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台阶
readx;程老头名叫程定旺，岁数也不算大，五十有六而已！一辈子没什么大本事，如果让程兆儿来评价，如果说的刻薄一点就是,他这辈子对程家最大的贡献就是为程家的开枝散叶了。其他的也就是守着他爹分给他的十亩田产过日子。
虽然，他一辈子就这么过了，但是，在外人眼中，程家还算是个正直体面的人家，家庭和睦，兄友弟恭！但实际上如何？那只有自己知道了！
这样的结果要归功于程家的大家长程定旺的一个毛病，那就是极为看重名声。通俗点说，这老头就是个古板爱面子，即使骨头断了，也要咬牙忍着，不让别人知道的那种。
因此，他一听说大儿子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两件事情都是他不能接受的，他气的要命。如果不是他还尚有理智，还知道他大儿子的院子里有一群人，他一定要跳起来，指着他大儿子破口大骂，顺便命令他儿子把丢人现眼的女儿逐出程家，和那私奔的邵氏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只是，如今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那脸阴的都能滴出水来了。配合着他黑瘦的身体，整个人站在那里，快跟地上的泥巴一个色儿了。
程兆儿还没做好准备，就毫无防备的提前和她的爷奶和叔婶见面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了程长庆的家里，程定旺一看身为村中族老的他那亲弟弟程定盛也在，顿时脸上更臊的慌了。
他这辈子都改不了爱面子，爱攀比的习惯了。看着他亲弟弟也在，他只觉得在他弟弟的面前丢了脸面了。心里很不得劲儿。
他一进来，程长庆乖觉得很，立马让李氏拿了两把椅子过来，给他爹娘坐。王氏瞪了李氏一眼，连看都没看那把放在她面前的椅子，依旧站在那里。程定旺哼了一声，碍于很多人看着，倒是坐了下来，坐下之际还瞪了王氏一眼，王氏才不甘不愿的坐下了，只是一句话也没搭理李氏，连眼角都没扫一下。
李氏站在一边，也是憋红了脸。只觉得这比直接呵斥她还要给她难堪。程长庆抱歉的看了李氏一眼，终究没说什么。
程兆儿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是到底没有立场说什么，只能微微叹了口气。如今，还是先把邵氏的事情解决，她知道，邵氏的事情解决之后，面临程家人三堂会审的八成就是她了。
众人还在为到底要不要报官争论不休。绝大多数人都是赞同报官的，毕竟邵氏走是走了，但是她带走了全部的财物。那些财物都是程家当时出的聘礼。程家如今，是落得个人财两失的局面。
又加上邵氏平日里有些喜欢勾勾搭搭的坏毛病，这在其他人眼中，尤其是妇人眼中简直不可饶恕。因此，就想着给她个教训！
对此，程长庆一直是处于沉默的态度。而李氏，估计刚才被气狠了，有些心不在焉！
韩村长一回头，见程兆儿独自站在一旁，既没有和她爹站在一起，也没有和她娘站在一起。就这么静静的站着。这让韩村长忽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觉，总觉得如今和离回来的程兆儿和之前那个未出嫁的程兆儿不一样了。
说不出来哪里不同，明明看似一切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就是能感觉到如今的程兆儿的不同。站在那里，什么也没说，他回头的时候，一眼却能看到她。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其实刚才那种感觉于韩村长来说只是一瞬间，但是，他却开口了：“兆丫头，你说说，你家大嫂这事你怎么看！”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部聚到了程兆儿的脸上。程长庆和李氏都担忧的看着她。
程定旺也死死的盯着她，以他的想法，当然是瞒着这事情的好，报官了，程家这事情可就闹大了，到时候，程家的脸可是丢大发了。
程兆儿不知道这事情怎么摊在她头上了，按说这里这么多人，她一个小辈儿，实在没什么说话的权利。不过村长问话，她是必须回答的。
她想了想，便对韩村长道：“韩伯，我也不知道我这么说对不对。但是，我是不赞同报官的，这事情闹大了，往小了说，程家要丢人了，往大了说，这和平村要丢人了。毕竟十里八乡的，私奔啥的，还真没怎么听说过。而且，现在也不能肯定我大嫂就是和人私奔了。”
“而且，对栓子来说也不好，栓子这么小，是我大哥唯一的血脉，我大哥是为了大家能够过上没有战争的和平日子才去了的，栓子流着他的血，将来也一定会成为我大哥那样的人，我实在不忍他长大了背负他娘的错误啊！这对他也不公平！”
程兆儿想过了，其实什么程家丢人、和平村丢人，这都不关她的事情。关键还是栓子，不能让他承受大人犯下的错。为此，她说话时就很注意，扯和平村也是因为想要增加说服韩村长和各位族老的砝码。而提她那短命的大哥，也只是给韩村长找个可以下的台阶罢了。
果然，程兆儿想的是对的。
这韩村长长年做村长，多年的阅历他岂会看不出程兆儿的小伎俩，只是，程兆儿的这次“胁迫”却让他感到很舒服，很顺心，自然而然的就顺着她搭着的台阶下了。
于是便道：“是啊，和平村的名声倒是小事情，如果真出了什么大事，我即使拼上和平村的多年积累的好名声，也是要争一争的。只是，这栓子是个好孩子啊，他爹是英雄，如今这么去了。他娘不着调，但是，这不关孩子的事啊。为了他爹能在地下安稳，我这个做大伯的就做个决定，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了。以后谁都不要提了，栓子，大家伙儿也帮着带带，这孩子是他爹的种，以后差不了啊！”
韩村长话音刚落，程兆儿明显感觉到她爹和她爷松了口气。
程定旺是真的松了口气，对这和离的孙女看的也稍微顺眼一些了，毕竟在他眼里，这孙女儿为程家的家声立了一功，虽然这不足以抵消她犯下的罪，但是，却不妨碍他看她顺眼一些了。总觉得这个孙女儿不像之前那么倔强了，不总是惹他生气了？
程兆儿也是个鬼精的，她瞥到程定旺脸色有些松动，再结合自己少少的一些记忆碎片和她爹那天在路上闲聊的时候说到的一些信息，她就能摸索出这个爷爷是个好面子的人。
这种人只要顺着毛摸就没事，关键不能和他逆着来。她之前和离的事情一定让他很不高兴，这时候就更不能惹他了。看他脸色松动，程兆儿知道这次是拍到马屁了，也算小有进步。
因此，她暗自盘算起自己怎么才能在不久的将来，在三堂会审中顺利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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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 过关
readx;韩村长眼见事情解决了，又说了些冠冕堂皇的体面话，和程定旺寒暄了两句，就带着一批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乡亲们见事情结束了，没热闹可看了，也意犹未尽的咂咂嘴，走了。农人的生活是忙碌了，他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即使有那些与程长庆夫妻交好的乡亲，见他们家里坐着的程老头以及王氏等人的架势，也只能把担忧揣在肚子里，都走了。
程长庆家的大门也随之关上了。
程兆儿知道，三堂会审的时间到了。
于是，在门关上的瞬间，她双膝一软，就直直的跪在了程定旺的面前。
不仅程定旺和王氏，连程兆儿的爹娘程长庆和李氏，以及程兆儿的两对叔婶都被吓到了。
程兆儿思来想去，决定先发制人。于是，她半低着头，用帕子半遮着脸，沉痛道：“爷，我知道我给程家丢脸了，给爹娘丢脸了。也没有为弟弟妹妹做好榜样。”
顿了顿，不等程定旺反应过来，她继续道：“爷，可是孙女这么做，都是为了程家的名声啊。耿家的继母只想着自己生的孩子，对耿大郎尚且刻薄，对孙女我更是不闻不问。孙女秉持着程家对我的教导，依然好好的孝顺于她，做饭洗衣喂猪种田，哪样活儿都干！只可惜，耿大郎去了之后，她就使了奸计，想要霸占朝廷派发给死去将士的五两银子的抚恤。居然硬要给孙女扣屎盆子，要将孙女给休了。”
她这话可是实实在在的，汪氏说过原本程兆儿每天都被张氏指使着做家事，一点怨言都不敢有。也不知道原身为什么这么怕张氏？！
程兆儿一边说，一边偷觑程定旺的脸色，发现他的脸色愈发的黑了。
便继续道：“如果真这么休了孙女，孙女便会跳河自尽，再没脸活下来了。只是，孙女想着，名节尤为的重要，从小爷就告诉我们名声的重要性，自己绝不能被污了名声，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未出嫁的几位妹妹着想，于是孙女忍着屈辱据理力争，终于让野鹤村的村长和村民相信了孙女的清白，欲说和孙女与耿家继母。”
“只可惜，这耿家继母是个泼辣的，居然已死相逼，不是孙女离开，就是她去死。孙女一个外来的媳妇儿，和平村距离太远，也没个支持，最后野鹤村村长从中协调，折中处理，让孙女和离。”
“孙女虽然觉得屈辱，本想随意找个地方了此残生，但是，后来一想，如果孙女这样，岂不是说明孙女心虚，做实了耿家继母在孙女头上扣的屎盆子，到时候，孙女的名声事小，外人怎么看程家啊！万一都觉得程家的闺女都不是好的怎么办！”
“于是，孙女思来想去，依然回来了，孙女要向他们证明，我程家的闺女即使和离了，也不是我们的问题，程家的闺女是有福气的，往后，孙女帮爹娘把栓子抚养长大，孝顺爷奶。让外人看看，我程家就是这么一个父慈子孝，和睦安顺，名声远播的大家庭！”
程定旺听到后来，只觉得生气的感觉越来越少，心里却越发的热血激动起来，父慈子孝，和睦安顺，名声远播不都是他最希望的吗？
他不住的点头，大声的说了一声：“好！”只觉得看这孙女儿怎么看怎么顺眼！和离怎么了，是人家没福气！他程家的闺女从来不是差的，瞧瞧，多孝顺多懂事啊！
程兆儿知道自己是过关了，她说到后来自己都起鸡皮疙瘩了。但是，也得说下去啊，要不然在这个家里没有立足之地。既然程长庆重视名声和家声，只要说到这个点子上，把自己的一切行为往这方面靠，就能获得一线生机。
如今想来，她这么做是赌对了。她似乎找到了对付她爷的好办法？！
她觉得之前的程兆儿就是不得法，这姑娘没什么心机，因为王氏不喜欢李氏，所以她也讨厌老宅的人。和爷奶叔婶说起话来也是呛的很。其实，何必呢？硬碰硬是在于有足够的实力的情况下，没个实力，有什么资本碰啊。
还不如暂且服个软，给自己和爹娘留点喘气的空间多好。
况且，这爷奶毕竟不是仇人，不到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就不要把事情闹的更糟糕，坚持自己的原则的情况下适当的让步，大约更有利于解决问题。
从昨天下午娘俩的私房话里，程兆儿知道这爷奶是有些偏心的。程定旺平日里只关注家声和名声，家里的事情基本是王氏一把抓。王氏很尊重程定旺的意见，虽然程定旺一般不发表意见。
程长庆有两个弟弟，二弟程长富，三弟程长贵，还有一个已经出嫁的大妹程长华。
王氏因为程长庆硬要娶李氏而拒绝娶她娘家的侄女一事一直耿耿于怀，她舍不得怪自己的儿子，就把这件事怪在李氏头上，对李氏这个长媳很一般。
对李氏所出子女就有些淡淡。除了程家的长子嫡孙程荣瑞在她心里有份量，得她看重以外，其他几位，包括程荣丰程荣年小兄弟，王氏都没有表现出许多的喜爱。
她最喜欢小儿子，因此在三个儿子各自成家分家以后，她索性以程长贵还太小，她不放心为由，将老宅留给了程长贵。而程长庆和程长富两人，程定旺和李氏各自给了八吊钱和粮食，让他们自己寻地方建房子。
虽然，看起来这两个老人有偏心的嫌疑，但是这事情在村里的反响倒不大，老人疼么子不是一家有的现象。也有老人家和程家这两位做相同的选择。
有力气的时候帮着么子带带孩子，做做家务，补贴些钱物。到了年老了，他们也不说让长子养着，有几个儿子就几个儿子轮着来。最后去世的时候，让长子送终就行了。这其实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当然这种事情是在家境贫困的人家盛行的，毕竟家家连吃饭都成问题，总是让长子养着，长子也养不过来不是！难道大家要一起饿死吗？
再说家里十亩薄田，除了老两口留下一亩自用，其他的三个儿子都平均分配了。老宅的房子也不大，也就两间正房并两间厢房。还是土坯的。
这房子给了老三，明面上就没给老三银钱了。虽说给老大老二一人八吊钱似乎少了点，可是他们是土里刨食的，就这么多钱，剩下的一点点，做儿子的不能总是盯着吧，他们总要给自己留点棺材本。这些钱不多，但是也够建两间正房的土坯房了。
当年，老二程长贵拿了钱就立刻开工了，建了两间土坯房就搬了出去。而程长庆有些成算，他用这些钱买了一块大点的地皮，然后和他的朋友借了不少，又加上他那年恰好打到了一只红狐狸，得了三十两银子，他把钱给攒了起来。
花了点小钱先建了两间茅草房凑合着住，然后每年打猎，每年攒钱，直到程荣丰程荣年兄弟快要出生的那一年，攒够了六十两银子，建了他们如今住的青砖大瓦房。
听了这些程家的家史，间或就能勾出好些记忆碎片。再对照这些残存的记忆，程兆儿总算是把人都一一对上号了。
李氏对于王氏不待见她的事情很是耿耿于怀。这件事情程兆儿看来，暂且也没有解决的好办法。
程兆儿觉得，这程家二老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是，并不是完全没有是非观念的。如此情况，程兆儿压根不介意在他们面前服个软，平时里多孝顺他们一点，让他们也开心开心。这也许也能间接的改善王氏和她娘李氏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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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 想去
readx;但是，程兆儿知道，她做的这一切都是有条件的，倘若他们不止是对程长庆和李氏以及他们这些李氏的孩子存着偏见，而就是不待见和恶意的话，程兆儿在经过努力之后，他们依然不能扭转对这个小家的印象，那么程兆儿就不会再做无用功了。
而其实做出这些决定，程兆儿也是为了程长庆夫妇考虑，她自己来自现代，又是孤儿，根本无法理解古代人对家族的依恋。
但是，从这短短的时间的相处之中，和字里行间的对话里，以及看到汪氏、赵大娘那些人的行为举止。她才知道古人对家族的依恋是多么的深刻！
她知道李氏之所以很介意王氏对她不好是因为对程长庆的爱，她希望得到他的家人的认可。从程家这个家族中得到归属感。
而程长庆，纵使因为程荣瑞的事情，他似乎对他的兄弟姐妹有了看法，但是，父母毕竟是父母，心里面必然是念着他们的。看他行动间对程定旺和王氏的尊重就知道，他到底不会对父母冷了心。
况且，对程荣瑞，程定旺和王氏虽然在银钱上没有支持，但是，最终的那种悲痛确实情真意切的。
程兆儿希望对自己好的父母，肯替自己出头的父母能够快乐，而如果和家族离心，闹翻，他们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开心了。
想好了这一切，程兆儿才决定选择和软的方式处理事情。
孤儿这个身份，程兆儿觉得自己上辈子已经当够了！如今人生重新洗牌，她格外的珍惜。
她刚才说话的时候，同时也是在观察这程家二老以及她那两对素未谋面的叔婶。其实对于他们之前不肯拿出银钱赎回她大哥，她也是颇有微词。
但是，那是一笔很大的数字，大概需要一百五十两银子左右。他们如此，虽然显得很是无情，但，程长庆和程兆儿都知道，他们无能为力。别说一百五十两，就是十五两也拿不出的。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儿，但是在亲情上，程长庆和李氏是接受不了的。程长富和程长贵陪着程定旺夫妇过来之际，和程长庆及李氏打招呼的时候，程长庆理都没理他们，李氏也就淡淡的应了一声。一点没有往日的亲近了。
程长贵两兄弟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儿，知道把大哥和大嫂是彻底的得罪了。但是，也没办法，只得摸摸鼻子认了。
这里，程兆儿的一番言辞之后，顺利的说服了程定旺。
王氏也目瞪口呆，她从不知道就李氏这样的人，在她看来肩不能抗手不能提，除了会点绣花，给她生了一个出息的大孙子以外，简直一无是处的儿媳妇居然能生出嘴皮子这么利落的女儿，这……果然不愧是她儿子的种！
程长庆也像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儿一般，对着女儿看了又看，他对于女儿的表现是真的吃惊。总觉得一年没见，他似乎不认识这个闺女了！
唯有李氏是纯粹的高兴，眼睛里满满的骄傲。
两个婶子邱氏和周氏互看了一眼，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二叔程长福本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这回他是仔仔细细的盯着程兆儿看，好像不认识她一样。
而三叔程长贵不关注这些，他只关注一点：“兆儿，那五两银子你拿到了吗？”
程兆儿看到众人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她的性格和原身有很大的不同，这些人都是程兆儿的亲人，有那思绪敏感的，一定已经感觉到了异样。
她起先有些惴惴，但是又一想，借尸还魂别说这些古人，就是她这个现代人都觉得匪夷所思，左右自己的性格总归和原身不同，装下去显然不是长久之计，还不如显露出来。
他们如果疑惑问起，也可以说是被和离刺激的，现成的理由，不用白不用。反正自己是想好好的过日子的，想保有自己在意的亲情，适当的谎言是非常必要的。因此，也就释然了。
听见她三叔的问题，她只觉得汗颜，这就是王氏最宠爱的小儿子，这眼里只有钱的性子是怎么来的，看到她那三婶周氏也两眼放光的盯着她，程兆儿只能感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
程兆儿眼珠子一转，一拍大腿，对她娘道：“哎呦，小丰和小年兄弟怎么还没起来，还有栓子，娘你快去看看有没有尿床了。还有我家圆圆，我得去看看。”一边说着，一边跟她爷奶打了个招呼，顺便把李氏拽走了。
李氏正愁站在那里有些不自在，又因为久站，觉得特别的累。摇摇欲坠的。如今有机会走了，一边心里觉得自己这女儿真是太聪明了，一边也脚底抹油的跟着跑了。
众人压根没反应过来，人就跑了。等他们反应过来，难道还能追回来不成？
不过，程定旺既然满意了程兆儿，也认可了她在程家住下去。那么程兆儿的危机就解决了。
程长庆把父母兄弟送到了门口。王氏如今也没空挑剔李氏了，她一进这院子，就想起了她的大孙子，就一直想哭。王氏对程荣瑞那是真感情，小的时候，程荣瑞是她一手带大的。
这时候，她正捉着程长庆的手，一边抹眼泪，一边回忆她大孙子呢。程长庆也悲从中来，他也想儿子，就由着他娘拽着他说道。
这边，程兆儿见李氏一进房就有些虚软无力的样子，扶着额头，直嚷着头晕。程兆儿一边把李氏伺候着躺下，一边把已经醒了，自己穿好了衣服，刚才跑进李氏屋里的正用担忧的小眼神看着李氏的丰年兄弟给撵出去了。
他们两个既然已经醒了，总要和爷奶他们打个招呼，要不然多没规矩啊！
她给圆圆和栓子把了尿，将早上李氏做的米汤盛出来，准备喂栓子和圆圆吃饭。一边喂，一边和李氏闲聊道：“娘，我想去山上看看。”
李氏一惊道：“怎么想去山上了？你一个人可不能去，你不记得你爹打猎的时候被熊瞎子给拍了？”
程兆儿点点头，一边用右手有技巧的轻拍着李氏的手臂，一边柔声道：“我看村里人总要去山边或者田埂上寻野菜呢，今早我还听人说要去山上采蘑菇呢！我不走远，就循着她们去过的地方走。”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和平村的地势真的不错。两面被山包夹着，又靠近石磨镇。她再不知道利用起来，就是笨了。
况且，她也不想一辈子过这种吃糠咽菜，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再加上李氏和程定旺的身体急需要治疗调理，这些可都是要银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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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阅兵直播看的好激动，忽然就觉得热血沸腾，原来，我们对祖国的感情一直铭刻在骨子里……
034 姐夫
readx;李氏还是不放心，便道：“你干娘家新娶的大嫂子陆氏你不是认识，你去问问她要不要上山，要是她去的话，你就跟她一起去，要是她今天不去啊，你就给我好好的待在家里。”
心里却是纳闷，这孩子往常是个孤僻的性子，等闲不出门。在村里也没见着她有玩的好的小姐妹。
和她温柔的大姐程雪儿不同，在荣丰和荣年兄弟还没出生之前，她就是家里最小的。因此家里父母兄姐都让着她，惯着她。就养成了她有些执拗，有些倔强的性子。
好在还是个懂事的，在家绣花补贴家用。这次回来却变了，往常一刻都不能离了绣花针的人这次回来都一天了，还没见她拿过针。还一反常态的往外跑。
之前，荣瑞的死亡、兆儿的和离搅得她心乱如麻。昨天下午兆儿回来，她一下子找到了倾诉的对象，母女俩抱头痛哭了一通，程兆儿又多加安慰，她一下子觉得心里好受些了。
她原本真的觉得自己要跟着荣瑞去了，可是兆儿说得对，她要是这么走了，她的乖孙怎么办，可怜的荣瑞就留了这么一丝的血脉，她可不能让他那不着调的娘给毁了。这么一想，她顿时觉得振作了许多。昨天晚上，她把兆儿劝她的话又和程长庆好好的唠嗑了一番，程长庆也自有一番宽慰。
今早起来的时候，李氏觉得多日的郁结似乎有了好转的趋势。可是又出了邵氏的事情。现在，她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才发现她闺女出嫁一年，性格却有了变化，虽然依旧贴心，但是似乎更加圆滑了，瞧刚才她应对她爷奶的劲儿，原来的兆儿可做不出来？
不过，她倒是没有怀疑其他的，她觉得大约程兆儿出嫁在外吃了好多苦，李氏心里也觉得又苦又涩，对这个女儿更加怜惜，也不忍多拘束她了。
想了想便又道：“如果陆氏不去，你就让你爹陪你去，总归你爹的身体虽然不行了，但是，在山边走走还是行的。”
程兆儿一愣，原来陆氏的婆婆居然是她干娘？又听她娘说话，连忙道：“不行不行，如果嫂子不去，我就不去了，爹身体不好，如今这风还挺大的，他还是歇着的好。”说着，就把吃饱的圆圆和栓子放在一起，放在李氏睡的床里面。让她娘半倚在床上，睡在外侧，看着点两个娃。
两个娃娃都刚生没多久，圆圆才一个月大，栓子大约两个月多一点，程荣瑞还在家的时候，邵氏就确定怀上了。要不，说句不好听的，以邵氏那喜欢招惹是非的习性和那不安分的劲儿，程长庆和李氏还真要怀疑这栓子是不是荣瑞的孩子了。
如今这两小的还在吃了睡睡了吃的阶段，所以好带的很，李氏倒也不费什么力气，再说还有程长庆在家帮着点。
关键是丰年两兄弟啊。这两个孩子跑出去和他们爷奶打过招呼以后，就好像他们爷奶会吃人一般，也没见他们去爷奶家玩玩还是啥的，居然又跑回了内室来。
两人也不哭闹，就只是睁着圆滚滚的四只眼睛，盯着李氏和程兆儿说话，也不知道他们听不听得懂。
昨天程兆儿才知道，这两个孩子都四岁半了，看起来跟三岁左右的孩子一样，而且他们是男孩子，总是把他们拘束在家里也不好。
这两个孩子程兆儿喜欢的不得了，昨天经过半天的相处，和程兆儿也亲近的很。但是，程兆儿还是觉得这两个孩子稍显胆小，机灵倒是机灵，就是少了一股子的活泼劲儿。
想到这些，程兆儿就和李氏道：“娘，我把小丰和小年都带着吧。左右让嫂子带着，我们也不去远的地方。小丰小年让我带着，你还不放心啊！”
两小子一听这话，四只圆溜溜的眼睛瞬间都亮了，他们一脸渴望外加可怜兮兮的盯着他们的娘。
李氏本想拒绝，可是看到三个儿女都是一脸期盼的样子，终于还是咽下心里的担忧，微微点点头，只是到底把丰年小兄弟抓过去嘱咐了再嘱咐，又叮嘱了程兆儿。
程兆儿找了一个竹编的背篓和几个布袋子，便领着丰年小兄弟出了门，到了门口看到送完程定旺夫妻回老宅的爹程长庆，便和程长庆说了要上山的事情。程长庆倒是很放心，点点头，放心的让他们姐弟仨去了。
路上，程兆儿不着边际的问着丰年兄弟这陆氏家究竟在哪里。丰年兄弟人小啊，哪里知道他们的姐姐是在套着他们的话呢。跟两只小麻雀似的，虽然话说的不是很清楚，但是，该说的也都说了。
三人一路往陆氏家走着，一路说着话，倒也不寂寞。路上，小丰看到一只蝴蝶儿，他蹬蹬蹬的跑过去扑蝶，眼睛一撇，就高兴的跳了起来，喊道义哥哥~义哥哥……
他这一叫唤，蝶也不扑了，姐姐也不要了。和小年两个人欢腾着往前面跑去，程兆儿抬眼一看，只见不远处有个身量中等，浓眉大眼的青年，他穿着普通的青灰色的粗麻衣服，背着个锄头，看见两小子跑过去，赶紧放下锄头，哈哈笑着把两个小子一左一右的抱了起来。
一笑起来，那股憨憨的劲儿让程兆儿也会心一笑。
那人抬起头来，笑着对程兆儿说：“兆儿不是才刚回来吗，这是要去哪儿？”语气极为熟稔，一听就是对待熟人的语气。
程兆儿不认识这人是谁，但是从骨子里面的好感让她不自觉的对这人亲近起来，便也笑着道：“去找陆嫂子到山上看看，有没有蘑菇之类的东西可以采。”
那青年爽朗一笑道：“行啊，你义大哥就住在山边，你和三弟妹要是采的太多了不好拿，就去找我，我给你们提溜回来。”
又看了看两个小子道：“回头，这两个小子要是不听话，就送到我家去，我来替你们看着他们。”
两小家伙嘟着嘴，义哥哥太坏了，别以为他们小，就不知道他在说他们坏话呢！
程兆儿笑着点头，唤了丰年兄弟下来，和这青年告了别，便分道扬镳了。
路上，程兆儿疑惑的问丰年兄弟：“刚才那义哥哥是谁啊？”
小年困惑的吸着手指头道：“义哥哥~就是义哥哥啊！”程兆儿绝倒，她是不是不应该问小孩子这么深奥的问题！
小丰同样困惑的吸着手指头，忽然灿然一笑，一拍小手道：“我知道了，我听邱婶婶的孙女儿小菊说，义哥哥差点成了我们的大姐夫！”
程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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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花样
readx;大姐夫？！也就是她大姐程雪儿的丈夫？
程兆儿心惊了，在这么封闭的古代，听到这样的消息真是够劲爆的了！可是无论她再怎么盘问丰年兄弟，这两个小家伙儿都用困惑懵懂的眼神望着她，却是怎么也说不清了。
程兆儿只能揣着满肚子的疑惑，跟着小兄弟俩去寻陆氏去了。
好在这两个小家伙儿和陆氏也很熟，因此没带错路。到了陆氏家中，程兆儿就看到了传说中原身的干娘正在院中喂鸡呢。
这干娘姓花，原本和李氏娘家就是一个村的，从小就熟识交好。和李氏一前一后嫁到了和平村来，连儿子都差不多大。又加上程长庆和韩老八关系很不错，因此，两家的关系一直很好。甚至双方互认了干亲。要不是程荣瑞和花氏的长子韩十二郎都是男娃子，又得结个娃娃亲了。
程兆儿出门前，特意又询问了一番，李氏就倒出这番话来。程兆儿听了就觉得很无语，这古代表达亲热的方式不是义结金兰就是娃娃亲，也真是够了。
韩家是个大家族，同辈的子侄自然是有名字的，但是村里人一般不记得名字，只记得他们在韩家这个家族中的总排行。
因此，花氏的丈夫，众人就叫他韩老八，而他的长子在韩家这一辈的子侄中又排第十二，因此便叫他韩十二郎。韩十二郎是陆氏的丈夫。
程兆儿并不认识花氏，但是两个小家伙儿认识，才到门口，就冲了进去，冲着花氏干娘、干娘的直叫唤！花氏一回头，就笑眯了眼，走上前来，摸摸他们的小脑袋，很是亲热，一边抬头问：“兆儿也来了？”又朝着屋内喊道：“小红，小红啊，看看谁来了。”
屋内想起来陆氏爽朗的应答声，紧接着陆氏就掀了帘子出来了。
程兆儿也笑着叫了声：“干娘！”花氏点点头，招呼程兆儿在院子里坐下来，她自己就搂着两个小家伙儿进了里屋说给他们找糖果吃了。
陆氏拿着针线篓子坐在程兆儿对面道：“妹子，你可算来找嫂子了，你不知道嫂子每天在家有多没劲儿。”韩老八和韩村长是嫡亲的亲兄弟，只不过韩村长是老大，韩老八是老么罢了。这程家的事情，就是不说花氏和李氏的这一层关系，也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
因此陆氏说起话来，非常的斟酌，就怕一不留意说到什么让程兆儿不开心的话。
程兆儿倒是无所谓，这事情瞒也瞒不了。这和平村大约如今就没几个不知道的人了！便直言道：“嫂子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如今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总得把家里的日子过下来。这不，今天想着去山上看看，能不能找点可吃的，也算给家里加个菜了。过几天，我还得去镇上看看，能不能找点活计做做！”
程兆儿自己知道自己的斤两，让她绣花她没那技术，让她纳鞋底儿她没那力气，也只能故技重施，去镇上看看，谁要算个小账什么的，或者她看看能不能倒腾点吃食换点银钱。
陆氏听程兆儿这么一说，她也叹了口气，这程家的日子也不知道怎么过下去。便放下手中的针线篓子道：“如此说来，我正好也要去山上，如今桑果可是熟了，前天还下了大雨，这会子说不定还有蘑菇呢，左右啊，我在家也闲着没事干，就和妹妹一道去！”
程兆儿心下感激，她岂会听不出陆氏是特意陪她的。那灶间的墙角边还有半篮子的蘑菇呢，证明陆氏她们早就去过山里了。
程兆儿觉得纵使如今前路坎坷，充满困境，但是却时时有汪氏、陆氏这样的贵人相帮，她心里无比的感恩，觉得未来充满了奔头！
眼睛一扫，看到陆氏在做的活计，居然有绣花棚子，听李氏说，这和平村原本除了李氏还没有会绣花的大姑娘小媳妇，想不到这陆氏居然也是个巧手的。
心绪转换间，便询问陆氏：“嫂子，你这绣的是什么？”
陆氏道：“前几天遇到你的那次，从镇上锦绣楼拿的活计，如今可算是遇上难题了，听我娘说，干娘是个绣花好手，正想着这几天等干娘得了闲去问问，有什么好的花样子。”又看了四周一眼，悄声和程兆儿说：“听说妹子也是个绣花好手，到时候和干娘一起，补贴家用也是不错的。”陆氏口中的干娘自然是李氏了。
程兆儿一听，便疑惑道：“锦绣楼没有给花样子？”一般绣楼避免出现无法估量的情况，是会给花样子的。
陆氏有些赧然：“嗨，也是我贪心了，这锦绣楼前段时间换了东家了，如今可是个女掌柜，是老东家的女儿。这小女子的作风跟她爹可不同了。她说平日里那些花样子太过刻板，每个人交上去的都是一样的东西，一点都不新奇，于是便想出了个新花样，让我们领绣布和绣线，随便我们发挥，最后她那边说好，能得到的银钱可比原本绣那些东西得到的多的多了。只不过要交十文钱的押金。”
程兆儿挑挑眉，这女掌柜貌似不简单啊，这件事情搁在现代那就是创新啊！不过听陆氏的意思，这件事情也许可行。
花样子她虽然没画过，但是，她会画画啊。陆氏想不出来，那她给她画，到时候陆氏也能挣点银钱，还有她娘，也能去锦绣楼接这个活计来做。与其挣那少的，不如挣多的。
程兆儿问陆氏：“锦绣楼有什么要求，嫂子如果不嫌弃，我来给你想，说实在的，我这绣花的功夫也就一般，但是，我倒是会画几幅花样子。”
陆氏一听，眼睛亮了，连连点头道：“如此的话，妹子可要帮帮嫂子，嫂子可还有十文钱押在那里呢，如果我这边出了岔子，那钱可就拿不回来了。”然后便喋喋不休的把锦绣楼的要求给叙述了一遍。
其实，锦绣楼的要求其实并不高，毕竟这里是小地方，面向的客户群都是小镇儿女和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真的特别的高大上，估计这边的购买力也是不够的。
要求就是绣小件儿，要寓意吉祥，好看新颖的，能够绣在鞋子和肚兜上的花样子。
这对程兆儿来说太简单了，不说别的，就画点花啊草啊的，无论是布局排布，还是见过的世面，都不是闭塞的这里可以相比的。
就选那些花语好的，比如百合花啦、山茶花啦等等。又好看又吉利，还简单。还有喜鹊登枝啦，竹报平安啦，寒梅傲雪啦。也可以，也许在更繁华的地方，有绣娘能够画出这些花样子，但是就这里，偏远的小县城或者小镇中，程兆儿还是有那自信，自己画的应该算得上新颖别致了。
只是要说画花样子挣钱，程兆儿刚有了一丝这个想法，就打消了。在这个没有专利权的年代，她画的花样子肯定很快就会被模仿，到时候自有比她画的好的来抢她的饭碗！加上她自己并不是专业画画的，让她每天做这个，她觉得枯燥乏味，最重要的是，总有一天，她脑子里所知道的那些会画完的，到时候她就没钱赚了。
其实，昨天她就和她娘说了，多休息休息，不要老是绣花了。可是，李氏只是笑笑，只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做点活计也好。
程兆儿阻止不了她，正发愁呢。如今陆氏这事情点醒了她，她们也可以去拿这些绣件，程兆儿画花样子，李氏来绣。
这可比光卖花样子来钱多了。
想到这里，程兆儿就拿过陆氏针线篓子里的炭笔，描起了花样子。程兆儿也没画那些难的，就顺手画上了一丛怒放的山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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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 山货
readx;陆氏眼前一亮，先是拿起那山茶花仔细端详了片刻，接着一脸欣喜的说：“妹子，你这花样子画的真不赖，要是用上好的绣线锈了，没准就跟真的一样！没想到妹子还有这手艺！”
程兆儿抿抿唇，道：“嫂子觉得好就行，我嫁人的那会儿，在野鹤村也不怎么认识人，无聊的时候就琢磨花样子，这花是南边的花，我听人说南边那边的人常常在嫁衣上绣这个，寓意那是一等一的好！”
陆氏喜不自胜，连连点头：“好妹子，那嫂子就不客气了。”陆氏觉得自己不该收这个，毕竟一个好的花样子，很是难得。
有些讲究传承的人家，都有家传的花样子，每一代嫁出门的闺女儿的嫁衣上都要绣上这家传的样子的。
可是，正是因为难得，她更欢喜这花样子，心里盘算着自己妹子这两年也要出嫁了。回头也给她绣在嫁衣上多喜庆啊！因此也就腆着脸收下了。
收下之后，心里又觉得有些亏欠程兆儿，忽然想起了程兆儿今天来所谓何事！忙道：“兆儿不是要上山，咱们现在就去吧！”
又说道：“听干娘说你都不上山的，这回倒是让我这外来的带你上山了。不过，荣丰和荣年还是别带了，等你认清了路，再带他们。今天就让我娘看着他们吧！”
程兆儿想想，觉得也是。毕竟她确实没上过山，万一小丰和小年出了什么事情，自己悔都来不及了。她叹了口气，只不过这次说好带他们玩的，又泡汤了。不过，来日方长，往后也有机会。
因此，程兆儿告别了花氏和憋着四鼓泪泡眼的丰年小兄弟，满含歉意的上山了。
程兆儿和陆氏走在路上，一边走一边闲聊着。
田地间农人辛勤的忙碌着什么。看到程兆儿，不管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除了几个有些阴阳怪气的妇人，大部分还是善意的打着招呼。
又有陆氏从中斡旋，程兆儿压根不认识这些人，好在她平日里就是不出门的，即使她站在那里不说话，就是笑，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
如今是端午刚过的时节。天气还没有很热，但是已经有了夏天的影子。
前几天，和平村这片刚下过雨，有好些野菜和蔬菜经过雨水的冲刷，都冒出了头。比如家里的黄瓜藤上居然开始有脆嫩的黄瓜。经过了一夜的生长，一下子就长大了许多。田埂或路边能看到一些刚冒出头的嫩嫩的马齿笕，和已经生长了一段时间的蒲公英。这些都是常见的野菜，程兆儿也和村里那些孩子们一样，不停的弯腰割起了野菜。
陆氏也一起割着，就这么一路走一路割，到了山脚下的时候割了小半篮子了。
又沿着崎岖弯折的山间小路往上走，和平村周围的山并不是很高，也没有什么名字，只是连绵不绝，一座接着一座罢了。
平时农闲之际，那些媳妇子或者小姑娘小小子上山寻食材或者药材那是很寻常的。大小伙子或者汉子则是要去深山里去打猎的。
程兆儿和陆氏沿着小路往上走。循着可以采食的山货。如今确实是桑果成熟的季节，山上有好些桑树，满树挂着累累的紫色浆果。
陆氏笑言：“妹子喜不喜欢吃桑果？！这玩意儿小孩子喜欢，你今天可得多采点哄哄荣丰和荣年，瞧他们那小嘴巴撅的，都能挂油壶了！”
程兆儿看到这些眼都亮了，原来桑果就是桑椹啊！这可是好东西，回头倒是可以试试加工一下带到镇上卖？
于是，也没来的及回话，便拿出准备的袋子开始摘了起来。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陆氏都已经采了一轮蘑菇回来，看到程兆儿都摘了半袋子了，赶紧阻止：“哎呀，兆儿妹子，这东西摘这么多干啥，吃多了嘴都要乌紫了，牙也要酸倒了，你要是在爱吃，下次再来摘，反正还得长一段时间呢！”
程兆儿一想，这东西还得做，要是卖不出去可是浪费了。看看材料暂时也够实验一次的了。便点头说够了。
又去采了点蘑菇，这几天因为雨后，上山采蘑菇的人太多了，也没捡到多少。还有好些花蘑菇是有毒的，不能吃，因此也就捡了不多。
往深处走了些倒是看到野鸡野兔子，只可惜两人只能看着它们咽口水，抓不住啊。山涧之间有潺潺流淌的小溪流，浅浅清澈的能看到溪底的石头。溪中一掌之宽的小鱼一条接着一条随着水波游曳，煞是悠闲自在。
程兆儿见自己篮子里还有一个空的袋子，便把篮子里的野菜和蘑菇都倒在袋子里，自己提着篮子去搂鱼去了。
站在逆流的方向，把篮子口朝着溪流，在数尾小鱼游过之际，把篮子往上一提，水从竹篮子的缝隙里流走了，唯有小鱼留在了篮子里。
再把小鱼从篮子里拿出来，扔上岸。
陆氏一边捡鱼，一边笑望着涉水而下的程兆儿：“妹子，你可真机灵，村里的那些野小子估计都得输给你，会游泳又咋地，你随便扔个篮子就搂到鱼了。”
程兆儿也笑道：“哪里有那本事，我也是见这水浅的很，讨了个巧而已，那些小子可是能在大河里抓鱼呢！”眼见抓了有十来条小鱼了。程兆儿也就罢手了。
鞋子和裤脚湿了倒是不怕，左右这天气热了，自己也出了月子了。也不怕着凉了。
陆氏看看天色，便吆喝着程兆儿回去了，这眼瞅着都要中午了，可得回去做饭去了。自己这做儿媳妇的不能真的就让婆婆做饭吧。
程兆儿也知她心里的想法，想着以后自己能过来了。便也点头说回去吧。两人匆匆的下了山。跟着陆氏一起去了花氏家里，程兆儿以为两个小家伙还在生气呢，没想到倒是高兴的不得了。
花氏笑道：“十一郎刚刚送了石蜜给他们，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可把他们高兴坏了。”
程兆儿一见两人吃的脸上都是的，又看了看桌上的东西，顿时明白了。原来石蜜就是蜂蜜，还有半个蜂巢连在上面呢，这是……野生蜂蜜？！这可真是好东西了，连忙谢过花氏，又留下一半给韩家，陆氏还有个小叔子韩十八郎，今年也才十岁，这种好东西也得给自己干弟弟留一份。
花氏硬是不要，直说韩十一已经给过了，但是程兆儿硬是留了下来，韩十一给的那是他给的，自己给的却是自己的心意。又把之前抓的小鱼拣了稍微大些的留了五条下来。
花氏推脱不得，嘴上说着埋怨的话，心里觉得熨帖，自己这干女儿貌似比以前要能干了，瞧这做事的方法，怎么这么让人高兴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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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 八卦
readx;程兆儿拎着袋子挎着篮子，后面跟着两个捧着半碗蜂蜜的小兄弟。
程兆儿已经询问过陆氏，丰年兄弟口中的“义哥哥”是谁了。陆氏说这他叫做韩义，排行十一，他娘在生他的时候死了，他爹是韩老七，和韩老八和韩村长也是嫡亲的兄弟。在他小时候，也得病死了。从小就跟比他大五岁的姐姐相依为命。他爹娘死后，他和他姐姐就一直住在韩老八和花氏的家中。直到他姐出嫁，他就搬回了老屋。
韩老八和花氏就把韩老七留下的五亩良田交给他，他平日里都在韩家族学里上课，还时常看望韩老八和花氏，闲暇时也打打猎什么的，倒是过的挺好的。
许是陆氏刚嫁过来，并不知道什么八卦，反正程兆儿没听到自家大姐和这位韩义的八卦。
不过以自家和韩老八及花氏交好的程度，又加上韩义自小住在韩老八家，和自家大姐青梅竹马那是有很大可能的。
然后，不用脑子，程兆儿也知道，她大姐大概为了大哥把自己嫁给了不爱的人，留下韩义孤家寡人？
一边自动脑部着这悲催的爱情故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小兄弟搭话，就这么到了家。
不过鉴于韩义的事情和自家大姐有所瓜葛。因此，程兆儿非常识趣的没有用这问题来问李氏。
到家的时候，就看见李氏已经站在门口张望了。两个小家伙看到了娘，像两个小炮弹一样射了出去，然后，程兆儿就听到他们两个告状说她不带他们上山的事情……
程兆儿黑了脸，偷偷的瞪了这两个不讲信用的家伙一眼，两人吓了一跳，吐了吐舌头就跑了。
程兆儿和李氏打了招呼，便准备去看圆圆和栓子。
到了里间，发现两人睡着呢，她爹看着呢。而灶间有一只脱了毛的鸡！
程兆儿惊喜极了，问李氏：“哪里来的鸡？”
李氏笑道：“前几天你爹下的套子，今天他就去看了看，没想到就套到一只山鸡。正好咱家今天开荤。”
程兆儿觉得嘴里的口水都泛滥了，多长时间自己没吃到肉了，还是自己的爹娘好。
又见李氏眉眼间虽然疏朗了很多，但是身上依旧素衣淡衫，一个人的时候依旧愁苦之色隐现，在想到父母二人头上的白发和他们的年岁，心里有些心酸。
三十多岁的人就生了华发，到底是生活太过愁苦了，又加上死了儿子的打击！心中越发坚定了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念头。
便笑道：“娘，今天爹带了山鸡回来，我也不差，我可是弄到鱼了，今天给你露一手吧！等下还有好事情告诉你呢！”
李氏倒是没注意程兆儿嘴里说的好事情，她只是翻看着程兆儿带回来的篮子和袋子，点头道：“你惯常是会瞎捣鼓的。娘今天可省心了，就让你来做！”说着自发的做到锅灶后面烧火去了。
程兆儿豪爽的一拍胸脯道：“那有什么问题。”
说着，便动手做起事情来。如今正值初夏，蔬菜家里倒是不缺，除了黄瓜，嫩茄子也长出来了，还有冬瓜。
家里人不多，可以少做点，但是，两个弟弟需要营养，要做的比较精细一些。程兆儿看着这些食材，想着做些什么。
还有桑椹，自己做点什么才能挣到钱呢？
圆圆和栓子每天光是吃米汤可是不行的，程兆儿挺恼火的，自己这身子真是不争气，身为母亲居然没什么奶水。昨天，李氏有把两个孩子抱出去喂奶了，找的是韩村长家的大郎媳妇儿，之前栓子也在她那喝点奶水，如今又加了圆圆。
程兆儿那个急啊，这喝百家奶要喝到什么时候？今天已经让程长庆出去问了周围哪里有羊奶的。韩家的一个媳妇子说她娘家是隔壁村的，家里有羊。正好前几天产了小羊羔，正好可以分点奶过来。
等到有了银钱，就买只羊回来专门下奶。羊奶的营养可好了。又好克化！给孩子们喝很不错。还有爹娘的身体……
程兆儿一边想着这些，手头上就动了起来。山鸡自然是用来红烧，浇了酱汁和蘑菇炖了。
还有鲜鱼，都是一手掌长的小鱼秧子，有鲫鱼，有鲢鱼，有草鱼，程兆儿也不管什么鱼了，一起清理了放在锅里，加入葱姜蒜，拔了一把香菜炖起鱼汤来，见蘑菇还有剩余的，选了几朵肉多而大的草菇，切成块状，一起扔进去，大火烧起了鱼汤。
主食还是程兆儿拿手的手擀面，狠了狠心，在苞谷面里加了两勺白面，做成了二合面的手擀面。
手擀面只是用加了盐的清水煮熟了，然后捞了上来。锅里倒入了家里自制的大酱，加入切好的蘑菇丁、茄子丁和从后面竹林找到的竹笋切成的丁、还有从山鸡上刮下来的一小块鸡胸肉丁。
等到混合翻炒的逐渐有些粘稠了，程兆儿把韩义给的蜂蜜加了一勺进去，继续翻炒，一直到那些酱汁变得有些胶汁状，然后均匀的浇在已经放在一个大盆里的手擀面上。
此时丰年兄弟早就回来了，两个人哪里也不去，就安静的伏在桌边看着桌上的大盆手擀面。
李氏看了这场景笑骂道：“看看这两个小的，往后让你们二姐天天给你们做菜，娘也可以好好休息了。”
程兆儿一边把野菜给清洗出来，剁碎了，一边笑着说：“那必须的，我以后啊，每天都给你们做饭，你们兄弟俩要快点长大，娘和爹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好日子在后头呐！”
李氏嘴里喃喃着：“那是那是。”只是忽然有些鼻酸，她忙低下头，借着把干草放进灶膛里之际，掩饰到了眼边的泪意。
想自己好不容易拉拔大的儿女，死的死，远的远，离的离，如果老天爷真的能够给她过好日子的福气，那请求老天爷把这些福气都拿走，分给自己的儿女们，让他们有个好前程好未来。
程兆儿和丰年兄弟并没有注意到李氏的异状，程兆儿见时间还早，山鸡炖蘑菇和鲜蘑鱼汤都还没好。便又把苞谷面和面粉拿了些出来。
这回白面多了些，大概和苞谷面的比例是一比一了。李氏见她又摆弄起面粉来，忙问：“这是做什么，今天这么多菜还不够吃啊？”
程兆儿一边加水揉面，一边道：“娘，这不是有野菜吗，我还留了一块山鸡肉，和茄子、笋丁、鲜蘑和冬瓜搅和了做包子啊，晚上和明天吃多好。还能给爷奶和干娘他们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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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 找活
readx;李氏听了也有些心动，这几年家里是越过越穷，韩老八家经常有的没的接济他们，他们照道理说是应该有所回应。只可惜一直没有拿的出手的东西。
如今，兆儿这么一说，听起来倒是不错！
如此一想，李氏有些意动，又患得患失起来，“兆儿，这野菜家家户户都能吃到，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程兆儿一边剁着山鸡肉末，一边道：“野菜是家家都有的，但是娘看谁家把野菜做成包子的。这些亲友都知道咱家的情况，知道这是咱们的心意！”
李氏想想觉得闺女说的对，自己家的确拿不出什么了，荣瑞去世不仅把兆儿捎回来的银钱都用尽了，还和韩老八家和其他的乡邻家借了些银钱。只能等苞谷收了看能不能还上些了！
于是，便就默认了程兆儿的做法。
程兆儿见李氏似乎有什么心思，便笑着道：“娘，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于是便将陆氏接绣活儿的事情和李氏说了。
李氏一脸欣喜，她如今手头上还有没做完的绣活儿，只是到底是固定的花样子，绣个手绢儿要熬三四个晚上，才能得五文钱而已。要是绣坏了不仅分文不得，还得赔！
如果兆儿说的这事儿成了，说不定能赚一倍以上的银钱呢！
只是有些困惑，“娘怎么不知道你还有画花样子的本事啊！”
程兆儿早就已经知道李氏会有此一问，便将和陆氏说的理由同李氏说了一遍。
李氏默默的听完，虽然有些半信半疑的，但是也没说什么！
“娘，我最近要去镇上看看还能不能找点活计，到时候还得爹帮我。这接绣活儿的事情我帮你去看看，只是如果我接回来了，你要答应我，不能熬夜，如果哪一次被我发现你不听话，我下次就不帮你接了。”
程兆儿本来就有些心虚，见李氏不说话，赶紧岔开话题！
正好看见程长庆也进了灶间，便说道：“爹也帮我监督娘！”
程长庆在外间把娘俩的话听得真真的，心里愧疚，进来以后感叹道：“孩儿娘，是我没让你和孩子过上好日子。”
李氏一听这话，又想起了程荣瑞，除了不停的摇头，就是控制不住的流泪，竟然说不出话来。
丰年小兄弟见父母的表情不对，也不盯着吃食看了。他们先是看看爹又是看看娘，嘴巴瘪了又瘪，圆圆的眼睛也红了起来。说不准下一秒就要痛哭失声。
程兆儿一见此情况，暗道不好，忙打断道：“爹，你说什么呢？娘昨天还和我说，这辈子嫁给爹是她的福气呢。况且，咱家这大瓦房不是爹置办的啊！更何况，我还有个好主意，说不定能挣到钱呢！”
李氏惊讶的长大嘴巴，这小妮子，她什么时候说过这么羞人的话了！
程长庆心里却是熨帖无比，作为男人，无论他本身什么样子，但是被妻儿崇拜，他心里就会觉得无限满足。如今，又听程兆儿说能挣钱。顿时，有些意动起来。
程兆儿见二合面醒的差不多了，便开始包起包子来，她双手灵活的翻动，转瞬间一个包子就在手掌上成型了！每一个也就小孩儿的拳头大，但是褶子却很漂亮，而且皮薄薄的，泛着淡黄的光泽，还没上锅蒸呢，就让人觉得很有食欲。
一边做着事情，嘴里还不停歇道：“我记得爹原来是不是和老篾匠学个手艺？”其实是昨天李氏告诉她的。
程长庆点点头，道：“是啊，那个篾匠师傅就在你外祖的村子里。”就是因为去学手艺，才认识了李氏的。
程兆儿点头道：“既如此，家里后面这么大的竹林，爹怎么不想着去镇上卖点竹编制品？”
程长庆叹气道：“这竹筐子，竹篮子家家都会，也都有，哪里卖的出去。”
程兆儿摇摇头，她爹真是没有做生意的头脑，便道：“爹，这就是你不对了，这不是把自己的手艺放在这里白白浪费吗？村里的人都会，可是镇上的人可没这本事，他们光是找材料都没地方去找，况且马上都夏天了，你也不一定就编竹篮子竹框子啊，编竹席啊！这个应该能卖掉的。还有可以做点小玩儿啊！小孩子肯定喜欢啊！小丰和小年玩的小马和小兔子是不是爹你编的！”
她偶然间看到那个小马和小兔子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这简直是艺术品啊有木有。居然宁可放在家里给孩子玩，也想不到拿出去卖的！简直坐拥宝山而不自知。
程长庆摆摆手：“那不值当什么，那都是你爹瞎捣鼓出来的。”
程兆儿把眼睛都恨不得瞪出来了，别呀，老爹，你不要浪费你的才华啊！连忙道：“爹，这些东西镇上的孩子见得少，肯定有人喜欢的。而且你还可以编别的啊，竹编的茶具多雅致，竹编的笔筒，竹编的碟子，甚至竹编的家具。我去镇上去的多，在野鹤村也见到不少的样式，倒是可以给爹看看能不能做成竹编的。”其实还是前世的时候，程兆儿见得太多了。
其实程长庆之前和篾匠学的就是竹筐竹篮还有些简单的家具。只是，如今的消息和讯息极为的不流通，无论是匠人还是什么，大多敝帚自珍，就光是程长庆编出来的小马小兔子，还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
为了怕他爹不信，程兆儿放下手中的活计，在地上随手捡了石块，直接蹲在院子里的沙地上画了起来。其实凉席也是很有市场的啊，别人虽然也会，但是一定没有他们花样多。
程兆儿努力的想着前世看到过的凉席。其实竹编制品的什么方格纹、米字纹、回纹、波纹这些她虽然听说过，但是也不懂，她只要知道什么好看就行了。她就见过有人家就靠这些纹路的不同间插，在凉席上编制出繁复的花纹的。
一边想着，手上就花了起来，难得她也不敢画，就画了简单的。有田园格子的，有镂空雕花的，还有简单的菱形格子的。
李氏起先被程兆儿包包子的手艺惊到了，如今又看她闺女居然又想出了这么绝妙的点子，心里有了一丝迷惘，兆儿怎么和原来不一样了。但是，她的感觉不会变，这还是她的兆儿，还是和她那么贴心，母女连心的感觉一直都在。
程长庆也有种兆儿变了的感觉，但是兆儿都解释了。他也说不出啥了，只是心里想着，兆儿是不是被什么附身了，晚上自和李氏商量，要带着兆儿去庙里拜拜不提。
039 送饭
readx;程兆儿并不知道自己的各种行为，虽然她自以为都已经解释了，但是还是引起了父母的怀疑。
只是，她同时也应该庆幸，觉得她异常的是她的父母，而他们对于程兆儿足够的爱让他们不会想到自己的女儿其实已经换人做了。
此时的程兆儿还在帮她爹构架着未来的事业蓝图。
程长庆的眼神完全被程兆儿画的图案所吸引。竹编是他专精的手艺，他自然能看得懂兆儿这个外行人看不懂的东西。心里盘算着可不可行，究竟用哪种纹路来间**较好。
程兆儿也紧张的看着他，毕竟在前世，有好多东西都是电脑编程的，很难说光靠手工能不能编出来。
过了半晌，程长庆点点头，道：“兆儿，你把这些图拓下来，我或可以一试。”程兆儿松了口气，她爹能说出这样的话，证明是有些把握的。
虽然，这东西一出来，很可能很快的就会引起跟风，模仿，但是程兆儿从没想过要垄断一个行业。何况，这种花纹被跟风了，她还能再想出别的花纹的竹编制品。
与其说她是指望程长庆赚钱，不如说她是希望程长庆能找到自己的事业，得到精神的寄托！而不是因为身体不好了，就一直萧条下去。
李氏说，程长庆自从生病了，就苍老了许多。
看看天色，已经很临近中午了，三人在灶间一边忙碌，一边畅谈着对未来的美好设想，感觉不仅情感上更加的亲密，似乎也更加的交心了。
程兆儿觉得这是自己引导父母和自己一起迈入新生活的关键一步！父母脸上乍然焕发的光彩让程兆儿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等包子都做好了，蒸好了。程兆儿找来几个碗碟，李氏帮忙把程兆儿做的手擀面和小鸡炖蘑菇分别盛出一碗来，又拿了六个野菜包子，并上一碗鲜蘑鱼汤，让程兆儿提了篮子送到爷奶那边去。
即使是分家了，给长辈的孝敬依然是不能少的。
她自己带着一个篮子，给最交好的人家都送去了野菜包子。
程长庆负责在家看孩子！
程兆儿提着食篮往老宅的方向走，心里盘算着去了爷奶那要说点什么！
只是，她并没有多少与老人相处的经验，想了一路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况且路上总是碰见乡邻打招呼，每每别人问起，她也不隐瞒，告诉别人自己家今天得了山鸡，是给爷奶送点尝鲜的。
她的大方之举虽然与以往迥异许多，但是倒是赢得了好些人的好感。有好事者还嘀咕，这村里有那长舌的妇道人家说程兆儿“独”的很，见到人也不见露个笑脸的。
如今看来，都是那些长舌的妇道人家没话找话呢，这程兆儿看起来很健谈啊，又孝顺，还给爷奶送饭呢！证明这孩子原本只是有些害羞而已！要不是她和离了，自己倒是想扒拉扒拉有没有合适的男娃子，成就一段好姻缘呢！
程兆儿不知道她无意间的举动居然一下子扭转了一些村里人对他的印象。她只觉得她还一点头绪都没想出来之际，她就到了老宅门口。
如今，似乎已经到了中午时分，其实这里的农人家境穷苦一些的都是吃两顿的，除非农忙的时候才吃三顿。只有家里稍微有些银钱的人家每日是要吃三顿饭的。譬如韩老八家里。而程长庆家其实是在邵氏嫁进来之后硬要改的。
邵氏仗着自己娘家有个是童生的本家叔叔，自诩书香门第，因此家里处处讲究规矩，她家的讲究和程定旺的讲究还不同。人家讲究的是衣食住行都要和有银钱的人家比肩。这一日三顿饭就是其中之一的规矩。
如今虽然物是人非，但是习惯已经养成了，大人倒是无所谓，丰年小兄弟饿不得啊！所以，中午这顿，一般程长庆夫妇吃的少，都是做给丰年小兄弟吃的。
老宅这边还是两顿饭，因此程兆儿过来的时候，老宅显得异常的冷清！
这时候还没到农忙季节,虽然农人也经常在田地里劳作，除除草之类的，但是大多数的青壮年汉子不是在山里打猎，就是在镇上打零工赚些家用贴补贴补。因此，整个村中其实都很清静。
程兆儿推开虚掩着的门，直接进去了。农家小院就是如此，白日里很少锁门，基本上都是虚掩着，甚至大敞着。
院子里没人，程兆儿顿了一下，便高声在院子里喊着程长庆和王氏，过了没一会儿，王氏掀了帘子出来了，几乎和她同步的，是从另一边的屋里出来了。老宅统共就两间正房，如今人也不多，就是程兆儿的爷奶一间，程兆儿的三叔三婶程长贵和周氏一间。
周氏长的非常的瘦，颧骨高高隆起，面相显得有些刻薄。王氏看到程兆儿，只是淡淡道：“兆儿怎么来了？”
而周氏就不同了，几乎是瞬间的功夫，她的眼睛就瞄上了程兆儿挎在胳膊上的竹篮子。
兆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周氏就忙不迭的开口了：“哎呀，娘，这还用说嘛？兆儿是给你和爹送吃的来了，不知道媳妇我可有这个口福？”
周氏和王氏说话极为的随意，还敢开玩笑。不仅是因为这周氏是王氏亲自给程长贵相看的，又加上程长贵是她最爱的儿子，出于爱屋及乌的心理。
还有一点，周氏相当的有底气，她一来就给程家生了三个儿子。比起前些年，生了程荣瑞后接连生了两个丫头的大嫂李氏，和头一胎就生了丫头的二嫂邱氏，她觉得她确实有骄傲的本钱。
王氏先是扫了周氏一眼，接着笑道：“就你是个嘴馋的，我怎么给我儿娶了个馋媳妇儿。你且勿要馋嘴，我还得留给我孙子吃呢！”
又看向程兆儿，语气依旧淡淡道：“兆儿进来吧！”
程兆儿点点头，她倒是没什么不自在的感觉。大概她对王氏和周氏没什么感情，看到她们干的事情，她更像一个旁观者，而不是一个参与者。
神奇的是，她对程长庆和李氏以及自己的亲兄弟姐妹有感情，甚至耿以元，那种感情好像与生俱来的，但是对程定旺和王氏她们，她几乎没有任何感情，当真是前身程兆儿在作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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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 借钱
readx;程兆儿跟着王氏进了里屋，程定旺正倚在吃饭的圆桌边抽着旱烟。吞云吐雾，好不自在！
王氏此时就站在程定旺身边。
程兆儿觉得这老夫妻两也挺有意思的。王氏是一个算的上比较跋扈的人，但是，在程定旺面前，哪怕她给程家生了那么多儿子，哪怕她在外人面前多么得瑟这件事情，但是，在程定旺面前永远是以丈夫为尊的。
大庭广众之下，程定旺虽然不怎么开口。但是，只要一个眼神，王氏哪怕说的口若悬河，也会立刻噤声！
程兆儿觉得奇怪，难道这就是程定旺一直特别信任王氏的原因？！
见程定旺看着自己，程兆儿立刻咧开嘴笑道：“爷，今天我爹套了一个山鸡又弄了点鱼，我娘做了，嘱咐我来给爷奶加菜！”说着，就把篮子上面盖得布掀开了！
程兆儿只字未提自己，她希望通过平日里的点点滴滴，让李氏在程家的日子好过一些，这样他爹也不会两难！
程定旺听了，瞥了眼篮子里，一向严肃刻板的脸上似乎都柔和了些，道：“怎么不留着自己吃，一个山鸡才多大，给我们这么些，荣丰和荣年还够吃吗？”
王氏也看了看篮子里，脸上也露出一丝满意的表情，只是口气还是不怎么好：“哼，我们两个老东西倒是可以少吃点，下次长庆再弄到山货，让你娘多给你爹补补，自己的男人身子不好，都不知道心疼的？”
程兆儿笑着道：“哪里能少了爹的，爷奶的也是不能少的。爹还嫌娘给我拿来的少了呢！”
王氏的脸色更好了，她就知道她大儿心里是有她的，语气便有些和缓了：“你爹的身体，是最重要的。爷奶这边帮不上什么，你回来也就回来吧，总要帮衬帮衬你爹。荣瑞就这么没了，栓子你多带着点，有空带过来给我和你爷看看。”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语气也哽咽了。
程定旺的脸上也露出了悲戚的表情，他敲了敲烟袋锅子，道：“过两天我让你三叔去叫你们来吃饭，让你娘早点来帮忙，把我重孙子也抱过来。你娘带的太精细了，咱农村的娃子哪个经不起摔打的，不要又怕吹风又怕着凉的！”语气里似乎有些不满。
程兆儿点点头，满口答应，和两人道了别，就出了里屋。院子里，程兆儿的三婶周氏看到程兆儿，立刻拦上来，搭话道：“兆儿啊，回来还习惯吗？”
程兆儿一看她这架势，觉得有些不妙，这是要说什么吗？于是也敷衍了一句：“三婶说笑呢，我虽然和离了，但是这可是我住了十几年的家，哪里来的不习惯？”
周氏一边轻拍自己的嘴，一边跟着程兆儿出了院子，道：“是婶子不会说话呢，兆儿啊，你这和离，耿家真的给了你五两银子？”
程兆儿没想到她要问这个，想起早上她三叔那副嘴脸，她摇摇头，这夫妻俩都掉到钱眼里了，便爽快道：“是啊，这五两银子真解了我家燃眉之急啊，大哥不在了，多亏了邻里帮忙，这次我回来总得把银钱还给人家！”
周氏不提，程兆儿都忘了这笔钱的事情，程长庆和李氏都是憨厚人，又很爱自己的儿女，即使知道有这笔钱，他们也不会肖想。即使家里的饥荒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了！
周氏讪讪笑道：“那能花多少银子啊，你看如果剩点儿，能不能借给婶子。”
程兆儿看了周氏一眼，她都懒得问周氏借钱干什么，但是她清楚，她如果借了，八成永远回不来了。她也没有直接拒绝，只道：“那我可得回去算算，咱家外面究竟拉了多少饥荒，还不知道够不够呢！”
说完，便也没理周氏，赶紧拎着空篮子，脚底抹油跑了。
周氏怎么喊见程兆儿都不回头，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不屑的朝地上“呸”了一声，一扭身回去了！
程兆儿回去的时候，李氏也回来了，两人赶紧把锅里温着的饭菜端出来，就开饭了。吃饭的时候，程兆儿便提了拿那五两银子还家里的外债的事情！
没想到程长庆和李氏都不愿意，李氏道：“兆儿，女人没点银钱傍身可不行，这银钱你留着，爹娘说什么也不会用的！”
程长庆也说：“兆儿不是说爹可以去镇上做买卖？饥荒慢慢还就是了。你的银子自己留着。”
程兆儿还想再劝，奈何两人死活不愿，她也只能作罢。
吃了午饭，程兆儿和李氏把圆圆和栓子抱出来去了村长家，又请村长的大儿媳妇黄氏喂了次奶。
正好说娘家有羊奶的媳妇子在韩村长家里和黄氏说笑，程兆儿听她说她娘家那边养羊的多，程兆儿就请她帮忙物色物色已经怀孕或者已经生了小羊羔的母羊！
这事情敲定了后，程兆儿觉得了了一桩心事，顿觉浑身轻松了些许！便和李氏抱着两个孩子回来了。
下午，程兆儿继续写着给汪氏增加受孕的食谱，顺便又开始想该给程长庆和李氏也弄点什么食补的食谱！
李氏依然绣她的绣活儿，顺便看孩子，丰年小兄弟在家前屋后玩泥巴。程长庆找了竹子，似对程兆儿画给他的图找到了灵感，已经坐在院子里开始编制起来。
岁月静好，给忙碌的一家人染上了太阳的暖晖，渗透着丝丝的温馨安宁！
等到程兆儿食谱写完，出来捣鼓她早上采回来的桑葚的时候，她看到程长庆居然已经编制好了一种凉席。
程兆儿上前查探，虽然貌似没有前世见到的精美，但是，也有八成像了！她笑道：“爹，你多编一些，明天去镇上吧，正好卖卖看！”
程长庆笑着点头，加快手中的动作：“那爹可得快点！”
程兆儿想着既然和程长庆定了明天去镇上，今天她也得把点心做出来。
她已经好好想过了，前世她在制作凤梨酥的厂子的生产间呆过，对那套工艺甚至配方都清楚。如今，没有凤梨，她就做桑葚酥，刚才在屋里已经改良过那套配方了，如今就是来尝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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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 果酥
readx;凤梨酥是一种地方特色果酥，但是因为口味绝佳，而很有市场。
其中最为关键的几个步骤，其一在于凤梨需要用淡盐水浸泡，其二是加入冬瓜和白糖等一起混合着烹煮。其三是这些东西即使火候掌握的完全正确，还需要搅拌研磨。
步骤及其的繁复，一步做错，满盘皆输。
介于这些原因，更因为即使对凤梨酥的步骤烂熟于心，但是因为对桑椹这种水果不是很了解，程兆儿还是做了充分的准备。光是步骤及方案就记下了满满一页纸。
还找出了家里原本研磨草药的药杵，清洗干净！留着研磨原料。
她先把桑椹捡颗粒饱满的用清水清洗了之后，就调制了淡盐水，浸泡两刻钟！
然后为了增加口感和水份，把冬瓜去皮去籽，切成小块，留待使用！程兆儿并没有从家里找到砂糖和冰糖，但是有饴糖，还有韩义送的蜂蜜。如此也是可以代替的。
将蜂蜜饴糖以及冬瓜以及桑葚全部混合在一起，放入锅中放入适量的水，用大火煮沸。
被程兆儿强行拉来烧火的李氏一脸担忧，她觉得程兆儿这种想法各种不靠谱，还浪费粮食。只是，程兆儿不听她的话，她也没办法！看到她又是拿鸡蛋又是放猪油又是用白面的，李氏这心疼的真是一抽一抽的。
别是到了最后，把这些好东西都给祸害了！
程兆儿知道李氏的担忧，她也不多做解释，她对她做出来的东西的口味还是有些信心的，但是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市场，符不符合这些古人的胃口！
将桑葚馅儿加工好了，放凉了，就包进面皮里面，因为没有烤箱和模具，程兆儿只能把它们做成月饼的形状，且小小的，也不厚，每一个大概两三口就能吃掉。
锅里少少的刷了一层猪油，然后就把这些半成品放进锅中烘烤起来，其实如果有牛奶和黄油会更好，只是如今还是不要肖想了！
程兆儿忙着不停的给桑葚酥翻面，以防受热不均，嘴里还在不停的嘱咐着她娘把火加大加小。忙得不亦乐乎！
好在，她的努力没有白费，没过一会儿，整个灶间都弥漫着一股子香味，让人仿佛置身在西点屋的感觉。
不止李氏惊奇万分，就连程长庆也进来了，而丰年小兄弟早就已经扒拉着程兆儿的腿，眼巴巴的望着。
他们都感到惊奇，这是一种特殊的，他们从未闻到过的香气。程长庆甚至把栓子和圆圆也抱了进来，两人都醒了，也不哭闹，只是都睁着黑黝黝的眼珠子，像是也陶醉在这阵气息里。
这时，忽然听见外面有人进来，人未到声先至，只听见花氏爽朗的说话声：“惠雅，你家这是弄什么呢？这么香，我都饿了。”惠雅是李氏的闺名。
李氏一听，就掀了灶间的帘子，引着花氏进屋，道：“你怎么来了，兆儿在家瞎捣鼓呢，要我说就是祸害东西！”
花氏进来和程长庆打了声招呼，程长庆见女眷来了，就到屋后的竹林边倒腾竹子去了，刚才他已经编了两种凉席，尺寸就是平素里通用的床的尺寸。毕竟这东西大，他也不敢多做，先弄两床凉席去镇上看看。
程兆儿看花氏来了，笑着和花氏打了招呼，正好第一锅桑葚酥可以出锅了，程兆儿就拿了碟子，装好放在桌上，对花氏说：“干娘尝尝，我捣鼓出来是准备拿到镇上去卖的，恰好干娘帮我看看这东西能不能卖出去！”
花氏一听，有些意外，不过还是说道：“那干娘可得好好尝尝了！”
说着，也没客气，就拿起了一个，一口咬下，之前放凉了凝固在一起的桑葚馅儿经过热气的烘烤，居然融化开了，变成了半液体状，在烤的金黄的酥皮里面呈现流动的姿态，紫色氤氲，映衬着屋外透进来的夕阳，从某种角度看去，居然有一种流光溢彩的美感，仿佛什么稀世的紫宝石一般！
丰年小兄弟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花氏，虽然他们很想很想吃，但是姐姐没说话，他们也不敢拿……
花氏“哎呦”一声，似乎很是惊奇，然后，直接把剩下的桑葚酥塞到嘴里吃下去了，一边吃一边点头，连连叫好道：“不错不错。”
程兆儿和李氏便松了口气，便招呼丰年小兄弟吃了起来。李氏尝了一个便不啃多吃，拿了几个去屋后的竹林给程长庆吃了。
丰年小兄弟吃的欢呼雀跃，脸上都沾的到处都是！
程兆儿又找了一个碟子，给花氏装上七八个，直说回去给干爹，干弟弟和兄嫂尝尝鲜。花氏先是不肯要，后来推脱不过，只说她们家有牛车，明日只管去借了用！
程兆儿也没客气，如此自然更好了。因为和平村距离镇子不远，本来她准备和程长庆推着家里的平板车去的，如今能有牛车更好，正好能挑个好位置！
花氏说了会子话，主要是来跟李氏说陆氏在镇上拿绣样的事情，让李氏也去。李氏已经从程兆儿嘴里听说了，并不惊奇，不过听了花氏的话，还是很感谢。韩老八一家确实帮衬了程家不少！
一晚上就平静的过去了，第二天天蒙蒙亮，兆儿就把昨天弄好的桑葚酥和家里的小煤炉和一个小锅及蒸笼带着，程长庆去韩老八家赶了牛车，程兆儿帮忙把凉席和自己的东西搬上去，两人便去了石墨镇！
早上两人就吃了昨天程兆儿做的野菜包子，就赶紧上路了。大概大半个时辰，牛车已经到了石墨镇口，进了镇之后，程兆儿和程长庆把牛车寄放了，就把摊子铺张开来。
程兆儿为了求个安稳，想了想，还是去了镇上特设的一个可以专门摆摊的地方。花了十文钱，租了两个在一起的摊位。
然后她就把煤炉支了起来，上面放了个竹蒸笼，隔着水，把昨天做好的桑葚酥放在上面隔水加热。
程长庆就在旁边，程兆儿把她爹昨天编的两床凉席都半铺展开来。上面编制的花纹图案若影若现！
阳光才刚刚透过云层露出一丝气息，但是周围的早点摊子已经层出不穷的摆出来了。有卖包子的，有卖面的，还有卖小杂物的。
程兆儿的摊子上起先很是冷清，但是，随着桑葚酥蒸腾出了香味，终于引来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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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 买卖
readx;程兆儿见来人是个大娘，手上还牵着一个小男孩，八成是她的小孙子。
大娘先是瞥了一眼程兆儿蒸笼里的桑葚酥，问道：“你这卖的是什么？”
程兆儿见这大娘穿着细麻布，头发用花布巾整齐的包在脑后，手上牵着的小孙子也胖嘟嘟的，双眼正紧紧盯着程兆儿那蒸笼里的桑葚酥。
程兆儿笑着站起来，道：“大娘，我这是家里祖传的手艺，做的呢是时兴的小点心。名字叫果酥！您要不要试试，放心，您吃了不满意不收您钱的！”
那大娘将信将疑，又确认了一句：“不好吃真的不要钱？”
程兆儿点点头，找了干净的刀具和砧板，取了一个桑葚酥放在砧板上，当着大娘和小孙子的面切开，里面加热溶开了的桑葚馅儿缓缓的流淌出来，那小孙子不停的拽着他奶奶的手，另一手指着砧板上的桑葚酥，不停的说着要吃……
集市上人多了起来，程兆儿制作的这种点心看上去无论是颜色还是样子都有些特殊，自然也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听到程兆儿说的话，有人也上前问是不是可以免费尝尝。程兆儿均点头说可以。
程长庆在一旁摇摇头，心道：这丫头真不会做生意，这都给别人免费吃了，她还挣什么银钱？算了，左右还有他在呢，如果今天这凉席能卖出去，他们也不亏了！大不了兆儿亏得银钱，他这做爹的找补给她就是！而且，兆儿这人多起来，连带的他的凉席也有人注意了！
这么想着，也就随她去了。
程兆儿又不是傻的，但是这是新产品，不给别人试吃，人家是不会买的，在现代这种营销方式早就司空见惯了。
那大娘看到这点心的色泽如此漂亮，也有些意动，挑了一块小的放进嘴里，咀嚼了一会儿，似是很满意，又想了想，挑了一块塞到她小孙子的嘴里，小家伙吃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大娘笑着给他擦擦嘴，便抬头问程兆儿：“你这怎么卖的？”
程兆儿心里盘算了一番，这肉包子不过才三文钱两个，她这桑葚酥的价码也不能太离谱，想了下所用的材料，刨去山里采的桑葚，光是这些面粉饴糖之类的，还有猪油，成本差不多一文不到点儿。
于是，她便道：“这东西也做不久，一来所用的这些果子只有这季节有，二来工序繁杂，费工费时的。大娘要是要，我也就挣个辛苦钱，三文钱一个！”
那大娘倒是没说什么，从穿着上就能看出，这位不是个差钱的主儿。点点头，道：“来四块吧！”
程兆儿一听，立刻找了准备好的油纸给她包起来，想了想又道：“大娘是我今天第一个生意，我就送一块给大娘，添一个好彩头！”那大娘很是意外，但是非常满意！心满意足的走了。
周围的人本来对这价格有些嫌贵，如今见这样的情况，又有人有些异动！程兆儿见人还挺多，又切了三个道：“大家先来尝一尝，祖产秘方特制的果酥，先尝后买了！”
有个婶子就说道：“你这东西也太贵了，如果我买四块，你送我一块我就买！”
程兆儿心里暗喜，表面装的很是为难，最后似乎是经不起游说的样子，最终同意了这婶子的要求，但是还是一脸肉疼状。
那婶子一高兴，一下子也买了四块。
这样一来，程兆儿是真的开了张了，你四块，我两块了。也就一会儿功夫，程兆儿一共做的五十块就全没了。刨去程兆儿切下来给人品尝的六块，程兆儿挣了108文。
程长庆起先看的有些诧异，想不到他闺女深藏不露，这样都能卖掉东西。不过他也没空一直关注程兆儿，因为已经有人来问询他凉席的价钱了。
之前程兆儿在牛车上就和程长庆讨论过价格，这竹凉席在现代即使是最普通的至少也要一百多块呢！更何况现在这纯手工编制的。怎么着也要一百文吧。
没想到程长庆吓了一跳，说坚决不能卖的这么贵，这凉席也不是没人卖，人家不过卖三四十文罢了。
程兆儿好说歹说，最后才和程长庆磨到八十文钱。
程兆儿这边卖完的时候，他爹那边的摊子也围起人来。程兆儿也走进人群，就听见一个年轻的小妇人正在说话：“你这也太贵了，不就是多了点花色吗？至于八十文吗？”程兆儿不等她爹说话，就挤了进去道：“这位姐姐，这是从南边传过来的花色，这里都是没有的，我们家有个亲戚是在那边做篾匠的。这花色可都是编进去的，这可不是那么好编的！”
又抬头看了这妇人一眼，道“姐姐眼光真好，这东西说实在的，我爹自从和那亲戚学了手艺，三天也编不出这一个来的，今天还是头回开张，给姐姐赶上了。我就做个主了，姐姐要是诚心想要，最少七十八文怎么样！”
想了想又道：“其实今天只带出来这两件，除了这些，我们还接受预订，比如枕席。也可以是一套的。加上枕席的话，也就一百文罢了！”
周围还有其他人上来摸了摸这凉席。程长庆是个做事细致的人，本身对于竹编篾器这门技术领悟力就高，编制的时候，他不懂的还会问程兆儿。程兆儿是绞尽脑汁把所有知道的，或者说自己看过的篾匠编制的技巧和方法都叙述了一遍。具体程程长庆听进去多少不知道，不过成果是喜人的。
凉席之上平滑冰凉，一丝毛糙的竹刺都没有，纹理之间，程长庆还巧妙的运用了竹子的正反面，一边青色一边黄色，使花纹看上去更加的明显立体！周围围着的几个人似乎都很满意。
一听说还能预订，另一个姑娘家也开口了，对着程兆儿道：“这位姐姐，这预订的话我是否要给你订钱！”
程兆儿摆摆手：“不用了姑娘，我们也是第一次出来，你大概还不太信任我们，这样吧，如果你要订，三天后你再过来。我们把你要的东西给你留一天，倘若你那天没来，我们第二天就卖给别人喽！”
那姑娘一听有些紧张，忙不迭的道：“要的要的，你可千万要给我留着。我三天后来拿，花样就选和那位姐姐一样的！”说着指了指之前问价的那位小妇人！
程兆儿点点头道：“如此我记下了，姑娘你可千万要本人过来，其他人来我可不认啊！”
那姑娘连连点头说着一定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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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 挣了
readx;眼见有人订了，立刻也有人跟风订了起来。那之前嫌贵的小妇人赶紧上前把之前她看重的那一块凉席抱起。也不还价了，直接丢下80文就走了。
程长庆已经站在一边啥都不说了！他深觉此时已经没有他的用武之地了。有他闺女一个人足以。没想到他闺女这么有办法！那嘴巴拉巴拉的，看把周围人忽悠的。他这当爹的一方面开心，一方面都臊得慌，这说起谎话来那是一串儿一串儿的，也不怕戳穿了！自己家可是祖祖辈辈的老实人呐！
程兆儿看着骚动的人群，连忙安抚道：“各位都是乡亲们，我们也是实诚人。我们是和平村程老大家的，这你们去问就知道了。这些图案只是一部分，明天我们再拿点样子过来，你们也可以明天过来预订。”
又抱歉道：“只是，我们也是小本经营，只有前十位预订的人不用付订金，以后的人都要先付五十文。而且这手工艺比较复杂，我们只能接受五十套，就这还得多找好些人，不知道熬多少晚才能完成呢！但是，因为大家是乡亲，我也不说啥了，就让我爹累点吧！”
程长庆心里在咆哮，哪里很累，他昨天不熟练都做了两套了！只不过，他闺女说话，他这做爹的不能拆台啊，因此没啃声！只是脸都憋红了。
那些乡亲们本来有些不满，这怎么要收钱了！又听程兆儿说数量有限，顿时紧张起来。也不等程兆儿第二天再拿其他样子来了！赶紧就着程长庆之前拿来的那两种成品你一套他两套的预订起来！
不过片刻功夫，五十套就满了！程兆儿从旁边的买笔墨纸砚的店铺买了纸笔，把花色、尺码和订货人的姓氏都给记下了。
按照顺序预订了他们拿货的时间，她就拽着程长庆收摊了！
程长庆一直憋到顾客都走了，才拉着程兆儿着急的道：“闺女，爹不累啊，你怎么不多给爹接点儿活儿，哪有人家过来还往外推的。”想想后来还有人来，程兆儿说预订完了不接了，人家失望而去，程长庆想想都觉得堵得慌，这可都是银子！
程兆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安慰道：“爹，你怎么不想想，这东西物以稀为贵，要是我不说数量有限，生意也不能这么火爆。更何况，这东西过不了多久，肯定就有人模仿了，你当咱们每次都能卖这么贵？说不定再过个把月，这凉席也只能卖三十文了！”
程长庆一听急了，连忙道：“那可怎么办？”他这才看到点挣钱的希望，咋就这么给掐灭了？
程兆儿摇摇头：“爹只管放心，人家要模仿也只能做你做过的这些花色，你闺女看过的花纹多了，都记着呢！”
“况且之前我遇到的是个货商，这些东西是要运到南方卖的，压根这边都没有！我是他们临时请的帐房，我才看到这么多花色，正好有个篾匠师傅在，我就多问了两句。才知道那些编制技巧的。爹你放心，在这边，咱家如今应该算是独一份儿的。以后能赚的少不了！”
“要不，你以为女儿上次给你捎的几百文哪来的，就是那次做帐房得的！”程兆儿叹了口气，这谎真是越扯越大了！
又继续道：“昨晚，我不是让爹在凉席的边角的地方用咱家后面那几株紫竹劈成竹丝做了特殊标记了。以后咱家爹做的东西都得做上标记，证明这是咱家出产的。这样以后种类越做越多，做出名头来，别人即使模仿了，咱们的东西依然有人买！”
程兆儿对她爹的事业很是上心，也有规划，因此昨天设计了图案让她爹用紫竹给做了标记。这就是他们的商标了！
也不知道她家屋后的竹子是变种了还是咋的，总之长了两三株紫竹，颜色紫中带绿，甚是罕见！因此程兆儿便想出了用那种竹子做特殊标记的办法，这主要也是为了杜绝别人仿冒了！
程长庆听得迷迷糊糊的，半懂半不懂。不过有一点他听出来了，他们做这些都是他们独一家的，就算以后别人仿冒了也不怕！
想想这些，程长庆也就放下了。之前要不是兆儿提议，他空有篾匠的手艺，只能在闲暇的时候等着别人要编一些家具或者篮子篓子的上门来找，才能挣点儿钱，或者编一些普通的篮子匾子上街来叫卖，也卖不了什么钱。
如今看来，这回可是挣大发了，不说今天带出来的两件，光是别人预定的五十套就是五两银子。这得赶上年成好的时候，家里有近十亩良田的农人一年的收入了！
于是心情也疏朗起来，跟着程兆儿把东西整理了。
程兆儿拉着程长庆去了镇上最大的药堂慈心居。她爹这毛病之前落下了病根，又加上大哥的事情的打击，他身体情况已经很差了。今天过来，程兆儿也是具体想给程长庆好好看看。
程长庆见兆儿坚持，也拗不过她，只得跟着她来了。其实照他的意思，真不需要怎么看了，他觉得自从兆儿回来这两天，他心情上开朗了些，连带的身体都硬朗了不少！
慈心居坐堂的老大夫是认识程长庆的，之前程长庆的病就是在他这边看诊的。老大夫知道病情，如今看了程长庆的气色，把了脉相，觉得他如今的情况还算不错。只是，这内伤之前已经受了，想要治愈，需要漫长的过程。
程兆儿也心知这个结果，即使在现代，这样的情况能捡回一条命也不错了，如今也只能靠调养的了。
接受了中医开的药方子，抓了药，程兆儿又买了些当归红枣，还有银杏回去！她娘也需要补血补气，当归红枣是最好的了。
又买了面粉，大米，猪蹄，大骨之类的东西，去锦绣楼把她娘之前绣的东西交了，一个才得了五文钱，六个不过三十文。
又看了陆氏之前说的那些，程兆儿觉得确实格算很多！虽然要交押金，但是成品好的话，那即使是这种最小件儿的，也就是绣绣手帕子最高能得五十文呢。就不说屏风那些大的了！
这几天奶奶病重，作者君又是上班又是奔医院实在心力交瘁，心情有些抑郁，更新的也不是那么准时，不过各位亲放心，作者君是不会断更的。信誉依旧是赞赞的。各位亲请放心跳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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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 红妆？
readx;因为这些原因，也就拿了三件小件儿的，回去给她娘李氏试试。
从锦绣楼出来的时候恰好遇到野鹤村的一位大娘，程兆儿赶紧把随身带着的给汪氏编的食疗法子请这位大娘给带给汪氏。
之前，程兆儿在出来的时候就存着看见野鹤村或者周围村子熟人的打算，再不济，野鹤村的王伯应该每天都会来镇上用牛车带客。
没想到居然碰见了这位大娘，正好了了程兆儿一桩心事。
正好看见附近有布料店，颜色远远看着也不错！
于是程兆儿就准备买点布料给程长庆和李氏做衣服，岂料程长庆死活不愿意，只愿意程兆儿给李氏买点儿布料，还不准程兆儿付钱，硬要用今天卖凉席的钱，程兆儿也只得听他的。
又给程定旺和王氏各选了一块细麻布，给程定旺的是一块石青色的，给王氏的是松花色的！
等东西都买好了，程兆儿想了想，还是跟程长庆说自己有事要办，让程长庆出镇在镇口等她一等，本来是想把她爹带到饭馆里吃顿饭，她爹又死活不肯，程兆儿也没办法，硬是去买了四个肉包子塞给她爹！这倔老头儿，也只能随他去了。
她换了衣服去了玉帛堂，之前自己怎么说都承了曹掌柜的人情，自己都来镇上了，正好可以去看看！如果他们账房还没回来，自己可以帮个忙！
岂料到了那边，曹掌柜见了程兆儿倒是也很客气，询问了程兆儿家里的一些情况！程兆儿也就捡了些能说的说了。不过程兆儿见他们账房也回来了，又见曹掌柜忙碌的很，便准备走了。她老爹还在外面等着呢！
正准备说告辞的话，曹掌柜忽然道：“赵小先生，恰好今日我家少东家在此，我家少东家想与你一见可否？”曹掌柜如实的把那天的情况反映给他的少东家了，他的少东家便说要好好的谢谢这位赵小先生！
今天也是赶巧了，少东家正好在店里！
程兆儿本不想见什么陌生人，毕竟她那天帮忙是存着想要玉帛堂给她份活计的心思！不过，不愿拂了曹掌柜的意见，也就作罢，便点头同意了。
曹掌柜一听，立刻着人去叫他的少东家！他自己本人立刻把程兆儿引进来，奉了茶。这还没说话呢，只看见楼梯处匆匆下来一个人，曹掌柜恭敬的上前深揖一礼道：“少爷，这就是奴之前提过的那位神算赵小先生！”
那男子先是一愣，此后就听到他满是戏谑的声音传来：“曹伯，我看啊，你是老糊涂了，这哪里是个少年郎，分明是个女红妆啊！”
程兆儿一惊，举目往那男子望去！之前这男子下来之际，她正低头喝茶，没想到这位的眼光无比的毒辣。
从楼梯上下来的是一个年轻男子，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环境养出来的金尊玉贵的大少爷。唇红齿白，折扇轻摇，腰间环佩锦囊，锦衣玉服！端的是通身的气派，和风流倜傥的气质。此时，他正一脸戏谑的望着程兆儿，程兆儿抬头和他的眼睛对个正着。
而曹掌柜也难掩惊讶之色，一脸吃惊的望着程兆儿！
程兆儿轻笑一声，她倒是没有被揭穿身份的难堪，这世上的人精明的多的是，既然伪装了，她就有被揭穿的心理准备，虽然她没想到这一日来的这么快！
不过，她也爽快的承认了：“想不到少东家火眼金睛，我本来以为自己伪装的已经足够好了，只可惜伪装到底是伪装，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
欧阳璟也觉得有些意外，他本来对曹掌柜口中的神算赵先生有些好奇之心，所以才兴起了一见之心。而且，无论是无意还是故意的，这位赵先生那天帮了大忙，挽救了他们玉帛堂的声誉是事实。
放在平时，可能还没什么。毕竟这里不过是一个小镇，只是如今欧阳家在申请皇商的资格，是容不得有一丝瑕疵出现的。
于情于理，他都得好好谢谢这位赵先生。也存着求才的心情，也许能够延揽进欧阳家为他做事也说不定。只是没想到如今却是一个女红妆？！
欧阳璟闻言也道：“赵姑娘，虽说这女账房在下还没听说过，但是也不代表没有，你作何做男人装扮！本想延揽赵姑娘为在下所用，只可惜如今怕是不成了。”
程兆儿想不到他会这么直接了当的说出他的意思，但是这确实不成，她并不喜欢过趋于人下，四处漂泊的生活。便道：“我本姓程，如今已经夫死和离在家。穿男装只是觉得这样更容易让人信服罢了。少东家的好意我心领了，以后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就去和平村程家寻我便是！”
欧阳璟先是一愣，然后点头，他觉得这女子倒是有一种男子都少有的爽朗大方之气！他左手轻抬，他身后一直站着的曹掌柜就出去了，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后面跟着托着几匹布的伙计，托盘上全是一干的绫罗绸缎，看着就极为贵重。
欧阳璟道：“这些是在下的一点心意，感谢赵先生那一日的相助之意！”
程兆儿可不会做不要这些东西这样的傻事，只是道：“少东家既然有诚意，就给我多换点儿如今时新的细麻布，和这些丝绸等值就可以呢！我们乡下人家，绫罗绸缎给我们也穿不了，干活儿不方便，还不如给我一些细麻布也不错！”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可惜了，没有棉花。
心里真是惋惜，棉花到现在程兆儿都没看见，也就是说不会有棉布了！这麻布无论处理的多好，它总归是麻布，总觉得有些硬！
欧阳璟起先又被程兆儿的作风给惊到了，他长年在外奔波，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人，也不见她客气两句，还特意提醒要等值的，居然还知道要挑！他觉得这位女子太有意思了。心里升起了可以结交的意思！
忽然听到程兆儿嘀咕了一声，立刻挑起眉来，好奇道：“程姑娘也知道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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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 合作
readx;欧阳璟依稀听到他熟悉的两个字！
程兆儿心绪一动，欧阳璟这么问就证明棉花是存在的。只是，在这个地区没有？
她看了一眼欧阳璟，欧阳璟也双目炯炯的看着她。程兆儿只含糊道：“只是偶然听人提到过！”
欧阳璟微皱眉头，道：“可还记得是什么人？是不是从南边来的货商？”
程兆儿哪里说的出来，不过是她杜撰出来的罢了。便只能无奈道：“这我却是不记得了，偶然听起，当时也没当回事儿！”
又道：“少东家如此在意，这棉花可是有什么玄妙之处？”
欧阳璟又看了一眼程兆儿，这倒是没什么不可说的。况且，此女子不同于一般女子般只盘桓在灶台和儿女之间。
他欧阳璟又存了结交之心，于是也不隐瞒道：“南方如今新近出了一种好东西，叫做棉花！是从土里长出来的。这东西蓬松柔软，摘下来后，经过几道工序居然可以塞入棉衣和棉被中御寒，比起芦花、木絮和麦秸来要暖和的多。”
“只可惜，这东西南边人看的特别紧，数量也特别少。等闲也不得外流！”欧阳璟的语气煞是惋惜！
倘若他能得到这个，在欧阳家的地位就更加的不同了，棉花虽然不是布料，但是也算周边产品，到时候自己就是欧阳家的大功臣，说不定能为欧阳家申请皇商资格上出上决定性的一份力。也许未来欧阳家的家主就是他欧阳璟了。
他爹这辈子励精图治，把欧阳家的事业推上了巅峰。只可惜人无完人，这辈子他爹就丢不了美色二字！
光是抬回家的妻妾就有十五个，还有外面数不清的红颜知己。家里光是儿子就有十个。欧阳璟虽是正妻所生，但是排行不过第三，前有虎视眈眈的平妻所生的兄长，后有跃跃欲试的宠妾所生的弟弟。
他爹至今不松口这继承人到底是谁，他们这些兄弟也是笑里藏刀，数次交锋！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惊心动魄！
欧阳璟是正妻所生，自然心里也是肖想那个位置的，男儿谁不想建功立业，有一番作为呢？
程兆儿不知他心中所想，她只是心花怒放，这有了棉花，是不是代表自己不用再睡木枕头，不用再睡塞了稻草麦秸玉米皮的棉被，还有好看的棉衣穿了？
又听欧阳璟这么一说，心里有些失望，没想到如今是这样的光景，而且棉花貌似才被人发现使用？！
只是，她怎么才能得到棉花？如果欧阳璟这样的大商家都没办法，那她这样的小老百姓哪一年才能看到棉花？
只不过，她觉得这事儿看起来难，但是事在人为，而欧阳璟无论是从人脉还是社会地位上来说，找棉花这事情给他办要比给程兆儿自己来办要容易很多倍！
如此一想，她再此仔细审视着眼前这人！从这人之前特地来答谢她这小老百姓的事情来看，欧阳璟在做生意和为人之上都还算实诚！
也许，可以尝试着和他合作一番。程兆儿知道也许自己还需要一番考量，但是，在这么封闭的年代，压根没有时间和机会让她不停的比对和考量。在觉得欧阳璟还行的时候，她便果断的下了决定！
便道：“上次偶然听起，这棉花似乎还有什么其他的作用，我琢磨了一阵！心中已有一些想法，少东家能否弄来少许棉花给我试验一番？”
欧阳璟一愣，接着微露诧异，转瞬又归于平静！只道：“哦？想不到程姑娘除了特别会算账，还有什么别的手艺不成？棉花可不是好弄的，而你和在下并不熟悉，在下凭什么相信你？”
程兆儿笑道：“我不能保证什么，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果我失败了，那于少东家只是损失了一些棉花罢了，但是如果我成功了，少东家不说名利双收也差不多了！而且，在这件事情上我还是有些把握的。纵使没有少东家，在未来如果让我寻到一点棉花，我依旧会去做这事情，到时候可就没少东家什么事情了！”
欧阳璟脸色有些难看，冷凝道：“你威胁我？”
程兆儿摇头道：“当然不是，我一阶普通乡野女子，哪里有胆量做出这种事情！我只是给少东家呈现我的优势，希望与少东家构成合作关系而已。少东家是生意人，还是个大生意人，岂会不知道做事情要趁早的道理？”
欧阳璟咪了咪眼，心里再次确定了这个认知，这女子似乎不简单，至少没有他认为的那么简单。沉凝片刻，他忽然轻笑出声道：“这世上能人很多，在下不一定找不出第二个程姑娘。”
程兆儿丝毫不怯场，她也笑道：“少东家何许人也，我何其普通，自然能找到第二个，第三个我来，只是这时间不等人，兴许等少东家找到第二个我来替少东家做事的时候，这好处可不是少东家独得了！”
时间就是银子，谁能保证南边那边弄不出棉花的附属产品，比如棉布。如今只是没想到罢了，但是这工序并不复杂，说不定很快就有人弄出来了！
欧阳璟很想一口回绝，但是他也知道程兆儿说的对，如果真如她所说，那么确实可以一试。
他上前一步坐下来，平静了一下心绪，慢慢的斟茶啜饮，曹掌柜恭谨的站在一旁，仿佛一尊塑像，对他们的所言所语连面部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他一边喝茶，一边用眼角余光瞥着程兆儿，心里越发疑惑，这女子自称乡野村妇，但是言行举止间哪里有一点乡野村妇的影子？要说她是大家闺秀，显然更不是，说她小家碧玉，居然也完全不符合。这世间的女子居然没发现有相似的。实在让他觉得匪夷所思之余，又产生了更加强烈的好奇和窥探之心。
程兆儿依然静坐喝茶，心里却在盘算着，她爹八成在外面等久了。等自己回去的时候，得给爹打点酒好好赔罪。
过了半响，欧阳璟才说道：“你想从中得到什么，在下又能得到多大的好处。”
程兆儿抿嘴笑了笑，喝尽最后一口茶道：“到时候，等我试验出来，少东家再来评估也不迟。天色不早，我还要赶路，就告辞了。少东家找到棉花，只管遣人去和平村程老大家去寻我便是。”
说完，抱着早先准备好的欧阳璟命人去换给她的细麻布，谢绝欧阳璟的相送便独自离去。
留下欧阳璟站在门边看着她的背影，神色莫测，却让人看不出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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