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国士无双TXT下载国士无双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国士无双全文阅读

作者:悟道     国士无双txt下载     国士无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四章 落井下石与雪中送炭

    书m陈子锟紧盯着麦子龙的双眼『dòng』察一切的锐利眼神让老『jiān』巨猾的警察头子有一丝胆寒

    麦子龙不是来求死的他比谁都想多活两年但他也深深知道陈子锟的脾气攻打督办公署一战死了那么多人这口气对方绝对不会轻易咽下所以才装的可怜巴巴希望陈子锟能网开一面饶自己不死

    “我不杀你咱们老北洋不兴这个”陈子锟淡淡道

    麦子龙松了一口气短短十秒钟他觉得像是过了半个世纪

    自己赌对了陈子锟果然是以老牌北洋自诩老北洋是不会杀政治对手的像徐树铮那样的毕竟是异类他如释重负开始考虑是回乡下老家当个富家翁还是去上海租界做寓公

    “但我也不能放了你”陈子锟话锋一转又让麦子龙的心悬了起来

    “你当政三个月把江东治理成什么样子!民不聊生!清党时死了多少人你敢说没有一个无辜的!”陈子锟一连串的质问让麦子龙胆战心惊无言以对

    “你犯下的罪行应该由法庭审理由陪审团裁定由法官判决我不会干涉司法你回家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去监狱过一阵吧”陈子锟摆摆手让卫兵将麦子龙押下去了

    麦子龙一边往外走一边遗憾地看着公署崭新的墙壁和地砖修缮一新的公署本来打算当自己的官邸的没成想还是为陈子锟打了工世事无常莫过于此自己千算万算却忘了陈子锟不但是老北洋还是留美新派人相逢一笑泯恩仇的事情在他这行不通看来一场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

    ……

    陈子锟重回江东没有搞阅兵式没有大张旗鼓的庆贺行事非常之低调不过民间却欢天喜地街头巷尾都在燃放鞭炮百姓奔走相告陈大帅又回来了

    陈大帅没有让百姓失望上任伊始就连发通令撤销麦子龙加征的各种税捐逮捕首恶麦子龙极其帮凶裁撤新征募的警察部队又宣布将督办公署让出来成立江东省第一实验中学

    这些通令落款和以往有所不同用的是陈子锟的新官衔江东省国民zhèngfǔ主席江东省保安总司令国民革命军第九十九军军长

    名不正则言不顺如今陈子锟是南京zhèngfǔ胡汉民主席亲自任命的省主席兼保安司令军政一把抓正儿八经的江东省当家人

    刘存仁果然又回到省zhèngfǔ上班依然为陈主席写字儿那些印刷出来的布告都是出自他的手笔他的职位也由原先的书记员升级为了秘书处的高级科员每月薪水增加三十块大洋当铺里的笔墨纸砚全赎回来不说家里也能顿顿大米白面有酒有『ròu』了

    唯一的遗憾是刘婷未能重回省府不过她是江大的高材生倒也不愁找不到工作很快就在江东大学中文系找到一份助教的活儿薪水倒也不低刘家的小日子再次蒸蒸日上起来

    ……

    陈子锟大力清洗了麦子龙的余党将麦系一网打尽高级警官全部革职法办以忠于自己的第一师军官和水警总队警官代替之反正维持治安侦破案件靠的是基层警探上面全换一遍也不碍大局

    一队警察查抄了麦子龙的府邸抄出金银细软无数地契房产百余份全部充入国库只留下一座空宅子警察还搜查了麦氏乡下老家可惜通缉犯麦平事先得到风声跑了只留下一个大着肚子的媳『fù』

    省城已趋平静但江东军仍与唐生智的军队对峙收复江东的过程中两军曾摩擦过一次仗不是第七『hún』成旅打得而是陈启麟的教导团上阵这一仗让江东军心服口服终于见识了北伐军的凶猛

    北洋军打仗往往是两军隔着几里路放枪大帅们在租界里打麻将决定胜负江东军是北洋军中的后起之秀打仗真敢玩命所以连战连捷打出了威名现在和北伐军一比才知小巫见大巫

    北伐军是真拿命上打起仗来当官的第一个跳出战壕举着驳壳枪往前冲团长冲最前头营长连长们好意思退后么全团官兵除了预备队之外一窝蜂的往前冲子弹日日的从耳畔过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一边冲一边用广东话大骂“丢你老母”那劲头让土匪出身的江东军都为之汗颜

    唐生智的队伍虽然也号称北伐军但实际上是湘军改编无湘不成军湖南的兵自然是战斗力很强的但和黄埔军校生为骨干的教导团比起来就是渣一般的存在所以仗打得很利索没什么伤亡就把唐军逐出了江东现在两军就在江鄂边界上对峙着

    江东一战影响颇广张作霖在北京就任陆海军大元帅虽不称总统但事实上行使元首职权七月底安**趁国民军内讧之机挥师南下一举夺回兵力空虚的徐州一线兵戈直指国民zhèngfǔ首都南京

    正当国民zhèngfǔ准备反击之时八月一日发生一件大事张发奎部两万人在共c党的组织下在江西南昌起事武汉方面实力大损讨伐南京已不可能南京方面的主要将领李宗仁白崇禧何应钦亦有和解之意唯有唐生智依然咄咄『bī』人声称“讨蒋”

    八月流火江东省zhèngfǔ迎来一位密使是陈子锟早年在广州结拜的大哥李宗仁派来的一番寒暄后呈上李宗仁和白崇禧联合署名的密信邀请陈子锟一同反蒋并许诺事成之后将山东省划归陈子锟管辖

    陈子锟没有立即答复派人好生款待使者找来参谋长阎肃商量对策

    阎肃道“南京已被桂系占据蒋中正的嫡系第一军军长何应钦野心不小与李白等人眉来眼去我在南京之时就发现了武汉方面一直『yù』除蒋某而后快如今倒蒋大势已成咱们参与只不过是锦上添『huā』而已不起主要作用”

    陈子锟冷笑“锦上添『huā』?我看是落井下石罢了无论是李宗仁白崇禧还是何应钦唐生智这些手握兵权的人谁也不服谁倒蒋之后又如何?下一个倒谁?再说了谁能像蒋介石那样筹来天文数字的款子?没钱养兵怎么北伐怎么统一?既然这些人成不了大气少不得还得请蒋介石出山与其妄作坏人不如雪中送炭支持老蒋一把”

    阎肃点头道“整理局面少不得蒋中正且看他们如何内耗咱们只管守好江东便是”

    敷衍打发了使者后李白何果然发难以统一国民zhèngfǔ为由威『bī』蒋介石下野唯有江东省主席陈子锟发表通电支持蒋介石但也无济于事在内外强大压力下蒋介石辞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职务黯然下野

    蒋介石下野后每月供给江东省的两百万军饷就断了好在陈子锟统治稳固民间税赋增加维持三万军队以及zhèngfǔ开支是足够的了

    战『luàn』又起南方是围追堵截南昌叛军北方是阎锡山冯『yù』祥张作霖『hún』战昔日的五省联帅孙传芳也不甘寂寞挥军五万渡过长江占领了南京镇江之间的龙潭李白何全力抵抗双方血战六天六夜

    关键时刻陈子锟出奇兵袭扰孙军后路战争往往赢得是最后五分钟已经绷到极限的孙军腹背受敌终于大败而归孙传芳最后一次重振雄风的机会就这样破灭了

    北洋军退却外来威胁解除国民军内讧又起一直野心勃勃的唐生智有趁蒋介石下野之际联合孙传芳共取南京之说南京方面为绝后患出兵讨伐国民革命军内部第一次自相残杀开始了

    到处征战连绵唯有江东省一片净土陈子锟置身事外不参与内斗一心谋发展汇金银行倒闭后陈子锟出资让龚稼祥出面成立新的江东实业银行准备金一千万正式发行印有陈子锟戎装半身像的江东票

    以金融手段化解财政困局是陈子锟不得已走的一步棋不过效果甚好江东实业银行是官办的所依托的不单是一千万准备金更重要的是三万江东军强悍的战斗力一时间江东票迅速取代各种杂牌银行发行的纸币在信用上直『bī』中国银行『jiāo』通银行等老牌钞票

    麦子龙的案子判决了法庭以贪污受贿、滥用职权等罪名判处前警察厅长麦子龙有期徒刑十年没收家产

    判决后陈子锟去省监狱看望了麦子龙短短几个月他变得老迈不堪虽然监狱方面给予了优待住的是有阳光的牢房还有专人负责倒马桶打扫卫生但是牢狱之苦还是让这位铁腕警察厅长迅速苍老五十几岁的人看起来如同古稀之年

    “感谢陈主席开恩留了老朽一条『xìng』命咳咳……”麦子龙可不是装的他确实患上了肺结核这个病得了就要命送回家养病其实就是等死

    “不用谢我司法独立我可没帮你说情”陈子锟说道随后视察了监狱还看了麦子龙的病历对典狱长说“犯人身染重病是不是考虑保外就医呢?”

    典狱长诺诺称是麦子龙更是感恩戴德

    等陈子锟走了麦子龙躺在狭窄的『chuáng』铺上一通咳嗽气喘吁吁的自言自语道“其实你得感谢我我帮你干了你想干又下不了狠心的事情”

    
第五十五章 双头鹰标记的金砖     麦子龙确实帮了陈子锟的大忙,清党清的如此彻底,以至于让陈子锟完全不用担心政治和名誉上的问题,接管了一个干干净净的江东省,再无党人在此间活动

    外界传说,公署虽修缮一,但陈大帅嫌血腥太重,听了高人劝说,以原址兴办实验中学,用青年学生的阳气压制邪魔其实并非如此,陈子锟只是觉得老镇台衙门暮气太重,而且妻女都不愿意再回这里居住,不如用来兴办教育事业,自己先在省政府办公,择址再建官邸就是

    的省主席官邸选在临江的一片空地上,陈子锟命人在这里栽种许多枫树,修建四车道的宽阔柏油路,请美国建筑师设计十栋造型别致的花园洋房,其中最大的一座就是自己的官邸,占地五千平方米,绿树掩映,草坪平坦,斯堪的那维亚式的建筑结构,设计图纸上看着就像一座童话王国中的城堡

    “我的嫣儿将来就在这里成长”陈子锟对设计图纸非常满意

    耽搁已久的淮江铁桥工程也正式搬上日程,这是省内连接江南江北的重要桥梁,一旦建成通车,江北丰富的煤炭铁矿石资源将会加便利的运输出去,获取丰厚的利润

    别人曾劝说陈子锟,眼下还在打仗,工程断断续续,起码七八年才能完工,不如省下这笔钱来买枪炮自保,陈子锟却自信满满的说用不里两年中国就会统一,早开工早收益,我不但要修铁路,建大桥,还要开煤矿,炼钢厂、发电厂呢

    诸多工程上马,用的都是江东省内的人力物力,资金来自江东实业银行发行的江东票,工人用的是吃苦耐劳的江北农民,砂石木材等原料在当地筹集,钢材水泥筑路机械全都采取进口洋货

    省主席如此大手笔的建设蓝图,却让省内有识之士大为摇头,都说陈大帅急功近利,怕是要半途而废

    “光靠发行钞票可不行”江东大学的经济学教授这样说

    “到底是一介武夫,办实业差得远呢”省城总商会的某副会长这样说

    正当大家都对陈子锟的宏伟目标不抱希望的时候,一件事情让他们大跌眼镜,江东实业银行总经理龚稼祥亲临上海宣布,增发三千万江东票,以黄金为准备金,每一元面额江东票,兑换0.0321盎司黄金

    发布会现场,龚稼祥象征性的展示了五十锭金砖,耀眼的黄金映花了记者们的眼睛,一时间镁光灯乱闪,记者们踊跃提问,想知道江东实业银行哪里来的这么多黄金,可龚总经理只是笑而不答

    “总之,我们是有黄金储备的,一元江东票可以自由兑换一克黄金,不信大家可以试试嘛”被逼急了以后,龚稼祥这样说

    还真有好事之人,上海滩闻人杜月笙一直和江东省方面有生意往来,他拿了一笔江东票去找龚稼祥,果然兑了一块金砖回来

    杜月笙本人也是开银行的,手底下金融精英不少,大家仔细鉴定了这块金砖,首先确信是纯金无疑,随后又发现了打磨过的痕迹,隐约能辨认出金砖上原来有双头鹰的标记

    “这是沙皇俄国的国库储备黄金”有见识的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俄国内乱之际,沙皇的五百吨黄金失踪在西伯利亚,这件事在上海滩白俄们中间流传甚广,难道说这批金子居然落到了陈子锟手里?

    很多人不愿意相信这个天方夜谭,但仔细一分析,陈子锟手下有一个俄国雇佣兵团,其中不乏在高尔察克临时政府中担任过职务的军官,这些人很有可能知道藏金的下落,而且坊间亦有传闻,陈子锟的白俄兵团中有两百人在去年就乘船北上,不知所踪,很可能是远赴西伯利亚寻找黄金去了

    这些仅仅是传闻和猜测,但有时候传闻就足够了,上海股票交易所内,江东实业银行的股票连连暴涨,涨幅十倍连带着其他一些江东板块也跟着起来了

    江东实业银行趁机发行股和公债,赚了个盆满钵满

    ……

    霞飞路,一栋别墅内,陈子锟、李耀廷、龚稼祥、安德烈瓦西里耶维奇、慕易辰等人正围坐在壁炉旁,柏木哔哔剥剥的燃烧着,众人抽着纸烟或者烟斗,个个神采飞扬

    “赚翻了,贩鸦片都没这么快,一眨眼都翻了十五倍了”李耀廷喜不自禁道

    龚稼祥却很冷静:“别着急,大头还在后面,等股价翻三十倍之后,就慢慢往外抛”

    “三十倍?那是起步,起码五十倍以后再抛”陈子锟道

    众人交换一下眼色,都呵呵笑了,大帅的魄力就是大

    在场诸人手里都囤积着大量的江东实业银行股票,平均股价一股才几分钱,现在股价已经高达五角,股市上已经很难买到整手的江东股,不知道多少人托人购买江东股,都抢红了眼

    陈子锟心情大好,问慕易辰:“个人问题进展如何?”

    慕易辰道:“好事多磨,不过车伯父已经不再管我们交往了,等于默认这桩婚事了”

    陈子锟走到窗前,看到花园里梧桐树的叶子黄了,抽了一口烟道:“27年真是风起云涌的一年”

    话音刚落,收音机里传来柔和的女声:“张发奎部收复广州,叛军首领张太雷被击毙,其残部败走海丰……”

    李耀廷道:“大哥你这话不大对,哪年不是风起云涌,到处打仗,到处造反,楞没消停过一天,武汉南京是合了,可大权都落到桂系手里去了,汪兆铭倒是个人才,转脸跑到广州另立中央,搞了个宁粤分立,这下可好,一回南昌暴动还不够他受的,再来个广州暴动,我看他是熬不下去了,早晚还得回来,客客气气请蒋大哥出山”

    陈子锟道:“我不管谁当这个主席,反正北洋寿数已尽,国家马上就要统一了,百废待兴,麻溜的捞几个钱,把工厂铁路都建起来,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才是正道”

    龚稼祥道:“此言甚是,江东资源丰富,土地肥沃,只是连年征战,淮江泛滥,才落得如此贫困,只要休战十年,江东,哦不,中国就能腾飞起来”说着,他竟然手舞足蹈起来

    安德烈瓦西里耶维奇干咳了一声,冷峻的眼神看着众人:“先生们,我想知道,金砖的把戏被人识破怎么办?”

    众人都不说话,看向陈子锟

    陈子锟道:“我就怕他们不识破呢”

    这次在李耀廷公馆里举行的小型集会散场后,慕易辰回到自己租住的石库门住宅,车秋凌上前帮他脱下大衣和礼帽挂起来,兴奋的笑道:“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拉着慕易辰进了卧室,从床底下拖出一口皮箱,打开了,拿出薄薄一叠花花绿绿的印刷精美的纸片,邀功请赏似的伸到慕易辰面前:“看,纸黄金”

    慕易辰定睛一看,这玩意太熟悉了,居然是江东实业银行的股票

    “这东西哪里来的?”慕易辰觉得汗都下来了

    “花钱买的,现在这个股票可是有价无市,市场上买不到呢,我是托熟人搞来的,花了一千大洋,买了一千股,这下咱们办婚礼的钱有了,不用爹爹花一分钱,还能有富裕,我估计坐邮轮去美国旅游一圈都够,你知道么,人家说,江东实业银行有五百吨黄金,他们的股票就是纸黄金,现在价格还低,迟早要涨到十块钱一股”

    “好了好了,明天赶紧把股票卖了,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知道么”慕易辰烦躁道

    车秋凌眼圈红了:“凶我做什么,我还不是为了咱们的将来”

    慕易辰心里叫苦,暗道这事儿瞒天瞒地瞒父母,秋凌别怪我没办法告诉你真相,他轻轻擦掉未婚妻脸上的泪珠,柔声道:“你想买股票就跟我讲一声,我这里有很多江东实业银行的股票,不用你花钱再买”

    “有多少?”车秋凌立刻不哭了,两眼放光

    “几万股总是有的”慕易辰语焉不详,其实他名下有二十万股,已经在悄悄放货了,车秋凌手上的股票,搞不好就是自己放出来的

    “太好了咱们发达了”车秋凌兴奋不已,“对了,江东票也很值钱呢,坚挺程度快赶上英镑美元了,咱们要不要兑换一些”

    慕易辰奇道:“江东行在上海没有柜台?”

    车秋凌得意道:“你不知道有黑市的存在么”

    慕易辰道:“这些金融方面的事情我来处理便可,你把股票给我,我帮你卖掉”

    车秋凌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内幕消息,我爹爹那里也买了几万股纸黄金呢,是不要也要抛掉?”

    “抛掉”慕易辰斩钉截铁道

    ……

    接下来的几天,江东实业银行的股票继续疯涨,交易所的牌价已经涨到离谱的每股两块五了,已经抛掉手上存货的车秋凌不禁埋怨起慕易辰来, 正当她气鼓鼓的要离开交易所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轰响,每个交易员都高举着手掌,五指分开,掌心向外,嘴里高声叫喊着,水牌子上的江东实业银行股票价格写了擦,擦了写,一路下滑,短短几分钟就从两块五掉到了五角,依旧全是汹涌抛盘,根本没人接手

    车秋凌吓傻了,呆呆的看着不断下跌的股价,心中庆幸不已

    回到家里,慕易辰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报纸上头条刊登着号外:“江东实业银行储备黄金子虚乌有,纯属欺诈”

    “哎呀,真悬,差点就倾家荡产,幸亏你聪明”车秋凌上前从背后揽住了慕易辰的脖子

    “哦,现在掉到多少了?”慕易辰不经意的问道

    “大概三毛五,我来的时候是这样,现在可能低,什么破银行,简直坑人,股票连废纸都不如,以后听你的,绝对不碰这东西,不买这家银行的烂股票”车秋凌娇嗔道

    慕易辰摇摇头:“不,明天就去买,有多少钱花多少钱,全买成江东实业银行的股票”

    ……

    被爆菊了,订阅第三都没保住,不过了,尽力,上架头一个月不能太丢人,另外提醒一下,pk票是过月作废的,不能攒

第五十六章 投机商

    车秋凌虽然不懂慕易辰的道理,但知道未婚夫绝对不会害自己,于是第二天股市一开盘就跑去买了一千块钱的江东实业银行,不过最佳时机已经过去,股价从昨天收盘的两毛五反弹到了五毛三,而且还有大量的买盘在等着接货-_)

    紧跟着,上午的《申报》就刊登出一则消息,说是法租界巡捕房破获一起案件,抓获某江洋大盗,起出赃物赃款若干,其中就有五块金砖是来自某白俄的寓所

    所谓“某白俄”经消息灵通人士查证,实乃曾在江东军雇佣军团服役过的沙俄上校安德烈瓦西里耶维奇,也就是传说中的帮陈子锟取得沙俄藏金的那位前高尔察克临时政府军官,现在是租界俄裔外侨聚居区彼得堡俱乐部的老板

    这条消息虽然称得上捕风捉影,而且来的时机也极巧,但股票市场往往就认这样的小道消息,若是龚稼祥亲自出面辟谣,那大家肯定不会相信,越是道听途说的传闻,相信的人就越多

    让大家坚信不移的是那巨量的接盘,说明有人暗中扫货,昨天的打压股价分明是故意造谣罢了,于是乎股民们再次蜂拥而上,交易所里充斥着买进江东实业银行的电话,交易员们也手心向内打着各种买进手势

    殊不知,那巨量的买盘只是虚晃一枪,庄家仍在悄悄出货,不过这一波炒作的还算不太离谱,最后股价稳定在一块钱附近,就不再波动了

    股价剧烈波动,股民们被折腾的欲死欲仙,不少人倾家荡产血本无归,也有不少机灵的人跟着发了一笔小财,但真正的大钱还是被庄家赚去了

    归根到底,江东实业银行有没有获得那五百吨沙俄黄金不是重点,关键在于这家银行的信誉又没有保证,有人搜集了几千元江东票,千里迢迢跑去江东省城兑换,很顺利的换到了相应数量的黄金,只不过不是打了双头鹰标记的金砖,而是铭刻着江东省财政厅监制字样的大黄鱼

    于是乎,印着陈子锟半身像的江东票又成了香饽饽,最近到处都在打仗,各省财政吃紧,没有保证金的军票滥发,钞票快贬值,坚挺的江东票成为大家竞相收集的目标,不过这也带来一个难题,就是劣币驱逐良币,大家都舍不得用,市面上江东票反而愈加稀少了

    这个时候,江东实业银行的印钞机悄悄开工了,以出准备金五倍的额度狂印钞票,从外省大肆购买原材料、机器设备等货物

    ……

    一九二七年最后一天,股票交易所收盘,江东实业银行的股票价格收在一块八上,依然坚挺无比,银行已经召开股东大会准备增发股事宜,初步计划增发两千万股,可谓天文数字

    一番组合拳似的操作,江东实业银行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籍籍无名到声名鹊起,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陈子锟和他的智囊团队每个人都赚的盆满钵满,银行是获利颇丰

    年前夜,陈子锟召开晚宴款待大家,省城的枫林别墅还未建成,陈主席的妻儿老小依然住在上海法租界霞飞路上一座别墅里,和李耀廷比邻而居

    参加晚宴的尽是陈子锟的嫡系,李耀廷,慕易辰,瓦西里耶维奇,龚稼祥龚梓君叔侄,还有三枪会的薛斌带着老婆和一对双胞胎儿子,大家欢聚一堂,其乐融融

    宴席上,陈子锟随口问道:“好久没见梁茂才了,***干什么呢?”

    姚依蕾立刻白了他一眼,当众说粗话,真是没素质

    不过薛斌不当回事,道:“***看上了一个日本小娘们,整天醉生梦死的,啧啧,这小子算是废了”

    陈子锟道:“那不行,他家里托我找他回去呢,说给他说了个媳妇,年前就得回家成亲去,黑风,你得把他给我找回来”

    薛斌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这小子是该娶个媳妇管管他了”

    然后大家就都把目光投向慕易辰

    “我就快了……很快……”慕易辰支支吾吾道

    众人一阵会心的大笑

    八点钟,晚宴结束,小孩子们上床睡觉,大人们意犹未尽,鉴冰提议打一夜麻将,却遭到陈子锟的鄙视,说年应该干点有意义的事情,鉴冰问他什么是有意义的事情时,陈子锟振臂一呼:“到外滩找乐子去”

    外滩某专门接待外国人的酒,一群醉醺醺的中国人走了进来,侍者刚想阻拦,一张十元面额的江东票就塞了过来,侍者当即笑脸相迎:“里边请”

    这群人正是陈子锟和他的朋友们,特地跑到有节日气氛的酒里找乐子来了,这里充斥着各国水兵和咸水妹,留声机里放着《auld lang syne》,一个英国海军士兵揽着咸水妹的细腰,粗大的胳膊上纹着徽章,手里捏着威士忌酒杯,厌恶的瞪着这帮不之客

    “嗨,你,看什么呢,再用这种眼神看我,小心把你眼珠子扣下来踩爆了”陈子锟恶声恶气冲水兵竖起了中指,地道的牛津腔用来骂人别有一番风味

    威士忌酒杯当时就砸了过来,紧跟着是酒瓶子,喝多了猫尿的水兵们正愁找不到机会发泄,一场斗殴开始了,好久没有施展过身手的陈子锟挥舞着酒瓶子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众人面面相觑,原来大帅说的找乐子指的是这个

    正打着架,年钟声敲响了,众人停止斗殴,捡起酒瓶子互相致年快乐,等钟声敲完,继续开打

    警笛声阵阵,巡捕终于赶来,众人仓皇逃窜,出门上车哈哈大笑,各回各家睡觉去了

    陈子锟坐在疾驶的汽车上,望着远处霓虹灯影下的外白渡桥和对岸的礼查饭店,忽然心头涌起一股酸意

    慕易辰的住处里外滩不远,步行回家后,蹬蹬等的上楼声音惊醒了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车秋凌,揉着眼睛问道:“这么晚回来,干什么去了?”

    “去打了场架”慕易辰兴冲冲的对着镜子整理着歪歪扭扭的领结,“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家里早睡了,现在回去恐怕会吵醒他们”车秋凌的脸红了

    慕易辰呆呆的看着她

    车秋凌的脸红了,低头捏着衣角:“看什么呢”

    “秋凌,我们结婚”慕易辰颤声道

    车秋凌深深低下了头,隔了一会重抬起,眼中已经含了泪花:“学长,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十年”

    当晚,她没有回去,两人睡在了一起,慕易辰兴奋不已的憧憬起未来的幸福生活来:“咱们买一座大别墅,要带花园车库的那种,请三个佣人,再养一条狗……”

    “那可要很多很多钱”车秋凌道

    “别担心,咱们现在很有钱,买别墅和汽车是足够的”慕易辰自信满满道

    “春田洋行又不是你的,哪能赚这么多?”车秋凌不解

    “不是洋行的薪水,而是我在股票上赚的钱,足有三十万你知道这些钱是怎么赚来的么,全是投机生意……”慕易辰虽然喝了酒,但精神头十足

    “哦,你说说看,怎么个投机法子?”车秋凌打了个哈欠

    “其实江东实业银行根本没多少准备金,靠的不过是沙俄黄金的噱头,把股价炒高之后抛售并且卖空来赚取巨额价差,然后再压低股价,平仓,低价吸纳,再次拉高,周而复始,赚钱就像从别人口袋里掏那么简单”慕易辰一边说一边感慨,不知道是对投机的赞许还是鄙夷

    “那人们怎么还上当?”车秋凌问道

    “信息不对称,再说这年头想发财的人太多,被金钱迷花了眼睛,傻子太多,骗子都不够用了,再说我们并不是骗,一切都是合法的交易……”

    “在股市上赚足了钱,就吸纳黄金,在别的省份以银元收购黄金,作为江东票的储备金,实际上江东票的发行量是有严格控制的,确保和准备金的数额一致,所以能够毫无压力的兑付黄金,于是,大家接受了江东票,并且很乐意高价兑换来储藏在家里,这就是所谓劣币驱逐良币,这样一来,银行就可以大肆增发货币而不担心通货膨胀,因为钞票都被大家收藏了,相当于我们印出来纸片换取别人的真金白银……”

    慕易辰讲得兴高采烈,车秋凌却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她睡着了

    ……

    薛斌发动三枪会的徒弟们,终于在虹口一家日本人开的酒馆里找到了梁茂才,昔日杀虎口的愣头青小土匪已经在上海鬼混了数年之久,再也没回过南泰,也脱离了江东军,整天醉生梦死

    虹口区的日本人都知道,粱桑喜欢虹口道场的柳生晴子,晴子也喜欢这个支那小子,不过日中关系不睦,粱桑又是个不争气的马鹿野郎,这段感情注定会成为悲剧

    年伊始,梁茂才又跑去虹口道场找柳生晴子,却被告知晴子已于前日乘船回国了,给他留下了一封信,信很简短,说自己回国结婚,让粱桑不要再等

    失恋的梁茂才在酒馆里喝了个烂醉如泥,日本店主怕他醒来发酒疯,赶紧给三枪会打了电话,兄弟们迅赶到,将梁茂才抬走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开往江东的客轮上了,负责照看他的弟兄说,老家给你预备了媳妇,大帅要亲自给你证婚哩

    梁茂才从铺上爬起来,走到舷窗边眺望远处省城的轮廓,咕哝道:“还是上海好”

    省城,码头附近繁华地带,“大上海”夜总会的二楼上,一群莺莺燕燕趴在栏杆上指指点点:“看,上海来的大轮船要进港了”

    “姑娘们,都给老娘下楼接客去”老鸨挥舞着手帕嚷道

    姑娘们匆匆下楼,只剩下一个穿水绿色旗袍的半老徐娘凭栏眺望,如同雕塑一般

第五十七章 红尘笑痴情

    陈子锟当了督军之后,夜上海就从南泰县城搬到了省城,几经周折,原来的老姐妹有的从良,有的去了外地,唯有红玉依然留在堂子里

    一晃四年过去了,红玉年老色衰,抵不上那些十五六岁的人了,整天没有生意,就知道坐在阳台上抽着烟看港口,老鸨也不敢管她,因为论资历还没红玉老,而且据说红玉还认识大帅夫人呢

    红玉每天眺望港口,是因为她在等一个人,等一个负心汉,这人吃粮当兵去了上海,为大帅立下赫赫战功,后来大帅曾表示要把自己许配给他,不过一来二去军务耽搁便没了下文,红玉认定一点,无论如何,他早晚是要回省城的

    又是一班客轮进港,港口熙熙攘攘,旅客们扛着大包袱小行李慢吞吞的从栈桥下来,摩肩接踵的走出码头,或者叫黄包车,或者坐电车,或者步行,红玉抽着烟,冷漠的看着这熟悉的一切

    今天,又白等了

    心底叹息一声,晃晃烟盒,已经空了,转身离去,忽然停顿了一下,猛然扭头,却见轮船上下来三个人,两个戎装军人,夹着一个穿花呢西装的彪悍男子,正是那个一去不返的负心汉

    瞬间眼眶充满了泪水,红玉幸福的哭了,跌跌撞撞冲下楼去,抓起小包就往外走,老鸨紧随其后嚷嚷道:“祖宗,你哪去?”

    红玉根本不搭理她,径直往码头跑,穿着高跟鞋跑不快,干脆踢掉了赤着脚跑,可是当她跑到码头上的时候,却只看见一辆汽车绝尘而去

    五分钟后,红玉慢吞吞的回到了堂子里,双眼红肿,鞋丢了,袜子上满是灰尘,老鸨磕着瓜子瞟了她一眼:“一惊一乍的,看见谁了?”

    红玉一言不发,上楼换了衣服,把细软收拾了一个小包裹,换了一双红色的鞋,又仔细化了妆,明****人的昂着头咯噔戈登下楼来了,众人都被她的扮相惊呆了,忘记了嗑瓜子和抽烟

    “红玉,你这是闹哪样?”老鸨小心翼翼的问道

    红玉从小坤包里摸出一叠江东票,拍在茶几上道:“妈妈,多谢你这几年的照顾,阿拉该走了”

    “去哪儿?”老鸨满脸堆笑,她从红玉的气势上看出了一些端倪

    “阿拉男人回来了”红玉说完这句话,目不斜视昂首挺胸的出去了

    “红玉,有空回来看看”老鸨带着一帮姑娘送出门去,看着水绿色旗袍身影远去,才狠狠啐了一口:“呸,残花败柳,得瑟什么劲儿”

    红玉叫了一辆黄包车,直奔老督办公署而去,她不读不看报,不关心时政,还不知道公署已经改成了实验中学,到了地方一打听才知道弄错了,于是又去省政府,到了门口却被卫兵拦住,提梁茂才的名字,人家根本不认识,红玉心一横,说要见省主席,当即就被卫兵驱赶出去,看她样子就是风尘女子,居然还想见陈主席,简直失心疯

    无奈之下,红玉只好又去了兵营,这回没敢往里闯,就在门口等着,看到肩膀上挂牌牌,系武装带挂指挥刀的就上前搭讪,问人家认不认识梁茂才,可得到的回答都是不知道,这几年江东军变化很大,很多土匪出身的指挥官因为文化程度不高而解甲归田,现在基层军官都是军校毕业生,谁也不认识梁茂才这个人

    天灰蒙蒙的,北风凛冽,飘起了细碎的雪花,红玉穿的少,就一件旗袍罩了件狐皮坎肩,站在雪中不停地跺脚,却不舍得离去

    一辆汽车驶出军营,后座上的青年军官扭头看到风雪中的红玉,诧异的问道:“这人干嘛的?”

    副驾驶位子的军官答道:“是个婊子,来找相好的,可能找错了营地,咱们这没这个人”

    青年军官哦了一声,想了想又问:“她找的人叫啥名字?”

    “好像叫梁什么才”

    “停车”

    汽车迅倒车,一直倒到红玉跟前,车窗摇下,露出一张陌生的男子面孔:“小姐,你找人?”

    “对对对,阿拉找梁茂才,老第七旅的”红玉冻得直哆嗦,牙齿都在打颤

    “大青山老十?”

    “对对对,他以前是当土匪的,跟着盖大王的”红玉激动的都快哭了,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一个认识梁茂才的了

    青年军官是双喜,苦水井杆子和大青山土匪素来不和,直到现在第一师和第二师仍在暗中较劲,所以双喜对这事儿也不是很上心,但见这女子可怜,便道:“你来错地方了,梁茂才不在这儿”

    “那他去哪儿了?麻烦您一定告诉我,我等了他四年了”红玉是风尘中人,察言观色的能耐极强,看出双喜不太热情,赶紧苦苦哀求

    “我听说他被直接送回南泰了,没在省城耽搁,我就知道这些,你若是想找他,就去南泰”双喜说完,命人开车走了

    红玉叹口气,搓搓手,跺跺脚,提起行李深一脚浅一脚踩着积雪远去了

    省城到处响彻鞭炮声,薄薄积雪的地面上满是红色的纸屑,再过几天就该过年了

    ……

    陈子锟终于回到了南泰县,自打他打进省城后,就一直没回过自己的发迹之地,如今的南泰县和往日不可同日而语,隐隐有了一些大城市的气象

    早就听说陈主席要荣归故里,任县长周荣春忙前窜后,不亦乐乎,召集县里头面人物开会,商议如何接待

    “陈主席是咱们南泰出去的,这次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回乡探望,咱们一定要好生接待才是”周县长如是说,大冷的天他居然出了一身汗,黑呢子中山装的左口袋上方别着一枚青天白日徽,这是县太爷的标志

    士绅们纷纷赞同,如今南泰县说话最有分量的是龚稼轩龚老爷,他弟弟和儿子都在陈主席身边工作,开银行办工厂,称得上左膀右臂,龚老爷在家乡也是风生水起,连周县长也得看他眼色行事

    其次就是李举人了,这位前清时期的举人老爷自打娶了一个十八岁的小媳妇之后,身子骨倒是越来越硬朗了,帮陈大帅种鸦片是他最骄傲的一件事,也是他跻身官场的资本,如今他已经是南泰县保甲团练副总办了,当然总办是龚老爷兼任的

    大家都同意,接下来的工作就好办了,县府出一部分钱,老爷们再捐一些,争取不向百姓摊派就把这事儿办好,毕竟大家都知道陈主席最厌恶苛捐杂税,若是被他知道有人借着他的名义搜刮民财,非得掉几颗脑袋不成

    陈子锟并非单纯回乡,他又不是南泰籍的人,仅仅是在这儿当了一年半载江北护军使而已,基本上没啥感情,这次是回来帮梁茂才主婚的

    梁茂才是南泰县本地人,梁家是大姓,不过他这一支混的不咋的,居然出了个土匪,为了这个孙子,长辈们操碎了心,如今梁茂才的祖母已经是古稀之年,最大的心思就是活着看到孙子成家立业,这事儿传到陈子锟耳朵里,当场拍板,把梁茂才绑回来成亲,还要亲自主持,让老人家长一回面子

    周县长说:“陈主席爱民如子,他交代的事情咱们一定要办好,办的体体面面,不能让人挑理”

    乡下人办婚丧嫁娶的事儿最拿手,县长一声令下,全县的吹鼓手、杠快、卖绸缎的,开酒店的都来了,纷纷表示要出一把力

    所以,根本不用陈子锟操心,也不用梁家掏一分钱,婚礼的事情就安排的妥妥的了

    陈主席乘船达南泰县码头,周荣春率领本县官员以及士绅前来迎接,码头张灯结彩,团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端着老套筒煞有介事,这几天下雪路滑,道路上特地扑了一层石子,一点也不泥泞

    众人乘坐马车前往县城,周荣春陪坐左右,称乡下到底不比省城,没有汽车,还望主席海涵,陈子锟当然不在乎这个,饶有兴趣的左顾右盼,看到道路两旁都种了树,远处村落房舍上也铺了青瓦,赞道:“南泰县的农村建设的不错”

    周荣春赶紧谦虚:“都是主席领导的好,卑职严格按照主席的指示精神鼓励农桑,开垦荒地,如今耕者有其田,黎民的生活水准比以往好了许多”

    陈子锟笑了笑,他知道南泰县是模仿示范县,但却不是周县长的功劳,而是郑泽如的成绩,只可惜这个年轻人还在通缉之中,自己虽然爱才,也不好赦免他

    不大工夫到了县城,城门楼子上的杂草都被薅的干干净净,石板路两旁彩旗招展,老百姓都穿了衣服夹道欢迎陈主席,看他们红润的脸色,就知道日子过得不错,陈子锟满意的点点头

    殊不知就在他进城前,老百姓们奉了县政府的安排,刚拿针扎了手指,涂了点血色在脸上造成红润的效果

    “欢迎陈主席,陈主席万岁”百姓们举着小旗子呐喊道

第五十八章 合该婊-子无情

    「域名请大家熟知」江东省主席陈子锟莅临南泰下榻在老护军使公署这儿现在归南泰县zhèngfǔ但陈主席住过的后院却没人敢动摆设布局一切照旧每天有专人打扫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大帅回乡视察让他老人家知道家乡人民惦记着他呢

    果然陈子锟看到县衙后宅的布局和以前一样满意的夸了一句周县长是个有心人就这一句周荣『chūn』乐了好几天

    和陈子锟一同回来的还有梁茂才他在回南泰的船上又喝的酩酊大醉被塞进轿子直接抬回了下马坡梁家庄因为南泰县有正月里来不成亲的习俗所以婚礼务必要在年前举行

    一切都是准备好了的只等新郎官了梁茂才被送到家之后头脑依旧昏昏沉沉恍惚中见自家的茅草棚变成了青砖灰瓦的大房子猪圈里还有三头黑『máo』大『féi』猪『mén』口大槐树比小时候更加繁茂『tǐng』拔了

    他终于意识到回家了在外漂泊十年的自己终于回到了故乡梁茂才是孤儿自小被『nǎi』『nǎi』一把屎一把『niào』拉扯大不堪叔叔婶婶虐待上山为匪一走就是十年

    祖母老了虽然身子骨还算硬朗但满头银霜皱纹深深老人家一见孙子就哭“狗剩你咋才来”

    铁石心肠的梁茂才此时终于滴下了泪水他觉得对不起家人的太多既然家里想风光一把那就如他们的愿便是

    当天夜里梁茂才沐浴理发满脸的胡子也刮了拾掇的干干净净换上崭新的礼服本来乡下结婚是用马褂长袍礼帽做吉服的可梁家人说茂才是带兵的大官得穿军装才行

    梁茂才脱离江东军很久军服早不知道丢哪里去了不过难不倒乡亲们早就给他预备好了军礼服带缨子的军帽带流苏肩章的制服还有一把指挥刀『xiōng』前十字披红端的一个英姿勃发的新郎官

    一大早新郎官骑着一匹白马带着吹鼓手和『huā』轿浩浩『dàng』『dàng』从梁家庄出发一路进了县城

    南泰码头红『yù』款款下船临近『chūn』节客船早就停航了她是乘坐最后一趟运白煤的货船过来的船老大很朴实听说这位美『yàn』之极的『nv』子是来南泰寻夫的就没要船钱白送她不说还帮着提行李

    “南泰老娘又回来了”红『yù』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心里想着梁茂才见到自己突然出现在眼前时的惊讶模样不由得哧哧笑了起来随手『mō』出一盒香烟来避着风点燃优雅的吸了一口

    “等做了梁家的媳『fù』就不能再『chōu』烟了丈夫好歹是国民革命军的军官做老婆的也要拿出点体统来不能让人看笑粀ww.焙臁簓ù』这样想着接过船老大递上的小皮箱一步三摇的走向县城

    “大妹子这么远你走的过去么?”船老大不放心的问道今天是除夕往日码头揽活的骡车驴车都停了生意十几里路一个『nv』人家怎么走

    “大哥放心吧我男人会来接的兴许已经在半道上了”红『yù』宽慰着憨厚的船老大一步步走向了县城事先猜到要走远路所以新买了双半高跟的皮靴子又暖和又好走小包袱也换成了手提箱还是那句话不能给茂才丢人

    一路上走的很艰苦新鞋磨脚每走一步脚后跟都磨得生疼坚持着走了几里路实在熬不住了脱下靴子一看后脚跟都磨破皮了

    “天杀的负心汉看到老娘脚后跟鲜血淋漓的不知道心疼成啥样子哩”红『yù』嘴角又浮起笑意想到即将见到梁茂才她觉得浑身都是力气脚后跟也不怎么疼了

    找了快手帕垫住脚后跟继续上路等到了县城南『mén』口红『yù』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城『mén』口很热闹围了好多人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yù』喜欢看热闹挤过去一看只见一支迎亲队伍正从才城里往外出唢呐手鼓着腮帮子猛吹《百鸟朝凤》八个结实有力的杠快抬着红『sè』的大『huā』轿走在中间前面是一匹白马马上坐着新郎官呢子军装十字披红『jīng』神抖擞俊朗无比正是梁茂才

    一瞬间所有的喧嚣都消失不见天地间只剩下一个骑白马的新郎官慢慢的从红『yù』面前经过眼睛不曾向这边瞄上一眼

    红『yù』呆呆看着迎亲队伍经过紧咬着嘴『chún』不让自己骂出声来好一个梁茂才居然成亲了!居然把自己忘得干干净净!不行老娘今天拼了一身剐也要把他拉下马让天下人都知道这是个陈世美不他比陈世美还该死!

    忽然耳畔传来窃窃『sī』语

    “那不是夜上海的红『yù』么?”

    “是瞅着象她活儿可真好尤其一招观音坐莲绝了”不远处两个猥琐的男子看着红『yù』悄声议论着

    红『yù』猛然醒悟过来自己不过是一个妓-『nv』罢了一个千人骑万人压的破烂货在南泰这么丁点大的地方谁不认识谁身为军官的梁茂才若是娶了自己今后还不被人笑话死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谁让你有情了你活该!”红『yù』狠狠骂着自己提着小皮箱扭着腰肢从哪两个男人面前经过还飞了个媚眼两男子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手拿东西挡在身前生怕有什么突兀的东西翘起来顶出长衫有碍观瞻

    ?ww.簊è』样!”红『yù』暗骂一句继续夸张的扭着腰肢走了走到没人的巷口里才哈哈大笑起来自言自语道“两头公猪真丢人”笑的她前仰后合腰都直不起来

    笑着笑着眼泪如注

    梁茂才骑着白马在县城里已经游了两圈了这是第三圈新娘子家里是县城李举人未出五服的侄『nv』今年十七岁姓乔也算和梁家『mén』当户对找了个当军官的『nv』婿乔家非常满意但是要求娶亲的时候在城里绕三圈图这个面子

    本来梁茂才是不想跟个猴子似得被人观瞻的但陈大帅狠狠训了他一顿说人家一个闺『nv』养了十几年被你领走就要求你绕三个圈怎么了别说三个圈就是三百个圈也得绕

    梁茂才谁都不服就服大帅他虽然桀骜也知道别人是为自己好于是只好屈服骑着白马在城里绕起了圈子脸上还挂着笑容这也是大帅要求的说你个***今天敢哭丧着脸就枪毙了你

    但梁茂才真的笑不出在县城里一走多年前的回忆就出来了望着路旁夜上海已经油漆剥落的『mén』板褪『sè』的栏杆那旖旎的一夜风情浮现在脑海

    红『yù』不知道她在哪里老子欠他的

    殊不知他刚才和红『yù』擦肩而过

    ……

    在县城绕了三圈给乔家人赚足了面子迎亲队伍浩浩『dàng』『dàng』向梁家庄走去人逢喜事『jīng』神爽几十里路跟玩儿似得就走完了梁家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队伍刚到村口二踢脚就炸响了

    梁家大院内外扎着彩棚摆着酒席乡下粗苯桌椅到处借来的盘子碗筷猪头『ròu』、猪下水、『jī』鸭牛羊鱼样样俱全还有够味的乡下自酿白酒管够

    一切仪式都按老规矩来梁茂才不懂这些按部就班的听招呼做就是像个机械人一般时不时还得有人『jiāo』代他新郎官笑笑别板着脸

    新娘子盖着红盖头从轿子里下来穿了一身大红绣凤凰的礼服看身段倒也婀娜纤细莲步款款跨火盆什么的走的十分娴熟看来在家练过很多次

    梁家堂屋里陈大帅穿着马褂长袍别着红『huā』坐在首席旁边是梁茂才的祖母叔婶只能站在一边赔笑

    周县长亲自担任司仪据说他当县长以前就干过这个现在重『cào』旧业倒也娴熟的很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拜主席夫妻对拜”周县长的声音洪亮高亢没得说只不过他主持的婚礼比人家多了一拜搞的陈子锟略有尴尬不过乡下人们到觉得没什么人家堂堂省主席屈尊降贵来到乡下破地方和俺们一起迎亲、过年承受新人一拜有啥了不起的

    “送入『dòng』房”周县长拉长声调喊道新娘子被送进了『dòng』房新郎官却留在外面应酬客人

    今天是除夕梁家办婚礼可谓双喜临『mén』乡亲们连年夜饭都不用准备的全村几百口子都来吃流水席人来的越多梁家人越觉得有面子

    今天最高兴的是梁家老太太老人家七十岁了还没这么风光过往日顽劣无比还当了土匪的孙儿今天终于成亲了娶得还是县城人家的『nv』子省城的大官也来道贺这面子这排场梁家庄八百年也出不了一回

    梁茂才一直在外面招呼客人他是海量端着个大碗见谁都干大家都说今天茂才高兴得多喝几杯可是喝道后面却都开始劝了茂才少喝两碗新娘子还等着『dòng』房呢

    最后烂醉如泥的梁茂才是被抬进『dòng』房的鼾声如雷再没醒过

    新娘子先是坐了很久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自己揭下红盖头帮梁茂才摘了帽子脱了鞋子又拿热『máo』巾给他擦脸

    “晴子……红『yù』……”梁茂才咕哝着不知道谁的名字

    新娘子的手抖了一下长长的睫『máo』下晶莹泪珠滴下

    ……

    除夕夜南泰县城红『yù』提着皮箱在空『dàng』『dàng』的街头游走远处爆竹声声合家团圆她却孤独的一个人走

    (以下不占vip字数)

    画外音响起陈升的把悲伤留给自己

    我想我可以忍住悲伤

    假装生命中没有你

    从此以后我在这里

    日夜等待你的消息

    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

    既然你说留不住你

    无论你在天涯海角

    是不是你偶尔会想起我

    可不可以你也会想起我

    本来该昨晚更新的这几天睡眠太少休息一下结果睡着了醒来已经0点脑子『mí』糊写不出来只好上午再更向久等同学说声抱歉

    ~

    
第五十九章 我就是总工程师     e^看由为您提供]大年初一陈子锟乘船离开南泰回省城梁茂才也想一道回去却被勒令在家住满半年再说

    船过老虎滩的时候水流依然湍急时值『chūn』节江面没有船只经过陈子锟让曾蛟派几个『jīng』通水『xìng』的弟兄下去把礁石炸掉

    一个水手绑上绳子下水观察情况一分钟后上来了冻得直哆嗦灌了一大口烧酒后才缓过劲来道“不行水流太急手榴弹绑不上去”

    曾蛟也道“大帅这是技术活儿咱们做水匪的干不来”

    陈子锟也知道有点强人所难正要作罢双喜道“江湾那地方不正在修铁桥么找个技术工人来把礁石炸了便是”

    于是轮船继续前行走了四十里水路便看到两岸的铁路工地和桥梁墩子不过已经停工了一个人影都瞅不见

    淮江在这里拐了一个弯故称江湾水流平缓两岸地形地貌也适于修铁路淮江大桥的地址在选在这里江东军曾在江北开荒两万亩种植罂粟后来陈大帅禁烟所有的烟苗都被铲了但开垦好的土地不能『làng』费就都种上了麦子

    江东施行农业新政后郑泽如被派到南泰主持工作他考虑到农村宗族势力过大工作很难开展便在这块地方大展拳脚因为这里都是逃荒来的难民或者没根没梢的小户人家听招呼肯干活

    陈子锟站在船上放眼望去阡陌树木成林一片片房舍横平竖直甚是喜人便问副官这里叫什么地方

    双喜道“回大帅这儿是南泰县下面一个乡叫北泰乡有三个村子组『成』人口一千二百人”

    陈子锟饶有兴趣“下去走走”

    一行人下了船在北泰乡溜达一圈乡民朴实不认识眼前这位便服男子就是省主席陈子锟倒也乐得如此走马观『huā』看了乡公所、邮局、小学校、警察所频频点头道“搞得不赖不过北泰这个名字太大了点和南泰分庭抗礼这怎么能行”

    双喜道“回去后就安排人把乡编制撤了改成村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凭什么北泰不能升级为县城呢?”陈子锟道

    “可是……这县城也太寒碜点了”双喜挠着脑袋

    此事从长计议众人直奔工地而去在堆积如山的枕木后面的工棚里看到一个穿棉袄带毡帽的小伙子正和一个中年人吃饭呢见到陈子锟等人进来紧忙起立摘帽行礼“陈主席好”

    陈子锟眉『máo』一挑“你认识我?”

    小伙子一笑『lù』出一口白牙“江东票上见过您的半身像不过您真人比钞票上『jīng』神多了”

    陈子锟笑了看看饭桌上面摆着辣椒酱、盐豆子一只烧『jī』和一瓶烧酒四个馒头

    “你们是看工地的?”陈子锟随口一问

    “是的技术人员和工人都回家过年了我俩留守在这儿凑合着过年让您见笑了”小伙子不卑不亢对答如流那个中年人却木讷的很垂手低头不敢直视陈子锟

    陈子锟四下里看了看发现一箱标着TNT字样的烈『xìng』炸『yào』便道“工地上常用炸『yào』么?”

    “是的开山需要炸石头”小伙子答道

    “那水里的石头能炸么?”

    “可以下套管钻孔需要专业设备和人员”

    “你行么?”

    “行”

    陈子锟大为高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留守工人中就有一个会水下爆破的事不宜迟立刻行动起来铁桥工地有一艘专业施工船正好开着一起过去行至老虎滩下锚小伙子从船舱里拿出一套稀奇古怪的衣服来一个圆球状的带透明玻璃罩子的密封头盔后脑勺连着一根管子黑『sè』橡胶连体潜水外衣非常厚实

    “这是潜水服待会我下去之后你们在上面摇这个杆子传输空气我在下面就能呼吸了”小伙子一一解释道

    船上还有柴油发电机可以驱动电钻工作小伙子在众人帮助下穿上潜水服旋紧头盔在一帮『làng』里白条的瞠目结舌中下了水过了十五分钟才摇动绳索众人将他拉了上来小伙子摘掉潜水头盔直喘粗气拿过纸笔写写画画曾蛟和双喜凑上去瞄了两眼一堆三角符号和洋字码根本看不懂

    “刚才是测量我再下水钻孔下套管譿ww.簓ào』咱们就可以起爆了”小伙子休息了一会再次下水作业

    就这样忙乎了两个小时终于安装好了炸『yào』施工船起锚驶离爆破点一按电钮轰然巨响江面上腾起高高的水柱最影响航运安全的一块礁石不复存在了湍急的水流似乎也变得缓和起来

    陈子锟非常高兴觉得这小子是个可造之才留在工地上干活可惜了便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在哪儿学的这一手?”

    小伙子腼腆的笑了“我叫萧郎清华大学土木工程系毕业”

    陈子锟大感意外道“不错回头我会和你们总工程师美言几句提拔提拔你”

    萧郎又笑了“陈主席我就是淮江铁路桥工程总工程师”

    陈子锟记下了这个名字

    ……

    解决了老虎滩的暗礁后陈子锟回到了省城南京方面传来消息下野不到半年的蒋介石重新出山了而且提出让他复职的正是此前极力『bī』迫他下野的汪兆铭

    陈子锟接到通知赶赴南京开会他很是惊奇虽然自己是老牌国民党员孙文的卫士但都是虚名而已党内职务是没有的西山派汪兆铭胡汉民什么的都不带自己玩怎么这回开会邀请自己了呢

    二月初在南京召开了国民党二届四中全会蒋介石当选国民委员会军事委员会主席国民革命军总司令国民党中执委常委组织部长和中央政治会议主席集党政军大权于一身

    而陈子锟也收获颇丰从一届普通党员当选为国民党中执委候补委员

    蒋主席夫『fù』在南京东郊一栋风景优美的别墅招待了陈子锟有此殊荣的仅他一位而已

    “子锟去年我下野之时唯有你支持我我是一直感『jī』在心的这次你当选中执委候补委员不要有想法凡事不能『cào』之过急毕竟你不经常参与党的生活下次开会你就能转正了”蒋介石在家里也是一身笔『tǐng』的军装正襟危坐隐隐有领袖风范

    “子锟喝茶还是咖啡?”宋美龄殷勤问道嫁作人『fù』之后的宋三小姐丰腴了许多举手投足间也渐渐沉稳大方向二姐庆龄看齐了

    “咖啡吧听说夫人煮咖啡的本领是一绝”陈子锟道

    宋美龄掩嘴笑了“哪里哪里不过咱们留美的同学总是有喝咖啡的习惯的”说着起身去小厨房煮咖啡了还伸头问他“加『nǎi』还是加糖?”

    “不用加苦咖啡就好”陈子锟看了看蒋介石面前的玻璃杯里面是透明的液体

    “听说中正兄曾去苏联考察莫非学了他们的习惯平时也要喝两盅?”陈子锟打趣道

    蒋介石举起玻璃杯“这是蒸馏水我不『chōu』烟不喝酒也不喝茶和任何成瘾的东西只喝这个”

    陈子锟肃然起敬“中正兄的生活堪比苦行僧”

    蒋介石得意的笑笑“我辈革命军人时时刻刻都要加强对自己的要求戒烟戒酒也是对毅力的考验”

    陈子锟心道不知道老兄戒嫖没有不过这话以前能说现在却说不得了只好憋在心里暗暗玩味

    不大工夫宋美龄端着咖啡来了蒋介石侃侃而谈提到了对军队的改编问题国民革命军被重新划分为四个集团军其中原冯『yù』祥的部队改编为第二集团军阎锡山的山西军改编为第三集团军桂系李宗仁部改为第四集团军曾经倒蒋的白崇禧担任总参谋次长

    “德邻和健生曾经反对我我不责怪他们人总会犯错误滴只要知错能改就要给他们机会”蒋介石浓重的奉化口音听起来是志得意满信心爆棚

    “子锟我计划四月再度展开北伐一举收复华北你可愿为先锋?”蒋介石话锋一转提到了北伐

    陈子锟自然明白当下形势冯『yù』祥和阎锡山的部队在北方与张作霖鏖战所谓北洋正统现在只剩下一个非主流的奉系在掌权张作霖老小子倒识时务没好意思当大总统『nòng』了个陆海军大元帅权当元首总之北洋已经日薄西山摇摇『yù』坠如同一座根基腐朽的大厦推一把就会倒塌

    此时率军北伐无异于探囊取物蒋介石这是想送功劳给自己呢

    “蒋主席有令我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陈子锟立刻表了决心

    蒋介石呵呵笑了“子锟不用你出一兵一卒只需你修书一封给汉卿你俩的『jiāo』情美龄都告诉我了你一封信顶得上十万雄兵”

    陈子锟暗想那我和美龄的『jiāo』情又顶得上什么呢

    ~

    
第六十章 通缉犯和妓女     室内弥漫着咖啡的醇香,陈子锟沉思片刻,忽然语出惊人:“写信终比不上亲自去,还是蒋主席修书一封,我替您送到北京面呈张雨帅,顺便和汉卿他们这批奉系少壮派恳谈一番,说不定能有大用。e^看”

    蒋介石大惊道:“不可,子锟乃我国民革命军上将,怎可以身犯险,使不得。”

    陈子锟道:“如今奉系大势已去,怎会擅杀使者,就算牺牲我陈子锟一条xìng命,能换来四海一统天下归心,未尝不可。”

    蒋介石动容了,拉着陈子锟的手叹道:“革命将领中,唯有子锟与我领会了先总理革命jīng神的真传,若不是身兼数职走不开,我愿与你共赴北京,劝说张作霖罢兵休战,还我划下一个清平盛世。”

    陈子锟又客套了一阵,看看时间不早了,起身告辞,蒋介石夫fù送他到别墅大mén口,派了卫队护送他离去,望着车队烟尘远去,蒋介石感慨道:“可惜这样的革命同志太少了,不然国家早已统一。”

    宋美龄道:“大个子和小家伙都是真爱国的,和那些老jiān巨猾的军阀不一样,真不希望你们之间爆发战争。”

    蒋介石信誓旦旦道:“不会滴。”

    ……

    南京,下关码头,警笛声此起彼伏,宪兵和警察封锁了所有路口,禁止通行,大批的旅客堵在港内,一队小轿车驶来,大队军官簇拥着某位大人物登船之后,众人才被放行。

    红yù就夹杂在汹涌的人cháo中,她是乘客船从江东来的,没脸再回省城,也不想再去上海,自己年老sè衰,hún不得上海滩了,只好到六朝古都的金陵来碰碰运气。

    红yù叫了一辆黄包车,吩咐车夫去最繁华最热闹最好玩的地方,于是车夫径直拉她去了夫子庙,溜达了一圈后,腹中饥饿,寻了个鸭血粉丝汤摊子进去,摊子坐满了人,唯有一张桌子上还有空位,红yù款款上前,冲坐在对面的青年学生嫣然一笑,道:“老板,一碗鸭血粉丝。”

    不大工夫,伙计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鸭血粉丝汤过来,问道:“要辣油?”

    “不用。”红yù拿出小钱包付账,不经意的lù出里面厚厚一叠江东票,这是她一辈子的积蓄,本来打算给自己做嫁妆的钱。

    对面的大学生停止咀嚼,瞄了红yù一眼。

    红yù心中一惊,白hún这么多年江湖了,居然忘了财不lù白,人生地不熟的,被人抢了都没地方哭去。本章由为您提供]

    匆匆吃完了鸭血粉丝,红yù赶紧离开,走出几十步远,回头瞄了一眼,那个穿藏青学生装的男子居然跟在后面。

    红yù更紧张了,此时天sè渐晚,她又不认识路,一心想奔着人多的大路去,却钻进了三山街旁边的小巷子里。

    面前窜出三个黑影,吊儿郎当的表情,短打毡帽,一看就是本地小húnhún。

    “还是个老攀西,快把钱掏出来,省的哥们动手。”小húnhún们果然是来抢钱的。

    红yù下意识的护住了手提包,回头就跑,远远见那学生装男子迎了上来,心中叫苦不迭,这下完了。

    哪知道学生装男子没有拦阻她,反而冲着那三个流氓去了,径直就是一拳,打得当先一人鼻血长流仰面倒下,后面两人chōu出短棍匕首批上去,三人打作一团,红yù吓傻了,竟然忘记了呼救。

    那学生装男子看起来文弱,但拳脚功夫不弱,三拳两脚就将两个流氓打翻,冲红yù笑了笑,更要走过来,一记闷棍敲在他头上,慢慢回转身去,血从头上渗出,两只眼睛瞪的溜圆,吓得拿棍的流氓倒退几步,抱头鼠窜。

    远处警笛声响起,另外两个流氓不敢久留,也仓皇跑了,红yù奔过去将那男子扶起,问道:“先生,我送你去医院。”

    “没事,小伤。”男子mōmō脑袋,确认伤的不重,摇摇晃晃站起来,扶着墙走了几步,回头道:“大姐,身上别带太多钱,危险,刚才那几个人跟了你一路了。”

    红yù感jī而羞愧,差点冤枉了好人。

    男子蹒跚着远去了,红yù想了想,毅然跟在他身后,男子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她:“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正好也往那边走。”红yù解释道。

    男子继续往前走,前面路口站着几个巡警,正在路灯下检查行人,男子急忙躲入黑暗中,压低帽檐,踌躇不莣ww.?

    “嘿,干什么的,出来。”巡警发现了他,手拎着警棍走了过来。

    男子再想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巡警看见他一身尘土满头鲜血,顿时警觉起来:“站住,手举起来!”

    “警官,他是我表弟,我们刚才遇到强盗了,差点劫财又劫sè,把我表弟也给打伤了,您得给我们做主。”红yù及时上前,娇滴滴一通话解了围,巡警挥手让他们通行:“最近首都开四中全会,早点回家,别在外面闲逛。”

    “谢谢警官。”红yù躬身致谢,挽起男子胳膊,“表弟,咱们回家。”

    走出一段距离,男子道:“刚才谢谢你。”

    红yù道:“是我谢谢你才是,你怕巡警?”

    男子不答。

    红yù道:“我叫红yù,你呢?”

    男子犹豫了一下:“我姓王,王泽如。”

    “王先生,我刚到南京,人生地不熟,能不能帮我找家旅馆?”

    “好吧,附近有几家,我领你去。”

    王泽如领着红yù寻了几家旅馆,全是客人爆满,因为国民党四中全会的召开,各地代表和他们的随从占据了全南京的旅馆饭店,到处都没有空房间了。

    “实在找不到的话,到我那里去住吧。”王泽如建议道。

    红yù心中暗笑,小伙子看起一本正经的,其实也是一肚子huāhuā肠子,不过自己也不在乎这个,于是答应了,两人来到聚宝mén小思古巷一处民居,男子租住的是二楼的一个房间,房内陈设简陋之际,一张chuáng一张桌子,脸盆架子和两把椅子而已。

    王泽如拿了一张chuáng单,用铁丝栓了悬在屋里,正好把chuáng遮住,又将两把椅子一拼,道:“红yù小姐,你睡chuáng,我睡椅子,先对付一夜,明天再说。”说罢自顾自躺下呼呼大睡起来。

    红yù找了热水瓶和脸盆,简单洗漱了一下,和衣上chuáng躺下,心中忐忑,不知道王泽如啥时候爬上来,就这样等着等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红yù觉得被子比昨晚厚实多了,一看,单薄的被子上压了一件黑sè的呢子大衣,掀开帘子,王泽如已经不见了。

    蹬蹬蹬一阵楼梯响,一个中年男子上楼来,推mén看见红yù,不免惊讶:“是王太太?”

    红yù答非所问:“您是房东吧?”

    中年人道:“是滴,你家王先生两个月没jiāo房租了,整天出去找工作找工作,也没见他赚一分钱回来。”

    红yù道:“欠侬多少房租?阿拉给。”特地撇出一口地道的上海腔调。

    “一共十块钱。”房东被红yù的气势震慑住了,低声下气道。

    红yù掏出三张一元面值的江东票:“拿去,不用找了。”

    中年人见是硬通货江东票,眼睛都亮了,接了钞票下楼,又殷勤的打了两瓶开水送上来,满口王太太长王太太短的,客气的不得了。

    中午,王泽如拖着沉重的步伐回来了,头上的伤口还没处理,血都结痂了,进mén就看到桌子上琳琅满目都是食物,一整只盐水鸭,一盘卤ròu,一碟炒青菜,还有一壶黄酒和一盘白米饭。

    红yù笑道:“家里没有灶台,我就买了些熟菜和酒回来,米饭和青菜是房东送的,你饿了吧,快吃。”

    王泽如楞了楞,没有客气,端起碗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大吃起来,红yù端起小碗在一旁细嚼慢咽,一多半的饭菜都被王泽如吃了。

    一番风卷残云,望着干干净净的碗碟,王泽如擦擦嘴:“很久没吃过饱饭了。”

    红yù拿出一支烟在自己嘴上点燃,递给了王泽如,王泽如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chōu了起来,吞云吐雾,眼睛眯缝着,似乎在回忆往事。

    “王先生,你是做什么营生的?”红yù问道。

    “我?”王泽如自嘲的笑笑,“手无缚jī之力的一介书生罢了。”

    “手无缚jī之力还能打倒三个流氓?”红yù笑道。

    “我曾经在jīng武会学过国术。”王泽如道。

    “王先生在上海住过,太巧了,我也在上海住过,不过这几年都在外地,昨天刚从江东过来。”

    “是么,我也去过江东。”

    相同的遭遇让两个人迅速熟络起来,红yù道:“我今天出去问了,旅馆还是没有空房间,不如咱们就合租这间房吧。”

    王泽如道:“孤男寡nv,恐怕不好吧。”

    红yù笑道:“我已经告诉房东,我是你太太了,这样他们就不会说三道四了,再说我帮你付了房租,这房子有我一份呢。”

    王泽如道:“其实……你有钱的话可以租更好的房子,何必和我一个穷书生挤在一起。”

    红yù没说话,点了一支烟坐在窗前,望着外面一片片青sè的瓦,半晌,才幽幽道:“王先生,侬是个好人,是正人君子,这年头好人太少了,和侬住一起,阿拉放心。”

第六十一章 民国头号嚣张使者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红yù和王泽如,一个情场失意,一个事业受阻,便在古城南京聚宝mén内的小巷子里相依为命的生活了下去。赢话费,)

    那天红yù下船遇到的达官贵人正是从南京回江东的陈子锟,现在他多了一个身份,蒋主席的sī人代表,专程赴北京与张作霖会晤,商讨和谈之事。

    陈子锟先回江东把军政大事jiāo由阎肃主持,然后驾机飞往上海,临行前少不得又被两位夫人一通埋怨,说北京凶险,你不守着老窝,东奔西跑图得什么,陈子锟没和她们讲道理,毕竟和nv人是讲不通道理的,背地里和阎肃说,天下大势已经定了,但收复北京还需一场战争,要么我单枪匹马去说服张氏父子,要么江东军就得参战,否则的话,将来统一的国家里就没有江东军的一席之地。

    阎肃深以为然,信誓旦旦向陈子锟保证自己坐镇省城,家里绝对出不了事,请大帅安心北上,马到功成。

    次日,陈子锟驾驶水上飞机飞抵上海,在转客船北上天津之前,特地去见了一个人。

    法租界,绿树掩映,一栋小洋楼内,陈子锟见到了昔日桂系首领陆荣廷,已经下野多年的他没料到陈子锟会来探望自己,非常高兴,命人摆酒款待,一番寒暄后,陆荣廷道:“浩明冤枉了你,他的五姨太确实和副官有sī情。”

    陈子锟自然知道自己是清白的,淡然一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想必黄副官和五姨太一定受到惩处了吧。”

    陆荣廷道:“黄永福这个丧良心的,开枪把浩明打死了……”

    一阵沉默,良久,陈子锟才问是哪年的事情。

    “浩明是民国十四年走的。”陆荣廷摇头叹息,仍在为老弟兄的死伤怀。

    看看陆荣廷的住所,虽然是座huā园洋房,但式样老旧,地点也不好,酒席上用的盘子居然有缺口,陈子锟就明白下野军阀的日子举步维艰,以前穷奢极yù,现在捉襟见肘,落差之大,令人叹息。

    得知陈子锟即将北上之后,陆荣廷大为感慨,亲自修书一封请陈子锟替自己面呈张作霖:“曾经何时,我和雨亭一南一北,叱咤风云,现在我已经不行了,雨亭硬撑着也没啥意思,他背后可是日本人,一帮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我比雨亭大十六岁,他要是执mí不悟,搞不好死在我前头。4∴⑧0㈥5”

    末了,陈子锟留下一张三千元的支票,托陆荣廷转jiāo谭浩明的遗孀,略表寸心,陆荣廷没推辞,站在洋房mén口送陈子锟远去。

    “浩明,我们都老了,天下终归是这些年轻人的。”陆荣廷自言自语道,眼前浮现出新桂系一帮人的面孔,李宗仁,白崇禧,黄绍竑,这些人当年都是桂军中的营长连长,时隔八年,已经是上将司令官,广西省主席了,逐鹿中原问鼎天下亦有他们的身觲ww.?

    ……

    就在陈子锟临行前,发现了梁茂才醉醺醺的身影在mén前晃悠,派人把他抓来一问才知道,这小子过不惯乡下日子,成亲没三天就偷跑回了上海,找薛斌借了几百块钱,整天泡在酒肆烟馆里。

    “***还吸大烟!”陈子锟勃然大怒,他最恨人吸鸦片,没想到手下爱将也沾染了毒瘾。

    “拖出去毙了,清静。”陈子锟不耐烦的摆摆手,左右架住梁茂才却慢吞吞的不往外面走,有心让他求饶,可梁茂才哈哈笑道:“死就死,老子烂命一条,早他妈活够了。”

    “等等。”陈子锟上前直视梁茂才的双眼:“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戒烟?”

    梁茂才和他对视:“俺为啥要戒烟?吸点大烟浑身舒坦,能解愁。”

    陈子锟道:“双喜,揍他。”

    双喜迟疑着不敢上,他是知道梁茂才威名的,不但枪法好,拳脚功夫也不赖,自己可不是他的对手。

    “青锋,你上。”

    陈子锟在抱犊崮收的小道童,现在已经成长为少年军官了,肩上扛着少尉肩章,也是陈子锟的贴身副官,他卷起袖子上前推了梁茂才一把,居然把他推了个踉跄。

    以前梁茂才可是牛犊子一般壮硕的体形,现在居然变得弱不禁风,被一个小副官欺负,梁茂才勃然大怒,扑上去厮打,居然打不过青锋,弯着腰气喘吁吁,脸sè惨白,一脸的痛苦。

    “***大烟瘾犯了,绑起来,让他舒坦舒坦。”陈子锟喝道。

    梁茂才被绑进了汽车,陈子锟要带他去北京,亲自看着他戒烟。

    轮船从上海《》,直奔天津而去,数日后抵达天津港,梁茂才已经瘦的形同骷髅,这几天海上漂泊,别说鸦片了,就是饭菜吃下去也得吐出来,好在他底子扎实,若是普通人,早折腾死了。

    陈子锟此行是作为蒋介石的sī人代表而来,不具备官方身份,所以没穿军装,轻车简从,到了天津之后才给张学良打了个长途电话,少帅立刻安排天津火车站挂专列送陈子锟进京。

    列车开到正阳mén火车站,张学良亲自到车站迎接,两军对垒时期,不便大张旗鼓的欢迎,没有仪仗队,没有军乐队,也没有红地毯,悄悄从贵宾通道出站,上了防弹汽车,张学良在车里向陈子锟伸出手:“别来无恙,昆吾兄。”

    “汉卿可瘦多了。”陈子锟和他握手寒暄。

    汽车开动,张学良道:“这回还是住车厂么?我建议你还是住六国饭店。”

    陈子锟道:“此话怎讲?”

    张学良道:“你来京的消息已经被别人知道了,我怕主战派对你不利,你知道,杨宇霆连老帅的话都不听,我可管不住他,再加上孙传芳和张宗昌都是极力主战的,你这个说客,可是危险的很。”

    陈子锟哈哈大笑:“不入虎xùe焉得和平,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革命军是有胆sè的。”

    话虽如此,陈子锟还是选择在六国饭店下榻,简单洗漱后,不带从人,直接前往顺承郡王府面见北洋政fǔ安**陆海军大元帅,实质上的国家元首张作霖。

    顺承郡王府,大mén口的旗杆上,五sè旗猎猎飘扬,十六个穿黄呢子军装的奉军士兵昂首站立,手持辽十三年式步枪行军礼。

    防弹汽车缓缓停下,张学良的副官高粱秆从副驾驶位子上跳下,打开后车mén,风衣礼帽打扮的陈子锟跳下车来,挥手还礼,径直往大mén里走。

    进了大mén,甬道两侧站满仪仗兵,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全部是身高在一米八以上的彪形大汉,牛皮武装带杀的很紧,手中持着亮闪闪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二mén处一声大喊:“孩儿们,架起刀mén!”

    各种冷兵器在空中架起一座长长的拱mén来,这是古代流传下来的考验使者胆量的一种仪式,从刀刃下经过,确实需要极强的胆sè和毅力,要知道有时候对方并不是虚张声势,而是真的会劈下来,将使者斩成ròu泥。

    当然,今天顺承郡王府这座刀mén只是老帅玩的一个huā样罢了,绝对不会真劈下来的,不过陈子锟不打算让张作霖耍这个威风,他左右看了看,墙角兵器架上chā满各式武器,上前拿了一根白蜡杆子,在空中挥舞两下试试韧xìng,呜呜作响,果然好棍。

    放下白蜡杆,摘了礼帽,脱了风衣jiāo给高粱秆抱着,脚尖猛然一提,白蜡杆冲天而起,一把抄在手中,大喝一声冲入刀mén。

    所有人都傻眼了,这是唱的哪一出?

    陈子锟一路前行,一根白蜡杆子舞的密不透风,阵阵兵器相接的声音,刀mén被他打的七零八落,溃不成形。

    一百零八名挑选出来的仪仗队员,主要是充mén面用的,用步枪还行,耍大刀的本事可就差远了,再说这种场面实在离谱,他们全懵了,任由陈子锟一路打将进去。

    转瞬到了二mén,陈子锟脸不红气不喘,将棍子往地上一丢,伸出手来:“帽子,风衣。”

    高粱秆颠颠上前,奉上礼帽风衣,陈子锟捋一捋头发,戴上帽子,披上风衣,昂首阔步进了二mén。

    王府大堂上,张雨帅和众将亲眼目睹了陈子锟一路打将进来的英姿,一时间全都愣了,耳畔不自觉的响起密集的锣鼓点,分明是京戏大闹天宫的节奏。

    “雨帅,这厮太狂了,把他拿了问罪!”张宗昌大怒道,眼下各为其主,他才不管和陈子锟是八拜之jiāo呢。

    “陈昆吾太嚣张了,视我安**上下如无物。”孙传芳道。

    杨宇霆一言不发,悄悄看张作霖的脸sè。

    张作霖脸sèyīn晴不定,直到陈子锟走到大堂mén口的时候才放声大笑:“哈哈哈,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做使者都做的如此飞扬跋扈,你陈子锟可是咱民国头一号。”

    陈子锟抱拳道:“雨帅,诸公,我此番进mén,难道不象征着当前局势么,北洋日暮西山,革命军势如破竹,就凭一座刀mén,怎么挡得住北伐军的脚步,挡得住天下一统的大势。”

    众人勃然大怒,张作霖脸sè也黯淡下去,杨宇霆一拍椅子扶手站起来:“放肆,我奉军四十万雄兵,你当是土jī瓦狗么!”

第六十二章 佳人有约

    第六十二章佳人有约

    顺承郡王府大殿内,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坐在张作霖身旁的张学良凑过来低声道:“父亲……”

    张作霖举手制止儿子的进言,身子前倾,沉声问道:“陈子锟,邻葛的话,也是我想问你的,你怎么个意思?”

    陈子锟扫视众人,一干安将领手按军刀,杀气腾腾,大有一言不合拔刀相向之势。本章由为您提供]

    “奉军,乃jīng锐之师,不论装备训练都是国内首屈一指,更有重炮、铁甲车、飞机和舰队助阵,北伐军劳师远征,南人不耐北方苦寒,这一场仗有的打。”陈子锟话锋一转,又赞起了对手。

    安诸将不动声sè,等着他的下文。

    “可是,就算这一仗奉军胜了,也是惨胜,敢问老帅可有力量继续南下?”

    这一句把张作霖问住了,陈子锟说的没错,虽然奉军还有四十万人马,但北伐军的战斗力也是有目共睹的,孙传芳几十万人马打得蛋jīng光,国民革命军却越打越多,从最初的八个军发展到现在的五十九个军,还不算那些归顺省份的军阀部队,南京zhèngfu占据东南富庶之地,已经获得列强谅解,军火源源不断,兵员无穷无尽,真打下去,奉军没有后劲,早晚得败。

    杨宇霆chā言道:“你这话就错了,我奉军雄踞东北三省,有的是资源和兵员,只要老帅振臂一呼,转眼就是十万大军,早晚饮马长江,咱们弟兄再到南京打牌。”

    陈子锟冷笑,好像听到最可笑的事情。

    杨宇霆恼羞成怒,正要发飙,张作霖哼了一声:“妈了个巴子,继续说。”

    陈子锟又道:“杀来杀去,死的都是咱中国人,奉军弟兄们自然是好样的,个顶个都不怕死,可是咱得死的有意义才是,弟兄们在中原拼光了,老帅的家底子打没了,这奉天怕是回不去,我就不信老帅心里没谱,小曰本整天脑子里琢磨的是什么。

    这句话说到张作霖心里去了,小曰本自打日俄战争时期就觊觎着东北三省富饶的黑土地,那数不清的森林煤矿大豆高粱,要不是老máo子掣肘,早就动兵了,这些来自己在各方势力中求生存,和曰本人打jiāo道不要太多,深深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yào,自己现在是还有几十万军队镇着,若是丢了老本,关东军随时都敢翻脸。

    想到这里,张作霖忽然换上笑脸,道:“子锟远道而来,还没吃饭吧,摆酒,整点咱东北的烧刀子,再nòng个大拌菜,猪ròu炖粉条子,咱爷们好好喝两盅。3∴35686688”

    陈子锟笑道:“再来点杀猪菜就更好了,我陪老帅痛饮三百杯。”

    张作霖哈哈大笑:“到底是咱们关东出来的豪杰,痛快。小六子,跟人家学学,别整天chōu烟看戏睡娘们。”

    张学良诺诺连声,杨宇霆笑容隐现,张宗昌和孙传芳却拉着个脸,推说有事先走。

    张作霖也没留他们,把杨宇霆也打发走了。只留下儿子张学良陪伴左右,叫上陈子锟一道去了后宅huā厅。

    酒宴摆上,陈子锟忽然起身退后两步,作势给张作霖行大礼。

    “贤侄,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张作霖故作惊讶。

    “刚才我是代表南京zhèngfu来的,言语造次,请老帅海涵,现在是家宴时间,我和汉卿八拜之jiāo,老帅是我的长辈,受我一拜也是应该的。”陈子锟话说的漂亮,事儿做的也让人挑不出理来。

    呈上蒋介石和陆荣廷的亲笔信,张作霖看了不免动容,叹口气道:“子锟,这屋里只有咱爷三,有啥话你就直说吧。”

    陈子锟道:“老帅,真的不能再打了,南边有蒋主席,西边有冯焕章和阎锡山,后面还有心怀鬼胎的小曰本,咱们三面受敌,这仗打不得,不如退出北京,返回关外保存实力,若是中原有变局,咱们随时可以南下。”

    张学良道:“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张作霖沉yín片刻道:“其实安里想打的不过是张宗昌和孙传芳,他俩的地盘首当其冲,杨宇霆这小子倒是几次劝我出关,刚才他问你话,那是在给你当捧哏呢。”

    陈子锟道:“那老帅是怎么个意思?”

    张作霖道:“打,心疼,不打,可惜。”

    陈子锟道:“老帅是心疼安大元帅的位子吧,去年我遇见一个高人,说北洋气数只有十六年,袁世凯四年,皖系直系奉系各四年,老帅也算做过一任皇帝的人了,将来是要留名青史的,还有什么可遗憾的。”

    张作霖哈哈大笑:“你小子真会说话,我老张出身绿林,hún到今天这个成sè,祖坟上已经冒青烟了,算了,我老了,不争了,我就指望这点家业别让小六子败光就行。”

    张学良面lù喜sè:“父亲,您同意出关了。”

    张作霖不置可否:“喝酒,喝酒,可劲的造。”

    ……

    虽然张作霖并未明确表示出关,但陈子锟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至少探明了奉系的虚实,大多数老奉系将领还是识时务的,就连杨宇霆也极力赞成退回关外,安上下不一心,北伐胜利指日可待。

    从大元帅府出来后,张学良邀请陈子锟去香山打高尔夫球,却被婉拒。

    “汉卿,我有日子没来北京了,得去会几个老朋友。”

    张学良意味深长的笑了:“明白,佳人有约,不妨碍你了。”

    石驸马大街,后宅胡同,林文静夹着书包慢慢走过来,到了大mén口,正要推mén,忽然察觉到了什么,扭头一看,胡同口站着一个人,风衣礼帽,长髯飘飘,竟是陈子锟!

    书包落地,幸福来的太过突然,让人来不及反应,林文静一双眼睛里慢慢盈满了泪水,快步上前,继而奔跑起来,最后扑在陈子锟怀里,泣不成声。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来了么,进屋吧,别让人家笑粀ww.!背伦语壳崤淖帕治木驳暮蟊常??潘?氖纸?嗽鹤印?

    一辆洋车尾随而至,韩乐天在车上看见这一幕,颓然道:“回去。”

    林文静是1925年初来的北京,转眼三年多就过去了,在北京大学上三年级的她明年就要毕业了,文龙也已经读了中学,再过几年也要考大学了。

    张伯一个劲的抱怨,说陈先生你咋这么多年才回来一次,北京世道又luàn,林小姐一个人带着弟弟,这日子过的真不容易。

    “张伯,您别吓唬他了,北京没那么luàn的,再说不是还有杏儿姐和薛大哥经常来看我们么。”林文静嘻嘻笑道,北大的熏陶很容易改变一个人,昔日上海滩百货公司里怯生生的售货员,眼下已经是落落大方的nv知识分子了,从气质上来说,竟不亚于她的表妹林徽因。

    过了一会,林文龙放学回来,几年没见,小子个头窜得老高,已经是个懵懂少年了,到底是处于青chūn期,没有以前那么活泼了,羞涩的像个nv孩子,和“姐夫”打了招呼后就进自己屋看书去了。

    “文龙志向远大,一心想去美国念书呢。”林文静道。

    “好,只要考得上,所有费用我包了,对了,你家表妹林徽因好像也在美国读书。”

    “是的,我们一直有书信来往,她先前在宾州大学读建筑和美术,去年进入耶鲁戏剧学院,听说快和梁思成结婚了呢,可惜大伯看不到nv儿出嫁了。”

    陈子锟也是一阵感慨,林长民参与郭松龄反奉,被流弹打死,可怜林徽因远在大洋彼岸,连父亲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你们福州林家乃书香mén第,个个都读书那么好,你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想不想继续留学?”陈子锟忽然提出这话,让林文静一时间无从作答。

    “说心里话,想不想出洋留学?”陈子锟从林文静的谈话就能听出她对表妹留学的向往。

    “可是……”林文静期期艾艾,显然是有这个想法。

    “你放心,只要你喜欢做的,我都支持,出国留学是好事,咱们中国就缺知识分子,对了,你喜欢什么学科?”

    “我喜欢建筑,因为有一种凝固的美……”谈到这个,林文静滔滔不绝起来,陈子锟只是倾听并不chā言,能让心爱的人过喜欢过的生活,对他来说亦是一种享受。

    当晚,林文静亲自下厨炒了几个菜招待陈子锟,在北京住了这么久,她的口味也接近北方,颇有鲁菜风格,正吃着饭,电话铃响了,接了,居然是张学良打来的。

    “老兄,想找你可不容易,问了一大圈才要到这个号码,怎么样,佳人相伴的滋味不错吧,久别胜新婚,你可得悠着点。”

    陈子锟笑道:“汉卿说笑了,我们是纯洁的男nv关系,哪有你想的那么不縲ww.!?

    张学良道:“明天是礼拜天,带着你的小nv朋友,一块儿到香山饭店来打高尔夫,顺便介绍一些社jiāo界的新朋友给你认识。”

    陈子锟心中一动,捂住话筒问林文静:“有人约咱们明天去香山玩,你有空么?”

    林文静毫不犹豫道:“有空。”

    林文龙眨眨眼,一脸心痒难耐的表情,又不好意思说。

    陈子锟道:“文龙也去吧,放松一下脑筋。”

    林文静问道:“你哪位朋友,我见过么?”

    陈子锟道:“应该在报纸上见过,他叫张学良。”

    林文静姐弟对视一眼,嘴巴张的能塞进jī祑ww.

第六十三章 赵四朱五

    吃罢晚饭之后,陈子锟即离开林宅前往紫光车厂,出mén的一瞬间,看到胡同口黑影一闪,心中警醒,让林文静不要出mén相送,右手伸进怀里掰开了大眼撸子的击锤。TXT电子书下载**(更新最快最稳定,,

    走过去一看,地上数枚烟蒂,显然有人在此监视良久,怀疑是杨宇霆的手下,不禁怒从心头起,四下打量一番,傍晚的街头行人稀少,一个穿西装的男子从匆忙而走。

    陈子锟疾步追上,脚下使个绊子,将那人撂倒在地,手枪顶住脑mén,厉声质问:“谁派你来的?”

    没想到男子头磕在地上竟然晕死过去,翻翻身上,找到一张北京大学图书馆的借书证,上面名字是韩乐天。

    陈子锟知道误会了对方,便叫了辆洋车,给了车夫一块钱,让他把韩乐天拉到北大去,自己则一路溜达去了紫光车厂。

    车厂还是老样子,陈子锟到的时候,宝庆一家人正在吃饭,家里添了个男娃,小名大栓,长的又黑又壮,甚是喜人,一家人都对陈子锟的到来非常高兴,杏儿拿了碗筷邀请他一起吃饭。

    饭菜很简单,bāng子面粥,窝头,咸菜疙瘩,大栓也抱着个窝头啃着,看的陈子锟直心疼。

    宝庆说,这几年生意每况愈下,日子越过越不如了,洋车老旧淘汰,新的买不起,只好缩小规模,车夫跑一天生意也赚不到几个钱,能糊nòng个温饱就算不错了。

    杏儿也长吁短叹的,已为人母的她看起来老了不少。

    陈子锟说你们不用愁,果儿现在是国民革命军的上校团长,等他来了北京,你们的日子就好起来了。

    宝庆和杏儿对视一眼,喜上眉梢,一个劲的追问果儿的事情,问他成亲了没有,胖了还是瘦了,临了还要写封信托陈子锟送给果儿。

    “俺娘想他都想的病了,这个没良心要是再不回来,就见不到娘了。“杏儿抹着眼泪说。

    临走前,陈子锟留了一百块钱,给干娘买yào看病,又拿了十块钱权作大侄子的见面礼,宝庆两口子推辞了半天还是接受了。

    ……

    次日一早,刚过七点钟,林宅大mén就被敲响了,张伯以为是陈子锟来了,赶紧开mén,哪知道站在mén外的是个头上缠着绷带的男子。

    “我找林小姐,麻烦你通禀一声。书mí群2”韩乐天道。

    “你丫谁,大清早的跑来找人家大姑娘做什么。”张伯居高临下呵斥道。

    林文静听见动静走出来,见是韩乐天,急忙把他请进来:“韩乐天,这么早来有事么?对了,你的头怎么了?”

    韩乐天道:“没事,摔了一下,咱们不是约好今天去图书馆的么,你忘了?”

    林文静道:“哦,那不是下午的事情么,再说我今天有事,可能去不了。”

    韩乐天的脸sè有些不好看,顾左右而言他,就是赖着不走,到了八点钟,两辆汽车来到林宅mén口,风流倜傥的风衣男子跳下车来,长髯飘飘,张伯笑开了huā:“陈先生,您来了,赶紧里边请。”

    陈子锟看看表道:“不进去了,告诉林小姐我到了。”

    汽车按了几下喇叭,早已换了新衣服的林文静姐弟走了出来,身后还跟了一个头上缠着带血绷带的男子。

    “这位是韩乐天,北大同学,这位陈子锟,你应该听说过。”林文静给他俩介绍道。

    韩乐天不卑不亢伸出手:“陈将军,久仰。”

    陈子锟和他握手道:“你好,不知道韩先生有空么,不如和我们一起香山游玩。”

    韩乐天下意识的想拒绝,可是看到林文静,话到嘴边又变了:“好,我有空。”

    于是,临时增加了一位乘客,不过韩乐天只能和张学良派来的警卫们坐一辆车,两辆汽车都挂着安**的黄牌照,沿途巡警宪兵看见一律立正敬礼,一路开到香山饭店高尔夫球场,张学良已经等在这里了。

    陈子锟大感意外,在他印象中,张学良向来喜欢迟到,今天居然这么早,实在难得。

    仿佛猜到陈子锟所想,张学良笑道:“我昨晚就住在这的,所以起的早,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扭头看着身后两名身着洋装的妙龄nv子道:“朱小姐,赵小姐。”

    又指着陈子锟道:“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陈子锟,你们不是一直吵着要见的么,今天我把活人给你们请来了。”

    两个nv子落落大方,上前和陈子锟握手并且自我介绍,年长一些的是朱湄筠,是前国务总理朱启钤家的五小姐,比较**的那个叫赵一荻,也是出身名mén世家,其父赵庆华做过一任北洋政fǔjiāo通次长,和陈子锟的岳父姚启桢相熟。

    张学良看了看林文静,笑容满面道:“昆吾兄,介绍一下你的nv朋友吧。”

    林文静主动道:“张将军您好,林文静,北大中文系三年级学生,这是我弟弟文龙。”

    陈子锟补充道:“林小姐的伯父是外jiāo委员会的林长民先生。”

    张学良肃然起敬,和林文静握了握手,赵四小姐和朱五小姐也和林文静握手寒暄,赵一荻道:“林小姐和林徽因哪个是姐姐?”

    林文静道:“我比徽因略长些。”

    张学良本背地里向陈子锟挑起大拇指,赞他找的nv朋友有水平,出自名mén不说,还是北大的学生,林徽因的表姐,果然拿得出手。

    至于头上缠着绷带的韩乐天,竟然被人无视了,大家还以为他是陈子锟的随从呢。

    说是打高尔夫球,其实就是一次社jiāo活动,张学良头戴鸭舌帽,身穿休闲服和软底鞋,扮相很专业,球技就不敢恭维了,反而是第一次mō球杆的陈子锟打出了老鹰球。

    “维克多,你是怎样做到的?姿势一点都不专业,反而打出了eagl学良扶着球杆,称呼起陈子锟的英文名字来。

    “打球不就是进dòng么,殊途同归,你别管我姿势对不对,能进dòng就行。”陈子锟耸肩道,再次挥杆,高尔夫球腾空而起,地上的草皮也被带起来一块。

    张学良嘿嘿笑了:“林小姐不错哦,英雄美人,天生一对,有没有合适的同学,介绍一两个给我。”

    陈子锟鄙夷道:“你不是已经有赵四朱五了么,怎么还嫌不够。”

    张学良道:“你冤枉我了,我和朱五小姐是世jiāo,连玩笑都没开过一句的,倒是赵四小姐,和我两情相悦已久,咱们兄弟,我不瞒你,我想娶她。”

    陈子锟道:“赵四小姐看起来风华正茂,不知道年方几何?”

    张学良道:“民国二年生。”

    “什么!才十六岁,还是上中学,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年纪,汉卿,你真下得去手。“陈子锟愤懑道,心中想起了唐瑛,说起来唐小姐比赵四小姐还大两岁呢,自己都不忍心下嘴,可恨小六子生冷不忌,这么嫩的妹子也吃。

    张学良笑道:“时不我待,这位林小姐看起来还是个雏儿,昆吾兄我劝你一句,huā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huā空折枝。”

    陈子锟道:“说到这个,汉卿你倒是满腹经纶,说实话,上过多少nv人?”

    张学良道:“说来惭愧,至今不过百人斩。”

    陈子锟瞠目结舌。

    远处,nv人们聚在一起议论着。

    “你看,汉卿和陈将军他们在讨论什么,这么专注。”

    “当然是军国大事了,他们男人,在一起总不忘说这个。”

    香山一游,韩乐天再次遭受重大打击,他终于死心,自己在林文静心中的位置永远比不上陈子锟,但也深深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有朝一日,我会把你们这些军阀统统打倒。”伤了自尊的韩乐天在东文昌胡同学生公寓的宿舍房里奋笔疾书,写了一首长诗来抒发自己的情感,可惜写出来的玩意没人看,更没报刊杂志可以发表,只能自己欣赏之后扔进垃圾堆。

    ……

    张作霖表示愿意接受南方和谈,率军出关,陈子锟顺利完成了任务,秘密出京返回南京向蒋介石复命,蒋介石大赞他一番,许诺拨款一百万,助江东省修建铁路。

    可是北方迟迟不见和谈迹象,想必是张作霖仍举棋不定,四月初,蒋介石在徐州誓师,发起第二次北伐。

    南北战端再开,陈启麟团作为第一集团军的尖刀部队首当其冲,西北军晋绥军桂系军队全面向北洋发动最后一战,陈子锟的江东军也派出了最强阵容。两和师一个旅的jīng兵参与北伐。

    总攻令一下,各部奋勇向前,张宗昌的直鲁军一触即溃,孙传芳部无心恋战,节节败退,四月底即撤出济南,顺德、大名、平山、石家庄等地亦相继被国民革命军攻克,安**津浦、京汉两线作战均告失败,不得不收缩战线,后撤保定、沧州一线。

    正当北伐势如破竹之际,日本悍然出兵,以护侨为借口进驻济南,挑起冲突,毙伤中**民千人,将北伐军一部缴械,又虐杀jiāo涉署外jiāo人员数十名,日军兵舰云集青岛,作出干涉姿态。

    即将胜利的北伐,被迫停顿下来。

    ~

第六十四章 北平

    济南事件发生时,江东军各部尚在徐州一线,得知日军强占济南,制造惨案,陈子锟迅速率领第七hún成旅星夜行军赶至泰安面见蒋总司令。4∴⑧0㈥5

    蒋介石气sè很不好,似乎脸上笼罩着一层灰雾,见陈子锟来见,强打jīng神道:“子锟,你来的正好,我正想告诫你,务必克制部下不要和日军发生冲突。”

    陈子锟道:“总司令,我此番前来正是请战来的,日军欺人太甚,我军必须还以颜sè,不然有何面目见江东父老,见总理在天之灵。”

    蒋介石道:“子锟,稍安勿躁,日军故意挑衅,就是为了jī起我军怒火,从而达到出兵干涉我国统一的目的,我们必须忍耐再忍耐,万不可让他们得逞,日军杀我将士,将我外jiāo总长卫队缴械,屠戮我jiāo涉公署外jiāo官十二人,jiāo涉专员蔡公时的耳鼻竟被割去,欺压至此,人神共愤,我蒋某人当年攻打浙江巡抚衙mén时,也曾怀抱炸弹,身先士卒,悍不畏死!可是今日,我竟下令部队不许还击,谁知我心中的痛苦!”

    说到这里,蒋介石从座位后面走了出来,情绪有些jī动,手舞足蹈道:“真正的勇气,不是慷慨赴死,而是苟且的活下去,我当年曾在日本军校留学,深知日本在军事、组织上的厉害,日本对我中国的狼子野心,世人皆知,只是碍于国际压力没有动手罢了,如果我们给他们以借口,那北伐大业就功败垂成了,子锟,我的良苦用心别人不明白也就罢了,你不明白,我很痛心。”

    陈子锟明白了蒋介石的立场,只得黯然退下,不再提及此事。

    北伐军退却至泰安、大汶口一带,胜利在望,却被半路杀出来日本人打了一记闷棍,各部惶惶不知向何处去,都在茫然等待命令。

    陈子锟找到陈启麟打听济南之事的经过,陈团当时亦在济南,亲眼目睹日军暴行。

    “日本人看见穿中山装的就开枪,根本不问青红皂白,还把四十军一个团缴了械,打死我军民上千人,上千人。”陈启麟双目通红,拳头紧握,怒不可遏。

    陈子锟道:“你们手里的枪是烧火棍么,怎么任由外人屠杀?”

    陈启麟道:“总司令下令不许抵抗,以免给日人口实,日军第六师团进驻济南,又有部队从关东、朝鲜启程,开往青岛,摆明了是要抢占山东,阻止我北伐大业,总司令有他的苦衷,我们身为军人的,只能服从命令,没有二粀ww.F?无广告、全文字、更”

    陈子锟道:“军中都是你这种想法么?”

    陈启麟道:“起初大家都不理解,要和日本人拼死一战,后来才明白总司令的苦衷,我们服从命令,忍辱负重,等将来国家统一了,实力壮大了,到时候再和日本人决一死战。”

    陈子锟心中叹气,以陈启麟的高度自然看的只有这么远,自己看待这件事就是另一番情况了,蒋中正虽然东山再起,但内外jiāo困,汪兆铭虎视眈眈,伺机而动,冯yù祥李宗仁等亦不是等闲之辈,若是和日人擅开战端,这些人不但不会帮他,还会毫不犹豫在背后捅刀子,所以说,蒋某人不愿和日本jiāo恶,一半是为了北伐大业不受影响,一半却是为了自保,但作为一个军人,一个男人而言,忍受这样的折辱而隐忍不发反向敌屈膝,不得不让人佩服这份城府。

    这话不能说给陈启麟,说了他也未必信,还是让他慢慢领悟为好,陈子锟意兴阑珊,率军归去。

    蒋介石全面退让,满足日人一应苛求,并派张群赴日jiāo涉,终于取得谅解,冲突不至扩大,北伐得以继续,北伐军与安**分别战于彰德、保定、京津,安**一败涂地。

    陈子锟所部暂归第一集团军节制,第七hún成旅与白俄骑兵队在对奉军作战中立下赫赫战功。

    五月三十日,奉军全面退却。

    六月二日,张作霖发表了“出关通电”,说明自己到北京“本为救国而来,今救国志愿未偿,决不忍穷兵黩武。爰整饬所部退出京师。”

    国民革命军在京津外围止步,与奉军留守张学良以及外jiāo使团商议和平接收北京事宜。

    蒋介石任命阎锡山为京津卫戍总司令,第三集团军接管京津两城,其他各部原地待命,消息一出,立刻引发冯yù祥部的极大不满,冯部韩复榘军擅自开入南苑,第一集团军陈子锟亦不甘示弱,率一旅人马tǐng进北京。

    虽然京津之间还有大批孙传芳和张宗昌的残兵盘踞,但北洋正统的首都北京,已然被国民革命军收复。

    从此北京改称北平,不再作为中国首都,直隶省改称河北省。

    六月十一日,阎锡山、白崇禧入北平,主持善后事宜,而蒋介石则宣布复职时的誓言,北伐完成即引退,特向国民党中央提出辞呈,阎锡山李宗仁白崇禧等将领纷纷通电恳请蒋主席以大局为重,继续领导全国。

    ……

    北平,宣武mén内紫光车厂,一辆洋车停在mén前,从车上下来一个青年军官,大檐帽,灰制服,武装带扎的很紧,绑tuǐ皮鞋,干练彪悍,他深吸一口气,整理整理军容,迈步进来。

    正巧杏儿抱着一盆洗好的衣服到院子里晾晒,看见当兵的进来,吓了一跳:“老总,您找谁?”

    当兵的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杏儿róuróu眼睛,陶盆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七零八落,把跟在身后的大栓都吓哭了,她却不管不顾,扑上去紧紧抱住那青年军官,眼泪啪啪的往下掉:“果儿,你可回来了。”

    这位青年军官正是陈启麟,特地请假回家来看望亲人。

    宝庆闻讯出来,也惊呆了,“果儿回来了,真不敢认了,赶紧屋里坐,虎子娘,别哭了,弟弟回来是喜事,那谁,赶紧去柳树胡同把娘请来,再去天桥把我老丈人找来,麻溜的,赶紧去。”

    陈启麟笑呵呵的抚mō着虎子的脑袋说:“小外甥都这么大了,看舅舅给你带的什么。”说着从口袋里mō出一个布老虎来,问杏儿:“姐,我外甥叫什么名字?”

    “大名叫薛大栓,小名虎子。”杏儿道,虎子瞪着懵懂的眼睛,看着这位陌生人,有些害怕,不敢去接布老虎,躲到了娘的身后。

    “这孩子,随姐夫,真壮实。”陈启麟又在虎子头上mō了一把,随着宝庆进了屋,杏儿不住嘴的嘘寒问暖,问弟弟成家没,在南方过的惯么,打仗苦不苦,受伤没有。

    正说着,娘进来了,眼睛通红,看来在路上已经哭了一回了,看见儿子,不免又是一阵大哭,陈启麟这样的铁血军人也不免掉泪,杏儿也陪着哭了一回。

    又过了半小时,陈三皮回来了,喜不自禁道:“果儿出息了,现在当了大官了,手底下管多少兵?”

    陈启麟招呼一声爹,不冷不热道:“当的团长,手下一千来号弟兄。”

    陈三皮喜道:“那是老大的官了,以后天桥上谁敢欺负我,就叫我儿子拿枪突突了他。”

    宝庆道:“爹,别说那个了,我先带果儿去洗个澡,你们在家做饭,咱们晚上好好喝一盅。”

    陈三皮喜道:“对,是得喝两盅。”

    宝庆带着陈启麟到华清池去泡澡,一路上缝人便说,这是我内弟,澡堂子老板看见北伐军的军官登mén,慌得亲自接待,宝庆少不得又是一阵吹嘘。

    洗澡的时候,陈启麟一身伤疤将全澡堂子的人都震了,宝庆颤声道:“果儿,这些年你可受罪了。“

    陈启麟道:“当兵打仗,哪有不受罪的,这些年来,每次冲锋号一响,我就冲在最前面,子弹日日的从耳畔飞过,心说这回怕是见不到家人了,可是越不怕死,阎王就越不来拿你,大大小小的仗打了几十次,身上伤疤都数不清了,就是命大。”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竟然躺在澡堂子里睡着了。

    晚饭是在家里吃的,虽然陈三皮一再建议去饭店开荤,但家里人根本无视他,陈启麟换了一套上学时候的便服,紧巴巴的绷在身上,娘说:“果儿,你也不小了,现在仗打完了,该成亲了吧,要不让你姐姐踅mō个合适的闺nv?”

    陈三皮chā嘴道:“娘们见识,咱儿子现在是团长,一般人家的闺nv哪配得上,起码找个nv学生,最好家里还开着买卖,苦了半辈子,也该享享儿子的福了。”

    杏儿娘白了他一眼:“咱家可不认识那样的阔小姐。”

    陈三皮道:“咱家是不认识,架不住有人认识,我听说大锟子hún的可不赖,当了一省的督办呢。”

    “大锟哥是江东省主席,中执委候补委员,江东保安司令。”陈启麟纠正着父亲的谬误。

    “对对对,现在不兴叫督办了,都叫主席,话说大锟子也在北京么,改天请他到家来坐坐,我老日子没见他了,怪想的。”陈三皮道。

    陈启麟道:“大锟哥还有军务在身,他们九十九军负责肃清盘踞在京津地方的残兵。”

第六十五章 北洋最后一个大佬

    
陈子锟此时正做着痛打落水狗的事情,京津河北地方归了阎锡山,山东给了冯yù祥,他若是不赶紧捞点军械俘虏什么的,这一趟可就白来了。赢话费)

    北京虽已光复,但天津还在张宗昌孙传芳手中,天津附近云集数万大军,开挖战壕作出旷日大战的姿态,天津租界方面人心惶惶,各国驻津军队枕戈达旦,以备万一。

    五月底时,奉军已经全面退向关外,仍在滦河一线布防阻止国民军追击,张宗昌的直鲁军和孙传芳的五省联军虽然顶着安**的旗号,但并非奉军嫡系,他们的地盘也尽在关内,故不愿退却,尤想困兽一搏,期待奇迹发生。

    一帮北洋大佬也开始出山活动,如齐燮元、吴光新等,收买残兵以图东山再起,天津形势húnluàn不縲ww.?

    陈子锟也很忙碌,他本是北洋出身,和孙传芳张宗昌都有jiāo情,这个得天独厚的优势此时不用,哪还有机会,于是江东军方面派出参谋长阎肃,与天津安**残部接触,商讨收编事宜。

    阎肃自敌营归来,带来两个消息,一是孙传芳不愿再战,张宗昌仍未死心,二是奉天消息,张雨帅遇刺重伤。

    陈子锟大惊,问消息可靠否?

    “可靠。”阎肃道,“火车经过京奉南满铁路jiāo叉点皇姑屯的时候被炸了,正好炸在专列车厢位置,张作霖重伤,吴俊升当场死了,奉系雪上加霜,短期内是无力入关了,所以孙传芳才会如此绝望,其他将领也是惶恐不安,此时进兵,机会绝佳。”

    陈子锟道:“雨帅伤势如何,你可打听了?”

    阎肃道:“据说伤势颇重,头上缠满绷带,帅府医生来往不绝,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陈子锟叹道:“雨帅气数尽了,东北危矣,历来主少国疑是最危险的,我那个结拜兄弟不知道顶得住么,内有杨宇霆外有日本人,真够他受的。”

    感慨一番,提兵北进,与此同时,阎锡山任命的天津警备司令傅作义亦趁机率军bī近,盘踞天津的孙张军队被迫撤出,大批部队望风而降,其中孙部与江东军已有默契,大半投降了陈子锟。

    天津城外,杨树参天,田埂纵横,昔日威风八面的五省联帅孙传芳一袭蓝sè长衫,身边只有两名从人,亦是便服打扮。

    站在他对面的是戎装佩剑的陈子锟。

    “昆吾,弟兄们就jiāo给你了,多照顾着点,我顾不了他们了。”孙传芳拱拱手,说不出的萧瑟黯然。

    陈子锟命人端来一杯酒,“馨帅,国家统一之后,少不得你的位置,兄弟在江东恭候你的到来。”

    孙传芳接了酒,一饮而尽,再次拱手,转身离去。

    此役,陈子锟兵不血刃收编孙部四万人马,辎重不计其数,其中竟有老友王庚,可怜这位西点军校的高材生,几经辗转成了孙传芳部下的铁甲车司令,此番落败,似再无出头之日,陈子锟知他早在数年前就和陆小曼离婚,如今孑然一身,甚是可怜,便赠了三千大洋,送他去了上海。

    江东军迅速膨胀,九十九军旗下扩编了三个暂编师,尽是百战jīng兵,还有铁甲车若干辆,陈子锟实力大增,只是苦于没有正式编制,军饷难以为继。

    六月十二日,南京政fǔ宣布,北伐大业完成。

    六月十九日,奉天方面公布张作霖死讯,由其长子张学良继任奉天督办,并宣告和关内休战

    蒋介石、冯yù祥、陈子锟等皆致电慰问。

    ……

    七月六日,北伐军各路将领与军政要员在北京香山碧云寺举行北伐胜利祭灵大典,陈子锟亦作为高级将领和先总理的卫士参加,大典上蒋介石痛哭许久,对先总理的怀念之情溢于言表。

    北方既平,局势依然一团luàn麻,张宗昌的残军退至山海关一线,竟yù铤而走险攻打奉天,张学良和蒋介石达成一致,由奉军负责将张宗昌部缴械,关于张作霖之死因,外界仍众说纷纭,一说是日本人炸死,一说是赤党所为,但明眼人都知道系关东军所下毒手。

    张作霖一死,北洋最后一个大佬也没落了,东北三省以及热河的归属问题成了焦点,各方均派员赴奉天jiāo涉,蒋介石亦再请陈子锟作为自己的sī人代表前往奉天游说张学良易帜。

    这回陈子锟没有爽快答应,称新近收编了不少军队,没有人坐镇怕他们造反,蒋介石即允诺再给他一个军的编制,军费由中央承担,陈子锟这才答应前往奉天。

    此时直鲁残军已经被奉军消灭,张宗昌本人亦被杨宇霆生俘,不过杨宇霆网开一面将他放走,从此张宗昌一系也不复存在了。

    京奉线恢复通车,陈子锟乘火车赶赴奉天,时值深秋,火车越北走越荒凉,车窗外经常是大片大片的黑土地,一眼看不到头,行了一日,凌晨时分车到皇姑屯,陈子锟特地从卧铺上爬起来,在两节车厢jiāo接处化了些纸钱。

    “雨帅,我来看你了,您老死的冤。”陈子锟默默念叨着,烧完纸钱,回头进车厢,眼角余光似乎看到身后站着一人,戎装佩剑,帽缨高耸,疾回头,却什么也没有。

    车轮和铁轨发出有节奏的声音,陈子锟呆立片刻,铁路两旁黑森森的树木飞也似的向后退去。

    “雨帅,你在天之灵保佑汉卿,别被日本人牵着鼻子走,改旗易帜,中国统一,小日本不敢妄动刀兵,东北还是你们老张家的,多好,您老说是不是这个理……”陈子锟对着一团空气说了很久。

    上午,车抵奉天火车站,批着黑sè大氅的陈子锟在一团团蒸汽中下了车,思绪不禁飞回十年前,当时自己还是长山好的小土匪,穿着光板老羊皮袄,戴着狗皮帽子,怀揣利刃,就是在这里踏上了进关的火车,来到了北京开始人生的另一段旅程。

    奉天火车站熙熙攘攘,繁华热闹,陈子锟带着卫士随着人流往外走,忽然看到高粱秆兴奋的冲自己招手:“陈司令,这边。”

    陈子锟挤上去纳闷道:“你咋知道我上午到?电报上没说车次。”

    高粱秆道:“督办派我来接你的,他咋知道的,我就不知道了。”

    汽车停在车站外,高粱秆亲自帮陈子锟提着行李,上了汽车直奔大帅府而去。

    大帅府在奉天城内,距离清故宫不远,mén前极其敞亮,靠东两扇黑铁mén,进去是大大的影壁,卫队臂缠黑纱,持枪肃立。

    陈子锟被请到东院一座意大利式的洋楼里奉茶招待,高粱秆上楼去请张学良,不大工夫,张学良身穿睡衣脚踏拖鞋就下来了,呵呵笑道:“昆吾兄,还真的是你,昨晚上我爹给我托梦,说你要来,我就让高粱秆去火车站守着,没成想真是今天到的。”

    “汉卿,昨晚上车过皇姑屯的时候,我见着老帅了。”陈子锟道。

    张学良一怔,随即挥手让从人退下,眼圈有些发红:“昆吾兄,我爹他说什么了?”

    陈子锟摇摇头。

    客厅里摆着两头老虎标本,张学良来回跺了几步,手按在老虎头上道:“老帅是被日本人害死的,他老人家死的憋屈,我这个做儿子的更憋屈,眼瞅着日本人整天登mén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大放厥词,却不能报复,真是枉为人。昆吾兄,你知道日本人有多荒唐么?”

    不等作答,张学良即冷笑道:“他们怂恿我称帝,做大辽朝的开国皇帝,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使这一套,当我是三岁小孩么。”

    陈子锟道:“汉卿咱们自家兄弟,我就直说了,此番前来奉天,我是代表蒋主席的,关于统一,你是什么看法?”

    张学良打了个呵欠,jīng神似乎不太好。

    这才刚起chuáng,jīng神头就不济了,真让陈子锟担心起来,就凭张学良的身子骨和懒惰的脾xìng,怕是守不住老帅留下的江山。

    “来人呐。”张学良招呼一声,佣人捧上全套烟具,chōu了几口鸦片烟之后,少帅的jīng神才好了些,道:“日本人威胁我,不许与南京妥协,说如若不然,将有重大事件发生,就是要出兵打我,哼,我张学良可不是吓大的,日本人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莫过于中国统一,我就偏偏要做。”

    见张学良如此态度,陈子锟放心下来,奉天之行起码成功了一半。

    “听说唐生智白崇禧都派了代表前来奉天,汉卿见过没有?”陈子锟问道。

    张学良一脸茫然:“我不知道。”

    转而又道:“一定是杨宇霆瞒着我和他们会面,这个杨宇霆,眼里愈发没有我了,有几次当着外人的面说我是阿斗,真是欺人太甚。”

    陈子锟劝了几句,张学良道:“不说他了,你这次来奉天就好好住上一阵子,到处玩玩走走,我介绍朋友给你认识,高粱秆,把刘师傅叫来。”

    高粱秆颠颠跑去,不大工夫请来一人,jīng神抖擞健步如飞,竟是jīng武会大师兄刘振声。

第六十六章 青天白日旗飘扬

    他乡遇故知,人生一大喜也,可刘振声并未表现出任何惊喜之sè,先给少帅请安,又淡淡道:“五师弟何时到的?”

    陈子锟说:“我上午刚到,一别八年,想不到在这里遇到大师兄。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

    张学良笑道:“我就知道你们肯定认识,刘师傅是我父亲请来做教头的,我们兄弟几个都跟他学国术,不如这几天就让刘师傅陪你到处走走,顺便叙叙旧。”

    陈子锟正要说好,刘振声却道:“总司令,我正要请辞回乡,还望答允。”

    张学良愣了:“刘师傅,这话从何说起,莫非下面人慢待了你?”

    刘振声道:“我到东北本为传播jīng武jīng神,承méng老帅看得起,高薪聘为帅府教头,如今老帅已经驾鹤西游,少爷们的国术也已出师,我该走了,切勿相留,再会。”

    说罢竟然转身就走,张学良知道他的脾气,知道留不住,赶紧让高粱秆封一千大洋作为仪程,叹息道:“刘师傅真乃世外高人也,罢了,我带你去见一位熟人。”

    随即拉着陈子锟来到西院某处,一间屋外挂着“孙联帅办公室”的木牌,竟然是孙传芳的住处兼办公地点,可怜昔日显赫一时的五省联帅,今日却只有一间屋容身。

    孙传芳正在屋里看公文,见陈子锟来访急忙相迎,谈起局势不免又是一阵唏嘘,不过从孙的言谈中听出,他是反对东北易帜的,话不投机半句多,寒暄几句陈子锟便告辞了。

    这一日,张学良亲自陪着陈子锟在奉天城到处游逛,参观了清故宫,视察了奉天兵工厂和北大营,以及张氏父子办的东北大学,此行陈子锟颇受触动,奉天方面的实力太强大了,而且软硬兼备,武有兵工厂,文有自己培养的兵工厂,更有辽阔的黑土地和极其丰富的自然资源,反观自己的江东省,简直一穷二白。

    晚上,张学良设宴款待陈子锟,夫人于凤至作陪,宴饮之后照例是牌局,陈子锟舍命陪君子,足足打了一夜,凌晨时分才散场各自睡去。

    陈子锟就下榻在帅府大青楼二楼客房内,mímí糊糊睡到上午,忽听一阵噪杂,蹬蹬蹬上楼梯的声音,还有卫士低声下气的劝告,接着是一个大嗓mén响起:“少帅,我是杨宇霆,快起来,有公事。”

    等了一会不开mén,杨宇霆居然开始踹mén,卫士们在旁也不敢阻拦,陈子锟打开一条mén缝悄悄窥视,看张学良如何应对。

    张学良穿着睡衣出来,杨宇霆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老帅在世可不这样,hún帐东西,就你这样,东北的事能干好吗?”

    张学良当即顶道:“我干不了你干!”

    杨宇霆一愣,语气略微和缓:“少帅,我对你们老张家的忠心日月可鉴,你这样颓废,让我怎么向九泉之下的老帅jiāo代。”

    张学良也收敛了怒气,道:“这么着急有什么事?”

    杨宇霆道:“我听说南边蒋中正有使者来,如何不通知我?”

    张学良反问:“我也听说南边唐生智白崇禧均派了使者来,为何不通知我这个东三省保安总司令?”

    杨宇霆道:“这些事情我处理就好了,反正你也拿不出个主意来,回头让蒋介石的代表到我办公室来一趟。3∴35686688”言罢拂袖而去。

    等杨宇霆走了,陈子锟才出来询问,张学良脸sè如常道:“邻葛就是这个脾气,老帅在的时候把他惯坏了,不过东北军政大事,离了他真不行,让昆吾兄见笑了。”

    陈子锟道:“那我是不是要去见他。”

    张学良道:“不用,你继续玩你的,杨宇霆又不是东北的当家人,见他作甚。”

    陈子锟作为蒋介石的sī人代表到奉天来,表面上是促成统一易帜之事,实际上却是笼络张学良归顺南京政fǔ,要知道这国民政fǔ可不是铁板一块,汪jīng卫冯yù祥李宗仁阎锡山,哪个不是自成一系,奉系势力甚大,倒向哪一方,哪一方就稳赢,所以这才是他的第一要务。

    sī下里打探情况,得知老帅留下的这帮托孤大臣里,唯有杨宇霆是反对统一的,他和孙传芳意见相同,依然想保持东北割据局面,伺机而动,再入山海关,再加上平时对张学良颐指气使,人前人后不是阿斗就是少帅,少帅这个词儿是张学良最厌恶的,对杨宇霆可谓忍耐到了极限,可他毕竟年少,刚继承大统,胆子还是不够大,不敢对杨宇霆做什么。

    1928年底的几个月,各方面都在努力,蒋介石派张群到日本东京拜访田中首相,承诺维持东北现状,不损害日方利益;英美发表声明,满洲为中国领土,否认日本在东北的特别权利,张学良亦派代表赴日贺天皇加冕,继续商讨易帜,终于获得日方谅解,不再反对。

    十二月二十九日,张学良在奉天通电全国,东北三省及热河易帜,当天在奉天省礼堂举行东北易帜宣誓典礼,红黄蓝白黑五sè旗缓缓降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面鲜yàn的青天白日旗。

    同一时刻,青天白日旗在奉天全省各处,在吉林,在黑龙江,在热河,在中国东北白山黑水的每一个城市,每一座军营,每一所学校,冉冉升起。

    中华民国,历经十八年战luàn,终于宣告统一。

    陈子锟作为国民政fǔ的代表,参加了典礼,望着国旗冉冉升起,他捋了捋已经颇有古风的长髯,自言自语道:“胡子胡子,自五卅流起,到今天终于可以剪了。”

    待典礼完成后,陈子锟即回帅府让剃头匠把自己的胡子剪了,剃头匠惋惜道:“好一把长髯,剃了可惜。”

    剪了胡须,把脸刮干净,换下长衫穿上西装,再来到大青楼的时候,正在打牌的于凤至和一帮夫人们皆是眼睛一亮,好一个英俊小生!

    两日后,国民政fǔ发布命令,将奉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东北边防军,任命张学良为东北边防军司令官,如同陈子锟说的那样,只是换了个旗号,东三省依然是老张家的地盘。

    1929年元旦过后,完成任务的陈子锟向张学良辞行,却被极力挽留,于凤至也说最近得了几件貂皮正在缝制大衣披肩,等做好了一并带回给两位夫人,算是汉卿的礼物,陈子锟无奈,只好再多等几日。

    过了两日,杨宇霆的母亲做寿,张学良携带夫人参加,去的时候喜笑颜开的,回来的时候却闷闷不乐,两口子在屋里吵架,声音连陈子锟都能听见。

    只听于凤至道:“看看你的样子,哪里还像东北的主人,杨宇霆才是东北真正的主人,他眼里还有你这个总司令么?”

    陈子锟在大青楼住的久了,和张氏夫fù很熟,便过去相劝,只见张学良低头chōu烟,于凤至眼圈红红,想必是气极了。

    “子锟,你来的正好,你给评评理,今天我们去杨府贺寿,汉卿一进去,满屋子人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根本就没当一回事,过了一阵子,外面喊杨督办到,整个客厅没一个人敢说话,都乖乖起来迎接,你说说,这样下去老张家的江山早晚不得姓杨。”

    陈子锟不疼不痒劝了几句便回自己卧室了,心道杨宇霆这是自寻死路。

    又过了几日,貂皮大衣和山参等礼物都已备齐,再过一个月就是旧历新年,陈子锟再次向张学良请辞,这次张学良没再强留他,感慨道:“昆吾兄,以后咱们兄弟天各一方,想见个面都不易,听说你会开飞机,有空教教我,想见你的时候,直接开飞机就去了。”

    正聊着,副官来报,说是杨督办和常省长来了,已经在楼下客厅等候,张学良面lù不悦,说声失陪下楼去了,过了十分钟回来,大怒道:“杨常欺人太甚,搞了个东北铁路督办公署,没和我打招呼就让常荫槐当这个督办,连任命书都写好了,bī着我签字,真当我是阿斗么!”

    陈子锟道:“汉卿你还要忍到何时?”

    张学良在屋里跺了几步,拿出一枚银元抛了三次,道:“天意如此,我意已决!晚上就将此二人处决,昆吾兄,你枪法好胆子大,到时候万一有变,我就靠你了。”

    陈子锟满口答应。

    到了傍晚时分,高粱秆送了两把大镜面长苗子进来,说是少帅给预备的,陈子锟把枪别在身上,在楼下陪着张学良。

    张学良时不时起来走两步,看来jīng神颇为紧张。

    忽然外面有人喊道:“杨督办到,常省长到。”

    杨常二人大咧咧进来,见到陈子锟在座略有不快,杨宇霆哼了一声道:“陈主席怎么还没回去,莫非要在东北过年么?”

    陈子锟笑道:“这就走了。”

    杨宇霆道:“那便好,回头我送你上路。”

    此时此刻,张学良倒完全放松下来,眉宇间轻松得很,道:“都坐下说话,高粱秆,去把西北空运来的哈密瓜拿来给杨督办常省长尝尝。”

    杨宇霆道:“少帅还是小孩子脾气,吃什么哈密瓜,先把字签了吧。”

    常荫槐面lù笑意:“难得少帅有这个孝心,就尝尝这坐飞机的哈密瓜吧。”

    高粱秆上楼片刻又下来了,说夫人正在洗澡,哈密瓜放在冰箱里,不方便进去拿。

    张学良一跃而起:“我去拿。”说罢出厅上楼去了。

    陈子锟说声失陪,也出去了。

    杨宇霆不疑有诈,正低头对常荫槐嘀咕着什么,忽然高粱秆等六名手持驳壳枪的卫士在奉天警务处长高纪毅的带领下快步冲入,迅速将二人按在地上,高纪毅宣布道:“奉长官命令,你们两阻挠国家统一,着将二位处死,即刻执行。”

    随即不由分说,两名行刑手照后脑勺就是一枪,子弹从后脑贯入,当即毙命。

    两具尸体横在客厅里,血慢慢侵湿了地毯,刚才还不可一世的东北大员,此刻已经再也不能发号施令了。

    陈子锟站在mén口目睹这一幕发生,低声道:“杨督办,我先送你上路了,走好吧。”

    处决了杨常二人后,张学良才从楼上下来,看了一眼尸体道:“用地毡裹起来,我不想看见他俩人的脸。”

    副官来报,说是孙联帅到了,张学良知道孙传芳和杨宇霆关系甚好,想必是来找杨聊天的,便让人请他进来,道:“馨帅,我又放了一炮。”

    孙传芳不解,问放什么炮。

    陈子锟chā言道:汉卿刚把杨宇霆和常荫槐枪决了。”

    孙传芳瞥见客厅里卫士正在用地毡卷尸体,隐约能看见杨宇霆的靴子底,心中巨震,却面不改sè道:“英雄,英雄!要想做大事,不杀几个人行么?杀得好,杀得好!”

    杀了杨常二人,善后事情甚多,日本驻奉天总领事馆需要通报,南京国民政fǔ需要报告,二人的家属以及东北军各将领都得安抚,陈子锟担心别人以为是自己蛊huò张杀杨常二人,遂速速告辞,张学良也不留他,派高粱秆送他回去。

    陈子锟选择走海路回江东,先坐南满铁路的火车到大连,然后转乘日本客船去上海,从上海再转回江东,这样的走法才最节省时间。

    到大连转船的时候,还意外的遇到了孙传芳,陈子锟打趣道:“馨帅你的胆子怎么越来越小了,汉卿杀杨常,与你何干。”

    孙传芳讪讪不作答。

    ……

    陈子锟历时二十日,终于在1929年chūn节来临前夕抵达了江东省城,从去年四月起兵北伐到今天,竟有近一年之久,望着已经落成的公馆大mén和上空猎猎飘扬的青天白日旗,他不禁感慨万千,不知道nv儿长高了多少。

    “闲杂人等不许在此逗留!”mén岗厉声喝道。

    ~

第一章 工人的祖国

    陈子锟自从五卅惨案后开始蓄须明志,发誓国家不统一便不剃胡须,这么多年来一直留着胡子,起初是普鲁士式的八字胡,后来是络腮胡,再往后越来越长,变成古典式的三绺长髯,到最后居然是关云长式的一副美髯

    江东实业银行发行的钞票上,印着陈子锟的免冠戎装象,就是留着一部长髯,因此江东票又被戏称作“关帝票”,陈大帅美髯公的形象通过钞票加深入人心,所以来的门岗根本没认出这位风尘仆仆的旅人就是本省的主席,公馆的男主人

    双喜从后面上来,呵斥道:“瞎了你的眼,这是大帅”

    门岗吓得一哆嗦,仔细一瞧,除了没有胡子,还真是大帅的模样,赶紧立正敬礼,陈子锟摆摆手,微笑着走进了公馆

    姚依蕾和鉴冰正在客厅里东拉西扯,商量怎么过年的事情,忽见陈子锟走进来,两人都呆了,半晌姚依蕾才道:“回来了?”

    陈子锟道:“回来了”

    鉴冰道:“忙完了?”

    陈子锟道:“忙完了”

    两个女人眼中荡漾着幸福的泪水,互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问道:“还出去么?”

    陈子锟道:“国家统一了,我也该隐退了,以后就在家带带孩子什么的”

    姚依蕾这才高兴起来,让老妈子把嫣儿抱来,指着陈子锟道:“快喊爸爸”

    嫣儿已经快四岁了,打扮的像个小公主,小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他不是爸爸”

    姚依蕾道:“他就是爸爸呀”

    嫣儿道:“骗人,爸爸有大胡子,他没有”

    大人们哈哈大笑起来,陈子锟心里却酸酸的,今后是要补偿一下家人了

    听说大帅归来,军政要员俱来汇报工作,先是陈子锟的老岳父,铁路总办姚启桢,江东省的铁路建设一直在进行之中,去年底淮江铁桥建成,铁路横跨淮江向南北方的津浦、陇海线靠拢,建成之日,就是江东经济腾飞之际

    江东实业银行银行总裁龚稼祥向他展示了银行的资产负债表,股票在上海交易所依然坚挺在两元的价位上

    “咱们是蓝筹股,有省内煤炭、铁矿、铁路资产作为抵押,分红丰厚,这可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江东实业银行的股票是货真价实的纸黄金”龚稼祥信誓旦旦道

    省政府秘长柳优晋与时俱进,换上了藏青色的中山装,胸口别了一枚青天白日徽,看起来不像是省政府的,倒像是省党部的干部,他也带来了好消息,Z陈子锟主政江东以来,除了麦子龙篡权的三个月,基本天下太平,百姓休养生息,淮江亦无泛滥,全省田赋工商税收同比增长三成之多

    参谋长阎肃的报告同样惊人,江东军已经扩充到了十万人马

    陈子锟大惊:“两个军的编制,怎么有这么多兵?”

    阎肃进行了解释,收编孙传芳四万人马后,江东军扩充至七万,裁撤老弱伤残,征募兵,将两个军的编制填满之外,又成立了三个暂编师,四个混成旅,实打实的十万大军

    “南京政府即将裁军,将集团军和军的编制取消,只留师一级部队,咱们江东军不趁机先扩充一下,到时候只怕被人裁光”阎肃这样说

    陈子锟道:“中央可有详细的裁军计划?”

    阎肃早有准备,拿出南京编谴会议的纪要来,陈子锟看了道:“看似公允,其实对蒋介石最为有利,照这个裁军办法,冯玉祥的部队起码要裁掉半数,依着焕章的脾气,怕是又要背后捅人一刀了”

    “这也是我扩军的原因之一,若再开战,定然比北伐残酷十分,江东处于蒋冯之间,战火波及,没有兵力自保是肯定不行的”阎肃这样说

    陈子锟深以为然,下令从省财政中拿出原来准备购买机器的一笔款子,从欧洲订购了大批武器,捷克斯柯达厂的ZB26轻机枪、布尔诺厂VZ24步枪,西班牙阿斯塔拉二十发全自动盒子炮,以及一整条7.92毫米步枪弹的生产线

    批款的时候,陈子锟的手都在抖,草草签了摔笔愤然道:“有这些钱,能多修几百里的铁路,盖好几座学校,中国早晚毁在这帮军阀手里”

    想了想,又把步枪的采购款划掉,依旧采购法国施耐德的蒸汽机车六辆又打电话给后勤处,让他们把北伐中缴获的各种杂旧枪械翻修改膛,尽快装备部队

    1929年的春节,陈子锟一家人在省城枫林路公馆共渡,节后一个月,国民党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南京召开,陈子锟果然升格为中执委员,大会上党内分歧加严峻,汪兆铭派系的陈公博等被开除党籍,汪本人也受到警告

    陈子锟预想的蒋冯反目还未开始,桂系就率先发难,三月二十五日,中央宣布讨伐李宗仁、李济深、白崇禧,蒋桂战争正式开锣,由于战线远离江东,陈子锟隔岸观火,进一步秣马厉兵,准备打仗

    蒋桂战争仅仅进行了三个月,桂系即告战败,李宗仁白崇禧下野

    七月,张学良强行收回中东铁路,派兵搜查苏联驻哈尔滨总领事馆斯大林成立苏联红旗特别远东集团军,分两路侵入吉林、黑龙江,与东北军鏖战,张学良部伤亡惨重,向南京求援,此时汪兆铭在广西宣布讨伐蒋介石,阎锡山冯玉祥联名反蒋,冯部宋哲元军与中央军战于豫西,中华大地内战外战不止,蒋介石无瑕北顾,幸而苏联顾忌日本人的反应,并未深入

    十月,江东铁路支线与陇海线接轨,省主席陈子锟亲自用铁锤楔入最后一颗金质道钉,顿时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彩旗飘飘,从此江东省北半部与外界的交通即告通畅

    陈子锟兴致盎然的乘上一辆法国造蒸汽机车,从始发站开往江南,途径北泰县之时,惊讶的发现这里比上次来之时繁华十倍,尤其火车站周围,遍布房屋商铺

    铁路总工程师萧郎介绍说,来的移民大多是河南安徽的难民,因旱灾兵祸逃难至此,正值铁路修造需要大量劳动力,便以低廉价格雇佣了许多人,没想到人越聚越多,短短一两年时间,成立的北泰县人口居然比南泰还要多些

    陈子锟道:“平地兴起一座城市,当真不错,不过这建筑太无章法了,萧工有没有兴趣帮我建造一座现代化的城市”

    萧郎眼睛一亮,但还是摇头道:“我只是工程师,不是设计师,你找人设计,我来施工”

    陈子锟伸出手:“一言为定”

    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一句话,注定了一座城市的兴起

    ……

    陈子锟回到省城官邸,警察厅总监曾蛟前来报告,说是抓到了一名煽动工人造反的政治犯

    “省内居然有政治犯,稀奇了”陈子锟颇为纳闷,麦子龙清党之后,省内一直不遗余力的查禁非法党派活动,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

    “抓到犯人依法处置便是,该杀的杀,该关的关,找我做什么”陈子锟直接将案卷丢了回去

    曾蛟龙一挺腰杆:“主席,这人你认识”

    陈子锟勾勾手,让他把案卷重送回桌上,翻了翻,果然是老熟人,赵大海的干儿子,叶开

    “把他带进来,我亲自审问”

    几分钟后,叶开被带了进来,嘴角有血,显然遭到过殴打,四一二时的少年历经两年磨砺,个头高了许多,肩膀也宽阔了,手上戴着铐子,不屈的眼神,挺直的腰杆,仿佛他不是一个在押犯人,而是一名坚定的战士

    陈子锟斥退手下,把玩着一支铅笔:“叶开,又见面了,说说,犯了什么事儿?”

    “我没犯罪”叶开淡淡道

    “哦,我怎么听说你煽动工人造反,我陈子锟主政江东以来,力行八小时工作制,严禁打骂工人,无故克扣工资,我对得起你们这些工人老大哥,为什么要造我的反?”

    叶开道:“我并没有造你的反,我只是号召大家保卫祖国而已”

    陈子锟奇道:“这话怎么说的?”

    叶开略带轻蔑的看了陈子锟一眼道:“马克思说过,工人没有祖国,但十月革命炮声一响,全世界的工人从此便有了祖国,这个祖国便是苏维埃俄国”

    “打住”陈子锟加莫名其妙了,“小子,你知道马克思是哪国人么?”

    叶开不屑道:“马克思当然是苏联人”

    陈子锟道:“你错了,马克思是德国人,他死后三十多年,你说的十月革命才爆发,你这个理论基础都没搞清楚就乱来,这不是胡闹么”

    叶开道:“总之上级有指示,武装保卫苏联,武装保卫斯大林,我们工人阶级保卫自己的祖国,天经地义”

    陈子锟道:“你们既然要认苏联人当爹,我不拦着,可是为啥要在我江东保卫苏联,这哪跟哪”

    叶开道:“你们国民党帝国主义向苏联发起挑衅,难道不允许我们反击么,主战场在东北,但全国各地都是分战场,我们就是要处处开花,以暴动的形势反对你们侵略苏联”

第二章 设计一座城市

    
少年炯炯眼神望着陈子锟,振振有词,仿佛心中充满无限力量,陈子锟笑了笑,用英语自言自语了两句。

    “你说什么?”叶开微微皱眉。

    “我说你太年轻,太幼稚。”陈子锟返身从书架上拿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他的办公室布局和规整严格,写字台后面是党旗和国旗,正面挂着先总理的遗像,旁边是整面墙的书柜,藏着各类典籍上千册。

    “这是陈望道翻译的《宣言》你拿去好好看一看,既然信了这个教,就看看真正的教义,别被人牵着鼻子走。”陈子锟将小册子递过去,叶开却迟疑不敢接。

    “怎么,员死都不怕,还怕看一本书?”陈子锟依旧微笑。

    本以为会受到严刑拷打,哪知道省主席大人却如此温和,叶开紧绷着的神经渐渐放松了一些,但依然保持着一个革命者的风范。

    “好吧,这本书我先拿去看看。”叶开接过来翻了翻,却拿倒了。

    “现在的党员素质堪忧。”陈子锟叹道。

    叶开只是有些紧张而已,虽然他识字不多,但正倒还是分得清的,赶紧拿正,脸红了一下:“我是团员,还没有加入党组织。”

    陈子锟道:“好了,我给你找个地方静静心,看书学习,将来才能更好的工作,我还有一句话送给你。”

    叶开淡定道:“请讲。”

    “不管你是什么党人,你首先是一个中国人,我希望你今后的人生旅程中,牢记并坚守这句粀ww.!?

    叶开点点头,显然没往心里去,转头就走。

    “等等,你干爹在什么地方?”陈子锟忽然提起赵大海。

    叶开愣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他。

    “我爹在苏区工作。”说这话的时候,叶开很自豪。

    陈子锟摆摆手,打发了他,片刻后,曾蛟进来了:“主席,犯人关到哪里,请指示。”

    陈子锟道:“枫林路上找个别墅让他住着,每天牛nǎi面包供应着,他想走就让他走,别拦着。”

    曾蛟大为不解:“这不是放虎归山么?”

    “他算什么虎,顶多是个虎崽子,对了,你们是怎么抓到他的?”

    “呵呵,说来也巧,这小子通过招工hún入省城机车修造厂去蛊huò工人造反,咱们省城工人可都是有组织的,先稳住他,然后报告了警察厅,咱们直接派俩警察去把人提来了。”

    陈子锟呵呵冷笑起来,自己严防死守总算有点成效,省城几家大工厂都设有三枪会组织,大部分工人加入三枪会,平时做工,需用时直接可以应征入伍,成为技术兵种,而且待遇优厚,组织严密,想蛊huò他们造自己的反,怕是比登天还难。

    曾蛟领命去了,副官处长赵yù峰脸上挂着贱兮兮笑容进来了:“大帅,有客来访。”

    陈子锟道:“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再喊大帅,又不是北洋时期了。”

    赵yù峰赶忙立正:“是,主席。”

    陈子锟没问来访的是何人,转而提起另一件事:“yù帅现在何处?”

    赵yù峰道:“仍在四川漂泊。”

    陈子锟叹气道:“每月的三千大洋都按时汇了吧?”

    “回主席,一月不拉。”

    “老在四川住着不是事儿,你发一封电报,用我的名义请yù帅当江东来住,他若不肯,就再发,yù帅好面子,年龄也老了,咱们得把礼数做到,别让老人寒心。”

    赵yù峰眼圈红了:“是,卑职一定把yù帅请来。”

    陈子锟这才道:“哪来的客人,你还亲自进来通报。”

    赵yù峰再次浮起神秘的笑容:“主席,您亲自去看看就知道。”

    陈子锟颇感纳闷,亲自来到小会客厅,只见沙发上坐着一个nv子,背影苗条,穿了件红sè呢子大衣,竟然认不出是谁。

    nv子回过头来嫣然一笑,陈子锟惊喜道:“林文静,你怎么来了。”

    林文静笑道:“就许你给我惊喜,我就不能给你惊喜么?”

    赵yù峰悄悄退了出去,轻轻将小客厅的mén带上了。

    原来林文静已经从北京大学毕业,在京盘桓数月整理行装,联系留学院校,事务处理完毕后南下探亲,先来了江东,下一步再回福州祭祖,最后才从上海启程远赴重洋留学。

    “去哪所大学?”陈子锟问道。

    “康奈尔大学建筑设计学院。”林文静颇为腼腆的答道。

    “长青藤名校。”陈子锟惊呼道,把林文静搞的更加不好意思了。

    “在江东多住几天,晚上一起吃饭,我请你,对了,文龙怎么没来?”陈子锟非常兴奋。

    “文龙也来了的,祭祖少不了他,另外还有两位朋友,正在省城郊外爬古塔呢,我想你一定很愿意见他们。”

    “让我猜猜,是徽因和思成吧?”

    “猜对了。”

    ……

    当晚,陈子锟在枫林路官邸设宴款待林家姐弟和梁思成伉俪,姚依蕾和鉴冰作陪,新落成的北欧风格的城堡让林徽因叹为观止,不停赞叹实在是太美了。

    “城堡配上这黄sè的草坪,红sè的枫树,简直就是童话世界!”林徽因似乎陶醉其间。

    梁思成也称赞了官邸的设计,他是宾夕法尼亚大学建筑系的高材生,眼光自然不差,他的夸赞让姚依蕾和鉴冰沾沾自喜,陈子锟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徽因,思成,我有一件事情拜托你们,万望答应。”

    梁思成拿洁白的餐巾擦拭了一下嘴角,眉máo挑了一下:“什么事?”

    林徽因以手托腮,眼睛眨呀眨,好奇的看着陈子锟。

    “我正筹建一座城市,苦于没有好的设计方针,你和徽因都是搞建筑的,不知可否提供一点思路。”

    梁思成兴奋起来:“哎呀子锟,你这哪里是让我们帮忙,分明是给我们帮忙,你知道,学建筑的可不会轻易就有施展所学的机会,就好像学会开汽车,却没机会mō车一般难受,你给我俩一座空白的城市来设计,等于给我们一桌丰盛的法国大餐。”

    林徽因也小jī啄米般的直点头:“设计一座城市,那是思成的终极梦想。”

    陈子锟道:“那太好了,我就留你们几天,把城市蓝图画出来再走。”

    梁思成道:“子锟你太心切了,建筑设计可不是画画,要根据地理方位、地质结构来设计,我需要详细的地图和地质资料,起码要一年时间才行。”

    陈子锟道:“时不我待,你们帮我拿出一个大致的规划蓝图就行,具体设计我再去上海找专业的事务所来做,关键是这座城市的总设计一定要出自中国人之手。”

    梁思成和林徽因对视一眼,又看了看林文静,后者微笑着点点头。

    “好吧,我们就在江东多停留几日,反正省城附近的古庙古塔佛像石碑tǐng多的,我们白天考察,晚上给你画图。”

    陈子锟大喜,拍拍巴掌唤勤务兵进来,让他通知参谋部把江北的军用地图拿来,又让佣人开了一瓶法国红酒。

    “1919年的拉菲味道不错,咱们以此欢迎北泰市的三位设计师。”陈子锟亲自给客人斟酒。

    林文静奇道:“三位,难道我也有份?”

    林徽因道:“姐姐,你在北大不是选修了园林设计么,正好咱们一起干。”

    红酒杯在空中碰撞,欢声笑语一片。

    当晚,客人下榻在官邸二楼客房,正好今晚该鉴冰陪陈子锟,看他坐立不安的样子,坐在梳妆台前的鉴冰就明白了。

    “初恋情人来了,心里怪痒痒的吧,百爪挠心。”鉴冰小声道。

    “不要瞎猜,没有的事。”陈子锟嘴硬道。

    鉴冰嘻嘻笑了:“别抵赖,你的表情已经将你出卖,你也别害怕,我和蕾蕾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你也三十岁的人了,林小姐也有二十大几了,都不小了,眼瞅她就要出洋,我看你们赶紧把事儿办了吧,省的痴男怨nv,天各一方,你没事,人林小姐成老姑娘咋办?”

    “你和蕾蕾真这么想?”陈子锟道。

    “当然是真的。”姚依蕾推mén进来,正sè道:“还记得那年三一八后,你在公署mén前的讲话么,还让刘婷念林小姐的信,我们可都在后面听着呢,撇开你们的感情不说,你至今子嗣不旺,唯有一个nv儿,我和鉴冰都很愧疚,别说你娶一个林文静,就是把刘婷、唐嫣还有唐嫣的妹妹也收了,我们也没有二话,对吧,鉴冰。”

    鉴冰也一本正经的点头:“是这个道理。”

    陈子锟却心中一阵惊恐,合着自己就没啥秘密,在外面干的那点破事全让两个nv人掌握了。

    ……

    话虽如此说,陈子锟也没有当夜就mō过去和林文静成其好事,毕竟大家都是文明人,十年都等了,哪急这一夜。

    次日,陈子锟命火车站挂了一节专列,带着梁思成和林家姐妹,又把萧郎喊上,一起前往江北实地勘察地形。

    专列抵达北泰车站,这是一座临时小站,只有一栋红砖房子而已,林徽因当即道:“火车站必须重建,火车是现代化的象征,火车站可以作为北泰市的一个地标,我喜欢那种欧式的,带哥特式钟楼的建筑,用huā岗岩修建,美观耐用,可以用一百年。”

    陈子锟道:“好,就这么定。”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907/ 第一时间欣赏国士无双最新章节! 作者:悟道所写的《国士无双》为转载作品,国士无双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国士无双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国士无双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国士无双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国士无双介绍:
又一个光辉灿烂的大时代, 一个英雄与枭雄,狗贼与奸贼的疯狂世界。 那是一段遗忘的历史,也是一段凝结的追忆。 我很期待,因为我没有生活在那个年代。国士无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国士无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国士无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