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6章 另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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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碧莲山却不是前些时候大小,雪白冰晶只有百米不到高大,张潇晗当先跟着夷帧进入到山腹中,木槿几人心中惴惴,也只好跟上。
先是一条冰晶通道,然后就是山腹内,一个巨大的空间,与先前的碧莲山内完全是两样。
自然知道这碧莲山被夷帧炼化,可以化作任意形状,众人已经做不出惊诧的表情了——从上古战场之后,见过的事情都是一件比一件吃惊,现在满肚子疑问,却也知道不是开口询问的时候。
明明坐在同一个大厅内,众人却只看到张潇晗和夷帧交谈,听不到交谈的内容,也看不到其中有何禁制,木槿沉着脸,三位大妖也面色不渝,夜未央更是面色不快。
张潇晗与夷帧面对面端坐着,两张面孔全是面无表情,夷帧不说话,张潇晗根本就不打算先开口。
“张道友真是好胃口,连帝子的因果都要接过来。”夷帧以为自己耐心足够了,在他的视线下,张潇晗会先忍不住的,可不曾想到,最后还是他忍不住了。
“前辈谬赞了,我哪里敢接帝子的因果,不过是这三十万年战争的因果而已。”张潇晗哼了一声,“很不幸,我没有全接下。”
夷帧胸膛起伏了一下,好像竭力压下心中的不快:“张道友,老夫还是不懂,你为什么要接下这么多的因果。”
张潇晗歪歪嘴角,好像皮笑肉不笑的:“我也不曾向前辈打听上古之事,前辈又何必问我这些呢,前辈该知道,对我了解得越少,牵扯的因果就越少,难不曾前辈可怜我承受因果过多,想从我这里分担出去?”
夷帧被张潇晗这话气了下,瞪着张潇晗道:“难道我如今还能与你毫无牵扯吗?”这话才说完,就见到张潇晗嘴角再歪歪,那笑容看起来就是牵强的,他哪里不知道张潇晗此时的心态,楞了下,心内刹那五味陈杂。
“道友知道一己之力承担这些因果的后果吗?道友于老夫有救命之恩,如果老夫那么做,岂不是恩将仇报?”
张潇晗收回歪着的嘴角道:“是我向你索取,又不是你有意施为,何来恩将仇报之说,不过前辈也看到了,除非前辈出手阻拦,不然,呵呵。”
夷帧瞪眼瞧了张潇晗好一会,忽然叹口气道:“老夫要先知道峒箫帝子的下落。”
张潇晗摇摇头:“前辈若是想要知道,自然可以占卜。”
夷帧眼睛眯了眯:“道友不说,难道道友身边就没有人知道?”
“前辈也是光明磊落之人,何必又起这样的念头,上古时期仙人们的恩怨,本来不该由现在的修士们承担,上古大能们即便全都复活,也不该将战场放在普通修士身边,更不该由他们承担这般沉重的因果,我张潇晗也不是全为了这些修士,只因为我不幸被牵扯其中,退无可退。”
张潇晗轻轻哼了一声:“退无可退只好不退了,反正以我如今承担的,早就够得上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也就不怕再多一些。”
夷帧摇摇头:“不是不怕再多一些吧,道友是要将你自己压上去作为筹码赌注吧。”
张潇晗扬扬眉毛:“前辈也无须诈我,我一身因果总不会凭空消散,是连累我身边所有人,还是前辈助我收回这些因果,全在前辈一念之间。”
“道友可知道对老夫而言意味着什么?”夷帧压低声音道。
“总归不会比现在还要可怕。”张潇晗盯着夷帧的眼睛,身体微微前倾轻轻道,“前辈在担心什么?担心你的主上吗?担心你所做的违背了你主上的意愿吗?若我是凰姬,你不听凭我的命令便已经是违背了你的主上,若我不是凰姬,我承担因果又与你主上有何关系呢,只因为紫气,所谓的天族传承吗?”
夷帧竟然眨了下眼睛,明明张潇晗的视线并不咄咄逼人,他却好像在回避张潇晗的视线般。
“其实前辈已经动心了,只是缺乏一个合适的理由,”张潇晗坐直了身体,淡淡道,“前辈智者的传承想必已经传递下去了,但据我所知,这份传承传递下去应该不全了,并且,当前辈的因果转移到我身上的时候,便可以知道我所言真伪了,换言之,前辈已经不算做智者了,这个世界也没有智者了。”
“前辈何必还为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呢,那不是依靠前辈的力量就可以扭转的,哪怕时光倒流,一切也只会重新发生,如此让前辈摆脱的机会很是难得的吧。”张潇晗接着道。
“真的能摆脱吗?道友想得简单了,不过确实如道友所言,这是一个机会,但我只能将先前的因果转移,此后道友再做什么,因果依旧。”夷帧下决心道。
张潇晗轻轻笑笑:“还会有什么?如此已经足够了吧。”
夷帧略微叹息一声:“道友非平常人,三十万年前的占卜,老夫竟然无从占卜救老夫脱困之人的身份。”
张潇晗沉默了下:“其实,我想要知道的很多,关于天帝凰姬的,关于帝子的,但是我知道所有与他们有关的事情都是讳莫如深的,不论我了不了解,最后的结局都无法改变,所以,不了解就不了解吧。”
“如果可能,老夫还是想要了解道友的。”夷帧忽然道。
“有什么可了解的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早晚都化作尘土,背负了这些,可能连化作尘土的资格都没有。”张潇晗淡淡道。
夷帧张张嘴,竟然无言以对。
“我需要布置阵法,要用些材料。”沉默了一会,夷帧道,接着报出一堆材料名字。
张潇晗皱皱眉,询问了每种材料的样子,作用,两个人讨论着替代品,张潇晗竟然也将这些材料凑齐了,可在夷帧询问张潇晗可将因果转移到何处的时候,张潇晗呆了一呆,完全没有明白夷帧的意思。
“张道友身具不死之心,又有不死之筋骨皮,只要再吸收了峒箫帝子的精血,便可说是魔界帝子的化身,甚至不是化身,而是帝子借助张道友之身复活,老夫便是想要知道,这因果是要转移到不死之心上,最后由帝子承担,还是转移到张道友自己的肉身上?”夷帧见张潇晗真是不解,便解释道。
张潇晗微微楞了一会,夷帧为什么要如此相问?他是上古时期智者,每一句话都不会随随便便的吧,她思忖了会才道:“不死之心也在我的身上,如今就是我的心脏,转移到哪里还有区别吗?”
夷帧便也不多言,要了张潇晗的材料就离开了碧莲山,到这时候,木槿才有机会与张潇晗相处。
千言万语真不知道从何说起,木槿对张潇晗了解许多了,可如今,想到曾经从前,却感觉彼此的距离好像从开始便存在。
二人一同进入神界,彼此都是想要有一段共同经受磨难的时光,谁想到进入神界以后发生的一切差强人意,他们是共同经历了一切,可这一切却将二人的距离开始推远。
张潇晗所做所为木槿全看在眼里,可也只是看在眼里,哪怕张潇晗面对面站在他的面前,他的心中竟然也生出渐行渐远的感觉。
神界之行完全不在他的想象之中,如今望着张潇晗,只感觉到彼此之间好像横着一道无法逾越的沟壑一般。
他一直以为有一天可以与张潇晗比肩,共同承受不该压在她肩头的重担,可是一路走来才发现,他永远也追不上张潇晗的步伐,在不知不觉中,张潇晗距离他已经越来越远,越来越陌生。
回忆过去,在无极宗那一段时光好像只能成为回忆,不仅仅是他,所有人,所有曾经与张潇晗相识的人,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她生命中的过客。
这种感觉在进入神界之初还没有存在,可是在离开冰海之后,却越来越深,而到现在,竟然相顾无言。
木槿如此感觉,张潇晗又何不是如此,一路走来,她早就没有了可以交心的人,所经历的一切让她无从开口,除了埋在心里,她无人可以诉说。
曾经以为可以与木槿也只有与木槿才能畅所欲言,可没有想到真的有一天,在木槿面前,她也终于无话可说。
她忽然不想说,不论是前世还是现在,所有的一切。
两个人怔怔地互相看着,都不明白二人之间何以出现如此鸿沟,并非是彼此不再信任,也不是不肯互相担当,他们就算曾经交手一次,在危险面前,也会选择站在对方的身前。
他们是真的不知道的,在张潇晗承担了本不该她承担的一切之后,当张潇晗作为棋子开始反抗天命的安排选择了命运之外的另一条道路之后,所有的一切全都改变了。
在张潇晗与夷帧达成协议,夷帧带着布阵的材料离开,张潇晗便已经站在了交叉的路口上,一方是她曾经走过的,本来以为还要走的道路,她甚至都认命的道路,而另一条,前途迷茫,带着未知,带着迷雾。
夷帧的阵法一旦着手布置,张潇晗便是被推动走上那一条,无法回头。
碧莲山内,张潇晗终究没有再与木槿相谈,二人对视良久,都收回了目光。
碧莲山外,夷帧的阵法已经开始布置了,一切的一切都无从改变。
张潇晗慢慢站起来,一步步向外走去。
好一会,夜未央和木槿也站起来,然后是三位大妖,碧莲山悄然消失,他们木然地站在天地之间,远远地望着张潇晗的背影,看到她一步步走在看不见的台阶上,一直走到最高处,孤独地站下。
好像是风从极远处吹来,又好像是雨丝,从天空中飘落,好像还有看不到的东西,正在从四面八方向高台之上汇去,这些风,雨丝,穿过站立的木槿几人身上,好像牵走了他们身上的什么东西,望着远处高台之上的张潇晗,便好像与之的距离越来越远般。
张潇晗安然地站在虚空上,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纵然命运已经安排她粉身碎骨,她也不再委曲求全等待命运的倾轧,她从此将走上的是不归路,这条路分明在她穿越不久就摆在她的面前,只是她才看到,才下定决心。
无数看不到摸不到的东西钻入了她的身体内,好像一层有一层的凉水浸湿了她的肌肤,她的神识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久远久远的以前,在那个山洞内,她望着那具被黑衣包裹的骸骨,伸手拿起了那个储物袋。
不,是在那之前的更久,在黑色的妖兽森林内,她捡起了那个小小的幡旗,翻出了一本修炼心得,从那一刻,她的命运就改变了,只是她浑然不知。
天眼忽然张开了,它什么也没有看到,但分明又看到了什么,远处冰雪皑皑,仿佛冰清玉洁,谁又能知道这冰清玉洁之下掩埋的会是什么样的龌龊呢。
遥远的一处神殿内,一个俊美得仿佛神祇般的神修正望着一座空空的神台,他的面容安详平和,一身白衣更衬托他脱俗出尘,只有一双黝黑的眼眸中带着些微的神采,才显示出他也是一介有情感的修士。
忽然,他微微侧头,面色微变,伸手好像要抓住什么,可分明面前什么也没有,但是他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他身上离开。
细细体会,竟然无从觉察刚才的感觉,他迟疑着再回头望着空空如也的高台,忽然心中一震,他竟然再也找不到心中的那份感觉,他的心就如高台一般空空如也。
俊美的面庞露出不可思议,黝黑的眼眸好像失去了神采,那样安详平和的面容竟然也微微蹙眉,是什么让这位神祇般的神修失去了平静?
他的手慢慢伸出来,同他面色一般白皙的手轻轻抚摸着空空的神台,他好像看到了一双璀璨的双目,那是他辗转在炼魂灯下时唯一的记忆。
他的手慢慢地从神台上翻平,凝视良久,白皙的手心上忽然出现一块暗黑,黑色如墨,深邃。(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917章 执念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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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分割让她的心痛起来,她清晰地感觉到她与张潇晗的距离在越来越远,她与她之前将再无半分纠结,这,本来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报复她,她想要站在比她更高的地方,想要有遭一日让她向她求救,甚至为她牺牲,她要证明她不仅仅是她的分身,她比她更强。
可一切都不会再有任何意义了,她得到了自由,她也失去了她。
裂风微微震惊地站在远处,他活得太久了,经过的太多了,十几万年来他甚至要靠进入到睡眠状态来忘却前事,不论是前辈留下来的,还是典籍中看到的,可他却不曾想到有人会一力承担所有的一切。
天地万物,存在便有存在的关系,事事牵绕,因果纠结无从分明,可怎么就有人愿意承担这一切,难道她就不知道这一切带给她的会是怎么样的重压。
上古战场的重重杀戮之意,神界三十万年来所有死去修士的怨念,这些,与远处那个看起来倍显淡薄的女修没有任何关系的,她为何要一立承担。
这是一个做大事的女修,她不是他所看到的平凡的修士,一瞬间他心中忽然升起膜拜的感觉,不论她成神还是成魔,这个世界将不会是从前那般平静的世界了。
夷帧平静地望着张潇晗,他虽然答应了她,却也是替她将神界的因果还于她,他还是不敢相信她能承受如此多的因果。
他的手缓缓打出一个法诀,法诀扩散到阵法内,夷帧的发悄然白皙了些,虚空中无数看不到的波动汇集。
在她的丹田钵内,那面黑色的鼓忽然动了下,鼓面忽然散发出黑光,心脏也蓦地一跳,一道更为磅礴的因果之意忽然冲上识海。
这道因果实在太庞大了,它本来就在张潇晗的自身上,猝不及防直接冲进识海,天眼刹那间急速旋转,却来不及吸收这些庞大的意念,刹那间,隐藏在不死之心、筋、骨、皮内的所有因果全进入到张潇晗的识海中,这道意念所含的因果力量之庞大,瞬间弥漫整个识海。
张潇晗的神识便在这冲击之下几乎崩溃,无数执念弥漫整个神识,所有的执念中涵盖了爱与恨、生与死、愤怒与不甘,那不是一个人的因果执念,是一个帝子的,是帝子与他的圣父,与他的臣民、敌人之间所有的执念。
张潇晗好像充斥在这些全是负面的执念中,在短短的一瞬间,她的识海便被这些深深地遗留了数十万年的执念占据,就如五雷轰顶一般,这些执念将她的原本的记忆包围,压缩,甚至改造,想要将她演变成同执念一样的人。
张潇晗面含悲戚,她从来没有体会过如此痛苦,不是一个人的,也不是十人百人,是数十万数百万甚至数千万的不甘与恨,是被迫承受的也无法承受的压制,这一刻她只觉得自身的意念急速消失,这些执念正在占据她全部身心。
她想挣脱,想要让天眼将这些执念收集,她知道她的心智还不够强大承受这些,可是她完全做不到,她的心中全是怒火,全是那些执念带来的压抑,她沉浸在极度的悲痛之中,一行眼泪从她的眼眸中缓缓滑落。
眼泪滑落,黑色的眼眸忽然散发出凶意,黑色的长发忽然狂飞,几缕发丝卷在她苍白的面颊上,她的眼神几欲疯狂。
木槿怔怔地望着远处的张潇晗,看着张潇晗眼眸中的疯狂,看着她乱飞的长发,他本来该心痛的,本来该要冲上去与她分担的,可是他明明知道这是他该做的,心中却对他会生出如此想法感到嘲弄,远处的那个人与他有什么关系,他与她早就该形同陌路。
他还记得与她曾经的一切,只是想起来再无半分感觉,就是陌路人而已,他慢慢地后退一步,那人终究要成魔。
识海之内,张潇晗已经分辨不出哪一个才是她的想法,好像所有的执念全化作她自身的执念,与她合为一体,所有的人都好像成为她的敌人,她只想要杀,杀光所有一切。
执念向识海深处蔓延,张潇晗眼神里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全身陡然散发出强大的威压,这威压本来不该存在在这一界中,这是不该属于这一界的威压。
“嗷呜——”
几声长嘶,三只白狼忽然跳出了灵兽袋,站起在半空中仰天长啸,血红的眼睛里满是杀戮与疯狂,张开的大嘴里露出森森白牙。
夷帧的脸上显出些怜悯出来,他慢慢地后退一步,他不会与身有紫气的修士交手的,他的怜悯不知道是对神界,还是眼前那个失去了神智的女修。
这就是妄想吧,想要拿走整个神界三十万年战争的因果,所谓的不自量力,他不会再与整个女修有半分牵连了,他的因果他自己承担,只是,他不会承担半点这个女修的因果。
他已经后退一步了,伸手轻轻一划,威压便随着向身边滑落,他连半分眼角余光都没有施舍给木槿几人,自然也不会注意到那磅礴的威压竟然绕过了他们,没有给他们半点伤害。
他没有注意到即便在神智被执念侵染到如此,张潇晗也没有伤害到她身边的这几人,也是啊,他一个上古时期的大修,又怎么回有兴趣关心这些蝼蚁般修士的性命呢。
可忽然,他后退的身体站住了,眼睛里露出不可思议来,他看到了什么?怎么可能?张潇晗乱飞的长发掩盖的双眸竟然渐渐恢复的清明,虽然还是痛苦万分,但是又一行清泪正在缓缓流出。
张潇晗的识海之内,在识海最深最深的地方,忽然传来一道柔和的平和之意,就好像一汪清泉慢慢流淌,任凭执念排山倒海而去,她就只是缓缓而坚决地包容过来,清泉流淌而来,那些不甘与毁灭的执念就渐渐被熨平了般。
识海之内,张潇晗的愤怒与毁灭还在,却正在被平和与理智包容,不是要她宽恕,而只是正视,在这样的情绪之下,她仍能体会到那些执念中的愤怒与不甘,她的心仍然在为它们痛苦,可只有痛苦。
她的神智渐渐与这些外来的执着的执念分离,她仍能体会到执念所有的感觉,仍能感觉到她内心承受的痛苦,她的眼泪再一次流淌出来,她却不会再深陷其中。
天眼旋转,将识海中的一切慢慢收容,张潇晗望着识海深处,那枚藏于识海内早已被忘记的玉简,不知不觉中,经脉内的魔气收于檀中内,一道无色透明的灵力循环在经脉中。
黑发柔顺地滑落在身后,眼眸中的疯狂与痛苦全都消失,一抹平和出现在漆黑的眸子中,不是大彻大悟,也不是悲天悯人,而是真正的平和。
不是置身事外,也不是冲动地参与,更不是将天下苍生当做蝼蚁,而是深深地体悟之后所能做到的平和。
神智终于完全回到身体内,张潇晗忽然感觉到心有一点刺痛,她白皙的手缓缓地按在心脏上。
夷帧吃惊地望着张潇晗,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一切,眼前发生的一切颠覆了他的认知,自来只有天帝凰姬和帝子才能承受的因果,她,怎么能这般轻易就收纳了。
“呜嗷——”白狼环绕在张潇晗周围,雪白的毛发温顺地蹭着她的手,前一刻他们还在受到杀意影响而疯狂,后一刻它们就如同它们的主人一样平和。
“砰!”
阵法终于散去,张潇晗从看不见的高台缓缓滑落,她伸手在三只白狼头顶摩挲着,即便心内已经没有暴戾,她却无法再微笑出来。
“张道友……”夷帧语气复杂道。
张潇晗摇摇头:“前辈,让我安静一会,就一会。”
张潇晗慢慢地落在地上,三只白狼环绕在她周围,她抬着头看看远处的木槿,夜未央,她的心忽然再次出现刺痛。
她缓缓抬手,一团白雾蓦地出现在周围,如此浓郁,将她与三只白狼湮没在白雾中,白雾隔绝的世界里,没有人看到,张潇晗的面容忽然出现哀伤。
她伸出手将距离最近的白狼搂在怀里,面颊轻轻地在白狼的头上轻噌着,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眸中低落下来,落在白狼雪白的毛皮上。
“啊呜。”
白狼轻轻地低吼着,在这个暂时被隔绝的地方,低声地安慰着它们的主人,或许在整个世界里,或许在之后的永远,只有它们才与她心意相通,只有它们才能体会到她心中的哀痛。
白雾之外的冰雪世界上,伫立着几位修为强大的修士,他们本来该与她的命运息息相关,但命运终究分出了岔路,他们注定将成为永远不相交的平行线。
神界的北寒之地,是纯洁的白雪与冰晶组成的天地,是白亮的可以净化黑暗的神光环绕的世界,也是充满了杀戮与战争的所在,但如今,杀戮正在渐渐消失,天地之间好像更加纯白。
在那一间高大的神殿内,一息白衣的水淸还是看着手心中的一抹黝黑,他看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心念平和。
他知道他失去了什么,也知道他什么也不会失去,他原本不知道他等待的是这一天,但是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他是知道的。
他的手慢慢抚上空空的神台,将漆黑如墨深邃的掌心放置在神台正中,他,水淸,前世的债已经用神魂的痛苦还清,今世的再生之恩,便用他再生的身体偿还。
——只草草检查了一遍,可能还有错别字,实在是无法再读一遍,因为我心跟着哀痛。(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918章 不甘与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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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
张潇晗的手慢慢按在心脏上,这颗心还是她的吗?
她想到了她的前世今生,想到了她的来世,可她竟然没有想过这一世所有她身边的人,朋友,或者亲人。
一路走来,她忘记了很多人,哪怕曾经与她相交成至交,她竟然全都忘记了,并且在这对未来的选择中都将他们忽略。
她睁大眼睛望着白雾,还想要从白雾中看到被她忘记的面孔,记忆,可是白雾眼前,她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需要刻意回想,才能记得为数不多的人,可哪怕是想到他们,她也失去了曾经的感觉,只有完全的陌生。
这就是代价。
不仅赌上今生来世,还要独生今生所有的牵挂。
张潇晗在这白雾中一坐就是数日,她从来没有如此认认真真地剖析她的内心,不是从修士的角度,也不是从前世今生,只是从本心。
一旦决定了,就只能走下去,永远没有回头路,这条路上,她必须抛弃她所有的同伴,也必须勇往直前。
一旦决定了,她将不再是普通的修士,终究有一天她会站在与帝子天帝凰姬同样的高度,但她也将失去很多很多。
白雾之外,夷帧负手站立,就如同白雾之内的张潇晗一样,他想了很多很多,三十万年前的一切恍如前世般遥远,又好像就在眼前,如果可以选择,他是做一个普通的修士,安然走完这一生,还是一如三十万年做一个智者,承担着沉甸甸压在心头的重担,只为成为人上人?
白雾之内的那个人,恐怕也是在抉择中吧。
他忽然想要了解她,理智告诉他该远离张潇晗,这个不是用常理想象的女修,可是心底却不甘,他想要知道这个占卜不出身份的女修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这个世界里,本该只有两个人是他无法占卜出来的。
夷帧终于回过头来,伸手布下了禁制,将木槿圈入到禁制中,木槿好像丢失了三魂七魄一般,好一会才注意到夷帧就站在他的面前。
“木道友,是不是觉得失去了什么东西的感觉,莫名地放松了。”夷帧的的声音低沉。
木槿微微蹙眉,沉默了一会才道:“失去了?放松?不,只是忽然顿悟一般,将过往的一切想得更加清明罢了。”
夷帧的眼眸不觉黯淡了下,然后伸手,做了个请坐的意思,木槿微笑了下,手一挥,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张小桌,两把椅子。
夷帧笑笑坐下,却见小桌上已经出现了一壶清茶,两个茶杯,木槿执手斟茶,碧绿的茶水倾注,淡淡的茶香随之而来。
“道友到会享受生活。”夷帧赞了句。
木槿的手稳稳放下茶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其实沏茶的过程也是一种享受,事先准备的过程也不见得就是为了风雅,不过是在需要的时候可以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而已。”
说着这话,脑海里不由闪过第一次见到本来是风雅之事变为口腹之欲的吃惊,可细一想来,却只觉得陌生,他端起茶杯浅浅地小酌了一口,只觉得这灵茶也不再鲜美了,摇摇头道:“如此,灵茶虽然色香味俱在,却失去了茶的本心。”
夷帧静静地看了木槿一会,也端起茶品尝了一口,这是他数十万年之后的第一次品尝灵茶。
“过去的很多东西好像都远了,曾经以为值得去做的,忽然就好像很是笑话,就好像这事先沏出来的灵茶。”木槿放下仅仅小酌了一口的灵茶,似乎对这灵茶有些嫌弃,然后凝视着夷帧问道。
夷帧端着茶杯道:“灵茶还是灵茶,有区别吗?”
木槿手一伸,桌面忽然再出现了一个空空的茶壶,木槿伸手慢慢掀开壶盖,放入灵茶,注入灵水,手中灵火慢慢包围着茶壶,将灵水滚开,接着执壶,重新倒入碧绿的茶水,又是一道茶香袅袅升起。
“茶,本来是该如此的,先前的失去了灵性。”
夷帧沉默了片刻,放下手里的茶杯,端起后一杯,两杯灵茶的味道本来是一样的,可不知道他为何却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这后一杯茶,好像失去了什么。”夷帧缓缓道。
“是么?”木槿再品了一口,却慢慢摇摇头,浅浅一笑,“前辈说是就是吧。”
却伸手一拂,想要将前一壶茶拂落到地上,夷帧手一抬,将茶壶拿在手中:“沏得久了,就浓氲些,适合老夫。”
说完微微有些发怔,却还是将本来只喝了一口的原本茶杯注满,端起来一口口饮下。
木槿面色中忽然浮现出笑容,好像懒洋洋的,他将手里的茶也慢慢地饮下。
“道友与张道友相识已久吧。”张道友三字出口,夷帧微微犹豫了下。
“相识有快万年了吧,”木槿放下茶杯,眼眉挑了挑,“前辈想要知道什么?”
“如果老夫想要知道所有呢?”夷帧答道。
木槿摇摇头:“相识虽有万年,晚辈却忽然觉得对张老板很是陌生,我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她。”
“张老板?”夷帧狐疑道。
“是啊,张老板,提起张潇晗三个字,人界可能有很多修士不知道,提起张老板,便无人不知了。”木槿还是微笑着,“在人界,难得有张老板如此有担当的修士,巾帼不让须眉。”
提到张老板三个字,木槿的神思好像有些恍惚,好像记忆中有什么缺失一般,他想了想就又笑了:“奇怪。”
夷帧知道木槿奇怪的感觉,他静静地等待着,等待木槿接下来的下文,可木槿侧头思虑了好一会,没有言语。
“道友为何不说下去?”夷帧问道。
“说什么?”木槿摇摇头:“晚辈明明很了解张老板,好像曾经是最熟悉张老板的修士,可细一想来却发现,我从来就不曾了解她,竟然无从说起。”
无从说起,因果收回了,便从此是陌路了吗?夷帧回头看看身后的白雾,他看不透,是不想看透还是根本就看不透呢。
他慢慢站起来,手好像不经意拂过桌面,最先拿出来的茶壶随着消失,夷帧驱散了禁制,望着白雾,他自问一向是果断之人,可是面对这个才相识不久的女修,他竟然出现了犹豫。
这一界因果这个所谓的张老板竟然一力承担了,她到底都承受了多少?
忽然,他挥手布下同样的白雾,隔绝了所有的视线与探视。
他慢慢坐下来,沉思良久,终于双手打出一个复杂的法诀,手指在虚空清点,一道道灵光出现在面前,话就复杂的纹理,好像有什么沟通了上天一般,眼前的灵光不断变化,最后汇集成莫名的图案。
夷帧慢慢放下手,凝视着面前的图案,良久良久,直到这图案中的灵光耗尽,缓缓消失。
他知道他占卜不出张潇晗的未来,所以他占卜的是这个神界的未来,可神界竟然也无从占卜了,他无法预测神界的未来。
仅仅是因为神界的因果已经改变了吗?还是这个改变在天意之外,天意已经不允许被窥天机了吗?还是因为张老板本来就是主上,关于主上的一切都无从预测?(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919章 深海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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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直接的,便是乾坤令牌的互相牵制,也因为她得到了众多的因果,这因果的力量却并非只给受业者压力,因果因果,她承担了后果,也必然回反馈她些因缘。
感受到乾坤令牌所在,张潇晗就祭出了风舟,风舟自然还是木槿操控,可没有一次操控如这一次,在风舟之上的数人,彼此好像形同路人。
一连数日,木槿都是独自站在船头,按照张潇晗给定的方向操控飞舟,不言不语,夜未央独坐船尾,闭目炼化神光,三位大妖占据了一侧的船舷,好像风舟之外有无数美景般看了数日,张潇晗和夷帧坐在另一侧船舷,彼此也没有做过任何交流。
就在这般诡异的行程中,飞舟全速前进,避开所有神界的城镇,七日之后,前方出现无边大海。
在神界的地图上,这是一处被封印所在,据说只要飞入到大海之内不久,就会看到前方出现陆地,正是自己刚刚离开所在的陆地,如果行船,行不上几个时辰,也会发现,明明是驶向大海的,正前方却是一片陆地,无论怎么行走,都会在半日之内重新回到出发的陆地之上。
并且这一处海域所在,灵力稀薄,海水中几乎只有些小鱼小虾,没有任何凶残的海兽,不过普通渔民还是很喜欢这里的,出海总会有鱼虾收获,并且不用担心被大海吞噬,只要打捞了足够的鱼虾之后随意行驶,不出半日就可以回到岸上。
所以明明知道这里很有古怪,但数十万年来不断有修士进入无功而返之后,这里就渐渐成为神界凡人猎捕鱼虾所在——一年之内也只有两个季节捕捞鱼虾,其余时节,这里很少有人。
飞舟临近,灵气便逐渐稀薄,进入到大海之上,张潇晗就祭出了乾坤令牌,飞舟速度丝毫不减,直接就飞向大海深处,奇怪的是,困扰神界数十万年的封印并没有再出现,飞舟一路畅行无阻,很快就把海岸线甩在了身后。
明明知道是乾坤令牌的古怪,飞舟上数人却谁都忍住了不问,张潇晗也不解释,即便飞舟速度极快,也是又飞行了大半日,飞舟上数人都感觉到,好像在前方极远处,出现一个巨大灵气的源头,这源头极为霸道张扬,让人一下子就能感觉到这片海域内灵力稀薄的原因。
再飞行了不久,就看到极远处一片白濛濛的光团,就好像是神光般,只是不如神光耀眼,再近些,就看到这些光团分明就是在旋转,视线稍稍下移,便看到光团之下的海水也在旋转,分明是自上而下从海面到天空相连出现的巨大漩涡。
很远就感觉到漩涡内的灵力,并且有一点点吸引力传来,经脉内的灵力好像被牵引了般,也要向漩涡内流逝,木槿停下了飞舟。
“怎么停下了?”张潇晗手里一直把玩着乾坤令牌,离这灵力漩涡越近,越感觉到乾坤令牌上的躁动,也感觉到她想要找到了乾坤令牌就在这漩涡之内,见飞舟停下,面色不变,轻声问道。
“我经脉内的灵力正在被漩涡吸引,越往前速度越快。”木槿淡然道。
“我也如此。”夷帧跟着说了一声,看着漩涡道。
张潇晗轻轻“哦”了一声,然后道:“看来乾坤令牌可以抵御漩涡灵力的吸引,我过去看看。”
说着纵身离开飞舟,几人望着张潇晗飞向漩涡,木槿操纵着飞舟慢慢向后退去,一直到感觉不到经脉内灵力的流逝,才停下来。
张潇晗好像带给他们巨大的压力一般,张潇晗一离开,飞舟内的气氛都好像轻松些,虽然夷帧也让他们感觉到大修士的威压,但是与张潇晗带给他们的感觉全然不同,便是夷帧自己也觉得略微轻松。
夷帧望着张潇晗远远离开,压下心中跟随的冲动,他虽然还没有将他自身的因果也转移到张潇晗身上,却不愿与她再增加太多的牵连。
张潇晗身上有太多他看不透的东西。
张潇晗飞离飞舟,迎着灵光漩涡飞去,很快就看到海面上海水循环流动,远远的,形成一个圆圈,外围圆圈巨大几乎看不分明,再飞行一刻钟,便看到一个数千米的海面大洞出现在眼前。
离得近了,就看清这漩涡的正中心,视线所及看不到半分海水,漩涡的四壁便是海水组成的深洞的墙壁,只在这深洞的正中心,上边的灵气就如一道灵气柱子一般从天空垂下深洞,正中心的灵气好像凝结成水雾一般,分明是这巨大漩涡将海面上所有的灵气都吸引来,也不仅仅是封印的海面,还有海水之外,只不过距离遥远,只感觉到灵气稀薄,感觉不到灵气是被吸引到这里。
张潇晗围绕着漩涡飞了一圈,心内隐隐有些兴奋,这白色灵气柱子与月唌生成之时很是相像,即便这里不是通往另一界的入口,这般浓郁灵气吸收了也是极有好处的。
想是这么想,却也需要验证,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向漩涡中心的白色灵气柱子飞去,越往前飞,越感受到漩涡巨大的吸力,经脉内的灵力却没有被吸附的迹象,想想她将乾坤令牌收入到身体内,一切依旧。
看来这乾坤令牌就是在丹田内也发挥着作用,张潇晗便放心了些,继续向前飞去。
一直到距离白色灵气柱子还有十余米的时候,漩涡的吸力忽然加强,好像有极大的地心引力一般,身形不由向下一坠,好在张潇晗一直有准备,灵力流转,便抵消了这个下坠的力量,她凝视着脚下,脚下就是无敌黑洞,黑洞边缘,海水流速一圈圈加快,让人眩晕,中心白色灵气柱子直入到底,看不分明。
有一身因果,还有乾坤令牌吸引,张潇晗说啥也不可能不进入到漩涡内探勘,不过对这灵气柱子更为好奇,她一边抵御着脚下的吸引,一边接近灵气柱子,可是在三米开外,一股强大的阻力出现,她竟然无法再近分毫。
实际她现在所在灵气已经很是浓郁了,但再浓郁也无法与灵气凝聚的柱子相比,转了一圈试探了一下,还是无法接近,张潇晗便不再前进,转而缓缓向海下沉去。
开始下沉,周围还都是空洞,海水距离遥远,半刻钟后就下沉了三四千米左右,原本的灵气光柱也融入到海水中,她不再被灵力排斥,海水之内的空洞也消失了,张潇晗能感觉到巨大的旋转的吸力和压力,祭出的灵力护盾也在被这吸力与压力挤压。
祭出的灵力护盾原本在身体外一米左右,是为了有更好的空间可以反映,但随着深度的加深,灵力护盾在一点点被压缩,到五千米左右的时候,护罩被压缩到只有不到半米了。
到万米的深度,护罩只有薄薄的一层贴在张潇晗的身上,周围海水的流动几乎停滞了,压力与向下的吸引力更加强大。
这些站在万米深处的海下,周围漆黑一片,视线早就失去了作用,只有神识还可以穿透十余米左右的海水,天眼再一次失去了作用。
不过这一天正好可以说明这一处封印所在是上古时期布置的,张潇晗想了一下,将五行透明飞剑祭出来。
飞剑从口中吐出,绕着张潇晗盘旋了一圈,接着落在张潇晗的脚下,飞剑内猛然散发出一道透明的灵光,形成一道无色透明的灵气护盾,将海水缓缓挤压到护盾之外,张潇晗这才踩着飞剑继续下落。
再往下,张潇晗只能靠时间估算着下沉的深度,若非周围灵力充沛的感觉仍在,张潇晗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偏离了方向,就是这样,她也不时就要校正下,逐渐也判断出来,每下潜半刻钟,灵力浓郁的范围就要小上一米左右。
从开始足足下潜了半个时辰,脚下忽然出现一层白光,这层白光如此熟悉,让张潇晗一下子收住了脚,眉头微微蹙了一会,才再缓缓下沉。
随着白光的接近,张潇晗感觉到体内灵力的压制,这种被压制的感觉很久没有出现了,让她很是不舒服,即便是灵力流转,也无法摆脱,她眉头紧锁片刻,体内灵力转化,一道紫气从元婴内激发,无色的灵力刹那间被染上了紫意。
无色灵力慢慢被紫气替换,果然,灵力的压制慢慢消失,紫气果然还是可以对抗一切灵力的。
五行透明飞剑的灵力也减少了压制,张潇晗忽然心中一动,将紫气向飞剑内送去,意外的,飞剑散发的灵光竟然也化为紫色。
这可真是个意外的惊喜了,张潇晗竟然不知道五行飞剑还可以被紫气操控转化,有紫气护体,张潇晗不再犹豫,加快了下潜的过程,很快,脚下的白光就近在咫尺,竟然真的是浓郁的神光。
神光浓郁,却不同于神光光团明亮,说不出的感觉,好像是脚下某种宝物散发出来的神光一样。
张潇晗感受一下乾坤令牌,令牌的躁动鲜明了,另外一块令牌一定就在脚下的神光内,张潇晗集中精神,整个人慢慢地没入到神光中。
一进入到神光之内,视野内就是白刷刷的一片,好在有紫气护体,不然张潇晗觉得她一定会被这样浓郁的神光将灵力压缩到丹田之内,无法运行灵力,强大的压力和吸引力便会将她扯得粉碎,心里更好奇着神光到底是从何处而来。(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920章 神秘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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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光的厚度超出想象,一直下潜了千米都没有看到尽头,不过越来越浓郁的甚至稠密的神光让她知道,很快就会到达这处海底漩涡的底部了。
下潜的速度被控制得慢起来,张潇晗忽然有些不合时宜的想法,不知道这地方夜未央要是下来,这些神光能不能吸收了?
也就恍惚了一下张潇晗就收敛了心神,再下潜了千米左右,忽然她神情大震,面上显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这般一恍惚,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就从脚底吸引来,五行透明飞剑刹那间就要离开脚底,她灵力流转,反手抓住了飞剑,飞剑上紫色灵光还是护住了她的全身,她却全然没有在意般,两只眼眸紧紧地盯着脚下。
她看到了什么?
脚下的海水是清澈的,透明的,可失去了阳光与蓝天的反射,分明又是黑暗的,什么也看不清的,可是在神光的环绕之下,竟然出现了一个百米多高的半球形无色光幕,也许那光幕是白色的吧,因为神光的掩映看不分明。
就在这光幕之内的海水中,沉没着一位洁白纱衣的女子,她白色的纱衣与头上黑色的长发四散在海水中,好像光幕之中的海水没有半点引力与压力,才能让衣裙与长发毫无任何阻碍的飘散。
张潇晗的视线扫过她饱满的额头、白皙的面庞、还有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嘴唇,最后落在她睁开的双眼上,她的状态明明是失去了生机,可那双眼眸里却分明还带着某种神采,熠熠生辉。
只一眼,张潇晗心里就陡然认定了她一半的身份,那高出人修的个子,面颊上隐隐所含的气质,这位漂浮在海下深渊内的女子分明是神界的一位神修。
只是,她另一半的身份是什么?是什么样的身份才让她要被禁锢在如此地方?而她为什么被禁锢如此久还能如此栩栩如生?
张潇晗的视线在白衣女子的身上停留了很久,她就如一座雕像一般躺在水里,水也是死水一潭和人一般一动不动。
好久张潇晗才移开视线,接着在光幕内寻找了一会,明明体内乾坤令牌给她的感觉是另一枚乾坤令牌就在光罩内,但是视线根本就看不到,神识也无法穿透光幕。
张潇晗打量着这个半球形光幕,很快边明白过来,根据这处封印流传的时间,还有天眼的无法查看,这里必然也是上古时期的禁制阵法,神光来自何处暂时说不好,但必然是这个阵法锁住了神光,还将这片海域连同之外的灵力全都吸附到其内,就是为了维持这个光幕和光幕里的女修,等待着封印松动的时刻。
想到这心中又是一动,封印的松动与她拿走了战魂鼓有关,或者还与她动手之时收取了神界这几十万年与战魂鼓有关的因果也有关系,也是这些因果的消失,或者是有了承受的载体,于是上古时期的封印也在逐步减弱。
若是这般一步步走来,五界的因果被收取,五界之间必然要逐渐恢复到上古时期的状态,而乾坤令牌也会逐渐全部出现,九枚乾坤令牌集齐的同时,五界通道打开,也就是说那时候自己将会得到了所有因果。
最大的因果是魔界帝子的因果,神界的呢,难道就是这数十万年的战争,但只是上古时期结束后的因果,而她分明以北牵连到上古时期的往事中了。
那么,面前的这位女子身上,也该牵连到极大的因果,就如她在魔界的阴河之下解救了峒箫一般,这个女子的身份也非同寻常。
峒箫是压制在阴河之下的,姊旖时被锁在荒域的,夷帧也是被禁锢在碧莲山内,这位被封印在海下深渊的女子,身份上应该高于夷帧与姊旖。
夷帧是智者,姊旖时魔界的小公主,高于他们,却没有受到他们那般折磨,也没有像峒箫那般被分尸的神族上古修士,难道是神界帝子的帝后?
可当日峒箫就有了十位帝后,神界帝子的帝后也不会少吧,张潇晗此时越发觉得不了解上古时期历史与人物的遗憾,她是视线在水下女子身上打量了,忽然觉得她的想法有可能错了。
这个女子,从容貌上看分明很是年轻,不像是国母级别的,就算是神界女修一个个都冰清玉洁般的外貌,但是国母级别的女修,绝对不会和她们的女儿般一样的气质与外貌,光幕里被镇压的分明就是一位年轻的女修。
这个年轻可能不该按照世俗的年龄来考虑,但绝对是没有成婚的,一个不该出现的念头渐渐在脑海中生成。
按照夷帧的说法,当日人界的千杳是知道神界绫夙仙子的用意的,人族修士,人族帝子的后裔,真的甘心被神族利用?
姊旖曾说过,人神佛妖魔五位帝子,以人族帝子最受天帝宠爱,而人族也多狡诈,甚至天帝为了人族不受其它四界欺负,还专门炼制了诛仙三大仙器,那么,当日千杳在魔界吃了大亏,仅仅就报复了魔界?
千杳是帝子之子,又是人族修士,他能就认了绫夙仙子给她的亏?
他若是真心爱慕绫夙仙子,又怎么会在魔界小公主的成人礼上任凭小公主误会?又怎么肯被姊旖的哥哥们痛殴不还手?
这般做,不仅仅是给他有发兵魔界的借口,还可以以此让绫夙内疚,拉着神界一起结盟,而之后,历史给出的经验教训还不够多吗?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那还是只有功劳没有错误的,绫夙可是害千杳丢脸的人。
一个男人,如果不是深爱着那个女人,怎么会为他丢脸,如果做了,势必是利用,一旦利用价值结束之后,他便再也不想也不会看这个害他丢脸的女人一眼。
如果这个解释行得通的话,下边这个女人的身份就不言而喻了。
张潇晗的心里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若她真是绫夙,被封印在此处,必然没有陨落。
第一个反应张潇晗就是离开,离这位上古仙子远远的,可跟着她就知道,她即便是离开了,这位上古仙子苏醒的时间也会临近了,更不用说她还要集齐九枚乾坤令牌。
在海下停留的时间越久,消耗的灵力就越多,这么浓郁的神光张潇晗却无法吸收为几用,她必须尽快决定。
张潇晗到没有天真地以为她可以收服这位上古神界仙子,也知道大概无法凭借她现在的力量杀了她——这个念头也就是一闪,张潇晗还不至于滥杀的。
张潇晗真没有想到她刚刚决定了一件事情,就这么快遇到了另外一件难以取舍的事情,不论怎么做,似乎都不是完善的。
犹豫再三,张潇晗还是慢慢离开,不论是人界还是她,都没有做好重回到上古时期的准备,如果她的猜想正确的话,这位绫夙仙子一旦苏醒,势必要报复整个人界,而人界的千杳大帝谁也不知道在哪里,还有人界的帝子。
上古时期到底发生了什么?
缓缓上浮,眼看着光幕内的女子安静地远去,她的白衣与长发飘散在她的周围,面色惨白,唯有双眸熠熠生辉。
但她确实是被封印着,神智全无,不然那双生辉的双眸也会注视到张潇晗的。
离开海底的速度并不比下沉快多少,好像有了一个时辰之久,张潇晗离开了海下漩涡,站在半空中再往向深不可见底的漩涡,张潇晗的心里忽然再升起怅然,如果未来她身死,可有这般的待遇?
她满上浮现出冷笑来,她若身死,必然尸骨无存魂飞魄散,不,魂飞魄散对她来说都是奢望,她将要背负着没有完结的因果转世投生,直到偿还完这一世的债务。
她转过身,毫不犹豫地离开深海漩涡,离开正中心浓郁灵气柱子。
不久之后,张潇晗就回到了风舟之上,风舟上数人好像就与张潇晗离开时候一样,彼此还都各占据风舟一方,见到张潇晗回来,自然都望过去,夷帧待张潇晗站在风舟之上才道:“下面封印的是什么?”
没有问乾坤令牌拿没拿到,先问的是封印的是什么,那便是夷帧知道,这样的封印绝对不会只为了乾坤令牌的。
张潇晗冷声道:“一位修士。”
夷帧楞了下。
张潇晗有股询问上古之事的冲动,可还是忍下来。
谁也没有说马上离开,夷帧凝视着远处的漩涡灵力柱子,好像面无表情,可是他的眼神却显示出他的疑惑。
一侧头便可以看到张潇晗不加掩饰地望着他,他知道张潇晗想要知道什么,他也更想知道,这般的封印,是为了谁。
风舟上沉默了一会,夷帧轻叹一声:“道友为何不问老夫那里是何人?”
张潇晗的声音还是很冷:“知道何人又如何,我本意是不想让五界重遭受战乱,但现在看来,神界的内战停止了,但说不定,五界之间的战火将重燃。”
夷帧凝视着张潇晗,慢慢道:“一切自有定数。”
张潇晗没有避开夷帧的视线,她无法反驳一位智者,而她的心里何尝不也是这么以为呢。
她还没有站在真正的高出,还不具备与上古修士平起平坐的资格,现在她可以站在夷帧的面前,并不等于就是真的可以与智者平起平坐。
“也许这也是一个机缘,天命如此。”夷帧道。
好一会张潇晗才摇摇头,轻轻的,坚决地道:“不是所有的机缘我都要。”
在心内叹息一声,张潇晗摇摇头,飞舟缓缓调转方向,向外驶去。
张潇晗脑海里,那位疑似凌霄仙子的女修面容一直盘桓在脑海里,所谓盗亦有道,她的确需要因果,但也并非任何人的因果都要承担。
神界自此便不再有留恋之人,留恋之事。
想要进入到妖界,却也不是一时半刻就可以进入的,张潇晗手里虽然有两枚乾坤令牌了,还有三位妖修,按照乾坤令牌的属性,她会接近神界通往妖界的通道,但是这个通道究竟在哪里,什么时候开启,却是谁也不知道的。
夷帧不言占卜之事,张潇晗自然也绝口不提,离开这片海域之后,张潇晗就收起了风舟,夜未央也独自离开。
张潇晗无暇了解战魂鼓的消失对神界有何影响,神界是否还会有战争出现,她现在最希望的就是尽快赶到妖界。
从上一次闭关到现在,她尽量不去想到小宝,也许是她一直忙于修炼,忙于历练,经历的太多,也许是长时间的不接触,她现在已经很少回主动想起小宝和火狐了,也觉得彼此之间的距离太过遥远遥远了,但她却知道,她必须再见到小宝一面,了却与小宝之间的因缘。
在整个世界上,她与小宝之间的情分是谁也比不上的,小宝一直是她的依靠,她也从来没有将小宝当做宠物。
她最难断掉的,就是与小宝的牵连,而且心中一直隐隐有种感觉,她可能无法断掉这些。
一行还是六人,张潇晗祭出了乾坤令牌,三位大妖也不再压制身上的妖力,如此,冥冥中好像有什么被乾坤令牌吸引一半,又是几天之后,半空中忽然出现了氤氲之处。
空气好像因为某种原因被扭曲了般,形成了一个圆形的扭曲空洞,模糊黯淡,足有数百米大小,明明是透明的,可以透过扭曲的空气看到之后的景物,却给人以空洞极深的感觉。
张潇晗和木槿都松了一口气,从人界进入到神界之时便是如此空间,这便是所谓的五界通道了。
夷帧见到却是不加掩饰的吃惊,得知张潇晗与木槿当时就是和夜未央从类似的通道进入到神界的时候,半张着嘴老半天没有言语。
“这怎么是空间通道?”好半天夷帧才道,语气里竟然有些气急败坏,“你们竟然该从这里通过?”
张潇晗的诧异不低于夷帧:“不是空间通道是什么?我们不也是好好地过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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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0章 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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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不想再会到那片海域,再见到那位被封印的女子,如果有可能,她是真心希望那片海域的封印永远不会松动。
“一切都提前了吗?”好一会张潇晗才喃喃道。
夷帧哼了一声,却没有再言语。
张潇晗不由望一眼木槿,从与木槿相识以来,木槿从没有这么沉默的时候,他很少望着张潇晗,好像张潇晗只是一个陌路人一般,哪怕现在所言的东西与他有关,他也是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就如在无极宗刚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对什么都表示着不在意的表情一样。
见到张潇晗视线望过去,木槿的视线也迎过来,张潇晗神识不由有些恍惚,这视线就与第一次相见一样陌生,而第一次还带着好奇,这一次却是真真正正的不在意,还有些微的漠然,就如两个世界的人一般。
张潇晗转开视线道:“我无法知道,我一旦破开封印,那女子会如何。”
夷帧沉思了下道:“下边具体如何?”
到这般时候也无须隐瞒,张潇晗将压力吸引力与神光,还有那女子诡异的样子一一道来,期间并未加任何个人判断,也并未说出那女子的相貌来。
夷帧听着却神色渐渐复杂,显然是猜出了这个女子的身份,也怔了好一会。
“我倒是真想将她喂了我的灵虫。”张潇晗末了冷冷地道。
夷帧好像恍然回过神来:“恐怕你的噬金蚁还没有吃掉她一块肉,你就被……”好像顾及到张潇晗的面子,话没有说完。
“那么,我就更不能回去了。”张潇晗慢慢地说道。
夷帧想了好一会,脸色一直晦暗不明,张潇晗也出神地琢磨着,没有人打破寂静,谁都知道这是一个真正难办的问题。
木槿的面色略微有些不好,即便是与张潇晗之间的关系变得陌生起来,他也不能忘记曾经与张潇晗之间的相处,原本站在张潇晗身旁支持她的人该是他的。
他懒洋洋地望着空间通道消失的位置,回忆着夷帧与张潇晗的对话,知道他心态变化必然有某种他不知道的缘由,他并不想追究这个原因,也不为与张潇晗的距离拉开而感到难过,他此时的手段足以站在张潇晗身边的,只是觉得这个变化耐人寻味了些。
看来回到被封印之处是必然的了,几个人重新乘坐飞舟,没有了夜未央,张潇晗独自一个人站在船尾,看来海底封印的真的是绫夙了,怎么解决呢?
夷帧不说,她不准备询问,再将自己现在所有的装备和手段都考虑了一遍,想起峒箫所介绍的两种功法,想起自己的法术还有姊旖的传授,绫夙身份与她巨大的差异,那可是与千杳携手将魔界毁灭的上古修士,帝子的公主,只要给她片刻恢复神智的时间,脸动手的机会可能都不存在了。
那被封印在海下的,绝对不可能金仙、大罗金仙的修为,而在大罗金仙之上的,又该是什么样的实力呢?
就凭她,木槿,和三位大概拼上全部家底也不见得与她平手的三位大妖,还有夷帧这位一直想要置身事外的上古智者?
其实,只有夷帧才具备战胜绫夙的实力吧,但那也是要在三十多万年之前,任谁被这般困了三十多万年,实力也不会这般短的时间就恢复的,更不用说夷帧是否想要站在神界的对立面了。
张潇晗没有询问,甚至都没有露出求教的意思,但她和夷帧的心里都清楚,最后,只要再回到那个深渊内,夷帧必须出手。
夷帧没有道理为了张潇晗站在整个神界的对立面,不仅是神界,还有神族,神界帝子一族,除非,张潇晗有值得他这么做的一面。
站在如此高度,张潇晗已经不妄自菲薄了,她知道从她救夷帧脱困的时候,她就有了与夷帧平起平坐的资格,不但是因为她拥有的紫气,还有就是她的气度,最主要的,就是她的选择,能承担的因果。
飞舟上还是一片沉默,直到重新进入到被封印的海域,夷帧才走向船尾,张潇晗感觉到夷帧过来,转过身,斜倚着船舷,望着夷帧。
禁制无声无息地出现,将两个人的谈话隔绝。
“张道友如此,不像是出身尊贵之族。”夷帧不露声色地打量了下张潇晗的身姿道。
张潇晗还是斜靠这船舷,动都没有动一下,不动声色道:“我本来就没有那么尊贵的出身。”
“可道友却有气度,只有自小所受教育,经历过,才培养出如此气度,或者道友夺舍之前,是很了不起的?”夷帧这话已经不是试探了,而是准备做出决定了。
张潇晗嘴角歪歪,牵出一丝礼貌的微笑:“我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站在这样的高度,做出这样的决定,我本来已经认命了,只求无愧于心,不过大概就是命运向你关上了一扇门,有可能也会打开一扇窗户的原因吧,我面前的窗户很多,而我也终于靠近了一扇。”
张潇晗慢慢收起微笑,她没有打算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夷帧:“站在神界的贵族面前,举手投足间我能看到自己的差距,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我尊重这样的贵族,佩服他们,但,我并不会刻意模仿。”
夷帧摇摇头:“道友就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当面对你口中的贵族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张潇晗眉毛慢慢地挑了下:“前辈不会天真地以为,我张潇晗能融入到帝子的公主王子们的圈子里?还是前辈以为,我这样的性格,会心甘情愿地被驱使?”
“道友不是正在一步步摆脱寻常修士的身份?道友的肩上已经承担了重担,继续下去,有朝一日不是你想不想站在帝子面前,而是不得不站在那里吧。”夷帧冷哼了一声道。
“下里巴人再怎么粉饰,也不会是阳春白雪,彼此之间的社会地位的差距巨大,不是一代就可以跨越的,底蕴也要时间和历史的沉淀才会逐渐形成,前辈以为,我张潇晗能有那个时间,还是能有那个能力做到?”张潇晗讽刺道。
“是不能还是不愿?”夷帧眼睛眯了下,逼问了一句。
张潇晗瞧着夷帧的眼眸,忽然发现夷帧眼眸中的老态略微减少,比刚刚脱离碧莲山的禁锢时显得年轻多了,刚刚这一问眼眸里还闪着锐利。
她凝视着这双本来该充满着智慧的双眼道:“回到人界之后,前辈还是将与我之间的因果也斩断的好。”
夷帧的眼睛眯了下道:“封印消失的过程中,就是神女恢复的过程,张道友大约有两息左右的时间。”
“两息?封印两息就会完全消散?”张潇晗这次可是真的吃惊了。
“自然不是,只要有两息,甚至更少的时间,神女就会拿到身体的主动,神女虽然不是不死之身,但这般的封印,对她的身体不会有大碍的。”夷帧神情冷漠。
张潇晗眉眼挑起来:“这便是身份的优越了?”想起那双大睁的,充满神采的眼界,脱口而出,“难道只封印了她的身体,没有封印她的神智?”
夷帧哼了一声,没有言语。
张潇晗的眼睛慢慢睁大了些,想到姊旖、峒箫,还有眼前的夷帧,一个想法慢慢地爬上了心里,她接触的上古修士着实不多,可这被囚禁的三人,哪一个都是只被禁锢了肉身无法移动,而他们的神智都是一直在清醒着。(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921章 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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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潇晗的心里忽然有些颤抖,她才明白过来这意味着什么。
三十多万年的囚禁,肉体被完全束缚,可是思维却还在,哪怕心智再坚韧的修士,在这漫长的囚禁孤独中,也会有崩溃的时候吧。
峒箫是帝子,自然有强大的心智,也更是因为被复仇驱使,被分身各处,神念与精血一处,还算可以修习神识。
姊旖的肉身只要移动,就会遭受莫大的痛苦,支持她活下来的也是仇恨,而夷帧算是最幸运的了,他虽然无法移动,也无法修行,却可以利用束灵锁祭炼碧莲山,算是在漫长的岁月中还有所依托。
而这位所谓的神女,绫夙仙子,也是被封印的,她的身体同样无法移动,甚至也无法修炼,可是神智也在。
她,若真的是绫夙仙子,本不该失去自由的,一旦解除了封印,她心中的恨,怕是要比滔天巨浪还要可怕。
“没有别的办法?”张潇晗一瞬间想明白,面色就沉重起来。
“道友以为普通的禁制能拦得住神女?”夷帧讽刺道。
张潇晗垂下眼皮寻思了一会,再抬眼面色平静:“不论上古时期发生了什么,也不该由现在的五界承担。”
“难道该由我承担?”夷帧怒道。
张潇晗语塞了,她无法说要她承担,而现在她也根本承担不起,她可以承担的是上古时期的因果,只因为凰姬天帝也只在上古时期出现,绫夙与千杳的因果与她无干。
但,只要五界风云再起,便是由她张潇晗引起的,这般沉重的后果,她现在确实无法承担。
夷帧很快控制了怒意,望着张潇晗波澜不惊的面容,深吸一口气:“道友这是吃定了老夫吗?”
张潇晗凝视着夷帧,缓缓摇头,眼神却一点点锐利起来:“前辈,神女并非不死之身,两息的时间,足够放手一搏吧。”
夷帧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张潇晗已经接着道:“我,木槿,全力一搏。”
禁制内安静下来,夷帧的吃惊与张潇晗的镇静形成鲜明的对比,看着张潇晗全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夷帧终于道:“弑杀帝子之女,你可知道后果?你就没有想到她为什么只是被封印?”
张潇晗淡淡道:“前辈以为,这弑杀帝子之女的后果,与掀起五界之战的后果孰轻孰重呢?”
夷帧张张嘴,心里却知道张潇晗是对的。
“只是不知道这神女的弱点,实力相差悬殊,怎么动手还要仔细思忖了。”张潇晗既好像是询问,又好像是自言自语。
接着笑笑:“有木道友联手,也不是做不到的,我忽然有些好奇,这个问题大约有些冒犯,除了帝子的不死之身,我们修士的寿元到底是几何呢?”
夷帧瞧着张潇晗道:“修士修行的最终目的,就是与天地同寿,张道友是不是想要问神女的寿元?”
张潇晗挑挑眉毛道:“是的,我是想要知道,这位被封印的神女封印之前的年龄,还有如果她没有被封印,她的寿元该是多少?”
夷帧皱皱眉头:“神女的身上毕竟流有帝子的血脉,所以,寿元该有无限的。”
张潇晗呀然:“无限?无限是什么概念?”
夷帧摇头:“无限只是一个说法,并非不死之身,早晚有寿元耗尽的时候,只不过这个时间与日月山河一般漫长久远,哪怕在我们修士看来,也是漫长得无法形容。”
张潇晗悠悠地点头道:“神族修士的弱点呢?”
夷帧知道张潇晗实际上是询问神女的弱点,摇摇头道:“神光对魔气压制最为严重,对人族的灵力也有所压制,要说神族修士的弱点,也就是法器不足了,不过神修本来就不大借助法器的。”
张潇晗想了一下,脸上的神情就严肃起来,看一眼禁制之外,夷帧注意到张潇晗的视线是落在木槿的后背上。
“我想,我大约有办法了。”张潇晗轻轻道。
禁制打开,张潇晗信步向船头走过去,距离还远,木槿已经灰过头来,一样的面容、一样的眼神甚至是一样的微笑,但是眼神里蕴含的东西却微微陌生。
“木道友,我需要你的合作。”张潇晗直截了当。
“哦?张老板这么确定?”木槿歪歪一侧的嘴角。
这样的说话方式张潇晗很不习惯,她调整了下情绪道:“我们可以商量一下,如果你我配合,我还是有把握得到乾坤令牌的。”
木槿不带有什么表情地望着张潇晗:“我不知道张老板要对付的是什么人,我还记得以前我是很欣然被张老板驱使的,现在却很是困惑,张老板能否给我解释一下原因?”
张潇晗皱皱眉,这十多天木槿与她形同陌路,她却忘记了木槿并不是没有了记忆,从前的一切还清清楚楚地留在他的脑海里。
“身随本心,木道友何来困惑?”张潇晗淡淡地应对道。
“说得也对,请问张老板是什么样的合作方式?”木槿探寻地看着张潇晗,很快就答应下来。
接下来木槿便和夷帧、张潇晗一起商议起来,谁也没有去喊三位大妖,三位大妖也避开了这三人。
数日之后,前方远远再一次看到灵气光团,几人身上的灵力也再一次好像要破体而出被吸附,张潇晗祭出了两枚乾坤令牌,但不论是木槿还是夷帧拿在手里,都无法抑制体内灵力的流逝,这乾坤令牌分明只对张潇晗有效。
木槿与夷帧却无法运行灵力,他们都试过了,灵力越是在经脉内运行,流失得就越快,而不运行灵力,全凭张潇晗带到海下漩涡之内,那也是不可能的。
张潇晗祭出五行透明飞剑,心念一动,飞剑化为五枚颜色不同的飞剑,紫色灵光注入,五枚飞剑被染上了一层紫意。
木槿选择了木刃,夷帧选择了土刃,张潇晗挑了火刃,三把飞剑落在脚底,生成紫光向上,包围住三人。
飞剑虽然踩在木槿和夷帧的脚底,却是由张潇晗控制的。(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922章 岁月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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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帧好像被震动了,下意识摇摇头:“天意是无从蒙蔽的。”r
张潇晗轻笑一声:“那就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了?包括他自己的子孙?”r
夷帧无言以对。r
张潇晗瞧了木槿一眼,木槿面无表情,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般,张潇晗做了个手势,然后收回了夷帧脚下的飞剑。r
同一时刻,碧莲山忽然出现在夷帧身前,山体还是晶莹洁白,可是周遭出现无数空洞,这些空洞大小不一,分布得也似乎毫无规律,但紧接着,强大的吸力就从这些空洞中传来,张潇晗眼眸一缩,天眼不由张开。r
根本用不到天眼睁开,视线就能看到大片的神光疯狂地向碧莲山内涌去,碧莲山也在他们的头顶上空不断涨大,严重的压迫感袭来,张潇晗面色越发沉静,浑身紫意盎然。r
夷帧双手催动发觉,碧莲山不断长大,其中的孔洞也变为了山洞般大小,太乙神术不由显现在张潇晗脑海中,这些山洞的排列忽然显示出规则来。r
神光化作数十条白色浓重的烟气般涌入碧莲山内,张潇晗脑海里的计算也纷杂起来,这般快速地演练让她的神识都好像要承受不住,夷帧忽然轻声哼了一声,这声音钻入到张潇晗的脑海里,她神识为之一震,一下子从太乙神术地计算中脱离出来。r
太乙神术消失,她只觉得心中烦恶,好像识海受到了震动一般恶心,知道是以她现在的神识无法承受这般庞大的计算,不是所有的法术她现在都能破解的。r
视线从头顶的碧莲山处落下,向夷帧点点头表示下谢意,《修魂》功法运行,心中的烦恶迅速被压制了,她不再抬头,只注视着脚下的光幕。r
光幕之上还有着薄薄的一层神光,这一层神光继续维持着光幕的运行,只要神光稍稍减少,就会有游离的神光补充上。r
张潇晗侧头望一眼木槿,木槿的视线好像没有离开过光幕,他似乎也在计算着什么,眼睛中,渐渐出现危险的深邃的黑暗,被紫光蒙上了一层神秘。r
“木槿,我答应过你要告诉你我前世之事情。”张潇晗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来说这句话。r
“我不想知道了。”从张潇晗收回了木槿与她的因果之后,还是木槿第一次与张潇晗言语,木槿的声音一如既往,还是那么清淡。r
张潇晗望着木槿,紫光遮挡不住张潇晗的视线,但木槿双眸中全是深邃的黑暗,她什么也看不出来。r
心中忽然有些酸楚,好像心脏被揪起了般,撕拉得难受,张潇晗收回了视线,低头望着脚下,深吸了一口气,她竟然会因为木槿的淡漠而不舒服。r
收敛住心神,她重新抬头望望头顶的神光,又是一吃惊,那般浓郁的神光看起来消失了有三分之一了,再低头,只有淡淡的一层还在光幕之上,她的心蓦地沉静下来。r
夷帧的面色渐渐苍白起来,在神光被碧莲山吸收了正好三分之一的时候,他瞧一眼木槿和张潇晗,张潇晗对他点点头,他便维持着碧莲山,缓缓升高,碧莲山吸附着神光也在缓缓升起,脚下的光幕不再有神光依附。r
海水中好像都生出了禁制,张潇晗的衣裙蓦地收拢了下,她低头注视着脚下,忽然,木槿脚下的飞剑轻轻一颤,悄然向张潇晗飞来,张潇晗张口吐出另外三把飞剑,五剑迅速绕着着周身飞舞一圈,合为一体,整个剑身散发着紫莹莹的微光。r
同时,脚下的光幕如潮水般消散,几乎就在瞬间,木槿的双脚顺着消散的光幕挤入进去。r
就如落入了一潭死水一般,木槿保持着微微附身的状态向光幕中的女修落下去,但是他落下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光的速度,光幕在他身前急速消散,眼看着,死水中的女修身上的衣袍微微飘荡,黑色的发丝在海水中轻扬。r
张潇晗跟着深入到海水之下,他们只有最多两息的时间,只有两息。r
木槿白皙的手指尖上,一道黑色的空洞悄然出现,它先一步脱离了木槿的手指,以视线无法追及的速度离开,海水中忽然出现了一道被挤压出来的通道,而就在这个通道之内,一朵黑色的漩涡随着飘了过去。r
雪白的衣袍刚刚在海水中飘荡,黑色的发丝刚刚轻扬,女修的眼神中的神采依旧,熠熠生辉的眸子里刚忽然现出愤怒,木槿的攻击就已经落在了她的头部,双眉之间,光滑饱满的额头忽然微微凹陷,接着女修的身体好像荡出一层神光,周身的海水向外荡漾出去,衣袍鼓荡,一缕发丝悄然飘向她的嘴角。r
鲜红的唇,漆黑的发,愤怒的双眸,她还没有来得及眨眼,或者她根本还无力做出眨眼的动作,那朵黑色的岁月漩涡就贴在了她的额头之上。r
木槿的手指还维持着向前的姿态,身体还在急速落下,一丝看不见的牵引就在岁月漩涡与他的指尖中,他的手指忽然由白皙转向墨黑。r
从指尖到手掌然后阴藏在他的衣袍之下,然后是那张永远都风淡云轻的面庞,张潇晗的视线划过木槿的耳根,那里迅速染成墨黑。r
木槿的身形慢下来,然后定在了海水中,张潇晗的身形越过了木槿,临近女修。r
黑色的岁月漩涡就在女修白皙光华的额头上,而就在这不足半息的时间内,女修的面庞开始改变了。r
岁月的痕迹悄然出现在她的脸上,光洁白皙的面庞正在悄然失去光泽,红润的唇也在黯然失色,眼角处也悄然出现了一丝纹理,纹理在慢慢增加,双鬓间,两缕发丝渐渐苍白。r
就在张潇晗的眼前,这样一位风华绝代的少女逐渐苍老,从双十年华的外貌开始走向成熟,然后走向中年,并且在极快的速度之下走向衰老。r
张潇晗能看到女修眼眸中的愤怒出现一丝迷茫,然后四目相对。r
一座旋转的小鼎挡在了张潇晗与女修的视线间,小鼎上的古怪符号随着旋转亮起,女修的视线来不及躲避,就见到女修的眼神里猛然出现疯狂,张潇晗手中紫色飞剑破开水浪,向女修的头部扎去。r
飞剑之后上一点紫火,张潇晗几乎将全部的紫气都均匀分散给飞剑和紫火中,她与木槿一样,只有一次的出手机会,丹田一空,身体内的魔气立刻补充到经脉中。r
一息时间已过,女修的发丝已经有一半苍白,她的红唇也黯然失色,双目大睁,眼角欲裂,紫色飞剑却在距离她额头仅仅半分之处停下。r
飞剑颤动着,这是张潇晗倾力一击,接着紫火落在女修雪白的衣袍上,紫色火焰蓦地在海水中燃烧起来,女修的身体就好像一团耀眼的紫色火焰。r
就在这耀眼的火焰中,女修的面庞忽然加速了衰老,而在这衰老中,女修的眼睛忽然眨了一下。r
没有两息,只有一息半的时间,就在女修眼睛缓缓眨了下的瞬间,额头的黑色漩涡开始黯淡。r
木槿的身形快速上升,维持了这一息多的岁月功法耗尽了他全部的灵力,他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剩下的,只有张潇晗了。r
张潇晗合身扑上,同样淡灰色的衣袍收缩在身体上,减缓海水的阻力,她望着女修的眼眸,迎接着她的怒火,合身扑向身下燃烧的紫色火焰中。(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923章 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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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识海之内,她怎么容许别人入侵,意识忽然全都集中在自己的识海内,一道耀眼的闪电从识海内的神识小树上激发,向女修的神识劈去。r
巨大的阻力袭来,这道闪电刚刚离开神识小树,竟然就被困在小树的附近,一个清冷得仿佛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识海内:“米粒之光,也敢于日月争辉。”r
这个声音明明很轻很轻,却无异于一声巨雷,张潇晗楞在了自己的识海内。r
她看到了识海之外,看到了她想要战胜的女修嘴角溢出的鲜血,可也看到了,那浓郁的,根本就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神光正从头顶向下,包拢住那女修。r
神光疯狂入体,这样耀眼的光芒掩盖了闪电刚刚的释放,张潇晗的心蓦地一沉,视线呆呆地望着面前的神修慢慢在海水中站立。r
神光笼罩住她的全身,看起来朦朦胧胧的,但张潇晗仍然感觉到了她的变化,生机从神光中涌现出来,连周遭的海水都好像沐浴在这生机中。r
右手上的束灵锁忽然从手腕上松开,贴着她的皮肤向手臂上滑行过去,张潇晗的手臂无力地垂下去,任凭冰冷的束灵锁攀上了她的脖颈。r
识海之内,她同样清冷地望着入侵者,这是她的领地,她无路可逃,面前的倩影忽然极快地从识海内消失,就如她无力阻拦她进入一般,也无力阻拦她离开。r
手臂的剧痛才传递到心里,可身体再痛,也痛不过心理上的痛,她一直以为她才是运筹帷幄的那个,岂不知她所做的一切在上古神祇面前是那么可笑。r
岂止是修为实力,她在他们眼里简直是简单得可笑吧。r
她缓缓催动灵力,修复着手臂上的创伤,这是纯粹肉体上的伤害,没有侵入到五脏六腑中。r
疼痛被封闭在右手臂上,她的额头甚至都没有冷汗渗出,这一刻的心理可以用心灰意冷来形容,她的心理甚至都生不成恨。r
这就是阶级产生的巨大差异,一个小小的人族修士与高高在上的神祇之间的较量,一个妄图挑衅权威看不清自身位置的妄想,还没有开始就已经一败涂地了。r
眼角的余光看到夷帧的身形缓缓落下,站在她的一侧稍前,既是面对她,也是面对女修,张潇晗看到夷帧的眼神望过来,落在她的颈部,多么嘲讽啊,是她将这个束灵锁从他身上接触,当做自己的法器,可这个神祇才能支配的法器如今却成了锁住她的锁链。r
她不知道她望向夷帧的眼神里含有什么样的情绪,也没有从夷帧的一瞥中看到什么,她不是第一次成为过别人的俘虏,可只有这一次让她感觉到难堪。r
她妄图得到神界的因果、五界的因果,妄图有遭一日可以凭借这些因果站在天帝与凰姬的面前,她所要的一切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可笑。r
她以为她用因果就拴住了夷帧,岂不知,从头到尾夷帧都在蔑视着她,看着她如跳梁小丑一般,看着她一步步落入他的圈套。r
浓郁的神光吸收的过程真是漫长啊,漫长到张潇晗修复好了她的手臂还没有结束,张潇晗一言不发,张手召回五行飞剑,夷帧却先一步将飞剑抓在手中,r
张潇晗冷冷望一眼夷帧,催动灵力向水面升去,夷帧微微抬头,瞧了一眼张潇晗的身影,垫垫手里的飞剑,伸手抚上剑身,可终于犹豫了下。r
这把飞剑是张潇晗的本命宝器,她祭炼的时光接近了她的寿元,如果抹去其中的神识烙印,不亚于让张潇晗的神识与身体遭受一次重创,这般的重创轻者会让修为境界跌落一两个大的层次且难以恢复,重者会直接要了性命。r
想到张潇晗离开时的面无表情,夷帧终究没有动手,可这飞剑上还有张潇晗的神识烙印,也无法收入到任何储物空间内,颇有些烫手山芋的味道。r
张潇晗心灰意冷,不知道为什么选择先回到海面,束灵锁已经不受她的掌控,就是回到海面又会如何?直到她升入到海面,看到木槿淡淡地站在半空中,她勉力维持的冷静再也维持不住了。r
心乱如麻,她从来没有过如此不冷静的时候,颈部的束灵锁就像蛇一样让她恶心,她恨不得束灵锁直接绞断她的脖颈。r
木槿的眼神在张潇晗的脖颈停留了下,然后落在张潇晗惨白的面庞上,张潇晗侧头避开木槿的视线,她想要逃走,想要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可是她只是侧头望着大海,望着遥远的海天一色。r
她还没有上了战场,就输得一败涂地,赔上的还有尊严。r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前世。”木槿的声音忽然出现在神识内。r
“我食言了。”张潇晗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r
她怎么还有脸提及她的前世?哪怕她前世只是不足重轻的一个凡人,骨子里她也一直以为她高傲,她并非一个简简单单的凡人。r
只一个上古智者,一个帝子的公主,就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中,不,在这之前,峒箫,姊旖,又哪一个不是冷眼看着她自以为是。r
哪怕张潇晗的声音没有泄露她任何情绪,她的眼神也出卖的她的想法,哪怕她的脊背还挺得笔直,她惨白的面色也将她身受的打击泄露出来。r
“这算什么,比我曾经遭受的屈辱还要严重吗?只是被你的敌人欺骗,如果是被你的亲人背叛呢?”木槿沉静的声音传来,张潇晗倏地抬头望过去,木槿面色平静如水,黑色的眼眸没有半分波澜。r
“姊旖曾经被镇压三十万年,峒箫也被扒皮抽骨,被天火燃烧,肉身四分五裂被囚禁,你曾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如今不过是小小的一次挫折,你向来不畏死,难道还畏惧失败?”r
木槿的视线如同以往一样看不清情愫,也看不出半分他内心的想法,就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r
“不止是如此。”张潇晗说不清她心中的是什么样的感觉,就好像噬金蚁在一口一口地噬咬着她的心脏,她的痛不是被背叛被欺骗,这中间还有深深的悔意。r
“什么?”木槿问道。r
张潇晗没有回答,她的视线重新望向远方,这之前哪怕她粉身碎骨,哪怕她被所有人背叛,她都不会如此心痛,只因为她自认行得正,站得端,她无愧于心。r
这是第一次,她违背自己的良心,抛弃了自己的本心,第一次,她不站在道义的立场上。r
所以,她无法责备任何人,她尝到的是咎由自取的苦果,偏偏这份苦果曾经是她最为忌讳的。r
她不想说出来,没有任何意义,她已经是自取其辱了。r
海浪缓缓起伏,曾经的漩涡,浓郁的灵力全都消散了,封印也解除了,她望着遥远的海天相交处,望着洒向大海的阳光,慢慢的,心如止水。r
脚下海浪忽然分开,一袭白衣女修从海水中直飞上来,夷帧伴随其后退了半步之位,张潇晗缓缓将视线平移过来。r
曾经的岁月之力在这位年轻的女修身上已经看不出半点痕迹,她的肤色依然白皙,唇色艳红,一双黑色的眼眸神采奕奕,白衣蹁跹,尽显高贵。r
她好像不是被囚禁了数十万年,只是刚刚从海底度假而归般,视线淡然地将海面扫过,留给张潇晗与木槿的,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r
拾步而上,一步就千米之外,姿态优雅高贵,如此速度,衣衫只是轻扬,好似微风轻拂,留下的背影,只让人自惭形愧。r
夷帧将手里飞剑向张潇晗抛去,留下一句“跟上”,便疾步追去,张潇晗伸手接过飞剑收入腹中,转身跟上,虽然都是缩地成寸,举手抬足之间高下立判,张潇晗加快脚步,也只是堪堪见到前方两人背影。r
经过飞舟,只见飞舟上三位大妖神色愕然,张潇晗轻叹一声,她处心积虑要斩断与任何人的因果,可到头来,竟然是最先斩断的最先受到她的牵连。r
张潇晗灵力在海下消耗一空,木槿也没有恢复多少,二人跳上飞舟,张潇晗也懒得打坐恢复灵力,扔了一把灵丹在口中,就站在船头。r
白昼消失黑夜来临,然后再一轮红日升起,前方的白色背影忽然站下,飞舟也缓缓停在数百米之外,前方忽然凭空出现一座洞府,女修缓缓而入,夷帧回头望着他们。r
几人从飞舟上飘下,木槿收起了飞舟,张潇晗已经走上前,夷帧的眼神一直跟随着张潇晗,在近前的时候忽然道:“张老板心中很不平静啊。”r
张潇晗脚步顿了一下,平静地望着夷帧:“是的。”r
夷帧冷笑一声,转身向里走去,张潇晗瞧着夷帧的背影,缓缓上前。r
这样的洞府,张潇晗也有一座,但显然其内大小无法同日而语,入门转过影壁,前院极为宽阔,两侧高大树木花开飘香,中间的甬道可以走马,正前方是第一座大殿。r
有傀儡人迎上来,三位大妖被引到右侧房间,张潇晗目送大妖离开,见夷帧站在前方大殿门口,她侧头看看木槿道:“抱歉,连累你了。”r
木槿侧头,无所谓地歪歪嘴角:“算不上连累。”r
两人不再言语,缓缓走上去,一直在大殿正门,本来已经平静的心忽然躁动起来,她不想让木槿跟随,不想让木槿看到接下来的一切,可是一切都不在她的掌控中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924章 斥责与自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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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正殿,金碧辉煌,绫夙仙子端坐在主位上,夷帧陪坐在侧位,张潇晗走进去,不觉仰视,这一刻,她生出自身渺小的感觉。
她慢慢走上前,在正殿中央站住,仰视着那位她曾经仔细看过的人,她很难将绫夙当做神仙一个级别的修士,而在她的思想里,她敬畏鬼神的高高在上,可心里却从不曾惧怕。
就是无欲则刚吧,她一直在努力地活着,好像就是在为活着而活着,却早就忘记了,她其实不是那么惧怕死亡的。
重活一世,她早就觉得够本了,所以她行事一直力求光明磊落,至少不愧对本心,她一直以为她能如此坚持,可是与凰姬、天帝站在同一个高度的可能让她失去了判断力。
“难道我被困了三十多万年,五界修士就沦落到这等程度?”绫夙漫不经心的视线从张潇晗和木槿面上滑过,伸手一招,张潇晗脖颈上的束灵锁忽然脱落,飞到绫夙白皙的手掌中,她在手中把玩了下,束灵锁化作指环,套在她的中指上。
“修士是逆天而行,但什么时候将杀人夺宝奉为正途了?道德沦丧,人心不古。”绫夙满意地望一眼她的中指,然后瞧着夷帧。
张潇晗面上一红,被人当场指责道德沦丧,人心不古,这正是张潇晗所内疚与自责的,只这一句指责,她就是一句话也为自己分辨不了。
“大公主,老夫也是被囚禁了三十多万年了啊,只不过才比大公主早脱困月余。”夷帧苦笑着,“好歹也是这位道友出手,老夫和大公主才脱困。”
夷帧的心里真有苦笑的意味,张潇晗之所以返回要杀绫夙,全是他的授意,要说他心中对张潇晗半分内疚都没有也是不可能的。
绫夙的视线再转回到张潇晗身上:“给智者大人一个面子,我就收她做我的侍女吧。”
夷帧怔了下,不由瞧着张潇晗看去,与张潇晗接触不多,但张潇晗的心底是什么想法他倒是清楚了,只看着张潇晗面无表情,就好像没有听到一般,不由就开口道:“神界有很多女神修,知道大公主的身份,怕是不但肯做侍女,还会将自己的信仰之力奉献,这位张道友可是人修。”
绫夙眼眸中出现些诧异,瞟了夷帧一眼:“怎么,做我的侍女委屈了她?”
夷帧干笑了一声:“怎么可能,只是现在五界修士都不知道还有帝子存在,不然,也不会敢冒犯了大公主。”
绫夙眼眸一转,再次转到了张潇晗身上,这次就细细地瞧了眼,却还是歪着头与夷帧道:“我记得她的灵力是紫色的,后来又是魔气,嗯?智者大人,她就是不认得我,也该知道你的手段的,胆子不小啊。”
绫夙虽然在研究着张潇晗,话却还是对夷帧说的,天经地义般,分明在她的眼里,张潇晗就是卑微的存在。
夷帧再瞧了张潇晗一眼,见张潇晗面无表情,心内说不清什么感觉。
张潇晗一直抬头仰视这绫夙,听到绫夙这样的话,心里并不气愤,她自来仰视大人物也就是因为大人物的座位高了些,只是动作上的仰视而非仰慕,她也理解大人物看待小人物的不屑,对绫夙如此言词,她听得是心平气和。
只是彼此地位相差悬殊,绫夙不屑于与她说话,她也自觉曾经做得不地道,自然也不会上赶子解释什么,自取其辱,因此还是一言不发。
“老夫是猜想这人得了天族传承,不瞒大公主,老夫曾经为自己占卜一次。”夷帧改用神识传音,将当日的占卜与他获救一一讲来,却避过了张潇晗要求的因果转移。
绫夙微微诧异,再看向张潇晗,视线就带着些认真了:“那个木槿,激发的岁月之力不该是这一界的功法,看来他们见过峒箫了,那个木槿给你留下了,这个丫头就留我身边吧。”
这才对着张潇晗道:“你一人界修士,以下犯上,不过也因此让我摆脱了封印,你就留在我身边伺候吧。”
在绫夙看来,留在她身边伺候,那简直就是莫大的恩赐,她轻飘飘地说完,等着张潇晗感恩涕零,谁料到张潇晗静静地望着她,拱手道:“在下刚刚冒犯了仙子,仙子若是不计前嫌,在下感激万分,若是仙子想要惩戒,在下也不敢不从,至于侍奉仙子,请恕在下无礼,不敢答应。”
夷帧瞧着绫夙,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绫夙也微微吃惊,接着面色一沉:“放肆!”
张潇晗静静地仰视着绫夙,放下手。
“人界修士,心思复杂,自以为清高,行事粗鄙不堪,以为你自甘惩戒,我就能放过你?”绫夙眉眼轻挑,指尖忽然一抬,一点闪亮灵光就奔张潇晗额头而来,张潇晗岿然不动,淡淡地望着那点灵光。
木槿手指一抬,就向那点灵光点去,张潇晗同时伸手,紫光后发先至,直接拦住了木槿的灵光。
瞬间,绫夙激发的灵光就到了张潇晗眉心,张潇晗一动不动,眼眸都没有眨一下,这点灵光忽然停在了张潇晗额头前。
“你何苦?”木槿低声说道。
“我这一生,头一次被人指责道德沦丧,人心不古。”张潇晗这话并不想夷帧绫夙听到,只是传音给木槿。
木槿怔住了,眼神复杂地望着张潇晗,抬起的手慢慢落下去。
绫夙的指尖微微一动,灵光推进,没入张潇晗额头。
夷帧身子动了下,好像要站起来,却还是压下了,绫夙轻笑一声:“智者大人不必担忧,既然她自认冒犯于我,我自然要惩戒一番,不然,规矩何在?”
夷帧干笑了一声,没有吱声,看到张潇晗面色一白,人忽的向后倒去,木槿伸手捞住,张潇晗的身体已经抑制不住颤抖起来。
夷帧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他自然认得这种惩戒手法,直接作用在神魂之上,就好像将神魂拉出来千刀万剐一般。
这是他们上古仙人惩治人的手段,不伤根本,留下的却是难以磨灭的痛苦,以及一生难以消除的伤痛记忆。
绫夙侧头往向夷帧:“怎么,智者大人于心不忍?”
夷帧摇摇头:“给个教训也好。”
大殿正中,木槿已经扶着张潇晗半坐在地上,张潇晗眼睛紧闭,身体微微颤抖了一瞬之后就一动不动地靠在木槿的怀里,木槿半低着头,谁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他一只手臂搂着张潇晗的肩膀,另一只手缩在了袖子里。
大殿里安静极了,绫夙眉头微蹙望向张潇晗,夷帧也忍不住抬头看过来,他们见多了这般惩罚之下的满地打滚与痛苦的嘶吼,面对只是苍白着面孔晕迷过去,不由对视了一眼。
怎么可能晕迷?作用在神魂上的痛苦还能让人晕迷地承受?这是要实打实地承受的。
身份地位的悬殊,是不用指望会有人权的,绫夙神识蓦地向张潇晗笼罩过去,木槿的身体动了一下,强行抑制。
绫夙看了片刻,惊讶浮现于面上,然后一手托着香腮,凝视着倒在地上的张潇晗,夷帧也有些发怔,大殿内足足安静了半刻钟,张潇晗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视线清明,痛苦全然消失,只要灵力流转,自然就恢复常态,张潇晗面无表情,和木槿一起站起来。
“张潇晗,我如此惩戒于你,你可服气?”绫夙放下手,淡淡地望着张潇晗道。
张潇晗微微抬头,望着高高在上的绫夙,这一刻的感觉让她好像回到了最初穿越的时刻,在张家,那时候,她也只能卑微地站在高台之下,任凭呵斥,只不过那时候她穿越伊始,身份使然,这一次是她自找的。
她没有刻意挺直脊背,提升小人物的尊严,只是平静地望着绫夙,淡淡地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来就是公理。”
不论是对是错,此时让张潇晗说出服软的话,她却是说不出口的,哪怕刚刚作用在神魂上的痛苦让她恨不得就此死去。
“好一个‘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若是与我身份相当,我还可以与你探讨一二,可惜你可曾见过修士与蝼蚁讲理?张潇晗,你不过是人界一个小小的女修,在我面前,你也只是蝼蚁。”绫夙连冷笑都不屑于赐给张潇晗,轻蔑不仅是从语气里,整个身体的肢体语言都在告诉张潇晗,她根本不配与高高在上的她讲理。
这就是地位与实力的差异,在任何一个世界中,公理都是掌握在强者的手里,容不得弱者的践踏。
张潇晗没有反驳,她实际上也无话可说,注视着绫夙的双目慢慢垂下。
“大公主,老夫给这女修求个请,好歹也是她救我脱困,老夫年岁已高,这岁数若是有了心魔,可就不好摆脱了。”夷帧再次开口,这一次却不是神识传音,大殿之内几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绫夙侧头看着夷帧道:“智者大人开口了,我自然不会再难为这个女修,今天就饶过她了,不过这一个,竟然敢让我提前衰老,智者大人,你说我该就这么放过?”
夷帧已经给张潇晗说情了,见绫夙不去追究张潇晗,自然也就不理会木槿了,笑道:“只要大公主高兴。”
张潇晗闻言,低垂地眼眸一下子抬起,瞧着侧坐之上的夷帧,怒意一点点从心中升起来,她问心有愧,所以自进来之后不辩解,但并不等于她惧怕绫夙,想要在绫夙手下卑躬屈膝,夷帧开口给她求情,她也并不放在心上,只因为她知道在击杀绫夙这件事上,夷帧对她也是问心有愧。
只是她这个人,一贯能站在第三者或者对方的角度思考问题,在她看来,夷帧与她是互相利用,她技不如人被人利用,也没有什么好埋怨的,所谓认赌服输而已,但是她张潇晗认了,并不等于她张潇晗就是可以随便欺负的,尤其是欺负她身边的人。
她处心积虑摆脱斩断与木槿的因果,何尝不是想要木槿摆脱因她而起的危机,有怎么肯眼睁睁地看着木槿被欺凌。
她深知木槿的骄傲,从木槿摆脱无极宗炉鼎身份的那一刻起,这个男人的心里怕是早就有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里,她也不肯因为她的错误而让木槿受到伤害。
沉下心中的怒意,张潇晗尽量平心静气道:“仙子的身份,木槿一无所知,他曾欠在下一个人情,此番出手,是为在下,仙子贵为公主,当知道冤有头,债有主,此事因在下而起,发落也自然要发落在在下身上。”
张潇晗此言一出,大殿上几人视线便全落在张潇晗身上,绫夙好像第一次正眼看着张潇晗,好像才认识了她一般,夷帧的面上微微一红,随即就转为若无其事,木槿的眼神里蒙上了一层晦暗不明的神采,一时大殿内安静了片刻。
“张潇晗,你想担了木槿的惩戒,是因为我刚刚惩戒于你,你就肆无忌惮吗?还是你以为我绫夙被封印了数十万年,便不再是天界的大公主了?”绫夙清冷冷的声音慢慢回荡在大殿中。
张潇晗望着绫夙,望着她眼睛里的怒意,她知道以她蝼蚁的身份如此,已经算是冒犯了天颜,她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
“我张潇晗,从到这个世界起,虽说杀人无数,却自问不曾违背过本心,唯有这一次,因我一人之故,被仙子斥责道德沦丧,人心不古,这句斥责,我领下了,也因为这句斥责,不论仙子如何责罚,我也心甘情愿领受,仙子身份地位高高在上,当不会迁怒于人吧。”
张潇晗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平静,眼睛里也不带有任何情绪,好像只是平平淡淡地述说某一个事实,事实也的确如此。
这八个字,在他人看待也许平平常常,可是在张潇晗的心里,比刚刚的神魂煅烧还要让她难过,若说她先前还对夷帧有些怒意,这几句说完,她心中残存的只是深深地遗憾,为她张潇晗有一天,竟然也面对他人的指责张口结舌,愧对于心。(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925章 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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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怕愧对天地,只怕愧对于心。
愧对天地,自然有天地的报复,承担了,便安心了,可愧对于心,谁来报复你?你要怎么做才会安心?
所以,人常说成大事者不能有妇人之仁,想成大事,必须做到无心。
自古以来,但凡成就大业者,哪一个敢说生平所做之事无愧于心?只不过在这些人的心里,将“大义”放在首位,为了所谓的“大义”,可以牺牲“小义”。
张潇晗从来没有想要成就什么大义大业,也从来不以为要牺牲他人才可以成就大义大业,在她以为,她只要无愧于心,就足矣。
但,她终究愧对了本心。
所以,面对高高在上的绫夙仙子,她一句反驳之言没有。
“修士之间只有强者为尊,实力至上,道德伦理也是强者制定的,所谓的人心不古,在修士的世界根本就不存在,成王败寇,才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张老板为我承担失败的后果,属实不必。”木槿淡然的声音回响在大殿上。
张潇晗侧头凝视着木槿,木槿也侧身望着张潇晗:“认识张老板多年,却不知道张老板在意的原来是这八个字。”
“好一个成王败寇,”绫夙冷笑一声,“只有人族的修士才会为自己的行为不端寻找借口,为失败推卸责任,三十多万年也改变不了人族的劣性。”
张潇晗闻言正视着绫夙正色道:“每一个种族,都有其优秀的一面,也有劣性的一面,仙子一言蔽之,也过分了。”
“你敢顶撞我?”绫夙眉眼一立,声音一冷。
“实事求是,何来顶撞之说。”张潇晗口中说不敢顶撞,但是她的表情里不带有一点恭敬,也分明没有将绫夙当做神祇般恭敬。
“好好,我本来只想对你们小惩大诫,如今看来,我还是太仁慈了,既然你要实事求是,我问你,在你们人界,你做下这事之后,后果如何?”绫夙神情一凛,上位者杀伐之意显露,大殿内空气都好像凝固了。
张潇晗盯着绫夙的眼睛,迎着绫夙凛冽的杀意,一字一句道:“杀人不成反被杀。”
真的是杀人不成反被杀吗?那岂不是太简单了,还有更多更多的,她就做过,不过,对她而言,也就只有死了。
“我已经给了你惩戒,自然不会杀你,他却不同,你还要替他承担后果吗?”绫夙玉手指向木槿。
“是。”张潇晗根本不屑于分辨与争论,就如绫夙也不屑于与他们讲道理一般。
“仙子……”木槿上前一步,绫夙忽然伸指一弹,中指上的束灵锁就如蛇一般弹向木槿,木槿面色未变,双手指尖飞速弹出灵光,但束灵锁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电光火石间就欺近了木槿,木槿倏地后退一步,衣袍鼓胀起来,张手向束灵锁抓去,可眼前一花,所有的攻击全都落空,束灵锁竟然直接就钻进了木槿的衣袍中,木槿一下子怔住在大殿上。
张潇晗面无表情地望着,心内却掀起了滔天巨浪一般,不仅仅是她,连木槿在绫夙的手下都走不了一招。
这是多么巨大的实力差距啊,绝望渐渐充斥在张潇晗的心里。
“张潇晗,你会跟蝼蚁讲道理吗?”绫夙嘲弄道。
“不会。”张潇晗强迫自己的视线从木槿身上移开。
“幸好,你没有和我讲什么道理,失败了就是失败了,至于你是否问心有愧,谁又在意呢?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反而想要杀他吗?”绫夙的身子忽然向前稍稍倾了下,黑亮的眼眸好像望到了张潇晗的心里一般。
“你只是想要杀我,他却是夺了我的寿元,夺了我的容颜。”绫夙没有等张潇晗回答,直接道。
一瞬间,张潇晗眼前浮现出绫夙迅速苍老的过程,对于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来说,这般说并没有错。
“主意是我出的。”张潇晗停顿了一下,“法器杀人,没有人会向法器泄愤,木槿的功法,也是我给他的。”
“哦,是啊,你这么……”绫夙轻笑了声,可凛冽的杀意却愈加强烈了,“好啊,我成全你,我若是就这么杀了你,那是便宜你了。”
张潇晗眼睛眯了下。
“你是服用了定颜丹了吧,这般年轻貌美,青春常驻,可惜,你马上就会衰老下去,就好像海底时候的我,就好像你看着我一般,你的皮肤会渐渐失去光泽,布满皱纹,你的双眼会渐渐失去神采,变得浑浊,你的一头秀发也会干枯,发白,你的身体也不复年轻时候,开始走向老迈,不过我不会拿走你的寿元,看看,我多么仁慈啊,你想要杀我,一个卑贱的人修,想要杀灭神祇,这点惩罚是不是不重啊。”
张潇晗定定地站在大殿上,她以为她会损失修为,或者再一次尝到炼魂之苦,或者是什么她并不知道的刑罚,却没有想到,绫夙要走的是她的相貌。
她在意她的相貌吗?哪个女子不在意自己的相貌呢?当初她执意要木槿使用岁月功法,其中一个想法就是绫夙看到自己的苍老时会慌乱那么一瞬的,这风水转得可真快啊,竟然这么快就转到了她的头上。
“怎么?怕了?”绫夙嘲讽道。
怕?到现在还有何惧怕之说呢,她怕的,是她能摆脱却没有摆脱的,无法摆脱的,只能面对的,她早就不懂得怕了。
“如果这就是仙子的惩戒,请。”张潇晗听到了她的声音,平静,没有半点颤抖,微微满意。
绫夙的眼神里划过冷意,指尖中忽然弹出一个白色漩涡,这个白色漩涡与木槿激发的黑色漩涡很是相像,漩涡慢慢旋转着,极慢极慢地飞过来。
张潇晗凝视着那朵雪白的漩涡,她知道这朵漩涡落在她的身上之后回发生什么,她现在就如砧板上的鱼肉,唯一能做的,就是保留自己一点可怜的尊严,就好像神魂被灼烧之时,她用神识包围住灼烧的神魂,放弃了对肉身的支配,宁肯神识跟着一起灼烧。
她知道,大殿之内另外三双视线全在她的身上,全等待着看着她的惊慌失措,看着她蚂蚁撼树般的反抗,然后露出嘲笑,她克制着自己,只凝视着那朵雪白的漩涡,她也许掩饰不了她眼神中的伤痛,她也不想要掩饰,但她不会逃避的。
额头一凉,一种极为陌生的感觉忽然从身体里生出,生机好像一点点被从身体内拉扯出去,从身体的每一部分,从内到外,每一个细胞,即便她面前没有镜子,即便她没有张手,她也感觉到了身体的衰弱,正在一步步走向衰老。
常人是无法感觉到身体的衰老的,因为那是一个极为缓慢的过程,可是这个过程被缩短到短短几息时间的时候,这种生机流逝被深刻地体会到了。
血液好像粘稠了,呼吸也好像浅了,骨骼也好像支撑不住身体,皮肤松懈下去,脂肪也干瘪下来,不变了唯有元婴,灵力。
张潇晗看不到自己,但是从绫夙的眼神里她看到了自己的变化,她正在从青春年少风华绝代,走向容颜苍老甚至鹤发鸡皮。
绫夙的手终于一动,白色漩涡倒飞回绫夙的手指尖上,绫夙把玩了下漩涡忽然消失,她笑了起来,笑容在秀美的面庞上那般甜美,可随即她就做了一个对张潇晗来说残忍的动作,她的右手缓缓向下一划,灵力翻滚,化为一面巨大的镜子,伫立在张潇晗的面前。
一个老迈的老妪刹那间就出现在镜子内,不容忍回避,不容忍先有一点心理准备,灰白的长发披散在灰色的衣袍上,面颊上全是或深或浅的皱纹,让她的眼皮也坠下来,露出的眼眸浑浊,没有半分精神,眉眼依稀,还能看出年轻时的秀美,但现在却是老态龙钟。
夷帧微微侧头,避开张潇晗的面庞,似乎不忍心看到张潇晗见到自己容貌之后的崩溃,木槿呆呆地望着张潇晗,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有绫夙饶有兴致地望着张潇晗,她不能忘记她看到自己玉手衰老那一刻的心情,那种想要尖叫却被胸腔中满满的震惊逼得无法尖叫的感觉。
下一刻,张潇晗就该崩溃地大叫起来吧,这就是蝼蚁的下场,可透过镜面,她没有看到她渴望看到的,她只看到张潇晗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意外的沉静,然后,她透过镜面看过来。
她就这么看过来,用她浑浊的双目望向高台宝座之上的神祇,静静的。
“真丑,滚吧。”绫夙忽然失去了兴致,挥挥手,镜面忽的破碎,化作灵光消散,束灵锁也从木槿的衣衫内滑了出来,重新化作指环裹在绫夙的中指上。
张潇晗沉默地点点头,却把视线望向夷帧:“夷帧前辈,那三位大妖不曾得罪前辈,他们只想要回到妖界。”
再一说话,声音嘶哑苍老,张潇晗楞了一下,夷帧叹口气道:“好,我必送他们到妖界。”
张潇晗恍然站立了一会,再点点头,才转身望着木槿,轻声道:“走吧。”
背影不复挺拔,一头苍白的头发垂下,直到人影消失,夷帧才转过视线道:“大公主,我被镇压之后,到底发生什么了?大公主怎么会被封印了?”
绫夙瞟了夷帧一眼:“我以为你会给那个女修求情。”
夷帧强笑了声道:“大公主惩戒是她的荣幸。”
绫夙站了起来,兴致阑珊道:“我累了,要休息一会,智者大人自便好了。”说着转身进了后堂,夷帧也站起来,一直到绫夙的身影消失,才慢慢坐回到座位上。
他忽然有些内疚。
从听张潇晗说到海底封印的时候,他就感觉封印内的该是帝子帝后或者是他们的子女,就琢磨着想要解除那个封印。
封印已经松动了,但是真正能解除还要很久,就算他出手助力,也不是短时间的,初始,他并没有什么主意,他一个人的力量还不足,可张潇晗对乾坤令牌的渴望,让他想到了借力。
真没有想到,绫夙的一句“道德沦丧,人心不古”对张潇晗的刺激那么大,以至于在大殿之内,没有辩解半句。
他到宁愿张潇晗对他责骂,斥责他,他就可以好好地告诉张潇晗什么叫谋略,什么叫策划,也好好地教教她不要太单纯了,可张潇晗什么也没有说,就连离开,也只是提及了三位大妖。
他怎么猜不出来张潇晗的意思?要是猜不出来他也不是智者了,张潇晗分明就是在告诉他,他欠了她的,可也分明在说,只要他将三位大妖送到妖界,就两不相欠。
可真的两不相欠了吗?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修士,他可以告诉自己两不相欠,可他是智者,他欺骗不了自己。
不过是蝼蚁而已,他心里对自己说,可是张潇晗青春秀丽与老态龙钟的面庞交替从眼前划过的时候,他知道,他心底已经不将张潇晗当做蝼蚁了。
迈步离开,脚步还是轻盈,可身体苍老衰弱的感觉却那么真实而又陌生,转过身来,脑海中便都是镜子内那个年迈的老妪,张潇晗知道她每一步走出去,留下的都是一个老迈的背影。
其实,她不那么在意容貌的吧,人都是要衰老的,她只不过延缓了这个过程,如果没有定颜丹,她也会渐渐老迈的。
但,她现在也只是人到中年吧,而不是这般老态。
出了洞府,木槿就祭出了风舟,张潇晗飞身而上,却没有站在船头,只在甲板一侧,她没有掩饰她的外貌,也没有掩饰她心中的伤痛,只觉得身体内空落落的,所有的一切都不那么真实。
飞舟将要飞向哪里,她并不关心,她只想找一个无人的地方好好想一想,这一切到底是为何发生的,为什么每一次她决定要走下去,她都会走错了呢?
如果说以前还是被天意驱使,这一次就绝不是天意了,是她的本心,今天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全是她咎由自取。(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926章 再见峒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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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眼神和笑容在青春年少的面庞上才是安然,如今的相貌,只会让人全身都是鸡皮疙瘩,看来,她还要先对着镜子练习表情,练习微笑,才能避免吓到了人,恶心到了自己。
木槿虽然走过来,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这一切对他而言也好像一场梦,这场梦从进入到碧莲山内就开始了,然后一切都脱离了现实。
他不知道他为何就对张潇晗陌生起来,不知道为何不理解张潇晗的做法,也不知道张潇晗要为何替他承受绫夙的惩罚。
修士之间不是这样的,没有一个修士会替别人承受怒火。
他就算是男修,也知道容貌、身体对修士的重要,更何况女修,他弄不懂张潇晗为何明明知道后果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张潇晗此刻心中的迷茫。
记忆中的张潇晗与此时的张潇晗好像重叠到了一起,还有一丝异样的心情重叠,望着面前这位苍老的妇人,他心中五味陈杂。
“木槿,你不用管我,我安静一会就好。”张潇晗低声道。
木槿站了一会,转身重新回到船头,他觉得他也需要安静一会,好好想想。
张潇晗慢慢举起右手,看着她满是皱褶的手背,松懈的皮肤,看了一会,伸出左手来拽了拽,手背的皮肤被拽起来老高,这不会是假的,她真的老了。
正常的修士,要到她这等老迈,该是多少寿元?好像除了夷帧,裂风,她还没有看过老迈的修士。
也不知道这样的身体能不能坚持到见到凰姬那一天,想到凰姬,张潇晗怔了怔,忽然笑了,这样的皮囊,要是能坚持到见到凰姬的那一天,凰姬还会夺舍吗?
张潇晗真的笑了,她为她自己还能想到这一点笑,虽然她的眼泪正在从眼角落下。
张潇晗和木槿回到了人界。
即便张潇晗再想得开,她也需要时间适应她这副老迈的样子,所有的赶路都是木槿操纵飞舟,张潇晗就坐在甲板上。
神界一行,简直就是一场噩梦,谁能想到离开人界时候顾盼生辉的女子,回来的时候鹤发鸡皮了呢?好在她还可以控制着自己不遮上面纱。
回到人界,许多事情也就都要面临了,她已经得到了峒箫的骨骸,到了她将这些还给峒箫的时候了。
风舟风驰电掣,奔向荒漠深处,张潇晗祭出玉符,独自进入秘境。
景色依旧,却物是人非,张潇晗进来之后,便找了一处还算宽敞所在坐下来。
从严格意义讲,这也不是张潇晗独自一人,这处秘境是峒箫的小世界,张潇晗在其内的一举一动峒箫全能看在眼里。
但这也是张潇晗从巨变之后的第一次独处,至少没有人在她的身边,坐下来之后,她将灵兽袋打开,将三只白狼释放了出来。
三只白狼重获自由,兴奋地嘶吼了一声,然后调转身体的瞬间,张潇晗清晰地看到三只白狼眼神里的迷惑。
张潇晗伸出手,白狼迷惑地趴伏着,张潇晗也只伸伸手抚摸着它们雪白的毛发,也许是身体老迈了,心也变得老态龙钟了,张潇晗失去了与白狼嬉闹的兴致。
一位秀美的女郎带着三只威风凛凛的白狼,那是让人惊艳,忍不住回眸一瞥,她这般牵着三只白狼,只会让人想到她的残忍,哪怕她并不残忍。
张潇晗苦笑了下,双手打出法诀,契约的力量渐渐从三只白狼身上先后消失。
张潇晗还是坐在地上,在三只白狼的环伺中,距离之近,只要任意一只白狼张口,就能咬到她的脖颈,她不在意地坐着,不知道她的心里是不是渴望着那一幕。
突获自由,三只白狼都坐了起来,它们还记得契约,记得面前这个忽然变得面貌的人类曾经是它们的主人,也记得她曾狠狠地打了它们一顿,也和它们一起跑跳、开心。
现在这个人类好像很是虚弱,就那么安静地坐在它们面前,全无戒备,妖兽的本能让它们防备着张潇晗,但是彼此曾经的相处,也让它们对张潇晗有些亲近。
张潇晗慢慢伸手,向最近的老二头上摸过去,老二身上的毛发戒备地耸立起来,喉咙里也发出低沉的威胁的声音,张潇晗凝视着老二的眼睛,手还是慢慢伸过去,她知道,如果此时白狼跳起来咬住她的喉咙,她是不会反抗的。
她的手终于落在了老二的头上,作为一只白狼,是不会让威胁落在自己的头上的,可张潇晗的手落下去的时候,它只是发出低沉的嘶吼,一双红色的眼睛紧张地注视着张潇晗,张潇晗的手慢慢抚摸下去,随着她的抚摸,白狼耸立的毛发渐渐顺滑下去。
即便没有了契约,即便她苍老如斯,白狼还是没有忘记她啊。
老大也上前了一步,在张潇晗身上嗅了嗅,然后安然地趴下来,巨大的头颅就伏在张潇晗身边,就像曾经很多时候一样,张潇晗只要身子歪一下,就可以靠在它的身上。
三只白狼就都卧在了张潇晗身边,好像还能体会到张潇晗心中的伤痛一般,张潇晗的手慢慢从白狼的身上垂落下来。
“几日不见,张老板怎么如此苍老了?”张潇晗刚刚靠在白狼身上,耳边就传来略微熟悉的声音,她抬起眼皮瞧了一眼,左天翔正站在不远处,诧异地望着她。
“峒箫前辈啊。”张潇晗懒洋洋地站起来,“我怎么觉得我这副模样才该被称作前辈啊,还是称呼道友的好,心里也平衡些。”
“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张老板不是很介意这副皮囊的。”峒箫上下打量着道,“不是看到你祭出白狼,我可都认不得张老板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927章 归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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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潇晗嗤笑了一声:“认不出啊,前辈留在我这里的神念可都还在的。”
峒箫瞧着张潇晗的样子有些失笑:“你这副模样,还是别叫我前辈了。”
张潇晗立刻从善如流:“好啊,峒箫道友。”
峒箫盯着张潇晗的眼睛瞧了好一会,也没有看到张潇晗半分不适应尴尬之处,他自己到有些不明所以了,上前两步踢开了白狼,坐在张潇晗面前:“你真的不在意你这副皮囊?”
张潇晗再笑了一声:“不知道什么叫随遇而安吗?改变不了的事情在意有什么用。”
“发生什么事情了,给我说说。”好像因为张潇晗态度的随意,大约是因为这个吧,峒箫觉得一个女子从年轻貌美忽然间就变得如此苍老,本来应该歇斯底里疯狂起来,而原本,张潇晗的动作也透着丝疯狂,她竟然将三只白狼的契约都解除了,还坐在它们中间,峒箫对张潇晗的态度也不知不觉发生了些改变。
峒箫被囚禁数十万年之后,是张潇晗将他解救出来的,以他的阅历,不难看出张潇晗对他的心计,各取所需而已,其后八千年的闭关,二人独处,峒箫几乎不理会张潇晗,但是张潇晗一举一动都隐瞒不了峒箫,也没有想隐瞒过,长久以来的相处,让峒箫对张潇晗的了解也深刻起来,以至于看到张潇晗在他面前如此状态,他竟然不大觉得吃惊。
大概人世间能正视自己现状的女子,也就是张潇晗这么一位了,也就是她才能坦然地面对她自己苍老的外貌。
见到峒箫随意坐在她面前,张潇晗笑笑,在峒箫面前,似乎比在木槿面前还要坦然,她笑笑道:“没有吓到你?”
“你指什么?”峒箫扬扬眉毛,“我倒是没有想过还能看到你衰老的那一天,你遇到谁了?”峒箫直接进入正题。
“先不说那个,你要的东西我都拿来了,现在给你吗?”张潇晗也收起了笑容,正色道。
峒箫瞧着张潇晗收起笑容后苍老的面颊,脸上的周围和松懈的皮肤,还有眼角耷拉下的一块眼皮,不由就想起张潇晗青春秀美时的这副表情,两相强烈的对比,便想起张潇晗的前一句“没有吓到你”那话,也才知道张潇晗的意思。
说实话,若是不相熟的人,见到张潇晗这副面容,也就感叹一句老态龙钟而已,可相熟了,前后对比的鲜明,说吓到到夸张了,可怎么都不得劲。
峒箫的想法并没有表示出来,闻言点点头道:“好。”
张潇晗站了起来,峒箫也站起来,二人之间忽然多出一面黑色的战鼓,一只雪白的鼓锤被一根筋索绑在战鼓之上。
好像有凛冽的杀意从战鼓中浮现出来,空气中忽然涌出让人心脏都冰寒的感觉,峒箫的身体中刹那间迸发出森严的冷意,三只白狼一下子匍匐在地,硕大的头颅都低垂下来,喉咙里都不敢有一点声音发出。
张潇晗也感觉到凛冽的杀意与森严的冷意,她连抵御都没有费心去做了,不说是心灰意冷,心内也差不多是类似的感觉,与绫夙之间遥不可及的距离不是击垮了她,而是让她明白了什么是螳臂当车,什么是自不量力。
所以,真没有什么可以执着的了。
人对危险的惧怕,来自于对自身安危的担忧,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全,才会惧怕别人做出危害自己的事情,张潇晗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已经有所心理准备了,望着峒箫瞧见战魂鼓的面色,她只是不做声的后退一步。
心中忽然升起同病相怜的感觉,她张潇晗,此时与峒箫,大概是同样的心情。
她失去了只是一个年轻的身体,她的修为还在,实力还有,可是峒箫,他连身体都没有了,支离破碎,粉身碎骨,就是他这样的。
天下还能有几个人有峒箫这般的待遇,能亲眼看到自己破碎的尸骨?
峒箫慢慢走上前,他的手轻轻地拂过战鼓黝黑的鼓面,那是他的肌肤,再握住那根白色的鼓锤,张潇晗不知道他心里是否有熟悉的感觉,但是她知道,她先前那般不在意的表现绝对影响了峒箫。
她,一介人修,在神祇的眼里蝼蚁都谈不上的角色,至今泰然自若,峒箫,绝不会过于失态。
果然,不到两息的时间,峒箫就收回了身上冷意,战魂鼓的杀意虽然还在,好像也受到了峒箫情绪的影响,不是那么重了,峒箫回过头来的时候,神色平静下来。
“还有你的不死之心,很抱歉,我没有保护好我这颗心脏,不过心脏中的不死之意,没有受到影响。”张潇晗没有什么诚意地道。
“先不忙。”峒箫做了个请坐的手势,也不见他有什么额外动作,战魂鼓就消失了。
张潇晗和峒箫都坐在了地上,张潇晗并没有提及冰海被封印的上古战场,只是将遇到夷帧和绫夙的过程都一一讲述出来,因为战魂鼓被封印的阵法,她夺了这几十万年战争因果也就无法隐瞒了。
战魂鼓都到了峒箫的手里,只要峒箫详细琢磨,自然也就隐瞒不了了,还不如就说出来。
峒箫面无表情地听完,沉思了一句,先问的一句话竟然不在张潇晗的意料之中:“你有不死之意,为什么不拿出来用?”
张潇晗楞了一会,才明白峒箫的意思,只觉得峒箫问得很是幼稚,想要翻翻眼睛,方想起来她这副老态龙钟的模样实在不适合欢脱的表情,只能忍住了,做了一个面无表情的表情道:“绫夙可是肉身依旧,完完整整的本体,我拿什么抗衡能抗衡得住?道友该知道我这个人,要是拼死一搏哪怕有半分胜算,我也就拼了,可明明以卵击石,做困兽之争,还让人看笑话,就不是我了,再说,不就是损失了这副皮囊吗。”
峒箫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有哪个女子不在乎皮囊吧,至少,你还是能抗住不会衰老的。”
张潇晗笑了下:“我这个人最是小心眼,夷帧如此对我,我自然要报复回去的,要是把底牌都泄露了,就不容易报复了,所以,看待我完好保留了你的不死之意的份上,这个仇你会替我报吧。”
“绫夙呢?”峒箫问道。
张潇晗摇摇头:“平心而论,在绫夙这件事上我理亏,所以,别说绫夙只是拿走了我的容貌,让我吃一次苦头,就是单从她放过了木槿上,这件事情在我这里也就扯平了。”
峒箫冷笑声:“原来张老板是这么大度的。”
张潇晗笑了:“一码归一码——说说看,这个不死之意怎么还你。”
峒箫皱皱眉,张潇晗心里忽然有个不好的预感,她迟疑了下道:“你不会要楚清狂拿出心脏吧。”
峒箫瞧着张潇晗,想想道:“不需要全部,只要我这一部分,我的身体不完整,需要时间温养。”
张潇晗点点头,却觉得峒箫刚刚的皱眉似乎并非这个意思,就道:“既然如此,你什么时候需要就通知我。”说着站起来。
峒箫也站起来,张潇晗再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回头就向出口走去,虽说没有到出口打开的时间,但峒箫在这里,这个小世界完全是随他控制的,离开却是不困难的。
“张老板,你不问问怎么恢复容貌?”峒箫在身后喊了一声。
张潇晗站了下,没有回头:“这样也没有什么。”她终究是没有回头,直接走了出去。
张潇晗不是完全不在意容貌的,峒箫的话也不是没有让她动心的,但天下哪里有免费的午餐,只一个凰姬可能的炉鼎身份,就让她一步步走向今天这个完全无法预测的境地,直觉中她认为不能向峒箫开口。
不够冷静的时候不能决定任何事情,她在峒箫这样的帝子眼里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她必须要记住这一点。
说实话,她还是很感谢夷帧和绫夙给她上了这一课,虽说也付出了代价,但正因为这个代价的沉重,她才会留下深刻的教训,也才能更清醒地认识了自己。
乘坐飞舟回到了黑瘴山,张潇晗终究没有顶着这样一张面孔让所有人参观的心情,也不愿意隐姓埋名,便用灵力模糊了她的相貌,好在有木槿在,她回到黑瘴山水潭内的时候,只觉得心力交瘁。
直接进入了自己的洞府,将自己封闭在黑暗无人中的时候,张潇晗才软软地坐下来,一时心绪茫然,只觉得真正独处下来才可以完全放松。
回想神界经历,张潇晗竟然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情绪对待,从头到尾,她好像把一切都掌握在手里,可是到了最后一步,才发现她才是被耍的那个人,偏偏一切都还是她自找的,夷帧只是小小地利用了一下她。
这种利用,张潇晗自己也是很熟悉的,她也没有少做,看着别人一步步走到自己挖好的陷阱内,看着对手落入到陷阱之后的无奈,看着他要么困兽之争要么忍气吞声,她也是常做的,只是她做的时候心情是舒坦的,做别人陷阱内的猎物的感觉却不是那么美妙的。
想起楠白语当日的无奈,将九域总域主的拱手奉上,她真是完全体会到那种心理了,更何况当时楠白语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为了九域免遭战火的祸害。
而她,多少还是有负罪的心理,谁让她穿越到这里都万年了,骨子里还保留一点点对前世的念想,好像只要还有这点念想,她就是本来的张潇晗,完整的张潇晗。
如此,心里终究也好受了些。
真正正视了现状,现状也不是不可接受的,比这更沉重的打击她都经历了,不过一副皮囊,一个外貌,并且在张潇晗的心里,也未尝没有因祸得福的感觉,就是在离开绫夙不久就在飞舟上想到的,这样一副外貌,凰姬怕是半点夺舍的念头都不会出现了吧。
想开了,张潇晗将洞府的荧光石都露出来,光线幽白,不是那么明亮,也足够柔和,从外貌改变之后,她还没有好好地看过自己,当下灵力化作一面镜子。
真的老啊,她站在镜子前,仔仔细细地看过了,就好像若干年前看着镜子内陌生的自己一样,这个身体,如果失去了灵力,怕是马上就会过去的。
张潇晗撇撇嘴,镜子里那个老得没有一点精气神的影子也撇撇嘴,露出不屑来,张潇晗又做了几个表情,发现在她这副外貌之下,她常有的心态下的表情也不是很难看,大概老了的缘故,表情也不是那么生动,很难把她的心绪表达出来,最适合的就是面无表情这个表情了。
对这个外貌当然谈不上喜欢,了解了也就算可以了,驱散了灵力,张潇晗知道她没有多少时间浪费了。
寿元足够她在这一界再停留三万年,但是她的身体怕是支持不了这么久的,首先要寻找维持身体健康的灵药——这一点相信木槿已经开始做了,即便她切断了与木槿之间的因果,也因为这一次的事情二人之间重新建立了联系,以她对木槿的了解,木槿是知恩图报的。
然后就是魂幡了,她现在是一个真正的魂修了,这一点,夷帧和绫夙都不知道。
再然后就是吸收的那些因果了,也有待研究。
张潇晗将要做的事情按照轻重缓急排列了一遍,才发现,她没有考虑到九域,连黑瘴山都没有考虑。
她还是变了,有一天,怕是有人再指着她的鼻子说她道德沦丧都不会在意了吧,她开始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修士了。
轻轻的叹口气,张潇晗开始考虑黑瘴山和九域,可是之前长久闭关,然后再离开,黑瘴山和九域究竟发展到了什么程度竟然完全不知道,别说黑瘴山和九域了,就连宋辰砂现在在何等程度她都不了解,还有李飘雪,下界灵武大陆还有谁飞升上来她都不清楚了。
甚至连燕青山都被她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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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8 格局就要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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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再回来的时候,果然给张潇晗带了灵药,知道张潇晗炼制灵丹的手段,木槿也没有找炼丹师炼制。
张潇晗独自在洞府内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再看到木槿的时候,不说真真正正地平静了,多少也不将外貌完全放在了心上。
收下了灵药,张潇晗也不提什么感谢的话,直截了当道:“九域现在有什么变化。”
“变化也是正常的,历来有飞升修士就是有改变的,如今九域已经不错了。”木槿这么说,张潇晗就知道必然在这些年间,九域的变化不小了,只是因为她闭关,也就没有惊动她。
“下界封印这些年来已经逐渐都打开了,灵力充沛据说提高了两三倍还有余,凡人中有灵根的也多起来,相应的,飞升到上界的修士也多起来,我们在灵武大陆所熟悉的修士,除了寿元将尽的,几乎都飞升上来了,不单单是灵武大陆,还有其它大陆,但是上界却没有这么多封印,修士增加了,可修炼的资源却没有增加多少,如今,九域域内还好说,在荒域,杀人夺宝,甚至只为了抢夺简单的修炼资源就杀人的事件已经多起来。”
“要增加多少飞升修士,修炼资源才不足?”张潇晗诧异道,荒域之大简直无法想象,除了荒域深处凶兽所在领地,荒域内其它地方的灵药、妖兽灵兽数量不菲,怎么会供不上修士的修炼呢,九域各域城主还控制着那么多的仙石矿、灵石矿,域内还有妖兽养殖,不像资源紧张的样子。
木槿苦笑道:“怎么说呢,这八千多年来,九域所有修士的数量增加了一半。”
张潇晗大吃一惊,增加了一半,这样的数量将她吓到了。
“怎么会这么多?”心中稍一盘算,难道下界所有的修士都可以顺利地修炼到修神期,然后飞升?
“不仅仅是下界飞升修士,本土修士的数量也在增加,修士诞下的后代几乎都有灵根,凡人的后代中,有灵根的也在增加,到现在也差不多十之四五。”木槿解释道。
张潇晗睁大了眼睛,好一会才觉得眼皮发酸,才记得她的眼皮耷拉下来挡住了眼角,她叹了一口气:“如此,资源当然不足了。”
“原本九域对待飞升修士是持打压态度,从张老板做了域主之后,飞升修士的地位不说完全与仙士平等也差不多了,但是现在,一方面是资源不足,修士的数量增加,另一方面是每一位飞升修士的修为实力都在九域属于中上阶层,飞升修士还个个好勇征战,只要脱离了九域,就将下界的做法搬上来,唉,难怪九域以前对飞升修士那般打压,我不是站在仙士的立场上,若是我这就飞升了,也就眼不见为净。”木槿摇摇头,叹息道。
“现在各域是怎么应对这些状况的。”张潇晗没有跟着木槿叹息,直问道。
“域内各城还能保证安全,至今少有在城池内动手的,也幸亏执法队毫不容情,现在域内修士进入荒域,全都要组成队伍,或者在城内就雇佣护卫——现在护卫制度已经差不多完善了,这个制度提出和完善你知道是谁办到的吗?”
木槿的神色有些嘲弄,不等张潇晗回答接着道:“是燕道。”
张潇晗眨眨眼睛,燕道飞升了,是在意料之中,能在九域混得风生云起的,也是正常,不过这个一贯将他所处大陆弄得混乱的修士会改头换面保护这个大陆的修士,到让张潇晗刮目相看。
“燕道,”张潇晗沉吟了一句,“我总是觉得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他真的是为九域安危着想?”
“至少到现在为止是这样的,九域各域有一半的荒域护卫控制在燕道的手里,多数是飞升修士,其他的才控制在各城城主的手里,不过燕道现在才合体初期修为,他所能掌握的修士也只有几位是合体后期的,所以,我们也没有干涉。”
张潇晗闻言点点头,想起燕道的手段,颇有些挠头:“他那个什么剑阵,也是麻烦,真要控制住了合体后期修士,对付大乘期修士也不在话下。”
木槿点头道:“是这样,好在还有仙力的作用,只要没有得到仙力种子,就能越级击杀,唉,现在对仙力种子的控制也不容易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铤而走险的不少,现在的九域与以往变化太大,九域大乘期修士的数量也多起来,这样的状态,让我想起飞升之前的灵武大陆。”
张潇晗和木槿对视了一眼,木槿并没有回避张潇晗的视线,以至于张潇晗有一刻忘记了她的容貌变化。
“下界和上界都有变化,仙界也一样的,上次遇到峒箫,峒箫半句没有提及,并且绫夙和智者都解除了封印重获自由,难道说这个世界平静了三十万年的格局要被打乱了?”张潇晗怀疑地说道。
“可能性很大,但是我们并不知道三十万年前的上古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修士全都守口如瓶,峒箫,夷帧全都不说,我们只能从现有知道的这些蛛丝马迹中猜测,但是,你说的这个格局被打破确实有可能发生。”木槿道。
张潇晗点点头:“我们现在的实力在上界算是顶尖的,但不用说跟绫夙这样的神祇比,就是与仙界修士都是无法相比的,好在五界通道还没有打开,就算世界格局被打乱,也不会是眼前的。”
说到这,张潇晗叹口气道:“木槿,你本来可以安安稳稳地修炼,是我连累你了。”
木槿摇摇头:“上古战场发生的事情我也看到了,自来战争,就是用修士的白骨堆积起来的,独善其身的想法就是自欺欺人,所以,没有所谓连累不连累。”
张潇晗想想道:“趁现在局势还没有发展到直接影响到你,木槿,你该飞升了,不论仙界是什么样的状况,至少在仙界,你可以再提升自己的实力。”
意外的,木槿没有拒绝。
“从神界回来,我就有这个打算了,不过我有个疑惑,张老板可以给我解答吗?”木槿盯着张潇晗的眼睛道。
“请说。”
“在神界,好像就是一日之间,我对张老板的看法就发生了变化,或者不是该用看法来形容的,是感官,感觉,或者莫不如是感情。”木槿沉稳地道。
张潇晗盯着木槿看了一会笑了:“这样不是很好吗,你看我老态龙钟,我们之间现在这样,不正合适吗?”
木槿面无表情:“我希望知道原因。”
“好,你既然问了,我也不打算瞒你,夷帧是上古智者,他将神界所有的因果都转移到我的身上,只要与我接触过的,所有的,包括战魂鼓上的因果,这三十万年来神界因战魂鼓而起的战争,还有冰海上古战场封印解除逃离出来的杀戮之意……如此种种,你与夜未央与我的关联。”张潇晗原原本本道。
木槿表情带着震惊,又有些微妙,思忖了片刻,出现些了然:“你是想要有平等站在凰姬面前的一天。”
张潇晗再笑道:“期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不过你不觉得我因祸得福吗?”
张潇晗的狡诈也就是木槿能够理解,闻言不禁失笑道:“若凰姬只是要你修炼的灵力不要你这个躯壳呢?”
张潇晗耸耸肩,这个动作她还没有在老态龙钟的自己身上做过,不过也并不在意:“或者我活不过那个时候,现在是真不想那么多了。”
木槿的神色带着些怅然:“张老板,你所做的,总是让人吃惊。”
张潇晗哈哈笑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还没有走到最后,就不必太挂怀了,若是没有这一次的教训,我大概很快就会忘记了本我,木槿,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的前世,怎么样,现在有兴趣听听没有?”
木槿的眼神微微有些发亮,让张潇晗意外的却是他还是摇摇头:“现在不,我期待着张老板容貌重新恢复那一天。”
张潇晗慢慢收起笑容:“木槿,你以为,神祇的惩罚可以随意消除吗?”
“我从来没有以为张老板就是一个普通的修士。”木槿唇边浮现出懒洋洋的笑容,“张老板什么时候飞升呢?”
张潇晗怔了怔,是啊,她什么时候飞升呢。
木槿离开之后,张潇晗先炼制了灵丹,服下之后,身体略微有了些好转,容貌是无法恢复了,身体的机能稍稍加强,不过储物手镯那把大锤是无**起来了。
然后张潇晗就拿出了魂幡。
从魂幡摄取了上古战场数百万上古修士的魂魄之后,即便在海下面对绫夙的威胁,张潇晗也没有拿出来,她虽然早就认可了她魂修的身份,可是魂幡在她的手上,还仿佛重达千钧。
她自认意志力坚强,尤其在这个世界得到了这般实力之后,但是真的要面对魂幡内的一切,她不是在心里抵触,而是怕她回产生不必要的仁慈之心。
无知而无畏,一旦了解了因果的力量,她很难做到坦然面对。
魂修需要的不仅是坚强的意志力,而是无比坚定的意志,这样坚定的意志,张潇晗不知道她能否具备。
这些上古修士的魂魄,本该送到冥界的,可她却收容到魂幡内了,魂幡内虽然也有冥城,但那里不是真正的冥城,那里的魂魄不会投胎转世。
望着魂幡,张潇晗知道她心里的虚伪,她真的是因为绫夙那句“道德沦丧、人心不古”而放弃抵抗吗?有那么一部分原因吧,其实最主要的是实力的悬殊,她无法反抗。
所以,她才用那样的借口来抬高她自己的,也是用那样的借口脱离死亡的威胁。
但,只要她放弃使用手里的魂幡,将其内的魂魄放离,让他们回归冥界,她就还是她张潇晗,也还是魂修。
怔怔地望着魂幡,张潇晗无法做出决定,是遵从本心,还是遵从这个世界的规矩,是做她真正的张潇晗,还是做这个世界的张潇晗?
犹豫了好久,张潇晗站了起来。
她离开洞府,站在了水潭边,时隔八千余年,第一次呼唤燕青山。
她与燕青山结契已久,魔刃刀又是她炼制,与燕青山的联系根深蒂固,这些年来她都没有呼唤燕青山,可也从来没有想到与燕青山解除契约。
这个契约不是任何文字意义的,也不是简单的神识契约,好像已经随着魂幡作用在神魂中,只要魂幡在,她随时都可以与燕青山联系。
山壁内一处封闭的洞府打开,一个面容沉稳的青年从洞府内飞出来,明明很陌生,可是一看到那双眼眸,张潇晗就立刻认出来,这个修士就是燕青山。
燕青山直接落到张潇晗面前的草地上,二人之间的距离只有数步之遥,这个距离在修士的眼里可以说是近在咫尺,但是他们彼此并没有感觉到不适,好像彼此根本就不担心对方回做出威胁自己的举动。
“张老板,你终于想起我了。”燕青山的身影有些低沉,沙哑,好像很久不曾说话一般,望着张潇晗的眼眸里还带有隐隐的嗜杀之意。
张潇晗在心内叹息一声:“我如此模样,你还认得我。”
燕青山面无表情:“张老板对我的掌控,不是用外貌,也不是用神识,是神魂,不论张老板变为何种模样,我都会认得。”
想起曾经燕青山黝黑魂魄的样子,再看看如今的燕青山,张潇晗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说来燕青山作为魂魄出现的那些时间,他是张潇晗最信任的人之一,但是现在,面对实实在在的有生命的燕青山,张潇晗一时有些语塞。
“你,一直没有离开黑瘴山?”陌生的感觉过于强烈,还有之前与现在同样强烈的对比,张潇晗很难直接开口提到魂幡。
“没有得到张老板的吩咐。”燕青山语气里听不出他心内真实的想法,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这话让张潇晗心里有点堵的上。(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929章 魂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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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青山点点头,瞧着张潇晗,那样子好像还在等张潇晗吩咐什么似的,张潇晗在心内叹息下,她现在真的不了解燕青山在想什么,便摸出传音符说了几句扔出去。
“张老板是要给我自由?”燕青山终于说了句让张潇晗打起点精神的话。
“如果我给你自由,你会做什么?”张潇晗盯着燕青山的眼睛问道。
燕青山想了想:“以前,我想过有了自由以后就杀了你。”张潇晗听了并不意外。
“后来,好像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就少了,尤其是你随便我进出魔刃刀的时候。”燕青山神情有些恍惚,像是在回忆过去。
张潇晗心里有些苦笑,知道是燕青山被囚禁的时间长了,大概有些?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再后来,我有了身体,可以重新作为一个修士了,简前辈告诉我,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张老板给我的,我的生命,身体,我今生今世都不能背叛你,我能做的就是修炼,提升修为保护张老板,我一直等着张老板召唤我。”燕青山说得很慢,言词却还有条理,似乎这些想法原本就根深蒂固般。
“那么现在呢,你又是怎么样的想法。”张潇晗问道。
燕青山表情有些迷惑,好像他不明白张潇晗的意思。
“我是说,这些都是你以前的想法,之后呢,我给你自由之后。”张潇晗再道。
“我要自由做什么?”燕青山摇摇头,“如果我一直跟着你,你的相貌是不是不会这样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潇晗在燕青山的眼睛里看到一点自责,她怔怔地看着燕青山,这一番交谈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燕青山的想法竟然是这样。
“哦,不,这不是谁跟不跟在我身边的事情。”张潇晗有些仓促道,“这是一个意外。”
燕青山没有再说什么。
“我不想再留在洞府里了,以后我可以跟在你身边吗?”燕青山突然道。
“我暂时不会离开黑瘴山,以后如果你愿意,可以。”张潇晗想想,并没有拒绝,然后站起来,“你也不要总在洞府里了。”
燕青山点点头站起来。
和燕青山说这么几句话,让张潇晗的心更累了,本来要想知道燕青山在魂幡内时候的想法,却想不到交谈后是这样的感觉,送燕青山离开洞府之后,张潇晗来回走了几步。
魂修魂修,这个诱惑简直太大了,她的手握紧又松开,迟迟下不了决心。
她不想询问诸葛一杀的意见,她也知道诸葛一杀的选择,以后,她会帮助诸葛一杀像燕青山那样重塑肉身的,这之前,是她自己的选择。
犹豫,实际上就已经是选择了,不过是拖延而已,好像每拖延一会,就会有意外发生一般,张潇晗终于没有再将神识进入到魂幡内。
入夜,黑瘴山内格外安静,这里已经被化作了禁区,除了月圆之夜,只有木槿和宋辰砂少数几人可以入内,燕青山离开之后,这里只有张潇晗自己了。
这并不是月圆之夜,张潇晗站在水潭边,沉默良久,终于祭出了魂幡,她拥有了魂幡近万年,一直将魂幡当做摄魂幡般的幡旗使用,也一直以为魂修是神识强于普通修士的一种,她拥有如此宝物如此身份,却一直不知道如何利用。
而知道之后,她心竟然惴惴,犹豫再三,如履薄冰,只因为知道一步行错,便会坠入深渊,她无从借鉴,也无法将任何人拖入到与她一样的境地,她所做的一切,更近乎于豪赌。
夜已经深沉,张潇晗伫立在水潭边也良久,终于松开手,让魂幡飘于面前,《修魂》功法飞快地运行,诞生出来的不同于灵力的魂力涌入到魂幡上,渐渐的,一条黝黑的通道出现,魂幡就在通道的正中心,张潇晗伸手抓住了魂幡,强大的吸力将她的身体牵扯进通道之内。
张潇晗不是一次穿过空间通道了,可没有一次心里觉得这么安全,这是她自己的魂力激发出来的空间通道,只要她魂力充足,通道就绝对安全。
她的魂力怎么会不足呢,她几乎算是从成为修士开始就修炼《修魂》功法了,她以为的所有温养神识的力量全都是修炼魂力,脑海里忽然划过峒箫的身影,张潇晗皱皱眉,还没有再多想,就好像到了通道的尽头。
眼前忽然一亮,张潇晗稳稳地站下来,视野之内的一切熟悉而又陌生,她正站在一座传送阵上。
她迈步走下传送阵,外边传来惊呼声,张潇晗慢慢瞧着周围,这里与上一次离开时并无改变。
上一次,她和蓝优几人就是沿着墙边的楼梯进入到二层,那时候,她感觉到这一层传送阵的强烈的吸引,却终于选择了二层,如果那一次她就站在这个传送阵内,是不是早就明白了魂修真正的意义呢。
可惜一切都过去了,无从探究,但是今天,她再一次回到了冥界,回到她以为不会再来的地方。
她平心静气,迈步走到大门,临近大门,大门自动打开,一眼她就看到了梅林。
八千多年的岁月,并没有在梅林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但他显然没有认出来张潇晗,愕然而紧张地望过来。
他的身边跟着的是刑罚者,分不清是刑一还是刑几,如临大敌。
张潇晗的身上慢慢浮现出紫光,看着梅林脸上的愕然,张潇晗迈出大门。
“数千年不见,梅道友神采依旧。”张潇晗缓缓说道,听着自己苍老嘶哑的声音,心中苦笑,这样的外貌,这样的声音,如果没有紫光,梅林还能认出她吗?
“张老板?”梅林迟疑道。
“当日我与蓝优、颜如、盛强离开,哦,还有宋辰砂宋道友,梅道友可以为我还有回来的一日?”张潇晗再上前一步,将紫光慢慢聚拢。
“张老板真让人心惊,请原谅我的失礼,数月之前,张潇晗还在神界大展神威。”梅林话并没有说完,张潇晗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张潇晗笑笑:“这是我的倏忽了,竟然忘记了梅道友掌握五界所有的一切,虽说晚了那么一点。”
梅林这才拱拱手:“张老板请。”
张潇晗上前几步,又回头望望身后的宝塔,心内微微感叹,跟着也向梅林拱拱手,然后望着他身边的刑罚者:“多年不见,这位是……”
“原本的刑罚者都已经转世了,这是新任的。”梅林道,“如今这冥界,张老板只有我一个熟人了。”
张潇晗扬扬眉毛,却没有多说什么,跟着梅林离开后院。
冥界的格局没有大的变化,但所有的建筑都雄伟了,张潇晗犹记得上一次在冥界的教训,一直祭着紫光,一直走到一个熟悉的院落,才微微放松。
这里与上一次离开时候几乎没有任何变化,梅林拿出魂晶潜入,灵光闪烁,灵气渐渐升起,这个小亭有回复到熟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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