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发现
readx;程兆儿却是一身的轻松。
她想着,这合作事宜如果成了,程家的生活必然能够改善,她也可以开开心心悠闲自在的生活了。
说到底,程兆儿觉得自己是个没出息的人,她只是想要过平静而悠闲自在快乐的生活!
如今,只是朝着那个方向不停的努力罢了!
鱼饵已经递出去了,就看欧阳璟这条鱼上不上勾了!
抱着几匹布有些费力,但是却不是特别费力。这身子果然是农家里面练出来的,抱着几匹布居然依然走的动。
路上的行人诧异的看着她,实在是她穿着一般,哪里能买得起这么多布的样子?
程兆儿也没顾及这些,看见一个酒肆,问了一下酒的价格,狠狠心买了两斤二十文一斤的好酒。他爹程长庆好这口子,虽然如今身体不好了,但是问了大夫,少喝一点也没太大关系。
出来的时候瞥到门边的缸里的酒,心里一动,问道:“掌柜的,这果酒你收不收?”
那掌柜的拨完算盘,抬起头来,问道:“怎么,客人要送?我们这里只收这种看起来清透的,如果浑浊不堪的我们这边可不收!这果酒能做成这样的人可不多,随便什么果子的都可以,但是总要达到这缸里的清澈度才行,收的话是八文一斤!”
程兆儿摇头道:“掌柜的,这价格也太低了吧!”
那掌柜的摆摆手,道:“客人有所不知,这果酒谁家不会酿那么些?只不过是有些浑浊,只是反正自家喝喝,口味也不会差出很多,也没什么!因此这果酒一直卖不上什么价。小老儿在这开酒肆有十多年了,价钱最是公道,客人不信可以去别地儿问问,绝对没有这么高的收购价格!”
程兆儿点点头,不再搭话,心知大概也就这个价格了!自己也不一定做的出来,只是原来酿过葡萄酒而已。只能回去试试再说,大不了做出来不行自己喝了。
只是程兆儿深深觉得自己上当了,她一直以为果酒很贵,比如葡萄酒,原本看过的穿越小说好些女主都靠葡萄酒发家,但是没想到这里的人把葡萄酒只是当成一种普通的果酒,而并没有惊人的价格?!难道是因为这边的葡萄不怎么紫,并没能酿制出那种浓郁的紫色的原因?
甩了甩脑袋,程兆儿力大无穷的把她的东西搬起来,一直走到镇口,她爹程长庆正坐在那里抽烟呢。
看见程兆儿过来,愣了一下,才惊道:“兆儿,你咋这个打扮,还有这些东西,哪里来的,你莫不是把今天赚的钱都给花了?”
程兆儿才想起她还穿着男装呢!她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他们今天才赚了几个钱?纵使都花了能买到这些?
便道:“之前不是跟爹说我会算账吗?上次帮了人家一个忙,这些都是人家送的,除了这酒是我打来孝敬你的。爹你放心,这些布在我们看来很多很值钱,跟人家大商家比,这东西不值当啥的!”
程长庆还是有些惶惶,总觉得受的礼太重了,程兆儿费了好大的力气,把自己帮的忙夸得无限大,才打消了程长庆要回头找人家把东西换回去的念头。
只是路上,程长庆还在嘀咕:“咋还买那么贵的酒,爹在家喝点浑酒也挺好的!”
程兆儿忍受了一会儿就发觉忍受不了了,她怎么没发现她爹还有唠叨的潜质。赶紧转移话题,说起了回去要多长时间编制如今别人订的货的情况。顺便,程兆儿提议,再做点笔筒、竹编小动物啥的带着卖卖。她寻思着这两天得想出点成套的家具样式来,看看这竹编家具有没有市场。
父女俩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家了。刚到家门口,程长庆语气就一沉,道:“你外家来了?”
程兆儿心里也是咯噔一声,李氏说过最近还是不要和外家联系,老人岁数大了,一下子经历外孙去世,外孙媳跑了,外孙女和离归家说不定会出事。还是徐徐图之的好。
想不到终究是纸包不住火,外公外婆必然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这么不年不节的跑过来。要知道,老夫妻俩平时都是极为自爱的人,很少跑到女儿女婿家来的。
程兆儿看见院子里停了一辆牛车,只是这牛却是没见过的,是头大黄牛。程长庆和程兆儿掀了帘子去了屋内,刚掀了帘子就听到清晰的哭泣声传来。
程兆儿举目望去,只见屋里多了许多人。一个满头花白头发的老太太,貌相和李氏相似,虽说穿着一身粗布衣服,但是无论是衣服还是发丝,都是整洁且一丝不苟的。此时,这老太太正坐在李氏身边,抱着栓子和圆圆,母女两个相对垂泪。两个小的倒是镇定,都睡的香香的,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而老太太身边站着两个妇人,一个身形娇小些,看起来面相和善,但是眼中不乏利落精明之色!还有一个貌相看上去就憨厚老实,长的也敦实些。此时荣丰荣年正被她们一人一个搂在怀里安抚。
还有一个穿着一身细麻布藏青色儒衫的老头,蓄着长长花白的胡须,此时坐在桌边唉声叹气,他身边站着两个身形修长健壮的汉子。和他的面貌有些相似,只是要健壮很多!看起来精神霍霍,眼神清明,竟然比程长庆看着还要年轻些。值得一说的是这两个汉子长的一模一样。
程兆儿完全断定了,这是全家出动了?看来事情真的都知道了。
想想也是,这十里八乡的总有好事者,况且外家村子里也有人去征兵的,自然也有人死亡了!消息走漏是很正常的。
程长庆和程兆儿进屋,发出了响动声。程长庆和李氏的父母兄嫂一一打了招呼,程兆儿也不例外。
那老太太钱氏上前一步,先把手里的栓子给了她近前的媳妇儿,然后上前,一把将程兆儿搂进怀里,叹道:“我可怜的孩子!”
程兆儿嗅着老太太怀里干燥的皂角味道,只觉得陌生又熟悉,陌生是此生似乎第一次闻到,熟悉确实仿佛在记忆深处她总是能够闻到这些味道。
泪水甚至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滑落,程兆儿喏喏的叫了声:“外婆!”竟然再也说不出话来,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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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 味精
readx;众人又哭了很久,好不容易才停下来。程兆儿给外公李睿达、外婆钱氏,大舅舅李钧安、小舅舅李钧平、大舅妈王氏、二舅妈孙氏沏了茶水。又把家里剩下的一些桑椹果拿出来待客。
程兆儿从这个身体的表现就知道,原身和外家的感情很深,不仅外公和外婆看她的眼神格外亲昵,就连大舅妈王氏和小舅妈孙氏也亲昵非常!
程兆儿并不排斥这些,她早就接受了程长庆和李氏为她父母,怎么可能推拒本就对自己好的老人家和长辈呢?而且,原身的感情也折射在她身上,她见到这些亲人也是真情流露。
程兆儿把圆圆和栓子抱过来排排躺好,又去灶间把李氏煮化了的粥汤端过来,准备喂食两个孩子。又和外家说着自己在耿家过的日子和所见所闻。
不过略去了她已经得到耿以元的娘的嫁妆那一段!
这一段她未来只可能和李氏和程长庆说,而再不可能和旁人说了!
听说了张氏的言行,两个舅妈直叹息,她外公坐在桌边不停的拂着他那一把花白的胡须,一边不停的重复着:“有辱斯文……”两个舅舅更是眉毛皱着,她外婆压根没放开她的手,还轻拍着她的手臂,像是要安抚她一般.
她外公李睿达皱了半天眉,才安慰道:“和离也就罢了,总归以元不在了,等把圆圆拉拔大些,再找个归宿也不迟!”
程兆儿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她原本以为她外公一辈子都在致力于把童生这个名号从头上摘掉,换上秀才。可见是个多么酸腐刻板的人,却没想到意料之外的开明。
孰不知,她外公李睿达心里非常的不自在,他其实就是程兆儿想的那种酸腐古板的老头儿,但这事情如果发生在别人身上,他一定喷的别人满脸口水,但这事情是发生在自己的外孙女身上,发生在自己从小看到大最最疼爱的孩子身上,他还能说什么呢。
几人又说了会子话,又断断续续的哭了几场。程兆儿觉得这样的情况实在不行,气氛太过压抑。就捡了今天在镇上赚钱的经过说给大家听,李氏听的果然心情转好了些。外婆钱氏也欣慰的点点头。
忽然程兆儿似乎想起了什么,把之前搬回来的布料拿进来道:“上次给人家玉帛堂帮了忙,人家为了酬谢我给了布料,这么多爹娘和我都穿不了,放到明年后年就不时兴了!外公外婆和舅舅舅妈都拿点回去穿啊。”
程长庆也点头道:“是啊是啊,今天是不知道爹娘和哥嫂过来,要是知道,我和兆儿就早点回来了,和爹和舅兄小酌几杯。”
李钧安打趣道:“现在也不迟,我可看见兆儿刚才拎回来的酒了!”
李钧平也上前一步道:“今儿既然来了,你是得好好招待招待我们。”
三个人这么一打岔,屋里的气氛又好了些。许是因为这几天被程兆儿排解的多了,这几天也哭的多,虽然想起程荣瑞的事情,程长庆和李氏仍然心痛不已,但是,面上却能镇定下来,去过自己的日子了。
今天,李氏娘家人过来,几人又痛哭了一通,居然心里的郁结似乎更加松散了一些。程长庆和李氏的脸上居然首次出现了笑模样。
李睿达和钱氏在程兆儿两个舅舅和舅妈的排解之下,似乎也好了一些,程兆儿更是大显身手,做了许多的好菜。
两个舅舅舅妈和外婆直夸赞她巧手,而李睿达也吃的很满意!
走的时候,程兆儿比对着两个舅妈的肤色,选了适合她们的时兴颜色,每种给了有半匹之多。当然不能少了外公外婆和舅舅的,都给了以后,才目送几人赶着牛车离开。
他们离开后,程兆儿也没闲着,这细麻布的料子于他们这样的人家是很少穿的,即使是过年的时候,有时候也就一身粗麻布衣罢了。这边外家都给了,爷奶家怎么能不给。
程兆儿也大方,挑了适合爷奶的颜色,并上今天特意给爷奶买的那两块布料,程兆儿让李氏给送去。
李氏起先不肯,多年下来,李氏对王氏这个婆婆非常的犯怵,等闲不愿意接近。而程兆儿不这么认为,不靠近怎么修复关系呢?不自己出面,哪里能显出诚意来呢。
最后,李氏拗不过程兆儿,拿着布料去了。程兆儿也没管她,她正在研究外家带来的东西。
听李氏说过,大舅李钧安是个木匠,做活儿做的细致又好,十里八乡倒是有些名气,因此生意倒是不少。
但是,她外公这秀才梦一直未灭,每次考试,大舅都会供出不少的银钱,要不是大舅妈王氏,就是之前程兆儿见到的那个身形娇小看上去眼里有精明之色的女人,治家有方,大舅家的两个儿子都要养不起了。
二舅李钧平是个头脑灵活的,他没有李钧安的手艺,但是开了个小铺子。买点日用品啥的,挣不了大钱,小钱倒是不少赚。他也贴补李睿达不少,因此,日子过的也不怎么上趟儿。
李家带来的东西,有一筐子的小鸡仔,程兆儿数了数,有三十五只。这舅舅也是个细心人,连鸡窝都给做好了,直接送过来。还是用木头做的,估计是大舅的手笔。
程兆儿感兴趣的是李家带来的其他东西。
有一篮子的干花菇,大半袋子干毛虾,还有半袋子的海带和紫菜。半袋子的海瓜子。程兆儿简直心花怒放,这些可都是海鲜啊!
这花菇就是现代人常吃的香菇,在和平村和野鹤村程兆儿可都没吃到过,也没看到过,想不到外家那边有。
程长庆也帮着程兆儿整理,程兆儿还旁敲侧击的问了,原来她外家的村子在海浪村,已经不在石磨镇了,不过还是属于长顺城,那边靠海挺近的。他们那边盛产一些海产品,这些都是最常见的,不值当什么银钱,也就是这边没有,李氏又爱吃,李家带过来尝尝鲜的。那边附近有座山,盛产的就是这种花菇。
但是,这花菇的味道比较重,有一种奇特的香味儿。好多人不爱吃,因此也卖不上什么价。好在李氏爱吃,每次外家过来都要带许多过来。这些都是外婆钱氏亲手晾晒的。
程兆儿听了直叹气,简直暴殄天物啊,这些可都是好东西。
这些材料恰恰好让她想到了一种非常实用的调味料。
她觉得她可以试试做手工味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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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 对症
readx;程兆儿其实并没有存着以这种东西去赚大钱的心思,她只是单纯的觉得,以自己谈不上好的厨艺,加上了味精这种调味料,那做出的饭菜必能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了。
如今这个历史上从未听说过的大夏王朝,调味料其实已经蛮丰富了,香叶花椒八角这些东西似乎已经有的卖了!
虽然,用的人不多。因为,如他们这样的贫苦大众,许多人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用!有那知道的也嫌麻烦!但是,这不影响程兆儿判断这个空间八成是被穿越者改造过的!
除了这些明明算是药材甚至应该还没有被人发现的东西被使用,还有百年闻名的皇商世家钟家来佐证这件事。
钟家闻名的是他们独家盛产的玻璃,还有那从第一代开始就一夫一妻制的传承。据说曾经的第一代家主是个女人!
程兆儿也是这些日子在镇上偶然听得的,听过之后,她没什么触动。
别的穿越者过的如何是别人的事,她既不想名扬四海,也不想流芳百世!更不想再嫁个王侯将相,何必折腾自己?
她所求的不过是顺顺遂遂、安安心心、自己所关心的亲人能够安然终老、衣食无虞的悠然生活罢了!
因此,程兆儿把这些事情当个故事听完了!私以为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便扔之脑后,她还有一堆事儿要干呢!
言归正转,在贫穷的农家之中,用的最多的还是自家做的大酱,用黄豆和大盐腌的齁咸齁咸的,又不乏鲜味,农家之中,常常把菜全部放入锅中,然后舀上一勺大酱就完事儿了。
而程兆儿这张前世吃惯美食的嘴,短期还行,长期的话,她真的受不了每天就吃这样的焖菜!口味太单一了,这也是她老是折腾花样的原因。
现在,这有了味精,她可有指望了!
如此想着,就让程长庆独自去处理鸡窝和小鸡仔的事情。她拿着干花菇和干毛虾以及海带去了灶间。
许是因为前世是孤儿,孤儿院内有太多身体不健康的孩子,因此她对健康有一种偏执的追求,她去跟老中医学徒也是为了调理身体。举凡养生一类的东西,她知道的还是比较多的。
而味精自然是这种纯天然制作的是最好的。材料的配比比例她都了然于心。
这最简单的土法味精其实就是香菇、虾皮和海菜的成份。不过,这海带和紫菜还是湿的,只能先晒干了。
于是,她又返回院子里,趁着还有太阳,把海带和紫菜都分开晾了起来。而干毛虾就是做虾皮的原材料,外婆钱氏已经把它们晒得半干了,这时候的天气,再晒这么三五个太阳,便完全足够了。
把这些东西都放好的弄好的同时,程兆儿听见门口有响动,她抬头一看,李氏回来了。脸上表情轻松的很,甚至隐隐带着一丝笑意,看来这次去送布料王氏和程定旺很满意!
程兆儿松了一口气,她虽然表面上让李氏自己去,自己手中也干着其他事情,其实她心里还是记挂着这件事情的,如今看来,李氏是开了个好头了!
果然,李氏进来,看见程兆儿在院子里,招呼道:“兆儿,你爷奶说后天去吃饭,早点儿去就行了,也不用带菜什么的。把栓子和圆圆都带上!”
程兆儿点点头,没说什么。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李氏见程兆儿手中忙着,便也不打扰她,准备去程长庆那里帮忙,程长庆舍不得她干重活儿,便指使她进屋看孩子去了。
程兆儿想起她今天买的一些食材和给她爹抓的药,又回到灶间,先找了药炉子把药给煎上。然后把红枣和银杏各取了几颗,等量放在小锅里,加了小半碗水就熬上了。这些东西程兆儿都有特别看过问过,是和程长庆的药不相克的。
食疗是个日积月累的过程,因此程兆儿一天都不想耽搁!
她爹的准备就绪,她娘的食疗也不能落下。那老大夫因为给她爹治病的关系,也是给她娘把过脉的。
其实程兆儿的娘没病,就是气虚血虚,这是生孩子那会儿亏了身子了。听说生的那会儿极为凶险,差点过不来了。好容易缓过来。但是,一到冬天就体虚畏寒,来事儿的时候疼痛难忍。原本倒也吃过几帖药,只是也没什么效果!
后来,程长庆病了,两个女儿嫁了,程荣瑞被征兵去了,一个又一个的打击,让李氏本就孱弱的身体更加虚弱了。
大夫说了,这就得慢慢调养了,还不能吃人参这种大补的东西,因为虚不受补。只能吃点鸡蛋之类的高蛋白的东西再加上补血的东西缓缓的来!
程兆儿想了想,取了当归切成小粒儿,然后弄了两个鸡蛋,去外面采了一簇的野薄荷叶子,用清水洗净,把里面的汁儿用药杵沥出来,混合在鸡蛋里,当归先下锅煮沸。然后等当归汁儿沸腾之后,把薄荷鸡蛋液倒入锅中,使之充分混合。等到再次沸腾,出锅!
又把丰年小兄弟叫过来,塞给他们两文钱让他们去村头捧上一块豆腐回来。又在他们口袋里塞上今天买回来的糖,让他们一路走着一路吃着过去。丰年小兄弟开心的不得了,又蹦又跳的拿着家里的一只木碗去了。
整个灶间弥漫着当归和其他药材浓郁的味道。程兆儿又洗了把米下锅了,这回是放的红枣,就是简单的煮了个红枣粥,这粥也不只是李氏喝,他们全家都喝。程兆儿觉得自己也是要补补的,自己也有些气血两虚,她看自己身上的皮肤还挺白的,只是脸有些黄,趁着如今年轻,还得好好保养,女为悦己者容,再忙也不能忘了自己!
两个小兄弟很快回来了,程兆儿又给了他们两块糖,就哄着他们去玩了。程兆儿把豆腐切成薄片,混着一把虾皮和大酱,简单的做了一道虾皮炖豆腐。又爆炒了一个海瓜子。
天还没擦黑,程兆儿就嚷着开饭了。一边吃,程兆儿一边喋喋不休的说着食疗的重要性,程长庆是看到今天程兆儿和那位老大夫嘀咕的,所以他以为是老大夫告诉程兆儿的,因此很信服。李氏就更信服了,所以两人吃起食疗的方子来倒是很配合。丰年小兄弟吃着海瓜子和虾皮炖豆腐,吃的狼吞虎咽,好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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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 羊奶
readx;吃过晚饭,天还没擦黑,往常这个时候,李氏还没开始做饭。每天刺绣、照顾栓子、做家务占据了她的整个生活。
但是,她发现从女儿程兆儿回来之后她的生活有了明显的变化。
她发现她变得无所事事起来,除了帮忙照顾两个小娃娃,家里面的家务活儿被程兆儿都包了。就连刺绣的活计还是她千辛万苦争取来的。
如今,她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圆圆和栓子,两个娃娃如今才一两个月,除了吃就是睡,连哭都少有的。一点都不难带。
兆儿规定一旦到了傍晚,阳光不那么好的时候,就不准她刺绣了。所以,她也乖觉的没去碰那些。
而她的女儿在灶间忙里忙外的忙活儿。两个小儿子出去玩去了,今天他们的姐姐给他们带了糖回来,他们总要出去炫耀一番的。
她的丈夫出去摆弄那些竹子去了,今天接了那么多活儿,总要开工了。
李氏实在无聊,就和程兆儿搭起话来道:“兆儿,今天真像你爹说的,挣了那么多?”
程兆儿摇头道:“娘,这才多少点儿,以后会越挣越多的,你放宽心就好了。”
李氏点点头,如今,不由自主的,她就开始信服她女儿的话了。只是,“不知道你大姐怎么样了,我寻思着,等日子过的好些,去看看她。当年她嫁出去,什么东西也没带,也不知道夫家对她好不好!”
程兆儿也在心里叹了口气,这还真不知道。她大姐程雪儿是和她一样,相当于半卖半送的嫁了的,而且嫁的比她还远!能不能过的好,端看夫家人厚不厚道了。
程兆儿只能道:“等这阵子忙完了,咱们就去看看大姐。娘不要担心,我大姐那么贤惠,没有人会不喜欢她的。”
李氏没作声,其实谁都知道,这是安慰的话,李氏不是傻瓜,哪里会不清楚,只是潜意识里希望确实如此罢了。
程兆儿做完了事情,看她娘虽然在照顾两个孩子,但是情绪有些低迷,但是这也没法子。想着这阵子忙完了,赶紧和她爹去看看姐姐,也能放心了!
恰好,这时候,韩家的那个媳妇子过来了。李氏听到响动便去开门,看见那个媳妇子领着一个不认识的人过来了。
这个媳妇子姓赵,赵氏是临近的赵家村的人。是韩五郎的媳妇儿。
赵氏进门热情的叫了李氏一声婶子,后面跟着的一个婆子看起来很利落。程长庆听到声响,从后面竹林那边出来和李氏把两人迎进来。程兆儿倒了两碗茶水过来。
赵氏招呼道:“叔,婶子,兆儿妹子,这是我娘家的婶娘,她家有头母羊,前几天刚生了崽子,只是这小崽子也不知怎的,没活的了。我这婶娘啊,她那儿子在县里做了点小买卖,如今儿子孝顺,要搬走了,听说你这边要羊,就说过来问问。”
程兆儿看了赵氏的婶娘一眼,这婆子看上去很是精神,年岁不算大,看上去大概五十岁上下。衣服穿的很平常,但是也很整洁,进门过来,眼睛目不斜视,很是规矩的样子。坐下来之后,只是笑,也不随便插话,作为一个农家妇人,她算是很出彩的了。
当下,程兆儿笑着对那婆子说:“那倒是我的运气了,不知道能不能去大娘家看看。”
那婆子笑道:“那是自然,如果你想看,今天就可以。”
程兆儿巴不得呢,孩子吃饭的事情可不能拖,看看天色,天还没擦黑,便和程长庆商量了一下,拿上钱袋子去了那婆子家。
一路上,赵氏也陪同的,倒是没说什么。那婆子话也不多,只是说了那母羊的基本情况。那母羊也就一岁多的样子,正值壮年,今年是它第一次开怀……
到了那婆子家,没见到其他人,但是家里虽然不大倒是很整洁,羊确实不大,一岁多确实还很小,不过,程兆儿没想到居然是一只绵羊,她以为是山羊呢。
那羊的毛厚厚的在身上铺了一层,但是看起来却很整洁,羊毛虽然有些泛黄,但是居然不见一丝灰扑扑的颜色。足可见这大娘是个爱干净的人了。
程兆儿亲自到羊圈那里看了看此羊的状况,很是满意。便问起价格来,那婆子确实人还比较实诚,也没坐地起价,一两五银子就把那只羊拿下了。
在农家,牛和羊都算大件儿的,因此买卖也很是慎重,这买卖还特地寻人写了证明,按了手印,请了赵家村的村长来做了见证!
路上,程长庆牵着羊走,羊很温顺,你牵着它,它就跟你走。程兆儿拉着赵氏落后一步,塞给她一个红包。赵氏起先不要,后来程兆儿硬塞,也就半推半就的拿了。用手偷偷一捏,发现厚厚的一层,心里也高兴,说话更热络了。
程兆儿给了五十个铜板儿做酬金,这份钱足够厚的了。
到了家,程兆儿和程长庆把羊先置于院子里,程长庆去清理猪圈去了,家里是有猪圈空置的,羊圈却是没有,因此,先把羊安置在猪圈里。
丰年两兄弟都跑回来了,小孩子对于动物都是很好奇很亲近的,小丰指着母羊问程兆儿道:“羊?”
村里有户人家有一只老山羊,丰年兄弟是见到过的。只是绵羊长的和山羊到底不同,所以两个小家伙儿不确定了。
程兆儿笑着把小年企图揪绵羊毛的小手抓在手里,笑道:“是的,以后你们俩可有羊奶喝了。”
两小人还很懵懂,但是这并不能减少他们对这只羊的兴趣,小年和小丰站在一处,窃窃私语起来,一边还对绵羊指指点点。
程兆儿就没再管他们,她倒了热水过来,用干净的布沾了热水给绵羊清洗起来,等到清洗完后,她拿了个干净的木桶,开始挤奶。
等到煮沸了之后,程兆儿舀出两碗出来,其他的还放在锅里,加入了她刚才临时做的茶叶布包放进去继续煮。
渐渐的除了那两碗单独盛出来的还在散发着腥膻的气息,那锅里的竟然不再有那种难忍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说不出的纯奶的特有香气。
丰年两兄弟两个人鼻子最是灵敏了,两人循着气味又回到了灶间,乖乖的坐在李氏身边,圆滚滚的脑袋滴溜溜的跟着程兆儿打转。
程兆儿笑道:“今天,咱们都喝点羊奶吧!”
050 坦白
readx;那两碗原汁原味带着腥膻气味的羊奶是程兆儿给圆圆和栓子准备的。
前世,程兆儿也没生过孩子,她知道羊奶去腥膻的方法,但是却不知道用茶叶去过腥膻的羊奶,小婴儿还能不能喝。
她也不敢冒险,虽然这鲜羊奶腥了点儿,但是营养是满点的。
锅里的羊奶已经煮沸了,程兆儿又找了四个碗,把羊奶盛上,先招呼两个小兄弟喝了起来。又把在外面忙的程长庆叫进来,老夫妇两个有些惴惴,这味道刚才他们受够了,虽然现在味道没了,但不知道喝到嘴里是不是还有那种味道?
程兆儿才不管他们,端着那两碗腥膻的,进屋里去喂小娃娃了。两个小娃许是还不懂,程兆儿发现两人喝的都很是欢快。小嘴巴一嘬一嘬的,勺子都拿开了,那小嘴还在嘬,好像在抗议他们没吃饱一样!
程兆儿就左一勺右一勺的,两个人都没落下!看到这个情形,程兆儿是既高兴又心酸。
高兴的是,这两个娃娃终于能吃饱了,心酸的是看这两个娃娃,还这么小,身上一点儿肉都没有,栓子一把的骨头,抱着都硌手。圆圆也一点儿都不圆了,小脸儿还带着冷黄色,真让人心疼。
等程兆儿把两个孩子喂好了,给他们把了尿,哄着他们睡了。回到灶间的时候,他们已经把羊奶喝了,除了留给她的那一碗,锅和碗李氏都给洗了。
程荣丰和程荣年也巴在灶间,看到程兆儿进来,小年扑上去,抱住程兆儿的腿,一脸渴望道:“二姐,明天还有羊奶喝吗?”小丰也站在弟弟旁边,很是期盼。
程兆儿揉揉他们的头,道:“羊买回来就是为了喝羊奶的。怎么会没有呢!”
小丰含着手指歪着头想了想,道:“娘说羊奶是给栓子和圆圆喝的,我们是长辈,还是给栓子和圆圆喝吧。”脸却皱成了苦瓜样。
小年吧嗒吧嗒眼睛,似乎下一秒,那圆滚滚的眼睛里就要溢出泪水来,他低头抽搭了两声,又看了看一脸故作坚强的哥哥,也点点头。
程兆儿看的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又觉得欣慰,两个孩子虽然还小,但是已经知道体贴和谦让,这两个都是好孩子。
李氏去了外面找新鲜的草料回来喂羊去了。程兆儿喝了羊奶,收了在外面晾着的海带和紫菜,看程长庆似乎差不多好了,就提着篮子出去帮李氏一起找草料去了。
娘两回来之后,把羊安置好,程长庆就开始编凉席了。丰年小兄弟也睡了。李氏坐在一边,陪着他们,间或起身去屋里看看孩子。
程兆儿拿着削的极细的炭笔在纸上画来画去,先给李氏花了花样子,如今接的只是小件儿,对程兆儿来说也轻松。只要寻些寓意好的物事画上就行。
不过一刻钟,程兆儿就画完了。程兆儿画的样子,无论是山茶花还是鸢尾花,这里很是少见,但是,再怎么样它们也不过就是花而已。
程兆儿迥异于其他人的是她运用了素描和阴影的方法,无论是花还是草,所有细小的地方,哪怕是一片褶皱,一处花蕾都细细描绘。
这就使她画出来的东西生动许多,更加的立体,绣出来的成品自然更加的生动鲜活!
更甚的是,程兆儿开始干涉李氏配色,运用了现代人看东西的眼光,大胆采用了更加鲜明对比的颜色。
李氏起初很有些不满,没想到成品出人意料的好,配上本就不差的绣技,让李氏的成品价格越卖越贵起来,当然这是后话不提。
程兆儿画完了花样子,她并没有停下来,还在写写画画,李氏瞥了一眼,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只是唠叨了一句让她不要浪费纸张,就去看孩子去了。
程长庆兀自编着凉席,这如今是他的一份事业,他很是上心。
带李氏给两个小娃娃把了尿,又帮丰年兄弟掖了被子,程长庆编好了一套凉席和凉枕。程兆儿已经大功告成了。
程兆儿把她忙活了半天的东西丢在程长庆面前,程长庆先是漫不经心的瞥去一眼,忽然两眼就瞪大了。
李氏也好奇的上前一看,也惊呼一声。
程长庆抬头看了她这女儿一眼,他惊讶之余,却是担忧,他觉得他越来越不认识这个女儿了,兆儿身上就好像有个谜团似的。
程长庆那一眼虽然短暂,但是,程兆儿却是警惕了。她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自己以后总要继续发家致富,可能还会弄出更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总不能每次都和父母扯谎,他们不是傻子,总会发现不对的。
而她珍惜这份亲情,心里她已经逐渐把他们当成真正的父母。她不想伤害他们,也希望他们知道一些东西。
人是会变的,好比之前,她曾经觉得这些亲人不算什么,到了现在,她却是觉得他们已经在她的心里占有了一席之地。不仅是原身感情的折射,还有他们的真诚和为子女着想的心不停的感动着她,用关怀和温暖把她前世冰冷的心包裹起来,慢慢融化。
她决定她要坦白!这个念头起于一瞬间,却让她无比的笃定!
她看了程长庆和李氏一眼,咽了咽口水,右手在身后紧握成拳,只觉得背心处有些细汗汨汨的流淌出来,逐渐汗湿了她薄薄的衣衫。
程长庆和李氏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对看了一眼,居然没有说话,气氛陡然间冷凝。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也许一个小小的触动就会一触即发。
程兆儿定了定心神,开口道:“爹娘一定会觉得奇怪,为什么我忽然懂得这么多东西,而这些是原本我不会的!”
程长庆丢下手中的活计,没有说话,拿起旁边的烟袋锅子抽了起来。李氏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许久,局促的坐了下来,脸上的表情有些惴惴,不知在害怕着什么。
程兆儿继续道:“我在生圆圆的时候发生了一个意外,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失去了意识,然后就如同梦境一般,飘到了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在那里,我看到一个和我长得一样的女孩,我似乎变成了她,一直在她身上生活着,感受着她的喜怒哀乐!”
许是开了头,程兆儿说起话来居然觉得顺畅了许多!
程长庆抽烟的动作听了,李氏也看着程兆儿,脸上有一抹挥不去的心疼之色。
程兆儿当然不能说自己是穿越的,况且她确实觉得自己和这里的原身程兆儿是前世今生的关系,甚至她自从融合了原身的情感,她觉得也许原本的原身并没有离开,而是和她融合了。
她觉得她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告诉程长庆和李氏她所过的另一段人生,是最好的坦白方式了。
“我今天给娘花的花样子,给爹画的成套的家具样式,都是我之前在在那个不知道的地方看到的。包括我做的点心,我卓越的算数能力,都在那边得到了提升。在那里我是一个孤儿,孑然一身,没有任何亲人。”
“后来,生圆圆的剧烈疼痛把我拉了回来,而我忘记了很多的东西。直到再次看见爹娘的时候,那汹涌的感情却不断的涌进我的心里,我知道即使我忘记了一切,但是,我还是爹娘的女儿……”
说完这些,程兆儿觉得心里仿佛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她以后再也不用说谎了。
同时,又很是紧张,她不知道程长庆和李氏会作何反应,这是程兆儿做的一次冒险,一次赌博,同时也是对程长庆和李氏的一个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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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 接纳
readx;程兆儿心下惴惴不安,她甚至不敢抬头看程长庆和李氏一眼,这时候,她忽然又有些后悔起来。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这么冲动,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了。
假如他们把她当成妖孽抓起来怎么办,假如他们不能接受怎么办,假如他们不认她这个女儿了怎么办……
天气明明还没到最炎热的时候,程兆儿背后的衣服已经全部汗湿了。并未完全关闭的窗口缝隙处飘进一阵清风,却带起阵阵凛冽的寒意。
时间仿佛静止了,却又无限的漫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程兆儿不知所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思绪飘到了哪里!久到她感觉自己的心再次一点点的变冷。
奇怪,明明应该是很熟悉这样的冷漠,明明前世的时候,她的心一直都是处于坚冰包围之下,可是这一次却是出人意料的疼痛。感受过温暖的心脏早就已经不熟悉这样的严寒了……
忽然,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了上来,仅仅一瞬间,就让程兆儿回神,熟悉的气息绵绵密密的包裹住她,让她在一寒一暖的极大反差之中潸然泪下,止也止不住。
李氏紧紧的拥着她,许久一声轻微的叹息传进耳中:“我可怜的儿!”
仅仅一句话,就让程兆儿一下子从坚冰中走出,程兆儿只觉得自己瞬间复活了!她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的好运气,自己真的赢了,赌赢了!
她抬头看着一直护佑在她和李氏身边的程长庆,深深的汲取着来自母亲身上特有而熟悉的气息,忐忑而带着一丝雀跃的问道:“你们原谅我了?”
程长庆敲敲烟袋锅子,叹道:“傻闺女,什么原谅,你做了什么错事了?是我和你娘对不起你,让你经历了这些,你生圆圆的时候,是最危险的时候,我和你娘那时候却害怕你怪我们,一直没有上门,却让你遭了大罪。爹对不住你们!”
程兆儿还是有些不确定道:“你们不会觉得我是妖怪或者不是你们的女儿吗?”
李氏轻轻拍了她一下,嗔道:“小孩子家家的,胡说什么呢?你是不是我的女儿,娘还不知道吗?你只是多了一段记忆罢了,我可怜的儿,你一定吃了很多的苦!”
李氏这话并不是安慰,她是确确实实的觉得眼前的程兆儿还是她的女儿,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冥冥之中母女之间的那种血缘感应!
程长庆也在一边附和:“是啊,闺女,这有什么不可说的,值当你隐瞒我们?”想了想,又提醒道:“只是,这件事情兆儿可不能再和外人说了,毕竟兆儿的经历有些特殊,倘若被别人知道,要是有人真把兆儿当成妖怪就遭了。”
这并非不可能,这是他们的女儿,他们只会心疼,只会包容!可是外人不同,万一寻了什么劳什子的巫师来,要把兆儿烧死什么的就糟了。
程兆儿赶紧点点头,如今她心下大定,况且这样的事情本来就异于常人,算是她最大的秘密,她怎么可能去外面到处乱说呢?
三人说开之后,程兆儿感觉三人间的感情更加亲密了,也是从这一刻开始,程兆儿完完全全的定下心来,把程家当成自己的家了。
她知道之前的问题出在她自己身上,其实程长庆和李氏对她的态度一直没有变过,程兆儿虽然从心理上知道他们是她的父母,并且也接纳了他们,但是,在潜意识的最深处,却是有一个角落,那里有着最深最深的恐惧。
她害怕有一天自己会被程长庆和李氏认定自己不是程兆儿,如今的这一刻,她才真正的得到了救赎。她彻底的释放了自己,以一颗最完整的心去接纳和回馈了程长庆和李氏,以及他们后面的整个程家和李家!
静下来之后,程长庆好奇的看着手中的纸张,道:“这是你……在失去意识的那会儿见到的?”他觉得说是他闺女的前世,感觉怪怪的!
程兆儿点点头,其实她画的不过就是最简单的中国风的家具,成套桌椅床柜的形式,对于这种信息不流通,敝帚自珍的年代,这样的样式已经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竹编技术可以做很多的东西,我觉得爹可以用些废弃的竹篾编一些小型的家具,就像你给小丰小年编的那些小兔子之类的那么小,到时候让别人看一下,也能有个直观的感受。”其实她想说那叫模型。只是,程长庆和李氏必然听不懂罢了。
程长庆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啊!说不定还真能多卖出去!
反正兆儿鬼点子也多,如果这种家具样式被别人学会了,那他们就再换新的想必也是可以的。
想着,他加快了手上的速度,等到又一套凉席和枕席编完之后,他就快手快脚的编了一个竹篾的小藤椅,是程兆儿参照躺椅的形式画的,程长庆编出来,小巧的可以放在手心里,可爱的程兆儿都有些爱不释手起来。
这东西要是放在他们的摊位上,多招人眼球啊!
眼见天色不早,程兆儿就催促程长庆早点去睡,第二天还要赶集呢,不早不行啊!她自己眼见之前喝羊奶的时候发的面都差不多了,去灶间把剩下的桑椹都做了桑椹酥,明天一起带到集市上去卖也不错。
只是,程兆儿有些犯愁,这蜂蜜没了,明天回来还得去山上看看有没有蜂蜜啊!
第二天,程兆儿和程长庆又去了集上,按照昨天订货的顺序,把凉席和枕席给了订货的人。枕席是一对儿,加上一个铺床的凉席,一色的花色体系,看的人就赏心悦目,那些人来取货的时候,又吸引了一些人过来,觉得好看也想订货!
只是,程兆儿死咬着没有肯,这东西的技术含量并不高,只是缺乏花色罢了,今天早上,他就看见街尾多出来一家新摊位,卖的也是有花色的,虽然花色看起来简单粗糙很多,但是人家卖的便宜,不过四十文罢了。
可见这传播的速度之快,假以时日,程兆儿完全可以预见,这满大街的都是卖这种花色凉席的。
程兆儿觉得这没什么不好,所谓树大招风,如果他们只是吃独食,那很快就会引来争端,他们小门小户的人家,可经不起别人的惦记,还是这样好。有钱大家一起挣!更何况,这里是小镇,购买力有限的很,做的多了,也没那么多人买!而程兆儿压根不怕自己挣不到银钱,只要自己总是走在他们的前列就好了。
那些人失望之余,倒是又看上了程兆儿拿来的那个藤椅的模型,程兆儿趁机介绍了一下,顺便预告了一下近期会出一套的家具款式。众人听的都很是惊奇。
不过出于谨慎,倒是没有人预订家具,毕竟没看到样式。倒是那藤椅,好些人订了,程兆儿要价也高,一百文一张藤椅,限制一百张。
程长庆已经习惯了程兆儿的做事方式,他觉得她女儿神了,说凉席卖不久就是卖不久,今早果然已经看见有别人再卖了。因此,这让他更加信服程兆儿所做的决定,又有昨晚相互交心的事情,程兆儿特殊的经历让他潜意识里更加信服这个女儿。
今天出来,不仅桑椹酥吸引了不少回头客和新顾客,又挣了一百多文,就连程长庆带过来的三个手编笔筒也让程兆儿以五文一个的价格卖掉了。这让程长庆也很是高兴。
巳时刚过,他们东西就卖完了,一百张藤椅也预定完了!爷俩收拾了东西,路上程兆儿买了面粉和饴糖,又买了些肉和大骨头回去加菜,其他东西倒是没怎么买,左右昨天都已经买过了。然后,就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到家后,丰年小兄弟也回来了,他们现在多了一个新任务,想要喝羊奶,就得给羊找草料。今天是第一天,两个小人还在兴头上,早上程兆儿和程长庆还没出门,他们就爬起来了,各自背着一个大大的背篓出去了。
如今,倒是都挖回了新鲜的草料,程兆儿给了他们一人两文钱做奖励,又准他们一人拿五块糖吃。两个小家伙眼睛亮晶晶的,兴头十足不已。
只是,眼见这一切的李氏等丰年兄弟出去以后,睨了程兆儿一眼,上前点了程兆儿的脑门一下,亲昵道:“就你最滑头,仗着自己年纪大欺负弟弟!”
程兆儿才不承认,她这明明是奖励好不啦?母女俩笑闹着就把饭菜做了,李氏提着篮子去给程定旺和王氏送菜,程兆儿眼见天色还早,知会了程长庆一声看着孩子,就提着篮子带着袋子上山去采桑葚去了。
这回可要采多点儿,她还准备做点果酒,实验一番自己能不能做出清澈透明的那一种!
眼见把前天陆氏带她去的山头都采完了,都没什么桑葚了,程兆儿看着半满的篮子,决定还是往里面走一些,看看还有其他的什么浆果和蜂蜜。
越往山上去,程兆儿看到的人越少,忽然,程兆儿感觉自己滑了一下,低头一看,倏的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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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 秋风
readx;那一簇儿似心形的叶片对生,细细长长的茎叶泛着微微的紫色,缠缠绕绕在一棵枯死的腐木之上,要不是因为程兆儿踩到了一根横在路边的茎叶被绊了一跤。又被那乳白色的小花吸引了注意,程兆儿八成就要错过了。
程兆儿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山药!她很确定这和前世在种植山药基地看到的山药的植株是一样的。
她也不知道山药如今有没有人食用,至少她还没见过。按理说这东西是可以入药的,她昨天在药房帮她爹抓药的时候,也没看到有这东西,好在她为人谨慎,不敢妄自出口相问。
山药是好东西,在食疗方面,对他爹的内伤和她娘的气虚血虚那是很具有滋补的功效了。只是,程兆儿看了看四周,除了这里细细长长的两根藤蔓,周围再不见其他。
而且,这山药的藤叶附着的腐木之上,长满了花花的毒蘑菇,把本就不茂盛的藤叶遮盖掉了十之七八!程兆儿万分庆幸,好在自己仔细。
她折了周围一棵树上的枝干,对着那腐木上的毒蘑菇就是一顿乱抽!看看周围会不会有蛇啊虫啊啥的,这样也好驱逐了。
不管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山药,这一株她准备连根挖回去。如今正是开花的时候,七到九月才能结果,她还等着到时候用这山药给她爹娘做食补呢。
这东西她可没想到这么光秃秃的拿去卖,有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还两说,具体怎么种程兆儿也不知道,数量又这么少,真是自己吃都不够呢。还是俭省点儿吧!
恰好她身边有工具,她就赶紧开挖了。没想到她以为很好挖的山药,下面盘根错节的全部连在一起,挖出两大坨出来,想不到上面的茎叶那么细小瘦弱,都有枯败的迹象,下面的根须倒是挺多的,地下茎也多。
等到她费尽力气的弄上来的时候,程兆儿彻底傻眼了。这么大两坨,她该怎么弄回家呢,看看天色不早,她再不回家,她爹娘就要着急了。
她想,要不回去叫人,但是劳师动众的,这样被看到了也不好解释,所以只能咬咬牙自己来了。
于是,她把最大的袋子里的桑葚全部倒在了篮子里,本来只是被放了一半的篮子一下子就满了。然后,她也管不了许多了,把山药长长的藤茎割断,然后胡乱的捆缚了一下,硬生生的塞进袋子里。
然后,她身背重物,步履蹒跚,咬牙切齿的回家了。好在如今是中午,太阳逐渐变得炽烈,人们不是在吃午饭就是在小憩,倒是没什么人在田间和路上。
程兆儿推开家门,院子里静悄悄的,不过灶间隐约听到说话声,听声音并不是程长庆和李氏!
程兆儿微皱眉头,心道:这个时候哪来的客人?正想进去,想到自己身上背着的东西,程兆儿放轻了脚步,从院门那边一隐,避着灶间的方向闪身进了自己屋里,把东西先放了下来,才去了灶间。
程长庆一家平日里吃饭都是在灶间的,灶间位置放了一张桌子,平日里做了饭菜直接就在那边吃了,只有有什么重要的客人或者如同过年这种重要的节日,他们才会到正房的客厅里来吃饭或者议事。
掀了帘子,程兆儿的脚还没迈进去,就听见她三婶周氏刺耳的声音。
“……人家可都看见了,大哥昨天和兆儿去卖了凉席,听说要一百文一套呢,大嫂啊,你们这回得挣多少钱啊,大哥也真是的,会这样的手艺平日里从来都是藏着掖着的,大哥你还把长贵当成你兄弟不?可怜我家长贵,每天都把大哥大嫂挂在嘴边呢!”
“行了,我也不说啥了,我们两家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我这做弟妹可没有坏了大哥家生意的意思,只是,大哥大嫂,你侄儿荣耕可是到了说亲的年纪,前几天,我娘给他相看了个姑娘,那模样,嘿,不是我说,那是一等一的,兆儿是不能比了,就是比你家的雪儿都要出挑呐。”
程兆儿听了这段话,心里冷笑了一下,真是每家都少不了极品的亲戚,这还光明正大的打上秋风了。这下面必然就是要钱了吧!
程兆儿步子都没停,掀了帘子直接进来了。
桌上杯盘狼藉一片,程兆儿今天特意做的排骨啥的,那是什么也没有了。周氏面前的碗边全都是啃得清洁溜溜的光骨头,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大小伙子,一脸傲气的坐在周氏旁边,程兆儿进来都不带看她的,连眼风都不带扫一下。
李氏坐在一边,沉默不语,脸上的表情平静,手里还拿着绣花棚子,有一下每一下的绣着。程长庆依旧烟不离手,也不作声,整个空间里都充斥着周氏咋呼的声音。
丰年两个小家伙儿一脸泪鼓鼓的坐在李氏身边,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大小伙子……碗边的骨头渣子,活像要扑上去把那些骨头渣子都吃了的样子!
……这两个没出息的家伙,程兆儿咬咬牙。不过,她现在没空管他们!先把这个打秋风的解决了再说!
李氏看程兆儿进来,她是知道她闺女现在是什么人都不认识了,便提醒道:“兆儿,怎么进来不叫你三婶和大弟啊!”
程兆儿意会,乖乖的叫了一声,便故作不知道:“三婶,刚才说啥呢?”
那周氏睨了程兆儿一眼,一脸的傲气,那样子和她那大儿子程荣耕倒是一模一样,不愧是母子。也不知道有什么可骄傲的!
“还不是你弟弟,我娘家给他相了个姑娘,那姑娘哦,十里八乡都挑不出几个来,没想到两个小的就这么看对眼了,这不,来和大哥大嫂说说,顺便借点儿银钱,我啊,急着抱孙子呢,准备今年就给荣耕把亲事给办喽!”
程兆儿瞥了程荣耕一眼,也是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她想起来了,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那么拧巴,原来在外面看到程雪儿和程兆儿的时候,从来都是不叫人的,基本都是脖子一扬就过去了。就是遇到程荣瑞也不见他叫。平日里占他家的便宜倒是不少,只是还是那副养不熟的样子。
程兆儿心里冷哼一声,哼,这典型的是还处于叛逆期呢,真是惯的他!她可没那么好耐心了!
想到这,程兆儿便接口道:“哦,按理说,大弟成亲是大事,怎么着也得好好的操办一番,只是三婶也知道,家里大哥刚去了,我爹和娘还病着,这次挣了点儿钱还不够还外面欠的饥荒呢!”
这话才说到这,那程荣耕抬头恶狠狠的看了程兆儿一眼,程兆儿只觉得心里一跳,同时,一股无名火涌了起来,瞧这狠样儿,只恨他手里没有一把刀,要是有刀是不是直接给她捅过来了?
周氏的脸色也不好看了,语气有些不阴不阳起来:“兆儿,你骗婶娘呢,没银钱你家怎么连羊都买上了。婶娘只是借点儿,五两银子罢了,又不是不还!”
还五两银子罢了?!一个农家一年都挣不到这么多。他们这两天忙活了老半天,五十套凉席才五两银子,她这婶娘的胃口真够大的。
程兆儿心里很是冷笑了一番,不过也没当场掉脸子,毕竟这都是家里近亲,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完全撕破脸皮,还得顾及这程定旺和王氏这两位老人呢。只是道:“婶娘,真是对不住,那天在老宅我不是都说过了,这饥荒可不得不还上呢,至于羊,那也是我不争气,没奶水,栓子和圆圆都饿瘦了,这不才咬咬牙,这不又借了钱的。”
李氏顺势接茬道:“她三婶,你也知道,如今我和你大哥可都是要罐子,家里挣点儿银钱都不够花的。荣耕成亲,我们这做大伯大娘的不可能一点表示都没有,等到荣耕成亲那天,比照她二叔家出的礼钱,多出一份,就是我们做大伯大娘的一份心意了。”
李氏这话说的其实挺敞亮的,他们做大的,平日里被下面的小的占点儿便宜是常有的,李氏也习惯了,本就是厚道人,也不在乎这么点儿。
程兆儿倒是很惊奇,她没想到她娘平日里软软的,好像泥捏的似的,没想到对待妯娌关系上倒是一点儿不包子。既厚道也不让别人胡乱的多占便宜。
其实,程兆儿完全多虑也小看了李氏,李氏只是不喜欢计较罢了,在大是大非上她是很端的住的,从不含糊。除了面对王氏的时候,她的表现会异于平常,对待其他人,她还从没怕过谁。这只能说婆媳是天敌在李氏和王氏身上有了最好的印证!
程长庆和李氏感情向来很好,平日里都是有商有量的,如此时刻,他自然不会给妻子漏气,也点头道:“这是一定的,荣耕成亲可是大事,就比照你大娘说的办。”
这里,周氏没讨到便宜,拉着程荣耕骂骂咧咧的走了。
程兆儿有些哭笑不得,感情她这里气势汹汹的全副武装起来,最后发现压根没自己的用武之地,压根不需要她出马,她爹娘完全能搞定啊,罢了,以后她还是只管管赚钱的事情吧。
这么想着,她也就不提这茬了,张罗着要吃饭,也不知道周氏和程荣耕这边吃过了,有没有给她留点儿残羹冷炙!刚想去锅里看看,院门口又有了响动声,程兆儿无语,暗自嘀咕,今天这饭还让不让人吃了,掀了帘子看看究竟谁影响她吃饭,没想到引入眼帘的是一个华服斯文的公子。
程兆儿一愣,欧阳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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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 条件
readx;程家正房的会客厅里,欧阳璟闲适的坐着,先是四处东张西望的一番,然后就是一脸嫌弃的看着面前粗瓷碗里的茶水。
程兆儿扫了欧阳璟一眼,也没作声,她一个人端坐在欧阳璟的对面,也低头啜茶!
程长庆和李氏都被程兆儿赶到外面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刚才欧阳璟陡然出现,家里炸开了锅。程长庆还好点儿。但是,毕竟也是一个普通的农家汉子,在欧阳璟面前,总有些局促不安,说话也放不开来,他虽然见识要广博一些,所接触的人群却依然是最底层的贫苦大众,什么时候和这样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打过交道?
李氏是站都没地方站了,恨不得缩在角落里去,更别提说话了。两个小的,缩在他们娘的身后,娘三个恨不得抱成一团,挖个地洞,彻底把自己埋了算了。
程兆儿叹了口气,这有什么可怕的,欧阳璟又不是老虎!索性赶了他们出去。程长庆和李氏很有些不放心。程兆儿看他们欲言又止的样子,摆摆手,这欧阳璟什么身份,人家能看上她一个农妇?
只是,程长庆到底不放心,他先把院门关了,免得引来其他乡民好奇的查探。又一直在院子里忙活,眼睛时不时的扫会客厅一眼。李氏也搬了凳子,在天光下绣起花来,心神八成也摆在会客厅里。就连两个小小子都被拘在家里,不让出去了。
程兆儿翻了白眼,也不管他们了,反正他们离得远,也听不到他们两人说什么,也就随他们去了。内心深处,却是对于家人的关心熨帖无比。
欧阳璟把一切看在眼里,就是因为如此,他对于眼前号称农妇的女子更加好奇起来。程兆儿的父母他今天见了,就是普通的农夫和农妇,见到他的反应和好些人见到他的反应很相似,很正常,没什么特别的。
但是,这么一对普通而正常的父母怎么生出个这样“不正常”的女儿,听说她还是个下堂妇,普通的下堂农妇不是应该深居简出?或者青灯古佛?再不然就是赶紧找个男人嫁了吗?哪里有像她这样蹦跶的这么欢腾的?
还跑去和他谈生意,还敢威胁他,她真是好胆识!她究竟哪里来的见闻和阅历,才会变成这样?真是太奇怪了。
要是程兆儿知道欧阳璟在想什么,一定会斥一句无聊的。真是有钱人的坏毛病,没事跑过来研究她,贫苦大众每天日子都过不过来,哪里会有这样的闲工夫!
欧阳璟把手边的瓷碗推的更远一些,嫌恶的开口了:“我说程姑娘,你家待客就是用这样的茶水吗?这都是什么啊,黄不黄绿不绿的?”
程兆儿真的很无辜,她能说是前天上山看见的净肠草,想到它具有保健,实肠胃、益精神的作用,就弄了些回来准备泡水喝,恰好今天欧阳璟来了,她也不知怎么想的,大概是前世的习惯作祟,因为自己很注重养生,就喜欢喝点儿药茶之类的东西。
因此,看见给她给她爹抓的药里面有枸杞,就抓了几粒,又扯了点儿净肠草泡了茶。
她没说的是,这茶的主要功效是补肾虚和……壮阳的……
净肠草其实就是现代人说的“苦荞”,民间多见,并不稀奇,只是对于欧阳璟这样的富贵人,这样的“贱物”他哪里会见过。
程兆儿斟酌了一下,才道:“咱们农家,不兴喝茶叶的,这是我们自制的养生茶,喝了很补身体的!”只是心里也有些发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暗骂自己脑袋被门挤了!
欧阳璟怀疑的扫了程兆儿一眼,总觉得她的表情有点儿微妙:“那你为什么不喝?”
程兆儿一口喝尽自己杯中的白开水,逞强道:“我那是喝多了,今天不想喝了。”废话,她当然不需要喝,她又没有肾虚,也不需要壮阳!
欧阳璟将信将疑道:“是吗?”抬头见程兆儿双目炯炯的看着他,到底是啜了一口。味道倒是比想象中的好喝,有一点奇特的香气和甘甜。
他索性就喝了起来。心里还是有些狐疑,想着回去让人查查,这药茶究竟怎么补身体了。
喝了半碗茶,欧阳璟开始说明来意:“程姑娘说只要在下能弄到棉花,就有大大的好处等着在下,这话可还算数?”
程兆儿微微挑眉,心道:跟大商家合作就是不一样,这昨天说的话,今天他就把事情给办了?只道:“少东家找到棉花了?”
欧阳璟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锦囊打开,里面是一个棉桃,程兆儿接过扒开一看,里面隐隐绰绰的能看到深色的棉籽。程兆儿看完之后,淡定的将锦囊还给欧阳璟。
欧阳璟先是瞥了一眼程兆儿的神色,见她神色未有什么波动,不由忍不住开口道:“怎么样?”
程兆儿闻言道:“什么怎么样?就这一朵棉花,我可没办法弄出‘好处’来!”
欧阳璟一瞪眼,“不是有种子吗?你知道南边这东西看的多严吗?我费劲了心力才弄到这么些,你不会自己种?”
程兆儿了然一笑:“相信以欧阳少东家的实力,连棉花都能找到,难道不能找到种棉花的人?只是时间不等人,也不知道等少东家种出棉花来,咱们这里是不是已经不稀罕这玩意儿了!”
欧阳璟:“……”也是,他本来存着试探程兆儿的心思,这女子实在太过奇怪,而且嘴严的很。他其实大可以不理会她,这样的人,别说她这样的身份,就是比她身份高很多的,敢这么和他说话,他不报复就算好的了。不过是个小小的农妇,真是凭什么?只是,他的经商直觉却隐隐的提醒他,这个女人能出乎他的意料!
所以,他隐忍下心里的不满,按照她的要求找来棉花,不过还是不由自主的试探她一下,他想破脑袋都想不通她为什么知道棉花。说什么是偶然听到的,哼,当他是傻瓜吗?这里压根没有人会知道这东西,就是他也是多方打听到的。
欧阳璟衡量了一下事情的轻重缓急,觉得这样也对,不过:“给你棉花可以,程姑娘,只是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在下如此的给你方便,你是否也得拿出诚意来!否则,不做这生意也罢,在下虽然不才,但这点损失还是受得住的,至于程姑娘之前说的可以找别人,不是在下自夸,我欧阳家的信誉那是出名的,程姑娘想再找到在下这样的合作伙伴想必不怎么容易吧!”
程兆儿沉默,她不得不承认,欧阳璟说的是对的,她无权无势,别人想要整她好比捏死一个蚂蚁,这欧阳家她已经稍微打听过了,确实生意铺的挺大的,而且如今正在争取皇商的名额,这样的大商号为着自己的名声,必然也是比较诚信的。
而她想要做出的棉布等棉花的附属产品,没有一个好的依托,她也许会惹来**烦,她要是死犟对她没什么好处。
想到这里,她便道:“我可以和少东家详谈,只是少东家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毕竟在如今,我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欧阳璟顿了顿,谨慎道:“你先说来听听!”
程兆儿想了想道:“我无权无势,所图的不过是平静安然的度日,我可以保证,倘若我试验成功,一定能把少东家送上青云路。而我索要的,不过是一点点我应得的报偿。”
“第一,我所制成的东西,倘若少东家以后买卖。无论你卖出多少,我要一成半的干股。”
“第二,少东家有义务保证我的安全,不能泄露我的身份。”
“第三,我生产这些东西所用的工具必须是我找人做,少东家以后如果看上这些工具,我有买卖这些工具的权利!我可以提供图纸,但是仍然要一成半买卖这些工具的干股。”
“第四,我这里必须是一个定点的种植棉花的基地,少东家必须以市面上正常价格收购我所种植的棉花!”
当然处于报偿,这一切的技术和图纸我都会悉数交于少东家,而不会再让其他人得到!
欧阳璟眯了眯眼,沉吟半晌,才忽然冒出一句:“你真的是一个农妇?”
程兆儿压根就没理他这种无聊的问题,这是显而易见的好吗?
欧阳璟想了想道:“一成干股,毕竟我要提供材料,还有人工店面你都不出,一成干股相当于白拿的。而且,我要看看你说的产品值不值得!至于工具,让你随意买卖可以,但是也是一成干股,同样的,我要先看图纸。”
程兆儿也爽快,光是一成干股就是很大很大的数字了,她也不图多,便点头表示同意!
欧阳璟很满意程兆儿的识趣和爽快,好奇道:“好了,现在你可以说究竟是什么好东西,让在下开开眼界!”
程兆儿暗自翻了个白眼,这欧阳璟真不是好人,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只没好气道:“棉布!我想试试用棉花制成布!”
欧阳璟一下子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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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 不对
readx;“此话当真?你真的能用棉花制成布?”欧阳璟听闻此话,再也不能保持冷静了,没有人能够明白这件事对他的意义。
倘若程兆儿说的是真的,那真的是送了他一条青云路。到时候,不仅可以以此给争夺皇商资格增加了几乎决定性的筹码,也给他迈上家主之位增加了决定性的筹码!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回身死死的盯着程兆儿看,瞳孔深处微微泄漏出一丝迷惘,好像从未认识过面前这个女人般?
为什么会这样,面前这个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他今天独自一人而来,看到的是她忙于锅灶之间的繁忙身影,就和普通的农妇一样。
可是,就在他即将给她打上一个他认为的印记之时,她迅速的换了一种风貌,好似一个叱咤于商场之中的老手,举手投足间能在瞬间抓到别人的软肋,言行行事之间竟然丝毫不见一丝生疏!
听老曹描述,她还是个神算手!
他在来之前,也让人调查了她一番,生平经历乏善可陈,极为平淡,完全看不出来这人有什么异常!
明明她的父母和弟弟看起来都是那么普通,究竟为什么会生出她这样的女人?!
面前的女人的面孔好似是模糊的,每当他以为看清的时候,才发现不过只是一层面纱罢了!揭开之后又是截然不同的一种风貌!
欧阳璟弹起的动作太大,导致程长庆和李氏也吓了一跳,两个人也不做事了,赶紧走了过来,远远的站在门边,担忧的看着会客厅里的两人。
程兆儿丢了个安抚的眼神给程长庆和李氏,她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和已经站在他面前的欧阳璟对视,相对于欧阳璟的一惊一咋,她就平静多了,只笑着问道:“如此,少东家觉得我之前的条件你能否接受?!”
欧阳璟眯了眯眼,好似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的左手的大拇指不停的摩挲着他右手大拇指处的祖母绿玉扳指,甚少有人知道他这个小动作,只有极为熟悉他的人知道这是他心绪起伏难平的征兆。
蓦地,他浑身那紧绷的气势在瞬间收的一干二净,又恢复了他纨绔贵公子翩翩如玉的模样,他转开一直盯着程兆儿的视线,往他原先做的位置上一坐,还啜了口茶水,才笑道:“如果程姑娘真的能做出你说的东西,那自然一切好商量,等我看到成品的那一刻,我们就签合约怎么样!”
程兆儿笑了笑,不置可否,这欧阳家的少东家,不愧是老狐狸,说话做事都留三分,让人摸不到底,不过没关系,她诱饵已经抛了,鱼也咬饵了,还怕它不上钩吗?
只是,“少东家莫不是忘了一件事情?”
欧阳璟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他不记得他答应过她什么事情?
程兆儿放下之前谈判的端庄姿态,嬉皮笑脸道:“少东家莫不是忘了我是一个贫苦农妇,这没有经费,我怎么找人制作工具,生产棉布?”表情收放也很自如,一点违和感也没有!
欧阳璟咬咬牙,刚才还觉得这女人深不可测,不可小视,转眼间又变成了这样的无赖样,这是光明正大的讹上他了?
他一甩手,咬牙道,“你要多少?”
程兆儿装作没看见他那想要抽她一顿的样子,“先给我一百两吧,不够我再跟你要!”
欧阳璟只觉得自己心绪更加起伏翻腾,还先给一百两?“一百两多少了?就一百两,多了没有,我总不能还没看到成品,就损失银子吧!”
程兆儿耸耸肩,也罢,她其实也不知道需要多少银子,总之先应应急,至于要是不够,她还不相信欧阳璟不给了。
外面的程长庆和李氏看着会客厅里发生的一切,互相对视了一眼,直到如今,他们真正感觉到了程兆儿的不同,那说话间的风采和自若,是原本的程兆儿没有的。只是,这有什么关系,总之还是他们的女儿!
屋里,程兆儿见事情谈完了,心里了却了一桩心事,开始惦记起自己的肚子来,自己到现在还没吃饭呢,便起了逐客的心思:“眼见天色不早,少东家有事去忙吧?”
欧阳璟看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恰好在下今天没什么事情,难得来这里,程姑娘要不要带在下转转?”
程兆儿:“……转转就不必了,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哪里有什么好转的。”
欧阳璟看她一脸掩饰都掩饰不住的想要他赶紧走的表情,就很来气,他什么时候被人嫌弃过。想到他来的时候,他们正好在清理锅灶,便道:“听说程姑娘这两天在镇上卖一种果酥,生意很是不错,不知道在下作为合作伙伴,有没有这个荣幸尝一尝?”
程兆儿默默无语了半天,想要拒绝,又觉得不好,虽然似乎自己还是蛮嚣张的,但是这位以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自己的衣食父母,还是不要太过惹他,便道:“果酥我今天并没有做,如果少东家喜欢,明天我去镇上给少东家送去也不错,家里也没提前预备什么吃食,要不叫上我爹,咱们去镇上吃吧,也算是庆贺咱们成为合作伙伴!”
欧阳璟微微笑了笑,好似很随意的样子:“没事儿,我这人好养活,随便什么都吃。”他今天是跟她耗上了。
程兆儿无言,啥也不说了,留了句让他随便转转的话,便招呼她娘李氏帮她烧火,她去做饭了。能怎么办,有钱的是大爷!
这边程长庆本想去招呼一下欧阳璟,虽然他也不知道和欧阳璟说啥。好在,欧阳璟也坐不住,他和程家人招呼了一声,便逮着在家里玩的丰年小兄弟,让他们带他出去转转!
这样一来,全村的人都知道程家迎来了一个贵客,还是一个年轻的公子,那真是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这是程长庆给她闺女找的新女婿,当然大多数人觉得这不靠谱,想想这公子哥儿看上去多富贵啊,程兆儿再怎么着也是和离的,哪里有这资格?
倒是有不少妇人动了给自己闺女说和的心思!后来几天,家里来来去去了好几个妇人,含含糊糊的旁敲侧击,简直让人不堪其扰!
几次下来,程家人都不是傻子,这些妇人异想天开的打着什么注意,还能看不出来?
只是,她们未免想太多,不说欧阳璟想不想找个贫苦人家的女儿做妻子,人欧阳璟究竟成没成亲,定没定亲都不清楚,就准备把闺女往里面送,想什么呢都?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这里程兆儿除了做了一碟子欧阳璟点名要吃的桑椹酥,又做了拿手的手擀面,这次因为家里有肉,便做了炸酱,里面放了虾皮和花菇末,又去菜园里寻了时鲜的蔬菜,做了简单的蔬菜汤!
好在欧阳璟的好修养是在的,无论这些菜是不是合他的口味,他都默默的吃完了,然后,总算是走了。
虽然,此后,他只要过来程家,都要蹭上一顿饭……
送走了欧阳璟,程兆儿在又累又饿的情况下,终于想到了她早上挖回来的山药藤,赶紧去屋里拿出来,问了李氏和程长庆,两人还真不认识这东西。程兆儿想了想,便没把它们种在前院里,而是种在了自家后门外的竹林边。也是为了避免别人问起不好说!
竹林是程长庆买下的,这竹子压根不值当什么,也没有人抢。因此,当时买下这块地所花的银钱很少。即便如此,村里人都觉得程长庆傻,那片竹林虽然大,但是长满了竹子,也没办法种地或者开垦,就光吃竹笋,又能吃多少呢?就是程定旺和王氏也很有意见。
奈何程长庆是个有主意的人,他虽然孝顺,平时也随和好说话,但是一旦认定的事情那是别人改变不了的。他买下这片竹林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李氏。李氏是老童生的女儿,骨子里也有那么点儿酸气儿,对春花秋月,雨后竹林啥的,心里很是喜欢。
程长庆和李氏感情很好,就给李氏买下了这片竹林。却没想到如今,这片竹林如今帮了大忙了!
因为是自家的,程长庆在竹林外面稍稍的围了一圈的篱笆,村里人最多在边上挖点儿笋啥的打打牙祭,也不会进到里面来。程长庆在竹林边编制家具啥的,那是又方便又隐蔽,而把山药种在这里,土地肥沃,还能就近照料,也是再合适不过了。
下午半日以及晚上时间就在忙碌中度过,第二天,父女两人卖完东西,没有多做停留,匆匆的就回来了。今天是去老宅吃饭的日子!
两人匆匆忙忙的赶回家,换了身衣服,便就赶去了老宅,李氏大清早就带着圆圆、栓子并上丰年小兄弟去老宅了。程兆儿爷俩是最后到的,到了以后,程兆儿就感到气氛不太对。
王氏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冷冷淡淡的,李氏脸上也没什么笑容。
程兆儿上心了,寻了个没人的机会,问李氏到底怎么回事儿,李氏往不远处的周氏那边努努嘴,道:“还不是你三婶娘的事情,你奶怪我们呢!”
055 挑事
readx;程兆儿一听,有些急了:“奶咋怪我们了,奶不知道咱家的情况啊?哪能给她五两银子,可都是打水漂了!咱家现在出了五两银子,咱家去喝西北风啊!偏心也不是这样的吧!”
李氏也很不高兴,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什么人注意到她们说话,才道:“你三婶肯定跟你奶说咱家卖凉席挣了老多钱了,就没想到咱家压根就卖了一百套!就算以后有钱了,你还要出嫁,你两个弟弟还得娶媳妇儿,还有栓子和圆圆呢!”
昨天,程兆儿略微和程长庆和李氏说了和欧阳璟合作的事情,两人一听说是和可能成为皇商的大商家合作,一开始懵了,然后就是高兴,感觉自己家总算苦尽甘来,往好的方向发展了!最后,他们又有些害怕,他们觉得人家和自家的差距太大,以后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程兆儿安抚了很久,总算是平复了他们的心情,其实关于这个问题程兆儿也想过。但是,无论哪行哪业都是有风险的,即使她自己独自一人做小生意,最后发展壮大还是会遭别人眼红,如今有合约保障,有欧阳家依靠,他们唯有迅速的发展壮大,以后才有说话的权利!
也因为这个,程兆儿不停的绞尽脑汁想着,再做点什么发展家业。依靠欧阳家的是一回事,但是总要有自己的产业!
要是以前,程长庆打猎也能挣到钱,那时候,程长富,程长贵还有大姑程长华占过他家多少便宜,李氏基本也不说什么的,说不上有求必应,但是有了困难,他们出钱出力肯定是最多的。
只是,如今不同了,程荣瑞的事,程长庆和李氏对于这些兄弟姐妹的凉薄是寒了心了,现在的李氏可不是冤大头了。
程兆儿也很无语:“爷呢,爷什么意思?”
李氏撇撇嘴道:“你还不知道你爷,反正只要不出去给他丢人,家里就是翻了天了他都不带管的!反正还是老样子,今天栓子来了他特别高兴,把小栓子和圆圆一起抱出去玩了!”老爷子做事情相对比较圆滑,在他心里,栓子不知道比圆圆重要多少倍,但是,即便如此,大面上他一碗水还是端平了的!
程兆儿点点头,看到二婶邱氏端着半盆洗净的菜蔬进来了,两人便停止了说话,各忙各的去了!
邱氏是个和气人,可能是因为她头一胎生了个女儿程莲儿,是妯娌三个间唯一第一胎生女孩子的,所以在家里没什么声音,又加上程长富这人平时是个愣的,跟自家媳妇儿动手是常有的事儿,所以,邱氏显得有些沉默,平时除了笑,她基本上不说话。
程兆儿叫了一声二婶,就准备出去了,没想到,邱氏却叫住了她!
程兆儿有些诧异,不过邱氏是她二婶娘,于情于理她都没有不理的道理。
邱氏看了程兆儿一眼,低头拨了拨木盆里的野菜,微笑道:“兆儿,你回来也有几天了,怎么没见你过来找你二姐玩?往常你们两个关系最是要好了,莲儿每天都盼着你去找她呢?”
她和程莲儿关系最为要好?这她倒是一点印象都没有,李氏也没跟她说过!不过程莲儿也真是奇怪,等着她程兆儿去找她,为什么程莲儿不来找她程兆儿,难道还有谁拦着她不成!
不过程兆儿也没多想,只是四处看了看,笑着问:“二婶,莲儿姐来了没?我这就去找她!”
邱氏摇摇头,依然用那温吞平稳的声音道:“你还不知道莲儿的性子?这会子,她哪里会过来!”语气里带着一丝理所当然和骄傲!
程兆儿觉得有些不对,也说不出哪里不对,不过也没什么探究之心,想着等程莲儿来再见也是可以的,便点头表示知道了,就走开帮李氏做事去了。
程长庆被程长贵和程长富并上他们二叔家唯一的儿子,也就是他们程家最小的堂弟程长泰站在院门口侃大山去了。程定旺带着两孩子也出去了,就剩下王氏、李氏、邱氏和周氏在忙,如今加上个程兆儿。
周氏的三个儿子,二郎程荣耕、四郎程荣稼,五郎程荣启一个都不见踪影,不知道跑到哪里疯玩去了,邱氏的大女儿程莲儿也不在,二儿子是排行第三的程荣归,他倒是个好脾气的,和六郎程荣丰、老幺程荣年两个小屁孩玩儿呢。邱氏还有一个小女儿程朵儿,则是在王氏身边跟前跟后,王氏似乎也挺喜欢这个孙女儿,也不知道这祖孙两个说到了什么,王氏一向有些严肃刻薄的脸上居然罕见的浮现了一丝笑容!
李氏身体虚,做了会儿厨房的活计就有些气喘,还被周氏刮刺了一句说李氏是小姐的身子!王氏在一旁和面,听到了也没作声,邱氏更不会说什么了!李氏也没作声,今天气氛不好,要是吵起来就更不好看了。
程兆儿叹了口气,就知道来老宅总要发生点儿不愉快的事情。她上前推了一把李氏,接手了她手上的活,李氏也不敢干闲着,就去做择菜这样轻省的活去了。
王氏依旧不作声,还是板着脸,程兆儿叫了她两声,她都爱理不理的,弄的程兆儿也恼火起来,难得来吃个饭做什么这样?
她索性也不作声了,有什么物什宁可多找找,也不上赶着去问王氏了!就是问了她也不怎么理!
女人所在的厨房里,气氛很是低迷凝滞!
这样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吃饭那会儿,今日摆了两张桌子,男人们一桌,女人们一桌,到了差不多的时间,程定旺和程家三兄弟以及周氏的三个儿子就踩着饭点儿回来了。程兆儿见此情景,问了王氏是否可以吃饭,王氏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程兆儿便开始摆桌了。
今天的菜基本上都是程兆儿做的,周氏最是喜欢偷奸耍滑,今天难得两个妯娌都在,她哪里还肯做事,只是稍稍做了一会儿,大约还没有半个时辰,就说自己肚子疼,去了趟茅厕之后就直接回房休息去了。
邱氏倒是老实做事,但是程兆儿觉得她太木,程兆儿说一句动一下,且速度还慢,索性程兆儿也不说了。李氏身体虚。至于王氏,程兆儿压根没资格指使她,她也不可能听她这个孙女儿指使。
程兆儿默默的做完事情,心里想着以后一定要迟点儿过来。早早的过来,别人把活都推到她们身上了。
饭桌上,程定旺喊了一声开饭,这边程兆儿刚刚拿起筷子,王氏开始发作了。
王氏把筷子啪的往桌上一拍,就对邱氏开火了:“邱氏,莲儿怎么到现在没来,难道吃个饭还要我这个老婆子去请啊!”
主桌上本来刚准备吃饭的,这一回也停了下来,程长富“呼”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把筷子往地上一扔,当着全家人面,就骂起邱氏来:“死婆娘,吃个饭都不消停了,莲儿呢,你怎么不把那死丫头叫来?”
主桌上的程荣归赶紧站起来拦着他爹,好像深怕他爹冲出去,急忙道:“爹,你消消气,我去把二姐叫来!”说着放下筷子就出了屋子。程朵儿默默的坐在王氏身边,不声不响的,好像如今发生的事情不是发生在她至亲身上!
程定旺一直没啃声,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他不受干扰的眯了一口小酒,夹起离他最近的凉拌马齿笕,细细的咀嚼起来,似乎很是享受。他是极为注重家声,但是那是在外面,在家里,反正没外人听见,他基本上不发表什么言论!
程长庆冷声对着程荣富叫了一声:“老二!”语气里警告意味十足。程长贵没作声,但是眼睛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和笑意,仿佛面前的这一切都是一场戏剧,而他是个看戏的人。
丰年小兄弟被吓得坐在程长庆旁边不敢动了。
李氏一脸担忧的看着邱氏,周氏的表情和程长贵差不多,都是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样子,周氏的三个儿子见他们的爷爷吃起菜来,也好像没看见这一切,三个人无不举着筷子,往那红烧肉的盘子里招呼,直吃着满嘴油,不一会儿功夫,那盘子就差不多见底了。
程兆儿低着头,看似不经意间,把这些人的表情神态看了个遍。
程长富被程长庆这么一警告,总算收敛了些,哼了一声,坐了下来。
邱氏嗫嚅的开口了:“我……我这就去叫。”
王氏没好气道:“去什么去,荣归都去了,要你多事?”
邱氏被这么一嘲讽,真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僵在那里。
王氏并没有停止的意思,说道:“要我说你们一个都不让我省心,我这老天拔地的,还要操心你们,我真是命苦啊!我说邱氏,莲儿都17了,既不嫁人,也不定亲,是想干什么呢?我程家可还没有嫁不出去的闺女!”说着还意味深长的瞥了程兆儿一眼,程兆儿心里一紧,她觉得今天这饭大概真吃不好了。
王氏接着道:“这孙女不省心,这孙子也是。”矛头指向周氏道:“荣耕成亲这么大事,缺银子为什么不说,我孙子成亲,一定要办的热热闹闹的。”她话还没说完,周氏低着头嘤嘤的哭了起来,似乎委屈万分!
程兆儿和李氏对视了一眼,她总算知道王氏挑起事端唱的是哪一出了,在这等着她们呢,底下就是该对他们家兴师问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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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 害怕
readx;果然,那周氏嘤嘤的哭着,诉苦道:“娘,荣耕不仅是你孙子,还是我儿子啊!我也想给他好好的成个亲,可惜我和他爹也就这么点儿本事,荣耕要怪就怪没一个好爹娘了!”
程兆儿听的心里觉得膈应的慌,明显这两个人都串通好的。
果然,王氏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然后对周氏斥道:“胡说什么呢,不是还有大伯、二伯呢?自己侄儿,他们不会亏待你们的!”
顿了顿又道:“我就做回主了,荣耕成亲你们两家可都得多出点,咱家可好久没办喜事了,这次可得大办一场,荣耕这媳妇儿来头可不错,她大哥在镇上做粮油生意,听说赚老多钱了。要不是看重咱们荣耕的人品又是读书人,人家闺女就要嫁到镇上去了!”
这话引起了程定旺的注意,他停下手中的筷子,眼睛看向王氏和周氏道:“做粮油生意?我怎么没听你们说过?”
王氏没说话,看向周氏,周氏先是掏出皱巴巴的手绢儿狠狠的擤了擤鼻涕,然后将手绢儿随手一揉,往桌上一摆,才道:“爹有所不知,其实也是我娘家的爹娘惯常是最喜欢荣耕的,听说了这个姑娘,就想到了荣耕,特地寻了人说和,好说歹说人家才同意相看!爹大概不知道,这闺女人品相貌在这十里八乡都是一等一的,平日里那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我当时听我娘家爹娘说起来,也觉得不靠谱,咱荣耕虽然不错,但是这十里八乡的小伙子那么多,怎么着也轮不到咱荣耕这傻小子!”
“所以先就没跟爹说,想先试试运气,没想到两人还看对眼了,我这真是高兴啊,倒是忘了和爹说这姑娘哥哥的事了!”
王氏也附和道:“这事我也是今天才听周氏说的,这可不得了,往后荣耕给我生了重孙子,以后借上他大舅的力,可就是镇上人了,说不定还能到县里去呢!到时候我程家一支也算得一个大户人家了!”
程兆儿心里冷笑,王氏不愧是王氏,把程定旺的心思摸的准准的,知道这老头平日里最注重什么,知道顺着他的毛摸。
果然,程定旺几乎没有再多加的考虑,脸上还隐约出现了笑模样,他慈和的看着程荣耕道:“好小子,往后你可要好好对这个姑娘,看看还差什么,最近都办了,尽快成亲,你爹娘可都想着抱孙子了!”
程荣耕脸上倨傲之色尽显,只是更多了一丝得瑟,他点点头,道:“爷,我就想着赶紧娶回家,然后生几个重孙子孝顺你!”
程定旺听后大悦,直抚着胡须赞道:“好!好!好!”
他接着又看向三个儿子道:“荣耕成亲是大事,我们家这几年也没什么喜事,这会可得好好的置办置办,这样吧,今天我老头子做个主,三家一起出银子,老三家是主,多出点儿,老大和老二家剩下的各出一半儿!”又对程长贵说:“我听你们娘说彩礼钱是十五两,是多了点儿,但是人家姑娘毕竟算的上镇上的姑娘了,这也不算很多,老三家出七两,剩下的老大老二家各出四两!”周氏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两下,插嘴道:“按理说,爹这个法子再好不过了!我们做爹娘的都是想着子女好的,可是我们实在是拿不出这么些银子出来啊,孩子他爹又没什么手艺,靠着在土里刨点儿食,哪里够啊!我想着是不是和大哥借点儿银钱周转周转,只是昨天大哥大嫂也推说没银钱,我这一时间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这一整宿都睡不着觉呢!”程定旺还没说什么呢,王氏就接口了,脸色难看的对着李氏道:“李氏,这就是你们不对了,以前那会儿没钱我也没逼过你们什么,但是我怎么听说这两天你们卖凉席挣了老多钱,这可是荣耕的大事,况且老三家又是借你们的,过些时日他们有了银钱自然就还了,你们这扣扣索索的实在做的不地道,难倒还让我这老婆子求你们不成!”李氏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嗫嚅道:“我们也……没挣到老多钱,只挣了一些,那还是孩儿他爹起早贪黑的……”王氏一听,眉毛似乎都要竖起来了,她尖声责问:“哟,你这还是怪上我了?你们说没挣什么钱谁信啊,凉席一百文一套这叫没挣到钱,你这满嘴胡言的婆娘,我儿就是被你带坏了!要不是看在你为我家生儿育女的份上,看我不让我儿休了你!”这话是真的重了,李氏本质上是个老实人,还是个读过书的老实人,本身就学不来农家这泼辣劲儿,嫁到程家二十多年,王氏虽然不喜她,但是以往程荣瑞在家,王氏看在程荣瑞的面子上也没这么指着鼻子骂过她,尤其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作为长嫂,还有什么体面在?李氏听了王氏的话,眼眶瞬间红了,只是仍然倔强的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服软,似乎在做着无声的抵抗!王氏和李氏的互动,对于程长庆来说也是一个冲击,程荣瑞的事在任何时候都是他心里一道伤,即使如今结痂了,但是那伤口还在,看似好了,其实下面是已经流脓腐烂,随着岁月的沉着,越发的深入心底,变成了一道碰不得的禁忌!如今,有人不仅碰了,还狠狠的撕烂了他伪装的痂,让他再一次的直面伤口!他自问,他从未亏待过他的兄弟姐妹,可是到了荣瑞至关重要的那一刻,他们没有一个伸出援手,战争,多么可怕,他们难道不知道吗?可是都冷眼旁观他们一家苦苦挣扎,最后他的女儿不得不自卖自身,一个如今还杳无音讯,一个如今和离夫死,他的儿子也不得不离开家接受征招,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而这些兄弟姐妹却还好意思和他提钱!还有他娘,生儿育女的李氏这辈子跟着他没过上好日子,最后他的女儿他的儿子都在哪里,他一生共得五名子女,前三个如今不是生死就是满身的伤痕累累,他们做父母的嘴上不说,可是心好痛!他娘还要用言语刺他们,究竟是为什么?他想起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这个做大哥做儿子的拖着伤势未愈的身体几乎卑微的去请求他的父母兄弟借点儿钱给他,最后除了他娘给了点少的让人心寒的银钱之外,其他的弟妹全都在他面前哭穷,他们甚至还不如村里的乡邻朋友和他们二叔家的堂弟程长泰!他想起他的两个知书达礼又孝顺的女儿走投无路自卖自身,最后换得些微的银钱只为了给他们的大哥娶个媳妇传宗接代,而赔上了一生的幸福!而他的爹娘和弟妹却啥也没说!啥也没做!这就是他的父母弟妹,而如今,他们还要逼他吗?休妻?凭什么,就因为李氏说了一句实话,不想借银钱吗?他忽然陷入一种极度失望的情绪中,一种对这个家的失望,对父母弟妹的失望,无边无际的失望吞噬着他,似乎他最后对父母还存留的一点儿念想和归属在这时候已然被吞噬殆尽了!他想要逃离,不想再回到这个家来,这里明明他应该很熟悉,但是却无比陌生,好像这里有什么东西让他极度的不能忍受!他不知道是他变了,还是他从未认清过这些亲人!丰年小兄弟终于忍不住小小声的哭了起来,在他们小小的心里还不懂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是觉得害怕,这些他们应该叫爷爷奶奶,叔叔婶婶的人都好凶,对他们最好最温柔的娘要哭了,最喜欢和他们玩闹的爹也很奇怪,最近才认识的对他们虽然有点儿凶但会做好吃的东西的二姐也好像很生气!他们想要回家,两个小人手拉着手,从椅子上蹭下来,跑到他们的娘这边来,一人抓着李氏一边的腿,终于憋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李氏被两个孩子这么一抱,也终于忍不住,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程长庆忽然从自己的思绪中醒来,看到哭的凄惨的娘仨儿和旁边一脸隐忍的次女,他什么也没说,站起身来对程兆儿道:“兆儿,拉好你娘和你弟弟,咱们回家吧!”程兆儿巴不得呢,她看都没看程定旺和王氏一眼,径自去了里间,把熟睡的圆圆和栓子用布兜轻轻兜住,前面背一个后面背一个,拉着李氏和丰年兄弟就出了门!她现在无比后悔自己之前的决定,她不应该因为觉得父母对于家族还有期待就纵容着他们去和程家亲近,结果看看,都得到了什么?才赚了多少点儿银子,就不停的算计,甚至挟着感情讨要,这算什么?程家这些人压根不值得自己和父母在他们身上花一丝一毫的精力!程长庆一言不发的站起来,跟着母子、母女四人走出了家门!呼吸着屋外清新的空气,他忽然觉得心里无比的轻松,这里只是他儿时的家,而现在和未来的家却是那座青砖瓦房,和子女妻子在一起的家。以后该给父母的孝敬他不会少,那是为人子女该做的,但也仅此而已!那些不合理的要求他再也不会理会!至于弟妹们他更是不会再管了,因为根本不值!众人被程长庆一家的举止愣住了,他们虽然不知道程长庆和程兆儿心里想什么,但是本能的觉得不对!王氏从没看过这样的大儿子,老大临走时的冷漠让她觉得有些心慌!这个儿子是她第一个孩子,因为生了他,她奠定了在程家的地位,让程老头越发信任她,可以说那时候最穷最苦的日子都是老大陪她一起度过的!这个孩子是无论她再生几个孩子,在她心里的地位都是不同的!可是,他渐渐长大了变了,有了自己的主张,先是忤逆她不娶她娘家侄女,硬要娶李氏,后来又多次维护李氏!所以,她很讨厌李氏,那是这辈子都改变不了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觉得李氏抢了她儿子!今天之所以冲着李氏发火,主要是泄愤,原来老大什么事情都和她说,可是成亲以后,他很少和她说什么了!日积月累,她越来越害怕!直到这次,周氏跟她说起程长庆挣银子的事情,她内心深处其实很为老大高兴,但是又觉得愤怒,愤怒这么大的事情老大居然都不对她说,然后这一腔莫名的愤怒便借题发在了李氏身上!其实,说白了,她不过只是害怕和恐慌大儿子离她越来越远了罢了!孰不知,她如今的举措把他推的更远了!
057 分派
readx;“老大?你干什么去!”一道似乎隐含着暴风雪的声音“隆隆”传来,震醒了王氏有些神游迷惘的思绪,也震停了程长庆的脚步!
是程定旺,对于长子一家的这种行为,程定旺不同于王氏复杂的情绪,他更多的是错愕之后的愤怒!
他觉得自己大家长的权威被挑战了,同时,这个长子居然在不知不觉间脱离了掌控,这是他觉得异常愤怒的!
程长庆转过头来,目光复杂的扫过他曾经看的很重的亲人,他淡淡道:“没什么,爹,你们先吃吧,荣耕成亲,我这个做大伯的不能啥都不出,还是比照爹之前的意思,老二家怎么出我就怎么出,就是借银子我也会出,至于其他,那是没有了!你们的儿子,你们的大哥如今这破败身子,还得留点儿钱喝药呢!你们慢慢吃,我去给荣瑞上柱香……”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程定旺在后面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声:“老大……”却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氏没作声,但那一脸还未完完全消退的尖酸刻薄和那不能掩饰的慌张却真真切切的显现出来!
她几乎毫不停歇的,又像是极力掩饰什么,猛然转过身来冲着周氏骂道:“你个破落货,好端端的提这事儿干什么,没钱的人多了,也没见几个娶不上媳妇儿,老头子都给你们分担了,让老大老二各给你们出点儿,你还在这折腾儿?怎么,七两银子你都拿不出来,你想干什么?你是想我这老婆子的棺材本儿你就直说,你要敢要,老婆子都给你,我也不活了,你们就随便把我埋了吧!”
周氏一听这话,也有些懵了,她嫁过来这么多年,王氏虽然脾气不怎么好,但是从没有对她说过这么重的话,如果让外人听到了,简直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啊!
她也顾不得吃饭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喊道:“娘啊,你这是哪里的话,媳妇怎么可能有这种天打雷劈的想法!”
王氏忽然哭了起来,她一边哭一边训斥道:“都是你,都是你逼走了我的儿子!”
周氏表面不显,心里却暗骂了一声:死老婆子,明明是你自己不会说话,得罪了老大媳妇儿,然后才惹恼了老大,最后倒好,把责任推到她身上来了!她纵使得罪,也不及这老婆子得罪的厉害,她可没说要休了大嫂!
嘴上却说:“是是是,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程长贵也赶紧跪下,指着周氏骂道:“让你瞎咧咧,有你这么当媳妇儿的吗?敢惹娘生气,还不道歉,要是再这样,看我不收拾你!”
周氏所生的三个儿子像是没看见,他们的人生中除了桌上的菜就没别的了!
周氏抬头瞥到这样的场景,纵使是做戏,心里还是有些心酸,想到之前李氏受气,她的丈夫,女儿和儿子维护她的样子,再对比如今她的丈夫,儿子的光景,不免有些说不出是啥滋味,心里更多的是不服气,凭什么李氏那种病秧子加半老徐娘能有这福气?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除了会绣点儿花,说点儿酸诗,还会啥,真是她也配!
这边闹成一团,程长庆一家却是不知道了,不过就算知道了也无济于事!
走在路上的几人稍显沉默,栓子和圆圆虽然醒着,但是不哭不闹,只是睁着黑溜溜的眼珠子,定定的看着某一处,你把脸凑过去,他们像是在盯着你看又像是没有看你!
程兆儿只能说,小婴儿的世界大人真的不懂!
丰年小兄弟还在抽噎,程兆儿皱皱眉,决定寻个机会好好的教育这两个小不点儿,男孩子怎么这么爱哭呢,真是太不像话了!
她娘李氏就是一路走着,有点神思不属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爹程长庆也一直沉默,程兆儿几次想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
她没有这种家族观念,但是却能理解程长庆,今天他虽然离开了那个家,但是心里还需要时间接受,再怎么样程定旺和王氏是他的血亲,再怎么着,这永远断不了,程长庆也不会真的去断!
其实,这样也好,棉花还没拿到,以后难免有更让他们眼红的事情发生!亲戚间互帮互助没什么,就怕这个亲戚他只想从你这里得到,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一次两次的占便宜也就罢了,总不可能让你占一辈子便宜,谁都不是傻子!
程长庆能如此的硬起心肠,程兆儿觉得放心了许多,无论以后做什么,她不用担心自家人胳膊肘往外拐了!
路上,远远的看到两个黑点儿,程兆儿定睛一看,是程荣归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想必就是程莲儿了。
说实在的,这程莲儿真不像农家姑娘,说她是城里姑娘吧,当然也不是特别像,一身儿桃红色的细麻布的衣裙,上面还绣着飞舞的蝴蝶儿,头发扎成细绺的辫子,披散在肩上,头上插着细细的金色的簪子,估计是鎏金的!耳坠子上还挂着金闪闪的耳环!
乍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派头拿的也挺足的,下巴呈45度微抬,露出曲线完美的颈项,皮肤挺白的,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蹙着眉头,看上去似有很多很多的不满!
这是她程兆儿关系很好的姐姐?程兆儿自己很有些不信!
两人也看到了程兆儿一家,程荣归上前一步,按着顺序把程长庆一家人喊了个遍才疑惑的对程长庆道:“大伯,你们怎么出来了?不是吃饭吗?”
又低头看了丰年兄弟两眼,错愕的问道:“弟弟们怎么哭啦?”
程长庆忙打圆场道:“没什么,小孩子家家磕碰到了,我们去你大哥坟上看看!”
程荣归毕竟还是个孩子,这样的话他轻易就相信了,还说了几句关切的话,就拉着程莲儿走了!
从头至尾,程莲儿除了刚开始叫了一声大伯和大娘,就一直沉默不语,程荣归和程长庆交谈的时间长了些,她就有些不耐烦起来!
她用白净的手掌遮在额上,仿佛这短短的时刻,那火热的太阳就要将她融化了……
直到走,她连眼风都没有扫一下程兆儿和丰年兄弟!
程兆儿摇摇头,根本不在意,只是有些感叹,没想到一个个小小的农家,“妖魔鬼怪”还挺多的!
稍显凝滞的气氛被程荣归和程莲儿一下子打破了,程长庆顺势开口对李氏道:“孩儿他娘,我知道我让你吃苦了,以后长富、长贵还有长华,再有什么无礼的要求,只管回绝喽,但是爹娘那里该给的孝敬还是要给,如果又有什么无礼的要求,也不用理会了!咱家栓子圆圆还有两个儿子以后嫁娶事儿那么多,我这一把老骨头还得趁着有力气给他们存点儿!娘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和儿女都知道你的好!”
李氏闻言眼眶又有些红了,不过还是坚定的点点头,今天王氏的话有些伤到她了,不过,有什么关系呢?总之丈夫、儿女都站在她这边就够了!
程兆儿拍拍手道:“好了好了,先去看大哥,看完大哥做饭,真是饿死了!”程长庆和李氏点点头,程长庆蹲下来把两个小娃一把抱起来,笑道:“来,带我们小兄弟去看哥哥喽!不要哭啦好不好!”
两小娃委屈的点点头,脸上还挂着泪珠儿就笑了!
一家人去了程荣瑞墓地,程长庆和李氏又狠狠哭了一通,然后回到家,程兆儿又做了面吃了!
吃完,程长庆就开始做工了!
因为跟人家预订过拿凉席的时间,时间排布很有些松散,所以程长庆并不是很急迫!只是到底是个心头事儿,程长庆还是有些急的,想把事情都做掉!
李氏和程兆儿给两个小的喂了羊奶,把了屎尿哄着他们睡着了!
程兆儿想了想,觉得先把这事儿给李氏说了,棉花虽然还没有拿过来,但是,前期的分派工作要做起来了。
而这些事情,她还得和程长庆和李氏商量着办!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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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作者君的电脑仍然没有好,所以作者君还是用的手机码字,累成狗了!
058 提携
(); 栓子和圆圆两人,被喂得饱饱的,又给他们洗了澡,两个小人儿大概也是被伺候的舒服了,无意识的嘟囔了两声,嘴角边还冒着小泡泡,就又陷入了梦乡之中!
这两个孩子都很乖,平日里很少哭闹,让他们一家省了不少心!
程荣丰和程荣年到底不过才四五岁大,吃了顿好吃的,就把在爷奶那边受到的惊吓忘记了,也许他们压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说不定,回来吃了饭,便乖乖的背着篓子高高兴兴的去挖家里的小母羊要吃的新鲜青草去了!
程兆儿和李氏到了会客厅这边,又把程长庆叫进来,说起了她和欧阳璟合作事宜中她的计划!
昨天欧阳璟走了以后,父女两个还忙着今天的生意,也就没细说,今天就要说一说了!
对于棉布一事,程兆儿是有把握的,前世她有个好友是少数民族的姑娘,程兆儿还去过她家所在的寨子,完全的古色古香,家里就有完整的手工制作棉布的机器,她当时很觉得新奇,还仔细的问过!没想到,这一生,她居然能够用上!
这机器她必须手工画出来,然后加以制作!于是,她就有了初步的构想!
她转头对李氏道:“娘,生产我需要的东西需要工具,应该都是木制的,爹在这方面不在行,想找大舅做你觉得行吗?”
李氏听了眼睛一亮,没有哪个女儿不希望自己娘家好,不管她出没出嫁,程兆儿这意思就是帮着李家共同赚钱了!
李氏还没说话,程长庆就开口了:“我看这样成,兆儿大概不记得了,但是你大舅的手艺是真好,做出来的东西很是齐整!许多人都找他做过家具!而且嘴也紧,人家的图纸啥的,他从没泄漏过!兆儿你这制布的法子是‘梦里’得到了,还是交给你大舅比较放心!”
程兆儿点点头,他爹想事情果然比较全面细致,之前她光想到提携她外家,倒是忘记这些图纸上的东西一来和欧阳璟有协议不能随便泄漏,二来这些东西对如今来说太过惊世骇俗,枪打出头鸟,她可不想做这只鸟!还是给欧阳家做吧!
之前自以为自己谨慎,却忘记还有工匠这一环节!如今他爹倒是给她提前想到了!
李氏见父女俩三两下把事情给她定了,顿觉神清气爽,今天在老宅受得委屈和愤懑一下子就消失了,胸臆间好像三伏天灌了一杯冰蜜水,说不出的舒爽和熨帖!
三人高高兴兴的说了会子话,程长庆就赶着去忙活了,他闺女说了,他们的凉席和竹编家具要赶紧做,还等着挣钱买地呢,以后他家要发展成棉花基地,基地什么的他不懂,但是知道她闺女是个有主意的,总不会让自家吃了亏了!
李氏也很高兴,一方面娘家被提携,最主要的是她觉得这日子过的有些盼头了!
程兆儿则是绞尽脑汁想她的机器去了!
几人各司其职,倒也显得和乐!
第二天早上,父女两人照例上镇上做生意,昨天,程长庆一下子编了三套,都放在他们家唯一的手推平板车上带去了镇上!
路上,程兆儿还在盘算赶紧买个牛车回来,每天推着车步行去镇上太累,又浪费时间!
好在今天结束的早,回来的时候,恰好在路上遇到准备来找他们的欧阳璟,今天的欧阳璟,骚包的穿着绣暗纹的墨绿绸缎衫,配着桃红色的香囊和上好的羊脂玉佩,还带了名十七八岁唇红齿白的小厮,四名随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哪个公子哥外出踏青呢!
就是这么一队人,在看起来很贫穷的程家父女身边停下来,在人来人往的主干道上,吸引的目光不要太多!
欧阳璟从马车窗户中探出半个头,瞥了一眼两父女。然后,一挥手,身后一名随从从队伍里走出,接手了程家父女的手推平板车,健步如飞的往程家的方向飞奔而去!
马车边走下一名小厮,自称叫竹青,邀父女两人上车,程长庆和程兆儿顺势就进了欧阳璟的马车,马车绝尘而去,徒留下背后指指点点的众乡民!
坐在铺着纯白毛色地毯的马车里,程长庆真是觉得连脚都没地方放了!竹青从马车角落的暗格中取出茶壶,奉上茶后就无声的退下了!
欧阳璟斜倚在靠垫上,一脸惬意的样子!
程兆儿拍拍她爹的手,她爹实在太紧张了,然后抬头盯着欧阳璟看!
此时的欧阳璟也在看着她,他一直对程兆儿这个村妇兴趣盎然,自然不会放过可以观察她的机会!
见程兆儿眼光投过来,他忽然就笑道:“怎么,莫不是被本少爷的魅力所倾倒?”
程兆儿也是言笑晏晏:“少东家真是想多了,我只是想要询问一下少东家,你承诺的棉花呢?”
欧阳璟满不在乎道:“答应你的东西,本少爷可不会食言,倒是你的图纸呢?”
程兆儿扫了他一眼,然后伸出手来!
欧阳璟看着面前白皙而修长的手掌,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后抬头傻傻的问道:“什么?”
程兆儿送了个大白眼给他,理直气壮道:“你不给我银子,我怎么给你整这些东西去!”
欧阳璟气结!
两人你来我往的言语交锋,最终以欧阳璟甩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闭目养神,不屑再和某人说话而告终!
程长庆跟个布景板似的,除了喝茶就是喝茶,没有发出其他任何声音!反正他发现他闺女能够搞定,压根用不上他这爹!
程兆儿低头看看手里的银票,来大夏朝都一个多月了,还没见过银票,如今见了,发现……也没啥特别的!
马车溜溜的滚过稍显颠簸的土路,以极快的速度前行着,只是片刻,程兆儿就从半透明的紫色窗纱中看到了她家屋后的那片竹林!
马车进村又让和平村的人看了一回热闹后,才缓缓驶进了程家的院子!
进了院门,待得程家的院门关上,欧阳璟才让竹青从马车里拿出一个雕花的楠木箱子,竹青走到程兆儿面前,先是行了一礼,然后一脸严肃的打开了箱子!
程兆儿有些困惑,但是看到竹青和欧阳璟的表情那么严肃,也肃穆起来。莫非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依着打开的箱子望过去,程兆儿顿时无言以对!从没见过有人把棉桃像摆放银子一样整整齐齐的码在箱子里!
而且不过是棉花而已,需要这样整齐的摆放吗?
程兆儿仔细的看了眼这些棉桃,看起来都不大,但是好在都已经成熟绽开了,只是一点儿都没有经过处理!
遂抬头看了眼欧阳璟道:“怎么都是棉桃,而且也没经过处理!”至少要把籽棉处理成皮棉吧,如今居然连籽棉都不是!
欧阳璟困惑道:“如此,还要怎么处理?只需要把它们从里面剥出来即可,你不是要制布吗?我这不是怕随便弄的话弄坏了。你可知道光这些费了我多大劲儿,南方那边看这个紧着呢,有银子都买不到!”
程兆儿弯腰拿起一个棉桃,言道:“这不是有种子!你们自己种就成,哪里还需要求人家?”
欧阳璟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盯着程兆儿:“你以为有种子就行了?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找了种庄稼的好手试验过了,发现这玩意儿可不是那么好种的,不出苗也就罢了,好不容易有几株出苗的,还会得病,没结出棉桃就死了!”
接着又嗤笑道:“要不,你以为那些用得起棉被的人为什么不把这些种子弄出来种!反正他们被子里多的是!”
又似想到了什么,接着道:“你前天说你要种植棉花,如今这种子也在这,你要是能种出来我肯定收购,绝不会亏待你!”
程兆儿听的满头雾水,接着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是说这些棉花不去籽就装进棉被里?”
欧阳璟看看她,反问道:“棉花这么多籽,全部缠在里面要如何去?”
程兆儿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如今的人居然是这么使用棉花的,果然新兴事物的接受需要漫长的过程!
当下,她也没说什么,只道:“这些棉桃先留着,少东家十天以后过来,我给你看看成品,到时候,我们再谈合作细节!”
欧阳璟非常满意程兆儿的知情识趣,这女子谈生意的时候很是大气,一点没有有些女商家的扭扭捏捏,对利益也并未锱铢必争,很有一股女子少见的豪爽!
欧阳璟也不多言,转头上了马车,上了马车之后,掀开窗帘郑重道:“十日后,在下再来,倘若程姑娘能够做出你所说的棉布来,一切好商量,在下不会亏待于你!”
虽然他老是被程兆儿这女人气的跳脚,但是,他还是希望她真的能给他带来惊喜,最近,他那几个庶兄和庶弟可都不太安分!他可得想个法子把他们一举捏死了!
程兆儿目送他离开之后,便抬头对李氏道:“娘,快找人带个信给大舅,就说我要请他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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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 双赢
(); 李氏一听此话,赶紧往门外走去,请人捎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总得看有没有去海浪村附近的人,或者有没有去那边镇上的,否则还真带不到!
程长庆也被程兆儿叫住,有些工具是用竹制的,自然得让程长庆先做起来。
其实,十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这些工具如果能够顺利制造成功的话,织成棉布倒是不需要多长时间!
程兆儿昨天其实已经把弹棉花机、制作棉花捻子所用的半尺长锭子、纺车轮子、织布用的轴等等都画了一个大致的图,具体怎么做,还得她口头描述,毕竟她虽然知道,但是并不是专业的。好些她会说,但是其中的玄机之类的她大概也是不知道的,这还得和工匠慢慢的磨合!
如今,在知道如今他们使用的棉花居然不去籽之后,程兆儿知道他们还缺少一个轧花的工具,只是在现代轧花机是铁质的,如今程兆儿可没本事把它还原出来。
程兆儿就找了程长庆,让他去找铁匠订做铁刷子!
原来,程兆儿曾经在轧花机里看到过这样的装置,既然做不了必须使用电才能用的轧花机,那么就只能做简洁版的,把里面的主要装置取出来了!
用铁刷子像梳理头发一样梳理棉花也能把里面的棉籽给“梳理”出来!
就这么忙忙碌碌的过了三天,这三天程长庆每天都是独自一人去镇上,把人家预定的成套凉席和藤编的躺椅交货!
顺便给人家看看他编的家具“模型”,这几天,程兆儿之前画的那一套家具样式程长庆已经琢磨的七七八八了,程兆儿就让程长庆拿到镇上给人家先看看,有意向的人会预订的。
程长庆之前早就尝到了甜头,纵使自己一个人也完全可以,于是只是和程兆儿商定了价格。
关于家具的组合有好几种,第一种只有桌椅和茶几,这种最便宜,不过四百五十文一组。第二种多了一个躺椅,就是五百文一组。第三种比第二种多了床头柜、衣柜、和梳妆台,这个需要八百文,第四种比照第三种加了个大厨柜,就是一两银子一组!
家具的花样有两种可选,程兆儿画的也是喜庆的花式和简洁、性价比高的样式,程长庆即使是做“模型”,也仔细的刷了一层桐油,该调花纹的地方一点也不含糊的都雕上了!看上去就非常的精致吸引人!
当然,照例这些东西上面都有程兆儿要求的“商标”!
程兆儿手头忙的事情太多,暂时也做不了桑葚酥了,而且做了一段日子,山上的桑葚都被她折腾的差不多了,光是卖桑葚酥,她就挣了四两多的银子。
这赚钱的速度也不错了,但是相对于程长庆的速度,她觉得还是太慢了,她寻思着以后还得寻个店铺!这几天她就专心在家研究制作棉花的各种工具图。
山药种了几天,也缓过劲儿来了,慢慢的活了,想必过段时间,她爹娘的滋补药膳上又多了一道滋补品了。
还有味精,这几天程兆儿已经用药杵把它们研磨出来混杂在一起了。里面比在现代的手工味精配方里面多加了盐,这样做菜的时候,这种粉末就可以代替盐了!
程兆儿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增味粉!
她爹娘起先不敢吃,不知道这看起来白不白黑不黑的粉是什么,后来程兆儿就做了一碗简单的蔬菜汤,放了增味粉,他们吃的赞不绝口,两个小家伙原本还有些挑食,不爱吃蔬菜,如今放了这种鲜物,吃饭吃别提多起劲儿了!
这一日,大舅李均安带着他做木匠活儿的一套工具来了,同来的还有小舅李均安,外公李睿达没来,明年有院试,外公是摩拳擦掌的要参加呢,还有大舅家的小儿子李志杰似乎读书也很有些天赋,如今才十六岁,明年也要下场一试,如此一来,李家有两个考生,女人们要忙着照顾他们,确实都来不了了!
想来,外公李睿达也是郁闷,她两个舅舅都没有读书的天赋,相对于来说,李氏还好一点儿,只可惜是个女儿,大舅二舅加起来统共四个子女,才得了李志杰这样一个读书的苗子,外公岂能放过,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李家出一个秀才郎呢!
李氏传了信回去,传的含糊不清,毕竟如今的事情还在保密阶段,只说要找李均安帮忙!李均安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急急忙忙的过来了。李均平也不放心,左右店铺他大儿子李志祥也能看着,他也就一起过来了。
来的时候又带了外婆打包的一大包花菇和海瓜子!
赶着牛车过来之际,恰好碰上了回来的程长庆,程长庆这心情也是好,家具预订的情况很是不错,居然一下子就订出去十来套,有三个人定的是一两银子的那种!
路上程长庆止不住兴奋,就和两个大舅哥说起了这些事情,李均平和李均安很是吃惊,没想到妹夫家的变化如此之大,想不到自己那外甥女这么有头脑!
几人聊着,也就这么到家了。
李氏和程兆儿把几人迎进屋,程兆儿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这事情,李均安和李均平经过最初的震惊之后已经不知道说啥了,他们心里其实并不相信程兆儿能做出这些东西来,棉布?他们从没听过,程兆儿也没有去过远地,哪里会这个,不过,既然是找李均安帮忙,李均安还是义不容辞的。让程兆儿给他好好比划比划!
李均平对这些可没有兴趣了,他便去了院子里晃荡起来,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搭把手或者看看他两个出去挖草的外甥回来没!
才一出来,他就被程长庆拿回来放在窗台上的家具模型所吸引了,他也不去找他两个外甥了,索性研究起来这东西!
程兆儿一家和李均安把这工具的样式之类的说清楚了之后,正好出来准备做午饭,看到她小舅在窗台上摆弄那些模型,忽然一个想法计上心头!
她上前一步,笑着问她小舅:“小舅,你觉得这东西怎么样?”
李均平一回头,看是程兆儿,点点头道:“好看!你爹做的?手艺真不错,我们村那老篾匠现在都不如你爹了。关键这些小桌子小椅子,花纹你小舅都没见过?难道是京城那边来的样式?”
程兆儿摇头:“是爹自己琢磨的!小舅有没有兴趣?”
李均平一愣,无奈道:“你小舅可没有这个本事,小舅只能做做小生意!”
程兆儿借口道:“我也没说让小舅做这个啊,我是说让我爹做好了,放到小舅哪里去寄卖,好比这个藤制的躺椅,我爹在镇上卖一百文,我们自己做好了给小舅七十文,小舅还是卖一百文,这样小舅帮我们把这东西宣传的更远了,同时又能赚到银钱,不是两全其美吗?”
李均平一听眼睛一亮,这样一来,确实可行!
不过只道:“这样一来,你家就赚少了!”
程长庆出来正好听到两人的对话,抚掌大笑道:“如此甚好,就按照我兆儿说的办,赚的少点儿不打紧,但是卖的量多了,不就赚的更多了!”程长庆起先其实是抱着报恩的心思,毕竟两个舅哥和李氏娘家平日里都帮过不少忙,可是说到后来他自己也心动了,对啊,就是如此啊,卖的数量多了,即使便宜一点儿,总归赚的多些!
程兆儿这么做不仅是觉得舅家可以信赖,其实还是为了开拓他们的竹制市场,以后她想替她爹把这事情做大,那么不能总是拘泥在石磨镇这一个小镇上!
如此一来,简直是双赢啊!
李均平一听也很高兴,谁都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啊!当下和程长庆哥俩好的去谈这事去了。这里程兆儿自去做饭不提。
最近家里挣到钱了,肉几乎是每顿都吃的,还有羊奶,剩的多,程兆儿就做成奶冻冰在井水里,给家里人当点心!不仅栓子和圆圆胃口大增,丰年小兄弟这两天气色也越来越好了,假以时日,必然都要吃胖了。
李氏和程长庆也不知道是心情好转,还是药和药膳起了作用,程长庆这几天咳嗽的次数减少了,李氏也不动不动就往床上躺或者头晕目眩了!
那天欧阳璟的马车进村又引起了村里人的热议,跟程家关系好的也稍稍探寻了一番,不过最近比较忙,李氏只说的含含糊糊,程定旺倒是来过一次,没进来,把程长庆叫出来说了会子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程长庆回来面色依旧,程兆儿和李氏也没问他!
又过了五天,李均安终于把制布用的工具都弄好了,程长庆在铁匠那打的铁刷子也拿回来了,还剩两天时间,程兆儿开始想着怎么织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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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 制布
(); 程长庆这两天连镇上也不去了,就蹲在家里,和李氏两人协助程兆儿。
虽然心里都已经过了千遍万遍的流程,但是到了实际操作的时候程兆儿还是有些紧张!
她本不是个容易紧张的人,怎奈何她自己和欧阳璟夸下了海口,这要是不成功,不说惹怒一个皇商家的少爷的后果是啥,就说她自己也丢不起这个脸!
而且,她觉得倘若真不成功,欧阳璟应该不会放过她的!
虽说,她平日里和欧阳璟说话显得没心没肺,但是其实她一直很懂得自己的定位!她似乎隐约可以知道如同欧阳璟这样的大少爷他的底线在哪里,而她只需要在这个界线中,那么她的一切行为都是安全的。
这是程兆儿的生活方式,也是她前世身为一个孤儿慢慢的拼搏出自己的一番事业而深入骨髓的一种处事方式和本领,好像小狗具有嗅觉,这就是她对危险的感知“嗅觉”!
首先,程兆儿把棉桃里的棉花都一点点的揪了出来,如同白雪的颜色,丝丝缕缕,牵牵扯扯的就这么全部被扯出来放在了干净的竹框中!
这就是籽棉了,听欧阳璟的意思,如今的人们,直接用这样的籽棉缝制棉被和棉袄……
程长庆和李氏如今还没上手,他们只是好奇外加惊奇的看着这些棉花,李氏先把手用手绢儿擦了擦,然后轻轻的用手触碰了一下棉花,立刻赞道:“好软好白,想不到南方人如今都用上这东西了!”
程长庆没敢摸,这东西看上去太白了,他怕他的粗手把这东西弄脏了或者弄坏了,嘴上却是反驳李氏道:“哪里都用上了,没听那欧阳家的少爷说嘛?这东西那地方看的可紧了,还是咱闺女本事,居然拿到这么些!”
李氏闻言连连点头,在她心里她这闺女真是不得了了,如今无论是见识还是眼光,都不是他们能比的。
看她闺女之前给她花的花样子配的色,明明一样的绣法,绣出来后,哎呦,简直跟真的一模一样!把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绣好了拿去换银子,既然一幅手绢儿上的绣样儿都能换二百文!
她以前累死累活,一幅才得五文钱,这让李氏一下子有了挣钱的动力,要不是程兆儿和程长庆看着,她恨不得不睡觉也要绣花!
欧阳璟给的木箱子并不大,里面的棉桃并没有多少,没一会儿工夫,程兆儿就把籽棉全部揪出来堆在了一起。
然后就拿起了之前特意寻铁匠做的铁刷子,如同梳头发一般,将那铁刷子一下一下的往棉花堆里扎!
随着程兆儿的动作,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棉花里的种子一点儿一点儿的被梳理了出来!就算第一遍没出来,到程兆儿梳理第二遍和第三遍的时候,那些棉籽都掉了出来!不仅如此,本来还有些纠结在一起的棉花也变得蓬松起来。
把这些棉花收集起来,程兆儿将李均安制的改良版的弹花椎弓取了出来,将棉花弹成一定厚度的一卷一卷的棉絮!
这个弹花椎弓的设计其实起源于前世明代的弹花椎弓,前世程兆儿好友家就是用的这种类型的。
程兆儿仔细的一点一点的把它们弄出来摊成小小的薄片,然后拿起半尺长的细短棒把棉片卷成棉花捻子,此时才到了可以纺线的阶段!
程兆儿请李氏帮她拿着棉花捻子,站在了纺车轮子边,手臂一伸一缩,另一手依次正反两方向搅动纺车轮子,动作配合,棉花捻子上飞快的被抽出线来缠到锭子上,很快就纺满了一锭棉线,程兆儿将它们从锭子上取下形成一个圆锥形的棉花穗子,扔进框里,然后继续周而复始!
程长庆和李氏还有李均安惊叹的看着这一幕,李均平已经和程长庆谈好了合作的事情,他以七成的价格从程长庆这边拿家具,按照原价卖出,从中赚取差价!
如今已经回去了!主要是为了联络看看其他地方哪里有上好的竹子,程兆儿和程长庆说了,家里后面的竹林有限,以后做家具也不够用!她可不想以后家里后面光秃秃的!李均平就是帮忙去跑这事情的!
程兆儿试探的问了句,要不要把这件事交给二叔三叔去做,李均平做这个,程长庆必然是会给一些跑腿费的,数量越多跑腿费就越多,二叔和三叔每天都闲着,虽然程兆儿一点儿也不想把这些事给这两个人做!
不料,程长庆果断的摇摇头,看来程长庆是被那两人彻底寒了心了!
在程长庆、李氏和李均安三人中,最为惊讶的是李均安,他之前应程兆儿的要求,做出这些奇怪的工具的时候一直在嘀咕,没想到如今他认为不可能的事情程兆儿居然真的做到了!他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外甥女啥时候这么厉害了?!
程长庆和和李氏稍微好些,毕竟他们是知道程兆儿底细的,而且之前程兆儿无论是做家具还是绣花,都给他们安排的很好,所以他们对这个女儿是无比放心的!
只是,陡然间看到那样一团的东西逐渐的变成了一卷线,他们还是觉得惊奇万分!
程兆儿手上的事情压根没停,等到所有的棉片都变成了棉花穗子,已经三个时辰过去了,李氏心疼程兆儿的辛苦,强行压着她下来休息,顺便把圆圆和栓子抱出来给她看看,又给她端出一直热在锅里的饭菜,让她先把肚子垫巴一下!程长庆和李均安则是围着那些棉线和机器打转,好奇的东摸一下西摸一下,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两人还时不时的讨论一下,显得很有兴趣。
程兆儿吃完饭,和圆圆及栓子亲香了好一阵子。小孩子无比的可爱,虽然现在才两三个月,但是圆圆和栓子却似乎认识程兆儿了,每天程兆儿抱他们,给他们喂奶的时候,两个小人都不由自主的咯咯笑了起来,好像心情特别的好。每次看到他们裂开无耻的小嘴巴笑的没心没肺的样子,程兆儿都爱不够,抱着都不想撒手了!
栓子虽然不是她生的,但是却是程荣瑞的孩子,虽然娘不靠谱,程兆儿也就当自己生了两个娃,一起带,倒是感情也越来越深厚了!
等到哄了两个小婴儿睡觉了,又把丰年小兄弟叫过来睡午觉,如今,程兆儿对丰年小兄弟很上心,这两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好吃又爱哭!虽然,两人也知道帮助家里做事,很算懂事,但是程兆儿觉得不够!
男子汉就要有男子汉的样子,以后还指望他们顶立门户呢!怎么能跟两个哭包似的,所以她想着要好好的塑一塑他们的性格!
好在如今他们才三四岁,还有很大的可塑空间!程兆儿已经跟李氏说了,今年先让李氏在家教他们识点儿字,明年开春程兆儿准备把他们送到学堂去。
一切忙完了,她让程长庆去煮了一大锅的米汤,自己把棉线穗子收集起来,再用自制的倒线装置把一锭线接着一锭线的缠绕成一捆捆的大线札。
然后用米汤将棉线煮了,煮完后拿到院子里摊开了晒得半干,等到这些都弄完了再蹬一蹬线,然后取出让程长庆准备的大小一致的几节竹节上,把这些缠上棉线的竹节固定在排成一派的木轴上,随着线拉,竹节制成的筒跟着转动起来!
将每一个竹节上的线头都穿过一个叫线篦子的装置,然后拉出等长同步到织布机头上,就可以织布了!
棉线的织布机很复杂,程兆儿并没有把握能把它做出来,岂料,如今已经有了麻布和丝绸的织布机,家里有一台织粗麻布的织布机,是李均安亲自打的给李氏的陪嫁,织棉布的织布机大同小异,李均安听的程兆儿的描述很快就倒腾出来了。
然后,李氏就坐在织布机前,用织粗麻布的方式织起棉布来!
程兆儿悬着心仔细的看了片刻,发现李氏织出来的部分虽然手感不如现代的那种感觉,但是比起麻布已经好的太多了,柔软又洁白,看上去无比的舒服,而且看上去似乎也很坚韧,不像丝绸既容易坏又不能保存!
到了晚上,李氏终于织好了一段布料!
三尺来长的布料,质地柔软轻盈,贴在脸颊上一点儿粗糙的感觉也没有,而且透气无比,李氏爱不释手的拿在手上抚摸,一边还不住的说道:“这是我这辈子织的最好的布料了!真没想到这棉花还能织出布料来,我兆儿真能干!”
程长庆和李均安也一脸的与有荣焉,不住的点头,好像家里出了个状元郎似的。
程兆儿难得的脸都臊红了,盗用了前人的智慧和文明,她实在是没什么可骄傲的!
第二天,李均安就自己走了,程兆儿给了十两银子的手工费,李均安本不要,后来还是程长庆和李氏一起说和,他才勉强收下的!
他一来回家有活儿做,二来回家要和他娘钱氏好好叨咕叨咕,兆儿这外甥女现在不得了了!
到了约定好的十日后,欧阳璟依然一生骚气的绸缎衣衫,带着他的固定小厮竹青,出现在了程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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