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青龙刀劈英国领事
?在中国,最难打『jiāo』道的就是军人和土匪,他们通常都是不讲道理而且喜欢使用暴力的,作为洋人感触更深,几年前临城火车大劫案,数十名西方人质被劫,后来得以释放,绑匪竟然被收编为政fǔ军,足以证明,兵和匪其实是一体的。首发
眼下长江中下游各处口岸、城市发生严重排外事件,北伐军沿江南下,与北洋军发生『jī』战,到处是烽烟,兵荒马『luàn』的,这样一小队外国侨民,就算是被『luàn』兵土匪杀光也不会有人知道。
侨民们都在瑟瑟发抖,因为他们看到刺刀的寒光和军人脸上的凶光,这一群西方人中有美国人,英国人、比利时人,俄国人,其中五名『fù』『nv』三个孩子,一个小『nv』孩才五岁,这些天来担惊受怕,『jīng』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约翰沃克举着双手迎着军人走过去,示意自己没有武器,同时用刚学会的蹩脚汉语道“别开枪,我是英国人。”
士兵端起步枪瞄准他,一个军官上前搜出了他的韦伯利转轮手枪,沃克刚要抗议,一枪托就打了过来,将他砸倒在地。
一阵『sāo』动,队伍中的美国人端起了猎枪,将自己的妻子『nv』儿挡在了身后,好在士兵们并没有冲过来施暴,而是将他们包围起来。
军车队中一辆风尘仆仆的黑『sè』轿车的后『mén』打开,一只穿着马靴的脚伸了出来,然后是另一只马靴,一位身材高大的将军出现在众人面前,肩膀上三颗金星显示他是一位陆军上将,在江东省境内,上将只有一个,就是江东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陈子锟阁下。
一路之上,侨民们最大的乐趣就是用各种语言咒骂这位恶魔总司令,正是因为他悍然与英国对抗,才导致侨民们不得不放弃生意、房屋逃难,这次席卷长江流域的灾难,简直可以和当年庚子之变闹义和团相提并论了。
看到传说中的军阀出现,男人们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nv』人们吓得掩住了孩子的眼睛,小孩子们虽然年幼,但也能感觉到气氛的压抑与恐怖,至于那些骡夫,早已吓得跪地求饶了。
陈子锟扫视着小小的车队,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先拍拍带队军官的肩膀,将那支韦伯利左轮枪要了过来,竟然递还给约翰沃克。
沃克迟疑了一下,接过了手枪别在腰间,陈子锟没和他说话,走向了那帮侨民,很和气的打起了招呼,得知对方是美国人之后,立刻换成纽约口音,对俄国人则用一口地道的彼得堡方言,对比利时人,就说巴黎话,反正将就也能听懂。书mí群2
上将军娴熟流利的外语瞬间打消了侨民们的戒备心理,一位『jīng』通各国语言的将军绝不会是一个屠夫,男人们握枪的手松开了,『nv』人们擦干了眼泪,矜持而又礼貌的回答着陈总司令的提问。
陈子锟摘掉白手套,向一个『fù』『nv』怀中的孩子拍拍巴掌,『fù』『nv』迟疑了一下,怕『jī』怒这位将军,还是将孩子递上,那孩子在陈子锟怀里居然咯咯笑起来,看来这位武夫还是个抱孩子的行家里手。
“我的『nv』儿和她差不多大。”陈子锟的话更加拉近彼此距离,他甚至和侨民『fù』『nv』们聊起了育儿经,还掏出茄力克香烟请男人们『chōu』,最离谱的是,居然从兜里『mō』出几颗太妃糖递给了孩子们,“这一定是我的小公主塞在军装口袋里的。”上将军不无自嘲的解释道,引起一阵善意的笑声。
得知侨民们缺少粮食,几天没洗澡,还和骡夫发生价格上的分歧时候,陈子锟问清楚他们的目的地是南京,道“我可以腾出一辆卡车来送你们到南京。”
侨民们欢呼雀跃,沃克也耸耸肩,他不得不承认这位将军很会作秀,很会亲民,侨民们前一刻还恨不得把他钉死在十字架上,现在却成了陈将军的忠实粉丝。
陈子锟还亲自帮他们处理和骡夫的经济纠纷,身为江东省的统治者,他居然能放下身段,蹲在地上和骡夫讨价还价,而更离奇的是骡夫们竟然不惧怕他,吵吵嚷嚷敲定了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格,这个细节让沃克心里一惊,他终于明白,陈子锟不是在作秀。
侨民们付了车资,士兵们腾出一辆卡车,帮侨民们将行李搬到车上,陈子锟腾出自己的轿车,让『fù』『nv』儿童坐上,这个举动更是让侨民们感动的热泪盈眶。
沃克爬上卡车的时候,忍不住问了一声“将军,您去南京做什么?”
“哦,南京已经被我军攻克了。”陈子锟答道,紧跟着又补充了一句“上海也一样。”
沃克惊呆了,几天和外界没有联系,中国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东南富庶地带尽被国民革命军占领,北伐半年而已,半壁江山已经易主,看来中国真的要大变了。
……
沃克心情无比沮丧,陈子锟却是『chūn』风得意,最近战事顺利,北伐军连战连捷,连克杭州、上海、南京等重镇,打上海的时候基本上兵不血刃,驻守吴淞炮台的北洋海军宣布倒向南方,封锁海口不让北洋军逃跑,还派出海军陆战队协同北伐军进攻,自己摆在上海的禁烟执法总队也出了大力,不过起到决定『xìng』作用的还是上海总工会领导的武装工人纠察队,里应外合,不费吹灰之力就占了上海。
南京之战也很顺利,江东军和北伐军程潜的部队『bī』近后,张宗昌的直鲁军就仓皇退走,留下一座空城,北伐军第二军,第六军,第四十军等部队兵临城下,浩浩『dàng』『dàng』开进南京城。
陈子锟带着卫队在三月二十四日上午进入南京,六朝古都,城墙绵延数十里,真有虎踞龙盘之气势,车队进入聚宝『mén』,隐约感觉不对劲,大街上行人极少,家家关『mén』闭户,卫队架起了机关枪,小心翼翼的向前开。
忽然,前面几个穿军装的汉子跑过,手里拎着盒子枪,身上背着一卷绸缎,大喝道“想发洋财的跟我来!”口音貌似两广人氏,一群当地流氓地痞跟在他身后蜂拥而去,不远处是一家教会医院。
零星枪声响起,气氛更加紧张,车队继续前行了一段距离,道路被堵塞,前面一帮人围着看热闹,怎么鸣笛也不让道,陈子锟有些不耐烦,让双喜看看怎么回事。
双喜跳上车头,手搭凉棚一看,街心人群中,一群北伐军士兵正在殴打洋人,地上躺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一个西方男子跪在地上,背后站着一个大兵,手里居然握着一把青龙偃月刀,在洋人的脖子上比划着,作砍头状。
“我『cào』!”双喜骂了一声,跳下来向陈子锟禀告,陈子锟一听脸『sè』都变了,跳下车来,从卫兵手里抢过一把轻机枪,朝天打了一梭子。
枪声惊动了围观群众,一看是全副武装的成建制部队,顿时作鸟兽散,一转眼就跑的干干净净,陈子锟怒道“不像话!来人呐,把伤者送到医院去。”
“等等!”沃克从卡车上跃下,飞奔过去,扶起那个差点被斩首的西方男子,大喊道“吉尔斯先生,吉尔斯先生,醒醒!”
陈子锟走过去问道“你认识他?”
“他是赫伯特.吉尔斯,英国驻南京领事!将军,求你救救他!”沃克大声疾呼。
真是冤家路窄,下令炮击江东军的英国领事居然在这儿遇到,而且差点被人剁了脑袋,得亏沃克说的是英语,若是被自己这班手下知道此人是英国领事,那就有好戏看了。
陈子锟一招手,医务兵跑了过来,简单检查了一下英国领事,中了一发手枪子弹,伤势不算严重,不过流了不少血,受了过度的惊吓暂时昏『mí』而已。
医务兵猛掐人中,吉尔斯领事悠悠醒转,面前模模糊糊的人影看不出是谁,他用力摇摇脑袋,耳边似乎传来遥远的声音“是我,约翰沃克。”
“约翰,救救我的妻子,她被『luàn』兵劫走了。”吉尔斯领事的声音很微弱。
“将军,求你救救领事夫人。”沃克恳求道。
陈子锟点点头,双喜带着卫队在附近搜索一番,从巷子里扶出一个衣衫不整的白人『nv』子来,身上到处是青紫的痕迹,裙子也撕破了,见到吉尔斯领事便扑了过来,两人抱头痛哭。
“那人是谁?”陈子锟指着地上的尸体问道。
沃克看了看,低沉的回答“是金陵大学的副校长,威廉姆斯先生,他是美国人。”
陈子锟意识到南京城内正在爆发严重的针对外国人的暴力活动,回望卫队弟兄们,所有人都一副蠢蠢『yù』动的表情,恨不得立刻加入『luàn』兵队伍,狠狠把这帮洋人虐上一番。
“大帅,咱们也干吧。”双喜手按盒子炮,跃跃『yù』试。
“妈了个巴子的,有本事战场上和洋人死磕,对付侨民算什么本事,传我的命令,看见『luàn』来的就地……”想了想他还是改了口,“看见『luàn』来的就给我狠揍。”
“是!”士兵们的眼中略有遗憾,但大帅的命令是必须遵守的。
沃克道“将军阁下,我请求您派兵保护领事馆和西方侨民。”
陈子锟**答道“我会的。”
看到这一幕血腥惨剧,车上的侨民胆战心惊,更加不敢离开江东军了,本以为省城排外严重,到了南京能好点,哪知道情况恶劣百倍,连英国领事的安全都无法保证,何况普通侨民。
赫伯特.吉尔斯领事和他的夫人被抬上一辆卡车向医院驶去,领事先生握住沃克的手问道“约翰,那位将军是谁?”
“他就是陈子锟,吉尔斯先生。”沃克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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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炮轰金陵
?南京的『luàn』局让陈子锟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依稀像是来到了庚子年的北京,庚子之变引发的八国联军进北京和屈辱的辛丑条约,至今还像沉重的枷锁一样套在中国脖子上,又像是一堆贪婪的蚂蟥,将这具残躯上仅存的血液一点点吸走。TXT电子书下载**
双喜似乎有些不甘心,悻悻然道“大帅,你不是经常说反帝么,现在帝国主义就在跟前,咋不动手,还反过来帮他们。”
陈子锟道“如果杀外国侨民能反帝的话,我带你们杀,可是能么,长江里停着外国炮舰,怎么不见他们去打,就知道欺负手无寸铁的『fù』孺病弱,算什么好汉。”
双喜想了想道“咱们江东军是英雄好汉,不干这事儿,可咱也别管,让北伐军的兄弟们可劲折腾去,多解气。”
陈子锟道“他们是解气了,舒坦了,可到头来板子打在谁身上?外国人报复起来,无论是武力干涉,还是赔款,最后都得落在老百姓身上,所以这事儿咱们不但要管,还要管到底。”
双喜不说话了,不过看他倔强的眼神,想来还未明白陈子锟的粀ww.?
车队开到城内大华旅社,这里是江东军设立的临时指挥部,陈子锟和部队会合后,立刻派出以排为单位的宪兵队,奔赴洋人较多的大学、医院、教堂、领事馆等处进行保护。
消息很快反馈回来,南京的西方人大多已于前日乘船逃至上海租界,所以人员伤亡不是很大,许多空住宅遭到洗劫,窗帘地毯吊灯之类都被一扫而空,英日两国领事馆遭到的攻击最多,英国领事夫『fù』不知所踪,日本领事森冈正平被枪击,侥幸逃生,美国领事馆人去楼空,据说领事戴维斯带着一群西方人奔着美孚煤油公司去了,大概是去寻求军舰的保护。
陈子锟和美国领事戴维斯是老相识了,急忙派双喜带领一个班卫队赶赴下关进行保护。
下关在南京城西北角,紧邻长江,有码头和火车站,是南京重要的『jiāo』通枢纽,美孚煤油公司、英美烟草公司设在这里,双喜以前没来过南京,南北都分不清,只好拉了一个当地人当向导,走到一座小山下,忽听上面有枪声,双喜支棱着耳朵听了一会,道“大眼撸子和水连珠。”
一个士兵指着山上道“看,有人和咱打招呼呢。”
双喜手搭凉棚看过去,果见一别墅楼顶有人冲他们挥舞着『chuáng』单,大喊大叫,又蹦又跳。
“喊得什么?”双喜挠挠脑袋。
“是救命。”一个懂英文的学兵出身的少尉道。
“那就对了。”双喜领着士兵们上山,大大咧咧走过去刚要喊话,一颗子弹飞来,双喜就觉得脑袋一『méng』,倒在地上,弟兄们立刻举枪扫『shè』,密集的弹雨打得『luàn』兵藏身的树丛枝叶横飞,别墅大『mén』敞开,里面的人大呼小叫,士兵们趁着『luàn』兵火力被压制,抬着双喜冲了别墅,刚进『mén』,对方的机枪就打响了。
双喜没死,钢盔上中了一颗流弹,只是砸了个凹坑而已,只要角度再正几分,脑袋瓜子就得变成烂西瓜,大江大河都过来了,居然差点在『yīn』沟里翻船,可把他气得不轻,抢过一只汤普森,用枪托捣碎窗户玻璃,朝外面猛扫了一梭子。
别墅里的洋人们傻了眼,一个中年人『cào』着南京味很足的国语问道“你们阿是江东军?”
双喜道“你怎么知道?”
那人耸耸肩道“全中国打扮的如此美国化的军队,只有江东军。”
难怪洋人们认错,陈子锟的卫队穿的军装和普通部队不同,一水的美国一战剩余物资,卡其军装帆布腰带,托尼钢盔加皮靴,背的也是美国枪,远远看上去真跟一队美国兵似的。
这座别墅里藏着足足五十三个西方人,有领事馆外『jiāo』人员,美孚煤油公司和英美烟草职员,金陵大学教授,教会神职人员以及他们的家属,刚才围攻别墅的是一帮『luàn』兵,勒索钱财后还要进来抢劫,遭到拒绝后双方发生了枪战,洋人们看到山下有一小队美国兵路过,赶紧呼救,这才有了刚才的事情。
包围别墅的『luàn』兵足有上百人,而且有越聚越多的趋势,俄国造水连珠步枪打得砰砰响,机关枪把别墅大『mén』扫『shè』成了筛子,幸亏是坚固的砖石结构,若是日本式的木头纸板房子,肯定会造成极大伤亡。
双喜急眼了,他只带了一个班的兵,手提机枪虽然火力凶猛,也架不住对方人多,再这么打下去,弟兄们都得折进去,冲外面喊话,说自己是江东国民革命军的,可是语言又不通,土得掉渣的南泰方言和鸟语一般的粤语根本说不到一块去。
眼瞅着子弹越来越少,派出去请求增援的人也被打死在路边,双喜暴跳如雷,叫骂着要把这伙人碎尸万段,忽然洋人给他出了个主意,给江上的军舰发信号,呼叫火力支援。
双喜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带领部下一通扫『shè』,掩护着一个洋人爬上屋顶,拿着信号灯向长江方向闪了又闪。
十分钟后,江面上停泊的军舰开始『shè』击,一团团烟雾弥漫,炮弹呼啸而过,在别墅周围炸响,大地都在颤动,『luàn』兵们顿时作鸟兽散,但炮击还在继续,从这座小山延伸到下关城区,到处是浓烟,到处是火焰。
“快他娘的让他们停手!”双喜大喊道。
可炮舰似乎打上了瘾,炮击还在继续,不久,城内炮兵开始还击,双方炮战了半小时方才渐渐平息。
双喜很愤怒,不顾洋人的请求,带队撤离了别墅,这帮白眼狼的死活他才不管。
……
江东军总司令和北伐军东路江右军司令程潜在南京会晤,面对这位老同盟会员,革命前辈,陈子锟的姿态放得很低,程潜也没有托大,简单寒暄后便开始讨论『luàn』兵暴『luàn』之问题。
“幸亏老弟及时派兵保护学校教堂医院等处,要不然不知道闹出多大事端来,北伐大业尚未成功,如今列强暂时保持中立,万一把他们『bī』到奉张那边去,和咱们对着干,可就麻了大烦喽。”程潜一口湖南话,谈笑风生。
副官进来报告“司令,逮到十几个『luàn』兵。”
程潜摆摆手“毙了,再抓到都枪毙,不要来问我。”
陈子锟道“程司令果然是雷霆手段,不过除恶务尽,还是要揪出煽动者才行,我看这场排外是有预谋的,不然怎么会只抢洋人,对老百姓却秋毫无犯。”
程潜道“老弟果然睿智,只是……老弟和洋人熟悉,日后解释的时候,只管把责任往直鲁军溃兵身上推,让他们找张宗昌的晦气去。”
陈子锟笑道“这个我自然省的。”
程潜道“老弟打算在南京盘桓几天?”
“明天就去上海,那边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处理。”
“是,军务实在繁忙,总理说得好,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尚需努力,让我们一起为北伐大业,努力吧!”
两双手握在了一起,用力的摇了摇。
……
陈子锟没有继续在南京逗留,带着卫队乘坐专列赶赴上海,在路上搭救的那一队难民打死也不愿意离开他,陈大帅索『xìng』好人做到底,一路把他们送到上海。
车到上海,火车站前已经清场,鼓乐喧天,仪仗队站的笔直,白崇禧亲自来欢迎陈子锟,多年未见的老兄弟再次重逢,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北伐军的司令部设在龙华,汽车需要穿过整个上海,行进在闸北大街上,路边尽是一队队穿着帆布『kù』子,戴着红袖章的工人纠察队,时不时有一群人围在路边,听人高声演讲。
“英美军舰炮轰南京,是借机滋事,是武装干涉革命,我们绝不答应!”演讲的大概是个学生,声音高亢有力,藏青『sè』的学生装笔『tǐng』,依稀让陈子锟想到了郑泽如。
“列强炸死炸伤南京军民七千余人!这是奇耻大辱,这是血海深仇!打倒帝国主义!”学生振臂高呼,群众跟着他喊起来,『jī』愤的声『làng』此起彼伏,夹杂着一两声枪响。
“子锟,南京究竟死了多少人?”白崇禧问道。
“炮击下关,炸死军民三十六人,伤者数十。”陈子锟依然看着车窗外渐渐远去的革命群众。
“借题发挥,他们这是想把咱们架在火上烤。”白崇禧意味深长的说道。
“他们是谁?咱们又是谁?”陈子锟不解。
“他们是武汉那边,咱们就你我兄弟,还有蒋总司令,这会儿他可能已经等急了,开快点。”白崇禧敲敲司机的肩膀,汽车加速,路边的法国梧桐迅速向后闪去。
陈子锟忧心忡忡道“军政不统一,武汉国民政fǔ被外人把持,处处掣肘,如何是好?”
白崇禧冷哼一声道“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他们废除中执委,军委会,更换组织部长,我们都忍了,宵小之辈蛊『hu╳ww.弧簂uàn』兵劫掠洋人,企图挑起北伐军和列强的冲突,把屎盆子王我们头上扣,我们也能忍,可他们再不罢手,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着,他做了一个很利落的切瓜的手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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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第九十九军
?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蒋中正在龙华司令部接见了江东军总司令陈子锟,数年不见,昔日上海滩的股票经纪人已经成为手握重兵的大将,一身灰『sè』军装,没有肩章领章,只在臂上带有军衔标志,英式武装带杀的很紧,意气风发,干练彪悍。e^看
蒋中正请陈子锟检阅了北伐军第一军的『jīng』锐,这和火车站『mén』口迎接的仪仗队不同,而是一个整团人马排列在大校场上,队伍横平竖直,士兵『jīng』瘦黝黑,站的如同标枪一般,陈子锟知道,越是这样的士兵,战斗力越是强悍。
一个年轻军官跑步上前,利落的敬礼,大声报告“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独立团列队完毕,请您检阅。”
两位总司令立正还礼,陈子锟的目光停在团长脸上,他认识这位年轻的军官,正是北京柳树胡同大杂院的老邻居,差点当了自己小舅子的『jī』进中学生,偷了自己结婚的钱想跑到南方投报黄埔的陈果儿。
果儿晒得黝黑,脸上一道浅浅的伤疤,却更显英武,他表情严肃,不苟言笑,在前面引导两位总司令检阅,蒋中正和陈子锟各骑了一匹战马,检阅了独立团的虎贲。
陈子锟观察了一下北伐军的武器装备,第一军已经不再使用俄制莫辛纳甘步枪,而是汉阳造七九口径步枪,这是一个信号,说明蒋介石渐渐开始和俄方拉开距离,减少对他们的依靠。
到底是第一军的『jīng』锐,重机枪的配备比例很高,部队的素质也相当优秀,陈子锟是知兵的人,在心里做了个比较,如果第一军和江东军发生冲突的话,估计堪堪能打平。
检阅完毕,蒋介石请陈子锟到会客室小坐,陈果儿作陪,进了屋子他便摘下帽子,『lù』出剃得发青的头皮,笑逐颜开“大锟哥,有日子没见了。”一口地道的北京方言让陈子锟倍感亲切。
“果儿现在也是团长了,年轻有为,不错。”陈子锟拍了拍果儿的肩膀,看到他臂上的军衔是中校,二十三四岁就是中校,升官速度比起自己来都不遑多让。
果儿竟然有些腼腆,挠挠头道“报告陈总司令,我现在大名叫陈启麟。”
陈子锟大笑“好,这名字好,是谁帮你起的?”
“是先总理帮我起的名字。首发”陈启麟骄傲的『tǐng』起了腰杆。
蒋介石道“启麟是我们国民革命军的骄傲,黄埔二期的『jīng』英,平息广州叛『luàn』有他,讨伐陈炯明有他,打吴佩孚,打孙传芳都有他,昆吾老弟,你这位小小弟,现在可是赫赫有名的战将。”
陈启麟道“谢校长赞誉,为革命战斗是我的光荣。”
陈子锟道“咱娘和你姐姐看到你这个样子,不知道高兴成啥样子,可惜北京一时半会咱还去不了。”
陈启麟道“少则半年,多则一年,北伐军一定能打到北京去。”
蒋介石笑道“昆吾,看我北伐健儿的气魄如何?”
陈子锟赞道“有志气。”
……
次日,蒋介石邀请陈子锟到法租界赴宴,二人带着卫队直入租界,陈子锟略感惊讶,能带着军装士兵进入租界,足以显示列强对蒋介石的友好态度。
宴会居然设在大亨黄金荣的宅邸,这让陈子锟多少有点不舒坦,在座的都是上海滩青帮闻人,杜月笙、张啸林、李耀廷都来了,大家都是满脸堆笑,互相奉承,哪有当初争夺鸦片利益时你死我活的劲头。
蒋介石以前曾经拜过黄金荣做老头子,黄也帮过他的大忙,此番也算是衣锦还乡荣归故里,黄老板容光焕发,穿了一件簇新的缎子马褂,一张老脸笑成了菊『huā』,对蒋介石和陈子锟都客气的不得了。
一番寒暄后,李耀廷冲陈子锟使了个眼『sè』,两人走到一旁聊起了『sī』房粀ww.?
“三鑫公司有了撑腰的,咱的鸦片税以后怕是不好『chōu』头了。”李耀廷忧心忡忡,心有不甘。
陈子锟心道果然如此,上海的鸦片买卖是个香饽饽,谁都想咬上一口,自己常年派驻军队在沪,不就是图的这个,没有这每月二十万,就很难养活三万军队,蒋介石想拿走自己这份钱,就必须做出补偿才行。
“总归会有办法的。”陈子锟拍拍李耀廷的臂膀安慰他,不过自己心里也没底,现在北伐军势大,比当年孙传芳还要强上十分,而且党军自诩革命队伍,做事风格还不清楚,这件事看来很难办。
果不其然,在宴席上蒋介石提到陈子锟和三鑫公司之间的“误会”,说请大家看自己的面子,化干戈为『yù』帛,当然鸦片生意是要严禁的云云,陈子锟打个哈哈敷衍过去。
宴罢,蒋介石借黄金荣的书房和陈子锟密谈。
“昆吾,如今上海格局不同了,咱们要同心协力干出一番新气象来,鸦片买卖,一时间也是禁绝不了的,要一步步的来,你的禁烟执法总队干的非常好,不过愚兄以为,凡事都要成个体统,纳入正轨……”蒋介石侃侃而谈。
陈子锟略有不耐烦,道“中正兄,你我兄弟有话直说。”
蒋介石道“昆吾真『xìng』情,好吧,那我就直说了,你给愚兄一个面子,三鑫公司的钱以后不要拿了。”
陈子锟顿时愁眉苦脸“那可办不到,我手下几万弟兄全靠这个养活,你也知道,江东赋税有限,我又狠不下心来刮地皮,你断了我这笔钱,不是把兄弟往死路上推么。”
蒋介石哈哈大笑“昆吾,你的思路还是旧的,你既然帮我,我总不至于让你吃亏,三鑫公司每月给你多少钱?二十万么,我每月给你一百万,怎么样?”
一百万!陈子锟愣了,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每月一百万还是每年一百万,江东省全年的赋税还不到百万,蒋介石每月就给自己这个数,看来这位蒋总司令还真是财大气粗。
“每月一百万元,绝不拖欠,军械弹『yào』另外计算,先行拨给你一万套军装,三千条步枪,你看还满意吧。”蒋介石很满意自己的话给陈子锟造成的震撼效果,微笑着端起了茶杯,得意的吹着热气。
陈子锟心头却一阵警觉,蒋介石抛出的条件太优厚了,天下哪有白吃的大餐,难不成他想吞并自己的地盘。
仿佛猜到陈子锟的心思,蒋介石又『cào』着浓重的奉化口音道“你放心,北伐军不入江东,你依然做你的江东军总司令,只需挂一个编制即可。”
陈子锟沉思片刻,觉得这买卖值得做,但是他又不甘心拱手放弃在上海的势力,便道“我的禁烟执法总队驻扎上海已久,希望能予以保留。”
蒋介石道“那个好办,保留建制,继续驻守吴淞,依然听你指挥。”
陈子锟这才『lù』出笑意“不知道中正兄准备给我什么编制?”
“国民革命军第九十九军,你意下如何?”
……
陈子锟在上海发表通电,江东国民革命军入北伐军序列,称国民革命军第九十九军,下辖三个师一个『hún』成旅,陈子锟任军长,军衔依然保持上将,只不过这个上将不是北洋的上将,而是国民政fǔ的上将了。
而他那位善于当墙头草的结拜兄弟陈调元,在一个月前就改旗易帜,当上了国民革命军第三十七军的军长,各省军阀,均和陈调元一样投向北伐军,国民政fǔ已经牢牢掌握住了半壁江山。
上海继续歌舞升平,不管是租界洋人,还是闸北南市的小老百姓,这几年见惯了权力更迭,五『sè』旗换了青天白日,日子还是一样的过。
陈子锟来到闸北探望了老朋友们,『jīng』武会是他的首选之地,现在这儿已经是欧凯阳做馆主了,他在霍元甲的灵位前向陈子锟做了单独的秘密汇报了潜入香港处决制造五卅惨案的退职英国巡捕头子的事情,陈子锟非常满意,拍着欧阳凯的肩膀说?ww.簀īng』武会就『jiāo』给你了,陈真『jīng』神也由你来传下去。”
窗外传来阵阵呐喊声,是弟子们在练武,一排排身着练功服的青年在阳光下出拳踢『tuǐ』,令人『jīng』神为之一振。
视察完『jīng』武会,陈子锟又来到禁烟执法总队长薛斌家里,如今这位燕赵的悍匪已经成为慈父,媳『fù』给他生了一对双胞胎,都是男娃,家里装修的很豪华,老娘也接了来,看薛斌逐渐松弛的肌『ròu』和大腹便便的体型,哪还有当年黑风的模样。
正坐在沙发上谈论禁烟执法总队缩小编制的事情,收音机里传出播音员软绵绵的声音“蒋总司令向新闻界宣布,对于南京发生的排外事件,愿意承担责任,彻底查处,保证不以任何武力或群众暴动改变租界地位,国民政fǔ将以和平协商办法,获得国际平等地位。凡以友好对待中国之国家,皆愿与之合作……”
薛斌撇嘴道“一个个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当初说要收回租界,打倒列强,到头来还不是怂了。”
陈子锟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知道薛斌是在嘲讽蒋介石,但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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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红酒微酸
?四月,上海十六铺码头,彩旗蔽日,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蒋中正携麾下众将与上海滩各界贤达齐聚栈桥,迎接自欧洲归来的国民党主席汪兆铭。本章由为您提供]
与两年前孙文逝世时相比,汪兆铭的格局恢宏了许多,举手投足间大有领袖之风范,对所有人都和颜悦『sè』,谈笑间尽显温文尔雅的风度,上海滩闻人们为之感慨,这才是中国元首的气派。
接风宴设在大华饭店,先总理夫人庆龄『nv』士,宋家三小姐美龄出现在宴会上,蒋介石端起酒杯,向满座宾朋道“今天,借着汪主席归国的大好日子,兄弟向诸位宣布两件『sī』事。”
众人窃窃『sī』语,汪兆铭依然满脸笑意,似乎饶有兴致听蒋介石的『sī』事。
“第一件,兄弟从此接受洗礼,皈依基督教。”
又是一阵『jiāo』头接耳,在场的外国客人鼓起掌来。
蒋介石环视四周,最后落在宋美龄身上,眼神竟然别样的温柔,宋美龄脸上一抹娇羞,顿时让陈子锟的心提了起来。
“第二件,承『méng』宋美龄小姐垂青,愿意下嫁兄弟,婚礼暂定年底,届时还请诸位大驾光临。”蒋介石『jīng』神焕发,难掩兴奋。
热烈的掌声响起,所有人都为这一对伉俪祝福,陈子锟也是笑逐颜开,和蒋介石握手祝贺时,注意到宋庆龄眼眉低垂,平静如水,似乎并不很高兴。
汪兆铭也不太高兴,但很巧妙的掩饰住了,蒋介石突然发布订婚的消息,风头盖过了自己,任谁都不会开心。
宴后是舞会,风流倜傥的汪兆铭主动邀请宋美龄跳舞,两人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端的是郎才『nv』貌,珠联璧合,与秃头蓄须戎装佩剑的蒋总司令相比,似乎汪主席和宋小姐更有夫妻相。
汪兆铭成功的夺回众人对他的关注,再次成为焦点人物,在国民政fǔ文武两位领袖面前,所有人的风采都被遮盖,昔日的风云人物陈子锟也不得不低调的坐在角落里,孤独的品着一杯红酒。
“今天大华饭店用的红酒,似乎有些微酸。”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一股暗香扑面而来,是申报『nv』记者唐嫣。
“唐记者,很久未见了。”陈子锟举起酒杯致意。
“**长,多日不见,你的胡子很有规模了哦。”趁着黑暗,唐嫣竟然胆大的伸手捋了捋陈子锟的胡须。~~
“本司令发过誓,国家不统一,就不剃须。”陈子锟道。
唐嫣吃吃的笑,一只穿着高跟鞋的脚伸在陈子锟两『tuǐ』间,酒杯和他碰了碰“乞儿丝。”
两人干了杯中酒,唐嫣举起白莲藕一般的胳膊“维特,威士忌。”
十分钟,两人面前已经摆了十八个空杯子,唐嫣站起来,咯咯笑着向陈子锟伸出手“跳舞么?”
正好一曲华尔兹结束,陈子锟携手唐嫣步入舞池,高声道“乐队,探戈!”
极具节奏感的音乐响起,两人借着醉意,一个潇洒的甩头顿时赢得满场喝彩,陈子锟长髯飘飘,唐嫣年轻貌美,裙下一双颀长的美『tuǐ』吸引了大批的眼球,一曲探戈,顿时又压倒了汪兆铭和宋美龄的金童『yù』『nv』组合,至于那位土得掉渣的光头司令,早已没人注意了。
舞会结束,众人散去,唐嫣眼神『mí』离,紧紧挽着陈子锟的胳膊,吐气如兰道“我醉了,送我回家。”
“好吧。”陈子锟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想到整晚和宋美龄都没有眼神的接触,心中还是一阵黯然,走到汽车旁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望饭店。
他却不知道,灯火阑珊处也有一双眼睛望着他。
唐嫣的家住在公共租界的一栋石库『mén』房子里,陈子锟驱车送她到了『mén』口,『nv』记者的酒劲已经上来了,跌跌撞撞走到家『mén』口,佣人前来开了『mén』,她回望陈子锟,伸出右手“谢谢你,再会。”
陈子锟敬了个礼“为『nv』士服务,是我的荣幸。”
唐嫣咯咯笑了一阵,进了『mén』,咣当一声把『mén』关了。
陈子锟悻悻然转身,正『yù』上车,忽然『mén』又开了,唐嫣倚在『mén』口媚眼如丝“司令,要不要进来喝杯咖啡。”
“时间太晚了……”陈子锟故意看了看手表,偷眼观察唐嫣,『nv』记者似有失望之『sè』。
“就喝一杯。”陈子锟笑道。
唐嫣也笑了“请吧。”
两人进『mén』,穿堂入室,唐嫣叫佣人去煮咖啡,对陈子锟道“要不要参观一下我的书房?”
陈子锟欣然答应,走进唐嫣的书房,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窗帘拉上,落地灯昏黄,一排书架上摆满各种书籍,唐嫣甩掉高跟鞋,扑进了陈子锟是怀抱,火热的红『chún』封住了他的嘴。
一个『dàng』气回肠的热『wěn』后,两人滚在了地毯上……
厨房里,煤气炉上的咖啡已经咕噜咕噜冒着泡了。
『mén』外道路上,陈司令的专车静静的停着,卫兵依然忠于职守,站在石库『mén』旁。
深夜,书房内,地毯上零散扔着高跟鞋、裙子、上衣『kù』子等物,两具**的躯体纠缠在一起酣睡。
其后的几天,唐嫣总是和陈子锟出双入对,俨然是**长的临时夫人,『nv』记者『xìng』格活泼随和,『chōu』烟喝酒都会,副官马弁卫士们都喜欢和她打『jiāo』道,再说陈司令子嗣不旺,两位夫人至今只诞下一『nv』,大家都期望他多纳几房妾室,多生几位少帅呢。
蒋介石和汪兆铭进行了会晤后,汪主席与**领袖陈独秀联名发表告国**员书,劝立即抛弃相互怀疑,事事开诚协商进行。消息一出,上海紧张的气氛大为缓解,此前盛传工人纠察队准备强行进入租界,自行组织上海市政fǔ,现在谣言散尽,歌舞升平。
北线战事颇为顺利,张作霖的安**被压到苏北一线,声势大为减弱,中国统一似乎曙光已现。
自从五卅之后,陈子锟和西方国家的关系就变得紧张起来,从美国订购的飞机一直没有到货,『chūn』田洋行的生意也一度陷入停顿,连办公室都租不起了,陈子锟和蒋介石达成协议后,一百万元顺利到账,而且以后每月都有同样多的钱,顿时让他有一种财大气粗的感觉。
慕易辰住在外滩附近一栋租来的石库『mén』房子里,和他同住的还有三个洋行职员,都是大老爷们不拘小节,房间里臭味熏天,衣服袜子到处丢,烟灰缸满满当当,书籍文件更是丢的到处都是。
陈大帅的到访让职员们很是紧张,忙乎着收拾东西,陈子锟很和气的让他们别忙,说干家务不是男人的活儿,回头让慕经理雇个佣人便是。
慕易辰愁眉苦脸道“工资都快干不起了,哪有钱雇佣人。”
陈子锟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张支票递过去“这个兴许能解燃眉之急。”
慕易辰接了一看,眼睛一亮“五十万!”
陈子锟笑道“拿着吧,先租个像样的办公室,把生意做起来,眼瞅着国家爱就要统一了,咱们要未雨绸缪,准备开工了,钢铁厂,化工厂、纱厂、铁道,都要建起来。”
慕易辰将这张浙江实业银行的支票翻来覆去的看,感慨道“蒋介石的融资能力,全中国无出其右者。”
陈子锟奇道“你怎知这是蒋中正的钱。”
慕易辰道“你忘了么,我除了做进出口之外,还做金融生意,蒋总司令和江浙财阀的关系非常之好,江浙这些年来屡被北方军阀统治,苦不堪言,现在有了个浙江奉化的老乡出人头地,自然是要大力支持的,中国银行的张嘉璈,上海商业储蓄银行的陈辉德,四行联合储备库的钱永铭,浙江实业银行的李铭,都对他鼎力相助,这段时间你知道蒋介石搞了多少钱么?”
“猜不出。”陈子锟摇摇头。
“借款,发行国库券,公债等,一共搞到一亿三千万元!”慕易辰特地在亿字上加重了语气。
陈子锟倒吸一口凉气,居然筹集到了上亿资金!怪不得蒋介石如此强横,根本不把有苏俄支持的武汉政fǔ放在眼里,这年头打仗打得就是钱,枪炮子弹要『huā』钱,军饷粮食要『huā』钱,安抚地方,邀买人心也要『huā』钱,自己筹到百十万就觉得豪富了,和人家一比,岂止是小巫见大巫。
慕易辰叹道“蒋介石是做股票投机出身的,对金融上的事情懂得也多,加上会做人,洋人都让他哄的服服帖帖,这回和宋家联姻,更能得到孔祥熙和宋子文在财力上的支持和政治上的声誉,放眼中国,已经没人能与之抗衡了。”
陈子锟默然,只能自叹不如,看来胡半仙说的对,以自己的资质,做到上将军已经是极致,再进一步很难很难。
慕易辰轻笑“没想到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我骨子里还是个政治动物,学长,下一步您准备怎么做?采取贴紧蒋某人的策略么?”
不等陈子锟回答,他又自言自语道“目前看来,这是最明智的选择,中国经不起折腾了。”
正说着,『mén』被推开,一个『nv』子走了进来,立刻掩住了鼻子皱眉道“好臭!”正是许久不见的学妹车秋凌。
“你们什么时候成婚?”陈子锟立刻转移了专题。
车秋凌落落大方道“我爹其实已经默许了,但是碍着面子,还在死撑,我想如果有强力人士做媒的话,我爹才会服软。”
陈子锟道“我的面子怕是不行了,不知道蒋总司令出面好不好使。”
忽然双喜蹬蹬蹬上楼,大嗓『mén』道“报告司令,蒋总司令通知,有紧急军务找您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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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长刀之夜
?说曹『cào』,曹『cào』到,陈子锟又和慕易辰车秋凌二人调侃几句,这才出『mén』下楼,上车直奔龙华。4∴⑧0㈥5
龙华原淞沪护军使公署,现在是上海警备司令部,今天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步枪上了刺刀,陈子锟快步来到会议室,发现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就等自己一个了。
没来得及换军装,陈子锟穿的是西装,在这种场合略显尴尬,不过会议室里也有一些着便装的人,倒也不太突兀,令人吃惊的是,李耀廷居然也在座,还有上海三枪会的会长兼禁烟执法总队的总队长薛斌。
陈子锟顿感不快,薛斌是江东军的嫡系,老蒋怎么不经自己同意就擅自调他来开会,径直走到薛斌和李耀廷旁边的空位坐下,一身戎装的白崇禧上台道“现在请蒋总司令讲粀ww.!?
蒋介石在掌声中上台,痛心疾首道“同志们,现在我党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众人一言不发,静静听他讲话,会议室里回『dàng』着奉化口音。
“本月六号,张作霖在北京搜查了苏联大使馆,逮捕了一大批赤『sè』分子,搜出共产国际发来的发来的大量指示、训令、颠覆材料和栦器弹『yào』。其中一份训令内称“必须设计一切办法,『jī』动国民群众排斥外国人”,“不惜任何办法,甚至抢劫及多数屠杀亦可实行”。”
说到这里,蒋介石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娘希匹!南京暴力排外,就是他们搞的鬼!想挑动列强和我们冲突,以便坐收渔利……”
陈子锟终于明白,蒋介石要下手了。
会后,薛斌瞅个机会对陈子锟道“大帅,蒋介石送给我这个。”『mō』出一张庄票来,面额是二十万两银子。
陈子锟冷笑,老蒋手笔蛮大的么,这就开始收买自己的队伍了。
“***,以为两个臭钱就能收买老子。”薛斌不屑的弹了弹庄票。
陈子锟道“朝廷不差饿兵,总司令需要禁烟总队的弟兄们帮衬,这钱你就拿着吧,给弟兄们改善改善生活。”
薛斌喜道“行,我就拿着,先替弟兄们谢过大帅了。”
李耀廷也凑了过来,一副摩拳擦掌的表情“这回够工会的小子们喝一壶的,青帮上下全体出动,不信『nòng』不死丫『tǐng”
片刻后,蒋介石亲自来找陈子锟,和他推心置腹谈了谈,提到自己下决心清党的苦衷。
“湖南一半的县都有农会,会员多达四百五十万之众,农会取代军政机关发号施令,顺者昌,逆者亡,富室大家,统统被打成土豪劣绅,无一例外,我北伐军将士在外流血牺牲,家中财产却被农会瓜分,父兄被杀害,军心如何稳固,北伐大业何以继续?”
“武汉的工人运动亦是如此,湖北总工会有会员三十万,动辄开会游行罢工,要求政治权力,大量工人被胁迫参加,造成货物阻塞,工厂缺乏原料不能开工,日用品严重缺乏,物价飞涨,经济崩溃,皆因苏联意『yù』夺权……”
陈子锟虽有自己的情报来源,但毕竟不像蒋介石了解的更深,种种情形让他为之动容。
“我的军队刚到上海,地形不熟难以开展行动,只得借助各方力量。没打招呼就借了你的禁烟执法总队,老弟你也不要生气哦。”蒋介石的语气很诚恳。
陈子锟淡然一笑“咱们兄弟之间客气什么,别说是一队兵了,就是让我提枪上阵,我也在所不辞。”
蒋介石大为感动“真不愧是我党的老同志,党『xìng』高,立场坚定!”
作战计划是绝密的,只有少将以上才有,陈子锟领了一份计划书,随手『jiāo』给双喜,放进了公文包中,驱车离开龙华警备司令部。
当晚,陈子锟又到唐嫣住处与她颠鸾倒凤一番,午夜,唐嫣蹑手蹑脚爬起来,穿着睡裙走到外间,静静的站了一会儿,让双眼习惯黑暗之后,打开放在桌子上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叠文件,借着窗外的月光,可以看到文件上的青天白日徽和绝密字样。
唐嫣迅速翻阅一遍,胆战心惊,悄悄放回文件,一转身,看到陈子锟正站在卧室『mén』口。
“吓死我了,你怎么一点生息都没有。”唐嫣娇嗔的一跺脚。
陈子锟上前,粗鲁的『róu』捏着唐嫣真丝睡裙下的**,接着拦腰抱起走进卧室。
一番剧烈运动后,陈子锟沉沉睡去,唐嫣推了他两把,没醒,于是再次起来,来到客厅打了一个电话,压低声音和对方说了几句后,对方似乎挂了,唐嫣很不甘心的喂喂几声后,再次重拨,这回干脆没人接了。
她穿着睡裙在客厅里来回走着,焦虑无比,时不时看看墙上的挂钟,凌晨两点了,她终于做出决定,悉悉索索换上工譿ww.簁ù』和回力鞋,拿了陈子锟的汽车钥匙悄悄出『mén』去了。
唐嫣出了『mén』,上了陈子锟的汽车,娴熟的发动起来,一踩油『mén』走了,出租界闸口时还很顺利,巡捕甚至向汽车敬礼,但是在闸北开了一段距离就被巡逻队拦下。
“戒严了。”士兵恶声恶气道。
唐嫣指了指挡风玻璃前的特别通行证道“看不见这个么?”
“对不起,没有戒严司令部颁发的证件,任何车辆不许通行,请回去。”士兵态度无比生硬,口音是南方人。
“你知道我是谁么!我要见你们长官!”唐嫣见多识广,深知这种时候就得比谁更横,气势更足。
士兵果然被这个开军队牌照汽车的『nv』人震慑住了,找来自己长官『jiāo』涉,那军官也是两广人氏,看了看车牌号,依然冷着面孔道“你是**长的什么人?”
“我是他夫人,家里有急事要回去。”唐嫣灵机一动撒了谎。
“不行!”军官直接拒绝,“特殊时期,就是**长亲自来了也不能通过。”
“你敢拦我!”唐嫣快急疯了,看看手表,已经三点了,她银牙一咬,发动汽车就要闯关,立刻十几支步枪瞄准了她。
忽然,天边出现一颗红『sè』信号弹,五分钟不到,从租界方向疾驰出十余辆卡车,车上满载彪悍男子,服『sè』各异,但胳膊上都套着白布袖章,上面黑墨写一个大大的“工”字,手中或是铁尺砍刀,或是大棍长矛,还有许多人拿着步枪和手枪。
卡车呼啸而过,巡逻队根本不加阻拦,望着车上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唐嫣长长叹了一口气,调转车头回去了。
……
凌晨四点,密集的枪声将陈子锟从睡梦中惊醒,枪声来自四面八方,但距离很远,应该不在租界内,陈子锟当然知道怎么回事,翻了一个身继续睡,唐嫣却惊恐万分,推推他道“大令,怎么回事?”
“军队要缴工人纠察队的枪。”陈子锟道。
“那岂不是要死很多人。”唐嫣道,睡衣领口内,『chūn』光无限。
“死人总是在所难免的,睡吧,没事。”陈子锟拍拍唐嫣的脸祑ww.?
唐嫣将头埋在陈子锟『xiōng』前,眼泪流了下来。
“你哭什么?”
“又要打仗了,我担心你。”
“放心好了,只是一次缴械行动罢了,正规军对付工人,轻松的很,乖,别哭。”陈子锟擦拭着唐嫣的泪水,可她哭的却更伤心了。
天亮之后,唐嫣匆匆而走,说是采访新闻去,陈子锟担心她有危险,派双喜陪同保护,还把自己的专车借给她用。
有了军队护送,这次没人阻拦她,很顺利的来到了上海总工会工人纠察队总部,唐嫣曾多次到此采访,可眼前的景象让她不敢相信,昨天这里还是人来人往的工会机关,现在却变成修罗地狱,到处是尸体和鲜血,地上是黄橙橙的子弹壳,墙上是手榴弹炸过的痕迹和密密麻麻的弹孔,这里分明发生过一场殊死的战斗。
唐嫣目中含泪,走到一张办公桌前,一个青年男子死在桌边,脑袋被铁尺砍开,血流满地已经凝固,手里还捏着话筒。
“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安息吧,”唐嫣心里默念着,抬起头不让眼泪流下来,一面溅了血迹的锦旗高挂,上绣四个大字“共同奋斗”,落款是蒋中正赠。
……
接下来的一天,上海笼罩在恐怖气氛中,到处是逮捕和屠戮,工人冒雨游行,向驻军抗议,要求释放被捕工人发还被缴枪械,却遭到军队扫『shè』,血流成河,死伤者不计其数。
报纸纷纷以“工人内讧”,“军队戒严”,“武力清党”等触目惊心的字眼作为头条,还刊登了军队在街头巡逻以及工人被逮捕的照片。
再过两日,广州传来消息,国民党大肆清党,逮捕两千余人,封闭工会农会等组织。
『chūn』田洋行进口的美国寇蒂斯公司的NC-4型水上飞机到货了,陈子锟亲自前去试飞,飞机在闸北上空掠过,下面浓烟滚滚,街心堆着沙包架着机枪,电线杆子上悬挂着人头,到处是『sāo』『luàn』,到处是军队,枪声尖叫声警笛声此起彼伏。
陈子锟意兴阑珊,草草结束试飞,回到租界唐嫣住处,借给唐嫣的汽车依然停在『mén』口,陈子锟『mō』了一下引擎盖,是热的,看来唐嫣刚回来不久。
登堂入室,发现客厅里坐着几个陌生男子,一脸警惕的瞪着他,有一青年男子还将手放在了腰际。
陈子锟不动声『sè』“唐嫣,家里来客人了也不说一声,我去买包烟,你先招呼他们。”
“站着别动。”青年男子低声喝道,衣服下隆起枪管轮廓,瞄向陈子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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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老友记
?陈子锟上下打量此人,个头蛮高,嘴chún上一圈淡淡的绒máo,眼神也稍显稚嫩,不过是个少年罢了,便讥笑道:“小子,máo扎齐了没有,别把笤帚在腰里吓唬谁呢。「域名请大家熟知」
少年果然上当,撩开衣服拔枪,年轻人的经验就是不足,趁着这个空当,陈子锟疾步上前,脚尖一勾,手枪脱手上了天,伸手一抄,这把大眼撸子就换了主人,再顺手在腰带上一蹭,子弹上膛,机头大张,杀气腾腾瞄准众人。
“唐嫣在哪里?”陈子锟沉声问道。
“我在这。”话音刚落,书房的mén打开了,唐嫣姿势僵硬的走了出来,身后紧跟着一人,拿她当盾牌,手里捏着一把枪牌撸子,枪口正对着陈子锟,那人只lù出半张脸,语气有些颤抖:“别luàn动,你nv人在我手上,把枪放下,不然打死她。”
陈子锟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了底,枪牌撸子的特点是从枪口位置可以看到复进簧是否压缩到位,这把对着自己的枪根本就没拉栓,他心底冷笑一声,真就把枪放下了,坐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tuǐ,mō出烟来点燃了,慢悠悠道:“诸位是**吧?”
“少罗嗦,我们是什么人和你没关系,赶紧安排一条船送我们走,保证不伤害你的n人sè厉内荏,底气不足。
“那我要是不答应呢?”陈子锟嘴角挂着笑意。
“那我的子弹也不答应。”那人拿枪的手在颤抖,手腕瘦弱,看起来不象经常拿枪的手。
唐嫣眼巴巴看着陈子锟,眼泪都快出来了。
忽然陈子锟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顿时mén板玻璃俱裂,数条大汉破mén窗而入,动作迅疾猛烈,转瞬就将所有人按倒在地,枪口顶着脑袋了,那个拿枪胁迫唐嫣然的家伙,只来得及扣了一下扳机就被生擒,身上结结实实挨了几下狠的,眼眶乌青,牙也掉了。
“押走,送宪兵队!”陈子锟喝道。
双喜刚要押他们走,陈子锟拿起那把大眼撸子把玩了一下,正奇怪这把枪如此眼熟,忽见枪柄上有细小的刻字:赵大海用。
“等等!”陈子锟勾勾手,让双喜把那个少年押了过来,问道:“这把枪你哪里nòng来的?”
少年梗着脖子不说话,双喜抬手就要打,陈子锟制止了他,仔细打量少年几眼,道:“赵大海是你什么人?”
“赵大海是我爹。本章由为您提供]”少年昂然道。
陈子锟笑了:“赵子铭长的不是你这样,大海哥哪有你这么大的儿子。”
少年到道:“他是我义父。”
“那赵大海在哪里?”
少年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被你们反动军阀抓起来了。”
陈子锟忽然想起来了,眼前这个少年自己曾经见过,京汉路工人罢工之时,赵大海和一帮工友被捕,其中有一个工友的儿子,名字记不清楚了,但眉眼依稀和这少年形似。
当年吴佩孚惩办罢工工人的手段,与现在国民党对付**的雷霆手段相比,简直称得上温柔,这些天来军队屠杀工人,满大街的电线杆子上全挂满了人头,戒严司令部的临时监狱里关满了犯人,稍加审讯就枪毙,每天都要杀掉数百人,赵大海真被抓去的话,随时都会送命。
“赵大海被什么人抓去的?”陈子锟厉声喝问。
“二十六军。”涉及到义父的xìng命,少年不敢不答。
陈子锟道:“双喜,安排人把他们押走,你跟我走。”
双喜道:“押到戒严司令部么?”
“废话,当然是押到禁烟执法总队,这是咱们的案子,谁也不能chā手。”
“是!”
国民党军二十六军原是孙传芳的浙军,被北伐军收编后给了一个番号,就驻扎在闸北一带,清洗工人纠察队,他们是急先锋刽子手,光十三日上午就打死一百多个工人,闸北电线杆子上的人头,多是出自他们之手。
陈子锟亲自带人上mén索要一个叫赵大海的人犯,却遭到了毫不客气的拒绝,二十六军虽然是降军,但和听调不听宣的九十九军比起来算得上嫡系,而且最近又为蒋总司令立下汗马功劳,所以有些骄傲,根本不把陈子锟放在眼里。
一个营长出面接待了他:“陈司令,这个案子是归我们二十六军宪兵营管的,不错,是有这么个姓赵的共-党分子,此人拒捕的时候打死我们五个弟兄,就这么jiāo给你,弟兄们不答应。”
陈子锟道:“这个赵大海,我已经盯他好几年了,要不这样,我先提走,审完了再送回来,你看怎么样。”说着使了个眼sè,双喜上前塞了一张五百两的庄票,营长倨傲的态度顿时改变:“陈司令,不是卑职不帮忙,这案子通了天的,要不我请参谋长和您jiāo涉。”
参谋长来了,是个戴眼镜的瘦子,打起官腔道:“此人牵扯重大,是武汉方面的高级首脑,已经上报到戒严司令部白崇禧司令官,蒋总司令那里了,所以抱歉了。”
陈子锟故伎重演,让双喜塞钱,这回不好使了,参谋长坚辞不受,想见师长,又被告知军长去龙华开会了,不在驻地。
区区一个人犯都要不来,让陈子锟很是不悦,有一点他倒是放心了,赵大海不是一般赤sè分子,不会随随便便枪毙。不过押到戒严司令部之后,自己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了。
陈子锟没再多说,转身出去,找了家店铺借了电话打到禁烟执法总队。
二十分钟后,十辆卡车呼啸而至,车上跳下来二百名武装士兵,一窝蜂的往二十六军的军部里面冲,守mén士兵举枪阻拦,被一枪托放倒在地,架在卡车顶上的机关枪哒哒哒的扫shè起来,打得屋顶上瓦片横飞。
软的不行来硬的,这位陈-军长当真不讲理,二十六军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绵羊,不过部队都在外面搜捕工人纠察队余党,军部就剩下一个不满编的警卫连,装备的都是步枪,根本抵不过全自动火器武装起来的禁烟执法总队。
陈子锟的突袭差点就成功了,但是很不凑巧,二十六军一个营的部队刚好开回来,立刻实行反包围,将禁烟执法总队堵在了军部里面,双方都还算克制,子弹朝天shè击,互相谩骂威胁,互不相让。
正在相持不下之际,忽然又有一队卡车开到,车上士兵服sè与他们迥异,一水的灰sè中山装,大沿帽上缀着青天白日徽,是正牌北伐军到了。
二十六军mén口luàn成一锅粥,穿老款立领北洋军服,戴浙军特sè渔夫毡帽的二十六军士兵,穿美式卡其军装戴托尼钢盔的禁烟执法总队士兵,还有中山装打扮的北伐军,全都拥在一处,浙江粀ww.⒔??窖院驮劣锘ハ喑橙伦牛?亟肿〉睦习傩斩阍诖盎Ш竺妫??uò的看着这一幕。
北伐军带队的军官是陈启麟,虽然他只是一个中校团长,但是蒋总司令的嫡系人马谁也不敢怠慢,二十六军的军官们见了他就如同见了靠山一样,声泪俱下控诉陈子锟是如何欺压他们的。
“陈团长您给评评理,九十九军分明就是想抢功,人分明是我们先抓到的,欺负人也不能这样。”
陈子锟一言不发,抱着膀子站在一边。
陈启麟板着脸不苟言笑:“犯人在哪里?”
“押在禁闭室里,万无一失。”
“提出来。”
“是。”
不大功夫,赵大海被两个士兵架了出来,上了背铐,脚镣的粗大铁链子拖在地上,人已经打得没了形状,满脸的血污糊住了眼睛,xiōng膛上还有烙铁烫过的痕迹,地上拖出一道血迹来。
陈启麟眼睛眯了起来,走过去用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托起赵大海的下巴辨认一下,厉声道:“怎么把人打成这样,打死了怎么审讯?”
负责刑讯的二十六军宪兵军官赔笑道:“这家伙死硬,怎么打都不开口,兄弟们想立功,心急了一些。”
陈启麟冷哼一声:“这人可是要犯,打死了你们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带走。”
两个北伐军士兵过来接人,对方依旧不放,宪兵军官道:“陈团长,不是小的们不给您面子,人被您带走,回头白司令再找我们要人,我们就不好做了。”
陈启麟mō出一张纸晃了晃:“就是白崇禧司令派我来押送犯人的,你不信可以打个电话问问。”
“信,当然信。”二十六军敢不买陈子锟的帐,但正牌北伐军的面子不能不给,当即jiāo了手铐脚镣的钥匙,把赵大海移jiāo给对方,陈启麟也不含糊,写了一个jiāo接单,申明人犯是从二十六师手里接来的,给他们吃了一个定心丸。
赵大海被抬上北伐军的卡车,一溜烟走了,自始至终陈启麟都没有和陈子锟有过眼神上的jiāo流。
争夺的目标没了,禁烟执法总队和二十六军的大兵们面面相觑,陈子锟没说什么,只是狠狠哼了一声,上车走了,士兵们也纷纷收了枪,跳上卡车扬长而去。
二十六军的官兵们在后面起哄,一个个趾高气扬的,仿佛他们才是胜利者。
第四十五章 信仰的力量
赵大海被陈启麟带走,陈子锟并未放心,果儿这孩子从小倔强,在北京上中学的时候就思想激进,这么多年来接受黄埔军校的教育和战争的洗礼,已经不是当年大杂院里那个流着鼻涕的跟屁虫了
果不其然,当陈子锟来到龙华戒严司令部要人的时候,陈启麟直接了当的回绝了他:“陈司令,你我都是革命军人,岂能徇私枉法,放人的事情请勿再提”
陈子锟一点办法没有,他能带兵冲二十六军,难不成还能冲白崇禧的司令部不成,只得退而求其次:“我能见见他么”
陈启麟犹豫了一下答应了:“好,时间不能太久”
赵大海并没有关在牢房里,而是住在一家医院,挂着盐水瓶,身上缠满了绷带,已经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与几年前相比,大海哥清瘦了许多,脸上都是坚硬的胡茬,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嘴角上翘,像是随时带着笑
“你来了”赵大海努努嘴,“坐,手上有伤,不能帮你倒水,自己招呼自己”
陈子锟坐在床边,查看他的伤势,宪兵队严刑逼供的手段很多,除了烙铁烫,还有老虎凳和皮鞭,大海哥满身都是伤痕,肋骨也断了几根
“大海哥,你这是咋整的?怎么老让人逮住,每回都得我来捞你,不行,你得请客”陈子锟笑呵呵开起了玩笑
“没得说,全聚德的烤鸭,怎么样,用小薄饼卷着脆鸭皮,蘸点酱,再来点黄瓜条和葱段,那叫一个香,咱弟兄怎么着得来两只”赵大海笑答
“两只哪够,起码六只,你我,还有宝庆,小顺子、赵家勇李俊卿他们,哪个不是能吃得主儿,咱先中午吃顿烤鸭,再到华清池一下午,唠唠嗑,搓搓老灰,傍晚天桥上溜达一圈,听听,看看把式,晚上东来顺,涮羊肉可劲得造,先说好,大海哥你掏钱”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了,赵大海忽然叹口气:“老家的饭菜真香,我已经五年没吃过了”
一阵安静
陈子锟握住赵大海的手:“安心养病,万事有我,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
赵大海淡淡笑了一下:“**员何惧死亡,革命总是要付出牺牲的,我死不要紧,只是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兄弟,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你说”
“我有一个干儿子,是工友的孩子,叫叶开,他父亲四一二那天牺牲了,临死前我答应过他照顾叶开,现在上海这么乱,他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太危险了,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他”
陈子锟道:“是不是拿着我送你的****的那个孩子?”
赵大海顿时急道:“就是他,怎么,他也被捕了?”
陈子锟道:“放心,他很安全,我明天就把他送离上海”
赵大海欣慰的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病房的门被敲响,陈启麟冷着脸站在门口:“时间到了”
陈子锟起身,握住赵大海缠满纱布的手:“大海哥,保重”
等陈子锟走了,陈启麟才走进来,拉了一张椅子坐在病床前道:“赵大海,你的同志已经招了,你是武汉方面派来保护要人的武装干部,如果你能交代那些人藏在哪里,我可以向上峰请示,宽大处理你”
赵大海点点头:“果儿,你果然长大了”
陈启麟道:“这里没有陈果儿,只有国民革命军团长陈启麟,大海哥,咱们是一个院的老邻居,您是从小看我长大的,我真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悔悟,贵党所做的事情,是在坑害这个国家”
赵大海摇摇头:“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政治理念不同,没有什么好说的,我要休息了,请你走”
陈启麟也不多说,起身离去,在门口扭头看了看:“大海哥,你再认真考虑一下,北京还有父母妻儿等着你”
出了门,安排副官道:“多派人手,严加守卫,不得有误”
??
陈子锟回到吴淞禁烟执法总队驻地,双喜报告说那些人已经被关在牢房里了
“我审了一下,他们说并不认识唐记者,就想进去避避风头的,***,胆子还不小,正撞到咱的枪口上”
“好吃招呼他们”陈子锟点点头道
双喜摩拳擦掌:“瞧我的,不把他们褪层皮,我名字倒过来念”
陈子锟喝道:“回来,我让你好好招呼,是请他们住客房,四菜一汤招待,不是让你褪人家的皮”
双喜大为纳闷:“大帅,那可都是**”
陈子锟道:“就是因为这个,才让你好好招呼”
双喜虽然不理解,但还是照办去了
禁烟执法总队的临时牢房里关了一百多个犯人,都是最近几天抓捕的闹事工人,对于他们的处置,薛斌很头疼
“杀了,都挺冤枉的,不杀,显得咱们办事不力,人二十六师都杀得人头滚滚,咱这边一点动静没有,大帅,您说咱们杀不杀?”
陈子锟道:“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混多少年江湖了,这点道理不懂?”
薛斌道:“混江湖自然如此,不会赶尽杀绝,可如今咱们不是玩政治了么”
陈子锟道:“江湖和政治是一样的,冤家宜解不宜结,**和国民党是死对头,和咱们有仇么,你砍人家脑壳,就能保证人家不回过头来砍你的脑壳?”
薛斌恍然大悟:“有理,回头我抓一些趁机滋事的地痞流氓,拿他们的脑袋交差,那些工人,关几天放了便是”
陈子锟惦记着赵大海的安危,安排好了军营事宜便驱车来到法租界,找李耀庭商议搭救赵大海的事情
李公馆豪华胜往昔,客厅天花板上悬挂着一盏晶莹剔透的水晶吊灯,如同欧洲皇宫,李耀庭穿着西装坎肩,翘着二郎腿吞云吐雾,唇上也留了两撇小胡子,头发上打了许多的发蜡,一丝不苟的向后背起
“大海哥也真是,干什么不好,非得当**,那可是杀头的事情,得,谁让咱们是兄弟呢,这事儿我来办”
陈子锟奇道:“大海哥可是要犯,你有什么好办法”
李耀庭不屑道:“什么要犯不要犯的,通缉令上的首犯要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都他妈是悬赏要脑袋的,这几天杀工人杀的人头滚滚,乱的很,乱了才好办呢,咱们不通过上面,直接找下面具体办事的人,五千不够,就一万,我就不信了,还砸不倒他”
李耀庭是上海地头蛇,办起事情来加便利,此事就交托给他处理,陈子锟又马不停蹄的来到唐嫣的家
“达另,可吓死我了,那些人突然闯进来,还拿着枪,我真替你担心”唐嫣扑进陈子锟怀里,一副受惊小鸟的样子
陈子锟温柔的拍着她的后背:“没事了,已经把他们都毙了”
明显感觉到唐嫣的身躯僵硬起来
“怎么了,不舒服?”陈子锟关切的问道
“哦,没什么”唐嫣支支吾吾
陈子锟揽住她的纤腰,直视她的双眼:“其实这些人是你带来的,对”
唐嫣不敢和他对视,扭转了脸不言语
“上海清共,租界如临大敌,这些人怎么可能混进来,又怎么会那么巧,闯到你的房子里来,他们分明和你认识”
唐嫣扭转脸,毅然对着陈子锟:“你派人监视我?”
陈子锟笑笑:“这事儿还用监视?看你刊载的文章就知道,你是**”
唐嫣道:“你太瞧得起我了,我不是**,我只是他们的同情者,不错,这些人是我带来的,他们被军队搜捕走头无路,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请我帮忙的,没想到我反而害了他们”
说到这里,唐嫣捂住脸哭泣起来:“我对不起牺牲的同志们,你是一个刽子手,我不想再看到你,你走”
陈子锟二话不说,转身离去,唐嫣哭得凶了
??
过了一天,李耀庭打电话过来说事情很难办,赵大海还是个重要人物,案子已经报到蒋总司令那里,谁也不敢接这个招
陈子锟思量再三,找到白崇禧求情
“健生兄,这个赵大海是我的结义兄弟,能不能给个面子,饶他一死”陈子锟开门见山,直接了当,白崇禧是聪明人,打马虎眼反而不好
“你开口我自然不能不给面子,这样,让那个赵大海写悔过,**声明,这边立刻放人”白崇禧也很干脆
陈子锟又到医院劝说赵大海
“让我投降敌人,免谈”赵大海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做个样子罢了,前脚放了你,后脚你继续闹革命,一点都不耽误”陈子锟继续苦口婆心
赵大海笑了笑,从他眼神里,陈子锟看到不屑和崇高信仰不被理解的高傲
“大锟子,我干的是革命,革命,不是升官发财的事情,而是砍头的买卖,我这颗脑袋,从参加革命那一天起就不打算要了,你回去,也帮我谢谢小顺子,你们都是好兄弟”
陈子锟知道劝说是没用的,只得离去,走廊里的看守表情冷漠的看着他,让他倍感沮丧
一天后,武汉方面传来消息,国民政府开除蒋介石党籍,撤销他的本兼各职,着全体将士及革命民众团体”,将蒋介石“拿解中央,按反革命罪条例惩治”并将蒋所属全部军队划归中央军事委员会直辖指挥
从此,国民党从明争暗斗变成了公开分裂
同一日,戒严司令部发布公告,枪毙赵大海等工会首恶共二十三名,行刑那天,陈子锟在家抽了一天烟
傍晚,双喜来报,说是陈启麟来访,陈子锟说告诉他老子今天不舒坦,不见双喜出去了又回来,道:“陈团长说你看见他就舒坦了”
陈子锟心里一动,出门一看,陈启麟一袭便装站在汽车旁抽烟,车里坐着一人,戴军帽穿军装缠绷带,伤兵打扮
第四十六章 江东起义
虽然打扮成伤兵模样,但陈子锟还是一眼认出,坐在后座上的正是已经“被枪毙了”的工会首恶分子赵大海**(
大海哥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陈子锟,嘴角挂着自信的微笑
陈子锟一摆手,双喜和青锋上前将赵大海搀扶下来
陈启麟道:“人我交给你了,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说罢踩灭烟蒂,上车离去
事不宜迟,陈子锟立刻安排了一条船送赵大海和他的同志们离沪,上海的码头车站都有宪兵搜查,风声很紧,船是江东轮船公司的客轮,停在比较偏僻的吴淞码头,禁烟执法总队派了一个排的兵护送他们上船
陈子锟亲自到码头相送,赵大海身受酷刑不能行动,躺在担架上握着陈子锟的手:“兄弟,后会有期”
“大海哥,保重”陈子锟紧握他的手摇了摇,从腰间拿出那把M1911****倒持着递给扶着担架的少年叶开:“还给你”
叶开接了****,感激的一鞠躬:“救命之恩,永世不忘”
陈子锟拍拍少年的肩膀,没说什么
一个领导摸样的工会干部向陈子锟伸出手道:“我代表组织感谢你,”陈子锟没搭理他,干部的手僵在半空中,好在汽笛适时鸣响,消减了尴尬的气氛
“好了,咱们走”赵大海道
忽然一阵急促的喇叭声,数辆卡车疾驰而来,车上跳下一队宪兵,骂骂咧咧的举着枪冲过来,众人大惊,立刻响起一阵拉枪栓的声音
宪兵不是冲着他们来的,士兵们从候船的队伍中拉出几个人来,说是抓到了工会干部,带队军官就地审问了一下,就下令枪毙,干部被押到码头空地上,勒令跪下,一个军官拿着盒子枪上去,侧着身子朝后脑勺就是一枪,大概是经常行刑的缘故,脑浆根本溅不到身上去,紧接着又去枪毙下一个,毙完了连尸体都不收,扬长而去
码头上一片血污,刚才还活生生的人此刻却阴阳两隔,被杀者的家属撕心裂肺的哭泣让每个人都心如刀绞
告别匆匆结束,轮船汽笛长鸣,缓慢驶离码头,残阳照射上海滩,血红一片
……
陈子锟没有再去唐嫣那里,他曾经一度想将唐嫣收房,也就此问题点过他,但唐嫣明确表示自己是有事业的女人,断不会嫁给别人做姨太太浪费光阴
“你放心,我不要任何名分,我只是单纯的想和你在一起”柔情蜜意时,唐嫣总是这么说
但现在看来,唐嫣的目的没有这么单纯
陈子锟拿起一张申报,上面用套红号外刊登着重大闻,南京成立国民政府,胡汉民任主席,宣布通缉苏联顾问鲍罗廷等一百九十人
北伐尚未成功,国民政府就分为南京武汉两个,孙中山在天有灵的话,不知道气成什么样呢,现在武汉政府正欲兴兵东进,而江东省就夹在其中,战端一开,首当其冲,这让陈子锟不得不担心起来
“准备飞机,过两天回江东”陈子锟立刻安排返程
……
江东省城某座洋房内,窗户禁闭,几个男子正在激烈的争论着
“我不同意采取暴力手段,陈子锟是可以争取的军阀,他是同情革命的”郑泽如很严肃的说道
“郑泽如同志,我不得不说,你犯了右倾主义错误,你现在已经不是特委记了,你可以保留看法,但不要对我们的计划指手画脚,陈子锟的禁烟执法总队在上海大肆屠杀我们的革命战友,他已经背叛了革命”麦平冷峻的声音从缭绕的烟雾后面传来,显得很不真实
“我同意麦记的意见,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眼下宁汉分流,是我党的大好机会,争取江东省的进步力量,一举夺取政权,实施土改,建立农会,象湖南那样,把所有的地主豪绅全打倒,资本家全抓起来,工人农民当家作主,把江东省建成我们坚固的革命根据地”另一年轻人有力的挥舞着拳头,看他的服装,分明是陆军学校的学员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发表了意见,基本上一边倒的支持任特委记麦平的决议
“好,少数服从多数,我服从组织决定,但是保留意见”郑泽如最终还是屈服了
麦平开始调兵遣将:“老郑,你的任务是确定陈子锟回江东的时间,此人喜欢乘飞机,咱们在郊外机场埋伏一队人马,将他当场击毙,以绝后患”
“小王,你负责发动军队里的革命同志,里应外合,占领军火库,现在江东军的主力都在千里之外,咱们正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紈ww.?
“小李,你负责组织工人纠察队,必须在第一时间建立起属于党的武譿ww.?
最后,麦平拍了拍胸口道:“起义的主力,还是要江东省警察厅的警察,这方面我来负责”
郑泽如道:“小麦,要警惕队伍中的投机分子,警察可以利用,但不能依赖,小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麦平轻蔑的一笑:“我自然知道这一点,起义成功后,政权是要掌握在我们手里的,,现在散会,大家分头走,小心陈子锟的特务”
郑泽心里忐忑,但是也不好再说什么
众人陆续从小洋房离去,楼下负责望风的同志警惕的望着四周,很安静,并没有所谓的特务出现
麦平坐上一辆汽车,风驰电掣来到警察厅长麦子龙的官邸,门口警卫点头哈腰的招呼:“侄少爷来了”麦平根本不搭理他,一阵风似的直奔伯父的房
房内,一个长袍马褂的中年人正襟危坐,正在阅读曾文正公家,见到侄子大大咧咧闯进来,微微皱眉:“平儿,你慌什么”
麦平道:“伯父,我们已经决定了,帮你把陈子锟打倒,支持你做江东省的省主席”
江东省警察厅长麦子龙是清末留日学生,日本警政学校毕业,回国后在江东巡抚衙门办警务,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人脉广,势力雄厚,孙开勤当督军时也不敢动他,陈子锟接管军政大权后,也不敢轻易撤换,只是派了张鹏程来分权而已
如今天下大势风起云涌,麦子龙蛰伏已久的野心也动了起来,武汉国民政府通过秘密渠道联系到他,发展他加入了国民党,还许诺了一个江东省主席的位置,虽然这个省主席有点火中取栗的感觉,但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趁军队都在外线,陈子锟不在省城,一举发动,占领公署和电报房,通电全国支持武汉政府,唐生智的军队排山倒海般开过来,大事成矣,陈子锟有滔天的本事也翻不了这个盘
自家侄子是**,这一点办了一辈子警务的麦子龙自然是知晓的,但是他正要利用**的力量,这伙人玩起命来比自家手下的警察可凶悍的很,到时候让他们打头阵,等两败俱伤之后,自己再出来收拾残局,岂不美哉
这些心思,都在电光火石一瞬间,麦子龙从桌后面转出来,郑重的看着自家侄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平儿,你真是我麦家的千里驹”
麦平道:“伯父,咱们策划一下进攻路线,我建议警察部队攻打老督军公署,抓住陈子锟的家属,大事就成了一半,我们工人学生组成的纠察队负责啃硬骨头,省城的卫戍部队交给我们好了”
麦子龙道:“好,那就辛苦同志们了,我赞助你们三百条步枪,一万发子弹,预祝你们马到成功”
麦平喜上眉梢:“大伯,这批武器正好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
傍晚,老督办公署外的一条巷口里,外面的路灯照不进这里,一片漆黑中只有暗红色的烟头一明一灭
“刘婷同志,你的入党申请,原则上组织上已经批准了,但是……”
“请组织考验我”刘婷兴奋的挺起了胸脯,脚尖也一踮一踮的,小女儿态尽显
“组织上需要陈子锟抵达江东的确切时间,交通工具,随行护卫人员的数量和武器配置”郑泽如压低声音道
“你们……你们要对他下手?”刘婷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郑泽如背转身去,狠狠抽了几口烟,将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踩着,鼻孔里喷出两股烟来:“不该问的不要问,党的纪律你忘记了么”
“好,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刘婷的声音低沉下去
“没别的事情,我先走了”郑泽如戴上礼帽,压低帽檐远去了,看着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刘婷紧咬着嘴唇,心乱如麻
“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刘婷一路喃喃着,拖着沉重的脚步回了家
家里已经开饭了,桌上摆着四个菜,一碗汤,还有父亲的一壶酒,刘婷虽然是女儿,但在家里的地位很高,她不回家,弟弟妹妹们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饭菜不能下筷子
“婷儿,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晚”刘存仁随口问了一句,如今他也是公署的办事人员了,整天穿着长衫,提着公事包,胸前别着一枚小小的青天白日徽,在大街上遇到熟人朋友,谁不客客气气的称呼一声刘科长
刘家有两个吃公家饭的人,每月薪水加上各种补贴有近百块大洋,养活一家人足够,弟弟妹妹都穿上了衣服鞋,一直在巷口里和野孩子打架的弟弟们也都拜陈督办所赐,上了公家办的小学,课本簿不要钱,还有一顿免费的午餐哩
看着弟弟妹妹白里透红的脸蛋,刘婷忽然明白了什么,风风火火就往外走,刘母在后面追着问:“婷儿,干啥去”
“有东西忘了拿”刘婷的脚步声消失在巷口尽头
刘存仁从橱子里拿了一个手电筒:“小勇,你给你姐姐照路”
“得令”小勇跃起,抄过手电一溜烟的出去了
刘婷去的是电报房,省城电报房24小时有人值班,看到总司令的机要秘驾到赶紧迎接,刘婷拟了一份电报让他们发到上海,电文用的是密码,很短,只有几个字符而已
电报很快发了出去,刘婷如释重负,脚步也轻快了许多,和弟弟小勇并肩走在省城大街上,
“姐,我给你唱个歌”小勇道
刘婷抚摸着弟弟的脑袋瓜子,亲昵道:“又是长坂坡赵子龙杀的曹兵个个逃的戏文么?”
“不是那个,是学校里学的”小勇清清嗓子开始唱: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悠扬的歌声远去,柔和的月色透过斑驳树影投射在地面上,初夏的夜色宁静中透着温馨
第四十七章 暴动
第二天,刘婷一早来到公署办公室,顾不上打扫卫生,先挂了个电话到电报房,询问有没有上海来的电报,答复是没有,她不由得担忧起来,或许陈子锟已经离开上海了,此时归来,无异于飞蛾扑火_&&
她在办公室来来回走着,秀眉紧蹙,忽然电话铃响了,忙不迭的抓起来:“喂,有电报到么?”
“刘秘,是我”听筒里传来郑泽如低沉的声音
“哦,我正在等电报房的消息”刘婷的语气有些失望
“陈总司令或许在上海乐不思蜀也未可知,不管他来不来都是一样的,刘秘,你今天下班早点走,不要在公署逗留”郑泽如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喂喂喂”刘婷拍了拍插簧,确信对方已经挂了,思忖片刻,又拿起话筒:“电话局,我是司令公署,给我查一下刚才打进来的电话是哪儿的”
电话局都是人工接线生,有人专门负责公署的话务,很快就查到了对方的号码:“是陆军学校办公室打来的”
刘婷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挂了电话,沉思了一会儿,根据郑泽如话里的意思,暴动就在今晚,公署将是他们的主攻目标,这里只有一个装备轻武器的警卫连,真打起来肯定撑不住,届时生灵涂炭,玉石俱焚,自己是安全了,可陈子锟的妻儿老小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被乱兵欺辱么
父亲从小就拿孔孟之道来教育自己,要知恩图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陈子锟对刘家有知遇之恩,对江东省的百姓是宽厚仁义,兴修水利防备旱涝,办公立学校,让贫苦人家的孩子不当睁眼瞎,这一切都是全省百姓有目共睹的
今晚暴动之后,江东省将会有谁当家作主,四一二惨案发生后,中央迅调整右倾路线,免掉了郑泽如的特委记职务,接替他的正是麦平,难道让麦平那个性格急躁急功近利的家伙当江东几百万父老的家?刘婷不敢往下想了
思来想去,她终于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空白公文用笺,刷刷刷一连写了几张,然后换了一支钢笔,深吸一口气,在落款处签下“陈子锟”的名字,最后拿出江东省国民革命军总司令的关防,小心翼翼的盖上去
做完这一切,刘婷的后背都湿透了,感觉身上冷嗖嗖的,回头一看,窗子没关,赶紧探头看了看,确定外面没人窥视,把窗户关上之后,想了想又觉得欲盖弥彰,于是又打开了,将那几张命令装进信封,按铃叫传令兵进来,让他把这几个信封分别送到卫戍司令部,水警总队,军火库
……
今天是江东省警察厅长麦子龙娶妾的好日子,麦厅长广发英雄帖,便邀全省军政大员赴宴,麦厅长的面子不能不给,军警政的头头脑脑们全都齐聚麦府,门前停满了小汽车
麦家大宅里热火朝天,宾朋满座,除了正式的喜宴之外,还安排了几十桌酒菜专供大员们的警卫享用,猪头肉烧刀子可劲的造
酒过三巡,麦子龙寻了个机会出来,在房召见了自己麾下四个警察总队长,摸出怀表看了看,毅然道:“九点半准时动手,现在是五点半,大家对下表”
负责主攻公署的大队长问道:“厅长,陈子锟的家人如何处置?”
麦子龙犹豫了一下道:“别伤到她们,事后送去上海”
大队长们出去之后,麦平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大伯,干革命可不能心慈手软,要不留余地,陈草除根”
麦子龙点点头:“果然后生可畏,大伯知道了,你忙你的去,时间差不多了”
麦平出了房,从后门离开麦宅,看看怀表,时针指向六点钟,街上的巡警明显多了起来,再过三个半小时,进攻的号角就会吹响,江东省就会变成赤色的世界,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心潮滂湃起来
郑泽如等人在陆军学校操场上集合,本来联系了五百个人,结果只有一百多号人到场,麦平非常不满,斥责那些没来的人是机会主义分子
“咱们这点人行不行?”有人惴惴不安的问道
“兵在精不在多,一百虎贲,抵得上一千乌合之众,按时行动”麦平顾盼自雄,镇定的态度给了众人信心,郑泽如却暗暗摇头,将麦平拉到一旁道:“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话没说完就被麦平打断:“郑泽如同志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现在打退堂鼓是什么意思难道要破坏行动么?”
厉声质问让郑泽如无言以对,只好妥协
麦平亲自指挥发枪,警察厅支援了他们三百条老套筒,膛线都磨平了,子弹也没许诺的那么多,只有可怜巴巴的三千发,但战士们还是很兴奋的摆弄着武器,哗啦啦拉着枪栓,憧憬着自己在战斗中的英勇表现
……
晚上九点半,麦家大宅,客人们已经喝的东倒西歪,但主人还在不停地劝酒,院子里的戏台上,锣鼓喧天折子戏还在上演,角落里摆着上百个空酒坛,连空气里都弥漫着酒肉香味
麦子龙每隔几分钟就掏出怀表看看,终于到点了,他向卫队长使了个眼色,藏在厢房里的二百名武装警察鱼贯而出,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酒桌上的所有军政大员抓了起来,他们的随行护兵也被缴械,整个行动一枪未发,相当成功
省城市中心,一颗红色信号弹升上了天空,早已就位的警察们如同黑色的潮水般从埋伏处涌出,冲向电报房、电话局,电台,报社,卫戍司令部、兵营、码头、仓库等要害部门
看到信号弹升空,麦平大喝一声:“同志们跟我来”手举一把驳壳枪,一马当先走在最前头,身后跟着一百多名身穿军校生制服和学生装的武装青年,每人的右胳膊上都系着一条白毛巾,作为敌我识别的手段
省城不是上海,九点半的时候大多数市民已经进入梦乡,突如其来的枪声惊醒了百姓们,到处是犬吠,到处是吵嚷,省城大乱
睡梦中的姚依蕾被枪声惊醒,拉着台灯,穿着睡衣出来,正见到鉴冰也穿着睡裙一脸茫然的站在走廊里,嫣儿也被吵醒,哇哇的大哭,奶妈摇着摇篮唱着儿歌,怎么哄也没用
枪声越来越密集,姚依蕾当机立断:“发枪”
从陈子锟当江北护军使的时候起,就在家里形成一个规矩,每个家庭成员都要会操作枪械,连佣人老妈子都不能例外,每星期组织一次打靶,成绩好的还有奖励,家里是储存了大量武器弹药,从****到步枪,从****到轻机枪样样俱全,连迫击炮都有一门
后宅有三十多个佣人、厨子、汽车夫、丫鬟等,都是陈子锟从南泰招来的,用江北人心里踏实,姚依蕾和鉴冰待下人们不薄,这些人打心眼里都把自己当成陈家人,陈家有难,自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管家打开枪库,分发武器,男的用步枪,女的用手提机枪,这玩意就是上手快,不需要精确瞄准,火力还猛烈,女眷们都喜欢
公署内有一个一百五十人编制的警卫连,装备的是最先进的自动火器,每人都是双枪将,一把西班牙造的款20发装全自动盒子枪是标配,然后各种手提机枪、自动步枪、轻机枪,武装到了牙齿
麦子龙派了一个警察大队来进攻公署,一共三百警员,装备****和步枪,看到信号弹升空后就蜂拥而来,夜里公署门口只有两个卫兵,看见大队警察涌来急忙鸣枪示警,顿时几十发子弹打过来,在大铁门上溅起了火花,两个卫兵当场被打死,大门内警卫室里八个卫兵冲出来用汤普森手提机枪猛烈扫射,瓢泼弹雨瞬间将警察们压制住
大门口打得正欢,姚依蕾带着一队佣人前来增援,老妈子军团悍勇无比,闭着眼睛胡乱开枪,简直就是泼洒子弹,不过这种毫无章法的打法彻底震撼了警察们,这火力太猛了,距离公署大门还有几十步远,就挂了二十多个弟兄
这仗没法打了
不过其余几处战场进展的都很顺利,警察们占领了电话局、电报房、电台,卫戍司令部的军官们都被扣在麦府,仅有的一团士兵群龙无首,在睡梦中就被警察缴了械
各路捷报传至麦宅,麦子龙哈哈大笑:“天不负我”
……
麦平率领的学生纠察队经过一番并不激烈的交战占领了军火库,推开沉重的大铁门之后,学生们都傻了眼,空旷的仓库里只有几十个木箱子,那些传说中的大炮根本不存在
愤怒的学生将军火库守兵抓来审问,守兵结结巴巴说:“今天上面来了一道命令,把大炮和炮弹都装车发前线去了”
麦平指着那些箱子:“那是什么?”
“那些是步枪”
缴获不到大炮,有几百支步枪也聊胜于无,麦平指挥部下撬开了箱子,拿出一支支崭的步枪来,可是却发现统统没有枪栓
“枪栓哪里去了”麦平眼睛都急红了
守兵诚惶诚恐道:“公署还有一份命令,让俺们把枪栓都拆了送去”
“命令在哪里?”
拿到一纸命令,看见下面落款处陈子锟的签名,麦平倒吸一口凉气:“不好中计了”
第四十八章 最后的堡垒
「域名请大家熟知」.命令上居然有陈子锟的亲笔签名说明他人已经在省城起义军占领一座空的军火库明显就是中计了麦平顿时脸『sè』惨白方寸大『luàn』没有了刚才挥斥方遒的得意劲
郑泽如道“情况不明咱们还是先撤吧”
麦平道“对对对先撤”
军火库位于城外偏僻之处起义军们匆忙撤出却不知道该向何处去省城方向战斗『jī』烈枪声密集半天边都映红了大家都眼巴巴等着麦平拿主意可他却只是来回走着不停地『chōu』烟拿不出什么方案
郑泽如道“小麦干等不是办法现在应该派人进城打听情况再做定夺”
麦平想了想安排三名机灵的手下进城打探又忧心忡忡地问郑泽如“老郑如果起义失败怎么办?”
郑泽如道“小麦你跟我说实话这次起义有没有得到上级批准?”
麦平涨红了脸说“上级机关都被反动派破坏掉了怎么汇报!不管起义成功与否咱们都走出了第一步对革命来说这是极其重要很有意义的一步”
郑泽如便不再说什么
……
督办公署外战斗异常『jī』烈陈子锟的官邸以前是清朝的镇台衙『mén』建在江边地势开阔处『mén』前一片开阔地有旗杆和照壁四下里距离民居也较远简直是一座独立的城池
公署内的守兵不足二百人但火力异常凶猛省城警察属于治安部队只有手枪和步枪没有机关枪也没有手榴弹被死死压制住施展不开
姚依蕾和鉴冰都换了短打猎装马『kù』腰里别着手枪指挥若定英姿飒爽督办公署占地颇广分前后院前面办公后面家居最后面还有个苏式庭院以前孙开勤当政的时候可没少『huā』本钱什么楼台亭阁假山小池全有到陈子锟这儿就改了江山保留了一部分风『huā』雪月增加了一些金戈铁马
督办公署的四面围墙全部用洋灰加固而且是从里面加固外面看不出来四角建有角楼上面有重机枪火力围墙内侧每隔二十米就是一个暗堡枪眼开在离地面三十厘米处明的暗的火力点互相掩护没有死角后『huā』园里更是未雨绸缪建了地堡能防重炮和飞机轰炸
公署后院有池塘有水井饮用水完全不用担心存粮更是丰富美国罐头法国饼干大米白面、火『tuǐ』咸『ròu』样样俱全还有一群下蛋的母『jī』武器弹『yào』的库存也很充足用陈子锟的话说一万人攻上一年都攻不下
这些工程的实施是秘密的所以麦子龙根本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也不会随随便便派一个警察大队来攻打了这一通猛打可苦了这帮警察凭手里的武器根本没法下嘴
姚依蕾现在是督办公署的最高指挥官她安排『nǎi』妈抱着嫣儿下防空『dòng』躲着其余人轮番上阵抵御叛军进攻经历了最初的慌『luàn』后众人镇定下来有条不紊的搬运弹『yào』组织还击唯一的一『mén』迫击炮也被搬了出来瞅空子就轰一炮曲『shè』弹道没有死角给叛军造成了很大压力
电话已经打不通了从角楼上望过去城内到处都是火光和枪声毫无疑问麦子龙趁陈子锟不在家发动了叛变姚依蕾心急如焚她知道部队都在外线省城空虚麦子龙手下两万警察部队占领全省只是时间问题
匆忙中找到鉴冰郑重道“你带着嫣儿从密道先走”
这种时候鉴冰也不能落了下风道“我留下你带孩子走”
姚依蕾笑笑“鉴冰别跟我争这个局面你应付的来么”
鉴冰哑口无言只得带了一个老妈子抱着嫣儿从后『huā』园防空『dòng』的密道匆匆而走这条密道也是陈子锟当政时期修的全公署上下没几个人知道出口就在几十米外的一栋民宅里
沿着『cháo』湿的密道前行了几十米从民宅的大衣柜里爬出来鉴冰拿着手枪先出来还没出卧室的『mén』就听到前院有人砰砰的砸『mén』粗野的声音喊道“开『mén』警察查户口!”
鉴冰慌忙缩了回去示意老妈子赶紧回去自己持枪断后万一被警察发现了密道出口可就全完了
『jī』战了半夜的警察们口干舌燥滴水未进把怒火撒在了周围民宅上他们闯进老百姓家里要吃的要喝的顺带着抢点值钱的东西
密道出口所在的宅子一直空关着根本没有人气警察们破『mén』而入骂骂咧咧到处寻找一遍大衣柜也被打开搜走了几匹丝绸不过粗心大意的警察并未发现掩饰的很好的密道出口
鉴冰吓得『máo』骨悚然跌跌撞撞的回去把事情一说姚依蕾当即派人在地道里埋了雷又用砖石封死入口召集警卫连长、大管家等人开会
公署警卫连有一百五十名士兵其中有五十名是白俄雇佣兵这还是上次学兵闹事后陈子锟采取的措施俄国兵没根没梢忠诚度更高俄国队长叫彼得罗夫当年还是士官生的时候曾经保卫过冬宫和红军殊死搏斗过有着充足的要塞作战经验姚依蕾把指挥任务『jiāo』给了他
“夫人我以俄罗斯男爵的勋位向您保证叛军绝对无法踏入公署半步”彼得罗夫歪戴着军帽两撇漂亮的小胡子是个标准的欧洲绅士型的军官
“谢谢彼得罗夫上尉”姚依蕾环视众人缓缓道“省城叛『luàn』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大帅那里咱们务必守住公署只要三天援兵一定会到”
忽然刘婷推『mén』进来姚依蕾直视她“你怎么还在?”
刘婷道“我在加班没来得及走……夫人江面上有水警总队的炮艇可以请求他们支援”
姚依蕾眼睛一亮“对曾蛟的水警可以用一下可是怎么联系他们”
刘婷道“用灯语”
姚依蕾立刻派人提着马灯要角楼上去给炮艇发信号可是今天江面上雾大灯火根本穿不过去
警察们连攻三次锐气已竭报告麦子龙后决定劝降半小时后一人举着白旗哭丧着脸走出来挥舞着旗子喊道“别开枪我是张鹏程”
来的是警察厅副厅长张鹏程他是陈子锟的人派到警察厅去分麦子龙的权可是敌不过老『jiān』巨猾的麦子龙当了一年多副厅长光顾着捞钱了兵权一点没抓住这回麦子龙设下鸿『mén』宴张鹏程首当其冲成了阶下囚
张鹏程在双方枪口下走进了督办公署向陈夫人转告了麦子龙的意思
“夫人麦主席说了只要放下武器立刻安排船送你们去上海所有家产细软秋毫无犯”
姚依蕾冷笑“麦子龙是哪『mén』子主席?”
“是武汉国民zhèngfǔ封的省主席”张鹏程道
“你回去告诉他就一个字呸”姚依蕾摆摆手“送客!”
……
等了足足两小时打探情报的人兴冲冲的回来了说城里起义已经成功警察部队掌控了全城麦平大喜带领队伍浩浩『dàng』『dàng』回城果然见街上到处都有警察站岗
麦平喜滋滋的找到大伯麦子龙商量建立联合zhèngfǔ的事情却被麦子龙当场拒绝“你听听江边枪声还这么密督办公署还没拿下你就跟我说什么联合zhèngfǔ简直胡闹!”
麦子龙一身黑『sè』警服肩膀上满是星星举手投足间俨然一省之主的气势麦平也不傻心想此番起义寸功未立党在联合zhèngfǔ里的席位肯定要受到影响当即道“攻打公署的任务就『jiāo』给我们吧”
“平儿注意安全”麦子龙没有多说什么亲自将配枪解下赠于侄儿又调遣了五百名警察配合他攻坚一队人马直奔着老督办公署去了
东方出现曙光天亮了督办公署的大『mén』千疮百孔但纹丝未动警察们躲在远处巷子里不敢冒头对方火力太猛『lù』头就是一阵弹雨打过来半夜里还能借着黑暗躲避天亮了就更难攻打了
麦平带着部下赶到现场顿时惊呆了地上满是黄橙橙的子弹壳墙壁上弹痕累累督办公署大『mén』前倒伏着几十具尸体足见昨夜战斗之『jī』烈
“怎么还没攻下?”麦平皱眉问道
负责主攻的警察大队长愁眉苦脸道“别提了公署里火力太猛了子弹跟不要钱似的根本上不去”
麦平道“看我的弟兄们给我冲!”
百十号人一窝蜂的冲了出去高墙上枪声爆豆般响了起来敢死队员前仆后继转瞬就倒下几十人郑泽如急了拉住麦平道“不能这样打留点种子吧!”
麦平铁青着脸“我是特委书记我负责!”
郑泽如怒喝“你负得起责任么仗不是这么打的”
麦平沉默了一下终于吹起了撤退的哨子一百多人冲出去回来只有七十人了血腥残酷的战斗让这些热血青年在短暂的时间内成长起来一张张坚毅的面孔上写满了对死亡的轻蔑
“麦书记用炸『yào』包上吧”一个东大化学系毕业的学生建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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