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计划与变化
驾驶员惊慌万分，连忙掏出手机，却发现处于无服务的状态。
真是该死！怎么又偏偏没信号了？
他又把手放在了车门把手的位置上，但终究没有扳开。
面对外面浓郁的绿烟，他还是没有那个勇气下车。
于是，他就只是坐在驾驶室内，闭着眼睛，不住地默念着祈祷词，同时在胸口处画着十字架。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窗外的绿色烟雾渐渐淡去，驾驶员立刻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才刚刚过去了五分钟。
这五分钟对于他来说，甚至等同于过了五年。
真是堪称度日如年。
驾驶员这回连忙打开车门跳下车。可当他出来以后，连汤姆的影子也没有看到。
他又想起之前从车尾传来的震动，又赶紧跑到车后方一探究竟。
然而，车后门也很好地关着，与离开桑奇研究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见此景，驾驶员挠了挠头。
这……这不对吧！
刚才发生的那一番景象，怎么看都是遇到了大麻烦。更何况，这辆车确实遭到了袭击，根本不可能像如今这样看上去完好无损。
等等，确实不对劲。
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车厢里安静得不正常。
发生了骤然停车的事，后车厢里面的三名同伴肯定会疑惑，也必然会与自己联系。但现在的情况是，他没有收到任何来自于同伴的消息。
想着，他的心里涌上了一抹不祥的预感。
“波比，里面情况怎么样？”
他大声问道，同时伸出手来，瞧了瞧车厢门。
没有答复。
他面色顿时一变。
随着咔哒一声响，驾驶员用钥匙拧开了后车厢的门。而他也看见了让他惊骇万分的景象：
车厢里躺着三具尸体。每一具的脸上都带着诡异的笑容，仿佛临死之时看到了什么高兴的景象一般，但又在反应过来之前，就被拖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而原本应该放置于车厢中间的钢化玻璃水池，此刻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
“啊！”
驾驶员倒抽一口冷气，条件反射般后退两步。紧接着，他慌忙向前跑去，来到了哈利的座驾旁边。
咚咚咚，他不住地瞧着哈利的车窗，直到后者从里面降下玻璃。
“怎么了？”
哈利微微皱着眉头，看上去有些不耐烦。
毕竟，对于任何人来说，突然被人猛敲车窗玻璃，都会心生不悦之情。
“奥斯本先生，大事不好了！”
不知道是因为刚跑完步，还是因为恐惧的原因，驾驶员大喘着气，慌忙道。
“咱们的货车被劫了！”
哈利挑了挑眉。
“你是什么意思？样本不见了？”
驾驶员连忙点头。
“该死，就知道会这样……”
话虽然如此说，但哈利表面上并没有那么震惊或是愤怒，相反看上去依旧沉着冷静。
事实上，他也确实不怎么担心。因为电光人被劫走，是意料之内的事情。
从绿色烟雾升腾而起，包围了他们两辆车开始，哈利和汤姆就确定了此事一定是门肯，或者门肯背后的势力所做出的反击。
而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让自己失去最关键性的筹码——电光人麦克斯·狄龙。
于是，按照计划，汤姆前去追查，而自己则快速返回集团，将另一个有力证据保管好。
没错，哈利的手上持有两个关键性证据。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明面上的证据自然不必多说，就是电光人；而暗中的证据，则是尼尔的证词。
有了这段证词，即便不能立刻除掉门肯，也能确保自己在对方的攻势下安然无恙。
所以哈利一定要将其保护好。
“先生，我还有一件不好的事要告诉您……”
听到这一句话，哈利心中升起了一抹疑云。
难道出什么岔子了？
驾驶员的脸上露出悲痛的神情：
“威尔森先生失踪了……”
“什么？”
哈利以为自己听错了。
“威尔森先生失踪了！”
“失踪了？”
“对，而且大概率是被劫持咱们的人抓走了！”
哈利闻言，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了。
汤姆不是去调查绿色烟雾了吗？怎么还会被驾驶员看到？
难道他没有用影蝠的身份？
那他调查个锤子哦！
且不论他在不依靠共生体的情况下，根本发挥不出来超人类的实力，单说那片浓郁的绿色烟雾，就不是汤姆仅凭自己就能抗衡的存在。
哈利也是知道绿烟的强烈置换作用的。
那他岂不是找死吗？
想着，他连忙拿出手机，拨出了汤姆的号码，却又即刻将之掐断。
打电话还是不太保险的。
假如汤姆真的如驾驶员所说，遭遇了意外，那自己的呼叫肯定得不到任何答复；就算他没事，那目前必定处于调查途中，自己的呼叫很容易让他暴露，反而会置其于险境中。
不管从哪一个角度来看，都是不合适的。
想着，哈利开口道：“先回集团。”
驾驶员没辙，只能听命。
于是，两辆车重新发动起来，向着不远处的高楼大厦行驶而去。
车内，哈利皱着眉头，右手手指不断地在扶手上敲击着。
时间倒退回绿烟散去之前。
汤姆在共生体丝线的拖拽下，身体极速升空而去，瞬间高过了厢式货车的高度。
然后，他轻盈地落在了车顶。与此同时，共生体迅速将他覆盖起来。
感知力重新变得强大起来，而他的心也变得安定了不少。
凡事都处于掌握之中真是有安全感呢……
他感知到了驾驶员不住地拍打玻璃，呼唤自己，同样也感知到了车后方，神秘客托起了虚弱的电光人，升空离去。
他稍等片刻，随即双翼一振，跟着冲天而起。
他冲破绿色烟雾组成的幕墙，顿时感觉眼前一片清明。而那个紫色身影和蓝色身影叠在一起，就在他上方的不远处。
那两人已经飞到了不低的高度，保守估计大概有百米之高，而且依旧在上升。
看样子，他们是想赶紧升空，从而避开旁人的耳目，最终逃走。
可惜，他们没有想到，身后还跟了一个尾巴。
而且是一条不听话的尾巴。
想到这里，汤姆一个加速追了上去。
“我说两位，这么着急地赶路，是要去哪里啊？”
第二百七十章 遇幻术
意料之外的身影骤然出现在眼前，顿时吓了神秘客一跳。
他猛然停住，却差点将背上的麦克斯甩飞出去。
“影蝠？”
他的声音充满了戒备。
背上的淡蓝色身影听到动静，缓缓抬起头，眼中升起一抹恨意。
如果没有这个家伙，自己根本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怎么，我的出现让你们很意外吗？当你们在曼哈顿市区上空肆意飞行的时候，就应该考虑到这一点。”
汤姆淡淡道。
“你又不是城市英雄，不要多管闲事。”
神秘客全然没有了之前一次见面的沉稳与礼貌，语气中似乎还有着威胁之意。
“我确实不是，可……这貌似是你的自称呢！”
“‘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来守护这座城市的和平与安定。’这句话你不会忘了吧？”
“我当然没忘。”
“那请你解释一下，你此刻的行为是什么意思？”
“我当然没有违背这个诺言！”
神秘客争辩道，随即一指背上的电光人：
“我是来拿他的命的。”
此话一出，无论是审视他们的汤姆，还是打算交付信任的麦克斯，都是一愣。
而说出这句话的神秘客也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汤姆才缓过来。
这不怪汤姆不清楚，实在是神秘客这句话太过于出乎他的意料。尽管如此，他也是绝对不会相信这种鬼话的。
毕竟，神秘客背后是什么人，这一点汤姆是再清楚不过的。而生化基金会又是门肯的后盾。所以……
等等，现在定论为时尚早。
想到这里，汤姆忽然警惕起来，开口问道：
“那你打算如何证明？”
质问的同时，他不由得在脑海中推演起另一种可能性来。
如果门肯与基金会的意见确实是除掉麦克斯呢？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性的。
想必哈利前往桑奇研究所名为视察，实则搜寻电光人的行为已经被他们得知。那么，如果仅仅为了自保的话，门肯做出这个决定来也无可厚非。
麦克斯身死，虽然他没有了用于推翻哈利的筹码，但也同样没有了埋葬自己的棺椁，充其量也就是重新建立一个平衡，两方不再纠结此事。而他可以在以后的日子里伺机而动。
最起码，换得了一时平安。
否则，如果麦克斯依然存在的话，那他门肯就有被扳倒的风险。
“如何证明么？那你看好了……”
话音未落，只见神秘客腰背一挺，手一松，麦克斯便从他的背上滑了下去，在后者渐渐难以置信的神情中，坠入到虚空中去。
“就像这样。”
至此，神秘客摊开双手，做出自己的答复。
汤姆目光一凝，身子顿时向下俯冲而去。
对于他来说，现在能留麦克斯一命，他就会努力争取。毕竟，他终归是在哈利与门肯博弈斗争中，十分重要的一个筹码。
如果能把这块筹码控制在自己手里，那哈利就能掌握主动权。
何乐而不为呢？
看着汤姆飞速俯冲，神秘客轻哼一声，动身向前飞去。
而他的双手，又重新伸向了他的后背。
汤姆距离电光人越来越近。就在即将要碰到的时候，他伸出手去抓对方，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他的身体。
这是什么情况？
短暂的一愣之后，他的大脑立刻思考起来。
难道是因为电光人是纯能量体的原因吗？
可是神秘客明明可以触碰他啊！
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电光人身上本就不太明亮的光芒更显暗淡，只是呼吸之间就完全消散——
不是不发光了，而是他整个人消失了。
一瞬间，汤姆停在了原地。
出乎意料的事情接踵而至，让他根本来不及仔细思考，全然凭借身体的本能行动。
下一刻，他重新扬起头，望向了神秘客飞离的方向。
他微微眯起了眼，然后双翼一振便追了上去。
然而，就在他奋起直追的下一刻，变故发生了。
他周围的环境忽然变得扭曲起来，就如同被丢入水中一样，周身的空间泛起了阵阵涟漪。紧接着，整个世界发生了旋转。
该死，一定是那个家伙搞的鬼！
汤姆一瞬间就明白了原因，但要想停止这一切，根源还是在那个鱼缸脑袋身上。
于是，为了尽量能抓到他，汤姆跟随着视线旋转，加速向神秘客靠近。
对方的速度并不慢，饶是以他加快后的速度，都花费了将近十秒钟才追赶上。不过，总归是要抓住了。
“嘿……”
他刚刚开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这是共生体雷达做出的预警。
但与往常不同的是，预警才刚刚发出，汤姆随即便感觉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堵墙一样，突然被挡下。
一阵头晕眼花。
在眼冒金星的同时，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不对劲。
被暗算了。
而由于绿色烟雾的影响，自己的感知力都变迟钝了。
汤姆晃了晃脑袋，睁开眼睛，这才发现眼前的景象又发生了小变化。
之所以说它小，是因为大致场景没有改变。他依然身处于曼哈顿。但变化是，他趴在了地上。
一瞬间，汤姆就明白了一切。
刚才的所谓波纹涟漪、世界旋转，全部都是幻觉。而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偏离方向，最好还能撞到地上出一个丑。
看着周围隐隐有围观趋势的人群，汤姆沉着脸站起身，双腿微微弯曲，想要再次起身，但就在这时，他察觉到一股躁动隐隐从心底升起。
他的呼吸不禁有些粗重起来。
可他知道，这绝对不是他的问题。
那就是吞噬的问题了。
想着，他向体内的共生体递去疑问的想法，立刻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我估计气体里混合了一些易怒的成分，所以……”
吞噬猜测道，但汤姆很快就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不会的，我没有任何感觉。而且，咱们身边的市民也没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如他所言，驻足的人们仅仅是向这边投来疑惑的目光，其中并没有夹杂着躁动。
“难道……是针对我的？”
吞噬的声音听上去十分难以置信。
“针对你的？他们凭借什么来针对你？”
“可能是……我的同族……”
“什么？！”
这下，轮到汤姆难以置信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险些失控
“你的同族？”
“嗯……”吞噬一边忍着不断上涨的狂躁，一边解释道。
“我也跟你说过，共生体并非一个单一的生物体，而是一整个庞大的种族。因此，我有同族这件事，按理说你不应该这么惊讶的。”
汤姆定了定神，也逐渐想起来，在他们刚结识不久的时候，吞噬确实跟他说过关于共生体的信息。只是当时说的简洁，再加上他复仇心切，也就没太在意。
现在看来，这里面只怕隐藏着惊天的大秘密。
他纵然很想自己的好奇心得到满足，但眼下的情形，实在不是一个提问的好时机。
“先不管那么多了。咱们现在首要的目标，是怎么抓到神秘客，并且在不引起恐慌的情况下，结束这一切。”
汤姆点明当前的目标，随后再度晃了晃脑袋。
怎么感觉思维变得更不清明了。
“我看，咱们还是别想着能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件事了。如何全身而退才是应该考虑的事情。”
吞噬似乎快压抑不住了，低声吼道。
此刻，一股股腥味灌进了汤姆的鼻子里，闻起来却又那么香甜。
大概是脑浆的味道。
在他的眼中，视线范围里的所有人，都在渐渐变化着——变成了一块块行走的大脑。
香甜诱人，绝世美味。
咕！
肚子叫了起来，似乎是在抗议汤姆不让它享受这遍地的佳肴。
冷静，冷静。
汤姆索性闭上眼睛，不住地告诫自己。
不能开口，一开口就全完了。
且不说一个失控的共生体会造成多大的混乱，万一吞噬没忍住，咬掉了一个人的脑袋，那他俩就都完了。
汤姆立刻就会上警方的最高通缉令，军队也可能进城抓捕。
人们对待异己的态度，向来都是出乎意料的严苛。
若是寻常人，不管你是什么人，哪怕犯过大罪，挑起过世界大战，都会有一批人为你辩护。但对待超能力者，人类却是罕见地站到了一起。
即便是蜘蛛侠这样的城市英雄，都要每天遭受詹姆森的炮轰。而一旦表现出一点恶人的倾向，只怕就会遭受全方位的抵制。
那个时候，他就只能浪迹天涯，跑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彻底隐居。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他目前最需要考虑的，是如何能控制住体内难以被压制的本能，那吃人的本能。
他现在已经几乎把所有的精力用在压制上了，很难再有多余的力量做别的事，比如飞天离去。
“伙计，你还好吧？”
这时候，一个大胡子男人缓缓走到汤姆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血肉与脑浆混合的味道立时钻进了汤姆的鼻子，让他的呼吸禁不住粗重了不少。
你给我滚……
汤姆直起身子，却再也忍不住，仰天大吼了一声。
那名大哥立刻蹲坐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了。而旁边围观的人群也被吓了一跳，后退几步。下一刻，他们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情，纷纷四散逃跑。
那名大哥连爬起来都顾不上，手忙脚乱地蹭着地面向后退。
因为汤姆那像是面罩的脸上，咧开了一张大嘴。
人群惊慌失措，四散逃离，此地的交通很快就堵塞了。
在他们眼里，汤姆已经不是那个和蜘蛛侠一起出现的英雄了，而成为了一个可怕的生物。
看到此景，汤姆心里一阵叹息。
必须得赶紧离开了。否则，还会引发更严重的混乱。
想着，他握紧拳头，砰砰给了自己两拳，这才勉强压制住了吃人的本能。
然后，他不再犹豫，背后双翼展开，带着他迅速远离。
此处不宜久留。
不过好在，他终究没有失控。
……
远处，神秘客的身上重新浮现出一抹淡蓝色的身影。
他飞临了一台位于楼顶的变电箱前，将麦克斯放到了不远的地方。
后者一言不发，抬手就要往那边爬。而神秘客也没有阻止，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随着麦克斯距离变电箱越来越近，他浑身开始向外迸发出细小的电火花，或是冰蓝，或是火红。相应的，变电箱的铁门也有了反应，轻轻震动了起来，随着前者的靠近而越发剧烈。
终于，一只微微冒着蓝光的手贴到了铁门上，还在震动的铁门顷刻间安静下来。然而仅仅是片刻以后，就看见那只手倏地穿过了铁门，直接捅了进去——竟是刺穿了铁门。
就在麦克斯的手直接与变电箱内部器件发生接触的时候，一股电光立刻从箱体中爆出，顺着胳膊流入了麦克斯的体内。一瞬间，他身上的光芒明亮了起来。只是几分钟过去，亮度就逼近了他被收容之前。
随着麦克斯对于电能近乎无度的索取，很快周围一个街区的建筑的电力宣布告急。在落日下，几座的内部全部处于漆黑一团的状态。
警笛声很快响起。对于这种紧急事件的发生，警方一直是以最快速度出警的。
这边楼上，麦克斯吸收完了整整一个街区的电能，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手。
虽然他把这台变电箱的电能榨得一滴不剩，但他还是觉得意犹未尽。
他还能吸。
“别太贪了。”
声音响起，麦克斯这才意识到，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感谢你把我救出来，但接下来我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他淡淡地道，同时有些威胁性地在手上盘出了一个电光球。
可神秘客却好像没看见一样，仍旧自顾自地说道：
“你跟我走，咱们去避一避，顺便谈谈合作的事。”
麦克斯皱了皱眉：“合作？我不想合作。另外，请你赶紧离开，不然你就会被强制离开。”
说完，电光球在他的掌中爆开，如同一道霹雳一样射向神秘客。后者则稳如泰山，连披风都没有动。
下一刻，电弧直挺挺地穿过了神秘客，却不是击穿，而仅仅是穿过，就像子弹穿过空气墙一样。
神秘客毫发无伤，身体上连一个穿孔也没有留下。
麦克斯的眼中出现了凝重。他意识到了眼前这个鱼缸脑袋，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弱小。
也许是看出了麦克斯神态的变化，神秘客又问了一遍：“那么，现在能换个地方，谈谈合作的事了吗？”
麦克斯眯起眼睛，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
第二百七十二章 邪恶三人组
纽约市，一团绿烟和一道蓝光当空飞过，速度很快，不久就离开了曼哈顿，来到了布鲁克林的一片沙滩上。
当然，不远处还有一根高压线塔。
“你要谈合作的事，直接在那边说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带我来这么远的地方？”
麦克斯脚下踩着沙子，眉间带着一抹嫌弃，似乎沙子传来的颗粒感让他有些不舒服。
“两个原因，一，你刚刚吸干了一整个街区的电能，警方必然已经把那片区域戒严了。”神秘客答道。
“二，我想……影蝠大概已经在失控的边缘了。”
“失控？你是说影蝠要失控了？”
麦克斯很是惊讶。毕竟，前不久看着对方还安然无恙。
“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做的。”
神秘客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得意。麦克斯甚至觉得自己隐隐透过玻璃缸，窥探到了一丝笑脸。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那么，你所说的合作，是指什么？”
他不再纠结于影蝠是否失控，转而讨论起正事来。
这个正事也只是对于对方而言。自己的话，如果不是因为忌惮于那神秘莫测的能力，他之前也不会答应。
“那个啊，是要彻底将影蝠打翻在地。或者说，是找另一个人取代他。”
“可是，你不是说他已经失控了吗？”
麦克斯有些不解。
“那只是我的预估，但最后结果究竟是不是如此，还有待商榷。毕竟，那可是进化后的共生体。”
“共生体？”
这个崭新的名词立刻吸引了麦克斯的注意。他一双蓝色的眸子死死地盯住了神秘客，似乎要将他看穿一般。
“一不小心说漏了呢。也罢，就当是为了合作打的基础吧！”
神秘客嘴上虽然说着“说漏了”，但听上去完全没有犯过失的意思。之后，他把共生体的基本信息都说了出来。
“也就是说，只要有高温或者噪音，那就可以置他于死地？”
他忽然皱起了眉头。
“不对，我之前明明用强电流电击过他，却完全没有用！而且我放电的时候，发出的声音也貌似对他完全没有效果。”
说着，他眯起了眼睛：“你是不是在骗我？”
“当然没骗你。”神秘客没好气道。
“刚才那些是一般共生体的弱点。而这个影蝠，貌似已经脱离了这个范畴。反正高温他几乎是克服了。而对于噪音的抗性，也有了显著的提高。”
“这么说吧，如果你控制的是雷而不是电的话，也许就可以克制他了。”
麦克斯不吭声了。他毕竟只是电光人，又不是雷神，没办法控制那种自然产物。
“那么你找我合作是想……”
“让他共生体的样子彻底暴露在世人眼前。”神秘客道。
“这样，他所积攒的那些声望，就会如同将倾的大厦一样迅速崩塌。如此一来，我也能帮忙完成对他的收容。”
“所以你的目的只是为了收容他？”麦克斯的眼中流露出嫌弃的神采。
“真是脱了裤子放屁！等我吸收完电能，立刻就去把他给你抓过来。”
“不要这么高调嘛！再说，现在去抓他的话，只会惹出更多的麻烦。你想在以后的日子里，整日躲避蜘蛛侠的报复，和面对无数市民的声讨吗？”
麦克斯不屑地撇撇嘴：“都是些蝼蚁罢了。我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把他们碾碎。”
“和人民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这一点，你多看看书就会明白。”
这时候，他们的脚下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麦克斯立即警惕起来，纵身一跃升空而起。而在两人脚边的沙地上，几团沙流涌起，很快就幻化成了一个人形模样。
沙人弗林特。
“你开始看书了？”
神秘客把身子转向中年人，语气中带有一丝调侃。
弗林特点点头：“前半辈子吃了没文化的亏。正巧这段时间有空闲，就看了看历史。”
“你是谁？来干什么的？”
空中漂浮的麦克斯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弗林特抬起头，平静地答道：“弗林特·马克，也是贝克先生的合作伙伴。”
“……”
神秘客表示这个人比自己还能说漏嘴。
看到麦克斯看过来的目光，他开口道：
“没错，我的真名是昆汀·贝克。”
“我找两位合作的原因都是相同的，打击影蝠的声望，让他彻底被唾弃。毕竟，他的诞生本来就是一个意外。”
“那就让我们把这个意外抹去。”
麦克斯缓缓落回了地面，眼中闪烁着恨意。
“说说你的计划吧！”
等到神秘客说完之后，麦克斯和弗林特两人脸上的神色皆是有些古怪。
“你的意思是，你来做英雄，我们当反派？”
弗林特概括了一下内容。
“你在开玩笑吧？”
麦克斯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们也有超能力。虽说只是外表长得不像个人，但凭什么就非得做反派？
再说了，你顶着一个鱼缸难道看起来就像个人了吗？
“原本也并非如此。”神秘客两手一摊，显得很为难。
“可是两位之前都已经在公众面前露过脸了，而且又都是以‘坏人’的身份出现的，那么现在立刻变成好人，逻辑上有些说不过去吧？”
另外两人顿时语塞。麦克斯尽管看上去依旧不服，但也无话可说。
见状，神秘客轻笑一声，继续道：“不过，你们也不用因此不满。那一场戏，跌落神坛的是影蝠，而取代他的，就是你们。”
听到这句话，麦克斯脸上的神情才缓和不少。
“那好。你只要保证一点：影蝠消失。”
他说出自己的要求，神秘客则点头答应。
之后，后者转向了弗林特：
“你有什么要求吗？”
弗林特的神情依旧平淡。他想了想，开口道：
“我只有一个要求：别让这件事影响到我以后的生活。”
神秘客自然是欣然应允。
“那么两位，合作的事宜就这么说定了？咱们三个人，以后就是一起的同伴了。”
麦克斯瞟了一眼弗林特，见后者没有明显的反应，便撇撇嘴，率先答应下来。
弗林特似乎是还在考虑着什么，反应稍稍有些迟滞。不过，片刻之后，他也点头答应了下来。
“看来马克先生深受书香的熏陶，就连气质都不一样了。”
神秘客笑道。
对此，麦克斯则悄悄翻了一个白眼。
装什么装。
“好了，既然如此，那今天的商讨就到此结束吧！我还有点事要忙。”
神秘客说完，就被一股烟雾吞没。等到烟雾散尽，他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麦克斯看了一眼弗林特，哼了一声，伴随着踊跃的电光消失不见。
弗林特则是走到海滩上，任凭潮水吞没双脚，又将之吐出，只是带走了些许沙粒。他低头看着这番景象，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第二百七十三章 共生体概论
汤姆离开了那片街区后，急忙升入高空，在天上不停地来回转圈，任由凉风吹过，才渐渐感觉头脑清明了些许。
吃人的渴求也在淡化，转而消散不见。
在他于高空中盘旋的这段时间里，吞噬一直保持着沉默，也不知道是因为给汤姆惹下了麻烦而不好意思，还是为自己这么容易就着了道而自怨自艾。
汤姆觉得情况大概稳定了，就轻轻一抖翅膀，降低高度，向家附近的巷子飞去。
落地的同时，共生体如潮水般褪去，隐没于皮肤以下。汤姆走出巷子，进公寓、乘电梯上楼。
因为自己的缘故，外面还是存在一定程度的恐慌的。所以，无论是从哪个方面分析，自己此时都应该先躲起来，避一避风头。
而对于避风头而言，家无疑是最牢靠的港湾。
打开门，汤姆首先就闻到了一股又酸又苦的味道，里面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焦糊味。
“爷爷？这什么味啊？”
他边问边往厨房走去。
“是汤姆啊！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老威尔森从厨房里探出头，随后又立即缩了回去。
“你在干啥呢？”
汤姆进了厨房，看到老人面前的灶台上，放着一口大锅。
说大其实也不大，主要是高，就好像……一个罐子，但是旁边还有一根短锅柄。
汤姆又把头凑近些，看到了罐子里面咕嘟咕嘟冒泡的褐色液体。
“这个陶罐里的是什么啊……”
“什么陶罐？这叫砂锅，里面煮的是药。”
老威尔森解释道：“这是我从网上学来的。是中医的一种，据说对人体的副作用没有西药这么大。”
汤姆点点头。
确实有这么一种说法，中药是取自于自然界的万千植物，而且通过纯物理的方式，例如切、煮的方式进行萃取、提纯的。也因为不涉及到化学变化，所以一度被认为是最健康的药学体系。
您说的我都懂，只是为什么突然开始煮中药了？
从前一阵子开始，老威尔森每天晚上临睡前，都会给汤姆送一些维生素、或者鱼油胶囊之类的保健品。他本不在意，可今天这么一出引起了他的注意。
正巧这时候，老威尔森关了火，把砂锅中的褐色药汁倒在了碗里——足足满满一大碗。
老人把碗端到了汤姆面前，面带微笑：“来，喝掉它。”
汤姆咽了一口唾沫。
“这……这是治什么的啊……”
“也不是治什么的，就是看你这段时间一直早出晚归，天天往奥氏集团跑，怪累的。我就想着帮你……解解乏、安安神。”
解乏……安神……
这绝对不是英语词组，绝对是汉语直译。
太僵硬了。
汤姆心想，随即把目光投向了眼前碗中的药液。
只是，这东西看着像咖啡，闻起来也有些像咖啡。
它真的不是咖啡吗？
不过，总归是爷爷的一番心意。
于是，汤姆接过碗来，一饮而尽。
第一口下肚，他的眉眼就皱作了一团。
这特么是什么鬼东西……
他当下便将自己之前的猜测推翻。
别看它看起来像咖啡，闻起来像咖啡，真正喝起来可与咖啡差远了。
就不说那些加了牛奶或者可可的拿铁以及摩卡了，单单和美式相比，后者都已经赢它太多。
汤姆把一碗药喝进肚，脸皱得和肚子里的药一样苦。
我真的栓Q……
这话他当然只是在心里想想，绝对不会说出来。
不管这药怎么样，老人的出发点绝对是好的。所以，汤姆也不会拂了他的面子。只不过，他还是说明了自己不想喝这药的诉求。
老威尔森愣了愣，然后自己也喝了一口，脸顿时皱得比汤姆还苦。
“不喝了不喝了……”
他默默地把药倒掉，坚定的和孙子站在一条战线上。
过完这个小插曲，汤姆溜回了房间，把门关上，把自己扔上了床。
然后，他长叹一口气。
今天本来是挺好的一天。破解了麦克斯的藏匿之处，还成功策反了一个门肯手下的要员。
好吧，其实是半策反，但也算是很有突破性的进展了。
结果就被神秘客那家伙给搅黄了，还搞的自己差点当街开吃。
而他也从吞噬的口中，得到了一个毛骨悚然的猜测。
基金会手中的共生体样本，很可能比他们一开始预想的要多。
事实上，基金会持有共生体样本这件事，汤姆早在和吞噬初识的时候就得知了。只不过，他当时一方面复仇心切，另一方面觉得可能也就是只握有一个样本，不足为虑。
但现在看来貌似不是这样的。
听吞噬的意思，共生体的数量好像不仅仅是几个，而是一个种群。
“吞噬，你现在感觉如何？”
他没有立刻得到回应。过了一会儿，吞噬的声音才幽幽响起：
“还好，已经恢复正常了。就是还有些晕乎。”
听它如此说，汤姆便打消了今天咨询的念头，却听对方继续道：
“你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就好。”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他也就不客气了。
“关于你们共生体种群，你能给我好好讲讲吗？”他开门见山问道。
“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
吞噬像是对此早有预料一般，徐徐开口道：
“其实，我们共生体虽然现在已经发展成了一个种群，但最初还是从一个个体进化而来的。”
“你们自身也会进化？”
“是，但也只是在其他方面不断进化，比如幻化能力、速度、身体强度，却终究绕不开高温和噪声两个最基本的弱点。”
“所以，也就是说，现在你们族群只有你不怕高温了？”
汤姆问道。
吞噬沉吟了片刻，才答道：“算是吧。”
汤姆一听就有些无语：“什么叫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算是到底是还是不是？”
吞噬心想你说绕口令呢，嘴上还是道：“如果祂也能算我的同族的话。”
“祂？是谁？”
汤姆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挤牙膏，只有不断地主动问，才会得到回应。
吞噬深深吸了一口气，就如同接下来要说的事要耗费一大部分勇气一样。
“我的造物主。”
“造物主？！”
汤姆腾地坐起来，心中大为震惊。
身在一个有宗教存在的国度里，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万能的造物主耶和华，也就是上帝。
“当然不是地球人口中的上帝。甚至可以说，和你们的上帝完全是两个极端。”
“关于祂的起源，我一无所知。唯一能和你说的，就是他生性嗜杀。否则，我们这些被创造出来的生物，也不会想着吃人食脑。”
“这……我感觉还好。可能是因为只见过你的缘故。”汤姆道。
吞噬啧了一声：“这也是因为与你相处多了才会如此。刚刚寄生到你身上的时候，我趁你睡着，跑到外面生吃了一颗人头……”
“？？？”汤姆一把趴到床边，差点没吐出来。
“安啦，当时还没有被教化，野蛮一点很正常。”吞噬开导他。
汤姆表示明明是你的问题，怎么还轮到你安慰我了？
“咳咳，我说这个的意思是，告诉你我们共生体的本性来由。同时给你提一个醒……”
汤姆的心里微微一紧。
“我感觉，你们那个生化基金会里收容的共生体，早晚会引发混乱。”
第二百七十四章 再探基金会
听了吞噬的警告，汤姆心中有些不信。
“不至于吧？不是说共生体在离开宿主的情况下，很难独自生存吗？”
“那只是在有氧的情况下，因为我们是厌氧的。”
吞噬解释道：“这个生存条件我想那些人肯定早就探明了。毕竟，千辛万苦从宇宙中得到的样本，是个业内人士都会妥善保存。”
“所以你的担心纯属于杞人忧天嘛……”汤姆还有些嘴硬。
吞噬哼了一声：“那你觉得，他们有没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或者已经发生的——在管控上出现了疏漏，从而导致有不该出现的东西进入了实验区域呢？”
不该出现的……
汤姆猜测着这个定语所限制的范围。
“例如一切有机生命体。”吞噬替他揭秘。
“不一定非得是人，哪怕是一条狗——如果排除掉体型大小的话，甚至一只虫子，我们都可以进行附身。如果一旦有一个样本通过这个方式逃离，你猜猜会发生什么？”
汤姆不敢想了，神情凝重。
“所以，咱们必须要赶快去探查一番。”
他当即作出了决定。
就在这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汤姆看了看上面的名字，是彼得。
“老兄，你都干了些什么？”
电话一接通，彼得压抑着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汤姆心一紧。
难道自己失控的事已经上新闻了吗？
这貌似有点快吧。
他没回答，就听见彼得继续道：
“发疯，张嘴，对着路人大吼？你不会是……”
“失控了。”汤姆帮他把话说完，“差一点。”
“怎么会这样？”彼得显然很意外。
“是神秘客干的。估计是基金会关于共生体的研究，有了突破性进展。所以我被他针对了。”
汤姆把之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原来如此。那个家伙果然不是好人。”
彼得骂了两句，又有些担忧地问道：“那你最近要不避一避风头吧？估计明天开始，有关你的负面新闻就会铺天盖地出现。”
汤姆嗯了一声：“我这段时间，暂时入夜后再行动。”
“你还要行动？去干什么？”
“当然是去基金会探查一番了。经过了这件事，我不可能继续坐以待毙。”
废话，对方的研究都已经取得了突破。自己不可能再每天嘻嘻哈哈，然后等着某一天基金会的人上门来捉拿他。
虽然失控并不能产生实质性伤害，但却会在市民中造成恐慌。这样一来，对方就可以派人以维护治安的名义，前来捉拿自己。
汤姆丝毫不怀疑，他们绝对是想这么干。
“那我陪你去。”彼得没有分毫犹豫。
“不妥。”汤姆拒绝得也没有分毫犹豫。
“为什么？”彼得急了，“两个人还能互相照应。万一他们还有对付你的招式，你一个人去不就正中下怀了吗？”
他说的有道理。但汤姆还是有一个根本性的理由。
“我也跟你说过，基金会在一座海岛上。你又不会飞。”
“……”
彼得表示你说的是事实，但我很受伤。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不支持你一个人去……”
话未说完，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可以让哈利陪你去一趟。”
哈利？
汤姆一愣，他还真没想到。
哈利确实可以飞行，而且也属于强化人的范畴，再加上南瓜炸弹等科技武器的话，也算得上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只是……
他有空吗？
“你问问不就得了。”吞噬建议道。
有道理。
他刚挂掉彼得的电话，手机就又响了。
这次是哈利打来的。
“看新闻了吗？”
哈利没有像彼得那样迫不及待，反而更像是普通的唠家常。
“还没来得及，才回来不久。”汤姆答道。
“那就先别看了。”
“不过我已经知道上面的内容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
很明显，汤姆的一番话让哈利沉吟起来。
“不说这个了。之前我帮你了一个忙，你也帮我一个呗？”汤姆岔开话题。
“哦？你先说。”
“换上战甲，和我去一趟基金会。”
“基金会？生化基金会？你是要去探查情报吗？”哈利很快便明白了好友的意图。
“嗯。”汤姆应了一声，等待着答复。
简短的停顿过后，手机里传来了哈利的答应声。
“没问题。什么时间？”
“今晚。”
“那好。晚十点，奥氏集团大厦顶层见。”
晚上九点五十分，汤姆准时飞到了汇合地点。
他立直身子，缓缓降落在天台上。
过了几分钟，只听一阵淡淡的尖啸声，一个身影踩着飞板飞临了大厦。
饶是知道对方是谁，汤姆浑身的肌肉还是难以控制地绷紧了一瞬，随后才缓缓放松。
没办法，那声尖啸实在是太深入人心了。即便现在已经化敌为友，肌肉记忆带来的条件反射也没有那么容易克服。
“来的挺早嘛！”
来人飘在空中，居高临下道。
面罩展开、叠起，露出了哈利的面庞。虽然没有笑容，但眼神很柔和。
“我约的你，自然要早到一会儿。”汤姆答道。
“怎么听着像是约会一样？”
哈利皱了皱眉，不过没管这个，而是扔了一个小物件下来。
汤姆接到手里，发现是一枚无线耳机。他又仰起头来，只是这次没有了共生体覆盖在脸上。
他刚刚把耳机戴到了耳朵上，就听见哈利张口道：
“戴上……方便联络。”
他看到了汤姆的动作，话语明显一顿，不过还是说完了。
“那就走吧？”
汤姆点点头，双翼一振，身子冲天而起。
哈利也是面罩合拢，脚下飞板火光喷吐，紧随其后。
……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两人特意将飞行高度上调了不少，大概比帝国大厦还要高几十米。不然的话，容易被人看见。
汤姆注意到哈利的姿态与自己并不相同，或者说，与西方人所认为的飞行姿态不同。
在西方人的认知当中，除了上帝以外，无论是恶魔、天使，还是超人，飞行的时候无一不是趴着飞的，而哈利确因为脚踩飞板的缘故，只能半蹲着站在空中飞。
倒是有些形似东方神话里的仙人了。只不过他们不踩飞板罢了……
胡思乱想之间，两人已经进入了离开了长岛，进入了海域。
汤姆向哈利发出信号，示意可以降低高度。
虽说基金会的地盘是个海岛，但与海岸线的距离也并没有那么远。依照他们的速度来看，估计也就有几分钟就到了。
两人降低了高度，沿着旁边的大桥飞行，又在隧道与大桥分离的时候转而跟着隧道。
“这儿竟然还有个隧道！”哈利有些意外地道，“我以前还真没注意过。”
汤姆心想你总共也没有去过布鲁克林几次，怎么可能会注意到这一点。
渐渐的，远方的海平面上射出了几道光柱，虽然不刺眼，但却十分清晰，一看就是专业的探照灯光。
“小心，快到了。”汤姆发出警告，同时放慢了速度。
哈利收到消息，也调低了飞板的运行功率。
细微的尖啸声迅速减小，不一会儿竟然直接消失。即便是以汤姆的耳力，不特意留意的话，是很难听到的。
尤其是在身下海浪的声音的掩盖下，几乎细不可闻。
“这是……静音模式？”汤姆回头望去。
哈利点头。
汤姆心里啧啧称奇。
原来不止手机有这个功能。
这时候，海岛逐步逼近，呈现在两人的视野里。
他们到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潜入
在距离海岛还有大约二百米的时候，汤姆停止了继续前进的势头。
背上的双翼每间隔一小会儿便扇动一下，保持着身子的平衡。他远远望向海岛，仔细观察着，同时也在细细感受着。
他可没忘记上一次来的时候，那从海岛上阵阵传出的震波。也不知道那帮人现在还有没有在做核试验？
用目光细细扫过一遍，汤姆找到了上次登陆时候的沙滩，便叫哈利紧跟着自己，随即低空向那边飞掠而去。
他和海平面保持着三米左右的距离。这样一来，既不会因为过高而容易被发现，也不会因为太低而导致气流和海水摩擦发出声音。
幸运的是，今天的探照灯主要负责上空的照明，因此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忽地将强光射向岛屿的四周，差点使得汤姆暴露。
哈利跟在他身后，半蹲在飞板上。两人几乎是同时落地。
一落地，哈利便一抬腿，用脚将飞板勾起，拿在手中。与此同时，飞板立刻开始缩小。短短分秒之间，原本近两米长的飞板，就折叠成了只有半米长的金属板。哈利往身后随手一放，就把它吸附在了背甲上。
汤姆虽然心中有些惊讶，但并未开口，而是先向不远处的树林快步走去。那边阴影多，遮蔽处也不少，很适合进行潜入之前短暂的停留。有什么问题，到了那里再问也可以。
等他们都进了小树林，他才开口问道：“你刚才露的那一手，是空间压缩技术？”
哈利摇了摇头：“还称不上是‘空间压缩’，只是一个微缩技术而已，而且还只是试验阶段。等什么时候到变形金刚那个级别了，再叫它空间压缩也不迟。”
野心还不小。
顿了顿，哈利又指着前面道：“刚刚跑过来的路上，我扫描了一下那堵墙，大约有五米的厚度；混凝土中还有大约一米厚的铅层。你确定咱们要从这边进？”
汤姆点头：“这边是做核试验的，看守的力度较小，是咱们最有可能突入的地方。”
哈利闻言，立刻启动了战衣的自检程序。得到身体健康的反馈后，他才放松下来。
然后，他看向汤姆，声音里已然有了些许怒意：“你疯了吗？别人对核辐射都是唯恐避之不及，你却偏偏往这边跑。是嫌命够长了吗！”
“你都看到了铅层了，我以为你明白呢……”
见到哈利把头扭了过来，汤姆又连忙继续道：“那堵墙的厚度，完全可以隔绝辐射的能量。更何况现在里面有没有进行实验，安全得很。更何况这边的看守人员一如既往的少，我自然要带你从人少的地方进啊。”
说完，他又左右瞧了瞧，没发现有什么暗中观察的设备，于是从树林里走出，来到了墙边。哈利跟在他身后。
“你能跳过去吗？”汤姆低声问道。
哈利抬头望了一眼，随后歪着脑袋看他：“大哥，这堵墙足足有十米高。我是绿魔，又不是绿巨人，哪儿来的那么离谱的弹跳力？”
汤姆撇撇嘴，用后背对着他：“上来。”
于是，哈利就趴在汤姆的背上，接着后者手脚并用地向上爬去。
之所以不直接飞过去的原因是，这堵墙的顶端已经进入了探照灯扫射的范围。如果贸然飞入，极不容易把握好时间，导致被发现——那可是好几台探照灯交叉照明。
最稳妥的办法，还是趁着盲区的时候从墙头翻过去，安静又省力。
来到墙的顶端，汤姆观察着头顶光束扫过的时间，在心中默默记忆间隔空隙的长短。
终于，在灯光从头顶扫过五、六次以后，汤姆四肢同时用力，猛然向上一跃。
从墙头跃出的一刹那，里面的防御布局尽收眼底。
十点、十二点、一点半、两点二十……
四台距离最近的探照灯的方位全部印在了汤姆的脑子里。与之一起的还有巡逻人员的方位，以及个别距离较近的监控的位置。
紧接着，他一翻身，就越过了高墙。过程中，下身的某点突起堪堪与墙头上的电网擦肩而过，一分不多也一分不少。
汤姆的心里顿时一紧。
差点就……
等等，我现在的状态可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啊！
那我还紧张什么？溜了溜了。
下一刻，他的身体向下落去，轻柔而又稳重地落在了墙根处。
一束强光从他刚刚翻越的地方划过。
一落地，哈利立刻从他背上下来，走到他旁边，警戒地看了看附近。
“咱们往哪边去？”
“你的扫描半径有多大？”汤姆问道。
他需要根据这个来判断从哪里开始。
如果距离够远的话，直接让他在这里来一个全盘扫描。不怕找不到收容的共生体藏在哪儿。
如果距离并不远的话，估计就得分区域来了。
虽然说他也有共生体赋予的强大感知力，但那更多是用来侦测活体的位置。用来监控敌人的方位还好，要说找实验室的话，还是有些不对路子了。
“大概十五米左右，二十米是极限了。”
哈利说完，问道：“你需要我在这里开始吗？”
“先等等。”
汤姆间断观察一番后，选择了十点钟，也就是最靠左边的那一盏探照灯所在的房屋。那里距离这边也是最近的地方。
看这个距离，大概有二十米左右吧？
看来得稍微靠前一点了。
他又将目光向那附近扫了扫，瞄到了路边的绿化带。又用感知力确认了附近无人，于是一挥手，道：
“走。从那边开始。”
两人静悄悄地溜了过去。
“我说，咱们有必要这么小心吗？”
哈利蹲在汤姆身边，有些不解地道。
“咱们两个好歹也是强化人，更何况你还刀枪不入。如果想的话，可以直接硬闯进去。又有谁拦得住我们？”
“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想问。”
吞噬幽幽道。
“呃……”汤姆有些语塞，随后道，“事情也不是这么简单的。”
“一来，咱们不知道这里究竟有多少黑科技，贸然暴露很可能会被全歼；二来，我刚出了那档子事，要是再被这帮人拍到暴力出拳的话……”
原来如此。
哈利立时明白了。
他口中的“那档子事”自然是指今天下午，在街边险些失控的事。
于是，他用意志控制着设备开始扫描不远处的建筑。
汤姆在一边，注意着四周是否有来人。
所幸没有。貌似因为这里是核试验场的缘故，即便是巡查人员，也不愿意太过频繁地往这边跑。
他特意掐着时间过来的。正好赶在上一波人离开，估计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再过来了。所以他们有充足的时间。
“我查清了，里面没有什么实验室，看起来……更像是一座仓库。”
哈利的声音响起。
汤姆轻叹一声。
那就换地方吧。
“下一站去哪儿？”
汤姆四下瞟了瞟，最终把目光定格在了远处的一座五层楼高的建筑。那同样也是整座岛上最高的建筑。
“去那附近看看。”
第二百七十六章 分隔
夜色里，两个身影快速奔袭在房屋间。
他们明明只是在地上跑，却能迅疾又安静，还偏偏能绕开所有沿路的巡查者，以及避开所有的监控摄像头。
答案很简单，这两人得益于身体的改造强化，身形在常人眼中自然是难以捉摸的。其中汤姆又负责看人，哈利负责看设备，各有所长，取长补短，堪称完美配合。
不一会儿，他们就经过了四五座低矮的房屋。那座最高的建筑——估计是基金会的主楼——几乎就在眼前。
“马上就到了。我已经感知到建筑里面的人，你那边探查的情况怎么样？”
汤姆问完，没得到回复。
他当下心里泛起一抹不祥的预感。
“哈利？哈利！”
回头一看，身后已经没有半个人影。
他又一连喊了四、五遍，耳机里却连半点声音都没有。
该死，一定是发生什么变故了。要不然，他们两人绝对不会失恋。
这下子，汤姆也不敢贸然闯入了。他瞧准了一处二层平台，纵身一跃，手腕处吐出丝线粘住平台的地基，随后用力一拽。身子就飞速向那边掠去。
他轻盈地落地，蹲伏在平台之上，从边缘移动到中间位置。
到底发生什么了？
他探出头，想看看四周的情况，却意外地发现貌似出了点问题。
周围虽然还是几栋建筑，头顶依旧是一片夜空，但明显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汤姆仔细瞧着，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太安静了。
他又看了看下面，以及不远处那些静得如同影子一样的树木，心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静得就好像连一丝风都没有一样，但他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这毕竟是在海上。虽然脚下是一座岛，可也同样会受到海风的控制。怎么可能连一丝风都没有？
汤姆正想着，浑身忽然掠过一阵酥麻感。他当下心神一凛：
共生体雷达又一次发出了预警。
只是如此强烈的麻意，预示着危险的严重程度。
然后，他转过头看到了在主楼的楼顶上，一抹高大的身影。
汤姆眯起了眼睛。
仅仅凭借视觉的话，他从那上面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
与此同时，在核反应试验场的附近，一个暗绿色的身影在悄悄地跑动着。
哈利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跟丢汤姆的，只知道一个回头的功夫，人就没了。
起初他并没有在意，心想就这么大一座海岛，就算是跟丢了又能如何？
一句话的事，他们就能重新汇合。
但在几次尝试通信联络，以及动用电子定位都无果以后，他心里才忽然涌上一股慌乱来。
这里毕竟是连汤姆都要慎重以待的组织所在地，只有上帝才知道这里究竟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如今，自己身上大部分精密的电子设备都无法正常使用。如果想要联系上汤姆的话，只能做一些比较冒险的举动了。
想着，他一伸手，从背后摘下了收纳的飞板，向前轻轻一抛，飞板就在空中自动伸展，不过片刻之间就变回了飞行滑板。
哈利一跃，脚踩飞板迅速升空而起。得益于静音模式，他因此并未发出太大的轰鸣声。
越往上飞，哈利越觉得不对劲。
即便自己开启了静音模式，但脚下的火光依旧存在。更何况是以夜空为背景，这碧绿的火光只会更加显眼。没道理自己升空了将近半分钟，下面基地里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不成……他早就暴露了？
不对……
他的心里有了更大胆的猜测。
难不成……他和汤姆早就暴露了？而他们两人被分开，就是基金会方面故意做出的举动？
他越想越有可能。
就在这时，头顶一阵蓝光闪过，哈利有所感应般地抬起头，就看见一股蓝光已经来到了自己的眼前。
噼啪！
下一刻，他只觉得浑身一麻、双腿一软，就从飞板上掉落了下去。
滴滴滴！
飞板探查到了主人的衰落，发出了细小的报警声，同时向下飞掠而去。
然而，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哈利身上的电流早已经跑到了它的身上。此刻从如线一般的状态忽然炸开，一瞬间就蔓延了整支板面。
飞板顿时颤抖起来，不过终归是足够坚固，硬生生扛过了这一次电击。随后，它继续向下掠去。一人一板，在空中越来越近。
可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座沙墙，径直向飞板拍去。只是一下，就将其扇飞了出去。
于是砰的一声，哈利摔到了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紧接着，他就骇然地看见，上面那堵沙墙化为了一柄沙锤，重重地向下方的自己砸来。
沙锤还不小，足有五米见方。
他也顾不上快散架的身子，爬起来就往旁边纵身一跃。
咚的一声，沙锤砸在了他的脚边。只差一点，他的双腿就要变成肉泥了。
没错，凭借刚刚那阵冲击力，哈利自觉即便不死，也要落下个重伤残废的结局。
“监测到身体受损，开启救护程序……”
战衣自带的人工智能话还没说完，就被哈利打断了。
“我要肾上腺素……”
“好的，正在为您注射肾上腺素。”
这AI怎么跟siri那么像……
哈利一边吐槽，一边感受到左胳膊小臂处传来针扎的感觉，随即一小股清凉在体内蔓延开来。
整个过程不过一秒时间。
哈利匆忙爬起，打算远离那柄沙锤。他回头一瞧，发现沙锤已经完全消失了，但他的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大摊沙子。
一股不祥的预感立即从心底升起。
哈利没有丝毫犹豫，撒腿就跑。
下一刻，一根粗大的沙刺拔地而起。
也许是注意到了哈利的跑动，一排沙刺接连刺出，直追着哈利跑动的路径。
听着身后传来的噗噗声，哈利终于感觉心里窜出了一团火。
泥人上有三分火气，我还能让你们会着跑不成？
心念一动，腰带处蹦出来了一枚金属球，黄澄澄、圆滚滚。
南瓜炸弹。
他按下启动的按钮，随后在一阵如魔鬼低吟般的滴滴声中，向身后扔了过去。
片刻后，身后响起了轰然爆炸的声响。
第二百七十七章 各自的交锋
一阵劲风从后吹来，裹挟着滚烫的烟尘将哈利掀翻而起。
这在战斗之中是很忌讳的一件事。因为对手很可能在你失去平衡的一瞬间，突然出招取你小命。
因此，哈利在空中急忙调整身形，同时右手伸向腰间，取出了一根短金属棒。
他落到了地上，双脚由于向后滑动而在沙地上勾出了两道深深的沟痕。
唰的一声，哈利一甩手中的短棒，棒子立刻变长，同时从中弹出了幽绿色的光刃。
恰巧此时，伴随着一声尖啸，飞板赶来，落在了哈利的身前。后者轻踏上去，重新飘飞起来。
绿魔已然做好准备。
不远处的沙地上散落着一些晶莹。哈利通过扫描，得知那些是晶化后的硅化物，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硅，俗称玻璃。
这么看来，你也不是无敌的嘛！
哈利微微一笑，脚下飞板猛吐火焰。
虽然火势大了不少，但他的高度并未发生变化。换句话说，他只是单纯调大了火焰范围，而并未增大发动机的功率。
在火焰的汹涌炙烤下，哈利脚下的沙地也隐隐出现了晶体化的趋势。
也许是再也忍受不住高温，沙堆骤然暴起。两条巨大的手臂从中伸出，随后握成拳头重重砸在地上。
接着，一个如山一样魁梧的身躯从沙堆中钻出，很快就伫立在哈利的面前。
仰头望去，这个身影竟然遮住了天上的月亮。
两只大手抡过来，就像是两堵铜墙铁壁一般砸过来。哈利立刻操控飞板，从那堪比腰粗的指头间钻过，这才躲过去。
砰的一声闷响，两只大手轰然拍在了一起，声势之大甚至震落了不少沙子。
哈利见状，心中暗叹：幸好躲了过去。不然的话，只怕自己会被拍成肉饼。
当然，他也没有闲着。在躲过重击以后，他立刻飞身上前，右手挥刀砍向沙人的胸口，左手接住从腰间弹出的三枚南瓜炸弹，往刀口里扔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后，他立刻在空中翘起飞板，在身体向后暴退的同时，不忘让火焰大肆烧烤沙人的脸。
沙人的脸瞬间如同蒙上了一层霜一样，在夜色的背景下泛着点点晶莹。看着竟然还有一丝诡异的美感。
不过，这美感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只听轰的一声，沙人的胸口当即炸开了一团火花。无数沙粒从中迸发而出，洒向空中。
除此之外，由于三枚炸弹一起释放，庞大的威力竟然将沙人厚实的身躯直接震散。一时间，从胸口往上的躯体，包括两条粗大的手臂，全部崩溃、化为了一片沙雨，淋落地面。
这一场对拼，哈利短暂占得上风。
其实这也属于正常结果。哈利既然发现了对方的弱点，那自然是要招招进攻全部与之相关。否则，他拿什么从这场战斗中活下来。
哈利刚刚喘了一口气，就听见噼啪一阵声响。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闪身向旁边飞去，随后他便看见，一股电光劈过了他刚刚所在的位置，再具体一点就是后脑。
他当即心中一片后怕。
“奥斯本先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带有滋滋电音的声音响起，漆黑的夜空中骤然亮起了一团蓝色光芒。很快，光芒淡去，一条条如丝线一样的线条变得清晰起来。它们缠绕着，渐渐形成了一个人形。
哈利的脸色微微一沉。
“狄龙先生。我当然记得。”
麦克斯的眼中立刻划过一抹惊讶。实话实说，他早已经习惯于被人忘记，被认为是一个无名小卒，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所以，如今哈利能立刻说出他的名字，还是在他完全能量化以后，还是让他很是惊讶的。
不过，惊讶归惊讶，正事他可没忘。
“很感谢您能记得我的名字。”他的神态中带着一丝诚恳，“所以待会儿我只会将您麻痹，而不是直接电死。”
闻言，哈利的脸忍顿时不住一阵抽搐。
这话实在槽点太多，他懒得搭理。
他现在需要考虑的不是吐槽，而是如何找到这样一个能量体的弱点，并且针对弱点将其击败。
事实上，哈利从闪躲麦克斯的电击开始，就已经在思考这个问题了。可惜的是，他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办法。
真不知道汤姆那边情况如何。如果他在的话，一切就会简单许多。
他如此想到。
……
时间倒回到汤姆发现不对劲的时候。
黑黄相间的身影三两下就跳到了楼顶，悄悄停在那个人身后大约十米的地方。
现在，他能看清对方的身形了：
那是一个身形高大魁梧的人。如果要真做一个对比的话，大约和汤姆失控以后，由吞噬主导的体型大小差不多。
此外，他身上紧身衣的材质和自己的类似，但通体发灰，此刻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是蒙上了一层银边。
汤姆一边仔细观察，一边在心里问吞噬：
“这家伙不会……就是你的同族之一吧？”
话音刚落，还未等吞噬做出答复，就看见那人的双手发生了变化：
他的右手幻化成了一个大圆球，紧接着像是忽然获得了重量一般，咣当一声砸在了楼顶上，随即球面上又扎出了密密麻麻的刺，赫然是一柄流星刺锤；
而他的左手则是变得无比细长，成了一把狭长的弯刀。刀刃在月色下散发着冰冷的光泽。
“啧，这些东西怎么不见你让我用？”
看到那两把极度拉风的武器，汤姆表示自己真是吃了一整棵树的柠檬——酸得很彻底。
然而，吞噬的语气却很是凝重：“如果我们能全身而退的话，你想用什么都可以。”
这家伙这么强的吗？
汤姆微微一愣。
他还来不及问，脸上的神色立刻变得认真起来——对面的人动了。
那人转过身来，露出了和吞噬相像的两只又大又白的眼睛，只是多了一张大嘴。当然，这并不代表吞噬就没有嘴。只不过一般情况下，它不露出来罢了。
看到他正面的那一刻，汤姆就给自己之前的猜测加上了答案。
破案了，这厮的确是共生体。
下一刻，他动了，抡起一双铁拳就飞奔过去。
这种时候，当然是要先下手为强。主动性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胜算才会更大。
见他突然发难，对面的共生体也仿佛愣了一下似的，等到被近身了才向后跳开，避过了汤姆势大力沉的一拳。
然而，汤姆却瞪大了眼睛。目光里满是不解。
他所不理解的，并不是对方有那么长的反射弧却依旧能躲过攻击，而是他明明看到自己的拳头砸到了对方的身子，却感觉像是没砸中，而且对方也形同没事人一样，轻盈地向后跳开。
莫非，现实生活中也能卡出bug？
第二百七十八章 真真假假
就在汤姆心生疑惑的时候，对面的共生体已经再度有所行动。
它在空中调整了身形，随后双腿一踏地面，便抑制住了后退的势头，转而再一蹬地，立刻倾身向前。
同时，它举起了左手的弯刀，飞快劈砍下来。
汤姆不敢托大，立即闪开。但下一刻，他就看见一个大刺锤向自己这边飞了过来。
咚！
巨锤砸在了汤姆举起格挡的双臂上，将他逼退了些许。他落回到地上，却只是稍稍一用劲，就卸去了力道。
他心里的疑惑更浓了。
怎么……感觉这个共生体没什么力量？
按照他所估算的情况，那么大一柄流星锤，砸在他身上即便不会破防，庞大的力道也会把他打飞不近的距离。然而现在亲身挨上一下后，却感觉自己貌似想多了？
“不应该啊，凭我对它的了解，这家伙的攻击不可能才这么一点力量啊……”
吞噬也在感慨，忽然不说话了。任凭汤姆怎么问也不回答。
战斗的过程中还掉线吗？
什么狗队友！
不过好在吞噬只是不出声，并没有连共生体的力量都消失。汤姆觉得仅靠这身力量也能打赢对面。
“又不是只有你会化形。”
他冷哼一声，一手化作半身大小的盾牌；一手化作一柄长剑。看这样子，颇有几分欧洲黑暗骑士的风采。
共生体张开大嘴，嘶吼一声后，再度起身向前，一手弯刀舞出了残影。
汤姆微微一笑，伸出左手的盾牌。
原本的圆盾立即开始延展，赫然变成了一堵一人多高的重盾，架在身前安全感直接拉满。
乒乒乒……
弯刀挥砍在盾牌之上，竟然发出了金属相碰的清脆声音，密密麻麻，速度奇快无比。
那家伙手速好快啊！这频率，一分钟的次数得破百吧？
汤姆一边感慨，一边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任由共生体砍了五秒钟，忽然收回盾牌，以及右手的长剑，一步跨向前，顿时欺近共生体的身边。
紧接着，他两手齐出，赶在对方向后跳开之前抓住了它的两条胳膊。
然而，他的两只手却如同划过了虚影一样抓了个空，而共生体也再一次成功向后闪避。
下一刻，它故技重施，再度挥舞着双手的武器扑了过来。
汤姆站在原地，又对着空气虚抓了两下，忽然抬起头。
看着逼近的共生体，他不退反进，双拳齐出。
砰砰两声，如同机器爆炸一样，共生体的胸口被汤姆两拳洞穿。随后，它的整个身子都变的虚幻起来。
汤姆双臂向外一掰，将共生体的身躯彻底撕成两半，扔在地上。
这下子，共生体的身躯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变成两半的机器人。
见此景，汤姆的嘴角微微扬起。
拨开云雾见明月，一切全明了。
然后，他抬起头，大吼一声：
“神秘客，你这个鱼缸脑袋给我滚出来！”
神秘客没有答复，倒是吞噬开口了：
“是了。我还说一年不见，暴乱怎么会实力衰弱到这种地步。原来是有人冒充。看来我果然是被这气体迷惑得不轻……”
“没事，也多亏了你替我吸收气体，才保证了我的清醒。否则，估计咱们还没这么快破局。”
汤姆安慰道，随后露出了些许惊奇的神色：
“暴乱，这是那个被冒充的共生体的名字？”
“嗯……”吞噬沉吟片刻，说道，“我的同族还有不少。等处理完这边的麻烦，回去再说也不迟。”
也许是在呼应它所说一般，就在话音刚落之时，汤姆面前的空中就浮现出了一团绿色烟雾。随后，神秘客标志性的圆脑袋从中显现出来。
“啧啧，不愧是影蝠啊。这么快就洞察到了我的幻境。”
神秘客双手抱胸，漂浮在虚空之上，身后是舒展的紫色披风，倒是显得神秘莫测。
但汤姆已经知道这些都是假的了。
他大步踏出，身子一跃而起，同时举起手，一把向那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身影抓了上去。
一双爪子抓过了那身披着金甲的绿色身影，也从中穿了过去。
果然是假的。
汤姆并没有丧气，而是展开了背后的双翼，浮在这个影像面前。
“没用的，你根本抓不到我。”
汤姆注视着眼前人，冷冷地回击：“那你也打不到我。”
却见神秘客歪了歪脑袋：“哦，是吗？”
然后，只见他抬起了双手，掌心正对着自己。
下一刻，两股绿光爆射而出，直接将汤姆打飞出去。
他在空中一连翻了几个身，才找到平衡，堪堪稳住身形。他又晃了晃脑袋，才算是彻底缓过劲儿来。
被两束激光命中头部，即便是没有被破防，其中蕴含的高能也让他的脑海为之震颤了一下。
好家伙。
在他的目光中，神秘客轻笑一声，化作一团绿色烟雾消散不见。
“我倒要看看，在我的地盘上，你能掀起什么风浪。”
虚无缥缈的声音从天际传来，却偏偏能听得一清二楚。若是在寻常人看来，这就几乎是上帝亲临了。
可这是汤姆。
他不信神灵，只相信科学。
现在，他漂浮在空中，看似发呆，实则在飞速思考。
如今，自己身处于幻境之中，到底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他不清楚。
反正他察觉到不对的时候，是他和哈利分离的时候。
但那并不意味着，从那时候起才算是进入幻境。
更大胆点猜，很有可能整座岛都是假的——他们早在飞行的时候就误入幻境了。
当然，倒也不必过多纠结于此。不管它是真是假，当务之急还是要打破幻境，抓获主使。
也就是神秘客。
于是，汤姆开始观察起四周来。他在空中缓慢地转身，用目光扫视下方，不漏过任何一个细节。
所有东西看着都不想假的。
这么看来，神秘客的致幻能力不仅仅是那团虚无缥缈的绿色烟雾。他很有可能还有别的办法，与致幻烟雾相辅相成，才打造了足以以假乱真的幻境出来。
汤姆眯起了眼睛。
目前看来，最有可能的就是视觉效果了。毕竟，眼见为实这句话，可是太深入人心了。
“怎么？在寻找我的身影吗？还是在检查我的漏洞？”
“我劝你不要做梦了。”
神秘客的嘲讽声音再度传来，但停在汤姆的心中并未激起太大的波澜。他没有去理会那些话，而是仔细思索着。忽然，灵光一闪，他有了主意。
“吞噬，你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他开口问道。
“还能扛住。不过，这些气体的致幻效果对我来说虽然有限，但里面蕴含的催眠效果却足够蒙蔽我的感官了。而且，它们的浓度还在不断增加。你如果想做些什么话，最好快点。”
汤姆略微沉吟，继续问道：“那如果没有这些气体干扰，你的感官在这幻境之中，能发挥出多少作用？”
“这座岛屿上所有生命的位置，全部在我的掌控之中。”
“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汤姆微微一笑，随即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一阵强烈的晕眩感袭来，差点让他直接晕过去。
耳边响起了吞噬震惊的声音：“你疯了吗？这么巨量的致幻气体，会要了你的命的！”
汤姆强忍着要昏厥的眩晕感，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那就快点……找人……”
第二百七十九章 全是假的
吞噬不说话了。它全身心投入到了探测中。
强大的感知力顿时如网一般蔓延而出，眨眼之间便覆盖了整座岛屿。
汤姆还在晕晕乎乎的状态里，忽然察觉到脑海中多了一副三维地图。上面还有三个缠斗在一起的身影，其中一个身形巨大，而另外两个则是正常人大小。
一大一小两个人，正在联手攻击另外一个小人。
迟缓的思维告诉汤姆，被攻击的那个小人很可能是哈利。除此之外，他暂时想不明白别的信息了。
实在是CPU转不动了。
好在下一刻，他就感觉到头脑忽然一清，好像那些致幻气体全部消失了一样。
那些气体当然不可能消失，不是作用在他身上，就是作用在别人身上。依照现在的情形看，自然是有人帮他挡下来了。
于是，他叫了一声：“吞噬？”
耳边响起了共生体理直气壮的声音：
“没错，是我帮你把气体吸走的。”
然后，它没好气道：
“你这家伙，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把全部气体都吸过去了。你知不知道那些玩意儿作用在你身上，可能产生多严重的后果？要不是因为我这一年潜移默化地帮你强化身躯，你就直接交代在这儿了！”
汤姆咧嘴一笑：“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我才敢这么做的。”
听到这儿，吞噬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道：“这次算你运气好，再有下次，一定要跟我提前商量。”
顿了顿，它又补充上一句：“别忘了，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要是死了，我也没得活！”
这句多余的话听得汤姆哑然失笑，却在心里泛起了一抹暖意。
虽说两人不属于同一物种，甚至都不属于同一颗星球，但自一年前相遇以来，他们相濡以沫、同舟共济，对彼此而言，终究是和旁人不一样的。
这种感觉更像是……家人。
汤姆收回思绪，把注意力投放在脑海中的那幅三维地图上，或者说，是那三个缠斗的身影上。
思维恢复清明以后，即便是面对红外线成像一样的图，他也一眼便能看出，那三个身影是哈利、电光人麦克斯，以及沙人弗林特。
他当下心中升起一股疑惑。
那神秘客呢？
“我探查了整座岛——这确确实实是一座岛，但不是基金会所在的岛。我们都被骗了。”
这时候，吞噬开口了：“而在我探查了整座岛以后，我并没有发现神秘客的身影。恐怕，他压根就没打算用真身出现在咱们的面前。”
说到最后，它的语气中已经满是不屑。
这样的缩头乌龟，活该受到鄙视。
听完吞噬的解释，汤姆很光棍地一扭头：“既然如此，那就不管他了。”
去帮哈利要紧。
想着，他找好方向，背后双翼一振，就向着某个方向飞去。
“你给我回来！”
汤姆鸟都没鸟他，自顾自往前飞。
“听见没有？回来！”
一团绿色烟雾出现，神秘客再度现身，就在汤姆身后。
然而后者还是我行我素。
“混蛋！”
神秘客怒吼一声，随即举起双臂，张开双手，又是射出两束激光。方向直追汤姆而去。
这一下，汤姆终于停了。
一面圆盾展开，将两束激光尽数挡下。下一刻，只见黑影一闪，汤姆就飞临了神秘客身前，一拳打穿了他的虚影。
“你甚至不愿意给自己找一个机器人替身……”汤姆收回拳头，怜悯地道。
之后，就见他再度向前飞，直接穿过了神秘客的虚影，直奔他身后不远的建筑墙壁而去，随后……
机器的爆炸声响起，汤姆一拳打在了墙壁的石雕上，拳洞处冒起了一股黑烟。
墙壁发生了颤动，仿佛电视显示屏发生故障一样，下一刻，崭新的墙壁开始消退，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堵水泥墙，甚至连漆都没有刷。
而拳头移开的地方，是一台报废的小型激光发射枪。
汤姆盯着这个激光枪看了片刻，忽然伸手抓向了它旁边另一座石雕——大概也就一肩之宽。
咯吱一声，汤姆感觉到自己的手抓住了一根管状物，还梆硬，嘴角顿时微微扬起。
如他所料，这石雕便是第二杆激光枪。
然后，他转身来到石雕的鹰嘴旁边，一手抓住枪管，另一只手抓瞎一般撕下了外层的保护罩。立时，其上覆盖的白头鹰影像开始抖动起来，闪烁几下后彻底熄灭，露出了枪身里的电线。
汤姆轻车熟路地找到手动开关，一巴掌拍了上去，接通电路。
枪管立刻喷吐出绿色的激光。
“不！”空中响起了神秘客的吼声。
在汤姆的调整下，激光扫过地面，草木、地砖开始消失；扫过建筑，玻璃窗、混凝土墙壁开始消失。最终，周围的几座建筑全部变成了清一色的水泥台，就如同……特效电影的拍摄现场一样。
“影蝠……你……”
空中，神秘客的影像也开始抖动起来，几秒钟之后，犹如宕机了一样彻底消失。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他的怒吼。
汤姆随手掰断激光枪的枪管，淡淡道：
“缩头乌龟。”
……
另一边，哈利面对着两个强敌的联手进攻，心中颇感吃力。
这两个家伙都是元素体，不仅可以随意改变身体形态，而且对寻常的攻击手段完全免疫。
例如麦克斯，可以变化成各样电流躲闪炸弹。哪怕是被波及，看上去也毫发无损。
至于弗林特也一样离谱。虽然哈利之前已经找到了他的弱点，可以依靠飞板的高温，以及炸弹的爆破把他炸散、晶体化，但这个地方的沙子实在太多，仅仅凭借哈利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杯水车薪。
因此，主动权的天平逐渐向那两人的方向偏移，而哈利越发感觉疲于应对。
一道蓝光闪过，麦克斯骤然出现在哈利上空。只见他一伸手就是一股电芒甩出。
哈利立刻踩着飞板加速躲避，而那道电芒就紧紧跟在自己后面，如同跗骨之蛆。
下一秒，一道崭新的电光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确实麦克斯伸出另一只手，电击在他的前进方向上。
这下避不开了。
哈利目光一沉，当机立断从腰间抽出绿魔刀。刀柄入手，立刻弹出精钢刀身与激光刀刃。哈利一转身举刀架在了上方劈来的电光之上。
蓝绿相接，顿时迸发出了一股股强大的能量波动。不过，之前无孔不入的电光，此刻劈在那柄光刃上，竟只能与其硬拼，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周游刀身，甚至蔓延到哈利的身上。
哈利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经过之前几次和麦克斯的缠斗，哈利意识到，如果想抵挡对方的电击，还有两种办法：
其一，用绝缘体抵挡；其二，同用能量体抵挡。
绝缘体自己手头上没有，但能量体确实不缺的。那把拥有光刃的绿魔刀，自然而然就成为了抵抗电击的绝佳利器。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过程中，哈利身边的沙地中忽然钻出了一个巨大的身影，举起门大的手，一巴掌抡了过来。
第二百八十章 汇合
弗林特的突然加入，打破了原本的僵局。
哈利自然不可能任由那巨大的沙掌拍过来。他猛地一甩刀，将与光刃纠缠的电流引向那只手。
噼啪！
电流再轻松不过地洞穿了沙掌，其中所蕴含的能量也由此爆发。伴随着轰隆一声，整只沙掌轰然炸开，顿时引得漫天沙尘滚滚。
不过，即便是已经把那段电流引去了一边，新一轮的电击依旧紧紧地跟了过来，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给哈利留。
他急忙向后倾，倾角几乎达到了四十五度，身子在飞板的助推之下飞快向后退，但尽管如此，电流依旧如同一条蟒蛇一般，长大了嘴向他扑去。
仅仅只凭借后退的话，速度根本不足以躲避。
一瞬间，哈利便改变了闪避的策略。他双脚猛然一蹬，同时身子直接向后栽倒下去，果断放弃了继续浮空。
就在他下坠的一刹那，他亲眼看到电流从他头上掠过——擦着他的头皮过去，甚至断掉了他几缕头发。
哈利在空中翻了一个滚儿，将身形调整好，同时浑身肌肉已经绷起，随时准备落地就跑——按照常理，落地正是旧力刚刚用尽，而新力来不及萌发的时候，对方绝不可能放过这个绝好的时机，必然会在他落地的一瞬间出手。
果然如他所料，在被躲过去以后，麦克斯暂停了电击。他的双手微微回缩了一点距离，似乎是在蓄力，而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下落的哈利。
同时，沙地一片风平浪静，却又仿佛只是风暴前片刻的安宁。
终于，哈利双脚落地，而另一边也有了行动。
麦克斯立即前推双臂，将早已积蓄好的能量尽数爆发出去；沙地上也顿时冒出了条条沙质触手，一股脑儿地向哈利的双脚缠去。
这一缠一击可谓是配合十分默契，即便是以哈利如今强化后的体魄，在不留意的情况下也难以应付。幸运的是，他早已经提前预判到这一步。
他没有任何停顿，紧绷的肌肉骤然舒展，带给了他无与伦比的爆发力向前窜去。
然而，有一条触手拉住了他的左脚。哈利手起刀落将其斩断，但就是这短短的一瞬间，已经将他的速度拖慢了些许。
狂暴的电流转瞬即至。
电流劈中了他的双脚，立刻顺着他的外甲蔓延了全身。哈利顿觉浑身一麻、酸软无力，猛然栽倒在地上。
空中，麦克斯狞笑着蓄起电光球，打算扔到哈利的身上。
就在这时，绿魔飞板犹如幽灵一般出现在他身后，一记横板扇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噼啪！电光球因此偏离了轨迹，砸到了哈利身边的沙地上。
这台飞行器，终究是如同一位忠诚的奴仆一样，救了主人一次，帮他争取到了片刻的喘息之机。
另一边，麦克斯则是怒火中烧。
连你一个机器都敢教训我？
他回身一把抓住飞板，手中电光顿时喷吐而出。
滋滋滋……
随着庞大电流的涌入，飞板的机身开始颤抖起来，不一会儿冒出了缕缕黑烟。
麦克斯依旧怒目而视，手上甚至还加大了电流输出。
哈利从沙地上爬起，手上抓住腰间弹出的南瓜炸弹，一把扔了过去。可惜，他终究晚了一步。
飞板终于支撑不住强电流的侵蚀，轰的一声炸开。碎片迸落到麦克斯的身上，又立刻被弹开。后者转过身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已经飞到自己面前的炸弹。
他瞳孔顿时一缩，身子立即化为一道电光，径直穿透了炸弹。
轰！
无往而不利的南瓜炸弹连标志性的“滴滴”声都没能发出，就沦为了一团火花。而在它前面不远，蓝色电光重新化为人形，颇有一股无视爆炸的豪气。
麦克斯双眼泛光，手上已然喷吐出高能电流。
没了绿魔飞板，哈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跟得上电流的速度。现如今，保全的办法只剩下一个了。
他握了握手中的刀，刚想举起架在身前，却骇然发现一团沙尘化为了沙堡，不知何时将他全身牢牢控制住，连让他抬胳膊都做不到。
什么时候的事？！
哈利震惊万分。
明明刚才还能动手指头的！
这回是真没招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电流，他索性把心一横，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时间仿佛变慢了下来。哈利似乎能听清楚电流划过空气的阵阵响声，那不同于以往的噼啪声，而是每一个空气中的分子被击穿所发出的爆炸声。
从此不难想象，电光人的这一击究竟蕴含了多少能量。硬挨上这一下，只怕自己不死也要脱层皮。
他到底只有一个人，同时面对两大敌手，即便他把身法玩出了花，也最终难逃落败的结局。
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高空坠落，砸在地上发出了闷响。
哈利原本视死如归的心忽然抽动了一下。
同时，预想中的痛麻感并没有产生。很显然，刚才的变故导致了自己的得救。
哈利睁开了眼睛，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他单手举圆盾，将麦克斯释放的电流尽数抵挡下来；另一只手甩出，手腕处射出了一条黑色丝线粘住了空中的电光人。
顿时有股股电流顺着丝线来到他的身上，但他却浑不在意，手上猛然一拉，连绳带人一起把麦克斯砸在了地上。
紧接着，他向旁边一跃，就见一根沙刺从他原本站立的地上刺出。一击落空，沙刺立刻变粗，眨眼间就从手臂粗细增加到直径一米的程度。
弗林特也许是知道自己奈何不了那家伙，于是控制着这根沙棍照着哈利的脑袋砸了下来。
“想玩沙滩打西瓜，就找个真西瓜去！”
一道黑影闪过，沙棍顿时被拦腰斩断。断口以下的部分砸到了哈利的身前，而之上的部分早已溃散。沙尘化作的雨淋了哈利一脸。
淦。
哈利在心里默默骂道。
又是嚓嚓两声，将他包裹住的沙堡也溃散开来。
哈利活动了一下身子，把脸转向了汤姆。此刻，后者的右臂正从一把剑的形状重新变化成手，貌似觉醒了什么新的技能。
真是让人羡慕。
哈利想到了自己不久前刚刚爆炸的飞板，轻叹了一口气。
“看这样子，我赶到的正是时候。”
汤姆走近了些许，说道。
“确实挺及时的，再晚一些的话，估计你就只能给我收尸了。”哈利没好气道。
话是这么说，但他的内心还是很庆幸汤姆能赶来的。一方面证明他惦记着自己的安危，另一方面也证明他已经脱离了险境。
“解决掉神秘客了？”他问道。
汤姆摇摇头：“只是破了他的幻境而已。那家伙甚至连真身都没有过来，胆小如鼠。”
另一边，麦克斯从沙地上爬起。看到影蝠的身影后，他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这个情景意味着神秘客失败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为何而做
汤姆转过身面向麦克斯，目光同时扫过了面前一百八十度内的一切地方。
视线范围中并没有沙人的踪影。但汤姆知道，弗林特必然没有走，而是潜伏在某一个黑暗的角落里，等待着出手的时机。
或者是考虑要不要出手。
汤姆有充分的理由认为这场战斗不会再继续下去。
自己的加入无疑于打破了战局的结构。原本对方两人围攻哈利，是铁一般的以多欺少，无论哈利战斗技巧如何娴熟，最终结局只有落败或者逃亡。毕竟，绿魔的实力上限是死的。
但自己就不一样了。
那两个人，一沙一电，都是单独和自己交过手的，对自己的实力肯定已经窥得一二——反正以他们的实力，无法奈何他。
甚至可以说，他们两人联手也不一定赢的了他。
这话并不是自吹自擂，而是汤姆对于自身实力有充足信心的体现。
汤姆看到了麦克斯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心中已经有了底。
既然如此，那我就再帮你们，给心里摇摆不定的天平加点码。
他随即开口道：“看你这样子，好像对于我的出现很意外是吧？”
“其实并不意外，那个长着鱼缸脑袋的家伙连真身都没有出现，幻想用提前布置好的幻境能长久困住我。这怎么可能？你说是不是？”
果然，听完这句话，麦克斯的脸色顿时如同吃了翔一样。
“神秘客根本没有来？”
那他岂不是相当于被卖了？
其实他可以再自信一点，他就是被卖了。
麦克斯越想越气，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想着，他就要化成一道电光，却被头顶上突如其来的一片黑色盖了下来。他一头撞了上去，却如同撞到铜墙铁壁一样被弹了回来。
？
这是……
片刻后他就反应了过来。这是影蝠干的，就像是最初那一战，他扔下来盖住自己的那顶罩子一样。
果然，外面响起了影蝠的声音：“想跑啊？打了人就跑，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
我跑归跑，但却是为了去找神秘客算账！
麦克斯只觉得心里憋屈万分，可偏偏又无言以对。
他知道自己的举动实际上争议很大，不论动机是啥，从结果上看都是离开这片战场，硬说是逃跑也没有问题。
他现在连肠子都悔青了：当初为什么要听信蛊惑，来淌这一道浑水？
“你想怎么样？”麦克斯在罩子里无处可去，只得发问道。
“怎么样？”影蝠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发笑，“你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多待一会儿又有何妨？”
麦克斯沉默了。
他估计是难逃一劫了。
外面，影蝠又道：“对了，绿魔先生的身份想必你应该清楚吧？”
麦克斯不想回答。因为他之前已经在人家面前嚣张地说过留人家一命，而现在，谁留谁一命还不好说呢……
他不自觉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明明身体都已经是能量态了，怎么还会感觉到有点疼呢？
然而，绿魔在外面已经替他回答了：
“当然，他很高兴我记得他，还说不会把我电死。”
嘶……脸似乎更疼了。
“那太好了。”影蝠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样的话，麦克斯，你不如帮他一个忙，跟他去一趟奥氏集团吧！”
“就像今天下午那样。”奥斯本在一旁补充。
麦克斯沉吟了片刻，弱弱道：“我还有所选择吗？”
“貌似的确由不得你。”
淦。
他在心里默默骂道，弹了一个电光球到罩子上，能量毫不意外地被吸收，连一丝振动都没有发出。
随后，他感觉两边开始逐渐变窄。这顶罩子不一会儿就变成了长方形状，如同一个轻薄款的棺椁一样。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他怒道。
“当然是把你打包带走啊！不然那么大一定罩子，你知道扛在背上有多费劲儿吗？”
“……”
麦克斯实在被气得无语了，索性直接闭上眼睛。
睡觉！就当白嫖车费了。
外面，汤姆将黑色的罩子收缩成恰好能装下一个人的大小，随后与左手融合，相当于拎在手里。
然后他看向了哈利，一仰脑袋，示意起飞。
哈利则通过耳机对他道：“我的飞板被你手里那个家伙炸了，所以只能你带我回去。”
汤姆咂巴了下嘴巴，像是服气一般走到好友身后，伸手粘住了他的背甲。
他又看了看四周，像是在等待什么一样。
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只能听见远处海浪不住地拍打在沙滩上，发出哗哗声响。
汤姆双翼一振，升空而去。
升空以后，他果然发现下方的岛屿发生了变化，完全不同于来时的模样——这根本就不是基金会所在的岛屿。
神秘客……你最好别让我找到你的真身在哪里。
汤姆在心里默默保证到。
很快他们就飞临了奥氏集团，乘坐电梯一路向下来到地下实验室。
这里早已被修好，几乎恢复了被毁之前的模样。不同的是，这里已经没有了一只八爪鱼。
实验室里早已准备好了一台水池。不过，在水池的池壁上铺设着各种检测仪器。此时，随着两人的进入，水池的盖子缓缓打开。
汤姆爬到水池上，将左手的罩子完全没入水面以下，然后缓缓收起共生体罩子的化形，重新变回手的形状。麦克斯泡在水里，身上的光芒肉眼可见地衰弱下来。
他依旧闭着眼睛，仿佛没有察觉到一样。但脸上的神情依旧情不自禁悲壮起来。
他形同一名俘虏。
哈利则站在下面看着这台水池，目光隐隐有些复杂。
汤姆跳回到他身边：“怎么了？”
“这台池子，曾经泡过奥托·屋大维。那还是我父亲在的时候的事了……”
哈利说着，眼神微微有些恍惚。
汤姆没有搭腔，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说，咱们现在同生化基金会做对，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汤姆默然。他知道哈利发出如此疑问，是因为什么。
时至如今，已经有不少人发生了悲剧，例如诺曼、康纳斯，还有奥托，尽管后者从始至终都是基金会的走狗，但在这场争斗中，他们无不沦为了工具人，被利用得彻彻底底。
想来哈利也是在感慨，如果不明白为何要去抗争，那么抗争中的牺牲就没有了意义。
逝者已逝。这是已经发生的事实，无论他们再如何叹惋，死人永远不可能复生。诺曼已经离去，就如同他的父母，以及彼得的父母一样。如果溯其本源，会发现在他们离世的背后，根本原因全部指向生化基金会。
不过，有一点倒是有点“意思”：他和哈利，再加上彼得，三个人硬是凑不出来一对完整的父母，真是难兄难弟……
汤姆自嘲地想着。
这就是人以群分么？怕是条件太苛刻了些。
想到这里，他轻轻开口道：“咱们正在做的事，就是为了防止更多的家庭支离破碎……”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一网打尽
为了别的家庭吗？
哈利思考了片刻，发现确实可以这么想。
无论是自己的父亲，还是汤姆的父母，亦或是彼得的父亲，如果溯其本源，会发现在他们离世的背后，根本原因全部指向生化基金会。
他是看过理查德的那一段录像的。虽然他说当时是诺曼意图让他永远闭嘴，但谁又能确定，父亲在那个时候是否就已经和生化基金会合作了呢？
所以，那个组织才应该是导致大部分悲剧发生的罪魁祸首。
想到这里，哈利松了口气，觉得心里沉甸甸的郁结终于散去，只剩一片清明。
既然明确了本心，那么接下来的路就很明朗了。
和生化基金会死磕到底。
随后，他开口道：“你着急回去吗？如果不急的话，不妨多留一会儿，咱们得革新一下装备。”
他说的是实话。经过今晚的战斗，哈利深刻地意识到仅仅凭借自己如今的装备，在这个世界上恐怕难以立足。毕竟，超人类可不止现在的这么几个。
汤姆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道：“这个先不急。你先利用好这次机会，一举肃清集团内的异心之人，比如门肯这样的必须清理掉。在和基金会对抗的过程中，自家后院可不能乱。”
哈利想了想，也觉得更有道理一些，于是同意道：“那你先等我两天。等我这边一完事，咱们就可以开始升级装备了。把彼得也叫上。”
两人商量好后，汤姆正要离开，忽然又折返回来，递了一个黑色的小球到哈利的手里。
“这是我的子共生体，等你遇到难以应对的突发情况，而我和彼得又无法立即赶到的时候，可以把它捏化。关键时刻可以救你一命。”
看着手里那个直径只有一厘米的小圆球，哈利微微一笑，将它仔细收好。之后，汤姆又趴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便从后者惯用的飞行通道离开了实验室。
一个如蝙蝠一般的身影从大厦周边忽然出现，随即快速升空。如果没有人仔细观察的话，根本不可能发现这一幕。
然而，这一幕被一张土地上的脸看得一清二楚。
片刻后，脸散开，化为一缕缕沙流，穿过绿化带、经过园区道路，最终流向了设在地面的换气设施。
无数沙粒接连落入换气隔栅，发出了乒乒的细微声响。尽管沙人已经十分小心地控制住下落沙粒的单位数量，但发出的这股声音依旧顺着换气管道，传到了地下实验室。
哈利正在维修战甲的手微微一滞。
果然来了。
他毫不犹豫，立刻在中央计算机上输入指令。隐藏在四周墙壁中的机械臂伸出，拿出准备好的钢化玻璃罩接在了换气口下面。而在实验室的一处空地上，一个金属架台被组装好摆放在那里，很明显是一个半成品的样子。
做完这一切后，哈利又有些不放心地看了被严加防范的换气孔一眼。
钢化玻璃罩是接在换气口下方，又紧紧贴住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可泄露余地；而抓取的机械臂也被他特意设置成从侧面抓取，因此从换气孔内的角度看的话，根本不可能发现什么端倪——只要对方比自己慢。
而关于换气口的数量问题。偌大的实验室，尤其还是建立在地下的，换气口自然不会少。不过哈利早已将多余的换气口关闭，只保留着唯一一个。
虽然这么一来，实验室内就无法完成气体交换，但所幸空间够大，保留的氧气一时间不会被消耗完。而沙人既然已经进入了换气口，那么相信很快就会来到这里。
之后，哈利便继续他的维修工作，时不时地观察一下麦克斯的情况。当然，他同时也保留了一个心眼，时刻注意着换气口的情况。
沙沙的声音越来越近，哈利听在耳中，期待在心里。
终于，随着第一声沙粒落下的乒乒声响起，换气扇的转速骤然增大。一时间，无数沙粒被强风吹进了下方的玻璃罩中，很快就濒临装满。
所幸沙子也并不算太多，此刻恰好落完，目测大约有五百千克的样子。
旁边立刻伸过来另一只机械臂，同样抓取着一个玻璃罩，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扣在了这只罩子上。紧接着，两只机械臂在移动的过程中猛然一拧，彻底将这对玻璃罩扣死。
组合好的罩子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巨大号的沙漏。
里面的沙堆发出动静，一只拳头从沙堆中举出，一拳打在了玻璃罩上，顿时发出一声闷响。但玻璃罩足够坚固，他的拳击根本无济于事。
很快，沙漏就被装在了准备好的金属架台上，在架台之间开始来回翻动。里面的沙堆刚刚凝聚出一个模糊的人形，就在重力的作用下再度被打散成沙子。
自此，完成对于沙人的“收容”。
哈利停下了手里的活，看向不断翻转的沙漏，眼里泛起一抹感慨。
沙人入侵的情况，还是汤姆在临走前提醒他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只怕好不容易收容到手的电光人又要被劫走，甚至自己也有可能死在这里。
一旦电光人得救，和沙人一起在这里大闹起来的话，自己将会更加被动。这里的空间与之前的海滩完全没法比，而且还有不少实验设备，一不小心就会发生机械爆炸。
只能说，汤姆考虑得太全面了。不服不行。
他不得不在心里由衷地佩服起自己这个好朋友，同时也不由得心生疑惑：
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才让他生出了如此严密的思考逻辑？
恐怕是错一步即满盘输的境地吧？和生化基金会对着干，太天真的话很容易就会被玩死，而且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想到这里，他从椅子上站起，走到沙漏旁边。
他敲了敲金属架子，问道：“能说话吗？”
能说话最好，不能的话他也不亏。收容你，与你何干？
过了一会儿，从沙漏里传出了一个翁翁的声音：
“能。”
太好了。
哈利心里小乐了一下，开口道：“你不好好在外面呆着，反而主动送人头，你是白给王吗？”
“……”
弗林特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那我换一个方式吧！你和麦克斯非亲非故，不过是所谓脆弱的“盟友”关系，为什么要以身犯险来救他？”
停顿了一会儿，沙堆里传出了一个声音：“就是因为他是我盟友，所以我才要来救他。”
第二百八十三章 可恨之人与可怜之处
哈利听得微微一愣。
对于这个答案，他其实是有些意外的。毕竟，这就相当于用反问的问题当做答案似的。
举个例子，就像是提问“难道你只是用万有引力定律，就证明出银河系的中间有个黑洞？”回答“是的”一样。
也许是通过哈利的神情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沙堆叹了一口气，徐徐道：“你是不是不相信……这个答案？”
他停顿了一下，因为沙漏此刻恰巧完成了一次翻转，导致他掉了下去，说的话语自然也被打断了。
哈利就在外面耐心地等他缓过劲儿来。
这种情况之后估计会一直出现，自己还是尽快习惯为好。
他根本没想过让沙漏停转。开玩笑，一旦沙漏停转，鬼知道弗林特会不会破壁而出？只是为了聊个天而已，还不至于把整个计划都搭上。孰轻孰重，哈利还是能分清的。
“我只是有些诧异。因为你们非亲非故也非友。据我所知，在此之前你们甚至都不认识彼此，只是因为神秘客的游说而聚在一起，关系不说深厚，也是毫无关系可言。你怎么就愿意冒着搭上自己的风险来救他？”
弗林特在沙堆里叹了口气。等到再度从空中落回到沙漏底部的时候，他才继续道：“还是那句话，他是我的盟友。我不可能见死不救。”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但还是比较看重义气的。”
哈利听着，不自觉竖起了耳朵，眼中闪过一抹感兴趣的光芒。
这背后一定有故事。
果不其然，又被翻转过一次后，弗林特开始了讲述：
“我从小就不怎么喜欢上学，所以在初中时候就开始和别人鬼混了，后来高中也没念完，彻底成为了一个混社会的人。没办法，我天生就喜欢大家一起漂泊，觉得那样更轻松自在。”
“成年以后，我也拥有了承担全部刑事责任的能力，因此是布鲁克林警察局的常客，那儿的警察基本上都认识我了。不过当时我犯的都是些小错误，抢劫打架什么的，关几天就被放出去了。只是他们都不知道，有不少情况是我帮朋友扛下了责任。”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就开始帮队友了吗？
哈利微微眯起了眼睛。
“后来我结了婚，有了一个女儿。为了让她有一个安稳的生活，我也就逐渐不再去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转而去打一些零工，赚些辛苦钱来养家糊口。虽然钱不多，但好在稳定，而且揣在怀里也安心。”
是啊！不管多少，凭借自己劳动所得到的报酬，永远是最安心的。不必担心警方追查，也不必担心落人口实。
哈利尽管没有如此困苦的经历，但也明白这一道理，只是体会不深罢了。
他这边正感慨着，弗林特却在停顿过后一转话锋，变得沉重起来：
“然而，就在前年，我的女儿被查出来得了重病，急需用钱住院治疗，但我一时间也拿不出来那么多钱。可女儿的病又不能不管，无奈之下，我只能重操起旧业来。”
“我先是跟打工的老板请了一个长假，然后叫上一个老朋友开始打劫。半年的时间里，多多少少也抢了大几千美金，分到手也有上千。钱一到手，我就赶紧缴纳了医药费。虽然还不够，但总算是能开始正式治疗了。”
“我本想先缓一缓，毕竟已经引起了警方的注意。可我没想到，打工那边的老板把我开除了——那时明明还没到我请假的时限。我丢了工作，只能继续抢劫，否则，我凑不出医药费。”
“后来，去年的一天，我和同伴打算干一票大的，于是把目光投向了同样处于灰色地带的地下拳场。他们即便是抢了，也不会闹太大动静。”
这就是灰吃灰么？
哈利啧啧叹道，随即意识到了一件事：
谁说你们同样是灰色地带了？！你们抢劫的就是纯纯的黑社会好吗！
是黑吃灰！
那边，弗林特经过短暂的停顿过后，继续道：“当时我同伴进去拿钱，我则在外面寻找有没有能偷的车子，方便待会儿逃跑。然后，我找到了一辆停在路边的车，车里还坐着一个老人。”
听到这里，哈利心中猛然一跳。
那莫非就是……本叔叔？
他是听彼得说起过的，当时就是他打算去一家黑拳场打拳，挣点钱给玛丽简买生日礼物，结果只拿到了远少于应得的报酬。于是他一气之下，选择漠视拳场被抢劫，最后也导致了本叔叔惨遭枪杀。
而凶手就是眼前这个人，或者说……是这堆沙子。
“实话实说，面对那个老人，我无法生出任何强抢的念头，只能打开车门，半搀扶着把他拉出来。他一直在苦口婆心地劝说我。”
“他说：‘孩子，回家吧！家里有值得你去珍视和努力的人。’可我回不去，没拿到钱，我真的没脸回去。就在我犹豫的时候，我的同伴出来了，他跑到我的身边，一掌拍在了我的右手上，而当时我的手上，握着一把枪……”
哈利听到这里，眉头微微一挑。
“我抢过很多人，也打过很多人，其中不乏受伤很严重的时候。但我当时看着他汩汩流血的腹部，我真的不知所措。我在心里觉得，事情的结局不应该是这样……”
“我的同伴在车上喊我，但我跪在老人的面前无动于衷。然后，我的同伴独自驾车跑了。我自觉对不起那个老人，我想做点什么，可一想到我的女儿，我……”
“你还是选择了离开，对吗？”哈利帮他把话说完。
沙堆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
“你知道吗？”哈利低下头，摆弄起手指头来，“你心怀愧疚的这名老人，是我好朋友死去的叔叔，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两个亲人之一，同时也是唯一的血亲。”
弗林特沉默不语。
哈利又把头抬了起来，目光直直地盯着沙堆：“我很想替他杀了你，但我没有这个资格。而且就算是把你交给他处置，他也多半只是把你狠狠地揍一顿，然后交给警察处理。没办法，他就是这种人。”
弗林特缓缓地附和道：“是啊，就像他叔叔一样，直到临死前都在劝我回头、回家。可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
顿了顿，他又道：“现在我在你手上，我知道我没有谈判的筹码，但我还是有一个请求。如果你能满足的话，你，或者你们，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
哈利心头一动，已经猜到了他的意思：“关于你的女儿？”
“是的，关于我的女儿。只要你能帮忙救她的命，我宁愿付出我的生命。”
弗林特诚恳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