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飞跃
金一佳的资产交与谁经营,事关重大,不但涉及到了金一佳庞大身家的安全和利益,而且等金一佳和关允结婚之后,也关系到他的声誉和前途,因此,必须谨慎从事,不能有一丝闪失。
关允微一深思,摇头笑了:“原来是她……”
“猜到了?”金一佳也笑了。
“田家芍药弱无力,李氏芙蕖净少情。唯有金花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京城三千金,田家田将离,李家李梦涵了,金家金一佳。”关允自得地一笑,“三千金中,第一千金在我的怀中,第二千金在齐昂洋的怀中,第三千金在谁的怀中先不管,我想说的是,第一千金和第二千金合作,肯定是美事一件。”
“你真庸俗,什么第一千金在谁的怀里,难听死了。”金一佳拿起一本书就打向了关允,“不过我要小小地打击一下你的自信,你猜错了。”
“猜错了?不是李梦涵?”关允愣了一愣,又笑了,“原来是田将离。”
京城三千金中,金一佳自不用说,是关允心爱的女人,李梦涵也不必提,是齐昂洋的梦中情人,三千金中的两个千金,关允都无比熟悉,只有田将离这个田家之女,他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据说,田将离深居简出,就和古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一样,养在深闺人未识。
“是,就是田将离。”金一佳一脸盈盈笑意,就如所有恋爱中的女子向深爱的男人炫耀她的本领一样,“告诉你,将离是我见过的最稳重最可靠的女孩,她能一个人坐在电脑前整整一天,就为了计算一个数据。”
“你办事,我放心,虽然我没见过田将离,也不认识她。不方便发表意见,但我尊重你的选择。”
“嗯,等我正式做出决定之前,一定会让你见见将离,毕竟是大事,你要拿一半的主意。”金一佳上前抱住关允的脖子,“我可是什么事情都没有瞒你,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有。”关允老实地说道。“正好有一件事情,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要和你说个清楚为好。”
金一佳的眼光在关允的脸上转了几转,悄然笑了:“我早看出来你有心事了……”
关允知道有些事情不可能永远瞒下去,就如夏莱怀孕的事情,他必须要给金一佳一个说法,否则等金一佳从别处知道了真相,会埋怨他和夏莱一辈子,而且也许还会为他和金一佳的未来蒙上永远无法磨灭的阴影。
尽管夏莱再三强调不让他告诉金一佳,而且他也知道夏莱的担忧。是唯恐金一佳多想,毕竟他和夏莱的结晶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甚至可能会成为他和金一佳之间的障碍,但不管金一佳怎么想,他也要说出真相,否则他永远愧对金一佳对他毫无保留的真爱。
“我要去一趟美国……”关允艰难地说道,“去看看夏莱。”
“我猜到了。”金一佳低眉顺首,微有悲伤之意,“你也该看看她了。我不能太自私了,从她身边抢走你,已经很对不起她了。如果再不让你去看她,我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你很好,其实是我不好。”关允将金一佳抱在怀中,虽说他没有办公室恋情的情结,但在偌大的办公室中,只有他和金一佳二人,也难免不让人浮想联翩,还好,一想到夏莱,他心中的旖旎心思就熄灭了,“有件事情,我,我……瞒你了很久。”
“你说吧,不管出了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怪你。”金一佳咬着嘴唇,坚定地说道。
“夏莱怀孕了……”关允一咬牙就说出了口,“生了一个儿子。”
“……”金一佳身子一僵,似乎想努力挣脱关允的怀抱,关允却不松手,她就又不再坚持了,软软地倒在关允的怀中,喃喃地说道,“夏莱太可怜了,有一个孩子陪她,总算是上天对她的眷顾。我不是你的第一个女人,也不是你第一个孩子的妈妈,是不是这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你是我会厮守终生的女人,这就足够了。”关允紧紧地抱住金一佳,“一佳,我希望你记住一点,在我的心中,从黄梁那一场大雪时起,到生命的最后,你永远是我的最爱。”
金一佳浑身一震,她一直没有听过关允对她有过最爱的承诺,现在终于听到了,禁不住泪雨如珠。
关允和金一佳,因夏莱生子一事,心中的一丝隐患得以根除,从此二人再无隔阂。
随后,关允又见了红颜馨一面。
红颜馨现在加入了苏墨虞公司,是公司的副总,她的两亿元资金注入苏墨虞公司后,占股百分之四十。虽说是以红颜馨的名义注资,但谁都知道,红颜馨不过是关允的代理人罢了。
红颜馨比在黄梁时,稍微丰腴了三分,心宽体胖,没有了生死的威胁,自然心情舒畅多了,再加上最近一切顺利,可以光明正大地从事她想要从事的事业,她在京城的日子,比在黄梁逍遥自在多了。
见到关允,红颜馨很高兴,有他乡遇故知的兴奋,不过见到关允身边貌美如花的金一佳,她想扑上去给关允一个拥抱的想法就扼杀在了心中,只是开心地冲关允笑了笑,握了握手,就不敢再有丝毫放肆的念头了。
金一佳不但其美如虹,还气质过人,让红颜馨自惭形秽,感觉和金一佳相比,她几乎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也心中暗暗羡慕关允和金一佳郎才女貌,确实是天作之合。
晚上和金一佳再回到金家的时候,关允接到了齐昂洋的电话,签证已经办好,一切准备妥当,明天他就可以直飞美国了。
原以为晚上可以见到金全道,结果金全道打来电话,说是有事情回不来了,关允微感遗憾,不过想想也就算了,不见就不见吧,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再说现在金全道怕是也没有心思和他聊些什么。
晚上又住在了金生丽水。
睡到半夜的时候,关允忽然醒来,无法入眠,起床到外面散步,夜色如水,月光如银,月光下,树影婆娑,影影绰绰如不真实的梦境。金生丽水的院子很大,又地处偏僻,夜晚的宁静和乡下有得一比,恍惚间,关允感觉犹如回到了孔县的家中。
再仔细一看,还真是奇怪,月光下的金生丽水和家中的院子还真有几分相像,但具体哪里像,一时也分辨不清。
关允一人坐在一棵树下的藤椅上,思维纷飞,不知何故就想起了岳飞的《小重山》——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窗外月胧明。白首为功名……是呀,白首为功名。
仰望天空斗转星移,关允没有夜观天象的本事,心中却隐隐有一种期待,恐怕不用多久,国内的政局就会趋向稳定了。
次日一早,金一佳开车送关允去机场。到了机场,办理好登机手续后,关允和金一佳依依惜别。金一佳让关允带好给夏莱,并说:“如果她想回来,就回来吧,一个人在国外太孤单了。”
关允用力拥抱了一下金一佳,没有说话,心中却是明白,金一佳和夏莱正是因为互相谦让,谁也不想伤害对方,才造就了现在的局面。夏莱远走国外,一为躲避父母,二来何尝没有替金一佳考虑为金一佳让路的想法?
以关允对夏莱的了解,想必夏莱宁愿一个人在国外孤单,也不会回国。
从京城直飞美国,关允腾云驾雾,一路直奔西雅图而去,不错,夏莱在美国,既不是在纽约,也不是在洛杉矶,而是在坐落于美国西北部太平洋沿岸的翡翠之城西雅图。
1995年,西雅图被评为“全美最佳居住地”,1996年被评为“最佳生活工作城市”,西雅图是比尔?盖茨和微软公司的故乡,比尔?盖茨的豪宅和微软总部就位于这座空气十分清新的城市,也是波音飞机的故乡。
不知何故,一提起西雅图,关允总是不由自主想起《西雅图夜未眠》这部电影,这部电影上映时,他刚和夏莱认识,当时二人一起看了《西雅图夜未眠》,夏莱感动得一塌糊涂。直到今天,关允一想起当时夏莱的泪水,就难免心有戚戚然。
飞机降落在西雅图机场的时候,正是清晨。清晨的阳光伴随温润的空气扑面而来,一下飞机就让关允精神为之一振,空气十分清新,洁净,透明,不愧为雨城和常绿之城的称号。
夏莱和温琳已经等候在机场大厅。
温琳依然如故,一段时间的美国生活并没有让她西化,她还是健美如向日葵,穿一身浅色裙装,比以前多了优雅和从容。也许只有在悠闲而富足的生活环境中,一个人才能变得拥有成熟而淡定的气质,可见生活层次决定一切。
温琳的身旁,站着夏莱,曾经的关允的初恋,现在的儿子的母亲的夏莱,容颜不改,青春依旧,只是她怀抱儿子的形象让她平添了母性的光辉……
第487章 海阔天空(求月票)
关允径直来到夏莱面前,不顾温琳在一旁冲他翻了一个白眼,他心中的激动无以言表,甚至连声音都微微颤抖了:“夏莱,你还好吗?”
“我很好,你好不好?”夏莱容颜不改,声音也是丝毫未变,轻灵而犹如天籁,“你还是来了,没想到,我们真的在西雅图见面了。”
夏莱的话,是指多年以前在看《西雅图夜未眠》时,她感动之余抱着关允的胳膊说:“如果有机会,我们也去西雅图好不好?”
当时关允回答她说:“坚决不去美国,坚持抵制美国帝国主义。”
夏莱被关允的一本正经逗乐了:“如果你不带我去西雅图,我就不嫁给你。”
世事变幻,没想到当年的一句戏言成真,关允确实没有带夏莱来西雅图,而夏莱终究也未能嫁他为妻,只不过二人却还是在西雅图相见,此情此景,一瞬间竟是沧海桑田之感。
关允眼睛湿润了,他放下行李,伸手去抱儿子——夏莱怀中的小人儿,正睁大眼睛看着关允,眼中写满了好奇和陌生,他一只手的手指放在嘴里,一边吮吸,一边冲关允发出啧啧的声音。
夏莱将儿子轻轻放到关允手中,关允笨拙地抱过儿子,心中充盈了感动和美好,生命的给予最是慷慨,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了,父亲的责任让他感觉肩上的重任如山。
关允亲了亲儿子的脸蛋,心花怒放,依依不舍地将儿子还给夏莱,一旁的温琳已经去开车了,车是一辆奔驰,几人上了车,直奔家中而去。
温琳来美国之前,夏莱住在公寓里,温琳来后。就买了一栋房子,是一栋200多平米的住宅,有两个车库和花园,还有一处不小的后院。温琳闲不住,在后院中种了水果和蔬菜,长势良好。花园也是花草茂盛,欣欣向荣。
停好车,关允又抱起了儿子。和夏莱、温琳一起走进了房间。
房间布置得很温馨,简洁而大方,没有多余的装饰,处处彰显夏莱纯净、简单的生活态度。一楼是客厅和厨房,二楼是卧室,卧室有三个房间。
两个女人一个孩子的生活,简单而悠闲,参观完房间后,又到后院和花园中转了一转,再看到车库中的两辆汽车。关允心中踏实了。
“其实,钱是够用了。齐昂洋的十万美元,我暂时没动。”温琳给关允倒了一杯咖啡,来到美国后,她喜欢上了喝咖啡,“我正在把一部分业务开拓过来,现在取得了初步成效,虽然说赚钱还不多。但足够养活我们了,你不用为钱的事情担心。”
有温琳在,关允确实省心许多。不过他还是不想让温琳承担太多的压力,本来就不是属于她应该承受的一切:“我和红颜馨说了,让她转一百万美元过来,你可以在一佳的指导下,不管是做什么,股票、期货或是别的,只要能赚钱就行。”
温琳笑了:“你别忘了我是学什么的?我是经济专业出身,现在又在西雅图大学进修,争取一年后拿到经济学硕士学位。现在我对资本运作比以前了解得深入多了,别说不用红颜馨再打来一百万美元了,就连齐昂洋的十万美元都不用动,我保证可以在两年之内,成功地在美国站稳脚跟并且打开局面,三年后,我和夏莱将会成为美国最年轻却最富有的单身女性之一。”
关允哈哈一笑:“有梦想是好事,我相信你的能力,但凡事要循序渐进,小心步子过大摔倒了。”
“还是小瞧人。”温琳和关允说话的时候,夏莱到楼上哄孩子睡觉去了,她就大了胆子,微一噘嘴,冲关允撒娇,又趁关允没防备,突然就亲了关允一口,然后一脸坏笑,“总有一天,我会超过金一佳,你信不信?”
“我信,当然信。”关允伸手将温琳揽在怀中,用力抱了一抱,“我是不想你和夏莱太累了,不过既然你有精力,也有信心,我当然要支持你。”
关允相信温琳的能力,而且美国又是一个机会均等的国家,只要肯努力,再加上有天分,即使没有背景,年轻人都有成功的机遇。
中午吃饭,温琳做了关允最爱吃的面食。欧美国家基本上以面食为主,正好温琳和夏莱都是北方人,吃惯了面食,倒也很快就适应了美国的饮食。
饭后,温琳上楼去哄小宝贝,留出了空间让关允和夏莱说话。
午后的西雅图,阳光明媚而清新,后院的庄稼,长得健康而茁壮,玉米一人多高,风一吹,沙沙作响,犹如回到了故乡。
关允和夏莱并肩走在盛大的阳光之下,午后的西雅图的阳光,十分怡人,脚下传来泥土的清香,身边传来熟悉的夏莱的淡香。
闻香识女人,每个女人都有不同的体香,或浓郁或清淡,凡此种种,千差万别,但总有一个女人的香气让一个男人刻骨铭心,那就是初恋之香。
“你一个人辛苦了,对不起夏莱,我不能守在身边照顾你。”关允站定,站在一棵硕果累累的苹果树下,“真是难为你了。”
“没什么,我觉得现在挺好的,感觉一切都很新鲜,甚至连空气都是自由的。”夏莱微微一笑,笑容甜美,“从小到大在父母的注目下生活,不管做什么都要按照父母的意志,有时候觉得简直就是一种折磨,现在好了,一个人在国外,谁也不认识,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真的很开心。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
“如果不是你,我恐怕一辈子也提不起勇气离开父母冲出国门,如果不是你,我也许再也做不了母亲……所以,不管怎样,我还是要说一声谢谢你。”夏莱的目光清澈如西雅图明净的蓝天,没有一丝杂质,她的感谢发自真心。
“其实更应该说感谢的是我。”关允感觉和夏莱之间说不上陌生,却还是拉开了一些距离,天高云淡,仿佛是从前,但毕竟不是真的从前,他感慨地说道,“你是为了我和一佳才不肯回国,如果你想回去,也没什么,一佳很想念你,她也说,她和你是永远的姐妹,血永远浓于水。”
“不了。”夏莱摇摇头,展颜一笑,“我习惯在美国的生活,很轻松,很自由,不用强颜欢笑,也不用应付复杂的人际关系,更没有险恶的勾心斗角,一切都摆在明面,活得很直接,很坦然,我喜欢这里,也想让儿子从小就生活在了自由的天空下。”
关允无语,不提国内日益严重的污染,就是国内复杂的人际关系,凡事不讲规矩只讲人情的风气,确实不如国外简单,其实如果定好规矩,人人按照规矩办事,世界很简单并且美好许多。
只可惜,过于精明的中国人事事喜欢钻营,钻营久了,就失去了应有的本心和直心。
“好吧,我不勉强你回国,但你总要给家里报个平安。”关允想起夏德长近一年来的心力交瘁,现在他有了儿子,看着小小的人儿,才知道什么叫父母的心头肉,由此及彼,他能体会到夏德长的思女心切。
夏德长深爱夏莱,如果不是爱之深,也不会做出强行拆散他和夏莱的事情,只不过世事轮回,谁也没有想到夏莱一走,他和夏德长的关系反倒进步不少。相信他一进省委,就会和夏德长携手合作。
“等机会合适时,我会和他们说一声。”提起父母,夏莱还是不太高兴,或许经历过了一场生死之后,她看透了许多事情,父母在以爱的名义之下的管教,有许多自私的想法在内,明是为儿女好,其实还是想安排儿女的一生。
儿女自有儿孙福,怎么可能被别人安排好人生之路?如果什么都安排好了,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一阵轻风吹来,吹动夏莱的长发飘扬,关允终于心动如鼓,想起当年正是夏莱的长发飞扬让他无比迷恋,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他伸出手去,再一次穿过了夏莱的黑发。
夏莱浑身一僵,片刻后再也无法矜持,身子一软,斜斜地靠在了关允肩膀,俯在关允的怀中,无数委屈和心酸伴随泪水全部汹涌而出,泪水如雨,打湿了关允的胸膛,也打湿了他的心。
关允和夏莱之间,从未没有如现在一样心和心如此贴近。
关允在美国住了三天,三天来,陪夏莱、儿子和温琳居家并出去游玩,度过了他轻松自如的一段时光,三天后,尽管不舍,但他还是踏上了归程。临别时,关允用力亲了儿子一口,亲得儿子哇哇大哭,他却哈哈一笑:“臭小子,好好长大,长大后,海阔天空,你可以自由地选择你的人生之路。”
带着夏莱和温琳的思念,关允离开了美国,经过长途飞行后,终于回到了京城,一落地,就看到了前来接机的金一佳。
除了金一佳外,还有一人,她柔柔弱弱,就如一朵弱不禁风的芍药,虽亭亭玉立,却有孤芳自赏之意,只看一眼关允就立刻猜出了她是谁……
第488章 另一种选择(求保底月票)
平心而论,对于京城三千金,关允好奇是有,但并非如其他好事者一样,非要将三人的情况打听一清二楚,而是本着有缘则见无缘则散的随缘的心态泰然处之,就连上次金一佳说要找个机会让他和田将离见上一面,他也只是一听了之,并未真正放在心上。
其实对于金一佳安排谁来接手她庞大的产业,关允说不关心那是骗人,但要说时刻放到心上,也是假话,他不是不关心金一佳的事业,而是对金一佳绝对信任,金一佳在没有认识他之前就已经拥有了了不起的成功,她的眼光肯定不差。
只是没想到,金一佳接机就接机好了,居然和田将离同样现身机场,由此关允也清楚了一点,金一佳此举是向他暗示,她和田将离的关系,十分密切。
关允原本以为京城三千金,金一佳和李梦涵关系最近,不想金一佳关系最好的竟是他从未谋面的田将离。
田将离人如其名,比夏莱还柔弱,苗条如竹,细腰如柳,瘦瘦弱弱的样子,乍一看就如一个瘦弱版的夏莱,不过她比夏莱脸型更瘦,身材更修长,腰身几乎盈盈不足一握,裸露在外的手腕和胳膊,更是如凤尾竹一般,楚楚动人。
“关允,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闺蜜——田将离。”金一佳为关允介绍田将离,“她听说你正好在京城,非要来接你。”
田将离盈盈一笑:“关允是吧?我是田将离,从小和一佳一起长大,和她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对她的所有事情都很感兴趣。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一直想见见能让我家一佳又哭又笑的男人长什么样子,所以我就不请自来,你不会不欢迎吧?”
“怎么会?欢迎,肯定热烈欢迎。”关允握住了田将离伸过来的小手,“将离的出现。让我作为男人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田将离不解其意:“这话怎么说?”
“你看偌大的京城机场,能享受两个美女同时接机待遇的男人,真的不多,不少人都对我羡慕加嫉妒,让我大感脸上有光。”关允洋洋自得地一笑,虽有得意之态,却无得意之意,分寸拿捏得十分到位。
田将离用手一推金一佳:“一佳你骗人。明明关允能说会道,你偏偏说他笨嘴拙舌,啊,我知道了,你是怕我和你抢关允,是不是?真小气,有好男人就藏起来,不够姐妹。”
金一佳咯咯一笑:“再好的姐妹,也有私心,自家男人。当然要保护好了。”
到底是京城长大的女孩,京城妞的爽朗确实让人赏心悦目。关允笑道:“芍药犹绰约也,美好貌。此草花容绰约,故以为名——芍药的别名是将离,将离,你以芍药为名,确实名如其人,花大色艳。妩媚多姿,芍药又名娇容,是不是你的小名叫娇容?”
“啊。不是吧,你怎么知道的?”田将离掩嘴吃惊,又扭头看了金一佳一眼,“一佳,肯定是你告诉关允的,是不是?”
“不是,真的不是我。”金一佳连连摆手。
“我是猜的,一佳没说过。”关允笑着替金一佳说话,“一佳除了保护我之外,她也很保护你。”
“保护我?”田将离一下没转过弯来。
“据说闺蜜和男友发生暧昧关系的可能性极大,一佳雪藏你,也在情理之中。”关允笑道,“不过我一看到将离就知道,将离不是可以和闺蜜的男友发生暧昧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田将离浅笑如花,歪头问关允。
“芍药是草本花卉,没有坚硬的木质茎杆,犹如弱柳扶风、柔弱无骨般的少女,所以又叫没骨花。虽然柔弱无骨,但芍药不仅美丽,而且可以治病,包含勤劳、务实的品德,又有淡如芍香、柔美如玉的高贵,所以我说,将离一定是一个洁身自好的女孩。”
“你可真说对了,将离比我还传统,现在还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都说她再这样下去都成老古董了,你猜她怎么说?”金一佳插话说道,“她说,她就想当一名古代的大家闺秀,她还说,如果不是怕有人笑她,她倒愿意穿汉服。”
复古其实是好事,关允很欣赏古典美女,对他而言,金一佳各方面都堪称完美,只有一点是遗憾,就是她不怎么古典,相反,不但不古典,还很新潮,不过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关允也不会再奢求金一佳什么了,应该说,他对金一佳已经非常满意了。
既温柔又贤惠,而且又有政治和经济头脑,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在家贤妻,在外精英,从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媳妇?
金一佳和田将离开了一辆沃尔沃来接关允,是田将离的车,沃尔沃正符合田将离的性格,低调、沉稳、内敛,却又有极致的安全和环保,在沉稳中,恪守内心的沉静和操守。
人总要有操守才有正确的方向,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生命,每个人都需要属于自己独有一份执念,否则随波逐流一生,在世界上来过又离开,什么都不曾留下,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不过一粒尘埃,激不起半点浪花。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草木还要留下世间一点什么,何况是人?
关允自告奋勇当起了司机,他开车比较稳,田将离赞道:“一佳,你的眼光不错,看一个男人是不是稳当,就看他开车是不是急躁。关允车技很高,但不会乱变道乱加塞,而且每一次变道都会打转向灯,机会合适时,一脚油门踩下,毫不犹豫,由此可见,他是一个沉稳有度并且进退有度的男人,事事讲究方圆。”
金一佳笑靥如花:“你就别夸他了,夸得他得意忘形了,万一骄傲自满,不就成了捧杀了?”
田将离摇头:“不会,他是你的男人,你对他要有信心,关允不是一个容易被别人影响的男人,他很自律,而且也很有主见。”
关允听不下去了,呵呵一笑:“长这么大,最会夸我的人是和我见过一面的田将离,真是咄咄怪事。”
田将离摆手一笑:“怎么了?不服气还是有什么想法?男人是闻香识女人,女人是开车识男人,车品如人品。”
“酒品又怎么说?”
“酒壮怂人胆,我不反对男人喝酒,但我讨厌嗜酒如命的男人,更厌恶一喝醉就胡闹的男人。”
不多时来到了金生丽水,关允下车,亲自为金一佳和田将离打开车门,田将离嫣然一笑:“有品味的男人,会在每一个细节上都表现出绅士的一面。”
“将离,你对关允印象太好了,小心宠他上天了。”金一佳笑容之中,不无调侃之意。
“不会,我如果是一个这么容易满足的人,估计现在也迈不出孔县,说不定已经在孔县娶妻生子,从此终老在孔县了。”关允嘿嘿一笑,“志当存高远,志不立,天下无可成之事。”
“看,一佳,你家关允真是镇静自若。”田将离拉住金一佳,窃窃私语几句,二人一起大笑。
关允不理会二人女人之间的私话,他随金一佳和田将离迈进了金生丽水,在正堂见到了久违的金全道。
金全道端坐大堂正中,正一个人喝茶,见关允进来,微一点头:“小关来了,坐。”
关允坐在了下首,见金全道脸色如常,心里就踏实了几分,想必是上次他让金一佳转告金全道的话,金全道听了进去。
“关允,就你的理解,格物,致知,诚意,正心,是什么意思?”金全道上来就是一道考题。
格物,致知,诚意,正心出自《四书?大学》。
“儒学,是天人合一的自然科学。所谓天人合一,表面上很容易被归类为封建迷信,其实不是,天人合一如果落实到现在的自然科学上,就是自然和人类的和谐统一。自然环境影响着人类的生活,反过来,人类也影响丰自然环境的生态平衡。”关允经过了许多事情之后,思想也沉淀了不少,逐渐形成了自己的一些知见,正好金全道要考他,他就畅所欲言了,“天人合一其实也可以理解为群体与个体的关系,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格物,致知,诚意,正心就是修身养性,学科学,并且终身学习,让儒家思想融入现在的自然科学,从而成就君子和淑女。”
“国外有先生和小姐,我们应该有君子和淑女。”
金全道端起茶杯,悠长地喝了一口茶:“君子道者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孔子都说,他做不到,我怎么可能做到?”
“也是,做到以上三条确实太难了,但有一条应该不难做到。”关允笑了,他知道金全道基本上有了决定,就顺势说道,“矜而不争,群而不党。”
“群而不党?”金全道放下茶杯,哈哈一笑,“说得好,你是赞成我在现在的形势下,选择一条中庸之道了?”
关允点头,既然金全道和当今第一人理念不和,中庸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我的路好走,你的路要怎么走?”金全道忽然说道,“想不想来京城帮我?”
第489章 陡然一变(求月票)
关允为之一愣。
平心而论,关允还真没有想到要来京城,他的志向在基层,暂时还不想从事高屋建瓴的务虚工作。从基层一步步做起,每走一步都有切身体验的感受和收获,是他为自己制定的人生之路。而不是高居京城之地,虽然登高望远,实际上以他的年纪从事太理论化的工作,是空中楼阁。
“我……”关允斟酌了一下语句,“我还是想先从基层做起,不想站得太高了,站得高了,远离了群众,会不接地气。”
金全道微微一怔,他没想到关允会拒绝他的好意,沉默了片刻他又说道:“关允,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如果你肯来京城帮我,我是想过了元旦就安排你和一佳结婚。”
金全道的言外之意就是原先定下的实权正职正处的约定,如果关允同意调来京城,他可以适当让步,不必非等关允升至实权正职正处,就可以抱得美人归。
关允只犹豫了片刻,还是坚定地说道:“谢谢金伯伯的好意,我还是想留在基层。”
“省委……也不能算是基层吧?”金全道脸上无喜无悲,似乎早就料到了关允的决定一样,“听说你本来想下到县里,结果被人故意安排到了省委?是不是现在还有想去县里的想法?”
“是。”
“需要不需要我帮忙?”金全道第一次在关允面前主动提出要为了关允前途而出手,他的语气很平静,但在平静之中却流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关允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摇头说道,“我想凭自己的努力跳出省委,从孔县到黄梁,再从黄梁到省委,一直都很被动,我想现在是试一试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的时候了。”
“好。”金全道轻轻一拍桌子。“年轻人有这份志气是好事,既然这样,我就不勉强你了。”
当晚,关允又住在了金生丽水。
晚饭后,关允陪金一佳散步,田将离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金家,走的时候,也没有和关允打个招呼。金一佳笑道:“将离的性格很有意思,有时候她话很多说,很开朗,有时候忽然就又忧郁了,不过不用管她,她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孩,除此之外,人很好,只要是她认准的朋友,绝对真心相待。”
“也奇怪了。她平常很认生,是慢热的性子。和陌生人交往,很少一见面就那么多话,和你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你说,你是不是真的挺有女人缘?”
关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能我比较平易近人,再加上长得比较善良,说话又有礼貌。所以就……”
“你长得还善良?别逗了。”金一佳取笑关允,“你长得最坏了,一个大男人。长一双丹凤眼,据说长丹凤眼的男人最有女人缘,换句话说,最花心。”
“不能以貌取人,更不能封建迷信。”关允哈哈一笑,伸手去挠金一佳的痒,“尤其不能指责亲夫。在古代,丈夫的地位天大,绝对不容冒犯。”
“好,你天大,小女子错了,请相公恕罪。”
“相公的称呼好,我比较喜欢。”关允嘻哈一笑,“古往今来,女人对丈夫的称谓表明了男人地位的变迁。比如最早的时候,女子称呼丈夫为良人,可见当时丈夫在妻子心目中的形象光辉而高大。再后来,丈夫就成了郎君,郎君是雅称,是爱称。”
金一佳坐在院中的秋千上,小腿裸露在外,闪耀青春的光泽,她一边晃动小腿,一边倾听关允的侃侃而谈,笑道:“夫君真是渊博,奴家受教了。”
关允笑道:“称呼丈夫为郎君时,丈夫称呼妻子为娘子。不过到了宋朝,男人的地位进一步上升,妻子称呼丈夫为官人,可见男人的家庭地位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官人就是管人的意思。平民百姓之家,妻子称呼丈夫为官人,官宦之家,则称呼丈夫为老爷。老爷的称呼,是男人地位尊崇而不可侵犯的象征。”
“是,老爷,奴家不敢了。”金一佳低眉顺首,别说,她装得还挺像,真有几分古代女子的贤良。
“官人之后,丈夫就被称为相公了,相公一说,是女人期盼自己的男人封侯拜相,此时,男人的地位达到了历史上的顶峰。然而万事万物,盛极必衰,男人的地位从相公之后,开始逐渐滑落。从近代的先生到爱人,再到现在的老公,男人在女人眼中,或者说在解放过头的中国女人眼中,正在由当年可以封侯拜相的伟丈夫一路下滑到今天可以和太监媲美的男人……”
“太监?”金一佳咯咯地笑了,“为什么说是太监?”
“老公是目前最流行的叫法,老公最早就指宫里的太监,现在女人一口一个老公叫得亲热,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里都希望自己的男人举而不坚持而不久?女人们或许不知道,天天老公叫得多了,说不定真能叫出麻烦。”
“噗哧……”金一佳乐不可支,“你真是坏蛋一个。”
“坏蛋就坏蛋好了,我想问问你,以后我们结婚了,你叫我什么?”
“坚决不叫你老公,就叫你关允好了。”金一佳掩嘴一笑,“万一把你叫麻烦了,我以后怎么办才好?”
“怪事,你也懂这些?”关允有意逗金一佳。
“我为什么就不能懂?男人女人的事情,不一定非要经历过才懂,是不是?你不要太小瞧我了。”金一佳咬着舌头吃吃地笑,样子有三分诱惑四分纯真。
“要不,让我试试你的理论联系实践的能力?”关允假装作势欲扑,双手成爪,如大灰狼一般。
金一佳转身就跑:“不给,就是不给。”
第二天一早,关允又去了一趟京城大学看望了小妹,小妹已经和许筱寒、陈茗打成了一片,虽说三人性格大不相同,却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或许是性格中有互补的因素在内,总之小妹很喜欢许筱寒和陈茗。
见关允来到,小妹的高兴自不用说,许筱寒和陈茗也是喜笑颜开,不过许筱寒的开心深藏在心里,陈茗的快乐却写在脸上,她拍着关允的肩膀说道:“关允,上次你走了后我才想起来一件事情,一直想告诉你,现在你终于来了,我很高兴。”
“什么事情?”关允也很喜欢陈茗大大咧咧的性格,直爽中有一股直来直去的洒脱。
“你的名字真的很好,谁起的?”陈茗坐在她的床上,她在上铺,一双小腿荡来荡去,再加上她穿的是短裤,就很没形象地差点露出底裤,“关,关联,关于,允,允诺,你的名字连起来解读就是关于允诺,延伸解读就是你的一生是关于一个男人一诺千金的一生,也就是说,你肯定是一个重诺守信的男人。”
“这个……”关允呵呵一笑,“这样解释是不是太牵强了?”
“不牵强,名如其人,确实如此,要不一些港台明星为什么成名之后都要改名?”陈茗的脚丫长得十分好看,白嫩而没有一丝瑕疵,如玉如笋,如果不是涂了指甲油的话,真如一块白玉一般。
“你的名字又怎么解释?”关允笑问。
“没解释,我从来不评论自己的名字。”陈茗赖皮,“不服?不服你替我解释一下。”
“陈,陈皮,茗,新嫩的茶叶,陈皮和新茶泡在一起,是什么怪味儿?”
“什么怪味儿?你自己泡了就知道了。”陈茗嘻嘻一笑,从上铺的床上一跃落地,光着脚丫踩在了地上,“该吃午饭了,关允,你陪我们一起去吃食堂?”
于是,在京城大学的食堂中,就出现了一幕怪现象,一个男生身边有三个美女围绕,幸福地占据了一个桌子,在津津有味地吃饭,惹得无数人羡慕嫉妒恨。更可恨的是,男生身边的三个美女不但漂亮得令人侧目,而且各有千秋,并且个个都对男生好得不行,就让京城大学的许多人记住了关允。
从此,关允在京城大学就有了一个情圣的外号。
情圣关允并不知道他的无意之举让他在京城大学名声大振,后来有好事者打听出来了他的名字,又翻出了他在京城大学的历史,于是,离开京城大学两年的关允名气之响,比他当年上学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下午,关允本想还在京城住上一天,顺道去看望一下蒋雪松,不想省委的电话打了过来,是省委办公厅秘书一处的处长陈星睿。
“关允,请你明天到省委办秘书一处报道。”陈星睿的声音很直接,是命令的口气,而不是商量。
“陈处长……”关允纳闷,他应该还有三五天的假期,怎么提前了?
“服从组织安排。”陈星睿并不解释,强调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明天一早,准时报道。”
好嘛,还没有正式上班,陈处长似乎就对他意见不小,等上班以后还会有好日子过?关允摇摇头,假期提前结束没有什么,问题是,提前结束的背后,肯定有不为人所知的隐情。
下午告别京城的亲朋好友,关允踏上了归程。三个小时后,他刚下高速,就接到了齐昂洋的电话。
齐昂洋的声音很急促:“关允,黄汉捅了大篓子了!”
第490章 新开端
黄汉不是一个冒失的人,以他的耐心和隐忍,以他在黄梁的所作所为,他来燕市,至少会在两三年内不会有什么大动作,怎么才一来,就捅了大篓子了?
“什么大篓子?”关允竟微微焦急,替黄汉担忧了。
“和洪曦差点儿当面干一架,气得洪曦拍着桌子大骂黄汉是混蛋。”
“我以为多大的事情,惹了洪曦也没什么,而且洪曦拍桌子骂人,就更证明没什么大事了。”咬人的狗不露齿,关允不是骂洪曦,而是由此推彼,真正阴险的人不会当面拍桌子骂人,而拍桌子骂人的人,通常不会背后耍阴谋。
话又说回来,若论背后阴谋的水平,黄汉自称第二,在关允视线范围之内,恐怕无人敢自称第一。
“没什么大事?”齐昂洋轻声一笑,“关弟,洪曦为人你恐怕不很清楚,他是一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狠角色,当面拍了桌子,背后还会继续捅刀,他在燕市公安系统十几年,破获大案无数,人称神手洪,公安系统内部都称他为洪哥。当年他在区公安局时和一名李副局长竞争区公安局长的位置,曾经指着对方的鼻子威胁对方,让对方让步,对方不肯,结果怎么着?”
“我在开车,昂洋,你就别打埋伏了,一口气说完就行了。”关允还真大感兴趣,千人千面,了解洪曦的过去,有助于更好地和他打交道。
“结果几天后李副局长被车撞了,明明是一起明显的人为事故,肇事者也承认就是想谋害李副局长,但却不承认是受洪曦指使,不过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知道,肯定是洪曦幕后指使,甚至在李副局长出车祸后,洪曦还冷嘲热讽地讽刺对方自不量力,就连老天也看不过去了。所以才出了车祸,但偏偏就没有证据指向洪曦。最后李副局长宣布退出局长的竞争,洪曦如愿以偿当上了区分局局长。”
关允听得津津有味,有意思,如果说黄汉是阴在暗处狠在背后,那么洪曦则是阴在明处狠在明面,但事情却做在暗处,就是说。黄汉的手法是化骨绵掌,伤人于无形之中,洪曦的路数是在大开大合的招势之下,招招攻击别人的阴私之处,等同于是赤裸裸的小人行径。
当然,如果说黄汉是伪君子,也不准确,说他是真小人,似乎也欠妥当,同样。用伪君子或真小人形容洪曦,也不贴切。也别说。黄汉对洪曦,还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必定会有一场惊天之战。
总的来说,对战洪曦,黄汉处于绝对的劣势,一是根基不稳,二是级别太低。三是时间不够,黄汉再也没有可能和在郑天则身边一样,采取徐徐图之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来瓦解洪曦。而只能是半明半暗和洪曦在正面碰撞,而且黄汉的时间还不会太多。
想想也是,以洪曦的聪明,会任由黄汉在他的身边逐步壮大?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况且洪曦是一头狮子,出于天然的警觉,他必然可以嗅出黄汉身上危险的老虎气息。
不过,即使如此,关允也并不是过于担心黄汉的处境,他轻笑一声说道:“黄汉也算不上捅了大篓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要么是故意惹怒洪曦好试探洪曦的底线,要么就是故意制造一个他和洪曦不和的假象,然后相机行事。”
“关弟,我总觉得你对黄汉过于高估了。”齐昂洋对黄汉的认知远不如关允深刻,毕竟他不在黄梁,无法切身体会到黄梁的凶险,虽然知道黄汉在黄梁的所作所为,但也只是略知一二,并不详细,“不管黄汉是什么策略,他激怒了洪曦,都会让他处于不利的处境,洪曦如果想收拾他的话,以他现在在燕市的根基,简直太容易了。”
“我猜洪曦不敢动黄汉。”关允笃定地说道。
“怎么说?”齐昂洋对关允的自信很感兴趣,“你人还没有来燕市,似乎比我对燕市的局势还了如指掌。”
“呵呵,我不是对燕市的局势了如指掌,我是对黄汉的为人信心十足,同时,对洪曦的处境也心中有数,两相对比之下,就可以得出结论,黄汉此举,必有后手。洪曦震怒,事出有因,应该是黄汉触动了他的逆鳞。而且黄汉惹怒洪曦,也不是鲁莽的举动,必定大有深意,即使没有受人指使,也许是为了向一个人投诚而递交的投名状……”
齐昂洋听明白了:“你是说,黄汉是投石问路,想向于繁然靠拢?”
“也许是于繁然,也许不是,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肯定是要向和洪曦对立的某一人靠拢,燕市市委,除了于繁然之外,还有谁看洪曦不顺眼?”
“看洪曦不顺眼的人也有不少,实权人物有谁,回头我再好好分析一下。”齐昂洋忽然兴奋了,“我忽然发现,分析政治上的事情,也挺有意思,比商业上的策略复杂多了。”
“哈哈,国外是一流精英在商界,中国是一流精英在官场。昂洋,你不走仕途,可惜了。”
“可惜什么?不可惜。我也是闲暇之余才分析一下,要是天天这么分析,非得烦死不可。我现在挺好,主要精力在商场,偶而忙里偷闲关注一下官场,也不失生活乐趣。”
关允笑笑,挂断了齐昂洋的电话,刚要专心开车,电话又响了。
是家里电话。
老爸老妈自从回家省亲之后,就一直没有消息,后来关允出国几天,还特意打了家里电话,还是无人接听。一见终于有了老爸老妈的消息,他迫不及待接听了电话。
“喂,小允,我和你妈回家了。”
是老爸来电。
“爸,怎么样,顺利不?”
“顺利,挺顺利。”老爸的声音透露出几丝兴奋,“你姥爷对你妈很好,还有你舅舅你姨,都想死你妈了。我还以为去了会坐冷板凳,没想到,亲得不得了,呵呵。”
比关允想象中更顺利,关允放心了,他一直担心老妈回家会再遭遇伤心往事,就和老容头进京一样,过容家而不入,没想到,老妈回家居然受到了礼遇,让他在吃惊之余,心中大为欣喜。
欣喜的是,老妈几十年的伤心往事,或许可以划一个句号了。
“好,太好了。”关允也笑出声来,“这一下老妈该开心了吧?”
“你妈不开心。”老爸咳嗽一声,“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回来前,她高高兴兴的,回来后,又闷闷不乐了,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我说要是你想家,可以再回家住一段时间,她也摇头,你妈这个人,心思太重了,什么话都不肯对我说,你什么时候回来问问她,到底她是怎么想的……”
“好,我现在没时间,可能要等省委的工作稳定了才能回去。”关允在省委工作,不如在黄梁,距离孔县远了不少,而且在初来省委,怕是连请假都不敢,“估计老妈是触动心事了,又或者是回家的时候,家里的事情让她牵挂了……对了,爸,老妈的家,是什么样的一个家?”
“你姥爷的家,很有钱,很气派,不过到底是做什么生意,我也不知道,也不敢问,几天来,我就在大院子里吃住,一直没出去,什么都没问,现在还迷迷糊糊的,跟做了一场梦一样。”老爸的性格就是如此,凡事不喜欢不出头,只要没人告诉他,他通常不会主动去问个清楚,一辈子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过这样也好,老爸一生无欲无求,活得踏实而舒心。
快到省委时,关允和齐昂洋碰面了。
“车你先开走。”关允将车钥匙交给齐昂洋,“我到省委上班,总不能开一辆宝马,太张扬了。”
齐昂洋接过钥匙,掂量了一番,又还给了关允:“要我说,你就应该开宝马,以一副嚣张狂妄的姿态出现在省委,相信肯定可以让许多人对你印象深刻,说不定还能收到恰如其分的效果。”
“什么恰如其分的效果?”齐昂洋的话让关允心里一动。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齐昂洋嘿嘿一笑,“我本楚狂人,风歌笑孔丘……”
齐昂洋话没说完,关允脑中灵光一闪,忽然就哈哈一笑,将钥匙收起:“昂洋,交你这个朋友,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你才知道?”齐昂洋哈哈一笑,“你说我是你的益友还是损友?”
“损友,最佳损友!”关允心情大好,见齐昂洋开了奔驰,不由笑道,“陪我一起去省委走一趟。”
“正合我意。”齐昂洋随即发动了汽车,用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你先。”
“走起。”关允笑道,“第一波,开始。”
“我忽然发现,让你来燕市,或许是一个错误。”齐昂洋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跃跃欲试,是十分期待的心情,“燕市比黄梁的水更深,但同时,风浪也会更大。”
关允发动了汽车,和齐昂洋一前一后朝省委开去,谁也不知道,前方等待关允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开端。
第491章 闯关
省委办公厅秘书一处处长陈星睿今年38岁,身高一米九三,是整个省委大院最高的一人,当然,最高一说只指身高,并非职务。
本来身高是优势,但在事事讲究规矩的省委大院,就不是好事了。以陈星睿处级的身份,放眼省委,比他级别高上一等者比比皆是,他在任何一个副厅级及以上干部面前,不得不用力弯腰才能表现出对上级应有的恭敬,一天下来,总是累得腰酸背疼。没办法,省委厅级遍地走,处级不如狗,他不表现得谦恭一些,很容易被上级领导认为过于自高自大而将他打入冷宫。
无他,身高太高了,和领导谈话时,如果让领导仰头说话,等于是领导仰他鼻息了,他哪里敢在领导面前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但身高太高了,不用力弯腰很容易让人误会他太趾高气扬了。
多少次陈星睿都怨恨父母怎么就给了他这么一副人高马大的身材,而且又一入官场深如海,真是害苦了他。
更让他叫苦不迭的是,他不但身材高大,身高一米九三,而且长相清秀,对,一个体型高大魁武的男人却长了一副清秀的面孔,而且还清秀得如同女人一样,说他是小白脸一点儿也不过分。其实如果仅仅是一个体型高大魁武但面孔清秀的小白脸也没什么,关键是,省委书记章系峰却长得不但矮小,身高只一米六八,而且满脸疙瘩,面相丑陋,和陈星睿站在一起,几乎有天壤之别。
也正是因此,章系峰非常不喜欢陈星睿,他的形象和陈星睿的形象并排在一起,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对比明显反差强烈的天作之合,一个是高富帅。一个矮穷丑,可问题是,虽然陈星睿确实家世良好,又毕业于名牌大学,硕士学历,而章系峰出身工人家庭,又只是党校培训班出身,勉强混了个冒牌的大专文凭。基本上只相当于初中水平,但章系峰却是省委书记。
在为官者讳的官场,尤其是在燕省权力核心的省委之中,章系峰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别人学历比他高,可以,但他是省委书记。别人身高比他高,也可以,但他是省委书记。别人长得比他帅,还可以。但他是省委书记!
他是省委书记,是燕省第一人的潜台词就是。天大地大,他的权力最大,在他的权力光环面前,他的长相要美化,身高要拔高,文凭要镀金,能力要无敌。
作为秘书一处的处长。陈星睿本来有许多机会可以接近章系峰,但由于章系峰对他的身高和长相过于忌讳,最终导致他被章系峰所不喜。
被堂堂的省委书记不喜的理由或许说出去没人相信。但却又是活生生的事实,陈星睿就无比郁闷,长得高长得帅,反倒成了人在官场上升的障碍,天可怜见,难道高富帅也是一种错误?
高富帅不是错,但遇到矮穷丑的领导就是错了。
正当陈星睿自认前途无望忧心忡忡之际,关允意外调来省委办秘书一处的消息让他眼前一亮,仿佛黑暗中一道亮光一闪,直觉告诉他,他的机会来了。
如何在领导面前脱颖而出有三种方法,一是埋头苦干,这种方法有碰运气的成分在内,而且一定要遇到慧眼识珠的领导才行,如果遇到只认马屁不认才干的领导,埋头苦干一辈子也可能没有出头之日。二是一边苦干,一边找机会宣传自己,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想要得到领导赏识并且重用,必须把自己做出的成绩让领导看到。三是不干光说,只凭口头文章,连吹带捧,让领导认为自己是一个值得提拔重用的人才。
以上三种,是正常途径,也是最常见的三种,不过有正常途径就会有非正常途径,陈星睿本来自诩为人正派,不屑于做一些背后黑人的不齿之事,但实在是被压得太死,在急于想翻身的想法的激励下,他只好放弃原则要走非正常途径,以期能得到章系峰的赏识,从而让他有机会外放,远离省委的是非之地。
如果能讨得了章系峰的欢心,并且让代家满意,他外放出去,直接当上常委副市长也不在话下。在这样的想法的鼓动下,关允就很不幸地成了他的垫脚石。
因为关允很让代家讨厌,也是章系峰不喜欢的人之一,代家调关允来省委,就是想摆布关允。正好关允被安排到他的手下,如果他出手将关允折磨得死去活来,称了代家的心,满了章系峰的意,他岂不是可以将幸福建立在关允的痛苦之上,踩着关允的尸体上位?
正是基于这种想法,在章系峰古怪的性格之下被歧视被压迫的陈星睿,为了个人前途,决定不惜牺牲关允的个人前途,也要为他的将来,杀出一条血路。
不过,陈星睿也听说过关于关允的一些传说,说关允是金家的女婿,还说关允深得蒋雪松的器重和冷枫的赏识,似乎关允还和齐副书记的儿子齐昂洋私交甚好,但又怎样?别说现在关允还没有娶金一佳,就算真娶了金一佳,以现在政治局势下金家大有式微之势的局面,金家能奈章系峰何?章系峰现在如日中天,他和当今第一人可是老乡!
据说,章系峰在中央参加会议时,别人敬酒,第一人只是沾沾嘴唇,章系峰敬酒,第一人特意和他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蒋雪松和冷枫就更不用提了,一个调往京城,远离了燕省,另一个是黄梁市委秘书长,手不够长,伸不到省委。
好吧,就算关允和齐昂洋关系密切是真事,但相信政治智慧超人一等的齐全不会在关允被代家摆布的事情上插手,放眼整个燕省,在木果法被章系峰冷落之后,谁还敢挑战章系峰的权威?就连陈恒峰刚刚有一点想要有一番作为的苗头,也因木果法之事,被扼杀在了摇篮中。
正是基于以上认识,陈星睿认定拿关允开刀,是代价小回报高的好事。
让关允明天一早报到,也是他精心安排的一出好戏,想让关允明天一早第一天上班就出丑。一切安排妥当之后,陈星睿心情大好,迈出办公室到走廊的抽烟处去抽烟。
抽烟处位于走廊的尽头,正好可以看到省委大院的门口。陈星睿刚刚点燃一支熊猫,用力吸了一口,沉浸在烟气污染肺部的罪恶的快感中时,忽然,大院门口一前一后驶进一辆宝马和一辆奔驰,两辆车车速极快,在门口理也未理警卫的拦截,横冲直闯直接冲进了省委大院!
陈星睿一把扔到烟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谁这么胆大包天,敢冲击省委大院,活得不耐烦了?尽管他只是秘书一处的处长,不是机关事务管理处或保卫处的处长,但正义感使然,让他怒不可遏,一路小跑冲下楼去,准备好好教训一下开宝马奔驰的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开宝马奔驰就了不起了?也不睁大狗眼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省委大院,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来的地方,也不是有几个臭钱就能撒野的地方,一边想,陈星睿一边快马加鞭,半分钟后,他就冲到了楼下。
楼下,警卫荷枪实弹,已经将宝马和奔驰团团包围。
2000年以前,省委大院的警卫工作还不是那么严密,门口也只有一名警卫站岗,虽然配枪,却不装子弹。不过在警卫室中,却有五六名荷枪实弹的警卫随时待命,毕竟省委里面有正部级高官。
燕省以前还从来没有发生过汽车冲击省委大院的事件,是以两辆汽车不在门口登记,不顾警卫拦截,直接呼啸之间冲进了省委大院,顿时惊动了所有人。
几名警卫更是如临大敌,哗啦啦拉动枪栓,对准了两辆汽车。
宝马的车门一响,一人从上面下来,是一名年约24岁的年轻人,淡定、微笑、帅气而从容。警卫见了,一脸愕然,不认识。
奔驰的车门一响,一人从上面下来,也是一名年轻人,比宝马车上的年轻人要大上几岁,他也是一脸淡定从容的微笑,不过和宝马年轻人看似温和的微笑相比,他的笑容多了一丝玩世不恭的意味。
警卫一见奔驰年轻人,都傻了,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中的枪,也是,谁敢用枪指着堂堂的燕省第一公子。
不过……燕省第一公子闯进省委大院可以不予追究责任,但宝马年轻人就不行了,一名为首的警卫上前冲宝马年轻人冷声喝道:“你是什么人?擅闯省委大院,请跟我们走一趟!”
宝马年轻人呵呵一笑说道:“走一趟?去哪里?我还有事,你们别碍事。”
警卫差点没气笑,他见多了和眼前的年轻人一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以为省委大院是来去自如的地方?擅闯省委大院,轻,训斥一顿,通知其单位严加管教,重,直接劳教一年。
“去哪里?”警卫冷笑了,“去劳教所!”
“对,先抓了,等保卫处刘处长过来,亲自处置!”陈星睿及时赶到了,背着手,直着腰,盛气凌人地说道。
第492章 遭遇战
许多年后,当陈星睿再次回忆时他和关允第一次见面的情景,还是禁不住一阵苦笑。
不过现在陈星睿却没有笑出来,而是一下愣在当场。
让他发愣的不是他一眼认出了关允——他虽然见过关允照片,但照片和本人向来差距不小——而是他认出了齐昂洋。
齐昂洋名声在外,在外,人称燕省第一公子,在内——特指省委大院——人称混世小魔王,外面只知道齐昂洋嚣张狂放,却不知道齐昂洋是让省委一帮人大为头疼的混世小魔王,尤其让省委中层一帮人头疼。
当然,齐昂洋做过什么事情让省委一帮人头疼并且见之色变,就不足为外人道也,相信就连关允也懒得多问,因为很明显,以齐昂洋胆大包天在八里屯居然想亲自一枪结果了封况的性格,他有无数个办法可以让省委一帮受限于官场规矩循规蹈矩的人头大如斗。
陈星睿刚才只顾盯着关允看了,心里才起一个念头——这人怎么有点儿眼熟——就说出了抓人的话,话一出口才认出另一个人是齐昂洋,心里就咯噔一下,暗暗自责怎么嘴这么快,惹谁不好,非要惹齐昂洋小魔王,这下麻烦了。
齐昂洋就是找麻烦来了,一听陈星睿的话,哈哈一笑,伸手一拉关允:“关老弟,听到没有,警卫说要送我们去劳教所,陈处长说要送我们去保卫处,你说我们到底去哪里合适?”
关允笑道:“陈处长官儿大,听陈处长的话。”
“谁官儿大就听谁的?”齐昂洋斜着眼睛,嘴一歪,身子斜斜地靠在车上,“是不是真的?”
陈星睿知道坏事了,忙不迭说道:“昂洋,误会,误会了。刚才我没认出来是你。”
“我爸好象官儿比陈处长大一点,是不是?陈处长,你是不是也要听我爸的?”齐昂洋就不肯放过陈星睿,故意将军。
陈星睿苦着脸,被齐昂洋逼得无路可退了,眼光一扫看到了关允,急忙用手一指关允:“我刚才不是说你,是说他。”
“说他呀……”齐昂洋眼睛一斜。玩世不恭的姿态一览无余,“他是没你官儿大,按理说应该听你的,好吧,你抓他好了,我不管了。”
话一说完,齐昂洋朝旁边一闪,让出了关允。
陈星睿不傻,齐昂洋说的是反话他不会听不出来,不过又不好一点儿表示也没有。就只好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关允愣了愣,想说什么。好象忘了一样,没有开口。
为首的警卫怒了,向前一举枪托就要砸关允:“问你话呢?你哪个单位的?”
“我……就是省委的。”关允呵呵一笑,用手一指警卫,“你小心你的枪,不要擦枪走火了,我比你官儿大。”
警卫二十五六的样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一听关允的话就火了:“你比我官儿大?你才多大?嘴上连毛都没长齐,还比我官儿。吹牛不上税。要是你比我官儿大,我叫你爷爷。”
“这个爷爷你叫定了,赶紧叫。”齐昂洋乐了,唯恐天下不乱地说道,“他叫关允,是秘书一处新上任的副处级秘书,听清楚了,是副处级,你是什么级别?”
“我……”警卫脸一下涨得通红,“他才屁大点儿,怎么可能是副处级秘书?我不相信。”
“你相信不相信不要紧,只要陈处长相信就行。”齐昂洋将球踢到了陈星睿脚下,用手一指警卫,“陈处长,是关允官儿大,还是他的官儿大?”
陈星睿睁大了眼睛,什么,这个年轻人就是关允?怎么可能!关允怎么能开一辆宝马,还这么嚣张地闯进了省委大院?不是说关允为人稳重,性格平和,难道说传闻有错?难道说,关允不是一个好欺负的老实孩子?
“关允是比他官儿大。”陈星睿咽了一口唾沫,知道是该见好就收了,忙说,“我比关允官儿大,这样,都听我的,关允和你闯省委大院的事情,就这么算了,警卫职责在身,冲撞了你和关允,也就这么算了,怎么样?”
“怎么样?”齐昂洋翻翻眼睛,阴阳怪气地说道,“我说了不算,关老弟说了才算。”
关允也歪歪斜斜地靠在宝马车上,语气不善并且很不情愿地说道:“既然这里陈处长官儿最大,就得听陈处长的话了。”
陈星睿心中来气,好一个关允,还想拿捏一把,小心以后落我手里收拾得你死去活来,他见时机差不多了,就挥了挥手说道:“行了,都回去吧,别站着了。”
几名警卫转身就走,才一迈步,关允又开口了:“不对呀,好象还忘了一件事情,有人要叫我爷爷,还没有叫,说话不算话,满嘴跑火车。”
陈星睿终于怒了——如果不是碍于齐昂洋的面子,他早就忍无可忍了,他正想收拾关允,关允不但送上门了,还嚣张得不成样子,这么好的机会他不好好利用岂不是太可惜了?关允开了宝马就已经让他嫉妒得发狂了,又和齐昂洋一唱一和,摆明了是想惹事生非,省委大院是关允一个小小的副处级秘书可以撒野的地方?
现在倒好,关允还想继续把事情闹大,想让警卫喊他爷爷,过分,太过分了,狂妄,太狂妄了,陈星睿用手一指关允:“关允,你再胡闹下去,后果自负!”
“怎么个后果自负法?”关允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又冲警卫轻描淡写地说道,“走吧,没你什么事情了。”
陈星睿冷冷一笑:“不要忘了你是什么身份,你是秘书一处的副处级秘书!”
关允虽是副处级秘书,但空有级别没有职务,虽说和陈星睿只差半格,但权力不可同日而语,他是副处级不假,却只是小兵,就连秘书一处的副处长都可以对他呼来喝去,遑论堂堂的秘书一处的一把手陈星睿了,所以如果以官场规矩而言,关允在陈星睿面前,必须必恭必敬。
但现在关允不但轻浮而张狂,而且对陈星睿没有拿出应有的恭敬姿态,陈星睿习惯了向别人点头哈腰,经常腰疼,见关允直着腰杆的样子,他一时火冒三丈也在情理之中。官场中人,都是媚上欺下,而且媚上越严重,欺下就越严重。
“我明天才报到,也就是说,明天之前,我还不算是秘书一处的秘书。”关允轻轻摇头一笑,“陈处长,从明天起,我才是您手下的一个新兵。”
言外之意就是,对不起,现在我还没有正式报到,你是秘书一处的处长不假,但别想在我面前摆官威。
陈星睿气得说不出话了,怒极之下,也顾不上齐昂洋在场,拂袖而去。
如果陈星睿真能转身扬长而去也就算了,事情或许还没有戏剧性的重大转折,偏偏人在倒霉的时候,喝一口凉水都会塞牙缝,他转身是转身了,但因转身过急,没留神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人,他就一头撞在了身后人的身上。
“谁不长眼睛……”盛怒之下的陈星睿怒不可遏,差点骂出脏话,定睛一看,顿时吓得一大跳,差点没跳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夏、夏、夏部长,我没看到是您……”
不错,站在陈星睿身后被陈星睿撞了一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夏德长。
如果是别人,哪怕是一名副省长,或许陈星睿也没这么害怕,但他偏偏最怕的人就是夏德长,原因无他,一是夏德长是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位高权重,他的升迁调动全在夏德长的直接管辖之下,二是夏德长和别人不一样,别人或许有事情会做到暗处,但夏德长不,他如果不喜欢某一人,会当面流露出来,甚至不高兴时,会当场让对方下不来台。
再加上夏德长身为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权威,通常人人都会敬他三分怕他五分,因此夏德长在省委的名声并不太好,不但不好,还被人在背后称他为两面三刀。
两面三刀可不是什么好话,是说夏德长为人性格反复无常,不可琢磨,许多人都不愿意和夏德长交往,更怕得罪夏德长。正是基于以上认识,无意中撞了夏德长,才让陈星睿吓得不轻。
夏德长从鼻孔中哼出一句:“陈处长,你个子这么高,眼睛这么大,怎么会看不到我?除非是目中无人。”
一句话呛得陈星睿差点没背过气,他咳嗽几声,咽了几口唾沫才说:“夏部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夏德长又春风吹拂一般地笑了,笑容中,却有几分嘲弄之意,“不过,我相信你是故意在整关允是不是?”
“没,没有。”陈星睿感觉大为不妙,他没听说过夏德长和关允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夏德长明显有维护关允之意,“就是发生了一点小误会。”
“没有?”夏德长意味深长地笑了,不知为何,他的笑容总给人阴森的感觉,“我在组织部工作,干的是调整干部的工作,调整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不,老陈?调整就是调动和整人的意思!”
第493章 关键人物
陈星睿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在官场十几年来,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物,还从未见过如夏德长一样当面打脸的角色,不但打,还打得很响。
夏德长的话,是直截了当的威胁,是毫不含糊的恐吓,就是明确无误地告诉陈星睿——我身为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干的就是调动和整人的工作。言外之意很明显,就是要让陈星睿明白,小心挨整!
陈星睿脸色由青到红,又由红变白,最终低下了高昂的头:“对不起,夏部长,刚才的事情是我的错,我向关允道歉。”
“知错能改就是好同志。”夏德长比陈星睿矮了不少,他抬头看陈星睿有些吃力,陈星睿只能弓着腰低着头,样子要有多难堪就有多难堪,他伸手拍了拍陈星睿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星睿,好好干,你的工作,我心里有数。”
等陈星睿狼狈的背影消失在省委大楼里面之后,夏德长才冲关允点头一笑:“你来省委,确实是一件好事,大好事。”
“我也意识到了。”关允点头一笑,“刚才多亏了夏部长解围。”
“呵呵,这么说就见外了。”夏德长哈哈一笑,“相信你应该一直在等我出现,是不是?”
关允不好意思地一笑:“夏部长再不出现,我和昂洋怕就要丢人了。”
夏德长伸手和齐昂洋握手:“齐总,关允初来乍到,还得靠你多多关照。”
“夏部长这么说就是打我的脸了。”齐昂洋热情地回应夏德长,和夏德长握手说道,“关弟来燕市,大事小事,都是我的事情,如果他在燕市出了任何事情,都是我的无能。”
关允看出了夏德长有意和齐昂洋接近。就说:“正好晚上一起吃饭,怎么样昂洋?”
齐昂洋微一犹豫,不好拂关允的面子,只好说道:“好说,好说,要不叫上黄汉一起?”
关允理解齐昂洋的心思,有黄汉在,场面也热闹一些。最主要是如果他不想理会夏德长的热络,可以拿黄汉当挡箭牌,就微一点头说道:“这个主意好,正好燕市的一帮朋友一起坐坐,联络一下感情。”
夏德长又说:“不嫌人多的话,我叫上宋厅长?”
“好,欢迎还来不及。”关允一口答应。
关允和齐昂洋风风火火闯关,本来就引起了省委不少人的注意,好在省委大多数人素质比市委高了许多,没有人围观看热闹。不过在楼上的窗户中,还是有不少人悄然关注事态的发展。许多人都在打听开宝马的年轻人是谁。开奔驰的年轻人不用打听,人人皆知是燕省第一公子。
而当听到开宝马的年轻人就是即将调入省委办秘书一处的副处级秘书关允时,不少人都大吃一惊,吃惊之余不免又想,如此风骚的出场外加高调的亮相,再加上正面顶撞顶头上级,又和齐昂洋、夏德长打得火热。这个关允,还没有来省委正式报到就大张旗鼓地闹事,到底他是想怎样?
关允就如一股旋风。几个小时后,他的大名就传遍了省委大院。
正在办公室听取工作汇报的省委常委、省委组织部长胡峻议听到关允和齐昂洋大闹省委的消息后,意味深长地笑了,他摆了摆手,结束了工作汇报,让秘书冉鑫进来,问道:“你听到关允和齐昂洋闹事的消息了?”
冉鑫点点头:“听到了,现在省委都传开了,说是夏部长也出面了,还替关允出头,然后夏部长就和关允、齐昂洋一起出去了。”
“……”沉吟了片刻,胡峻议说道,“你打电话给李鼎新,了解一下齐书记的动向。”
“是。”冉鑫转身出去,给李鼎新打电话去了。
李鼎新是齐全的秘书,秘书和秘书的对话,有时代表了领导和领导之间的对话,有时又是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熟知胡峻议脾气的冉鑫知道,胡部长是想让他打电话给李鼎新,以便从李鼎新嘴中套出齐全是不是也参加了关允几人的聚会。
不多时,冉鑫打完电话回来,向胡峻议汇报:“胡部长,齐书记在听取秦唐市委书记的工作汇报,晚上也不会有时间。”
胡峻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事情,然后微微地笑了。
当胡峻议在办公室若有所思的微笑时,省长办公室内,也发生了一段有趣的对话。
“关允来了?”陈恒峰坐在办公桌前,手中在不停地转动一只钢笔。
“来了,和齐昂洋一起来的,而且还开了一辆宝马。”省委二秘曹成恭恭敬敬地说道。
曹成担任陈恒峰秘书的时间不是很长,在陈恒峰来到燕省之后,他才被指派成为陈恒峰的秘书,原以为陈省长会挑剔他不够机智多变,不料接触下来,似乎陈省长对他还算满意,他一颗心才落到了实处。
能成为省委二秘,虽说不至于和当年的省委一秘代家一样飞黄腾达,但肯定会前景广阔,曹成本着忠心奉主的心思,对陈恒峰忠心耿耿,一心要辅佐陈恒峰在燕省完成华丽的转身。
所谓华丽的转身,就是陈恒峰在燕省的终极目标——省委书记的宝座。
陈恒峰微微点头笑道:“高调出场,出人意料的亮相,这个关允,有意思。”说话间,他的目光悄然在曹成身上一扫,心中对曹成的信任又多了几分。曹成虽说不够能言善辩,似乎也不是很会察颜观色,但都不要紧,他用人的标准就是忠厚和忠心,能力倒在其次,忠诚必须第一。
就如关允一样,虽然能力出众,聪明绝顶,但并非是他心目中的秘书的最佳人选,陈恒峰并不喜欢身边有一个特别出色特别能干的秘书,虽说有一个如关允一样的秘书可以帮他在无形中完成许多事情,他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暗示,就可以办成许多不方便出面的大事,但话又说回来,太聪明的秘书容易背着领导在背后谋私,甚至会打着领导旗号做出许多不可控制的事情,万一闹成了大事,最终拖领导下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章系峰就是前车之鉴。
陈恒峰很是看不起章系峰对代家的纵容,一个代家居然弄得燕省省委乌烟瘴气,身为代家的直接领导,章系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甚至纵容代家到了为所欲为的地步,完全没有了一个省委书记应有的气度和公正!章系峰还沾沾自喜,以代家以他的代言人身份不用他亲自出面就可以横扫燕省政坛而沾沾自喜,却不知道,代家已经惹了众怒,现在许多人都想置代家于死地而后快!
纵观国内政局,因身边亲信被拉下马者数不胜数,章系峰是得意忘形了,以为有第一人的支持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陈恒峰一阵冷笑,章书记,你的北城一建、你的九千岁秘书、你的在燕省大发横财的儿子章羡太,现在早就被一群人盯上了,一头栽倒只是早晚的事情。
越得意,到时候就越吃屁!
“是呀,关允胆子真大。”曹成附和了一句,察颜观色间,注意到陈恒峰提及关允时眼神中流露出跳跃和欣赏之意,他就顺着陈恒峰的话向下说,“省委天天都是按部就班的上班下班,关允这么一闹,也是一件趣事。”
“趣事?呵呵,说得好,确实是趣事,等着瞧好了,更有趣的事情,还在后头。”陈恒峰双手支在头后,仰了仰脖子,“听说关允本来不想来省委,想去直全县当副县长,是代家非要横插一手,才把关允弄到了省委办秘书一处?”
“好象是这么回事。”曹成微一思忖,“我在秘书处听人闲聊时,是听谁这么一说。”
“夏德长对关允不错,听说木果法也很喜欢关允?”陈恒峰明是问询,却并不想让曹成回答,而是自问自答,“关允在省委也不孤单嘛,他和齐昂洋关系又这么密切,齐全对他肯定也印象不错了,那么关允只想当直全县一个副县长,是不是太没志向了?”
陈恒峰说话喜欢绕弯,但再绕弯的话,曹成也能听得明白,如果他听不明白,他就不配当陈恒峰的秘书了,陈省长的言外之意是,关允是代家要极力打压的人,也是章书记非常不喜的人,而关允这么高调亮相,明显是想向代家示威,是为了显示存在,如果关允在代家的眼皮底下顺利地调出省委,并且到直全上任,表面上关允是赢了一局,暗中何尝不是陈省长借关允之事赢了一局,并且沉重地打击了代家的嚣张气焰,并且让章系峰也面上无光?
再如果关允到直全上任,不是副县长,而是一步到位担任了县长,相信代家也好,章系峰也罢,脸色会更难看。
但关允想要调出省委难度极大,就算他有夏德长的支持有木果法的力挺,再有齐全的赏识也不够,还缺一个关键人物。如果这个关键人物也支持关允调出省委,再加上陈省长的默许,关允必定可以大事可成。
第494章 当仁不让
曹成明白,试探这个关键人物的口风的任务,就当仁不让地落到了他的身上。
现阶段,关允成了陈省长暗中叫板章系峰的支点,他既为关允感到庆幸——关允高调亮相的策略确实奏效了,成功地引起了陈省长的兴趣,对,是兴趣而不是注意,如果仅仅是引起了陈省长的注意还不够,还必须要让陈省长大感兴趣,才能成功地打开被动的局面。
这么一想,曹成顿时一阵心惊肉跳,莫非关允高调亮相的出场,就是为了向省委各方势力宣示什么,是为了争取到利益最大化,是为了让他成为各方势力的支点?
关允真有这么聪明?真会有这么高超的运作手法?
对,就是运作,是一瞬间曹成想到的最准确地描述关允所作所为的词语,只不过他心中不敢肯定自己的判断,一般而言,到了厅级以上才有运作的资本,关允才是副处,怎么可能懂得官场上深奥的运作之术?
猜测归猜测,曹成可不敢乱说,陈恒峰有吩咐,他既然领会了陈省长的意图,就忙点头说道:“晚上秘书聚会,我和冉鑫聊一聊。”
省委的一帮秘书经常会私下聚会,明是联络感情,其实是借联络感情之际私下交流各自领导的最新动态,同时互相传达各自领导的最新指示,避免领导之间发生严重的误判而导致对立,等于是说,秘书聚会其实是一个领导互相通气的窗口。
早先,秘书聚会活动一直办得不错,有声有色,借助秘书聚会活动的私下交流,燕省省委主要领导之间,关系融洽,很少出现重大分岐,即使有不可调和的矛盾。通过秘书聚会的私下接触,也可以逐步化解。
但从章系峰上任之后,秘书聚会活动就变了质,尤其是代家加入聚会之后,原本交流通气的秘书聚会就成了代家一人的演讲舞台,不提代家高高在上的姿态以及夸夸其谈的作派,就是他颐指气使的作风,就让人受不了。再加上代家事事要以他为中心。并且又是说一不二的强势,就让秘书聚会活动失去了原有的意义,成了代家一个人的独角戏。
渐渐的,许多秘书开始借故不再参加秘书聚会活动,到最后,参加者由原先的十几人减少到几人,代家还没有意识到是他的作威作福导致了人心离散的结局,还十分不高兴地威胁不来的秘书,谁不来,谁以后别想从他嘴中得知最新的一手消息。
尽管代家身为省委一秘确实有许多一手消息。但还是没有几个秘书再参加秘书聚会,秘书聚会到后来就到了名存实亡的边缘。
从秘书聚会的由盛到衰。其实也从侧面反应了一个必须客观正视的现象,章系峰和代家,不得人心,但代家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章系峰也是,章系峰信奉权力至上,代家信奉背靠大树好乘凉。只要章系峰不倒,章系峰就还是燕省第一人,而他一直会是燕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二书记。
等代家外放担任了国税局长之后。由于代家的出局,秘书聚会才又重新慢慢兴起。章系峰的新任秘书即现任的省委一秘楚一天为人还算平和,和代家的性格截然不同,或许是他够聪明,察觉到了代家在狂妄的背后,其实已经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又或者是他想独善其身,总之不管是基于什么理由,楚一天这个省委一秘,还算赢得了大部分人的好感。
也正是在楚一天的重新带动下,约定俗成的秘书聚会才又重新上路,慢慢恢复了以前的人气。
陈恒峰听了曹成的话,微笑点头:“好,和冉鑫好好聊聊,是一件对双方都有益的事情。”
对曹成及时领会了他的意图,陈恒峰心满意足,曹成虽然表面上老实巴交,其实人也聪明得很,听出了他话中暗示的关键人物是胡峻议,没错,正是省委常委、省委组织部长胡峻议。如果有夏德长牵头,木果法推动,再有胡峻议力挺,齐全点头,而他在关键时刻默许,不愁推不动关允的外放。
如果关允成功外放,不但关允对他的十分感激,他还可以借此事团结夏德长、木果法和胡峻议,甚至还可以进一步和齐全增进关系,一举数得,如果以上几人都和他走近,他就拥有了和章系峰叫板的一战之力。
陈恒峰想到了美好的前景,不由心神一阵激荡,关允来省委还真是大好事一件,居然成功地打开了省委刚刚平衡的局面,这个年轻人,有一套。
不过……陈恒峰也清楚一点,关允外放的事情对他而言是一步妙棋,他想提拔关允直接担任直全县长,出发点不是为了关允的前途,更不是他爱才,而是为了让关允当成支点用来挑战章系峰的权威。如果成功了,固然关允可以得到大大的好处,但万一失败了,关允就是首当其冲的炮灰。
支点不是人人可当,有当支点的能力是好事,但换句话说,想当支点,还要做好随时充当炮灰的勇气。
关允和齐昂洋闯关省委的消息,也第一时间传到了楚一天的耳中。
楚一天在了解了事情经过后,回到办公室,看着正埋头练习书法的章系峰,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章书记,刚才发生了一件小事……”
章系峰最近迷上了书法,每天都要抽出一个小时练习,其认真端正的态度,让人敬佩。不过外人或许不太清楚正值当年的章系峰何必浪费时间练习政协人大一帮老领导才会练习的书法,楚一天却是清楚得很,事情缘于代家为章书记发现了一条生财之道,就是为企业家题字,可以适当收取润笔费。
真是馊主意,楚一天对章系峰题字收取润笔费的做法嗤之以鼻,堂堂的省委书法,题字卖钱,传了出去不是好事,是丢人的糗事。但他反对没用,章系峰十分热衷此道,尽管章系峰的书法实在称不上书法,其字之丑,不堪入目,只不过由于头上顶了省委书记的光环,才让他的题字成为个别别有用心的企业家拿来炫耀的道具,以至于肯出高价购买。
“什么事儿?”章系峰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翻动手腕,似乎很专业一样。其实以他初中毕业党校大专的水平,想要写出一笔好字,还真是为难了他。
再者不是谁都有当书法家的才华,写字,也需要一定的天赋,不是说当了大官,有了光环,就一通百通了。看着章系峰丫丫电子书歪歪扭扭的几个大字,楚一天哭笑不得。
“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
一共二十四个字,章系峰整整花了一个小时才写完,依然写得惨不忍睹,楚一天却不得不违心赞叹:“章书记的书法又进步了。”
“是吗?”章系峰笑了笑,接过楚一天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手,抬头问道,“你说发生了一件小事?”
“确实是一件小事。”楚一天想了一想,斟酌了一下措辞,“关允和齐昂洋开车闯了省委大院,关允开宝马,齐昂洋开奔驰。”
“又是这个齐昂洋,齐全也是,怎么不好好管教一下他儿子?”章系峰微有不满地说道,“老齐什么都好,就是对子女的管教上,犯了溺爱的错误。”
楚一天心想,要说溺爱子女,谁也比不上章系峰章大书记。章羡太是章系峰三个孩子中惟一的儿子。1969年出生,1991年大学毕业,1993年办理去香港定居手续,成为香港永久居民。章羡太话很少,但非常有心计。
章系峰对儿子宠爱有加,言听计从,儿子寄托了章羡太的全部希望。章系峰曾经说过,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他事业成功,他也老有所养,他也得益。为了这份希望,章系峰在章羡太大学毕业后不久给了儿子三个第一,第一桶金、第一个“空手套白狼”的赚钱思想、第一个大项目。
据不完全统计,靠着章系峰这颗大树,在空手套白狼的祖训思想的影响下,将章系峰手中权力最大化之后,章羡太在没有投入过一分钱的情况下,用了不到10年时间,为章家创办了32家海内外公司,公司资产总值十几亿元人民币!
“是呀,确实是。”楚一天不想说齐全的坏话,但也只能附和章系峰几句,他有意把话题向关允身上引,“齐大公子闯省委倒没什么,就是关允也和他一起闯,估计是有什么猫腻了。”
“关允,哪个关允?”章系峰愣住了,没想起来关允是谁。
“就是原黄梁市委书记蒋雪松的秘书,现在调入了省委办秘书一处任副处级秘书的关允。”
“哦,是他呀。”章系峰皱起了眉头,想了起来关允是何许人也,一边揉手腕一边说,“一个小人物,也许就是一时张狂,理他做什么?”
“关允不是小人物。”楚一天说出了一句话,立刻引起了章系峰对关允莫大的兴趣,关允由此正式进入了章系峰的视线之中。
第495章 利益攸关
“关允不但和齐昂洋私交很好,听说齐全还邀请他上门作客,而且他还差点成了夏德长的女婿,夏德长对他也是关爱得很,如果只有一个齐全和一个夏德长也就算了,我还听说,木果法还多次想拉拢关允。”楚一天身为章系峰秘书,尽管对章系峰一些做法不太满意,但他还是深知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也就是说,他必须时刻为章系峰服务,将一切有可能对章系峰不利的事件第一时间扼杀在萌芽状态。
果然,楚一天的话引起了章系峰莫大的好奇,他脸上如丘壑一般的肌肉动了几动之后,忽然又不以为然地笑了:“省委第一次出现这样的一个交叉点人物,他多大?24岁?好,就让代家试试他有几斤几两。燕省已经出过一个代家了,难道还能再出一个比代家更年轻有为的人才?”
楚一天听了出来章系峰的话是嘲讽,是对关允的极度不屑,他本来想说不要小瞧了关允的粘合力,如果关允真有心搅浑省委的一池春水,以他的支点作用和运作能力,或许真有可能改变省委现在的力量对比,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章系峰一向过度自信,只能听进代家的意见,别人的意见再有建设性,他要么听不进去,要么会怀疑别人的建议是在质疑他的权威。
章系峰疑心极重,所以他信任的人不多,或许正是因此,他对代家的信任才到了一种接近纵容和盲目的地步。
关允并不知道,他和齐昂洋的闯关之举,在省委引发了多大的涟漪,他和齐昂洋、夏德长一行几人,一路说说笑笑来到燕市的花满楼饭店用餐。
花满楼整体色调以白色为主,主楼和裙楼都涂了白漆,只有大门和围墙是红色基调,红与白的强烈对比。在周围都是深色色调为主的建筑群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花满楼因此在燕市名气很大,几乎人人知道在距离省委不远的礼让街上有一个著名的白楼宾馆。
不过人人知道燕市有一个白楼,却没有几人知道白楼其实是省委的定点招待所,白楼之所以没有对外宣称是省委的定点招待所,背后有一定的政治考量,具体是什么原因,关允也懒得探究。只是当他站在白楼宾馆的面前时,还是被白楼宾馆磅礴而令人震憾的白色震惊了。
在明亮的阳光下,白楼反射出耀眼的白光,仿佛眼前白茫茫一片,亮得让人睁不开眼,果然气势惊人。
夏德长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他一出现,就有一名身姿绰约的女子迎了出来,她身材高挑,眉毛细长。身高足有一米七以上,又穿了高跟鞋。就给人一种不可逼视的压迫感。
穿了一身旗袍的她,款款来到夏德长面前,春风一度地笑道:“夏部长来了,欢迎,热烈欢迎。”
夏德长用手一指关允几人:“来了几个朋友,艾总要好好招待招待。”
“夏部长有吩咐,我当然要从命了。”艾美丽的目光依次从关允几人身上扫过。笑意盈盈地向几人作了自我介绍。
关允还好,对她兴趣缺缺,既不热情又不冷淡。齐昂洋却是热情似火地和艾美丽握手寒喧,仿佛他对艾美丽很感兴趣一样,别人或许会被齐昂洋的热情迷惑,关允不会,因为关允很清楚,艾美丽浓妆艳抹的风格,不是齐昂洋的菜。
艾美丽对齐昂洋的热情回应很受用,对关允的冷淡似乎微有不满,想借机和关允多说几句,关允却借故走开了。
几人到了房间,分别落座之后,宋表理和黄汉才姗姗来迟。
宋表理在前,黄汉在后,二人似乎是同时进来,就让人怀疑二人是否同来,不过进门之后从二人微有惊讶的表情可以得出结论,二人并非同路,只是凑巧罢了。
“原来是宋厅长,我说怎么这么面熟?”黄汉认出了宋表理后,热情地说道,“燕省公安系统,知道宋厅长大名的人很多,但见过宋厅长真容的就不多了,主要是宋厅长为人太低调了……”
黄汉深得官场三味,知道宋表理为人不喜张扬,最喜欢以低调来表现个性,黄汉如此一说,宋表理也呵呵一笑:“你的大名我也听过,身在黄梁心在汉,不知道你的心,在的是东汉还是西汉?”
黄汉哈哈一笑:“宋厅长妙语,我的心既不在东汉又不在西汉,而是在大汉。”
宋表理也呵呵一笑,不再多问黄汉所谓的大汉又是什么汉,而是和黄汉握了握手,随后就由夏德长为他引荐在座各人。
关允和宋表理见过一面,并不太熟,夏德长介绍关允的时候,特意加了“年轻有为”的定语,宋表理就握着关允的手呵呵笑道:“确实是年轻有为,短短一年的时间,从县委到市委再到省委,三级跳,我活了一把年纪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冲劲的年轻人。”
“宋厅长过奖了,我也是撞了大运了,有一点儿运气不算什么,想要再往前走,还需要各位领导的栽培。”
“栽培谈不上,能拉一把,我肯定不会不伸手。”宋表理很开朗地和关允寒喧几句,就又和齐昂洋握手去了。
齐昂洋名气之大,燕市几乎无人不知,但宋表理却是第一次见到齐昂洋,一听眼前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燕省第一公子,不由一时惊讶,惊讶过后,哈哈大笑:“开了眼界了,今天真是开了眼界了,先是见到最年轻的市委一秘,又见到了大名鼎鼎的燕省第一公子,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多好事?”
宋表理的性格给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会面的气氛就十分融洽,几人会聚一堂,关允年轻有为,齐昂洋燕省第一公子,黄汉心机深沉,夏德长老谋深算,而宋表理狂放中,又有几分让人无法看透的闪烁,几人或许心思各异,但却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利益一致。
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样,但关允心中却有一个强烈的预感,在座几人加在一起,或许分量还不如一个副省长,但也许有一天,几人会成为燕市令人侧目的一个利益集团。
虽说君子群而不党,但有时候为了共同的目标,还是需要团结大多数可以团结的力量,望着几人或热切或沉思的脸庞,关允如是想。
会面结束后,夏德长和宋表理联诀离去,关允和齐昂洋、黄汉三人又留下喝茶。夏德长和宋表理不在,三人说话的氛围就大为轻松了许多,除了轻松之外,就开始涉及到了一些更深的话题。
说来也怪,其实黄汉也不能算是关允的嫡系,关允也不认同黄汉和他是密切合作的盟友,也就是说,二人没有心理上互相深信的基础,但现在坐在一起,却有完全一致的共同目标。
“关秘书,我和洪曦发生冲突的事情,想必你也听到了,你有什么想法?”黄汉开门见山地提到了他捅了一个大篓子的事情,表情还很轻松。
“我的想法是……”关允笑了笑,“黄局捅了一个大篓子。”
“我知道。”黄汉点头,“不是篓子,我还不捅呢,要不岂不是白费力气?我是想请教关秘书,我这个篓子捅得怎么样?”
关允看了齐昂洋一眼,见齐昂洋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对黄汉的话漠不关心,他就知道齐昂洋的政治头脑,就是针对他的事情的时候才会运转,平常的时候,他才懒得去推测别人的政治意图。
“捅得很有巧妙,这么说,黄局是胸有成竹,想要破局了?”关允笑眯眯地答道。
“破局还早,但如果说借此打开一丝缝隙,还是大有可能。”黄汉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茶,又有意无意看了齐昂洋一眼,“不过如果想继续推动事情的进展,还得关秘书帮忙才行。”
“我明天才正式到省委报到上班……”关允的言外之意就是,他在省委立足未稳,没有办法帮黄汉什么忙。
黄汉摇头一笑:“不急,等关秘书打开局面的时候,我的事情才会走到需要关秘书出手的一步,现在嘛……才刚刚开始。”
“才刚刚开始?”齐昂洋终于插话了,“黄局长,既然你知道才刚刚开始,怎么就不能耐心一点,非要现在挑战洪曦的权威?你不是怕用力过猛闪了腰?”
面对齐昂洋很不客气的质疑,黄汉平静地说道:“幸福不会从天降,美好生活等不来,我和关秘书初来燕市,按照常理推断,本应该循规蹈矩、步步为营,但燕市的局势显然不允许按部就班地打开局面,而是需要行非常之事。”
齐昂洋微微一笑:“我想知道黄局长挑战洪曦的权威,到底是什么想法?”
“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黄汉看了关允一眼,见关允若有所思,正在静心听他说话,他心中就更有了底气,“是想借这件事情告诉关秘书,与其被动等对手出手打压,还不如主动出手试探,也好抢先一步占领至高点。”
关允点头,意味深长地笑了,他猜到了黄汉的目的是什么了。
第496章 庄家
章系峰有爱子如命,人人皆知,正是因章系峰的纵容,章羡太才在章系峰的权力光环下,飞速发家致富。
和章系峰明面上的爱子如命相比,洪曦却是暗地里爱子如命。洪曦也有一个儿子,名洪天阔,取海阔天空之意,包含了他朴素而坚定的望子成龙的想法。正是在他一心渴望儿子成才的迫切心思下,他对儿子的溺爱与章系峰对章羡太的纵容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不过章系峰敢在所有人面前声称他纵容儿子,洪曦却不敢。章系峰是省委书记,有牛气冲天的本钱,而且章系峰为人强势,性格霸道,洪曦则不同,虽说他只是燕市公安局长,但掌管省会一地的治安,也算是燕市举足轻重的人物,按说也有嚣张的本钱,只是洪曦生性谨慎而多疑,凡事喜欢三思而后行,再者他又是闷声发大财的性格,在他的影响和带动下,他的儿子洪天阔的大名在燕市几乎没有几人知道,但却是实实在在的隐形富豪。
是的,洪天阔是燕市名不见经传但又是实实在在的身家过亿的富豪!
正是在洪曦十分聪明并且谨小慎微的掩饰下,洪天阔才得以闷声发大财,是整个燕市不折不扣的最金牌的钻石王老五,没错,洪天阔至今未婚,27岁的他,还在积极地寻找未来的女主人中。
黄汉刚来燕市,立足未稳,相信他对洪曦的了解也有限,但关允可以肯定的是,对于洪曦的家庭,黄汉肯定做到了了如指掌,以黄汉的精明,他一向会选择向对方最薄弱的环节下手。
对手最薄弱的环节,也往往是对手最在意的地方,以黄汉在燕市的后台和实力推算。他不足以向洪曦发动正面攻势,以关允所了解的黄汉的性格,黄汉敢和洪曦叫板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从洪曦的身边人下手。
那么毫无疑问,洪天阔就是最佳的下手人选。
“黄局,抢先一步是好事,就怕你出手太狠,断了别人的后路,别人也会一怒之下断了你的生路。”关允慢条斯理地说道。“洪天阔可是洪曦的独子……”
关允话一说完,黄汉的身子明显一震,虽然他竭力掩饰他的震惊,但他的微小的慌乱还是暴露了一点——他没有料到关允会这么快猜到他的剑光所指之处是谁。
不止黄汉身子一震,就连齐昂洋也一改懒洋洋的姿态,一下从沙发上坐直,目光先是从关允脸上一扫而过,然后又落到了黄汉的脸上,他的疑问很直接,直接到他不会去猜测黄汉的用意。开门见山地说道:“黄局想借黑了洪天阔的方法打击洪曦?我劝你断了这个念头,洪曦在外面对洪天阔似乎很严厉。其实他对洪天阔的溺爱,超过了章系峰对章羡太的溺爱,你动洪天阔一根汗毛,洪曦都会和你拼命。”
“我知道。”黄汉笑着摇了摇头,“对一个男人来说,最大的诱惑是什么?事业和婚姻,通俗点讲。就是金钱和女人。两大诱惑中,洪曦能为了洪天阔能在洪天阔的妈妈死后,一直没有再娶。由此可见,他对洪天阔就是他人生的全部希望,胜过了一切。”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想对洪天阔下手?”齐昂洋不解地问道。
“黄局不是想对洪天阔下手,而是想对洪天阔出手。”关允想通了其中的环节,笑了,“下手是棒杀,出手就不一样了,出手的含义就丰富多了,出手可以是捧杀,也可以是借刀杀人。”
黄汉抬头深深地看了关允一眼,心中再次震憾连连,比起在黄梁时,关允又进步了,而且还是大幅进步,不但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还点出了他内心隐藏至深的秘密。怎么回事儿?短短时间内,关允怎么可能进步如此之大?
此后,黄汉对关允的认知再次改观。如果说以前他将自己放到比关允稍高一等的高度,认为如果和关允合作,他必须掌握主动,现在他终于接受了一个不得不接受的事实——随着地点由黄梁到燕市的转移,随着他和关允各自身份的转变,他和关允之间的合作方式,也悄然间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变化。
不错,关允说对了,他想对洪天阔出手,是想先以示好的方式接近洪天阔,在获得了洪天阔的信任后,再采取相应的手段来为洪天阔挖一个大坑。洪天阔一旦跳坑,洪曦的末日就不远了。
“关秘书高明。”黄汉由衷地赞叹一句,“既然关秘书猜到了我的想法,那么就再麻烦关秘书猜一猜,我捅的这个篓子,是不是捅对了?”
关允和黄汉似乎很熟,其实不然,黄汉的真实面目对他来说,依然如雾里看花一样,看不真切,但他和以前相比,也确实有了长足的进步,而且从黄汉一脸笃定的笑容上他也可以得出结论,黄汉和洪曦大吵一场的做法,应该达到了他想要的预期效果。
“对与错不好说,不过至于对黄局来说,事情正朝有利的方向进展。或许黄局想的就是先抑后扬的效果,先在洪曦面前抑,再在洪天阔面前扬,在老子面前拍桌子,在儿子面前拍马屁,这一手,才是真正的高明。”关允话一说完,话题随即一转,哈哈一笑,“天不早了,该散了。”
黄汉哈哈一笑站了起来:“是不早了,散了,下次再聚,来日方长。”
送走黄汉之后,关允和齐昂洋去了住处——刚来省委,关允还没有分配宿舍,就先住在了齐昂洋一处闲置的房子里,距离省委正好不远——房子是三室一厅,面积足有120平米,一个人住有点显大,不过房子里面家具和生活设施齐全,关允空手入住就可以了。
夜色四合,从六楼的窗户向外望去,不远处的省委大院一片漆黑,似乎在忙碌了一天之后也沉沉睡去。再是权力中心,也要有正常的作息。
齐昂洋站在窗前愣了一会儿,回身问关允:“你真认为黄汉的方法可行?”
“为什么不可行?”关允参观完房间,对房间很满意,心情就非常不错,而且黄汉的出手比他预想中要快上许多,并且还取得了初步进展,最主要的是,黄汉为他带了一个好头,他对下一步如何在省委打开局面就更有信心了,“我不但认为可行,而且还觉得,黄汉会是我们很好的一个合作伙伴。”
和在黄梁时近乎单枪匹马不同的是,关允来到燕市,虽说一切又要从头开始,但他已经今非昔比,不提燕市有他的铁哥们齐昂洋,有夏德长对他的器重以及木果法对他的赏识,单是一个黄汉就足以让他的燕市之行充满了全新的挑战和机遇。
黄汉是个人物,或许他和他之间不会建立一种亲密无间的合作关系,但至少有限的携手共进就足以让他对前景充满了信心。没错,关允对黄汉信心十足,有黄汉的相助,再加上他一到燕市就转变了做事风格,有理由相信,他和黄汉一明一暗,肯定可以在燕市迅速打开局面。
当然,正面上的借力也必不可少,但在正面上的对手是燕省第一人的前提之下,显而易见的是,正面对抗很难取得胜利,即使有齐全出面,甚至有陈恒峰撑腰,怕是也无人敢有当面挑战章系峰权威的勇气?相比之下,还是私下的过招更有意思,也更有可操作的余地。
“好吧。”齐昂洋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总觉得黄汉做事太弄险了,就和一个赌徒一样。”
“对,你说对了,黄汉就是赌徒,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赌徒,他是一个玩命的赌徒。”关允笑了笑,一脸的云淡风轻,“人生就是一场赌注,就看你怎么下注了。虽说玩命式的赌博不可取,但历史上有许多重大战役的胜利,就是取决于谁更也玩命,置于死地而后生,就如背水一战,就如破釜沉舟,其实我很欣赏黄汉的赌徒心理,换句话说,他的进取精神,很让人欣赏。”
齐昂洋愣了片刻,又低头沉思了半晌,忽然哈哈笑了:“明白了,我算是想明白了,关弟,还是你高明,你比我更了解人性。”
关允佯装不解:“我怎么了?我说什么了?”
“你是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你就是想坐收渔人之利的渔翁。黄汉玩命式的赌博,赢了,你分一杯羹。输了,赔上的是黄汉的命,又不是你的命,你是输赢通吃的庄家。”
关允也意味深长地笑了:“谁都想当庄家,不过还有一点,庄家虽然是输赢通吃,不过相比之下,还是希望赢得少的一方获胜,毕竟,庄家要和赢家一起分成。”
齐昂洋点头说道:“有理,你的意思是,想要利益最大化,我们还得陪黄汉玩一把了?”
“当然,不管是正面还是背后,都要助黄汉一臂之力,毕竟,黄汉的胜利,也算是我们的胜利。”
翌日,关允踏着初升的太阳,正式迈进了省委的大门,前往省委办秘书一处报到,由此,正式拉开了关允在燕市峥嵘岁月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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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7章 如期而至
一转眼,关允在省委办秘书一处上班一月有余了。
一月来,和期待中的正面激烈碰撞大不相同的是,一切平静得让人难以置信,仿佛关允和齐昂洋在省委的闯关之举,只是激起了一朵微不足道的浪花,随后就湮没在了滚滚洪流中,没有激起一丝波澜。
代家也没有找关允的麻烦,不但没找麻烦,连面都没有露一下,似乎关允调来省委和他无关一样。而洪曦和黄汉在拍桌子事件之后,也没有故意刁难黄汉,一切的一切,云淡风轻,就如越来越明净的天空,燕省的政治气候,进入了风和日丽的秋天。
关允在省委办秘书一处报到的时候,陈星睿对他不冷不热。安排了分工分配了宿舍后,在平常工作中,陈星睿对他还是不冷不热,似乎忘记了先前的冲突一样,既不故意针对他,也不对他另眼看待,只当他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一样。
不过有一点,关允从众人瞩目的市委一秘一步迈入省委,成为一个没有具体分工的打杂的副处级秘书,虽说待遇还在,但由于没有指派服务于哪一位领导,相当于被边缘化了,每天所做的事情要么跑跑腿,要么喝茶看报纸,等于是闲人一个了。
任谁也承担不了如此巨大的落差,从光环之下一步迈进一个被闲置的角落,换了别人或许会有各种牢骚和埋怨,关允却不,他每天安步当车来上班,有事的时候,就和大多数跑腿的秘书一样,脚步匆匆送文件,不忙的时候,他就坐在靠窗的角落里喝茶看报,不是一目十行地看,而是细心地一字一句地看。对自身的处境不但没有一句怨言,还安之若素,不由同事们不暗暗称奇。
在孔县一年多的时间里,关允早就练就了不动如松的本领,眼下暂时的冷落又算得了什么?何况现在的他和当年孔县的他心境大不相同,在孔县里,看不到了一丝阳光,仿佛前方无路。而现在,他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身边,有无数坚定追随的盟友以及可以携手共进的同行者。
国庆期间,关允回了一趟黄梁,参加了刘宝家的婚礼。刘宝家经过不懈的努力,成功抱了美人归,娶了雅美为妻,在婚姻大事上还先行一步,走到了关允的前面。也让关允十分高兴。
成家立业对一个男人来说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意味着人生全新的开始。也意味着肩膀上要承担更多的家庭和社会责任。
刘宝家结婚时,不但关允亲自到场祝贺,齐昂洋、苏墨虞也一同现身婚礼现场,更让刘宝家感动的是,金一佳和李梦涵也从京城远道而来,专程参加他的婚礼,让他大感荣幸。
每个人都希望有一帮光彩的朋友。刘宝家出身平民之家,本来只是孔县一个乡镇的小小科员,到今天。也不过是黄梁公安局一名小小的刑警,但他的婚礼不但有燕省第一公子齐昂洋光临,有京城第一千金金一佳盛装出席,还有京城名媛苏墨虞到场,他是何等的荣光!
当然,刘宝家心里也清楚,到场的无数人中,有一半是冲关允而来,而不是冲他的面子,他最大的荣幸是交了关允这个哥们,是有关允这个可以生死与共的兄弟,刘宝家一时心潮澎湃,情绪激荡之下,不免多喝了几杯。
“关哥,你就是我一辈子的大哥!”刘宝家携雅美来到关允面前,郑重其事地朝关允鞠躬,“不管山有多高,水有多长,我永远是你的兄弟。”
“好兄弟。”关允拍了拍刘宝家的肩膀,“人生每走一步都是一个选择,成家了,以后就是一肩担道义一肩担家庭的男人了,珍惜眼前人,善待身边人,大步向前进。”
雅美向关允敬酒:“谢谢关哥让我认识了宝家。”
关允喝了雅美的敬酒,笑着说道:“宝家交给你,我就放心了。你以后要好好管他,别让他烟酒无度,让他努力工作,赚钱养家。”
“肯定的,我会让他服服帖帖地为这个家当一辈子的苦力。”雅美眼中充满了爱意看向了刘宝家。
刘宝家憨厚地一笑,挠了挠头:“关哥第一,媳妇第二。”
众人哈哈大笑。
婚礼快结束的时候,最高潮的一幕出现了,正当大厅中各人都纷纷举杯庆祝的时候,忽然人群发出了一声惊叫:“快看,是不是崔市长来了?”
“不可能,崔市长怎么会参加婚礼。”
“怎么不可能,你睁大眼睛看看,门口的那个人是不是崔同崔市长?”
“哎呀,真是崔市长,天呀,刘宝家才什么级别,他的婚礼怎么崔市长都来参加了?稀罕,太稀罕了!”
“崔市长来了……”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嗓子,顿时人群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大厅的门口,站着一人,坦然而立,笑容可掬,不是崔同又能是谁!
崔同一现身,正在举杯的刘宝家手一哆嗦,酒杯就摔到了地上,他寻声一望,虽然不敢相信,但站在人群之外正冲人群挥手的人不是崔市长又能是谁?
连崔市长也参加了他的婚礼,太震憾了太脸上有光了,刘宝家感觉血往上涌,差点没惊喜得跳起来,随后又迅速冷静下来,他和崔同素不相识,崔同前来,不是奔他而来,而是奔关允而来。
果然,崔同冲众人打过招呼后,直接穿过人群,不等刘宝家前来迎接,直直冲关允而来。来到关允面前,他紧紧握住关允的手,无限感慨地说道:“关允,你回黄梁,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关允见崔同真心实意发自肺腑,知道轻易不动感情的崔市长心动了,心中感怀以前崔同对他的关爱,就大有感触地说道:“让崔市长的挂念了,我来黄梁就是参加宝家的婚礼,也没什么大事,不想惊动崔市长……”
“不和我说一声就是见外了。”崔同上下打量关允几眼,他对关允倾注了过多的关爱,或许在内心深处,他也当关允是外甥一样看待,将对小妹的爱转移到了关允身上,“在省委的工作好不好?是不是习惯了省委的工作环境?”
直到此时众多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敢情崔市长现身刘宝家的婚礼现场,不是奔刘宝家而来,是为了看望关允,关允都离开黄梁了,又不是黄梁什么重要人物,值得崔市长如此大张旗鼓地主动前来看望?不少人心里都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不要紧,只要看能得明白就行了,在崔同和关允说话的当下,不少人纷纷起身围了过来,毕竟平常想要亲见市长一面很难,现在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摆在眼前,再不抓住机会就太没有眼力了。
崔同早有准备,不等众人围过来,又转身和刘宝家握了握手:“宝家同志,祝你新婚快乐。”
话一说完,身后的秘书送上了一份礼物,是一幅字,四个大字笔力苍劲而古朴——六时吉祥。
刘宝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当然,他激动的背后还有另一个更深的理由,雅美是崔同的侄女,他是崔同的侄女婿。原以为崔同不会参加婚礼,没想到崔市长还真的亲自光临了婚礼现场,不仅是对他的鼓舞,也是对他的认可。
尽管,崔同前来,第一个招呼的人是关允,也可以说,崔同肯屈尊光临现场,多半是因关允之故,但崔同还是精心准备了礼物给他,可见,他的婚礼崔同也真正放到了心上。
刘宝家幸福得快要找不到北了。
刘宝家的婚礼轰动一时,尤其以京城贵宾云集以及崔市长大驾光临而传诵一时,刘宝家也因此在黄梁名声大振。后来有好事者以掘地三尺的精神挖出了刘宝家的关系网,才发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刑警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黄梁关系网中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不提他和关允、齐昂洋等人的私交,就他身为崔市长侄女婿的身份,也让无数人断定,在不久的将来,刘宝家必将在黄梁的政坛上,有一席之地。
当然,外人并不知道的是,黄梁现任公安局长崔向以及黄汉走后新任公安局副局长刘大顺,都将刘宝家当成了重点培养对象,在可以预见的将来,刘宝家必定会是黄梁公安系统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参加完刘宝家婚礼,关允一行没有在黄梁停留,直接就返回了燕市。金一佳、苏墨虞和李梦涵却没有再返回京城,而是留在了燕市,说要在燕市住上两天。
有美相伴,自然是人生乐事,关允不会反对,齐昂洋更是举两手欢迎。
原本以为平静的生活还会持续一段时间,不料一个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乱了关允想要陪金一佳在燕市附近游玩一番的计划——直全县县长马大盛因生活作风问题被燕市纪委查处。
马大盛落马,似乎和关允没有半点关系,但因为李逸风的提名,关允在调来省委才一个月之后,就一举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同时,关允和代家的第一次正面冲突,也如期而至。
第498章 毫不退让
马大盛的落马,事发突然,出乎所有人的意外。
马大盛是何许人也,关允并不知道,之前他并没有盯上直全县长的宝座,所以对马大盛的了解十分有限,只知道他是燕市安县人,今年55岁,担任直全县长三年有余,至于他是谁的人马,是于繁然的嫡系还是崔观鱼的亲信,并不十分清楚。
直全县作为燕市北上的第一县,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一直充当了燕市门户县的重要角色,而且直全县距离市区只有区区十几公里,几乎就相当于燕市一个区,是以直全县的书记和县长之位,是市委一二把手必争的关键位置。
听到马大盛意外落马的消息时,关允正在向陈星睿汇报工作,忽然,陈星睿的电话响了,他没有避讳关允在场,直接接听了电话。
见领导在接听电话,关允就主动转身出去,是为避嫌,不料才走到门口,陈星睿的电话就接完了,他摆手说道:“关允,你不用出去了。”
关允就折身返回:“陈处长,我的工作总结汇报完了,请您指示。”
陈星睿却用手一指椅子,示意关允坐下,他并不接关允的话,而是转移了话题:“关允,你和夏部长认识多久了?”
陈星睿何出此言?关允一愣,想起他在省委办秘书一处工作以来,虽然之前和陈星睿有过一次冲突,但陈星睿为人还算端正,并没有公报私仇,当然,或许也有他和夏德长、齐昂洋私交甚好的原因所在,毕竟,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光环和燕省第一公子的名声,确实可以震慑许多人。
“要说认识,少说也有好几年了。”关允还不知道陈星睿接到了什么电话,但陈星睿既然问起夏德长。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他就实话实说,也确实,从他和夏莱谈恋爱时起认识夏德长到现在,可不是好几年了。
“哦……”陈星睿淡淡地应了一声,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开口,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关允,你来秘书一处一个多月了,这段时间来,我对你照顾不周,是我没有尽好领导的责任。”
关允忙站了起来:“陈处长言重了,您对我一直很关照。”
陈星睿摆摆手,摇头一笑:“秘书一处现在没有空缺,如果有空缺的话,我准备向厅里推荐你担任副处长。”
从陈星睿办公室出来,关允还在琢磨陈星睿突然示好的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陈星睿为什么会好心向办公厅提名他担任秘书一处的副处长?
秘书一处是省委很重要的一个处室,许多主要省委领导的秘书都出自一处。一处有处长一名,副处长三名,副处级秘书若干,虽然同为副处级,但一个副处级秘书远不如一个副处长前景看好。副处长可能有机会外放或是提升,但副处级秘书如果没有机会被领导选中。也许就会在副处级秘书的岗位上徘徊到老。
以关允的资历,担任一处的副处长倒也说得过去,但问题是。一处现在没有空缺。好吧,就算有了空缺,比他资历老年头长的副处级秘书多得是,如果论资排辈的话,他等上十年八年也未必轮得上,当然,有了陈星睿的推荐就另当别论了。
作为一处的处长,在副处长人选上,陈星睿的推荐还是有一定的分量。
回到办公室,关允刚刚坐定,电话就响了,是黄汉来电。
“关秘书,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关允正在思索陈星睿态度突变背后的缘故,黄汉的话并没有引起他的重视。
“马大盛落马了。”
“马大盛?”关允一时没想出来马大盛是谁,“什么情况?”
“直全县长马大盛因为贪污受贿,被依法查办了。”黄汉的笑声中,有三分幸灾乐祸的意味,“马大盛是崔市长一手提拔的亲信,而且还是洪曦的战友。”
直全县长马大盛落马了?关允听到消息后的第一反应是震惊,第二反应是于繁然和崔观鱼的较量白热化了,燕市再次上演和黄梁一样的一二把手的强硬过招,到了真刀真枪的阶段,第三反应才意识到黄汉所说的好消息的具体所指。
原来如此,怪不得陈星睿主动向他示好,并且暗示如果秘书一处有了空缺,他可以推荐他担任副处长。现在秘书一处确实没有空缺,如果陈星睿外放到直全县担任县长的话,岂不是就有了空缺?
再联想到陈星睿提及他和夏德长的关系,关允恍然大悟,好一个陈星睿,绕了一个大弯,要的就是想和他提交换条件,如果他能替陈星睿打通夏德长的关系,由夏德长提名陈星睿为直全县长,那么陈星睿就会投桃报李,推荐他担任秘书一处的副处长。
不错,好一手利益交换。
“马大盛落马,又怎么是好消息了?”关允呵呵一笑,明知故问。
“马大盛落马,直全县委班子必然要有所调整,你就又有了外放的机会。要我说,关秘书,你这一次不用谋求副县长的位置了,直接上副书记吧。这事儿,好好运作一下,估计能成。”黄汉微有兴奋之意,“充分利用平衡关系,再由夏部长一手推动,大事可成。”
“谢谢黄局长关心。”对于黄汉过于热情的关心,关允心里有数,和在黄梁时的力量对比不同,到燕市之后,黄汉力量大减,他的力量大涨,在此消彼涨的对比之下,黄汉必然要向他积极靠拢,应该说,这是好事。
“听上去关秘书似乎对这件事情不太上心?”黄汉听出了关允的声音之中,并没有迫切之意。
“也不是不上心,而是这事儿,不好办。”关允当然想跳出省委的圈子,到地方上去做些实事,但他既然是被代家摆布到了省委,一个月来代家没有找他的麻烦,并不表明代家忘了他,他之前谋求直全县副县长的位置没有成功,被代家截胡了,现在再继续推进此事,代家肯定还会全力阻拦。
官场之上,脸面大过天,如果在代家的眼皮底下,他外放成功,才是对代家最大的挑战。
当然,关允也不是惧怕代家,更不是不想去运作,他只是不想表现得那么急切罢了,所谓事缓则圆。
“不好办的事情办成了,才能显出关秘书的不凡。”黄汉说道,“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说不定这件事情就是一次正面的破局。还有一件事情我先交个底,洪局长快了……”
洪局长自然是指燕市公安局长洪曦,黄汉口中所谓的快了,含义丰富,虽然没有明说什么快了,但毫无疑问,肯定不是好事将近,莫非是黄汉的坑已经挖好,而洪曦一只脚已经跳了进去?
果真如此的话,黄汉的手脚也太快了一些。
下班后,关允随着人流迈出省委大门,出门之后向右一拐,正准备回宿舍,突然,从侧面飞一般冲来一辆汽车,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开得飞快,直朝他迎面撞来。
好家伙,够嚣张,在省委大门门前不足一百米的地方就敢横冲直撞直接撞人,不是胆大包天就是无法无天,关允向旁边一跳,好在车速并不太快,他躲开了。
刚一躲开,汽车就紧贴着他的身侧停稳,刺耳的刹车声后,车窗摇下,露出一张三分冷笑四分讥笑的面孔。
“走路不长眼,挡我的路了,知道不?滚开!”
好嘛,差点撞了人,不赔礼道歉,上来就血口喷人,有本事,关允冷笑一声:“是我走路不长眼,还是你开车眼睛长天上了?这里是便道,你开到便道上还差点撞了人,你还有理了。”
“呸!”司机二话不说,张嘴就吐了一口唾沫直朝关允的脸上飞去,好在关允早有提防,离得又远,一步错位,才没有被对方吐个正着。
以前就听说过代家有一次开车被交警拦下,代家张口就是一口痰吐到了交警脸上,事后还不算完,他还将交警调离了重要岗位,安置到了一个很边缘的部门。当时代家就是省委一秘了,身为堂堂的省委一秘,如此气量狭小,确实让人无语。
没想到的是,从省委一秘到国税局长身份的转变,地位高了,素质应该也高上一等才对,不料代家依然是狗改不了吃屎的德性,关允小时候是三好学生,长大后是三好先生,现在也忍无可忍,虽然他认出了车内亲自驾车的人正是代家,但他假装不认识司机是何许人也,一抬腿一脚就踢在了车门。
“滚下来!”关允冷喝一声,“有本事别躲在车里当缩头乌龟!”
代家在燕省一向横行惯了,何曾怕过谁?何况现在又是在省委大院的门口,他当即嘿嘿一笑,推门下车,以蔑视的眼光看着关允,趾高气扬地从鼻孔里出气说道:“我下车了,你能怎么着我?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呸!”代家话未说完,关允就一张口,一口痰正好吐在了他的脸上。
第499章 好一场争斗
我靠!
代家号称二书记,一个二字,不是二货的二,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二,他在燕省横行霸道多年,别人别说敢动他一根手指了,就连当面说他半句坏话也不行,何况是被人当面口唾沫吐在脸上!
这一下代家暴怒了。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庶人之怒,伏尸二人,血溅五步。匹夫之怒,张牙舞爪,小叫大呼。代家不顾堂堂的国税局长的身份,双眼一瞪,抬腿一脚,恶狠狠地朝关允的裆部踢去。
踢人也没什么,是正常的还击,但偏偏去踢阴私之处,而且一旦踢中,极有可能造成当场死亡的严重后果,代家之狂妄,由此可见,盛怒之下的他,不顾一切后果也要置关允于死地。
人过度自尊的原因来自过度自卑,代家从小在穷山恶水之地长大,个子不高,学历不高,攀上了章系峰的高枝之后,迅速崛起,由于没有一步一个脚印的基础,一步登天的结果就是导致他心态失衡,自大狂妄并且不可一世,再加上章系峰的纵容,最终让代家成为燕省建国以来最嚣张的省委一秘。
甚至代家名气之大,还一度被称为全国第一的省委一秘。
从不入流的科级以下干部到正厅,代家仅仅用了七年的时间,七年的时间,走过了许多人十七年甚至一辈子也走不过的路程,如果只从升迁速度上来讲,代家确实有值得骄傲的地方。
不过人不能自高自大,骄傲如果转化成自豪和前进的动力,是好事,但如果滋生成不可一世和目中无人,就是坏事了。代家在燕省狂妄久了,就以为放眼整个燕省,谁也不敢对他有半分不敬,尤其是在木果法被免了省委秘书长之后。他在燕省的地位更是高高在上,几乎肆无忌惮到了说一不二的地步。
代家被关允一口唾沫吐在脸上,血向上涌,他虽然已是正厅级高官,但也不过才34岁,暴怒之下,流氓本性暴露无遗,心里发狠。哪里还顾得上身份和后果,就想一脚踢死关允。
对,关允敢冲他脸上吐痰,踢死活该,就算踢死了,也是正当防卫,大不了是防卫过当,怕什么?有章书记在,踢死一个狗屁关允,和踩死一只蚂蚁有什么区别?
代家虽然没练过什么武功。但常年的嚣张也让他变得身手敏捷了不少,而且他个子矮。动作快,腿一抬就踢到了关允身前一尺之内。
代家原以为他突起一脚,必定可以一脚踢中关允,让关允当场倒地打滚,然后他就可以抱着肩膀看关允如狗一样在他胯下受辱了,不想眼见他的大脚就要接触到了关允的身体某个部分时,关允身子堪堪一闪。也就是向旁边错过了一尺有余,但就是一尺的距离,正好让他一脚踢空!
一脚踢空也没什么。大不了收回右腿,再重新踢上一脚,但代家失算了,一是他没想到他会踢空,二是他更没想到关允的身手这么敏捷,三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关允在吐了他一脸唾沫之后,还敢还手。
不但还手,还还了狠手。
代家欺负人惯了,从来都是他欺负别人,别人别说欺负他了,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所以,他觉得关允吐他一口唾沫就已经是无法无天了,就应该站着不动,被他暴打一顿,或许他一时解气,还会放过关允,不成想,一踢不中,关允躲到一边,随后伸出了右手,一下就勾住了他的右腿。
右腿悬空,左腿一只腿支地,代家重心就站立不稳,再加上一股大力从右腿传来,他想向前一扑伸出双手抓住关允的举动就失去了支撑,双手乱抓就冲向了关允。
关允岂能会被代家扑住?他要的就是代家失去平衡,微微一笑,用力一拉代家的大腿——有多少人想抱代家的大腿而不可得,关允却不但不屑于抱代家的大腿,反而要用力一扯,而且力度还不小,相信足以扯了代家的x——代家收势不住,猛然向前冲去。
如果前面是一片开阔地也就算了,代家或许还可以猛跑几步,借缓冲来收住身形,但事情往往总会朝不利的一面发展,代家的前面不但没有开阔地,反而有一棵大树。
粗大的足有一米直径的大树。
向前冲的力道再加上关允有力一扯之力,两股力道合在一起,代家收势不住,一头就撞在了大树上,和大树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
仅仅是亲密接触也就好了,关键是代家直接就和大树来了一次亲密无间的拥抱,当然,大树是不是愿意被代家拥抱就不必管了,代家却是一百个不情愿在省委大院门口抱大树。不但丢人,而且还伤心。
代家狂妄久了,就难免自尊过度变成自大,脸皮就薄得和纸一样,不想被别人冒犯丁点权威,尤其是在省委门口,被关允吐了一脸唾沫就已经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却又和大树来了一次碰撞,这人,算是丢了爪哇国了。
不过现在对代家来说,丢人事小,鼻青脸肿事大,他一脸撞在树上,不但撞得鼻血横流,还撞了一个乌眼青,一阵巨痛从脸上传来,让他几乎难以忍受。
代家何曾遭受过如此奇耻大辱,巨痛让他完全失去了理智,他怒不可遏地跳了起来,四下一看,便道上有砖,他早年在下面混迹时的流氓本性发作出来,早就忘了自己是堂堂的厅级高官了——可见有时升迁速度过快,根基不稳,气势不足,就会导致素质不高——他随手抄起一块板砖,拿出当年的无赖气势,双眼血红,满脸鲜血,狗急跳墙一般又冲关允杀去。
厅级干部也是高官了,但高官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有冲动战胜理智的时候,现在的代家,再也没有了平常耀武扬威的气势,就和一条疯狗没有两样,手拎板砖,满脸是血,状若疯狂。
此时正是下班高峰,从省委大院出来的省委大小官员,不管是坐车出来还是步行出来的,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曾经高高在上的代家怎么成了这般狼狈模样?而且还是在省委大院门口,这人可真是丢大发了。
这可不怪关允,怪就怪代家非要在省委大院门口找关允的麻烦,结果就搬了石头砸了自己脚。
代家气势汹汹来到关允面前,扬手就是一板砖,直直冲关允当头砸去。这一下要是砸实了,关允不但会当场头破血流,说不定还得昏倒在地。
关允不躲不闪,反而冲代家微微一笑,开口说了一句话:“看你后面。”
代家红了眼,满嘴喷血:“你当我是傻瓜?我看后面,然后你在前面给我一拳?”
说话间,他的砖头就砸了下来。
关允摇头一笑:“你不回头看一眼,才是真的傻瓜!”
于是,无数省委大小官员们,都看到了令他们终身难忘的一幕——就在代家高高举起砖头砸向关允头顶的时候,关允不躲不闪,傻了一样站在原地未动,眼见砖头就要砸到关允头顶的时候,突然,一件黑呼呼的东西破空飞来,不偏不倚正中代家的后背。
东西是什么,谁也没有看清,不过都清了一个事实,代家被东西击中,痛得大叫一声,手中力道一失,准头一偏,再加上关允有意轻轻闪了一闪,板砖就擦着关允的耳朵,正好落在他的肩膀之上。
砰的一声,尽管代家失去了部分力道,但板砖落在关允的肩膀之上,还是砸得砖屑纷飞,可见他确实发了狠,使出的是一下想砸死关允的力气。
关允被板砖砸中肩膀,顿时血流如注,他哎哟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眼一闭,竟然昏迷过去。
怎么这么不禁打?代家一下愣住了,他刚才的一下打得确实不轻,但也不至于让关允当场昏迷,何况又是拍在了肩膀上?关允是真昏迷了还是假装?
代家一时疑惑不解,忽然又想起背后挨了一记的事情,不由再次火起,昏迷就昏迷,也不能放过关允,他抬起大脚,狠狠地朝倒在地上紧闭双眼的关允脸上踩去。
眼见代家的右脚就要落到了关允的脸上,倒在地上的关允眼睛没有睁开,却似乎看到他出脚一样,身子一闪就躲到了一边,代家勃然大怒,好一个关允,想假装昏迷来骗取围观者的同情,好,就让你装到底,他再次抬脚又朝关允踩去,这一次脚才刚刚抬起,冷不防身后传来一阵呼啸的风声,声音尖叫而刺耳,吓得他猛然打了个哆嗦,回头一看,眼前飞来一物,正中面门。
是一只皮鞋!
堂堂的局长大人被一只皮鞋打中了面门,本来代家就已经血流满面了,这下好了,鞋底子又打在鼻子上,更加血流如注。代家这一下怒火冲天,也不管来人是谁,抬腿一脚就踢向了身后之人。
原以为身后来人有飞鞋神功,也许身手不错,不料代家一脚踢出,来人竟然没有躲过,被他一脚踢中肚子。来人中脚,痛得当即弯腰蹲下,失去了进攻能力。
代家见状,又上前一步,正要抬腿再补上一脚,以泄心头之恨,不料才抬起大腿,一眼看清被他踢中的来人是谁,顿时大吃一惊。
第500章 这事儿……没完
从省委下班的众人,上至副省级高干,下至副科级及以下的办事员,总数约有几十人都亲眼目睹了在省委大院门口发生的一幕,都看得清清楚楚,从一开始动手,到事情最后收场,自始至终都是代家一个人嚣张地追打关允,而关允只是在被动地防卫并且躲闪,但最终关允还是被打昏在地。
关允昏迷之后,代家还不肯罢休,还要恶狠狠地再打个不停,就如疯狗一样。
更让围观者气愤的是,有一人前来劝架,由于奔跑过急,皮鞋飞了出去,正好打中代家的脸,本来是无心之举,代家却不问青红皂白,一脚就将他踢倒在地,而且踢倒来人之后还想再补上一脚——身为国家干部的代家,在省委大院门,对两个人拳打脚踢,当场将二人打昏,嚣张、狂妄、无法无天!
尽管代家是二书记,在燕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人敢惹,但在规矩大过天的官场,也要讲究一个人情礼法,尤其是身为厅级高官,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众行凶,不但有失体统,也大损燕省官场形象。
不少人以前只是听说过代家的嚣张和不可一世,并没有几人亲眼目睹,现在好了,近三分之一的省委高官将代家行凶的一幕尽收眼底,代家威名,如狂风刮过水面,顿时引发了波涛起伏。
换了别人,早就有省委高官看不过眼,出声制止了,但代家不是别人,是曾经的省委一秘,因此,围观者只是围观,就连几名副省级高官也只是强压心中不满,虽对代家怒不可遏,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再说来人被代家一脚踢倒,就地倒在地上。眼睛一翻,也昏迷了过去。代家刚刚提起了一只脚举在半空,却没有落下,因为他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堂堂的燕省第一公子齐昂洋!
怎么是齐昂洋?怎么偏偏就是齐昂洋!
燕省第一公子威名之盛,就连代家也不得不避共锋芒。当然。代家最嚣张的时期,齐昂洋名声还没有起来,等齐昂洋名声大振之后,代家也调离了省委,所以,虽说燕省前有二书记,后有燕省第一公子,但二书记和燕省第一公子并没有发生过正面冲突,甚至连面也没有见过几次,相当于一山二虎共存。
实际上。在代家的心中,对齐昂洋多少有几分畏惧心理。他在省委成名之后。几乎没有怕过任何一人,就连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木果法在眼中,也不过是可以随时摆布的小人物,但不为人所知的是,他偏偏对齐昂洋有三分担忧,不想也不愿意和齐昂洋发生正面冲突。
原因很简单,官场中人。都有所畏惧,都敬畏权威,不敢挑战官场秩序。齐昂洋不然,齐昂洋不是官场中人,却又有深厚的官场背景,不但有一个省委副书记的父亲,而且他本人又能力超群,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等于是既背靠大树好乘凉,而他本人也是一棵根深叶茂的大树,一般人无法撼动。
再加上齐昂洋往往不按常理出牌,面对如此有分量有手腕的人物,在代家最如日中天的时期,他也不敢轻易去主动招惹齐昂洋。
还有一点让代家对齐昂洋退避三舍的是,齐昂洋为人张扬,行事手段乖张,但偏偏齐全为人深不可测,行事手法让人防不胜防,章系峰不担心陈恒峰坐大和挑战权威,却始终对齐全礼让三分,原因无他,只因齐全为人正直而公允,很多时候让人摸不透他的真实想法,而且齐全在京城的背景很深,章系峰很难动摇齐全的根基。
齐全在省委的威望也很高,如果说木果法是燕省本土势力的代表人物,那么齐全就是燕省中立势力的领军人物,每次出现决策上的分岐时,最后出现的局面每次都是只要齐全支持谁,谁就是胜利的一方。
自从章系峰坐稳省委书记的宝座之后,在燕省的风头一时无两,齐全作为中立势力的领军人物的优势也丧失了不少,尽管如此,齐全依然是燕省省委最有实权也最有分量的省委高官之一,何况本身按照排名,他就是燕省的第三号人物。
正是基于以上认识,代家在省委几乎敢无视除了章系峰之外任何一人的权威,甚至有时连陈恒峰他也不放在眼里,却每次见到齐全都会陪着笑脸。
所以,当代家发现他一脚踢昏的人竟是齐昂洋时,当时震惊得魂飞天外!
天,怎么会是齐昂洋?而且他怎么一脚就踢昏了齐昂洋,刚才他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而且脚才轻轻落到齐昂洋的肚子上,以他平常打人的经验判断,充其量也就用上了五成力气,齐昂洋别说倒地昏迷不醒了,顶多捂着肚子蹲上一蹲,也就过去了,怎么会就昏迷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管代家是怎样的震惊加不解,但他却无法改变的一个事实是,身后昏迷一人,是关允,身前昏迷一人,是齐昂洋,他在省委大院门口大发神威,板砖砸昏关允,飞脚踢昏齐昂洋,神通无敌,燕省第一。
不,是天下第一。
代家平常纵横燕省,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但这一次他站在场中,在众目睽睽之下,满脸鲜血,前后各倒地一人,又是在省委大院的门口,这一次,他有口难辩。
打昏了关允不算什么,打昏了齐昂洋就是了不起的大事了。当然,如果仅仅是打昏了齐昂洋一人,也好说得过去,可以用无意伤人搪塞,但打昏关允在先,打昏齐昂洋在后,他就算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这一下玩大发了,不管是只打昏关允一个人,或是齐昂洋一个人,他都好过关,但现在偏偏是他神通盖世,以一当二,当二人全部打翻在地,他该怎么办?
再仔细一想刚才的细节,不管是关允的昏迷还是齐昂洋的昏倒,似乎都有蹊跷,难道是其中有诈?难道是他被暗算了?要不齐昂洋怎么来得这么凑巧?
正当代家胡思乱想的时候,一辆汽车驶出省委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人,来人怒气冲冲分开人群,来到齐昂洋面前,低头看了齐昂洋一眼,抬头的时候,目光就淡然地落到了代家的身上。
“代局长,昂洋是你打昏的?”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平常嚣张无比的代家,忽然间从心底生起一股不可抵制的寒意,他结结巴巴地说道,“齐、齐书记,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没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齐全。
齐全摆摆手,淡淡地说道:“不要紧,是他咎由自取,不怪你。”说话间,他抬腿踢了倒在地上的齐昂洋一脚,“没本事就别出头,真丢人现眼。”
齐全这一手着实高明,不指责代家半分,反倒去踢已经昏迷的自己儿子,让围观者不由暗暗叹气,并且激起了不少人的同仇敌忾之心,代家仰仗章系峰的权势,踢昏了齐昂洋,而齐全居然忍气吞声,不敢向代家讨还公道,代家和章系峰,欺人太甚。
更让众人吃惊的是,齐全一摆手,司机和秘书扶起了齐昂洋,将齐昂洋抬离了现场之后,又有几人分开人群,理也未理代家,径直来到关允面前。
几人虽然都没有齐全级别高,但却人数众多,其中一人是夏德长,一人是李逸风,另一人……赫然是木果法。
自从关允来到省委上班之后,木果法就没有再和关允正面接触过一次,似乎是木果法情知自身处境不妙,不愿再理会关允一样,其实不然,木果法是出于保护关允的出发点,不想让他目前的处境影响到了关允,但在关允昏迷之后终于现身在关允面前,等于是无声的宣告他对关允的爱护。
平素天不怕地不怕的代家,现在傻了一样站在当场,直直地看着木果法、夏德长和李逸风三人一齐动手扶起关允,将关允抬上了汽车,他就知道,三人联手来向他示威来了,是借关允事件明确无误地告诉他,这事儿……没完。
等几人七手八脚将关允抬上了汽车,木果法和李逸风上车,没有多看代家一眼,夏德长却没有上车,而是缓步来到代家身前,先是上下打量了代家几眼,随后又围着代家转了一圈,眼睛阴冷,表情阴狠,让一向行事肆无忌惮的代家也被夏德长看得心里发毛。
“代家代大局长,真是好本事。”夏德长看了代家半天,最终扔下一句话后,扬长而去,“这事儿,没完!”
等夏德长走后,代家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再也站立不起,从他调到省委之后,还从未有过和今天一般的狼狈!
虽然夏德长的声音不大,而且夏德长在高官云集的省委,名声不显级别不高,但他的话却在围观者心中久久回响,所有人都心里有数,今天的事情,真的会没完。
刚才齐昂洋被齐全带走,所有人都想,齐昂洋可不是省油的灯,现在见关允又惊动了省委三名重量级人物,人人都才知道,原来关允,也不好相与。
这事儿……也不知道会怎么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