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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租界探亲

    正文]第七十三章 租界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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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家人进入狂喜状态,攀上这么一根高枝意味着什么,他们都很清楚,舅舅得意道:“哈哈,阿拉是陈大帅的舅舅,以后看谁不顺眼,直接给陈大帅说一声,把人拉去枪毙了。”

    白先生也笑眯眯道:“就是,不过闲话一句。”

    舅妈喜滋滋道:“既然攀上这『门』亲戚,凡事都要立起体统来,全套金首饰是必须要买的,还有这房子也该换了,阿拉看法租界的小洋楼不错,先『弄』三栋来住住。”

    米姨擦拭着眼角道:“文静这孩子从小命苦,阿拉把她当亲生的一样看待,现在她有了好归宿的,阿拉这个做姆妈的真心替她高兴,什么钞票首饰洋楼阿拉都不在乎,阿拉只要文静把文龙照顾好就行。”

    外婆道:“都是菩萨保佑。”挪动小脚跪到菩萨像前念起经来,慈眉善目的倒像个善人模样。

    白先生来回踱了几步道:“事不宜迟,赶紧去找文静,带上文龙,多讲好话,过去那些不开心的就不要提了。”

    舅妈说:“好,阿拉这就去换衣服。”

    米姨白了她一眼道:“弟妹就不要去了吧,省的文静见了你心情糟糕,一不高兴不认这『门』亲戚就坏事体了。”

    舅妈张口结舌,无言以对,自打林文静进了米家的『门』,就没得过她的好脸『色』,完全当成了免费的丫鬟使用,现在追悔莫及,只好讪讪的笑。

    米姨很得意,她和弟媳『妇』拌嘴第一次占了上风,居然还是沾了『女』儿的光,想来有些后悔,早知道待这个不是亲生的『女』儿好点了,如今也能心安理得的享『女』儿『女』婿的福。

    『门』外传来彬彬有礼的询问:“请问家里有人么?”

    舅舅蹦了起来:“陈大帅派人来接咱们了。”

    出『门』一看,来的不是陈大帅的人,而是陌生的一家三口,衣冠楚楚的看起来像是有身份的人,男人递上名片,自我介绍说是怡和洋行的襄理黄某某,特地来给林小姐送钞票的。

    米家人有些纳闷,黄先生解释说林小姐曾在自家做家庭教师,双方关系相当融洽,可是这些天林小姐忽然不来了,自己儿子很想念她,哭着闹着要来找林小姐,所以夫『妇』二人就带着儿子登『门』拜访了,顺便提了些礼物来。

    两人确实提了不少糕点水果来,不过看那儿子胆怯的样子和『女』人强装出来的笑容,米家人顿时明白了,这家人肯定欺负过林文静,现在是登『门』赔罪来了,于是他们便趾高气扬起来,将黄家人数落了一顿,礼物和钞票收下,人打发滚蛋了。

    黄先生一家人走后,米家人开始商量如何去见林文静,米姨说的没错,如果小舅妈出现的话,好事都能变成坏事,不如让和姐姐最亲的文龙出面,姐弟情深,事半功倍。

    事不宜迟,米姨立刻翻出文龙过年的好衣服,给儿子打扮起来,白先生窜到外面去叫黄包车,顺便找个剃头匠把油头打理一下,找个擦皮鞋的乡户拧把鞋子擦得锃亮,不大工夫提着几盒洋式糕点,带着两辆黄包车回来了。

    米姨打扮一新,林文龙也穿上了最好的衣服,三人上了黄包车,带着全家人的殷切希望,踏上前往租界之路。

    因为不清楚林文静住在哪里,所以他们先去了先施百货打听,洋场上的百货公司真是不得了,豪华的跟皇宫似的,出身南市小市民家庭的米姨到了这里不免畏首畏尾,白先生倒还大方得体,找了个售货员打听林文静在哪个柜台,那售货员听说是林小姐的家人寻来,极其热情的领他们去了楼上办公室。

    如今林文静已经不站柜台了,而是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写字台打字机,电话机,样样俱全,和电影里高级『女』文员的办公室一模一样,林文静碰巧去银行办事了,别的职员给他们倒了咖啡,给文龙拿了糖果,和声细语的说侬稍等片刻,这就给林小姐打电话,请她回来。

    米姨等人受宠若惊,忙说不慌,文静有事让她先忙,阿拉不急。等职员出去了,米姨两手端起咖啡小啜了一口,道:“大公司的咖啡就是地道,比阿拉在北京六国饭店喝的还要正宗些。”

    住在北京那几个月,是米姨人生岁月中最值得吹嘘的时光,想到早逝的丈夫,她不禁唏嘘,要是丈夫还在,兴许已经是教育部次长了吧,嗯,起码也是司长。

    白先生坐在林文静的位子上眉飞『色』舞:“这种咖啡不算最地道的,阿拉在法租界喝过一种蓝山,侬不晓得有多香浓喝起来有多适宜。”

    正说着,忽然跳将起来,如同尾巴被踩到的猫,原来是林文静回来了。

    “文静,你坐。”白先生的脸笑成了菊『花』。

    “米姨,白先生,你们怎么来了?”林文静狐疑道。

    “我们担心你有事,特地来看看。”米姨搓着手,生怕林文静翻脸不认人,好在林文静并没有她想的那样绝情,似乎忘记了在米家受的那些罪,说了一声哦,招呼他们坐,又让职员去拿几块巧克力来给文龙吃。

    文龙也是个命苦的孩子,回到上海后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待遇只比姐姐略强一些,巧克力只咬了一口就再也不吃,小心翼翼的将锡箔纸包起来,放进口袋里。

    “怎么,舍不得吃?”林文静心疼弟弟,拿起电话说了几句,不大工夫,下面人送了整整一纸箱巧克力来,全是洋文包装,白先生隐约认出几个字母,好像是瑞士进口的糖。

    米姨和白先生对视一眼,均感欣慰,这种巧克力的价格极其昂贵,寻常中产阶级家庭都不舍得吃,一整箱怕是要『花』费好几十块大洋,林文静出手如此阔绰,可见陈大帅恩宠有加。

    米姨朝儿子使了个眼『色』,文龙小声道:“阿姐,侬住在哪里,阿拉想去看看。”

    林文静立刻就答应了,米姨如释重负,心中开始在筹措台词,待会儿见了陈大帅该如何寒暄。

    到了下班时间,林文静带着弟弟和米姨回家,白先生察言观『色』,看出林文静不爱搭理自己,就借口有事先走了。

    林文静就住在公共租界的新式里『弄』,石库『门』住宅,电灯电话自来水煤气一应俱全,卫生间里还有一个大浴缸,客厅里光线充足,地上是光洁的木地板,米姨看『花』了眼:“这房子噶好。”不过心里却有些失望,为啥不是小洋楼呢,难道说林文静在陈大帅心中的分量还不够?

    林文静说:“文龙,不如你来和阿姐一起住。”

    林文龙点头如捣蒜:“好,好。”

    米姨道:“使不得,小孩子调皮,陈大帅一不高兴,阿拉吃罪不起。”

    林文静说:“我一个人住在这里,和陈大帅有什么关系。”

    米姨有些吃不准了,不是被大帅金屋藏娇了,怎么又是一个人住?

    林文静并不解释,似乎根本不愿意提起陈子锟这个人,米姨也不好多问,把文龙留下,自己先回家了。

    回到南市家里一合计,白先生说:“陈大帅回江东省了,没把文静带回去肯定是因为家里另有老婆。”

    大家就都愤愤然,说我们家文静是大学生,人又秀气又贤惠,哪能只当姨太。当然只是说说而已,姨太有时候比正房还要受宠呢,大家便乐呵呵的憧憬起美好的日子来,舅舅说将来见了外甥『女』婿,太寒酸可不行,阿拉得买块金怀表才行,舅妈说阿拉的旗袍也该换换了,米姨也说自己的裘皮大衣已经是五年前的款式了……

    ……

    陈子锟确实回了江东,上海虽好,毕竟不是自己地盘,新官上任三把火,就任江东省军务督办后,他得拿出点动作来,让孙开勤那些老部下看看自己的手段,别老想着偷『奸』耍滑,首鼠两端。

    第一个重大举措就是在全省范围内实行禁烟,禁止种植罂粟,提炼贩卖鸦片,违者严办。

    禁烟这种事,从林则徐那个年代开始,一直有人做,但从来没人成功过,毕竟鸦片的利润太大了,谁也舍不得这块收入,而且地方军阀为了维持统治,必须扩充军队购买武器,这都需要大批的金钱,光靠赋税是远远不够的,不种鸦片,等于自断一臂,这种傻事哪有人做。

    陈子锟就做了,而且做的极为彻底,他从北京上海邀请了上百名记者,赶赴江北和省城附近最大的两块罂粟田,亲自驾驶一台美国进口的拖拉机,铲除了大片大片的罂粟苗,记者们疯狂的按动着快『门』,记录下这震人心魄的一幕。

    随即,数千名手持锄头铁锨的军人进入罂粟田,将全部罂粟苗铲平,期间任由记者随意采访拍照,一切公开。

    一时间,陈子锟的照片上了各大报纸的头条,俨然是禁烟功臣,此时此刻,谁也不提那上万亩罂粟是谁种的了。

    大帅如此疯狂的举动,引起部下们的担忧,毁了烟苗,收入锐减,拿什么来养兵,眼瞅着奉军就要南下,此时此刻禁的哪『门』子烟。

    陈子锟召集部众开会,问大家:“是美国英国强,还是咱们中国强?”

    部下们异口同声说是洋人强。

    陈子锟又问:“鸦片是不是好东西?”

    众人说鸦片当然是好东西,『抽』了能飘飘『欲』仙,打仗负伤还能当麻『药』,最主要是这玩意值钱,种一亩地的罂粟,顶的上种十亩地的麦子。

    陈子锟说:“鸦片那么好,怎么美国人不种?怎么英国人不种?”

    有人反驳:“谁说英国人不种,印度马蹄土不就是英国佬种的。”

    陈子锟说:“对了,为啥英国人在印度种,不在自己家『门』口种?鸦片那么好,你们见过哪个洋人整天捧着烟枪的?”

    众人哑口无言,鸦片究竟是不是好玩意,其实他们心知肚明,从咸丰年间起,这玩意就祸国殃民,大清朝多少白银都流出去买了鸦片,『抽』的兵丁病病怏怏不能打仗。

    “大帅,你禁烟就禁烟,为啥早不禁,还让弟兄们开了两万亩的荒,这不都白费了么?”陈寿提出了疑问。

    陈子锟道:“此一时彼一时,当护军使有当护军使的当法,当督办有当督办的当法,不可同日而语,换句话说就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是江东百万父老的当家人,就得为他们谋福利,庄稼地都他娘的种了鸦片,谁还种粮食,打起仗来吃啥?难道拿鸦片膏压饿?”

    盖龙泉道:“可咱们不种,自有别人种,眼瞅着白『花』『花』的银洋淌到别人口袋里,我心疼。”

    陈子锟冷笑道:“老子铲了几万亩的烟田,难道不心疼,我就得让全天下陪我一起心疼,现在我宣布!”

    部下们纷纷『挺』起了腰杆。

    “我宣布成立华东禁烟委员会,由我担任秘书长,查禁江浙烟毒,尤其是上海这个重灾区,更要下大力气查禁,驻吴淞口的特务团拿出一个营来来,改编为禁烟执法别动大队,我要进入上海的每一两烟土,都过我的手!”

    部下们听得心『潮』澎湃,心『花』怒放,心说大帅真是腹黑,原来在这儿等着俺们呢,铲了一个江东省的烟田,博了好名声不说,还能名正言顺的在上海搞禁烟运动,这可是丢了芝麻捡了西瓜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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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禁烟委员会

    正文]第七十四章 禁烟委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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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完了军事会议,部下们退场,少将参谋长阎肃留了下来,和陈子锟商量对策,他俩人是老搭档了,说话不用拐弯抹角,陈子锟的表情也不像刚才那样意气风发,信心满满了, 而是略带愁容。

    “局势越来越恶化,段祺瑞下令撤掉了齐燮元的江苏督军职务,奉军南下只是早晚的事情,啸安兄有何良策?”陈子锟忧心忡忡道。

    阎肃道:“齐燮元势必不会束手待毙,奉军南下气势汹汹,绝非山东、江苏就能满足胃口,江东、浙江、安徽、江西、湖北等省都面临危险,倘若这几个省的军队能有一个人统一指挥的话,或许还能和奉军分庭抗礼……”

    陈子锟懂了,直系一盘散沙,偏偏个个又都是眼高于顶,不肯甘居人后,若是吴佩孚能扛起这个大旗的话还好说,可『玉』帅兵败塘沽之后江河日下,仅余卫队百人,根本没人搭理他,这仗,是没法打了。

    长叹一声,陈子锟道:“难不成这江东省要拱手让与他人。”

    阎肃道:“昆帅骁勇善战,威名在外,奉军也有所忌惮,如果我估计的没错的话,张少帅怕是这几天就有密使到。”

    陈子锟道:“奉军这是想各个击破。”

    阎肃道:“假若张学良真的伸来橄榄枝,昆帅打算帮哪边?”

    陈子锟道:“谁赢我帮谁。”

    阎肃瞠目结舌,这话虽然没错,但太过直白了些。

    陈子锟又补充道:“奉军真有本事统一中国,就算张作霖老小子当皇帝我都赞成,老百姓经不起折腾,这几月光军费『花』了将近五百万!这笔钱要是建工厂,修铁路,能做多少事情,打来打去,把钱都『花』完,人也死光,吃亏的是中国,占便宜的是卖军火的外国洋行。”

    阎肃道:“如果天下每个军人都像昆帅这样想就好了。”

    ……

    中午,陈子锟会见了来自北京的记者阮铭川,向他打听北方的情况,这年头,记者都是无孔不入消息灵通的角『色』,掌握的信息最丰富详实。

    谈到京师『乱』局,已经是资深记者的阮铭川长吁短叹:“功亏一篑。”

    陈子锟道:?ww.河瘛凰?肥蛋艿脑┩鳎?舨皇欠牖勒卤澈笸钡蹲樱?膊恢掠诼?探允洹!?

    阮铭川道:“我不是说吴佩孚,而是说冯『玉』祥,他才真的是功亏一篑,发动政变首功是他,可是带头来为他人作嫁衣裳,啥都没捞着。”

    陈子锟道:“此话怎讲?”

    阮铭川道:“说到底,冯『玉』祥还是没这个威望和资历,根本控制不住局面,他请段祺瑞来主持大局,希望以段合『肥』的威望替他撑着点,可是段祺瑞是什么人,岂是他冯『玉』祥摆布的傀儡,就任临时执政后立刻把黄郛内阁给撤了,换上自己皖系老人,冯『玉』祥吃了个哑巴亏,是有苦难言。”

    “还有张作霖,那就是一土匪!毫无信义可言,冯『玉』祥倒戈之时和他有约在先,奉军不入关,结果怎样,墨迹未干,奉军就进了山海关,屯兵天津一线,虎式山东,随时可能南下。冯『玉』祥的国民军根本不敢对抗。”阮铭川说的痛心疾首。

    陈子锟道:“阮兄似乎颇为冯焕章鸣不平。”

    阮铭川道:“我做记者这么久,这些军阀武夫也算研究过不少,冯『玉』祥好歹是个有理想的真英雄,从一件事上可以看出,这可是秘密,我只告诉你,昆帅切勿外传。”

    陈子锟见他神神秘秘的样子,顿时来了兴趣:“你说,我绝不外泄。”

    阮铭川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国民军一帮将领要趁着张作霖父子进北京的时候干掉他们。”

    陈子锟一惊,这种事情也就两个人做得出,一个是冯『玉』祥,一个是徐树铮,这二位都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之辈,若是真把张作霖张学良父子杀了,奉军群龙无首,对冯『玉』祥来说确实是好事,但对百姓来说,简直就是滔天灾难。

    阮铭川接着说:“张氏父子仅带着一个营的卫队进驻北京顺承群王府,这本是极好的下手机会,可是冯总司令却放弃了,他说如果杀了张氏父子,东北势必落入日本人之手,千古罪人他是不做的,宁愿自己下野,所以,我极为钦佩冯焕章。”

    陈子锟道:“如你所言,冯焕章确实是个为国为民的豪杰,不过下野未必是真的,我猜他是以退为进,『逼』迫段祺瑞在国民军和奉军之间做出选择。”

    阮铭川道:“冯『玉』祥已经致电广东,邀请孙中山先生北京主持大局,奉系皖系国民党本是铁三角,看这次能不能组成联合政fǔ了,倘若孙文顺利北上,我想局势还是会越来越向好的。”

    陈子锟点头道:“但愿如此吧。”

    刚和阮铭川谈完,副官来报,奉军方面有使者到,陈子锟让快请,来的是张学良的『私』人代表,给陈子锟送了两件上好的『女』式貂皮大衣,一根千年老山参,另附亲笔手书信件一封,叙叙旧,谈谈天下大事,都是些泛泛之言而已。

    但奉军方面的意思很清楚,想和江东方面修好,陈子锟也修书一封,另准备厚礼一份,托使者带回北京,双方这就算建起了联系渠道。

    送走了奉军使者,副官拿进来大堆的文件让陈子锟签署,有任命官员的,有支取款项的,报销军费的,林林总总,令人头晕眼『花』,陈子锟拿了支钢笔,一目十行的阅读文件,并在上面做出批示,签名力透纸背,批示清晰明确,不大工夫竟然把文件批完了。

    “还有么?”陈子锟问。

    副官处长赵『玉』峰惊得目瞪口呆:“我听他们说,以前孙开勤每天只批十份文件,大帅您一口气就把积压两个月的文件批完了,这效率太牛『逼』了吧。”

    陈子锟道:“不是我牛『逼』,是孙开勤效率太低下,当官是最容易的事情,这都干不好,难怪把地盘丢了。”

    赵『玉』峰抱起公文往外走,不小心掉下一份来,是段海祥部申请增发军饷的文件,陈子锟在上面批了一行字:转阎参谋长阅。

    “大帅,怪不得您速度快呢。”赵『玉』峰恍然大悟。

    陈子锟道:“这种具体事务难道都要我来批示?军务方面的让阎参谋长管就行,政治方面的『交』给刘省长,他当了这么多年橡皮图章,也该干点实事了。”

    赵『玉』峰咋舌道:“您真舍得放权。”

    陈子锟道:“你不懂,有些东西抓是抓不住的,不如放手来的轻快,事情还未必办坏。好了,时候不早了,明天还有大事,我歇息了,有天大的事情都不要打扰。”

    说着回了后宅,如今姚依蕾和鉴冰都来到省城居住,夫妻团聚,少不得卿卿我我,姚依蕾半开玩笑的问陈子锟,这段时间有没有在外面『乱』搞,陈子锟斩钉截铁的说没有,心里却在发虚,这『女』人难道第六感觉这么灵敏?

    第二天,华东禁烟委员会成立仪式在省城大剧院举行,省内连同江浙的名流士绅,下野官员都参加了这次盛会,并且不少人担任了委员会的名誉副会长,为了贴补查禁烟苗后农民的损失,陈子锟发起了捐款,并且捐出自己一年的薪水,大帅夫人也捐了几件金首饰。

    陈大帅伉俪做出了表率,他人岂能落后,在场士绅多则上万,少则数百,一上午就捐了十万大洋出来,虽然距离预期目标还有很大差距,但也很让陈子锟满意了。

    “江东父老如此支持禁烟大业,子锟代表禁烟委员会执委会向大家表示感谢。”陈子锟起立敬礼,然后又下台和前排名流士绅们一一握手,温言抚慰,忽然一人闯入礼堂,大声道:“我来晚了!”

    陈子锟定睛一看,原来是汇金银行龚总经理,顿时笑道:“稼祥兄来的正好。”

    龚稼祥快步上前,紧紧握住陈子锟的手,满脸『激』动道:“君不负我,我不负君!”

    陈子锟知道他说的是禁烟和承兑军票的事情,这些都是自己曾经答应过他的,如今这两件大事都圆满解决,难怪龚稼祥如此『激』动。

    龚稼祥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交』给司仪,司仪扶了扶眼镜,手都颤抖了,大声道:“龚总经理捐大洋二十万!”

    满场掌声雷动,陈子锟携手龚稼祥登台讲话,龚总经理洋洋洒洒发表了一通演讲,对陈子锟是大加赞誉,陈子锟也趁势宣布,邀请龚稼祥为禁烟委员会的名誉会长。龚稼祥是银行家,又是国会议员,本来在省城就颇有名望,这回更是出尽风头,声誉如日中天。

    禁烟委员会来势汹汹,首当其冲的便是遍布全省的烟馆,查禁烟馆不比铲罂粟苗,牵扯的利益太广,数十万烟民更是难以在短时间内戒掉烟瘾,不过这就不是陈子锟『操』心的事情了,他关注的是如何在上海实行禁烟。

    按说江东督军是管不到上海事务的,但陈子锟自封了一个禁烟委员会秘书长兼执委会会长的头衔,又把自家种的两万亩罂粟给铲了,博取了巨大的威望,江浙一代的报纸纷纷报道他的光辉事迹,一下占到道德制高点上,查禁上海鸦片也变得名正言顺起来。

    陈子锟在驻吴淞口的特务团『抽』调了五百名『精』干士兵,换上黑『色』的警察制服,钢盔也漆成了白『色』,胳膊上扎一袖章,上面印着“禁烟” 的字样,对外宣称“禁烟执委会直属执法别动大队。”这样就避免了军人『骚』扰市民的纠纷,换装完毕后,正式开始查禁鸦片。

    上海的鸦片,八成是通过水路进口,执法别动大队乘坐快艇在吴淞口水域查禁鸦片,一天之内就查获两吨鸦片。

    值得一提的是,这两吨鸦片都是三鑫公司进的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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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盖世英雄

    正文]第七十五章 盖世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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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子锟有李耀廷提供的『精』确情报,一抓一个准,查获三鑫公司大批货物,消息传到黄金荣耳朵里,气的他摔了一个茶杯,这位陈大帅是咬上三鑫了,不撕咬下一大块『肉』来是不会罢休的了。

    本来三鑫公司每月光打点各方的钞票就有二十万之巨,即便是淞沪护军使换了人做,这笔钱也没省下过,现在陈子锟禁烟,不光三鑫一家吃亏,租界巡捕房、华界警察厅、齐燮元和孙传芳的驻沪部队,每月的孝敬钱都要大打折扣,一时间所有人都恨透了陈子锟。

    恨透也没辙,陈子锟是大帅,出来进去重兵护驾,而且人家师出有名,查禁鸦片是每个国民的责任,搞得齐燮元和孙传芳都无话可说,再说北京临时执政fǔ已经撤销了齐燮元的苏督职务,他焦头烂额应付那一摊子还来不及,哪有闲空管上海的事情。

    孙传芳也置身事外,秣马厉兵准备迎战南下奉军,上海就由着陈子锟一个人可劲的折腾了。

    张啸林失踪数周了,连黄金荣也不清楚他的下落,只知道这回老张是真怕了,何止张啸林害怕,就是黄老板也发怵,这位陈大帅油盐不进,说不上话,他找杜月笙商量,杜老板也是两手一摊,愁眉苦脸:“你找我,我找谁去,还不是因为张老板行刺,把陈大帅惹『毛』了,这些损失,理应啸林兄来出。”

    黄金荣道:“事后自然要和啸林四四六六算清楚,不过当下的问题总是要解决。”

    杜月笙道:“我找李耀廷传话过去问一下,不晓得陈大帅会不会买我的面子。”

    黄金荣道:“可以一试,不过估计没用,阿拉倒有一计,如此这般……侬看可行否?”

    杜月笙道:“事到如今只好如此了,看到底是陈子锟老卵,还是法国人结棍。”

    ……

    陈子锟知道自己在上海已经臭名远扬了,先是穷兵黩武,『交』兵沪上,然后发行军票,搜刮民财,最近又大开杀戒,祸害乡里,估计起码有几十万人整天骂自己的娘,十几万人整天咒自己早死,还有上万人恨不得亲自掐死自己。

    这几万人就是上海的烟民,陈子锟禁烟,虽然不能将所有鸦片渠道切断,但却有效的哄抬起了鸦片价格,以往五块钱一两的烟土,现在已经涨到十块了,而且有价无市,老烟民哪天不得二两烟土才能活下去,多了一倍的开销,满腹怨气自然发泄到陈子锟头上。

    至于那些被“扫黑”行动枪毙了亲朋好友的青帮弟子们,更是恨他恨得咬牙切齿,甚至组织了几次不成功的暗杀行动,当然是除了白白搭上几条『性』命外一无所获。

    陈子锟根本不在乎,杀流氓恶棍对他来说就是个数字,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他才不管天下人怎么看自己,当了督军还要看人眼『色』过活,那还不如不当督军,反正这城头变幻大王旗,今天是督军明天就可能是阶下囚,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能施展抱负,还不可着劲的折腾。

    李耀廷倒是风生水起,青帮弟子不管是被淞沪护军使公署抓了,还是被吴淞特务团逮了,亦或是被华界的警察厅扣了,只要他说句话,派管家拿自己的名片去晃一晃,人就放出来了,一时间不少墙头草都倒向他这边,更有不少低级流氓地痞拜李耀廷做了老头子。

    他听说陈子锟扣了两吨鸦片,专程跑到吴淞军营来说情,说这是杜老板的货,不如给他一个面子,悄悄把货放了,好歹以前人家帮咱说过粀ww.?

    陈子锟说别的事我都能答应你,就是鸦片的事不行,我把鸦片放了,不等于打自己的脸么。

    李耀廷只好说:“算我没说。”

    正好薛斌请示查获的两吨鸦片如何处置,陈子锟说过两天挖个坑买点石灰,咱们来个吴淞销烟。

    于是薛斌派工兵连在江边空地上挖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大坑,又派人去买大量的石灰,石灰窑的老板见大兵赶着骡车来买石灰,就问老总你们是盖屋还是砌墙,大兵们说俺们不盖屋也不砌墙,俺们买石灰是用来销毁鸦片的,老板递上香烟,和大兵们闲扯了一会,打听清楚销烟的时间地点后,等石灰运走,忙不迭的叫了黄包车跑到了四马路的申报馆,上气不接下气道:“阿拉要爆料!”

    ……

    林文静在先施百货当高级文员,清闲自在,没啥事情做,每月就能拿八十块钱,赶得上普通售货员的两倍,旁人看她的眼光更是羡慕中带着嫉妒,还有些许的鄙视,让她很不舒服。

    陈子锟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林文静一个人住在石库『门』大房子里,虽然有佣人和小狼狗做伴,还是觉得孤独,以往虽然寄人篱下,好歹是一大家人,吵吵闹闹倒也不寂寞,如今只有一个低眉顺眼唯唯诺诺的王妈,反倒觉得少了些什么,好在弟弟文龙搬过来住了,林文静知道这是米姨怂恿的,但正合她的心意。

    这天下班后,林文静路上听到两个西装革履的男子议论陈子锟,说这位陈大帅穷兵黩武,杀人如麻,不加审讯就枪毙了几百人,简直就是一个血腥的刽子手,另一人说不仅如此,陈子锟还极其贪财,所谓的禁烟打黑,不过是为了捞钱罢了,君不见那些被抓的无辜百姓,哪个不得缴几十上百块的赎金才能放回来,查禁鸦片更是作秀而已。

    “军阀就是军阀。”那人语气无比轻蔑的说道,电车来了,两人上车离开,林文静却心里扭成了疙瘩。

    回到家里,王妈已经做好了饭,林文静没胃口吃,坐着发呆,忽然文龙从外面跑进来,一脸的兴奋:“阿姐,明朝去吴淞郊游!”

    林文静很奇怪:“冬天搞什么郊游,不会是你想逃学吧?”

    林文龙道:“不是,学校老师安排的,全体到吴淞去看销烟。”

    “销烟?”林文静没听懂。

    “就是焚毁鸦片烟,我们老师说了,古有虎『门』销烟,今有吴淞销烟,这是流传千古的大事情,让我们一定要去亲眼目睹。”

    林文静想了想,拿起电话要通了先施百货找王经理,说自己明天想请一天假,王经理自然是满口答应,还问一天够不够,多休息几天也没关系。

    ……

    第二天一早,勤务兵叫醒陈子锟,刷牙洗脸吃早饭,正吃着呢,忽然听到外面喧哗,他顿时皱起眉来:“吵什么吵?”

    双喜进来道:“大帅,来了好多老百姓。”

    陈子锟道:“是不是来闹事的?让薛斌调一个连把他们撵滚祑ww.!?

    双喜道:“是不是闹事的不清楚,一连人怕是撵不动,人忒多了。”

    陈子锟心说难不成黄金荣这么大胆子,敢和自己当面锣对面鼓的干了,早饭也不吃了,穿上军装披上大氅出去一看,吓了一跳,军营外面全是人,大路两边都挤满了,而且以青少年居多,还都拿着小旗,一个个欢天喜地的,跟过年似的。

    几个穿风衣戴礼帽的记者,支着照相机架子,看见陈子锟出来,一窝蜂的涌上来,争先恐后要采访他,却被哨兵用刺刀拦住。

    陈子锟明白了,这是好事。他板起脸来说:“快把枪收起来,怎么能这样对待记者朋友,记者,是无冕之王,我们军人应该尊敬他们。”

    这话说的漂亮,记者们心『花』怒放,连带着对这位大帅的好感成倍增加,一个漂亮『女』记者问道:“陈大帅,我是申报的记者,我想问您几个问题可以么?”

    陈子锟道:“首先我要纠正你一个错误,我是江东省军务督办,华东禁烟委员会秘书长,但我不是什么大帅,只有军阀才叫大帅。”

    一阵善意的笑声,『女』记者道:“那您喜欢被成为陈督办,还是陈秘书长呢?”

    陈子锟道:“名字取来就是让人叫的,叫我陈子锟就行。”

    『女』记者看陈子锟如此平易近人,又年轻英俊,本来准备好的尖锐问题都不好意思问了,换了问题道:“请问您觉得禁烟难度大么?”

    陈子锟道:“我国深受鸦片毒害已达百年,自林则徐虎『门』销烟以来,鸦片就从未真正禁绝过,上海是鸦片重灾区,鸦片买卖牵扯到的关系千丝万缕,禁烟使得很多人利益受损,他们对我恨之入骨,光暗杀就进行了不下五次,禁烟之难,可想而知。”

    『女』记者掩住小口,夸张的呀了一声,陈子锟在她眼中的形象更加伟岸起来。

    陈子锟沉痛无比的说道:“为了禁烟,我牺牲了很多部下,为了禁烟,我损失的金钱不下千万,我也曾消沉过,我也曾扪心自问,这样做究竟对不对,今天我终于明白,禁烟是对的,因为……”

    他忽然提高了声音,张开双臂道:“因为有你们和我并肩战斗!”

    掌声雷动,大学生、中学生们听到如此感人肺腑的演讲,无不眼角湿润,记者们更是飞速在小本子上记录着,那个申报的『女』记者被陈子锟的魅力所倾倒,要不是当着这么人的面,恨不得当场就扑进陈子锟的怀里。

    人群中的林文静紧紧拉着弟弟的手,心『潮』起伏,他果然不是当年北京胡同里整天乐呵呵拉着洋车快步小跑的大叔了,时隔五年,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盖世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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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吴淞销烟

    正文]第七十六章 吴淞销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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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有大批民众和记者围观,原定计划就得修改了,陈子锟急令工兵排出动,搭建一座简易观礼台,军营里有的是现成的木料和劳动力,搭个台子不跟玩儿似的,不用半小时就把观礼台建起来了。

    销烟现场就在江畔的空地上,四四方方一个大坑已经挖好,旁边搭了一个两米高的木制台子,能站十来个人,陈子锟邀请记者们上台观礼的时候,还发生一个小『插』曲,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带着两个娃娃从人群中走出来,非要给陈子锟下跪磕头,记者们一问才知道,原来老头有个儿子是拉黄包车的,前年被某流氓酒后打死,案子一直告到上个月,凶手依然逍遥法外,就在前几日,凶手被陈大帅的执法队拉去枪毙了,沉冤得雪,老人特地带了两个孙子来感谢大帅。

    陈子锟大感意外,同时也深感欣慰,原来自己打黑也不是一无是处,灭了几百个流氓地痞,对于上海滩的治安总是有所推进的,他当着无数双眼睛又再次秀了一把亲民,亲自搀扶起老头,并让副官拿了五十块大洋塞在老头手里说:“老人家,您放心,只要我陈子锟一天在上海,这些恶棍就没有出头之日!”

    再次掌声雷动,不少学生的巴掌都拍红了。

    记者们就位之后,销烟仪式开始,士兵们将四千斤鸦片搬了出来,当场撕开包装,验明正身,台上镁光灯闪成一片。

    鸦片被投入坑中,三大车石灰倒了进去,然后一个连的士兵来回穿梭,用木桶倒水,石灰遇水发热,泛起了泡泡,鸦片在石灰浆中翻腾着,市民们静静的看着,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今天到吴淞来给陈子锟捧场的市民,不是深受鸦片之苦,就是饱受黑帮之害,陈子锟的禁烟打黑,他们是最大的受益者,还有大批的爱国学生,更是陈子锟的坚强拥趸,也不知道哪里传出的消息,说陈大帅当年也是五四青年哩,当年火烧赵家楼,如今吴淞销烟,简直就是偶像级的人物。

    在数千市民的注视下,鸦片被焚毁了,陈子锟还觉得意犹未尽,正打算讲几句话,忽然薛斌匆匆而来,低声道:“李老板电话,说是有一艘法国客轮携带大批鸦片到上海来,船名叫西贡,时间就在今天上午!”

    陈子锟心头一震,道:“可靠么?”

    “千真万确。”

    “你去准备快艇,咱们今儿临检洋人的轮船。”

    “得令!”薛斌兴冲冲的去了。

    陈子锟转向记者们,一脸沉痛道:“朋友们,我刚收到一条情报,法国轮船西贡号就要进入吴淞水道,这条船上运载着来自安南的大批鸦片,距离鸦片战争已经将近百年了,但我们的祖国依然被洋人的鸦片所荼毒,据我所知,租界内还有很多家烟馆仍在营业,仍在毒害我们的国民,就是因为洋人的轮船仍在不断的运送鸦片到上海来,他们以为我不敢查他们,我陈子锟今天就要破一次例,查一查洋人的船!”

    记者们震惊了,这位陈大帅当真胆大,洋人的轮船都敢查,那可是绝对要引起外『交』争端的,搞不好洋人海军陆战队都会出动。

    看陈子锟的架势似乎要玩真的了,记者们当然不愿放弃这么好的新闻,有几个报社记者没带照相机来,急的抓耳挠腮,幸亏军营里有电话,他们赶紧给报社打电话,让人赶紧送照相机来,说有今年度最重大的新闻要拍。

    陈大帅要查洋人轮船的事情,迅速在围观市民中传开,本来看完了销烟打算回去的市民们顿时不走了,这么火爆的戏码哪能错过。

    李耀廷的情报真不是盖得,西贡号轮船确实是今天抵达上海港,这是一艘巴拿马籍的客货两用近海轮船,一千五百吨排水量,十年船龄,船长叫皮埃尔,是一个生在西贡的法国人,船员中除了大副之外,尽是华人和安南人。

    西贡号走的是固定航线,上海到西贡,经停香港,每月来回两次,运输旅客邮件和货物,其中一项长期大宗货运合同就是帮上海三鑫公司运送毒品,把安南地产的罂粟粗加工品运至上海,再把上海工厂里提炼出的海洛因运回西贡,转运巴黎,供应那些高档的欧洲瘾君子们。

    船已经进入了吴淞口,再有半个小时就能抵达上海十六铺码头了,江风凛冽,皮埃尔穿上了厚厚的呢子大衣,从西贡出发的时候还是盛夏,抵达上海的时候却是隆冬时节,皮埃尔不喜欢寒冷,就如同不喜欢中国一样。

    他用望远镜眺望城市方向,却发现吴淞炮台附近有大批人群,站在岸边不知道在看什么,根据自己的经验,最近没有中国人的节日,天知道这些人聚集起来想干什么。

    忽然大副来报,说是吴淞炮台用旗语告诉西贡号,停船检查。

    皮埃尔端起望远镜看过去,果然炮台上有人打出这个意思的旗语。

    “这些中国佬疯了么,竟然要检查一条悬挂法国旗的轮船,继续前进,不理他们。”皮埃尔怒气冲冲。

    “船长你看。”大副指着水面上喊道。

    四艘快艇正乘风破『浪』开过来,其中一艘正行驶在西贡号的航线前,如果不减速的话势必撞上。

    “全速前进。”皮埃尔下令道。

    命令传到轮机舱,西贡号加大了马力,烟囱喷出了黑烟,船头犁开白狼,气势汹汹向前驶去。

    皮埃尔没料到的是,快艇上的士兵不是旱鸭子陆军,而是有着极其丰富的水上打劫经验的『混』江龙曾蛟和他的部下们。虽然没有打劫千吨级轮船的先例,但这难不倒勤劳勇敢的水费们,曾蛟用一根飞虎爪勾住了西贡号的舷梯,蹭蹭就上了甲板,两把盒子炮往外一掏,船速立刻就慢了下来。

    西贡号被迫减速慢行,驶离航道,靠近江岸,陈子锟带着记者们登上了轮船,义正言辞的向船长皮埃尔提出临检要求。

    皮埃尔简直要气疯了,中**阀竟然要检查一艘法国轮船,难道他们不知道轮船等于领土么。

    “我抗议你们的这种野蛮行径,并且保留追究到底的权利,我要提醒你们,这是法国人的轮船,你们现在站在法国的领土上。”皮埃尔挥舞着拳头,气势汹汹。

    大副结结巴巴的想把皮埃尔的话翻译成中国话,那位金肩章的年轻中国将军却用流利的巴黎口音法语质问道:“请出示你的船籍证明和航海日志。”

    皮埃尔傻眼了,为了节约成本,这艘船入的是巴拿马籍,严格来说算不上法国船,反正中国人不懂这个,只要看见黄头发蓝眼睛的就当是洋大人,好糊『弄』的很,谁知道今天遇到懂行的了。

    他开始耍赖,一边胡搅蛮缠,一边让人发电报求救,船上旅客都出来看热闹,这条船吨位小,舱室也不算豪华,乘坐的大多是华侨和到上海讨生活的安南人,全是黄面孔黑眼睛,表情麻木的看着陈子锟和法国船长针锋相对的『交』涉。

    皮埃尔不敢拿出船籍证书,又没人帮腔,法国人『色』厉内荏的本『性』就暴『露』了,说好吧,我让你查,但是你查不出鸦片来,需要赔偿我的损失并且当面道歉。

    若不是众记者在场,陈子锟早就一耳巴子打过去了,但是碍于形象,只好答应下来,派兵搜查货仓,可是这些当兵的根本找不着货仓的『门』在哪里,别说这些农村娃出身的大兵了,就连陈子锟也搞不清楚哪儿是轮机舱,哪儿是货仓,哪儿是煤仓。

    皮埃尔使了个眼『色』,大副带曾蛟他们去了旅客行李舱,搜查一番后自然是一无所获。

    陈子锟有些下不了台了,记者们也面面相觑,皮埃尔得意洋洋道:“将军阁下,我需要您的书面道歉和经济赔偿。”

    “咱们走。”陈子锟带人正『欲』下船,忽见一个十来岁的华籍『侍』者冲自己眨眼,顿时心中一动,道:“小子,你似乎有话想说?”

    小『侍』者道:“我真不知道鸦片藏在哪里。”

    陈子锟哈哈笑道:“不要怕,你领我找到鸦片,我赏你五百大洋,给你找个学校上学去,从此不用受洋人欺负。”

    国际航线上的『侍』者见多识广,虽然只有十来岁,那也是人『精』,小家伙立刻做出抉择,出卖东家,他领着陈子锟等人寻到货仓入口,执法队进去搜索一番,果然找到大量鸦片,箱子上还印着法文标识,记者们啪啪一阵猛照,皮埃尔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

    陈子锟下令将涉案船长扣押,鸦片没收,轮船『交』由大副开走,看他威风凛凛的样子,记者们连同旅客不约而同的鼓起掌来,不少华人感动的热泪盈眶,活了这么久,只见过洋人欺负中国人,从未见过中**人在洋人地盘上执法,这回他们算是开了眼了。

    岸上的市民虽然不清楚船上发生的事情,但是听到掌声和欢呼,还有一箱箱货物从底舱搬出,也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跟着欢呼起来,寒风凛冽,但每个人心头都是滚烫的。

    林文龙他们全校都来了,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男教师领着学生们大喊口号:“查禁鸦片,打倒恶霸!”

    学生们挥动着小胳膊,稚嫩的声音跟着一起喊,中间却夹杂了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男教师看过去,发现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站在自己学生队伍里,顿时眼睛就亮了,走过去自我介绍道:“我叫韩乐天,是振华小学的老师。”

    那姑娘伸出纤纤素手:“韩老师您好,我叫林文静,是文龙的姐姐。”

    韩乐天忙道:“文龙学习认真,成绩很好,积极参加童子军的活动,是个好孩子。”

    一旁的林文龙正和同学沈开吹牛。

    沈开说:“陈大帅好威风,洋人都害怕他,明天我让爹爹带我到军营来玩,”

    林文龙撇撇嘴道:“那有什么了不起,陈大帅是阿拉姐夫。”

    韩老师只顾和林文静搭讪,没听到林文龙这句粀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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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名人荟萃

    正文]第七十七章 名人荟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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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贡号上面只有区区一千斤鸦片而已,毕竟安南货上不了台面,只是三鑫公司来料加工的附属业务而已,一箱箱鸦片被搬下了船,运到岸上,连同一个穿着船长制服五『花』大绑的洋人。

    市民们再度沸腾,无奈大戏已经结束,只好意犹未尽的离去,直到傍晚,还有一些人久久不愿离去,在销烟的大坑边流连,仿佛还在回味陈大帅的英雄壮举。

    陈子锟押着皮埃尔回了军营,在记者们的见证下亲自审问了他,皮埃尔气焰尽丧,一五一十把捎带鸦片的事情『交』代出来,陈子锟倒也不为难他,派兵连人带鸦片,一同引渡给法租界当局,他可不傻,得罪洋人不是不可以,但是要有限度,要有礼有节,逮个现行让他们无可狡辩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如果二话不说咔嚓一刀把皮埃尔砍了,爽是爽了,麻烦就来了。

    当然这些幕后的事情就不是普通市民知晓的了,他们只知道陈大帅查了法国船,抓了洋人,为中国人扬眉吐气,一雪鸦片战争以来的种种屈辱。

    回去的路上,韩乐天眉飞『色』舞,嘴就没停过:“林小姐你知道么,陈子锟将军当年可是五四青年,火烧过赵家楼的,如今投笔从戎,保境安民,查禁鸦片,打击恶霸,真乃我辈读书人的楷模。”

    林文静听他滔滔不绝的讲着,心思却飞到九霄云外,陈子锟已经不是当年的陈子锟了,他是一飞冲天直上九霄的鲲鹏,自己却是一只可怜的小麻雀,如何配得上他……

    “林小姐,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吧。”韩老师非常热情的说道。

    “哦,谢谢,不用了。”林文静满脑子都是陈子锟,根本没发觉韩乐天眼中的热切。

    韩老师没有勉强,毕竟自己是林文龙的老师,改天家访一趟不就什么都知道了,这事儿,不急。

    ……

    如同陈子锟预料的一样,法租界公董局和法国领事馆对陈子锟临检西贡号客轮,扣押法籍船长的事情一点脾气也没有,首先他们不占道理,西贡号确实运输鸦片,有实物和货运单为证,而且这艘船是巴拿马籍,不算法国船,想发飙也找不着依据。

    再者说,法租界当局缺乏制裁陈子锟的手段,向北京政fǔ提『交』抗议也是白搭,段祺瑞刚当上临时执政,『乱』的跟一团糨糊一样,哪有闲空管这个,陈子锟是江东省军务督办,和法国人也没有生意上的往来,在租界里没房子,洋人银行里没存款,根本拿他没办法,难不成为了一个皮埃尔,让法国海军陆战队去攻打吴淞兵营不成,也犯不上了。

    于是乎,一向傲慢的法租界当局竟然吃了瘪,悄无声息就把这事儿了结,公共租界方面的英美人乐得看法国佬的笑话,次日的《字林西报》以“高卢『鸡』向中国佬低头”为标题,在第三版做了报道,津津乐道法国人的无奈,对陈子锟着墨却不多。

    而发行量最大的《申报》却开了整整一个号外专版来报道这件事,号外用了头号字:古有林则徐,今有陈子锟!自鸦片战争以来中国第一次外『交』胜利!标题极具煽动力,内容更加令人热血沸腾,当天上午不到八点,报纸脱销,不得不再版,再再版!

    一时间,陈子锟的威望如日中天,从直系军阀变成了爱国青年将领。

    上次采访陈子锟的申报『女』记者叫唐嫣,是圣约翰大学的毕业生,自打采访过吴淞销烟后,就着了魔一般专攻和陈子锟有关的新闻,报社更是大力支持她。

    唐嫣一头扎在报社的资料库里,翻阅了近五年来的全国发行的报刊杂志,一双眼睛都熬红了,终于拼凑出陈子锟的成长轨迹来。、

    申报会议室内,烟雾缭绕,总经理、总编辑、责任主编、发行主任端坐桌旁,听唐嫣读她的成果。

    “中国陆军中将陈子锟,曾在上海圣约翰大学、北京大学就读,民国八年参与火烧赵家楼的学生运动,数月后投笔从戎,参加吴佩孚北洋第三师,在民国九年的直皖战争中身先士卒,一举捣毁皖军指挥所,扭转战局,成为第一个进入北京的直系军官,后公派留学,在美国西点军校苦读两年,游历欧美,归国入陆军部,临城火车大劫案发生时,他只身上山,与土匪周旋,终获成功,救出中西人质数十名,威名远震,成为第一个登上美国时代周刊的中国人,再后来大家就都知道了,他一年之内就从陆军中尉升为中将,一省督军。”

    唐嫣缓了口气,环视四周,报社大佬们都皱着眉头,手中烟卷烟灰老长也忘了弹。

    “真是一个传奇人物。”申报老板史量才叹道。

    唐嫣道:“老板,我想开专刊,专『门』连载陈子锟的事迹,不占用报社的资源,我一个人采访带编辑排版全行。”

    史量才道:“你想给陈子锟做专访?”

    唐嫣道:“是的老板。”

    史量才道:“你资格不够,给此等豪杰做专访,得我亲自出马从才行,当然也不是说没你的事了,你就跟着做记录吧。”

    唐嫣眼睛瞪得老大,兴奋道:“太好了!”

    ……

    三鑫公司想借助法国人之手摆陈子锟一道的企图不但没有成功,反而成全了陈子锟民族英雄的名头,气的黄金荣七窍生烟,盘点了一下最近的账目,流水比去年同期少了七成!这种亏损法可是要人老命的,他赶紧找到杜月笙商量对策。

    “陈子锟的名气越来越大,连三岁小孩都知道他是爱国英雄,我看咱们还是愿赌服输吧,和他斗,咱们玩不起。”杜月笙说。

    黄金荣叹气道:“只好如此了,这样吧,找个有分量的中间人,请他坐下来谈清楚。”

    杜月笙道:“不如请哈同先生出面,咱们出钱,在哈同『花』园摆个场。”

    黄金荣道:“正合我意。”

    ……

    吴淞兵营,已经是1924年的年底了,临近圣诞节,陈子锟正准备收拾行装回江东陪夫人过节,他在上海大闹天宫,搞得姚依蕾和鉴冰都不敢来了,被人暗杀不至于,被人唾骂也不舒服。

    副官来报,黄老板杜老板送帖子来,请大帅明日去哈同『花』园赴宴。

    陈子锟知道三鑫公司服软了,可是现在就何谈未免太便宜他们了,再说自己英雄还没当够呢,便道:“说我没空,推掉。”

    过了一会,副官又进来了,手上依然拿着帖子,陈子锟道:“不是让你推掉么。”

    副官道:“这次不是黄金荣,是申报的史量才请大帅赴宴。”

    史量才可是上海滩的知名人士,不光是发行量最大的申报老板,还开银行,办纱厂,家资巨万,名声显赫,就是黄金荣杜月笙这样的黑道大佬都得让他三分。陈子锟颇感兴趣,道:“好吧,回话,说我一定到场。”

    次日,陈子锟如约来到租界哈同路上的史量才公馆,这是一栋造型别致典雅的『花』园洋房,有大铁『门』和『花』园,气派非常,小轿车可以一直开到洋楼『门』口。

    满屋子的客人听说民族英雄陈子锟来了,全都涌到『门』口观看,史量才长袍马褂,亲自迎接,汽车停下后,他上前拉开车『门』笑道:“陈将军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陈子锟道:“想必您就是史量才先生吧,久仰。”

    两人握手,镁光灯闪起,到底是报社老板,随时随地身边都有照相机伺候着,陈子锟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笑盈盈的摆着姿势让摄影记者拍照,今天他没穿军装,外罩风衣,内穿呢子西装,风流倜傥溢于言表。

    “陈将军,请。”史量才道。

    “史老板,请。”陈子锟哈哈一笑,两人携手进屋。

    进了『门』厅,史量才亲自帮陈子锟挂风衣和礼帽,陈子锟道:“这可使不得。”

    史量才道:“能为民族英雄挂衣服,是我的荣幸,别人都没这个机会呢,”

    陈子锟笑道:“史老板言重了,我只是一介武夫而已,不过做了些中国人该做的事情。”

    史量才肃然起敬:“说得好,陈将军真知灼见。”

    客厅里聚满了衣冠楚楚的客人,史量才开派对,来的都是沪上知名人士,他亲自给陈子锟介绍,先是报社的同仁和沪上名流,或是西装革履,或是长袍马褂,一个个的名字也是如雷贯耳,不过在陈子锟眼里不过土『鸡』瓦狗而已。

    只有一个客人例外,此人三十岁左右,文质彬彬,衣着考究,戴一副金边眼镜,史量才介绍说这位是广州国民政fǔ的财政部长兼广东省财政厅长、中央银行行长,宋子文先生。

    “宋先生,久仰。”陈子锟伸出了右手。

    宋子文矜持的和他一握:“很高兴见到您,陈将军。”

    陈子锟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宋先生。”

    宋子文一愣:“我想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史量才提醒道:“你们二人都是圣约翰大学毕业的,校友嘛,自然面熟。”

    陈子锟道:“不对,肯定不是在圣约翰遇见的,我觉得宋先生很像一个人……宋先生,莫非您和孙夫人有亲戚?”

    宋子文道:“孙夫人正是家姐。”

    陈子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宋子文狐疑道:“您认识家姐?”

    他二人谈的久了,别的客人等不及了,唐嫣过来挽住陈子锟的胳膊道:“宋先生,您不能一个人霸占我们的民族英雄。”

    陈子锟略感尴尬,想『抽』出胳膊,却被唐嫣抓的紧紧,一个纤细少『女』捧着笔记本上前道:“陈将军,您能帮我签个名么?”

    唐嫣道:“她叫唐瑛,是我妹妹,更是您的崇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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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炉边夜话

    正文]第七十八章 炉边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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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子锟定睛一看,不禁暗暗赞叹,好一个秀丽婉约的少『女』,姚依蕾和鉴冰都算是姿容出众的了,和她一比也不免落了下乘,难能可贵的这少『女』虽然生的美丽,眉眼间却极是单纯,如同一株绽放在雪山之巅的蓝莲『花』般。

    少『女』的黑『色』羊皮封面笔记本还伸在陈子锟面前,他接过来拿出钢笔来,问清楚唐瑛的名字具体是哪个字,然后龙飞凤舞写下一行字:与唐瑛小姐共勉,陈子锟,12.21.1925.

    唐瑛如获至宝将笔记本抱在怀里道:“谢谢陈将军。”

    陈子锟道:“不客气。”

    唐嫣笑道:“我妹妹可是中西『女』塾的校『花』,眼高于顶的人物呢,能让她崇拜的人物,陈将军可是唯一的。”

    陈子锟眉『毛』一挑:“原来唐小姐还是中学生。”心中却暗道,资本家的千金小姐就是营养丰富,十六七岁就出落得如此水灵,要搁南泰县,这么大丫头还没发育呢。”

    唐瑛道:“陈将军,我有一个请求,您一定要答应。”她昂着头和陈子锟说话,白皙的脖子上一串珍珠项链,更加衬托的皮肤吹弹可破,得亏陈子锟也是家里娶了两个美『女』老婆的人,要换了盖龙泉薛斌陈寿梁茂才等人,这会儿怕是鼻血都淌下来了。

    唐嫣见堂妹居然缠着陈子锟了,而陈子锟似乎也颇有兴趣和她『交』谈,顿时慌了神,大吃干醋,心说你姐姐我还没捞着和陈将军谈天说地呢,哪里轮得到你,嘴上却道:“好了,小瑛,陈将军还有正事。”

    唐瑛却道:“我这也是正事,我们中西『女』塾打算开办冬令营,成立童子军,需要场地和教官,大家都说您的部队纪律最好,训练最『精』,所以我想请陈将军帮我们。”

    唐嫣这个气,心说你们一帮小孩子搞童子军怎么就成了正事了,刚要呵斥,陈子锟却道:“原来是『女』童军,我一定支持,回头我让副官和你们学校联系。”

    唐瑛兴奋的跳了起来:“太好了,谢谢您,陈将军,还有,您要当我们的教官哦。”

    陈子锟道:“那就不敢保证了,不过我会派最优秀的军官来指导你们。”说这话的时候心中开始盘算,那帮南泰土匪里有哪个能拿出手……

    “好了,陈将军已经答应你了,赶紧去玩吧。”唐嫣已经急不可耐了。

    “陈将军,咱们拉钩。”唐瑛还不罢休,和陈子锟拉了小拇指之后才一蹦一跳的跑了,望着小礼服裙下白嫩的小『腿』,陈子锟道“唐记者,你妹妹很可爱。”

    “她,才十四岁就这样,将来不知道哪个男人敢娶哦。”唐嫣不经意的点明了妹妹的具体年龄,企图将陈子锟的邪念扼杀在萌芽状态。

    “十四岁,那应该喊我叔叔才行。”陈子锟笑道。

    晚宴是西式的,在座的也大都是出过国留过洋的文化人,席间大家品尝了法国白兰地和焗蜗牛、香草小羊排等美食,还有餐后甜点和醇香的咖啡。

    吃完了饭,史量才邀请陈子锟和宋子文到自己的书房小坐,既是炉边夜话,也是一次半正式的采访。

    史量才的书房很大,柚木地板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壁炉里哔哔剥剥烧着木柴,雪茄、咖啡和白兰地任意取用,很温暖,也很温躻ww.?

    “宋先生,广东的情况怎么样?”史量才开了腔。

    “很好,黄埔军校的学生已经颇具战斗力,在剿灭商团叛『乱』的战斗中发挥了很大作用,国民党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强有力的武装,北伐指日可待,当然,我个人是希望和平的,如果孙先生这次北上能够和段政fǔ达成一致,那是最好的了。”宋子文侃侃而谈,思路清晰条理清楚,时不时加上一两句地道的英文来丰富自己的表达,谈吐颇有风度。

    史量才道:“据悉,孙文先生已经抵达天津,正在会晤各界名人,段祺瑞和冯『玉』祥多次催促他北上共商国是,我想,中国的和平曙光已经隐隐可以看见了,陈将军,您对这次南北合作有何看法?”

    陈子锟道:“我身为军人,本来是支持武力统一的,但是目前来看,中国还没有任何一个强人,一支军队,有这样的实力和能耐,袁世凯尝试过,失败了,段祺瑞尝试过,失败了,吴佩孚尝试过,也失败了,如今张作霖大军入关,想必也有饮马长江之意,如果他真的打算这么做,不管是段祺瑞,还是孙先生,亦或是冯『玉』祥,都无法阻止他。”

    史量才道:“这么说,您对南北合作持悲观态度了?”

    陈子锟道:“不,我很乐观,因为越来越多的人和我一样,发现战争解决不了问题,唯有和平才是出路,段祺瑞已经醒悟了,冯『玉』祥也醒悟了,张作霖就算头脑不清醒,将来也会明白,战争解决不了问题,起码由他发动的战争是解决不了中国的统一问题的,因为他的本质上只是一个军阀,没有任何的立场,没有意识形态,说白了就和朱元璋是一样的,草莽豪杰罢了,或许提前二百年这种人还有市场,现在……哼哼”

    他摇摇头,『抽』了一口雪茄。

    宋子文道:“陈将军站在哪一边?”

    陈子锟道:“我支持和平统一,谁破坏和平,我就提十万大军和他血战到底。”

    宋子文和史量才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男人们畅谈政治的时候,另一侧的小客厅内,唐家姐妹正吃着小蛋糕聊着男人。

    “姐姐,你说是陈将军帅一些,还是宋先生帅一些?”唐瑛忽闪着大眼睛问道。

    唐嫣伸手戳妹妹的脑『门』:“你才多大,就开始研究男人了,好吧,你倒是说说,这两个人哪个更优秀?”

    唐瑛道:“咱们来盘点一下,陈将军是圣约翰毕业,留美学军事,宋先生也是圣约翰毕业,在哈佛学经济,又是博士出身,就学历来说,宋先生胜出半分,也仅仅是半分。”

    唐嫣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陈将军还在北大念过书,师从辜鸿铭、刘师培,他的法语比英语还要地道,所以,在学历上两人是持平的。”

    唐瑛道:“好吧,我同意你的说法,从外形和气质上来说,两人截然不同,一个是横刀立马的大将军,一个是羽扇纶巾的文臣谋士,各有千秋,不过陈将军更英俊一些。”

    唐嫣道:“我同意,不过陈将军比宋先生帅的不是一点半点,是很多。”

    唐瑛道:“下面是官职和背景,一个是江东省军务督办,一个是广州政fǔ的财政部长,打平,不过陈将军的靠山是吴佩孚,现在已经没了,扣一分,宋先生是中山先生的妻弟,加一分。”

    唐嫣道:“陈将军不需要靠山,他自己就有十万雄兵,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唯有掌握兵权才是硬道理,所以陈将军要加五分!”

    唐瑛道:“好吧,目前陈将军领先,还有重要的一项,宋先生可是钻石王老五,上海滩的名『门』闺秀都巴望着嫁给他,单身这一条要加五分。”

    唐嫣道:“那完蛋了,陈将军不但已经结婚,还娶了两个老婆。”

    唐瑛嘻嘻笑道:“那要扣十分了,姐姐你输了。”

    唐嫣拿起靠垫打过去:“小丫头胡说什么呢,我又不是陈将军这边的。”

    “还说不是,你的眼神早出卖你了。”唐瑛笑着跑远了,唐嫣粉脸通红,『摸』着自己的面庞道:“我这是怎么了……”

    ……

    聚会结束后,陈子锟返回吴淞军营,第二天发电报给省城,让姚依蕾和鉴冰到上海来过圣诞,如今他的名望如日中天,不得让两位夫人也跟着沾沾光,得瑟一把。

    宋子文也发了封电报到天津,给二姐庆龄,询问关于陈子锟的底细。

    天津,张园,昨夜一场大雪,天地银装素裹,园内卫士林立,气氛凝重,国民党总理孙中山先生应北京执政fǔ临时执政段祺瑞和国民军总司令冯『玉』祥、东三省陆军总司令张作霖的邀请,经由日本乘船北上,目前正下榻在这里。

    舟车颠簸,北地严寒,孙先生旧病复发,卧『床』不起,病倒在天津,北京咫尺之遥,段祺瑞冯『玉』祥连发电报邀约,竟然不能成行,孙夫人庆龄『女』士衣不解带,『侍』奉『床』边,又遍请天津名医为总理会诊,可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死,想迅速康复怕是困难。

    一位日本医生从病房里出来,孙夫人立刻迎了上去:“大夫,有好转迹象么?”

    医生摇摇头说:“孙先生太过辛劳,体质江河日下,目前没有好的办法,加强营养,多休息,不要劳顿,我给您开一副『药』,过两天再来看。”

    “谢谢您了。”宋庆龄微微欠身,心里难过不已,总理这两天吃不下饭,吃了就会呕吐,总这样下去就算不得病,身子也垮了。

    日本医生刚走,卫士匆匆而来:“夫人,上海电报。”

    宋庆龄接过来一看,急忙进屋:“先生,子文打电报来,有好消息。”

    病榻上的孙中山支撑起身体道:“哦,什么好消息?”

    “江东省军务督办陈子锟,就是当年给您当过卫士的那个陈子锟。”宋庆龄很『激』动,“并非重名,而是同一个人,他现在的政治主张也是支持和平统一的。”

    孙中山接了电报看看,『精』神一振:“发电报,请江东省军务督办陈子锟将军北上,共商国是!”

    “我这就去办。”宋庆龄刚要走,又被叫住。

    “突然很有胃口,我想喝一碗粥。”孙中山微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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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上海再易手

    正文]第七十九章 上海再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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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胃口大开,无疑是心情好转所致,此番北上京津,表面看起来一帆风顺,前途光明,其实暗流涌动,错综复杂,段祺瑞、冯『玉』祥、张作霖三方各怀心思,想理顺关系,南北和解,实在任重道远。

    陈子锟是直系军阀,手握重兵,盘踞在华东一带,是统一的障碍之一,如果能争取到他的支持,孙文手上的牌就多了一张,统一的希望就多了一分,他心情不好才怪。

    孙文的电报是以通电形式发出的,很快电文内容就到了正在西山“下野隐居”的冯『玉』祥手中,本来他还不太相信陈子锟是国民党员,看到这份电文,顿时大发感慨:“昆吾老弟,诚不欺我也。”

    他也发了一份通电,内容和孙文的一致,邀请陈子锟北上共商国是。

    消息很快传到临时执政段祺瑞耳朵里,这两份电报让他极其的被动,江东省原来是皖系地盘,被陈子锟窃取了去,如今卢永祥和孙开勤已经来到北京,就等着执政fǔ下令撤销齐燮元陈子锟的职务,把地盘重新拿回呢。

    段祺瑞已经发布了两道命令,撤销齐燮元的本兼各职,任命卢永祥为苏皖宣抚使,第三道命令也在草拟之中,内容是撤销陈子锟的江东省军务督办职务,接任的自然是孙开勤,可是孙文和冯『玉』祥两封电报一发,他这道命令再发出去就显得有些不合适了。

    姜是老的辣,段祺瑞很快就找到了解决之道,他依然发布命令,撤销陈子锟的江东省军务督办职务,但随即委任他为陆军次长,晋升陆军上将衔,授骁武上将军勋位,明升暗降,这一手可谓玩的老辣之极。

    孙中山和冯『玉』祥都通电邀请陈子锟北上共商国是,无形中大大提高了他的身价,本来江东省内有一帮人很不安分,蠢蠢『欲』动,想借着奉军南下的时机反戈一击,推翻陈子锟,迎回孙开勤,可是看到陈子锟的威望如此高涨,便悄悄打消了念头。

    孙督军和陈子锟相比,实在是拿不出手。

    紧接着,临时执政fǔ的命令到了,陈子锟再次加官进爵,陆军部次长,陆军上将,骁武上将军勋位,可谓显赫之际,可人家陈子锟根本不吃这一套,把鱼饵吞了,鱼钩吐回去。

    命令发布后,江东省城爆发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群众游行,主要由青年学生组成,强烈要求挽留陈督办。

    陈子锟得了理,致电执政fǔ,说江东省治安未靖,自己不敢擅离职守,愿意以江东省军务督办之职兼任陆军次长。

    段祺瑞收到电报后鼻子差点气歪,这个陈子锟忒无耻了些,但是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难不成发兵打过去么,如今皖系也只剩下一个空架子而已,所有的地盘和军队都失去了,根本没有武力来威慑下面的军阀。

    孙开勤每日苦苦来求,把段祺瑞身边的人都打点一个遍,起初段祺瑞还有耐心敷衍他两句,后来急了,索『性』避而不见,心中还将他骂了个狗血喷头,若不是他如此废物,皖系也不至于败的如此之惨。

    ……

    北京的这摊子破事,陈子锟才不关心,他带着两位夫人在上海滩欢度圣诞节,至于孙文和冯『玉』祥的邀请电,他也没象外界想象的那样『激』动,这俩人心中想的什么,他清楚的很,无非是想借助自己的军力罢了,他回电称最近禁烟事务繁杂,等忙完这一『波』,就奉命进京,当然只是个托辞罢了。

    谁他妈知道进了北京会不会被扣了,陈子锟这样想。

    一九二四年的最后一天,孙中山乘坐京津铁路抵达北京,首都万人空巷,争先目睹伟人风采,竟有三十万人往车站迎接,与此同时,奉军大部南下占领山东全境,前锋张宗昌部三万人抵达徐州,徐州镇守使陈调元早已和奉军暗通款曲,此时不但不迎战,反而退避三舍,让出大路。

    齐燮元这个江苏督军当的并不踏实,北京方面的撤职令一下,手下诸将动起了异心,不光陈调元背叛了他,更有其他将领也都纷纷反水,驻沪军队频繁调防,引起孙传芳的猜疑,没和奉军『交』火,苏军和浙军也打了起来。

    一九二五年一月二日,驻沪江苏路军第六师哗变,孙传芳提兵击之,苏军大败,几成一盘散沙,张宗昌部顺利进驻南京,卢永祥也堂而皇之的回来了,在南京组建宣抚军,声威浩大,虎视上海。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风水就完全转了过来,齐燮元好不容易打下上海的地盘,屁股还没坐热就要滚蛋,卢永祥刚刚下野,转瞬就杀了回来,真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感叹这世道变幻太快。

    皖系卷土重来,直系江河日下,卢小嘉又重回上海滩,三鑫公司大老板黄金荣做东,请他在『私』宅吃饭,不但杜月笙到场,就连消失多日的张啸林也出现了。

    卢小嘉端着酒杯坐在上座,气势十足道:“我向诸位保证,不出一个月,陈某人的禁烟执法队就会从上海消失。”

    虽然黄金荣曾和卢小嘉有过龃龉,但此时却好的跟一个爹似的,老流氓满脸堆笑道:“有卢少帅这句话老朽就放心了,我等望眼『欲』穿,只盼大军抵沪,方能拨云见日。”

    张啸林道:“卢公子,您准备怎么处置陈子锟?”

    卢小嘉道:“按理说呢,兵败下野的大帅,一般是放一马,让他到租界当个寓公,我想父亲对陈子锟也会如此处理,嘿嘿,进了租界,可就是你们说了算了。”

    张啸林也嘿嘿笑了起来:“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他陈子锟蹲在阿拉头上拉屎,不就是仗着手上有兵么,卢大帅大军一到,阿拉看他还怎么狐假虎威,等他落到阿拉手上,哼哼。”

    杜月笙叼着象牙烟嘴不说粀ww.?

    卢小嘉道:“北京方面已经定了的,江东省这一块还是让孙世叔来主持大局,江苏安徽两省连同上海,由家父负责,到时候开烟馆赌场妓院,一句闲话,谁敢呲『毛』。我立马派兵灭了他。”

    席上诸位都拍起巴掌来。

    卢小嘉洋洋自得,伸手压了压道:“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三鑫公司,我要占两成的干股。”

    一片寂静,大家都低头『抽』烟,不愿接茬,两成干股,这胃口也太大了些。不过不答应他,怕是生意就做不下去,这些有军队撑腰的畜生,一个比一个胃口大。

    卢小嘉道:“不说话,我当你们默许了哦。”

    大家脸『色』都很难看。

    杜月笙举起酒杯道:“再议吧,喝酒,喝酒。”

    ……

    一月中旬,齐燮元在上海自封淞沪联军第一路总司令,孙传芳为第二路总司令,两军联合对抗奉军南下,江东省军务督办陈子锟通电全国,力主和平解决淞沪问题。

    眼瞅着又要重开战火,租界当局忍无可忍,各国海军陆战队登陆上海,万国商团进入战备状态,黄浦江上的炮舰更是揭开了炮衣,黑『洞』『洞』的炮口瞄准华界,摆出武力干涉的样子。

    驻吴淞口的民国海军和往常一样置身事外,令人称奇的是陈子锟的驻沪部队居然也保持中立,一个团的军人全部换上了黑『色』的警察制服,挂在军营『门』口的牌子也换了字样:淞沪禁烟执法别动总队。

    别人忙着打仗,陈子锟依然乐在其中的忙乎着禁烟,以三鑫公司为首的吃鸦片这碗饭的生意人可被折腾惨了,实在撑不住的杜月笙找到了陈子锟,在吴淞口禁烟总队和他进行了一番商谈。

    陈子锟说:“杜老板,鸦片我是一定要禁的,这个断断没有商量的余地。”

    杜月笙心里一哆嗦,笑道:“要禁,一定要禁,只是烟民太多,总要有个时间让他们断了瘾头不是?”

    陈子锟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倒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把禁烟的重担『交』给商会的各位同仁,你们自己来治理一下,也省的我们禁烟执法总队如此辛劳。”

    杜月笙心中暗喜,道:“那是最好的了,只是执法队的兄弟们劳苦功高,我们上海父老总是要表示一番心意才行。”

    陈子锟道:“这样吧,一次『性』缴纳一千万保证金,我就把禁烟权下放给你们。”

    杜月笙张口结舌:“陈大帅,这个数目实在太大,我们承受不起。”

    陈子锟道:“好像是大了点,那就分期支付吧,每月三十万大洋,不能再少了。”

    杜月笙心中窃喜,以往每月光是打点淞沪驻军和警察厅的钱,也有二十来万,这笔钱是无论如何省不下的,只要陈子锟肯答应不再禁烟,『花』再多的钱也是值得的。

    而且分期支付更占优势,按照目前的情形发展,要不了多久卢永祥就回来了,到时候陈子锟自然离开上海,这笔钱不就不用付了么。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终于敲定每月二十万的价码,只要支付了这笔钱,禁烟执法大队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不遗余力的查扣鸦片。

    “我是看杜老板的面子才答应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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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和奉军的第一次接触

    正文]第八十章 和奉军的第一次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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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前陈子锟和张学良有密电通信,双方约定井水不犯河水,奉军只打齐燮元,密约上墨迹未干,奉军就悍然撕毁,开进了江东省的地界,一场恶仗怕是避免不了的。

    张宗昌乃奉军大将,陈子锟早就听过他的名字,据称此人身高九尺,武艺了得,在海参崴当过华人巡捕头领,连俄国人都不敢不买他的账,后来曾聚啸山林,手下上万土匪,绝不是等闲之辈,这种血海里杀出来的猛将,岂是张鹏程、段海祥之流应付的了。

    事不宜迟,陈子锟立刻赶回江东省亲自指挥作战,时间仓促,军务紧急,他给住在租界的鉴冰和姚依蕾打了个电话,把上海的军务『交』代了一下,就匆匆赶赴军营北面的一片空地。

    这片空地是特务团『花』钱在当地买的庄稼地,平整以后用石轱辘压实在,旁边搭了一座小楼,一个瞭望塔,一座拱形机库,权当飞机场使用,『春』田洋行从美国货寇蒂斯公司进口了一架双翼双座飞机,刚刚到货。

    陈子锟疾步走进机库,就看见三个人聚在一起玩纸牌,不禁心头火起,大喝一声:“立正!”

    一个少年跳了起来,正是江北陆军速成学堂毕业的安学,他『挺』直腰杆敬礼道:“大帅!”

    另外两人慢腾腾站了起来,其中一个四十来岁,胡子拉茬,穿着油腻的工譿ww.嚎恪唬?煌方鸱⑾袷敲┎荩?硪蝗硕??此辏?歉龆姥哿??惶酢和取换故羌俚模?炖锏鹱畔阊蹋?桓甭?辉诤醯难?印?

    “难道美国陆军教你们在见到长官的时候就这种样子么!”这回陈子锟换了英语质问,他猜出这两个洋人就是慕易辰『花』大价钱从美国请来的飞行员和机械师。

    两人听见他一口地道流利的英语,眼神中的不屑减少了些,勉强站直了,马马虎虎敬礼道:“是,长官。”

    陈子锟立正,还礼,道:“你们的军衔,名字,我需要乘机回江东,你们多长时间可以就位?”

    独眼龙道:“我是美国陆军航空队前上尉皮尔斯霍克,他是我的机械师马里根,飞机没有试车,没有灌注航油,没有飞行图,在解决这些之前,不能飞。”

    马里根也耸了耸肩,很配合的做了一个无奈的姿势。

    陈子锟道:“先生们,就给你们一个小时,飞不起来我就枪毙你们。”

    皮尔斯霍克瞪大了他剩下的那只眼睛,愤怒的咆哮:“我只有一个机械师,这里没有人懂英语,没人能帮忙,一个小时不可能完成起飞前的准备工作。”

    陈子锟冷静的摘下帽子,解开斗篷丢在一旁道:“我来帮你们。”

    此时皮尔斯和马里根才看到他军装肩膀上的三颗金星,原来这个猖狂的年轻人就是他们的雇主,陈子锟上将!

    两人洋人立正,规规矩矩的敬礼:“是,长官!”

    在陈子锟的协助下,一个小时内,飞机终于完成了飞行前的准备,陈子锟换了皮质飞行帽和风镜,外面罩了一件防风皮袄,坐进了驾驶后舱,皮尔斯爬上前舱,发动了飞机,逆风起飞,寇蒂斯双翼机呼啸而起,盘旋在黄浦江上空。

    ……

    皮尔斯飞的不错,尽管没有航图,但是可以在陈子锟的指挥下沿着长江和淮江飞行,几百里的路程很快过去,飞机降落在省城郊外的临时机场,其实就是一块平整的空地,连塔台和机库都没有。

    飞机是敞篷的,大冬天的飞了几百里,脸都冻麻了,可是大大节约了时间,抵达机场的时候,阎肃派来的警卫营已经到了,陈子锟留下一个排看守飞机,带着皮尔斯进了城,回到督军公署,参谋们立刻摆上沙盘,铺上地图向大帅讲解战局。

    奉军一个旅从东北方越过省界,来势汹汹, 竟然孤军深入九十里,陈子锟迅速做出指示,张鹏程师在左,段海祥师在右,盖龙泉师在中央,陈寿旅迂回包抄,争取把这支轻敌冒进的奉军部队给一口吃掉。

    将军们领命而出,各自率军出击,陈子锟在省城坐镇指挥,静候捷报。

    这段时间阎肃可没闲着,孙开勤留下的烂底子被清洗的差不多了,江东省陆军裁撤了两万多老弱病残,仅留下『精』锐士兵,编成三个师四个『混』成旅,兵力比以前大大降低,但战斗力却提高许多。

    战斗在次日打响,奉军一个『混』成旅被江东军三面合围,枪炮齐发,大战了整整一天,江东陆军上下都发现,奉军的战斗力真不是吹的,若是换了别的军阀队伍,被人包了饺子早就缴枪投降了,可奉军竟然这么能撑。

    三个师外加一个旅三万大军对付区区一个奉军『混』成旅,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可是第三天凌晨,陈子锟从睡梦中被叫醒。

    “大帅,前线急报,张鹏程兵败不知去向,第一师崩溃了,第二师按兵不动,盖龙泉正在拼死抵挡,请求发兵援救。”阎肃亲自来报告军情,可见局势很不乐观。

    陈子锟跳了起来:“十倍兵力对付一个旅,居然能打败,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

    阎肃道:“不怪他们,这一旅人马不简单,是张宗昌的王牌,老『毛』子队!”

    陈子锟倒吸一口凉气,张宗昌在海参崴『混』过,『精』通俄语,他收编了好几千白俄败兵,有哥萨克,有铁甲车,打起仗来不要命,嗷嗷叫着往前冲,跟野兽似的,怪不得三万人马都困不住他们。

    “传令,让盖龙泉给我顶住。”陈子锟迅速穿上军装戴上帽子。

    “大帅,您去哪儿?”阎肃问。

    “我乘机去前线看看。”陈子锟道。

    洋人飞行员皮尔斯霍克正在省城妓院里睡娘们,昏昏沉沉就被陈子锟提了出去,说要去前线侦查,皮尔斯满嘴牢『骚』,一脸的不情愿,带着陈子锟在寒冬腊月的黎明起飞,直奔前线而去。

    北风凛冽,气流湍急,寇蒂斯飞机在空中晃来晃去,皮尔斯乐在其中,不时回头幸灾乐祸的看看陈子锟。

    陈子锟若无其事,还拍着机舱催促道:“快飞快飞,我很怀疑你是不是美国陆军航空队的人!”

    皮尔斯大声道:“为什么?”疾风吹拂着他颈间的白『色』绸子围巾,风镜下是黑『色』眼罩,看起来既潇洒又邪恶。

    “因为你开起飞机来就像个娘们。”陈子锟说道。

    皮尔斯脸一沉,猛拉方向杆,飞机翻了一个跟头,向前疾飞而去。

    战线已经迫近了省城,隐约能看到盖龙泉的第三师构筑的防线,这帮土匪出身的大兵根本不会打正经仗,所谓防线就是趴在冻得坚硬的田埂边,连条战壕都不舍得挖,而且只有一条防线,没有纵深可言,一冲就散。

    陈子锟来的及时,正好奉军发起进攻,上百名骑兵蜂拥而来,哥萨克戴着皮帽子,挥舞着雪亮的恰希克军刀,嗷嗷怪叫向前疾驰,冲在最前面的一排骑兵居然手持三米长的长矛。

    骑兵连后面紧跟着的是步兵,长到脚踝的灰『色』军大衣,羊『毛』帽子,清一『色』的莫辛纳甘水连珠步枪,刺刀老长,寒光闪闪,他们不跑动,而是迈着坚定地步伐一步步往前走,嘴里喷着热气,如同一列列小火车。

    江东军的机枪打响了,步枪也稀稀拉拉响了起来,骑兵连的马蹄敲打着冻土,发出敲鼓般的声音,望着一片片打旋的马刀,第三师的士兵们扭头就跑,军官也不阻拦,他们跑的比士兵还快些。

    双方都发现了天上的飞机,但是没人在乎,地上的敌人比天上的大鸟要重要的多。

    “朝那些俄国佬『射』击。”陈子锟下令道。

    “不,阁下,我是飞行员,不是雇佣军。”皮尔斯很坚决的拒绝了。

    “五百美元!”陈子锟道。

    “将军,看来你不了解我。”

    “一千美元!”

    “长官,我不想为了金钱出卖灵魂……”

    “一千五百美元,不能再多了,你不愿意干就辞退你!”陈子锟咬牙切齿。

    皮尔斯一按『操』纵杆,飞机俯冲下去,机头上安装的七点六二毫米刘易斯机关枪怒吼起来,在地上掀起一串烟尘,顿时人喊马嘶,十几个骑兵倒在地上,不少哥萨克摘下马枪朝飞机『射』击,但子弹根本追不上来。

    飞机绕了一个圈再度飞返,超低空掠过地面,机关枪怒吼,虽然打死的人不多,但是造成的心理震撼是巨大的。

    地面阵地上,盖龙泉挥舞着盒子炮大喊:“弟兄们别怕,天上那个铁鸟是咱们的,今儿都帮衬一把,咱们不能让老『毛』子小瞧了,跟我冲!”说罢翻身上马,护兵吭哧吭哧抬了一柄青龙偃月刀来,盖大王脚尖一挑,长刀在手,一夹马腹,带头冲了出去。

    溃逃的士兵们见师长如此奋勇当先,胆子又拾了起来,纷纷返身杀回来,此时炮兵也发威了,一发发75炮弹落在俄国佬的前进路线上,炸的他们人仰马翻。

    战场形势的逆转往往就在一息之间,盖龙泉的第三师本来就不是普通军阀部队能比拟的,土匪打起仗来更能豁得出去,老『毛』子仗的不就是不怕死么,老子比你还不怕死。

    盖龙泉一马当先,迎面碰上拿长矛的哥萨克骑兵,他闪身避过长矛的刺杀,大喝一声,青龙偃月刀落处,哥萨克被斩为两段。

    就算是茹『毛』饮血的哥萨克见没见过这么狠的角『色』,本来他们也只是拿钱卖命的雇佣兵而已,打顺风仗还行,一遇到强有力的抵抗就抓瞎了,后面几个骑兵拨马就走,步兵们见前面黑压压上千个中国兵『挺』着刺刀杀过来,胆战心惊,掉头就走,这回不再是不紧不慢的步子了,而是狂奔。

    陈子锟长出了一口气,拍拍皮尔斯的飞行帽:“回去吧。”

    飞返省城,汽油已经基本耗尽,陈子锟驱车回城,连发命令,务必将这支老『毛』子部队围歼,吃掉张宗昌的『精』锐部队,让他心疼一把。

    两小时后,前线传来战报,已经将奉军包围在铁路线上,敌军倚仗铁甲车负隅顽抗,一时半会倒也攻不下来。另外押了几个俄国俘虏过来,其中一个还是军官。

    陈子锟决定提审俘虏,当那个老『毛』子垂头丧气走过来的时候,他不禁大吃一惊。

    “二柜,你老人家怎么落到这步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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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收编毛子兵

    正文]第八十一章 收编毛子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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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蓬头垢面、胡子拉茬的老『毛』子军官,正是陈子锟的老朋友,长山好绺子的二柜,安德烈瓦西里耶维奇。

    上回见二柜,还是1919年在上海滩,他老人家『混』进租界商团俄国队,后来陈子锟辗转广州、湖南,经历直皖战争后再去上海,安德烈已经不知去向了,这一别就是五年,二柜明显老了,胡子白『花』『花』的,脸颊也瘦的凹陷下去,拖拉着一只脚,走路都不利索。

    听见陈子锟的召唤,安德烈茫然的看看他,狐疑的眨眨眼,忽然醒悟过来:“是你小子。”

    旁边护兵挥起枪托就要揍人,被陈子锟喝止:“住手,搬椅子过来,再拿一瓶白酒来。”

    椅子和白酒很快拿来,安德烈不忙着坐,先吹了半瓶子烈酒下去,一张惨白的脸恢复了红晕,感慨道:“还是中国的酒好喝,比伏特加还好喝。”酒水洒在他黄绿『色』军装的前襟上,湿了一大片,衣服上还别着好多枚高尔察克临时政fǔ颁发的勋章。

    安德烈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原来1919年秋天他就离开上海回了海参崴,随同高尔察克的大军『挺』进彼得堡,终究抵不过天命,白俄军大败,最高执政官高尔察克海军上将被红军枪毙在伊尔库茨克,数十万白军及其家属活活冻死在严寒的西伯利亚荒原上。

    “日俄战争时跛了的那条『腿』被冻伤了,没办法只好截肢,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上帝保佑,让我再次遇到了你。”安德烈的语气很消沉,想必是那场大逃难给他造成的心理伤害极深。

    “二柜,你怎么跟了张宗昌?”陈子锟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张宗昌是个很讲义气的人,他收容了我们这些白俄败兵,给我们发很高的军饷,给我们酒喝,我们是没有国籍的人,所以,这是最好的选择。”二柜一仰脖,将剩下的白酒也倒进了嘴里。

    陈子锟道:“如今我和张宗昌开战,你们这帮老『毛』子替他当马前卒,搞得我很为难,二柜你给我指条明路吧。”

    安德烈道:“张大帅人是不错,不过还是咱们弟兄更亲,没的说,你放我回去,我劝他们投降。”

    陈子锟道:“那就最好了,来人,预备十坛好酒,权当我的见面礼。”

    安德烈带着几个俘虏拉着烈酒回去了,果然,白俄军的铁甲车不再开枪放炮,过了两个小时,安德烈又回来了,两手一摊道:“我说话不好使,队长不愿意投降,他说你们围困不住我们,奉军的援兵很快就到。”

    陈子锟大怒,下令围歼这股『毛』子兵,可白俄兵负隅顽抗,一时半会还真吃不掉他们,于是又打了一下午,『浪』费了不少弹『药』,傍晚时分,皮尔斯的飞机加满了燃油飞来助阵,江东军阵地上顿时欢声雷动。

    皮尔斯很得意,晃了晃翅膀,飞到白俄们的铁甲车上方投下了炸弹,因为没有专业的航空炸弹,所以拿了一枚60口径的迫击炮弹充数,威力不是很大,但也成功的打击了白俄军的气焰。

    寇蒂斯飞机来回扫『射』着,白俄军举起步枪朝天『乱』打,连飞机『毛』都伤不到,陈子锟正要下令部队出击,忽然天边有嗡嗡的引擎声传来,不大工夫,两个黑点越来越大,奉军的战斗机来了。

    皮尔斯驾驶的并不是专业战斗机,而是一架加装了机关枪的普通民用机,看到对方的战斗机来袭,急忙夹着尾巴逃窜,这回轮到白俄军哈哈大笑了,江东军阵地上鸦雀无声。

    两架奉军双翼战斗机咬着皮尔斯的尾巴飞去,所有人都仰着脖子看天上的战斗,只见抱头鼠窜的寇蒂斯飞机忽然一个角度很陡的拉升,居然在天上翻了个跟头绕到战斗机的背后,机枪喷出一股火舌,一架战斗机冒起了黑烟,呜呜怪叫着向天边栽去,另一架飞机掉头就跑,皮尔斯紧追不舍,一个漂亮的长点『射』,将这一架也揍了下来。

    天边两朵白『花』绽放,是飞行员在跳伞,刚才还兴奋的手舞足蹈的白俄军们顿时歇菜了。

    皮尔斯驾驶飞机低空掠过,炫耀的晃动着翅膀,江东军士兵纷纷将帽子抛上天空,以此表达对飞行员的敬意。

    “妈的,老子一定要学会开飞机。”陈子锟眼馋无比。

    “瞧,他们投降了!”安德烈指着远处的铁甲车喊道。

    白俄军阵地上方果然打起了白旗。

    五百余名白俄兵和两千名山东籍的奉军士兵向陈子锟投降了,他们隶属于卢永祥的宣抚军,其实都是张宗昌的部下,张是山东人,收编了不少白俄兵和直系降兵中的山东人,虽然是奉军系,但手底下真正的东北人却不多。

    白俄兵是雇佣军,本来就没有忠诚度可言,中国兵本来是直系部队,被张宗昌收编还不到两个月,更不会替他卖命,如今江东军充分展示了战斗力,他们的投降也就顺理成章了。

    陈子锟接见了降兵的军官,接受了他们献上的军刀,并且以礼相待,他娴熟的俄语让白俄军官很是放心,表示在解除和张宗昌的合同后,愿意为陈子锟服务。

    “哈拉哨。”陈大帅很高兴的说,赏了他们一坛白酒。

    ……

    奉军一个旅被江东军包了饺子,五百『精』锐『毛』子兵也投降了,还有两架意大利进口的战斗机被击落,这个消息传到张宗昌的耳朵里,将他惊得半天没说出话来,继而哈哈大笑:“日他娘的,终于碰到一个像样的对手了。”

    “张将军,赶快进兵,灭了陈子锟,这个人留不得。”苏皖宣抚使卢永祥忧心忡忡道。

    “卢大帅,俺自有分寸,军务上的事情,您老就甭『操』心了。”张宗昌大大咧咧的说道,他对卢永祥只保持着表面上的尊敬,不过是个下野的军阀而已,张作霖借他的名头一用,还真把自己当成大瓣蒜了,笑粀ww.?

    副官来报,张学良急电,张宗昌接过电报,卢永祥凑过来想看,可是张宗昌把电报举得老高,他踮起脚来也瞧不见。

    电报上张学良称和陈子锟已经有密约在先,互不进攻,令张宗昌约束部下,不要和江东军发生冲突。

    张宗昌不动声『色』,先把卢永祥糊『弄』走,然后下令把部队撤回,并且送十万大洋过去,权当赔罪。

    一日后,陈子锟收到张宗昌的书信,说是手下人不听命令擅自行动,『骚』扰了地方,一定严惩不贷,奉上十万大洋抚恤地方,还请陈昆帅笑纳。

    来而不往非礼也,陈子锟将两千降兵连同武器都给张宗昌送了回去,至于那五百白俄兵就留下了自己用了。

    五百白俄降兵被编成江东省陆军独立团,由安德烈.瓦西里耶维奇上校指挥,作为陈子锟的『私』人卫队使用,他们的军装和普通江东军都不一样,采用的是俄国式的套头军服和呢子大衣,高筒马靴,俄式金板肩章,军帽也都是帝俄时期的,这帮雇佣军绝分都是前沙俄陆军军官,年龄普遍较大,随便拉一个出来就是个校官,心理素质和战斗力绝对过硬。

    白俄军的武器也与众不同,依然沿用俄国枪械,纳甘左轮枪,莫辛纳甘龙骑兵步枪,就是东北人俗称的水连珠,这种枪比『毛』瑟步枪要长,刺刀是三棱的,扎人身上必死无疑,子弹也是俄国式的,要专『门』进口,最厉害的武器其实是哥萨克们的恰希克军刀,这种造型优美而又凶悍的高加索式马刀没有护手,更适合挥舞和转动,刀的弧度和重心也极其适合劈砍,一刀下去,能轻易斩断马头,威力可见一斑。

    陈子锟一战击败张宗昌,名声大振,收编了白俄卫队,更加如虎添翼,当他带着部下返回省城的时候,万人空巷来看热闹,这年头洋人还是稀罕物,陈大帅出城一战就收编了几百个洋兵,这份威风可真不是吹出来的。

    报纸上已经登了,奉军不入江东,省城避免了一场战『乱』,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中,督军公署却弥漫着压抑的气氛,在回城之前,陈子锟下令盖龙泉的第三师,将段海祥的第二师包围缴械,将团以上军官全都扣押。

    这一场仗赢得不容易,第二师坐山观虎斗,竟然一直按兵不动,段海祥打得什么算盘,陈子锟心里清楚的很。

    第二师师长段海祥被押了进来,陈子锟道:“段师长,你可知罪?”

    段海祥不服气道:“我何罪之有?”

    陈子锟拿出一叠信来道:“这是从你家搜出来的,都是孙开勤给你的亲笔信。”

    段海祥面如死灰,低下了头:“要杀要刮,都随你。”

    陈子锟上前解开了他的绑绳,道:“给段师长搬个椅子。”

    段海祥不解的望着他。

    陈子锟道:“孙开勤乃段师长的结义兄弟,书信来往也算正常,你没在我背后捅刀子,就算对得起我,我怎么会杀你。”

    段海祥神情一松,此前孙开勤确实写了好几封信过来,劝自己反戈一击,发起驱陈运动,可自己举棋不定,错失良机,想来也是天意,假如真的造反,怕是就不能活着坐在这里了。

    陈子锟是个有雄才大略的英雄,禁烟运动搞得轰轰烈烈,又不喝兵血,搜刮民财,虽然入主江东时间很短,但名声远超孙开勤,麾下更有虎狼之师,段海祥糊涂了半辈子,这件事的抉择上,总算是做对了。

    “段师长年龄大了,当个高级参议算了,每个月一千大洋俸禄少不您的,您看如何?”陈子锟道。

    “多谢大帅。”段海祥敬了个礼,摘下了军帽,他知道自己的戎马生涯结束了。

    打发了段海祥,陈子锟又召见了皮尔斯霍克。

    “好吧霍克先生,咱们打开窗子说亮话,您以前到底干过什么?”陈子锟丢了一只吕宋雪茄过去。

    “我在法国击落过五十四架德国佬的飞机,代价是一条『腿』和一只眼,就这样。”皮尔斯霍克冷冷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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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西伯利亚的宝藏

    正文]第八十二章 西伯利亚的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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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子锟觉得左眼皮猛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失敬,原来霍克上尉还是一位空战英雄,王牌飞行员。”

    霍克叼着雪茄吞云吐雾,伏在窗边凭栏远眺,看起来哀伤忧郁,和平日吊儿郎当的样子大相径庭,过了半天才道:“王牌又怎么样,不过是个瞎眼瘸子,在国内我只能当个看『门』人。”

    陈子锟大为感慨,美国人就是财大气粗,这种经验丰富的飞行员一抓一大把,人才富裕到可以『浪』费的地步,自己正缺飞行教官呢,上天就送了一个来,真是福星高照,好运连连。

    “霍克上尉,这是你应得的。”陈子锟指着桌上的一堆东西说道,那上面『蒙』着一块红绸子,揭掉之后,下面银光闪闪,三千枚银洋码的整整齐齐,这是陈子锟承诺给他的空战酬劳,折合一千五百美元左右。

    皮尔斯霍克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对于穷困潦倒的他来说,这可是一笔巨款,有了这笔钱,就可以回田纳西老家,买上一块地终老一生了。

    “如果你愿意担任我的航空队司令官的话,每个月都能拿到这么多钱。”陈子锟及时捕捉到了霍克眼中的**,当然对于霍克来说,更具有『诱』『惑』力的不是这些银元,而是陈子锟所说的司令官职务。

    “你不用很快答复我,可以先回去考虑一下,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你的归宿在蓝天,而不是在哪个公园做看『门』人。”陈子锟又说道。

    霍克没有任何犹豫,伸出了右手:“谢谢,我现在就可以答复你,我愿意接受你的聘请。”

    陈子锟和他用力握手:“欢迎加入江东军,你现在又是现役上尉了。”

    霍克后退一步,立正敬礼:“是,长官!”

    陈子锟还礼:“解散。”

    霍克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陈子锟道:“顺便问一下,是谁把你击落的?”

    前美军王牌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冯.里希特霍芬,一个开红『色』三翼机的德国佬。”

    送走了霍克,勤务兵迅速进来将银元搬走,换上酒菜,将白俄独立团的瓦西里耶维奇上校请了进来。

    二柜换了崭新的呢子军装,脸刮得干干净净,头发上抹了不少发蜡,一丝不苟的向后梳着,苍蝇落上去都得摔跤,看起来『精』气神强了许多。

    两人坐下喝酒谈天,酒过三巡,安德烈忽然换了俄语道:“维持这么多军队一定很不容易吧?”

    陈子锟道:“我这个大帅,和一般国家军队的主帅不同,我不管行军打仗的事儿,只负责筹钱养活这几万张嘴,强敌环顾,生存不易。”

    安德烈左右看了两眼,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我知道一个宝藏的下落,如果能挖出来,够你养活一百万军队的。”

    陈子锟不动声『色』:“多少钱?”

    “五百吨黄金。”安德烈伸出五只手指,翻来覆去,以强调这个数目的巨大。

    饶是陈子锟意志坚定,也被这个数字震惊的目瞪口呆,五百吨黄金,那就是一千六百万两黄金,折合成白银的话更夸张,只有一个词儿能形容这笔钱的巨大,富可敌国!

    一阵头晕目眩,陈子锟赶紧喝了口酒压了压,道:“当真?”

    “千真万确。”二柜的声音更低了,生怕被人听见:“这笔钱是沙皇留下的,本来是用来复辟的,高尔察克海军上将阁下带着这些黄金横穿西伯利亚,路上冻死了几十万人,拉金子的车队也全军覆灭,除了我之外……”

    陈子锟咽了一口唾沫,道:“这么说,金子在西伯利亚?”

    “是的,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除了我没人知道。”

    “你没和张宗昌提过这件事?”

    “你在开玩笑么,我怎么会告诉他。”

    陈子锟兴奋的直搓手,跃跃『欲』试打算明天就踏上寻宝之路,可是一想到西伯利亚是苏俄的地盘,而且是冰封荒原,去了就是死路一条,一颗躁动的心又冷了下去。

    “从长计议吧。”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

    次日,第一师师长张鹏程逃回了省城,陈子锟好言抚慰一番,然后撤了他的军职,打发到省警察厅当副厅长去了,这一招叫做一石二鸟,既分了警察厅长麦子龙的权,又妥善安排了张鹏程,不至于伤了降将的心。

    省政fǔ方面,刘禹政是个不管事的空架子,但是省内各县的县长任免,总归是要省府批准的,陈子锟一纸调令将原南泰县县长柳优晋调到省城当了省府秘书长,把全省地方官的任免权也抓到了自己手里。

    虽然张宗昌已经释放出善意来,但陈子锟却依然保持严阵以待的架势,第二师和第三师的军官被清洗裁撤,他亲任第一师师长,任命陈寿为第二师师长,自此算是彻底肃清了孙开勤的余孽。

    张学良又发了电报,声称此前的冲突乃是一场误会,以后绝不会再发生此类事件,并且邀请陈子锟出兵解决齐燮元。

    陈子锟相信张学良的话,他问过安德烈,张宗昌这个人的独立『性』很强,而且算不上奉军的嫡系,他的部下大多是东北山林土匪、收编直系败兵和白俄雇佣军,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是少帅的命令。

    目前孙传芳已经撤军回浙江去了,上海地区只剩下齐燮元的部队,奉军大兵压境,失败只是时间问题,陈子锟做出一个决定,出兵武装调停。

    他调动了麾下战斗力最强的第三师和第七『混』成旅,外加一个白俄雇佣兵团,和只有一架飞机的陆军航空队,通电全国,要求所有军队撤出上海,并且裁撤淞沪护军使公署,从此上海不再驻军!

    通电一出,立刻获得了西方诸国的大力支持和江南士绅的强烈赞成,各界人士纷纷通电拥护,再一次为陈子锟赢得了美誉。

    当然也有一些人痛骂陈子锟无耻,其中就包括三鑫公司的老板们,江东军驻沪部队改编成禁烟执法总队,换汤不换『药』,依然驻扎上海,掐着鸦片进口的喉咙,这陈子锟真是既要当**又要立牌坊!

    可他们再愤怒也无济于事,禁烟是全社会支持的事情,上海不驻军更是江南饱受兵灾的各阶层人民梦寐以求的事情,陈子锟可谓招招都『摸』准了百姓的脉,硬是让人没脾气。

    两个月前,陈子锟和齐燮元还是并肩作战的盟友,如今却成了中立调停人,实际上就是拉偏架的,帮奉军『逼』齐燮元下襴ww.?

    直系已经分崩离析,吴佩孚在湖北蛰伏,孙传芳退守浙江自保,陈子锟和奉军勾勾搭搭,形势对齐燮元相当不利,他意兴阑珊,唯有通电下野而已。

    不到一个月时间,江苏安徽就成为奉军的天下,江东军和奉军数万人马驻扎在上海郊区,奉军少帅张学良乘火车抵达淞沪,与江东省军务督办陈子锟把酒言欢。

    上海龙华,原淞沪护军使公署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出来进去全是穿土黄『色』军装,戴狗皮帽子的奉军,他们都在等,等大人物们的到来。

    先到的奉军方面的将领,张学良和张宗昌抵达十分钟之后,五辆相同款式的福特车在十三辆摩托车的护卫下呼啸而来,后面还跟着两辆坐满士兵的卡车,最后是五十余名骑兵,掀起大团的烟尘,威风至极。

    汽车停稳之后,并不急着开『门』,站在踏板上的卫兵跳下车,手按驳壳枪护住车『门』,虎视眈眈,后面卡车上的卫队先跳了下来,清一『色』穿灰蓝『色』呢子军装,头戴美式钢盔,手持美造汤普森手提机枪的江东军踏着大皮鞋列队进入公署,蛮横无比的将站岗的奉军士兵挤到一边,执行起警戒任务来。

    奉军士兵都是关外人,脾气火暴的很,眼睛一瞪就要发飙,那些骑马的关东军也闯了过来,一股冲鼻子的酒气扑面而来,黄头发灰眼睛,长到脚踝的灰『色』呢子大衣,大马靴和恰希克军刀都表明他们的身份,是白俄兵。

    张宗昌麾下有个老『毛』子队,由白俄军人组成,他们就是这副打扮,军饷比别的部队高三倍,但战斗力也强三倍,打起仗来一手酒瓶子一手枪,跟疯狗一样不要命,奉军士兵都忌惮他们三分,老『毛』子队胳膊上都缠着一个白袖章,上面写着“张宗昌”三个字,可眼前这帮白俄的胳膊上却写着一个大大的“陈”字。

    好嘛,陈子锟也有老『毛』子队,怪不得这么横,派头比少帅还大,奉军小兵可不知道一支老『毛』子队转投陈子锟的事情,还以为这些白俄兵本来就是江东军的人,于是不敢小觑他们,一场冲突倒也化解。

    警卫就位之后,陈子锟才下了车,一袭笔『挺』的蓝『色』呢子将军服,『裤』线笔直,腰间悬着指挥刀,金『色』的帽箍上一颗象征五族共和的五『色』星徽,『胸』前佩带着大勋位,要多威风有多威风。

    “敬礼!”一个军官声嘶力竭的喊道,在场所有人都并拢脚跟,昂首『挺』『胸』行持枪礼。

    陈子锟将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放在帽檐旁,回了一个美式军礼,阔步进入公署,一路响彻回声:“陈大帅到!”

    公署大堂『门』口站着四个人,最高的那个比陈子锟还猛点,四十岁年纪,八字胡,一双环眼炯炯有神,大概就是张宗昌了,站在他身旁的是张学良,多年未见,少帅愈加的清瘦了,一袭黄呢子军装,牛皮武装带扎的很紧,更显身板单薄。

    另外两个人,陈子锟都认识,年少的那个正是欠了自己十万大洋的卢小嘉,年龄大的那个和卢小嘉眉目相似,军装上三颗金星,想必就是传说中的苏皖宣抚使卢永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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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脑残者无药可医

    正文]第八十三章 脑残者无药可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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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帅们会面,不但要比官阶军衔,还要比资历,论资排辈一番。

    在场的五个人,无论是年纪还是资历,卢永祥可谓最老,他是和吴佩孚一个年代的北洋旧人,又是陆军上将,苏皖宣抚使,论官衔也是最大。

    接下来就是陈子锟了,他是陆军上将,江东省军务督办,风传此番进京还要兼任陆军次长,所以论起来和卢永祥不相伯仲,差距只在年龄和资历。

    然后是张宗昌,他比陈子锟大了十来岁,出道也更早,民国初年就当过旅长,总统府『侍』从武官。不过一直没怎么长进,前两年投靠奉军的时候,连宪兵营长都当过,如今也不过是个军长,名头还顶的是卢永祥的宣抚军。

    再往下是张学良,他和陈子锟年纪相仿,早两年就是陆军中将了,不过陈子锟是自己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军功,他却是全靠少帅的身份。

    至于卢小嘉,连军职都没有,完全就是个陪衬。

    陈子锟先向卢永祥敬礼:“宣抚使,久仰大名,今日得见,虎威果然名不虚传。”

    卢永祥脸上笑成一朵『花』,心中却在暗骂,几个月前陈子锟还是反卢主力,今天居然成了友军,真是造化『弄』人。

    “昆帅真是年轻有为,看起来和犬子的年龄差不多。”卢永祥笑眯眯道。

    陈子锟心中不悦,但没有当场发飙,转而和张学良握手:“汉卿,别来无恙。”

    张学良很兴奋:“昆吾兄,多年不见你已经是上将军了,真替你高兴。”

    陈子锟拍拍张学良的肩膀,亲昵的很,卢小嘉看的目瞪口呆。

    “这位就是张效坤?”陈子锟转向了张宗昌,微微抬头,眯着眼打量着这位以彪悍著称的大帅。

    张宗昌身高八尺,大约一米九左右,比陈子锟略高一些,体格极其魁梧,肩膀宽厚,蓄着八字胡,环眼圆睁,不怒自威,一身黄呢子军装被腱子『肉』撑的鼓鼓的,腰间扎着武装带,配着军刀和手枪,分明就是个万人敌的猛将。

    “昆帅,我就是张宗昌。”

    “妈了个巴子的,为啥发兵打我?”陈子锟张口就骂。

    张宗昌被骂傻了,高层会晤,怎么整的跟土匪头子见面似的,张嘴就骂,不过他反应也『挺』快,当即就骂了回去:“他娘的,你收编了老子五百号『精』兵,这账老子还没和你算呢!”

    陈子锟道:“想算账,好,咱这就算。”说着一抖肩膀,勤务兵在后面接住了他的大氅,又接过军帽和佩刀。

    张宗昌也解下武装带抛给副官,两人卷起袖子就要下场打架。

    “昆吾兄,张军长,这是做什么?”张学良急坏了,可两人都上了劲,他根本劝不住。

    一旁卢永祥父子对视一眼,俱是喜『色』,江东军和奉军起冲突,是他们最乐于看到的事情。

    陈子锟和张宗昌直接在公署大堂前的空地上施展开了拳脚,陈子锟空有一身武艺,长期以来无处发挥,都憋坏了,张宗昌也是练家子出身,少林拳耍的虎虎生风,两人拳来脚往,打得那叫一个『精』彩,张学良也不劝了,索『性』站在一边看。

    江东军和奉军的士兵们围成一圈,纷纷为自家大帅叫好助威,场面相当热烈。

    虽然陈子锟武艺了得,但张宗昌也不是泛泛之辈,他不光拳脚功夫过硬,身高体重占了很大优势,几十招过后,两人扭打作一团,张宗昌骑在陈子锟身上,双拳雨点一般砸下,跟打鼓一样咚咚响,陈子锟两脚夹住张宗昌的脖子一掀,随即又是一记佛山无影脚,将他踢出七八米远,砸倒一片士兵。

    张宗昌倒在地上,抹着『唇』边的血迹:“他娘的,这一脚真狠。”

    陈子锟走上前去,伸出了右手。

    张宗昌拉住他的手,趁势而起,两人虎视眈眈的对视着,眼神中简直能撞击出火『花』来。

    两边士兵迅速分开阵营,枪套都打开了,只等自家大帅一声令下就开打。

    卢永祥给儿子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向后退去,真打起来刀枪无眼,被流弹伤到就不好了。

    忽然,陈子锟和张宗昌同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两人抱在一起,互相拍打着对方的后背。

    “张大帅,你是真汉子!兄弟佩服。”陈子锟道。

    “老弟,你才是真英雄,好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哈哈哈。”张宗昌笑的泪『花』都出来了。

    两边的士兵都松了一口气,剑拔弩张的气氛转瞬变得极其融洽,张学良无可奈何的摇头:“昆吾兄昆吾兄,小弟真是服了你。”

    卢永祥父子脸『色』很难看,卢小嘉道:“爹,这两人唱的哪一出?”

    “哼,脑残者无『药』可医。”卢永祥道。

    陈子锟和张宗昌携手进入大堂,好的跟一个娘似的,张学良也笑呵呵的跟了进去,卢氏父子也只好尾随进去。

    大家谦让一番后,分宾主落座,张学良正要向陈子锟介绍卢小嘉,陈子锟抢先道:“咦,这不是卢少帅么,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但凡军阀的儿子,不管是三四十岁还是刚出生的婴儿,都被称作少帅,这并不是一个好听的称谓,多少带点贬义,从来就没人敢当面喊张学良为少帅,卢小嘉年龄也不喜欢别人称他为少帅,更不喜欢陈子锟这样簑ww.?

    “卢少帅怎么欠你你的钱?这事儿得说道说道。”张宗昌跟着起哄道,他打心眼里不喜欢卢小嘉这个『奶』油公子,反而对陈子锟是一见如故。

    陈子锟道:“是这样的,少帅仗势欺人,欺负我头上了,他答应赔我十万块钱,后来不但没赔,还找人砍我,要不是兄弟我练过,就让几个瘪三砍死在浦东了。”

    “还有这事儿!宣抚使,您得给陈大帅一个说法才行。”张宗昌瞪着大眼说道,他打心眼里讨厌卢永祥,一心想把他挤兑走,遇到这种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卢小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卢永祥却哈哈一笑:“那时候各为其主罢了,昆帅您别和犬子一般见识,十万大洋,随后奉上。”

    张学良也打圆场道:“就是,冤家宜解不宜结,看我的面子,咱们以茶代酒,干了。”

    众人举起茶杯象征『性』的碰了一下,各自喝了一口。

    “这十万大洋,我来出。”张学良道,他和卢小嘉是朋友,知道对方的经济情况不佳,十万块拿得出来不假,但也相当『肉』疼,毕竟下野的军阀没了捞钱的路子,坐吃山空总是心虚的。

    “怎能让汉卿破费,区区十万块,我卢家可出得起。”卢永祥依然保持着笑容,到底是戎马半生的老帅,这点气度还是有的。

    陈子锟大笑:“开玩笑开玩笑,你们还当真了,只要卢少帅别再和那帮鸦片贩子搞在一起,我就千恩万谢了。”

    卢小嘉气哼哼的扭头走了,卢永祥倒是谦逊的很,不住的向陈子锟道歉,反倒搞得陈子锟有些不好意思,心中暗道老狐狸果然『阴』险,这次说啥都得把他挤兑下台。

    张宗昌也是这么想的,此番他是奉军南下的先锋官,一路山东江苏安徽尽入囊中,为了防止地方反弹,借用了卢永祥的宣抚军名义,其实就是拿卢永祥当个招牌罢了,可这老小子一心想着上台,多次在下面搞小动作,让张宗昌很不爽。

    军事会议开始,陈子锟正式提议裁撤淞沪护军使公署,各方都不在上海驻军,其实这一手也是冲着卢永祥来的,他焉能不知,可是陈子锟和张宗昌都投了赞成票,张学良弃权,他也只好接受这个现实。

    协议达成,裁撤护军使的申请要上报陆军部和执政fǔ,奉军和江东军驻足松江一线,再不向前,消息一出,上海沸腾,这表示着从此兵祸不再殃及上海,对地方经济民生都是极大的利好。

    一时间沪上各大报纸纷纷刊登陈子锟、张学良和张宗昌的照片,称他们是上海和平的功臣,至于卢永祥,则被选择『性』的无视了。

    大帅们仅带着卫队进入上海,受到各界人士的热烈欢迎,名流们纷纷邀请他们参加各种宴会和派对,以能邀请到陈张二人为殊荣,而张宗昌大帅则很不喜欢和文化人打『交』道,他带着几个马弁一头扎在四马路的妓院里再不出来了。

    沪上名流中,史量才是颇有分量的一位,他发出请柬,邀请陈子锟张学良等人来史家『花』园参加舞会,卢小嘉是最早到的,怎么说他也算是苏皖宣抚使的儿子,全国有名的四大公子之一,倒也吸引了不少眼球,一帮贵『妇』名媛围着他打转。

    忽然大『门』口传来喊声:“张学良将军驾到。”一辆『乳』白『色』奔驰轿车开了进来,那些贵『妇』名媛们顿时『激』动起来,眼睛齐刷刷的转了过去。

    紧跟着又是一嗓子:“骁武上将军驾到~~”

    一辆加长黑『色』罗孚轿车开了进来,莣ww.好拧惶ぐ迳险玖肆礁龃┪髯按骼衩钡谋o冢??油?缌萘荨?

    『侍』者拉开车『门』,张学良钻了出来,对面罗孚轿车里,陈子锟也钻了出来,两人互相看看,莞尔一笑,原来两人都穿着沪上最流行的冬季款海军蓝双排扣西装,撞衫了。

    镁光灯闪成一片,记者们蜂拥上前,前一秒钟还围在卢小嘉身旁的贵『妇』名媛们瞬间走的干干净净,叽叽喳喳的上前围观两位年轻英武的将军,卢小嘉落寞无比,冷冷哼了一声,到一旁喝闷酒去了。

    满院子珠光宝气,西装革履,沪上名流齐聚一堂,都来观瞻二位将军的风采,张学良是奉军少帅,风流倜傥自不用说,陈子锟留学美国,潇洒自如更胜一筹,贵『妇』名媛们简直瞧『花』了眼,但是当她们看到陈子锟从罗孚轿车里搀出一位丰腴少『妇』时,顿时泄了气。

    原来陈大帅是有夫人的,而且已经身怀六甲,不对不对,他还不止一位夫人,还有一位风华绝代『艳』光四『射』的美少『妇』从车里钻出,亲昵的挽住陈子锟另一边的胳膊,气场强大到立刻将在场的贵『妇』名媛们全都压制下去。

    上海滩是个『花』『花』世界,这种名流云集的场合更是催生各种桃『色』事件的温『床』,姚依蕾和鉴冰才不放心把这么帅的丈夫撒出去不管,她俩达成统一战线,凡是舞会酒会宴会,都要陪同参加。

    垂着窗帘的小客厅里,一位气质脱俗的小姐端着酒杯,饶有兴趣的看着外面:“一个大家伙,一个小家伙,真有意思。”

    『门』开了,宋子文走了进来:“美玲,你怎么不去迎接两位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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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又见美龄

    正文]第八十四章 又见美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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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美龄放下高脚酒杯,坐在沙发上优雅的翘起二郎『腿』,点起一支细长的法国『女』士香烟道:“在西方,都是骑士来求见贵『妇』人,为什么在古老的中国就要反过来呢?”

    “好好好,算你有理。”宋子文苦笑着摇摇头,他管不了这个妹妹,美龄已经二十八岁了,不管按照东方还是西方的标准都是老姑娘了,可她却毫不在意,宋家人都为这个嫁不出去的『女』儿着急。

    宋子文耸耸肩出去了,外面陈子锟和张学良携手面对记者的镁光灯,噼里啪啦照了不少相片,陈大帅身高一米八五,张少帅却只有一米六五,确实是一大一小,相得益彰。

    拍完了照片,两位将军在众人簇拥下进了大厅,远远就看见一个风姿绰约的旗袍『女』子孤独的坐在沙发上品着一杯酒,张学良眼睛一亮,径直就走了过去,陈子锟刚想跟过去,胳膊就被拉住了,回头一看,鉴冰和姚依蕾的眼神简直能杀人。

    张学良和宋美龄一见如故,亲热攀谈起来,不大工夫舞会开始,张学良回到陈子锟身旁,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昆吾兄,那个是宋家三妹,宋美龄,沪上名媛之首,你不过去攀谈两句?”

    陈子锟笑道:“这么好的机会,留给你吧。”

    张学良道:“我一定要追到她。”

    正说着,就看见卢小嘉走向宋美龄,向她伸出一只手,大概是邀约跳舞,宋美龄淡淡说了句什么,卢小嘉脸『色』有些难看,悻悻退去了,张学良嘿嘿一笑,摩拳擦掌正要走过去,却见宋美龄站起来,主动向这边走来。

    “不出所料,她对我有些意思。”张学良得意的瞟了一眼陈子锟。

    宋美龄走到近前,笑『吟』『吟』的和鉴冰姚依蕾打起招呼:“这两位就是陈大帅的夫人吧,不介意我借你们的丈夫跳第一支舞吧。”

    面对沪上名媛的挑衅,姚依蕾尽显北京名媛的风范,道:“当然可以。”

    于是陈子锟和宋美龄步入舞池,翩翩起舞,张学良有些坐立不安,想了想,转而对鉴冰道:“陈夫人,可以么?”

    鉴冰咯咯娇笑:“当然。”

    舞池中,陈子锟鼻子里充斥着宋家三小姐如兰似麝的香味,刚想说话,美玲也开口了,两人都笑了:“你先说。”

    ?ww.号?皇肯惹搿!?

    “好吧,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宋三小姐的声音糯糯的。

    “我想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陈子锟道。

    “哦,该你说了。”宋美龄略有失望。

    “孙先生和孙夫人最近还好么?三小姐这里的消息应该更及时些。”

    “你认识总理和我二姐?”宋美龄歪头看着陈子锟。

    “举国上下,谁不认识中山先生。”陈子锟打了个马虎眼,当年旧事他不喜欢到处说,在宋子文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在『女』人面前则有卖『弄』之嫌。

    “总理身体不太好,我们每天都在为他祈祷。”美龄黯然道。

    一曲终了,换舞伴接着跳,这回终于轮到张学良了,陈子锟下场坐下,姚依蕾酸溜溜道:“很风光吧,搂着宋家小三满场飞。”

    陈子锟道:“哪里哪里,逢场作戏罢了,我跳舞还是你教的呢,要不咱们跳一个?”

    “这还差不多,饶了你。”姚依蕾道。

    杜月笙端着一杯酒笑嘻嘻凑了过来:“陈大帅,二十万大洋已经汇入您的账户了。”

    陈子锟举起酒杯:“那禁烟的事情就拜托杜老板多『操』心了。”

    “一定尽力。”杜月笙抿了抿洋酒,道:“还有一事,请大帅切莫推辞。”

    “请讲。”

    “我在沪西极丝菲儿路上买了栋宅子,想送给陈大帅,这块地方不在租界范围内,也不算是华界,闹中取静,方便得很。”杜月笙笑道,这几天他一直在庆幸自己聪明,在卢小嘉和陈子锟两人中选择了后者,若是把三鑫公司的命运『交』给卢小嘉这个『花』『花』公子,怕是鸦片生意就更没得做了。

    这座宅子是杜月笙的一番心意,陈子锟装模作样推辞了一番就接受了。

    “这是房契,这是钥匙,地址就在极丝菲儿路七十六号,家具电器都预备好了,随时可以入主。”杜月笙递过来一个丝绸袋子,陈子锟接过来『交』给了姚依蕾收着,笑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杜月笙达到目的,笑『吟』『吟』的去了,李耀廷和慕易辰端着酒杯过来了,他两人如今是上海滩的闻人了,背靠大树好乘凉,陈子锟这棵参天大树可是荫凉的很。

    陈子锟道:“耀庭,上海鸦片市场要放开了,你手上的存货可以出了,注意价格别压得太低。”

    李耀廷笑道:“大哥,您不禁烟了?”

    陈子锟道:“我何尝不想禁烟,心有余力不足,把他们『逼』急了,不走水路走旱路,我还能到处设卡把上海滩一圈都围起来,禁烟在当下是无法成功的,与其惨淡收场,还不如卖个人情,对了,你的货放给杜老板就行,我看他还『挺』会做人的。”

    慕易辰在一旁暗暗摇头,本来以为陈子锟是个英雄,没想到如此腹黑,这就是政治。

    “慕经理,帮我进口一个中队的战斗机,不一定要美国产,英国德国都可以,还有双座轰炸机,要两个中队,这东西对付步兵很好用,钱已经划到你账上了。”陈子锟道。

    “好的,我明天就去办。”

    突然舞池中爆发出一阵掌声,所有人都让到旁边,看着张学良和宋美龄满场飞,别看张学良个头不高,舞技也不差,跳的那叫一个『棒』。

    “小六子适合舞场,不适合战场。”陈子锟喃喃道。

    忽然一个清脆声音响起:“陈将军,你说话不算数,你欺负我。”

    扭头一看,竟然是小姑娘唐瑛来了,陈子锟可慌了手脚,姚依蕾这尊大神还坐在旁边呢,让她听见这话可不得了。

    好在唐嫣也在旁边,笑嘻嘻道:“妹妹,别冤枉陈将军,他不是去打仗了么。”

    唐瑛气鼓鼓道:“打仗也不能说话不算数,我们冬令营还指望他呢。”

    陈子锟笑道:“原来是这件事,好办,我写一个手令给你,你拿着去吴淞禁烟执法总队,找他们的头头。”说罢拿起一张纸龙飞凤舞写下几行字『交』给了唐瑛,小姑娘这才欢天喜地的去了。

    姚依蕾一直支棱着耳朵偷听这边,见唐瑛姐妹走了才道:“怎么了,欺负人家小姑娘?”

    陈子锟赶忙解释了一番。

    “好,又是『女』记者,又是『女』学生,还是姐妹『花』,你是不是我们姐妹俩不够你享用的,还想扩充后宫?”姚依蕾字字诛心,陈子锟百口莫辩,谄媚的笑道:“我哪有那胆。”

    “有这个心更该杀!”姚依蕾恶狠狠掐了陈子锟一把。

    李耀廷和慕易辰干咳一声,装没看见,端着酒杯走远了。

    史量才走了过来,陈子锟如『蒙』大赦,起身相迎:“史先生,最近有什么新闻?”

    “眼下就有一条新闻,张宗昌在四马路**付不起钱,被扣了,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请你去救急呢。”史量才苦笑着说。

    “不会吧,效坤还能付不起钱?”陈子锟看了看舞池中跳的正酣的张学良,便没有叫他,和姚依蕾请个假,说去四马路捞人。

    姚依蕾道:“鉴冰,你跟着一块去,别让他搞『花』头。”

    如今她肚里有孩子,全家上下都听她使唤,鉴冰也只好听令,陪着陈子锟前往四马路。

    四马路距离哈同路不远,很快就到了地方,进去一看,张宗昌四仰八叉躺在榻上,一帮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跟猴子一般趴在他身上,捶背挠痒痒,往嘴里送烟嘴,送水果,拿『毛』巾擦嘴,比伺候皇上还殷勤。

    老鸨带着一帮姑娘也在旁边听招呼,整个长三堂子合着不做生意了,全体出动伺候张大帅,一个个脸都笑歪了。

    见陈子锟来了,张宗昌从榻上蹦起来:“好兄弟,江湖救急,先借我十万大洋。”

    陈子锟倒吸一口凉气:“效坤兄,你消费什么了,『花』了十万块?”

    鉴冰也叉着腰数落老鸨:“侬敲竹杠,把账单拉出来阿拉瞧瞧。”

    老鸨也是在上海『花』界『混』了几十年的人物,自然认识这位五年前的沪上头牌,满脸堆笑道:“鉴冰先生,不是阿拉敲竹杠,是张大帅答应给阿拉的赏钱,每人两千块。”

    陈子锟恍然大悟,怪不得堂子里的人都笑的这么腻歪,原来遇到一个超级大金主。

    “戆都,你这个朋友绝对是戆都,还是天字第一号的。”鉴冰啧啧叹道。

    陈子锟二话没说,当场拿出『花』旗银行的支票簿,开了十万元给老鸨。

    张宗昌:“好兄弟,仗义!来,咱哥俩走一个。”

    堂子里的服务没的说,不用张大帅招呼,杯盘碗筷早就预备好了,两人推杯换盏喝起来,张宗昌道:“我怎么瞅你就对脾气呢?咱俩以前见过?”

    陈子锟道:“不瞒效帅,兄弟我在东北当过胡子,钻过老林子,打过关东军的守备队,也和奉军干过仗。”

    张宗昌眼睛一亮:“你哪个绺子?报号什么?”

    陈子锟道:“小绺子,长山好,大掌柜报号关东大侠,兄弟我当年号称双枪快『腿』小白龙!”

    张宗昌一拍大『腿』:“他娘的,原来双枪快『腿』小白龙就是你!”

第八十五章 宋三选夫

    正文]第八十五章 宋三选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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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子锟一怔:“效帅听过我的字号?”

    张宗昌道:“听过,你小子不简单,年纪轻轻就杀过满铁守备队的日本兵,有一套,够爷们!”

    说着又上上下下打量着陈子锟:“双枪快『腿』小白龙,是有那么点意思,他娘的,咱们咋早没认识呢,我张宗昌最喜欢结『交』英雄好汉。”

    陈子锟举起酒杯:“走一个!”

    “走一个不够,三个。”张宗昌一拍桌子,“小酒盅喝的没劲,换海碗来。”

    老鸨立刻让人拿了两个比酒盅大不了多少的饭碗来,张宗昌当场就摔了:“你这是喂猫呢,老爷们喝酒要用海碗,知道不?”

    没办法,老鸨只好端了两个汤盆来,张宗昌这才满意,不过又嫌酒不够烈,“这他娘的也算酒么,拿高粱烧来。”他将黄酒坛子推到了地上,把老鸨心疼的不得了:“我的爷哎,这可是二十年陈酿『女』儿红。”

    四马路一时半会找不到符合张大帅要求的高粱烧,洋酒倒是不少,可白兰地威士忌也不对他的胃口,唯有老『毛』子的伏特加还能凑合。

    两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不亦乐乎,张宗昌一高兴就打赏,姑娘们兴奋异常,曲意逢迎,有几位还想往陈子锟身边凑,被鉴冰恶狠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兄弟,挑日子不如撞日子,咱们这么投缘,不如结拜为兄弟,如何?”张宗昌道。

    “好,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陈子锟也是真不含糊,他最喜欢和人拜把子,也不缺张宗昌一个。

    老鸨立刻搬来关公像,香案香炉黄纸公『鸡』,伺候两人结拜,喝血酒烧黄纸,遂成八拜之『交』,拜完之后,张宗昌哈哈大笑:“此番南下,我认了两个兄弟,一个是你,一个是陈调元,都是仗义的哥们,有空把他从南京叫过来,咱们好好喝一场。”

    陈子锟满口答应。

    此前张宗昌已经喝了不少,又和陈子锟对饮了三大碗,居然毫无醉意,『精』神反而更加振奋,吵嚷着要打牌,把个鉴冰气的不行,一发狠道:“好,我陪你打!”

    张宗昌笑了:“弟妹上阵,输了可别哭鼻子哦。”

    堂子里赌具是最不缺的了,立刻摆起牌桌,陈子锟夫『妇』对张宗昌和他新收的一个姨太,四个人搓起了麻将,玩的还『挺』大,一把就是上千的输赢。

    陈子锟牌技一般,张宗昌是个滥赌鬼,瘾头大,牌技也拿不出手,至于那位新姨太更是菜鸟,一圈下来,鉴冰已经赢了三万大洋。

    老鸨凑了过来,『欲』言又止。

    “啥事,说。”张宗昌大大咧咧道。

    “史公馆打电话来,催陈大帅回去。”

    “告诉他们,昆吾不回去了,今儿陪我打通宵。”

    陈子锟道:“效坤兄,今天实在不行,那边还有一个弟妹呢。”

    张宗昌道:“正好一起来打牌。”

    见他不愿意放人,鉴冰恼了,把牌推翻了道:“打什么打!一点也不体谅人,姐姐肚里可有孩子呢,怎么能陪你打通宵,再说你还有本钱打么,我看再打下去你连『裤』子都要当了。”

    张宗昌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好,不打了不打了,对不住弟妹了。”

    陈子锟这才得以脱身,回到史家『花』园少不得被姚依蕾一顿埋怨,不过听说鉴冰在牌桌上赢了三万大洋后,姚依蕾又高兴起来,怪他们怎么不多打两圈,把张宗昌的底『裤』都给赢来多好。

    张学良依然和宋美龄腻在一起,两人谈笑风生,好似认识多年的朋友,直到舞会散场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陈子锟和张学良就下榻在公共租界的汇中饭店,包了整整一层楼的客房,随同护卫的是一个排的便衣警卫,中**人不能着装进入租界,穿便服还是可以的,至于安全方面,租界工部局做了保证,绝不会出半点岔子,他们也知道,倘若陈大帅和张少帅出了事情,就算是洋人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至于上海滩的黑道人物,早就偃旗息鼓了,租界的这些黑帮,仰仗的无非是洋人的势力,市面上再牛『逼』的大流氓,遇见巡捕房的洋人警官,哪怕对方官衔再低,也得服服帖帖。

    张啸林再次躲了起来,陈子锟强势入主上海,他借助卢永祥翻身的梦想破灭了,这会儿正躲在某个旮旯追悔莫及呢,早知今日悔不当初,为『毛』和陈大帅作对呢。

    汇中饭店阳台上,江风凛冽,繁星点点,霓虹闪烁,汽笛长鸣,上海滩的夜『色』如此旖旎,让来自林海雪原的张学良为之倾倒,他点燃一支烟,对隔壁阳台上的陈子锟说:“昆吾兄,我想向她求婚。”

    陈子锟吓了一跳:“汉卿,你要向谁求婚?”

    张学良深吸一口烟:“宋美龄小姐。”

    陈子锟道:“你确定?”

    “确定,但是我不敢保证她会嫁给我,因为她是接受西方教育长大的,而我已经结婚,并且不会抛弃凤至,还有,我不是基督徒。”

    陈子锟道:“这么一会功夫,你们就谈婚论嫁了?”

    张学良道:“那倒没有,我只是问了她关于对未来夫婿的要求。”

    “哦,她怎么说?”

    “她说,她梦想中的夫婿是和二姐夫一样的盖世英雄,昆吾兄,你应该知道美龄的二姐夫是谁,那是中山先生,我高山仰止的人物,唉,我是没希望喽。”张学良仰望星空,吐出一口烟。

    陈子锟道:“未必,我倒是听懂了,三小姐这是要当第一夫人呢,只要汉卿你能统一中国,宋三肯定愿意嫁你。”

    张学良苦笑着摇摇头:“统一中国,那是我爸爸的理想, 不是我的,难不成让她当我的后妈?”

    陈子锟笑道:“令尊可以是李渊,你可以是李世民,父子携手,统一天下,一回事。”

    张学良听了这话,信心又鼓起来了:“我们东北陆军已经拿下直隶、山东、安徽、江苏,再加上东北,半壁江山在手,统一也不是难事,这么一说,希望还真的存在,昆吾兄,多谢你的提醒,我睡觉去了。”

    目送他进了屋,陈子锟叹了一口气,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道:“你是李世民还是李后主,天知道。”

    回到屋里,姚依蕾问他:“和汉卿聊什么呢?”

    陈子锟道:“汉卿看上宋家三小姐了。”

    姚依蕾撇撇嘴:“那个『女』人,汉卿降服不了的,再说她可比汉卿大好几岁呢。”

    陈子锟道:“怎么讲?”

    姚依蕾道:“有的人爱财,有的人爱才,有的人爱权,宋美龄喜欢的是执掌天下的伟丈夫,汉卿在他父亲的羽翼下蛰伏太久了,恐怕够不上宋三的标准。”

    陈子锟道:“那谁够标准?难道张雨亭?吴佩孚?”

    姚依蕾道:“你,你年轻有为,单枪匹马打天下,二十几岁就是一省督军了,将来指不定多大出息呢,宋三看你的眼神都不对头了,我早就瞅见了。”

    陈子锟道:“别『乱』说,宋三小姐是基督徒,不会做妾的。”

    姚依蕾冷笑:“她当然不会做妾,她要你把我和鉴冰都休了才会嫁给你的。”一只手在下面已经做好准备,要猛掐陈子锟了。

    陈子锟道:“让我休妻,『门』也没有,哪怕拿天下来换也不行。

    姚依蕾这才开心起来,悄悄收回了手。

    …………

    宋家公馆,壁炉内木柴哔哔剥剥的燃烧着,厚重的窗帘将夜『色』和寒冷遮挡在窗外,宋美龄陷在沙发里,手里捧着一杯醇香的热可可,旁边站的是叼着雪茄的宋子文。

    “美龄,你看陈昆吾和张汉卿,这两人哪个更有前途?”宋子文问道,虽然这个妹妹只是一介『女』流,但宋家的『女』儿毕竟不是凡类,见识比一般男子还要超群。

    宋美龄悠悠道:“如果没有张作霖,那张学良和卢小嘉之流没有太多区别,当然他这个人还是很有正义感,真『性』情的一个人。”

    “那陈子锟呢?”

    “陈子锟就是加强版的张作霖,听说他早年曾是绿林好汉,后来又上了大学,留美学习军事,张作霖有的江湖豪气他有,张作霖没有的现代化意识和对付文化人的那些手段,他也有,我倒是『挺』看好他。”

    “哦,美龄觉得他的前途不可限量,或许可以争雄天下?”宋子文雪茄都忘了『抽』,老实说妹妹和自己的想法如出一辙,北洋新秀里,也就是陈子锟能独树一帜。

    宋美龄叹了口气:“群雄逐鹿,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宋子文道:“所谓群雄,不过分南北而已,或北洋,或国民党,总有一方获胜,咱们宋家已经有一个人站在南边了,妹妹,你懂得……”

    宋美龄何尝不知哥哥的意思,为保家族的荣华,自己应该选一个北洋这边的丈夫,眼下张学良和陈子锟两个,就是极佳的选择。

    “我不会嫁给已婚男子。”宋美龄语气很坚决,宋子文摇摇头,叹口气。

    “除非他离婚。”宋美龄又补充了一句。

    宋子文想到今晚看到的『挺』着大肚子的姚依蕾,不禁又叹了口气:“难,陈子锟的岳父是『交』通银行的副总裁,现在又在段政fǔ当了『交』通部的总长,陈子锟有他的财力支持,对咱们宋家的财力就没有这么迫切的需要,何况陈夫人又身怀六甲……”

    “从长计议吧,哥哥,我倦了,要睡了。”宋美龄道。

第八十六章 大帅的苦恼

    正文]第八十六章 大帅的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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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的冬天不太冷,公共租界的行道树都是绿的,黄浦江永远不会结冰,街上拉车的黄包车夫也不会象北京的车夫那样捂得严严实实,一件夹袄就能渡过冬季。

    1925年的旧历『春』节临近,学校放寒假了,百货公司打折了,鉴冰和姚依蕾按捺不住购物的**,结伴出去败家,首选自然是先施百货,陈子锟也被拉了壮丁,他心惊胆战,生怕遇到林文静。

    林文静已经做了高级文员,自然不会在下面站柜台,可是王经理却经常在下面溜达,看见陈大帅携夫人来店,他眼睛一亮,疾步上前打招呼,笑眯眯的说夫人身子不便,有什么需要让人那到府上任凭挑选便是。

    姚依蕾说我就喜欢逛街的感觉。

    王经理诺诺称是,让人开了贵宾室随时伺候,然后跟在后面全程陪伴,陈子锟也故意拉了半步,低声问他:“林小姐还在贵公司么?”

    “在,林小姐可敬业了,下一步准备让她当高级襄理了。”王经理一张脸笑成了菊『花』,声音也压得极低,一副同案犯的表情。

    “你们说什么呢?”鉴冰耳朵尖,回头问道。

    “大帅问我,可有新进的珠宝首饰呢。”王经理反应极快。

    鉴冰不疑有诈,喜滋滋的应了一声。

    陈子锟拍了拍王经理的肩膀,以示嘉奖。

    王经理笑的更谄媚了,大有替陈大帅立了战功之荣耀,男人嘛,背着正室金屋藏娇很正常,互相打个掩护也很正常。

    谁也没注意到,林文静正在电梯口远远的看着他们。

    虽然早知道陈子锟结过婚了,但是亲眼看到和耳闻的感觉毕竟不一样,两位夫人『艳』光四『射』,气质优雅,让林文静觉得自己就像个丑小鸭,她飞也似的逃了,生怕眼泪流下来。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时间,匆匆忙忙回到住所,放了寒假的弟弟文龙拿出一封信来道:“阿姐,韩老师给你的。”

    林文静看也没看,就把信丢进了垃圾桶,这位韩老师是新派诗人,字里行间充斥着情爱的,说自从见了林小姐一面之后,就愿意为她去死,虽然林文静并未正式谈过恋爱,但也知道韩老师这话信不得,和五年前北京胡同里那一幕幕『浪』漫之极的经历比起来,韩老师的情信简直苍白到无力。

    “文龙,阿姐想回家过年。”林文静道。

    ……

    『春』节临近,张啸林依然在东躲西藏,三鑫公司已经不带他玩了,全上海滩的青帮弟兄都抱怨他,若不是他非要和陈大帅做对,青帮也不会遭此大难。

    汇中饭店五楼,副官来报,杜月笙来访,陈子锟立即召见,杜老板上来之后,寒暄片刻,拿出一叠庄票来,上海老派人不喜欢用洋人银行的支票本票,还是喜欢用钱庄出具的庄票,这些庄票总计有七十二万两,折合银元正好是一百万。

    陈子锟奇道:“这么大数目,杜老板想从兄弟这么买什么?”

    杜月笙微笑道:“买一条命。”

    “谁的命?”

    “张啸林张老板的命。”

    “他人在哪儿?”

    “就在外面,随时听候发落。”

    “让他进来。”

    听说张啸林自投罗网,张学良也饶有兴趣的前来围观,叼着烟斗坐在沙发上看这位上海滩枭雄究竟是怎样一副尊容。

    张啸林一身长袍马褂,灰头土脸的进来,进『门』就跪倒请罪:“陈大帅,阿拉有罪,该死。”

    陈子锟冷笑一声:“汉卿,你看应该怎么处置?”

    张学良满不在乎道:“敢行刺国家的陆军上将,这是灭『门』的罪过,咱们大人有大量,就不灭他的满『门』了,枪毙一个人就行。”

    陈子锟道:“拉出去毙了。”

    张啸林一头冷汗,双眼圆睁,脱口就要骂人,但是看到杜月笙冷静的眼神,还是强压下去,不求饶,不痛骂,默默的被拉了下去。

    汇中饭店是租界,不能随便枪毙人,张啸林被一辆卡车径直拉到了吴淞兵营,上了镣铐,押到一堵墙边,身旁站了几个『蒙』着黑布的犯人,一队士兵在军官的指挥下,装弹,瞄准,预备『射』击。

    老子一世英名,就毁在今天了。张啸林被五『花』大绑,只有束手待毙,临死前眼泪鼻涕都下来了。

    枪响了,身旁的犯人倒在血泊中,可张啸林却毫发无伤,杜月笙笑『吟』『吟』从后面转出,挑起大拇指道:“啸林兄,好胆『色』。”

    张啸林道:“这是怎么回事?”

    杜月笙道:“陈大帅收了你一百万,岂能再杀你,不过就这么放过你,心里也不舒坦,就委屈你一回了,权当试试你的胆量,啸林兄果真是一身虎胆。”

    张啸林指了指自己的胯下:“还虎胆呢,老子的虎『尿』都吓出来了。”

    幸亏『裤』子外面穿着长衫,不显,不过地上已经湿了。

    ……

    陈大帅和张老板冰释前嫌的故事在上海滩传开,说的有鼻子有眼,张啸林在刑场上面不改『色』,引颈就戮的光辉形象更是脍炙人口,陈大帅禁烟打黑总算是告一段落了,全上海的地痞流氓都松了一口气,鸦片馆的生意也渐渐回暖。

    孙文北上,南北局势缓和,奉军占了北方半壁江山,和冯『玉』祥的国民军分庭抗礼,国家进入一种互相制衡的和平状态,经历半年兵灾磨难的上海也进入一个相对平稳繁荣的时期,奉军和浙军各自后撤,承诺上海永不驻军,淞沪护军使公署也裁撤了,一切都在向着好的一面发展。

    一月下旬,『春』节到来,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陈子锟在霞飞路上买了栋洋楼,带着两位夫人搬了进去,每日高朋满座,张学良、张宗昌、陈调元等经常来彻夜打麻将,好在房间多,隔音效果好,倒也不至于影响到姚依蕾休息。

    很多重要情报的『交』流都是在牌桌上进行的,奉军掌握北方大部分地区,和南方广州政fǔ的『交』流也很频繁,在『交』通不畅,消息闭塞的今天,凡事都比别人知道的早。

    “中山先生在天津会客的时候,多次摘了帽子行礼,受了风寒一病不起,引发了旧疾,协和医院的大夫说,怕是凶多吉少。”张学良一边搓麻将一边叹息道。

    “哦,孙先生病危?”陈子锟一怔。

    “嘘,此事机密,不可外传,恐引发动『荡』。”张学良道。

    张宗昌道:“孙大炮一死,这天下又得『乱』,『乱』了好,咱兄弟才好浑水『摸』鱼。”

    陈子锟不睬他,继续问张学良:“汉卿,广州那边谁能接班?”

    “廖仲恺,汪『精』卫,胡汉民之辈吧,不过大权怕是都在一个叫越飞的人手中。”

    张宗昌『插』嘴道:“岳飞,还秦桧呢,我怎么没听过这号人。”

    张学良道:“越飞是苏俄人,孙中山联俄联共,靠着俄国人送的一万支水连珠才办起的黄埔军校,如今也算是有自己的武装了。”

    陈子锟心中一动,想起要去投考黄埔的陈果儿,道:“不知道黄埔军校实力如何?”

    张学良道:“战斗力不错,前次镇压广州商团造反,军校生出了不少力,目前广州方面正在剿陈炯明,黄埔学军亦是主力,在战场上的表现比桂军强多了。”

    “黄埔军校办的不错,校长是谁?”陈子锟心里痒痒的,自己也办了一个江北陆军速成学堂,不过效果并不是很好。

    “黄埔校长蒋介石,浙江奉化人,早先跟陈其美打天下的,还在上海做过投机生意。”

    陈子锟道:“莫不是曾经留学日本振武士官学校的蒋志清?”

    张学良道:“就是此公,怎么,昆吾兄认识他?”

    陈子锟道:“何止是认识,我和他有八拜之『交』呢。”说着打出一张牌。

    “胡了!”一直闷不吭声的陈调元推倒了面前的麻将牌,得意洋洋道:“四暗刻!”

    陈子锟大呼倒霉,这一局自己做了相公,输的极多,没钱付给陈调元了。

    陈调元呵呵笑道:“老弟你莫哭穷,你的实力比我和效坤都大,前些天张啸林还给你一百万块,怎么就『花』光了?”

    陈子锟道:“我有点钱是不假,可是架不住『花』,光是在淮江上修铁桥就『花』了一百万,修铁路更是烧钱的买卖,每月江东省的赋税砸进去都不够,还得借款,上个月从『交』通银行借了五十万,利息都没还呢。”

    其实还有一项他没说,光是每月接济吴佩孚的钱就有十万之巨,两个败家老婆更是每月都得『花』上万把块钱,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就算是一省督办也吃不消,时至今日他才明白,那些督军大帅们为啥要种鸦片。

    陈调元道:“大家听听,这就是财大气粗,我不管,输钱就得给。”

    陈子锟道:“沪西极丝菲尔路上有个房子,能抵几万块,要不你先住着。”

    “那敢情好。”陈调元喜滋滋的接受了。

    黎明时分,大家终于尽兴,牌局散场各自歇息,等张宗昌和陈调元走了,张学良对陈子锟说:“昆吾兄,孙先生的时间怕是不多了,他一直想见你一面,不如早些动身,至于安全方面,我张学良可以保证你的绝对安全。”

    陈子锟想了想道:“好吧,过了年咱们就北上。”

    ……

    元月二十三,除夕,离家数月的林文静终于回了南市米宅,她是坐汽车回来了,还带了很多包譿ww.壕?幻赖睦裎铩?

    米家人像迎财神一般恭恭敬敬把林文静迎了进来,就连外婆都『露』出了笑脸,舅妈更是甜的滴出蜜来,忙前跑后的生怕怠慢了客人,米姨扬眉吐气,摆出长辈的架势教训林文静:“文静,怎么也不早点回来看看,家里人都很想侬呢。”

    舅舅腆着脸问:“文静,什么时候和陈大帅成亲,阿拉都等着喝喜酒呢。”

    林文静不言语。

    林文龙跳起来嚷嚷道:“你们撒谎,陈大帅一次都没来看过阿姐,倒是我们学校韩老师,整天给阿姐写情书,我都拆了看过的。”

    米家人的表情顿时大变。

第八十七章 再向北京行

    正文]第八十七章 再向北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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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家人好不容易攀上高枝,还是那种可遇不可求的超级高枝,这个把月天天兴奋的像过年,文龙的话不亚于一记闷棍敲在他们心头,把他们从高枝上敲了下来。

    如果林文静被韩老师骗走的话,米家可就『鸡』飞蛋打了,短暂的沉默后,屋里炸开了锅,舅舅气势汹汹道:“阿拉知道姓韩的小赤佬,荷包里拿不出多少铜钿,就凭他那副样子,也敢勾引我们家文静,看阿拉不打断他的狗『腿』。”

    舅妈也跟着大呼小叫,仿佛韩老师已经把林文静怎么着了一般。

    米姨把『女』儿拉到一旁,苦口婆心劝道:“文静,侬可别灌了伊拉的**汤,陈大帅虽然是有老婆的人,但样样不比姓韩的强百倍,听姆妈的话,以后不要再理他。”

    林文静说:“只是他一厢情愿罢了,那些信我看都没看过。”

    米姨拍拍『胸』口,如释重负:“谢天谢地,这些小白脸最坏了,就会用甜言蜜语骗人,侬不搭理他是最好的了,明朝让老白到振华小学去教训伊一顿就太平了。”

    “我也没打算嫁给陈子锟做小。”林文静接着说。

    “什么!”米姨眼睛瞪得铜铃大,“侬脑子昏特了,陈子锟可是督军,侬摆什么架子,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

    林文静坚定的摇摇头。

    舅妈按捺不住,又开始冷嘲热讽:“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斤两,就开始摆谱了,人家看得上侬是侬的福分,哼。”

    米姨道:“文静侬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家里着想,阿拉养育你和文龙,不就图你们有出息么,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侬就算帮文龙谋条出路,也要答应人家陈大帅了。”

    家里人的苦苦哀求并未让林文静回心转意,她明白和米家人说不到一起去,自己并不是不爱陈子锟,只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正如舅妈说的那样,自己有多少斤两,能得到督军大人的垂青,陈子锟爱的是五年前的自己,不是现在先施百货当售货员的自己。

    耳畔响彻米家人嗡嗡的抱怨声、哀求声,林文静突然站起来,拎起小包转身就走。

    “侬去哪里?”米姨急忙问道。

    “我想静一静。”林文静头也不回。

    米姨不敢拦她,推了一把儿子:“去看着阿姐。”

    文龙紧跟着去了,外面鞭炮声此起彼伏,年的味道越来越浓了。

    “哼,怕是人家陈大帅喜新厌旧,玩腻了吧。”舅妈一张嘴依旧尖酸无比。

    舅舅道:“不会吧,陈大帅对文静还是一往情深的,就算厌,也得一年半载,怎么这么快就玩腻了?”

    舅妈翘起二郎『腿』:“侬这些个男人,都一样。”

    ……

    林文静不愿意留在充满铜臭味的米家,径直回到自己的住所,佣人已经回家了,屋里冷冷清清,连热水都没有,文龙知道阿姐心情不好,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

    有人敲『门』,这个时间居然有人造访,文龙前去开『门』,打开一条缝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禁惊呼道:“陈大帅!”

    屋里林文静听见了,不禁起身奔了出去,到了『门』口却又停下,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来的正是陈子锟,今天过年,家里高朋满座,尽是牌局,他想到林文静一个人孤苦伶仃,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居然还真被他猜着了,家里一点过年的感觉都没有。

    林文龙见到心中偶像,传说中的民族英雄,兴奋的『乱』蹦『乱』跳,林文静『欲』言又止,她心情矛盾的很,实在不知道从何说起。

    陈子锟微笑道:“你什么也不用说,我都明白,给你三天时间准备,咱们去北京。”

    林文静眼睛一亮,北京是她朝思暮想的地方,梦幻般的古城,一切『浪』漫的美好的刻骨铭心的回忆都凝结在那座城市,陈子锟真是太了解自己了。

    “但愿你的学习没有拉下,因为我已经帮你报考了北大预科班。”陈子锟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因为他看到林文静眸子中的欣喜。

    “我也要去。”林文龙用国语嚷道。

    陈子锟一手抚『摸』着他的脑袋,道:“没问题,不过要你妈妈同意才行。”

    林文龙兴奋极了,拉着姐姐的手说:“阿姐,快答应。”

    林文静期期艾艾:“你也去么?”

    “当然,刚才我不说了么,咱们一起去。”陈子锟抬起手腕看看表,“时间不早了,你怎么没回米家?”

    林文静咬着嘴『唇』不说粀ww.?

    陈子锟心里明镜似的,林文静和米家没有任何感情,不过这种烂亲戚终归是亲戚,一刀两断是不可能的,而且林文静以前受尽他们欺凌,不找点利息来说不过去。

    “走,我送你去。”陈子锟不由分说,拉起林文静就往外走,林文静抵抗了一下还是顺从的跟着他走了,出『门』上车,带着姐弟俩再次前往南市。

    陈大帅光临米家,全家上下兴奋到眩晕,正巧白先生也跑来过年,更是『激』动的语无伦次,陈子锟笑眯眯道:“来的匆忙,没带什么礼物,大家不要见怪。”

    众人都站着听他训话,服服帖帖的不敢造次,就连伶牙俐齿的舅妈都消停了。

    “以后谁敢欺负文静,我决饶不了他。”

    “是是是。”

    “文静是我的好朋友,都把嘴管严点,在外面胡扯八道,小心舌头。”

    “是是是。”

    一身戎装的副官递过来支票簿,陈子锟在上面签了个名字,撕下来一张递给米姨:“这个是给文龙买课本的钱,你拿着吧。”

    米姨欣喜若狂,双手接过支票,瞟了一眼,是『花』旗银行的现金支票,数额一千元!大帅就是大帅,随随便便打赏就是一千块!

    “好了,时候不早了,大家过个好年。”陈子锟抬抬帽子致礼,转身离去,米家人在外婆带领下一直送到『门』口,望着陈子锟汽车远去才罢休,南市穷人多,突然有汽车造访,邻居们都探头探脑,舅舅得意的宣称:“是陈大帅来看我们家文静,他是我们家文静的朋友。”

    邻居们都伸伸舌头,总听米家老二吹嘘说认识陈大帅,原来还是真的。

    回屋以后,舅妈干咳一声道:“这一千块怎么分?”

    米姨傲然道:“什么怎么分,陈大帅说了,是给文龙买课本的钱,凭什么分!”

    舅妈叉起腰开始巴拉巴拉,唾沫星子『乱』飞,林文静听的烦躁,起身便走,这下大家都怕了,慌忙偃旗息鼓,不敢再吵,小心伺候着这位姑『奶』『奶』。

    ……

    『春』节过后,陈子锟真的带着林文静姐弟坐上了去天津的客轮,出发的时候,天空竟然飘起了小雪,看码头上稀疏的送别人群,林文静的眼泪忍不住又下来了。

    “别了,上海。”她默默念着。

    同船前往的还有奉军少帅张学良,他对陈子锟突然冒出一个红颜知己的事情很感兴趣,时不时『露』出自以为心照不宣的表情。

    “昆吾兄,想不到你也是我辈中人,哈哈。”

    “汉卿,你这话什么意思,林小姐是我的朋友。”陈子锟『欲』盖弥彰。

    “别解释,我懂,我会守口如瓶的。”

    一路之上,陈子锟对林文静姐弟照顾有加,从未越雷池一步,这到让张学良有些纳闷了:“昆吾兄,你是柳下惠转世。”

    陈子锟道:“汉卿,你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初恋,这是一种感觉,破坏掉就没感觉了。”

    张学良托着腮帮子想了老半天也没明白。

    轮船的头等舱被他们包了,旅程舒适,时间就过得快,不日抵达天津港,驻津奉军前往迎接,队伍在天津张园暂休一日,次日乘京津快车抵京。

    专列缓缓驶入正阳『门』东车站,蒸汽弥漫在站内,长长的月台上站满了身穿黄军装头戴狗皮帽子,手持奉天造辽十三年式步枪的奉军士兵,一个个腰杆笔直,身材魁梧,没有低于一米八的,看样子是张作霖的卫队来接站。

    列车停稳后,车『门』打开,一个奉军尉官大声喊道:“敬礼,奏乐。”军乐声响起,士兵们齐刷刷举起步枪,向骁武上将军行持枪礼。

    陈子锟重温旧梦的心情被这帮高粱茬子破坏的干干净净,正阳『门』车站是他初次见到林文静的地方,如今故地重游,正想找点当年的感觉呢,哪知道奉军整这么大的欢迎仪式,还找个屁的感觉。

    林文静姐弟俩也被吓到了,他俩哪见过这么气派的场面,怯生生的跟在陈子锟后面连头也不敢抬。

    这种正规场合,陈子锟自然要穿军装,自从上回见到奉军腰扎武装带之后,他也下令江东省陆军换装武装带,统一使用英式森姆布朗皮带,褐『色』双针扣宽皮带,斜跨和剑挂齐全,整个人更显英姿勃发,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放在帽檐边,大步向前,检阅了奉军仪仗队。

    “昆吾兄,你家没收拾好,带着林小姐也不方便住在岳父家,不如住我那里?”张学良发出邀约,张家在北京的居所是以前徐树铮的府邸,顺承群王府,算得上北京顶级的豪华宅子了。

    陈子锟道:“我在北京可不止一处宅子,宣武『门』内紫光车厂,那是我的产业,我就住那儿。”

    出了车站,外面冰天雪地,银装素裹,站前空地上停着一溜小汽车,十几辆洋车横七竖八,车夫都躲在屋檐下袖着手缩着脖,远处风雪中的正阳『门』城楼依旧巍峨高耸。

    陈子锟抬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天和灰『色』的城墙,喃喃道:“北京,我又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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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无双介绍:
又一个光辉灿烂的大时代, 一个英雄与枭雄,狗贼与奸贼的疯狂世界。 那是一段遗忘的历史,也是一段凝结的追忆。 我很期待,因为我没有生活在那个年代。国士无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国士无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国士无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