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形似章鱼的人
汤姆还站在屏幕前，专心致志地思考着关于那个助手的事情。
那个助手今天没有出现，也不知道自己这番举动会不会打草惊蛇。如果对方决定放弃这个地方的话，那自己这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点线索也将会断开。
他将再一次失去方向。
“我感觉到你很烦躁。”
吞噬开口道。
“是在思考屏幕上那个人的去向吗？”
汤姆点点头：“没错，但这太困难了。”
就在他为此有些心烦意乱的时候，他心中警铃大作，但奇怪的是，他作为一个生物的本能却并没有给他任何指示。
他依旧如同前一刻那样站在原地，区别仅仅是知道了下一秒就会有危险。然后，危险到来了。
嗡！
一股疯狂的厌恶和痛苦从他的心底升起，宛如《创世纪》中灭世的洪水一样，迅速席卷了他。
他也在一瞬间明白了为何类蜘蛛感应没有完全响应的原因。
超声波武器的攻击，是大范围的，并且依旧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能伤到他的东西之一了。
顿时，汤姆浑身上下的黄黑相间的共生体战衣犹如失控了一样，不再紧紧贴合他的身体，反而像是逃跑一样向四处乱窜，只是由于共生的缘故，它们不会真正离开宿主的身体。
他脚下一软，跌坐在地。
这时候，一阵阴沉的笑声响起。紧接着，脚步声从右边响起。只是让汤姆有些惊愕的是，从声音上判断，脚步声的主人不会离自己太过于遥远——他之前明明没有察觉到啊！
他当然不会想到，对于注射过绿魔血清的奥托来说，想隐藏自己的脚步声简直不要太容易。
“我一直在找你，共生体先生。”
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其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得意。
“只不过，在我印象中，我们会更早一些见面的。都怪那个蠢孩子。”
说着，他瞟了一眼尚未苏醒的哈利。
然后，奥托缓缓蹲下来，过程中一直让那只持续释放超声波的铁爪对准汤姆，以此弱化他的行动能力。
“虽然出了这样或那样的差错，但至少结果还是一样的，我们最终还是见面了。”
汤姆强忍着身体里每一个细胞的尖叫，问道：“你想对我做什么……”
“哦不，我并不想对你做什么。我只是一个搬运工而已，我要做的就只是把你送到我的上家手上。剩下的就不是我要操心的……”
话未说完，汤姆忽然一拳挥出。拳势霸道，直冲奥托面门而去。
然而，那只拳头在奥托鼻尖前一厘米的位置停住了，被一只手抓住。虽然有些颤颤微微，但确实是被抓住了。
“你的力量的确超乎我想象。”他承认道，脸色也因为用力的缘故有些紧绷，导致挂在他嘴角的阴森笑意略显僵硬。
“可你觉得，在声波武器的面前，你能占到什么便宜吗？”
超声波武器的功率被立刻加大，汤姆的胳膊顿时一软，从奥托适时松开的手中滑落。
后者继续说道：
“我不得不承认，你还是很出乎我意料的。毕竟按照数据推算的结果来看，在这个功率的声波武器下，你应该连维持基本的附身形态都很困难，但你不仅做到了，甚至还有余力对我发起攻击。这就很有意思了。”
“所以我猜想，你一定是有了什么强化。换一个生物学的名次来讲，就是进化。”
“可惜啊！如果不是上面催促得紧，我都想先在这里把你研究透彻以后，再送上去。这样最起码来说，我手头上还能多一份数据资料。”
他随即叹息一声，仿佛是在为高价值样本到手却不能研究而感到遗憾。
真是一个科研狂人……
汤姆默默吐槽道。
奥氏集团都盛产科研狂人吗？
当然，现在并不是吐槽的时间。眼前这个人就在一旁虎视眈眈，更别提还有隐藏在幕后的上家了——十有八九是基金会的人。
虽然这是一个接触到基金会的机会，但汤姆并不认为这样被动地接触能带给他什么好处。
保不齐就回不来了，而且可能性还很大。
比起被接触，他还是更喜欢自己主动去探索。那样不仅隐蔽、安全性会更高，而且更有可能达成自己的目标。
又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制造点什么混乱，从而给现在这个不太妙的局势带来一些转机？
实话实说，汤姆是真的没有想到，今天晚上的这次潜入探索行动会翻车。一方面，他不认为自己之前暴露过行踪；另一方面，自进化之后，他也确实因此而产生一种天下第一的错觉。
总之还是大意了。
正思索着办法，一个灵光忽然跃入他的脑海。
“这位……先生，我感觉你应该不像是甘于听别人指挥的人吧？”
汤姆忍着不适，开口问道。
也多亏了融合那种地外金属所带来的进化，不然，他和吞噬根本无法在这种程度的超声波攻击下撑这么长的时间。如果是以前的他，只怕早就已经因为过量的刺激而陷入昏迷了。
但现在的他，不仅没有昏迷，反而能够保持共生体附身的状态，而仅仅是乏力而已。
奥托听了，微微一笑。
“我知道你想要干什么。也怪我大意，让你发现了我和老奥斯本之间的事。不过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再过不了多久，你就要变成一个样本，和小白鼠没有什么两样——”
他顿了顿，更正了自己的说法：
“不，甚至更糟。因为真正的小白鼠是你身上的共生体，至于你，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
说完，他发出了阴恻恻的笑声。
他这一番话，让汤姆直皱眉头。
我？可有可无？
说好的人权呢？
就在这个时候，另一边传来一声响动，紧接着一个包含着意外的声音响起：
“奥托？”
是哈利，他醒了。
汤姆注意到了这个情况，更注意到了从他口中说出的名字。
奥托？眼前这个和八爪鱼迷之相似的人叫奥托？
正当他刚刚消化完这个消息的时候，更加出乎他意料的信息被说了出来。
“你的下肢不是瘫痪了吗？”
这只八爪鱼原本应该是瘫痪的！
汤姆抬起头，看了奥托一眼。
可他现在明明两只脚稳稳地站在地上。
既然信息发生了不对等的现象，那么问题一定出在这个奥托的身上。
他用了什么方法，直接治好了自己的瘫痪。
汤姆只是略作思考，就得到了答案。
他用了强化药剂，而他身在奥氏集团，又能用什么强化药剂？
只有绿魔血清。
另一边，哈利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可能性。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你给自己注射了绿魔血清？”
第二百一十章 道明恨意
面对哈利近乎于逼问的问题，奥托沉默了。
见状，哈利顿时发了怒。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
出乎意料的，奥托飞快地反问道。
“我双腿瘫痪，行动极其不便。而这个血清具有强化身体的效果，虽然依旧可能会带来一些精神方面的影响，但比起这个，我更在意我能否走路。”
“那么请问，我为什么不能用？”
“这是我父亲发明的！”哈利义正严辞。
“这是他和我一起发明的！”
奥托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
“这个血清——不，整个人体强化项目，当初就是我们两个负责的。甚至可以说，我负责着大部分的项目规划、数据收集整理，以及调配调试。而他呢？”
“除了最开始的时候提供过设想，以及做了几次可怜的实验以后，又干了些什么？却能在项目申报上把名字写在我的前面——仅仅因为这个地方姓奥斯本！”
好家伙！属于是霸占知识产权了。
汤姆适时地吐槽。当然，这些话他也只是在心里说说而已。
“你胡说！”哈利为他的父亲争辩。
“我父亲当时因为这个项目，忙得天旋地转。他要和军方谈合作，拉赞助。不然，你以为哪里会有那么多的资金让你做实验？”
“尽是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奥托冷笑着嘲讽道。
“做科研，必须要耐得住寂寞，受得了每天窝在实验室里，做成百上千次的实验！可是老奥斯本就是不做啊！结果呢？合作散了！那些军方的人呢？跑了！到头来，还不是白忙活一场！”
说着，他话锋一转，带着渐渐浓郁的恨意。
“我希望你别忘了，你现在又能站在这里，正是因为那个血清。”哈利冷冷地道。
“这是我自己努力的结果！”不料，奥托在听到了这一句话后，情绪更加起伏。
“如果不是他急功近利，又怎么可能在没有充分验证的情况下贸然注射血清？又怎么会创造出那样一个怪物？那样，我的腿也就不会……”
“他是为了整个集团！”
奥托对诺曼接连的否定，终于让哈利再也控制不住。一股自心底涌起的狂躁顷刻间席卷了他的全身。他飞身向奥托扑去，同时挥起了拳头。
可以看得出来，他是动了真火。已故的父亲，是他的伤疤，更是他的逆鳞。
触之即死。
这一点从他之前在知道了彼得和汤姆的身份之后，依然坚定地要与他们为敌就可以看得出来。就连他们两个人都是这样，更何况奥托呢？
砰的一声，两个黑影从两边迅速向哈利夹击，速度比起他来只快不慢。如果后者执意要维持进攻的话，只怕自己也会受伤。
于是，哈利在空中紧急调整身形。经过血清改造过后的过人体质，让他改变了在空中的运动轨迹，加快下落，提前落到地面。之后，他立刻转身，双手猛地抓住了向自己袭来的钢铁触手。
整个过程中，奥托并未移动过分毫，甚至于就连另一只触手对于汤姆的超声波攻击都没有停止。
在汤姆看来，哈利这充分地反映了什么是“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战绩0-5”的情况。
完完全全就是一通无效操作嘛！
然而，哈利接下来却做了一个让两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只见他抓住两只触手的手猛一用力，两只长长的触手竟然被他拽得伸展到了尽头。不仅如此，原本稳稳站在地上的奥托，竟然隐隐感觉到身体有腾空的势头，慌忙用最后一只空闲的铁爪死死地抓住了地面，这才赶在双脚离地之前重新站稳脚跟。
这还没完。
就在同一时间，不远处的废墟中，一台飞板腾空而起，喷吐着浓浓绿焰，迅速向奥托飞掠而去。而且，它冲前的一侧噌地刺出一根利刃来。
这下子，奥托再也不可能选择继续僵持了，他动用了最后一只，也就是正用于限制汤姆行动的钢铁触手。
两个人纠缠了起来，汤姆也因此恢复了自由。
和之前需要花费一阵子时间来缓和不同，现在的他仅仅是在刚刚脱离定向超声波武器以后，就能迅速恢复行动力。
与此同时，另一边缠斗中的哈利越打越觉得不对劲。
奥托无论是反应力，还是身法，以及出手速度，都是顶尖的水平。当然，这是在他将其跟自己比较以后的结论。毕竟，他也没什么太多的战斗经验。
尽管他知道这是注射绿魔血清以后，对方机体获得的自然加成，但真正面对这么显著的提升，他的心中竟然隐隐生出了一种无力之感。
没错，他觉得自己并不能战胜奥托！
仅仅是肉体间的对抗，他就感到了大致是六四、甚至逼近五五开，更别提他的背后还有四只铁爪虎视眈眈着，等待着时机或是绕后，或是从侧面突袭。
此刻，自己的飞行器已经从原来的负责干扰对方，为自己提供必杀机会的作用，变成了尽可能多地牵制那四条钢铁触手。
随着奥托的适应，他逐渐腾出了更多的触手，从一条，到两条，最后到三条，而仅仅只剩一条去负责纠缠飞行器的骚扰。
至此，双方的主被动关系完全颠倒了。
“你知道你哪里不如你父亲吗？”
奥托一边缓缓往前走，同时控制铁爪和双臂共同进攻，一边开口说道。
“你没有他聪明。他每走一步，都会事先算出之后五步的走法。而你甚至连马上要走的这一步都没有算好。”
他一条铁臂甩在哈利的肩上，迫使他用双手去承接。紧接着，他又甩出另一条触手，位置直指后者的腰间。
两只铁爪进攻的时间仅仅只差了半秒钟，却恰恰卡在了哈利无法再度出手阻拦第二次攻击的关键点。虽然设计很简单，可很有效。
刚刚飞劲儿才接住第一只铁爪的下砸的哈利，根本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腾出一只手来应付马上跟过来的第二次抽打。可他偏偏还因为从上方压下来的巨力，无法挪动身位，几乎就成为了活靶子一样，眼看着钢铁触手甩过来。
看着它越来越近，哈利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腰腹的肌肉。眼下的情况已经躲不过了，他只能通过这个办法尽可能减小身体受到的损伤。
然而，预想中的沉重打击却并没有到来，那只全力抽来的触手，此刻被一根黑色的丝线稳稳地拽住，而另外两根，也分别被一根黑色丝线限制住了行动。
哈利偏了偏头，透过奥托的身影看过去，看清了后面的黄黑色相间的身影。
是汤姆出手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反向控制
奥托在第二条触手即将抽在哈利腰间的时候，感觉到了三股力量分别攀上了自己的三根触手，然后它们就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
他回头一瞧，赫然发现了那个共生体。
三根黑色细而坚韧的丝线从他的两只手腕中射出，结结实实地黏在自己的三条钢铁触手上。
他当下愣了一下。就是这短暂的刹那间，哈利通过意念控制着飞板，绕开那仅剩的微微迟滞的触手，板前的利刃对准奥托刺了过来。
见状，奥托立刻抬腿，一脚踹飞了哈利，紧接着立刻转过身来，一把抓住了全速刺来的飞板——锋利的刀尖距离自己的胸口仅仅只有几厘米。
下一刻，他将之甩飞出去，随后一举向汤姆飞扑过去。与此同时，四根触手一齐对准他，很显然就要再度施放定向声波。
如果说之前那次中招，是因为被偷袭的缘故，那现在既然已经正面交锋了，汤姆岂会让他再度得手？
没有丝毫犹豫，他向旁边跳跃闪避。超声波扑了一个空。
不过，那四只触手着实烦人。它们仿佛和奥托心意相通一样，又或者好像有着自我意识，无论汤姆绕到哪里，都会有一个甚至更多的铁爪调转过来对准他。如此一来，他只能在距离奥托一定的范围外不停地闪避跳跃，让他不厌其烦。
烦人的家伙……
几次闪避过后，一抹恼怒终于从汤姆的心底升起。他瞧准了四根触手的大致方位，一举向距离自己最近的那根跳跃过去。
奥托的嘴角绽开了一抹冷笑。他从没有见过这么蠢的人，竟然自己往火坑里跳。
真是个蠢货，但也挺好的。这样一来替他省去了不少麻烦。
于是，他控制着那根触手转过方向，对准了汤姆，再度施放定向声波。
然而就在这时，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身在半空中的汤姆一伸胳膊，从他的手腕处便吐出了一股黑色丝线。丝线直冲第一根触手而去，径直黏在了铁爪与触手臂的连接点上。随后，汤姆用力一拽，身子立时提升了一个速度，瞬间贴近了第一根触手。
紧接着，他伸出另一只手，一把抓在了身边那根刚刚调转过来方向的铁爪，同时另一只手再度吐出一股丝线，如法炮制一般射向了第二根丝线。
短短几个呼吸间，他已经控制住了两根触手，将他们一齐握在一只手中。
由于事发突然，奥托被他这么一下打了个措手不及，让两根触手落在了对方的手中。但他也明白了汤姆的真正用意，当下控制着两根触手向两边伸展，并且纷纷将方向调转至汤姆的位置。
现在，我看你怎么同时擒拿两根相反方向的触手！
想着，他的眼中划过一丝冷意。
没办法，谁让他只有超声波这么一种办法来压制这个家伙呢！
然而，攀附在其中一只触手上的汤姆却是微微一笑。
“你以为，只有你有触手吗？”
闻言，奥托顿时一愣。下一刻，他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只见两股黑色的共生体从汤姆的背后如蛇一般钻出，飞快地追击着奥托的那两只。和这两只铁爪相比，汤姆的那两根则更像货真价实的触手。
咔吧两声，汤姆的共生体成功赶在超声波武器调转过来之前，抓住了那两只铁爪。至此，奥托最引以为傲的武器终于丧失了威慑力。
“你……你这是什么东西？”
奥托见状大惊。说实话，他从没有见过共生体这样的一面。就算是对这种生命体已经有了些许研究的生化基金会，也从未告诉过他有关共生体可以创造触手的能力的数据。而他手上又没有样本，亲自研究更是无从谈起。
当然，这些已经不是他需要担心的内容了。现在他真正需要担心的是，如何从眼前这个共生体的手中逃脱。
此刻，汤姆已经用共生体丝线将奥托的四只铁爪缠到了一起。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四根钢铁触手一齐从背后的一点伸出，虽然分为了四股，但在最远端的铁爪处又汇聚到了一起，倒也称不上一只章鱼了。
“现在看起来，你更像是一只蝎子啊！”
汤姆走近到他面前，嘴上调侃道。
他的话音未落，奥托便已经挥拳打了上来。
没有了四只钢铁触手，但他还有两只胳膊和两条腿。
得益于绿魔血清的强化，他不仅解决了瘫痪问题，而且连身体素质也提升了一大截。这从他之前一脚把哈利踹飞就能看出。
除了四肢，他背后那化四为一的钢铁触手也尽力加入了战斗。奥托对于新情况适应得很快，四只铁爪在此刻就真的好像一只一样，如蝎尾一般快速刺出、抽打。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在和汤姆的战斗中连连败退。
这不可能！
奥托的内心充满了难以置信。毕竟，在他仅有的对共生体的认知中，对方的实力还停留在和蜥蜴人打得难解难分的时期。而他自认为自己在得到强化以后，实力不会比蜥蜴人差，甚至算上四只铁爪后会更强。可就在没过多久的如今，他却被汤姆接近吊起来打了。
这让向来以严谨著称的他十分难以接受。
由于心态的不稳定，他在一次利用铁爪进攻的时候，前刺停留的时间稍稍长了一刻，也就是这一刻短暂的停留，让汤姆瞧准了这个空档，一把揪住那簇铁爪，紧接着抡圆了胳膊，直接将铁臂连带着奥托一起甩了出去。
砰的一声，后者径直撞在了坚实的铁墙上。他背上钢铁触手的装置咯得他脊柱生疼。毕竟，那四根铁爪实际是一个机器人，并且和他的脊柱直接相连。
但是，奥托顾不上疼痛，抬起左臂，在臂甲上比划着什么。然后，只见他手指一点，汤姆就察觉到身后传来了响动。
他回头一瞧，看见了飞扑而来的暗绿色身影。
哈利！
他来不及躲闪，只能抬起胳膊，抓住对方刺来的利刃，但却被扑倒在地。仅仅在地上滚了一圈，汤姆就挣脱了哈利的束缚，又将其一脚踢开。
紧接着，他便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恢复警戒模式。
“该死……到底发生了什么！”
战衣内，哈利显然对于自己刚刚的行动十分诧异，就好像那些动作并不是在他授意之下，而是他的四肢自己发动的。
见状，汤姆立刻明白了原因。他随即将目光转向了已经站起来，此刻正对着墙角开启声波武器的奥托。
是他开始操控哈利的战衣了。
他刚想追过去继续输出，借以打断他对于哈利的控制，但他仅仅是刚刚摆了一个姿势，被战衣反向控制的哈利便跳到了他和奥托中间的位置。
汤姆眯起了眼睛。
看来要想过去，得先过这一关。
第二百一十二章 逼问
汤姆丝毫没有拖延，抢在战衣动手之前就行动起来。
他一步踏出，强劲的力道从脚下涌出，反作用力直接让他的身子飞扑出去。同时，他攥紧右拳，狠狠打出。
这一拳来势汹汹，哈利那早已没有头盔遮掩的脸上涌上了一抹恐惧。
尽管他的战斗经验少得可怜，但如此威猛的气势，就算他是一个实战小白也完全能看出这其中所蕴含的威能。
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甚至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让他快点向旁边闪避，可套在身上的那层战衣却好像有着自主意识一样，反向控制着他，稳如落基山脉一样矗立在原地。
接着，他看到自己的胳膊不受控制地抬起，张开手掌，接住了那凶猛的一拳。
砰！
强大的力道尽数聚集在那一刻拳头上，而后爆发开来，向哈利的两条胳膊倾泻而去。原本就不小的力量，再加上只有手掌大小的受力面积，压强顿时变得无比巨大。
一瞬间，哈利感觉自己宛如被一辆足有八十迈的汽车迎面撞击一样。他的两肩应声向后推移了些许。要知道，他现在的肌肉密度足有以前的数倍，按理说也会坚韧数倍，但骨骼却依旧在汤姆那庞大的力量下发生了偏移。
钻心的疼痛从他的肩膀处传来，哈利顿时倒吸一口冷气，面部表情不受控制地扭曲起来。可这还没完。
汤姆在打中哈利以后，又伸出另一只手掐住了哈利的胳膊——位置正好就在控制芯片的地方，最起码在上一套战衣是这样的。
当然，他并没有太过于寄希望在这上面。毕竟，那是上一次的事情。虽然说这两次发生战斗的间隔并不长，但即便奥托严谨地更改了战衣的布局，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经由他这么一掐，哈利的手顿时一松。趁着这个机会，汤姆立刻抽出手来，反抓着他甩了出去。
他并不想在哈利的身上耽误太多时间，也不想对他造成太多伤害。因此，尽快让他脱离战斗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将哈利打飞以后，汤姆一个闪身便来到了奥托的身前。此时，后者刚刚将捆在四只铁爪上的残存共生体清理完毕，一回头就看到一个黑黄色的身影。
他顿时大惊失色，四只铁爪立即扑了过来。
咚的一声闷响，铁爪打在了汤姆的身上，他不得已后退了一步。
看见一击未果，奥托也立时跟进。一时间，四只铁爪、两条手臂，总共六肢全部被用上，甚至主动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
他豁出去了。
这个时候，如果再不能拼命一搏，他十分清楚自己的下场会是什么。
他才刚刚重新获得健全的四肢和强化的身体，才不愿意立刻失去。
只是幻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纵然奥托有了二代绿魔血清的加持，在肉体强度上也不可能和吸收了地外金属的汤姆相抗衡。况且，比起作战经验来看，前者几乎为零，而后者最起码经历过好几次大战了。
一代绿魔两次，蜥蜴人两次，钢铁犀牛一次，二代绿魔两次。
这些经验可都是在战斗中实打实地磨练出来的，并非如同游戏里可以用经验瓶代替。
面对着六肢进攻，汤姆不慌不忙地同时祭出四根共生体触手，一根对一根，扯住四只铁爪拼命向外拽，直到拽到铁臂长度的尽头。
此刻，那四根钢铁触手就好像是限制奥托的枷锁一样，让他毫无办法地被吊在半空中，挥动的手脚就如同扑扇的鸡翅膀一样，显得滑稽可笑。
“小心！”
身后忽然响起哈利的提醒，紧接着便是一阵叮当的声音传来。汤姆回头一瞧，赫然看见了推开纷乱的仪器桌台，飞跃而起的哈利。
战衣依旧在忠实地执行着奥托所下达的指令。
见状，汤姆的内心毫无波澜。他心念一动，背后便又是几道触手伸出，从四面八方将哈利捆了一个严严实实。
哈利挣扎了几下，却毫无作用。他的装备并没有配备声波类武器。不然，汤姆可能还要更头疼一些。
“现在，想要活命的话，就取消对于绿魔战衣的控制。”
处理完战衣的偷袭，汤姆转过头来，用他那双巨大的灰白眼注视着脸上阴晴不定的奥托。
后者脸色几度变化，就在他犹豫的片刻里，汤姆立刻用意念控制着共生体触手，把奥托拽到身前，随后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更何况就算你不答应，我也有别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听着这番话，奥托咬了咬牙，抬起左臂，用右手手指在臂甲上操作起来。
尽管他心里有着百般不愿意，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由于他对于共生体实力的低估，导致现在的局面超出了他的控制。现在沦为鱼肉的，已经变成了他自己。
同一时间，处在汤姆束缚中的哈利，明显感觉到战衣明显发生了变化。虽然也有束缚感压在身上，但那是真正从外部传来的，而并非是战衣本身施加给他的力道。
控制确实解除了。
另一边，奥托放下胳膊：“好了。”
汤姆看向了哈利，见后者对他点点头，便放开他，随即又转回头来。
就在那粗壮的共生体触手从哈利身上离去以后，后者眼中忽然射出凶光。只听嗤的一声，一截利刃从他的右臂刺出。他扬起胳膊便要向奥托刺去。
好在汤姆眼疾手快，尚未缩回的触手再度伸出，又一次把哈利捆了个严严实实。
“你要干什么？”
“他侮辱我父亲，我要让他好看！”哈利拼命地挣脱着，凶狠的目光却是一刻也没有从奥托的身上移开。
“你父亲本就是一个混蛋！”奥托反唇相讥。
“他是一个伟大的人！”
“他就是一头蠢猪！”
“闭嘴！”
汤姆一声吼，震住了马上要吵起来的两个人。
“你给我冷静一下，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他撂下这句话，便重新将头转向奥托。
“接下来，我希望你再告诉我一件事。”
闻言，奥托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他本以为，自己按照对方的要求，解除了对于绿魔战衣的控制以后，就能获得自由。如果真是这样，他立刻就可以开启声波武器，力挽狂澜。
他有这种自信，但对方显然没有给他这么一个机会。
“好，你问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诺曼·奥斯本，是不是你杀死的？”
听到这个问题，奥托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嘴角挂上了一抹冷笑。
“我没有杀死他，只是帮助他到达了死亡的悬崖边。真正让他跳下去的，是他自己。”
第二百一十三章 即将到手的情报
什么？
听到这句回答的哈利，大脑直接宕机。片刻后，一抹狂怒涌上了他的脸颊。
“你特么地胡说八道！”
他罕见地说了脏话。
他现在已经顾不上仔细思考奥托说的前半句，而是被后半句的荒唐言论气得不轻。
不过，汤姆抬手制止了他。
“也就是说，是你让诺曼陷入了长时间的昏迷，并且令他的身体发生了一定程度上的变异？”
奥托没有回答，而是盯着他，似乎在思考他问这句话的企图。
“给我说。”
掐住他脖子的手又加了一点劲儿，让奥托不得不打消窥探对方目的的想法，赶紧开口回答。
毕竟，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是我。”
“你怎么敢？”
另一边，哈利再度忍不住咆哮道。
“我父亲给了你岗位，让你能在纽约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大展宏图；他还救了你的命，虽然你失去了双腿，但他也同样给了你辅助纳米机器人，让你能够重新行走！”
汤姆看了看那被牢牢捆住，动弹不得的四只铁爪，心想这可真是个好辅助。
“我之前就说过，是他让我失去了双腿！所以这些他做得再多也不为过！”
“至于你说的留我一命，呵！不过是因为我对他还有点用罢了……”
“你胡说……我父亲他不会利用助手或者团队里的人！”
哈利虽然依旧争辩，但语气已然弱了很多。
“哈！不会利用？”听到这句话的奥托，立时冷笑起来。
“你可知道老奥斯本都做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吗？想当初超级蜘蛛项目如日中天的时候，他竟然把毒手伸向了与他同为首席研发人员的理查德·帕克！”
理查德·帕克？
闻言，汤姆顿时警觉起来。
莫非当初彼得父母的失踪，也和诺曼有什么联系？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帕克先生当初是因为飞机失事而亡的！”哈利又忽然激动起来。
奥托立刻反问：“那你有没有想过，飞机是因何失事？”
哈利哑口无言。这一刻，他宛如一个梦境破灭的孩子，低垂下头，失魂落魄。
见他这个样子，奥托转向汤姆，道：“那段监控录像，想必你已经看过了吧？”
诺曼注射绿魔血清的那段？是的。
汤姆点头。
“那你觉得我的做法有问题吗？”奥托眯起了眼睛。
汤姆并没有回答。他不能回答。
奥托不再在这上面浪费太多时间，而是问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一口气问完吧！”
很明显，他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不想再过多耗下去了。
正有此意。
汤姆见他这一副放弃抵抗的样子，轻哼了一声，随后开口道：
“那我希望你能跟我说说，关于生化基金会这个组织。”
闻言，奥托眼瞳顿时剧烈一震。
这家伙怎么会知道基金会的事？
他忽然间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难道……难道真的是诺曼告诉它的？
这个混蛋！
汤姆看到他脸色变了几变，确定他知道这个组织，而且只怕还有相当多的接触。
因为他从对方的神色中看到了恐惧的情感。
“说吧！”他淡淡道。
奥托从自己的猜测中回过神来，语气中带着一抹迟疑：
“这个名词……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你没有资格问我。”
奥托一脸为难，最终咬了咬牙，坦白道：
“那是一个庞大的组织，也是现如今奥氏集团背后最大的股东……”
“我要知道它的地理位置。”汤姆打断他的话，问道。
对于那些基本概况，他早已经从诺曼的口中得知了。现如今，他只关心这个组织的位置。
奥托的目光有些闪烁：“这……我也不知道……”
话未说完，他忽然感觉到脖子上的力道加大了一分，连忙改口：
“我说！我说……”
汤姆又把手松开了一点点，以供奥托能够正常说话。
“基金会的总部位置在生物科……”
咻！
就在奥托马上要说出来那个单词的紧要关头，一阵蓄能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股泛着幽幽蓝色的光芒从上方的黑暗中亮起，飞快地打在了奥托的背上。
光弹的速度非常快，以至于汤姆都仅仅是刚注意到它的存在，更不必说带着奥托躲避了。更何况，算上四根钢铁触手的话，奥托的体积着实有些庞大，一时间也难以躲避。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要的。真正重要的事情，还在后面。
后背被光弹击中，奥托浑身一僵，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下一刻，他的身体就在一阵蔓延至他全身的蓝色光芒里骤然消失不见——连带着他后背上的纳米机器人一起无影无踪。
而在他消失的前一刻，他的眼中似乎涌上了一丝恐惧。
什么情况？
汤姆感到匪夷所思。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还没等他细想，就听见自实验室的上方，响起了一阵轻微却急促的脚步声。
声音虽然小，但还是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有外人入侵！
他顿时明悟，没有犹豫，飞身便向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追去。
砰的一声，钢制的通风管道被撞出了一个口子，一个身影冲了进来，随后几乎没有停顿地向前奔去。
这正是追来的汤姆。
地下实验室的通风管道十分宽阔，足以容纳下一个成年人弓着腰前进。如果整个奥氏集团的通风网都是这样的话，想必彼得会很高兴的。
汤姆在其中全速向前追赶，发出的动静震得整座管道震颤了起来。每当他经过，四周的管道壁都会有一定的变形。
被撑大的。
他就像是一头横冲直撞，又全速狂奔的野兽，拼命地追赶着前方的猎物——尽管他并不知道猎物是什么。
追就完事了。
在他的感知中，前面的脚步声虽然更加急促，却也越来越近。显然，和他相比，对方尽管已经铆足了劲儿提速，也还是终究慢了一些。
就在不远处的前方，朗弓着身子，全力奔逃。听着后面越来越响亮的声音，以及脚下震颤幅度越来越大的管道壁，他内心焦急万分。
他今天来到奥氏集团，完全属于没有通知奥托的临时决定。由于之前奥托向他汇报过，集团疑似遭到了黑衣人的潜入，所以他才会来到这里实地考察情况。
他本以为，今天晚上和以前的每一个夜晚都一样普通，可上帝似乎喜欢跟他开玩笑——打死他都没想到会碰到这一档子事：
一个新的共生体同时制服了经过强化的奥托，以及二代绿魔哈利。
第二百一十四章 追逐
较为宽敞的通风管道内，一个身影嗖地一下跑过。没过一会儿，另一个造成更大动静的身影同样一闪而过，并且把四周的管道壁撑大了一圈。
如果通过二者间的相对速度来看的话，朗全速奔跑的速度也并不算慢，哪怕是和职业的跑步运动员相比都称得上是顶尖级别。若是放在足有三分之一肥胖率的全美人口中，更是人上人的水平。
但朗很显然不是牛逼克拉斯的专业运动员，那么他的速度来源也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性：
生化改造。
事实也确实如此。早在基金会出手资助当年濒临破产的奥氏集团的时候，就从诺曼手中拿到了强化血清的样本。
经过研究，基金会的高层决定哪怕以牺牲强化效果为代价，也要将血清中对于脑部情绪化模块的影响降到最低。而实现这个想法的途径，便是对于该药剂进行细微调整，即通过调整各原料试剂的配比，来达到降低精神影响的目的。
最终，这款弱化版的绿魔血清在基金会中成功问世。而朗也荣幸地成为了第一批接受注射的人员之一。
当然，这件事情只有基金会内部和诺曼知道。至于奥氏集团的其他人，闻所未闻。
朗一边注意着身后的动静，一边鼓起一口劲，加快了脚步。
这是他来时的路，因此他对这一路上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前面有一段分叉口，其中一个方向是垂直向上。从那里可以往地上的方向走，最终到达地面，重见光明。而另一处就是继续往前，会一直被困在地下。
只是由于管道内漆黑无比，不太容易注意到四周的突然变化，很容易就会跑过。
虽说他对于自己的记忆没有任何怀疑，但身后追着那样一个凶神恶煞的玩意儿，说他一点也不紧张是假的。
他也想用之前处理掉奥托的办法来把身后的那东西处理掉。可基金会的高层早就下打过命令，对于流落在外的共生体，务必要活体收容。
所以他不能故技重施，只能像一个逃亡者一样抱头鼠窜。
很快，他来到了岔路口。
尽管光线昏暗，但他依旧看清了头顶上忽然出现的洞口。
没有犹豫，他双腿一蹬，身子便飞了上去。与此同时，他飞快地伸出双臂，犹如两个打桩机一样撑在了光滑的管道壁上。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向上爬去，力求不发出声音。
他原本就是想通过岔路口甩掉共生体，若是因为攀爬的声音太大导致被发现的话，那他得哭死。
片刻后，伴随着越来越重的隆隆声响，一个身影从下方冲了过去。
果然跑过了！
见状，朗大喜，立刻抬头，手脚并用地向上爬去。
另一边，汤姆没走多远就停了下来。
“看样子是跑过了呢。”
感知中显示，那股气息已经从前方跑到了后方，并且还在持续向上移动。
大意了，没有及时发现。
想着，他跑回了分叉口，随后仰起了头。
上面是一个正在上爬的身影，从他四肢并用可以看出他很努力，但速度和之前在平地上相比差了太多。
汤姆的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个开玩笑的念头。
“咳。”
咳嗽声响起，清晰地回荡在通风管道内，自然而然地传到了上方朗的耳朵里。
他原本流畅的攀爬动作顿时一僵。
What？
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他也顾不上发出声音了，反正自己已经暴露，这些需要注意的东西顷刻间就变得一文不值。现在他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从下面那个家伙的手中逃出去。
上面出现了些许亮光，想来也是出口距离不远了。只要再加把劲儿，未必不可能逃出去。
咳嗽声尚未散去，就听见轰隆一声，紧接着，那个身影再度恢复了之前横冲直撞的形象，向上追了过来。
两人间的距离急速缩短。眨眼间，汤姆就冲到了朗的脚下，随后，他一伸手，抓住了后者的脚踝。
正在拼命上爬的朗只觉得身子一沉，然后眼前的世界就旋转起来，而近在咫尺的希望之光，也如同风中残烛一样熄灭，连一缕轻烟也没有留下。
咚！
一声巨响，他坠落在了管道底部，将结实的钢板砸出了一个人形印记。
他张大着嘴，双目圆睁，半天才喘过气来。
随后，一个身影在眼中快速放大，径直落在了他的身上。
又是咚的一声巨响。
这一次，纵然是钢板拼接成的管道底部，也支撑不住两人如此用力的折腾，咔吧一声断裂开来——汤姆踩着朗，就像踩着一块滑板一样，又落了下去。
踩到地面以后，汤姆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光线昏暗，但也并没有达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空间很高，但并不宽阔。顶上有无数管道从一边墙壁穿出，又延伸进对面的墙壁里。
看样子，这里应该是位于奥氏集团地下的一处地下室吧？仅仅做配合地基使用的那种地方。
“咳……”
脚下响起了一声微弱的咳嗽。汤姆这才慢悠悠地低下头，看向已经奄奄一息的朗。
经过刚才那两下打击，估计他只剩下半条命了。
汤姆又踩了他一下，然后才抬起脚，在他身边缓缓蹲下。
“告诉我。”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生化基金会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朗艰难地睁开眼睛，瞟了一眼汤姆以后又合上眼皮。
他又开始咳嗽起来。
汤姆眯起了眼睛，只感觉一股无名火从心底升起。
就是因为眼前这个人，他原本就要到手的情报飞了。现在，这个罪魁祸首竟然还摆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他很生气。
他要发泄。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不开口，我就奈何不了你了？”
汤姆说着，一把掐住朗的脖子，把他从地面上提溜起来。
感受到了对方逐渐压紧的手，求生的本能让他终于没有办法再保持云淡风轻了。
他抬起胳膊，抓住汤姆的胳膊，想将其扳开，却只能是徒劳无功。
就不说他现在的虚弱状态了，哪怕他是鼎盛的时候，也是没有办法和现在的汤姆正面对抗的。
但尽管如此，他依旧没有开口。
还真是一个顽固不化的家伙！
汤姆想着，停止了持续掐紧的动作。
再掐就要把脖子掐断了，而他要保证这个人是活的。不然今晚这就真的算是白忙活一场了。
朗察觉到了对方手上的松动，刚想松一口气，肩膀上却传来了一阵被洞穿一般的剧痛。
另一只黄色的手臂洞穿了他的左肩。更要命的是，对方的手上仿佛有着一股吸引力一样，而且随着时间流逝，他感觉到身体越发虚弱。
就好像生命力在逐渐流失一样。
他现在感觉视线都模糊了，但眼前的这个人却好像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不，他不是人，他是一个魔鬼。
第二百一十五章 逃脱
汤姆放弃了。
他从闭着眼睛、歪着脑袋，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的朗身边站了起来。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他的目光一直没有从对方的身上离开。
就好像在做着进一步的确认一样。
朗确实一动不动。纵然在汤姆那细致入微的强大感知力下，他浑身上下所表现出的，也依旧如同一个停止呼吸的死人。
汤姆抬起脚，又在他的身上踩了踩。
没有动静。自己脚下踩着的大概的确是一具尸体。
想着，他收回脚，随后仰起头，目光看向了上方的那个洞口。
噗的一声轻响，一股黑色丝线从他的手腕处射出，黏在了洞口处。
紧接着，他微微蹲下，旋即双腿猛一发力，他的身形便高高跃起，轻松通过了破碎的管道口，离开了这个地方。
那股丝线好似被遗忘一样被留在了那里，从洞口高高垂下，规律地做着钟摆运动。
它的存在很鸡肋。
片刻后，管道里响起了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自汤姆离去过了好一会儿，原本应该已经死去的朗忽然有了动静。
他的手指轻轻颤了颤，然后就又没有了动静，似乎这只是一个试探。又过了一会儿，也许是感应到周遭的环境称得上是安全，他才继续试探起来。
起初，他的眼睛仅仅是睁开了一条缝隙。在确认身边没有其他人以后，他才彻底将其睁开。之后，他爬坐起来。
起身的时候，由于腹肌被牵动的缘故，疼痛让他龇牙咧嘴。经过刚才那两次沉重的打击，他身体上的伤势十分严重：肩胛骨、肋骨、腿骨，无一没有断裂的情况出现；甚至胸腔骨都隐隐出现了骨折的现象。
朗站在地上，微微躬着身子——背部的疼痛让他无法直立起身子来。
他环视四周，很快就发现了吊在管道上，以极小幅度轻轻摆荡的丝线。
见状，朗眼中的绝望消退了不少。从地面上到达逼近天花板的管道处少说也得有十米左右，而他的身体又伤成了这副样子，仅仅凭借肉体跳上去，或者是攀爬墙壁，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但现在有了这股丝线，不可能就变成了可能。
想着，他伸手抓住了命运的绳索。
他两只手一上一下地抓住丝线，同时两条腿呈环形包围，整个身子就像一条蠕虫一样向上一拱一拱地挪动。
每向上移动一次，他的身体就会因为收紧又舒展而疼痛万分。朗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断裂的骨头划过周边包裹住它们的肌肉时，产生的剧烈刺痛感——就好像有人用刺刀在体内缓缓搅拌一样。
缓慢地疼痛着，持续地疼痛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朗终于爬到了管道口。他刚把右手从丝线上伸出，丝线立刻由于重心的偏移而摇晃起来，导致他的手擦着管道破损处的断面过去——终究还是没有碰到。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重新来过。
他慌忙把手缩回，以使支撑自己继续附在丝线上，否则，单单是凭借之前那股摇晃，就足以让身受重伤的他摔落下去。
一连尝试了三四次，他的手才终于扳上了管道的断裂面。之后，他压榨着自己所剩无几的力量，让身体逐渐靠近管道，终于成功爬了上去。
刚刚攀上管道，他便立刻往里打了一个滚儿，随后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躺在那里，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他实在是太疲倦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攀爬，几乎快要把他的力量消耗殆尽。现在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会儿。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的呼吸才渐趋平缓。然后，他缓缓转动身子，再一次爬坐起来。
不过与之前在下面的时候相比，朗现在的情况要更好一些。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休整，他体内的强化血清也在逐修复着他的机体。虽然很缓慢，但总归是在恢复。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随即目光复杂地看向了头顶直上直下的管道。
只要爬过这一段路，他就算是真正踏上回去的路了。
他来的时候就是和一个手下驾车来的，车现在就停在集团园区外的路边。而园区大门距离这个管道口，也仅仅有几米而已。
但目前最大的问题，还是如何爬上面前这大约有十米高度的竖直管道。
即便是放在他重伤之前，他想爬上这一段路程时，都要花点力气才能快速完成，更别提他如今这个身体状况。一次成功都是奢望，可一旦第一次不能完成，后面的尝试只会更加困难——剩余的力气越来越少。
可再困难也得爬啊……
他面向前后通行的道路，抬起两条胳膊撑在了身侧两边的管道壁上。紧接着，他猛地向两边一撑，肩膀、胸口、肋部以及背部全部疼痛起来。
他当即倒抽一口凉气，但还是将疼痛忍了下去。他不敢太过停顿，于是赶紧抬起两条腿，同样蹬在了两边的管道壁上，之后开始缓慢地向上挪动。
此刻，朗就像是一个蜗牛一样，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虽然他身体情况不容乐观，但倒也不至于沦落到诸如“每上爬三米就往下滑落两米的悲惨境地”。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管道口的通风板终于响起了一声动静。随后，它被捅开，却又被紧紧抓住，随即稳稳地放在草坪上。然后，一个身影有些挣扎着从中爬出。
正是辛辛苦苦从地下爬上来的朗。
他微微喘息了一会儿，便把通风挡板悄悄装了回去。做完善后工作，他才踉跄着跑向大门。
值得一提的是，经过大门口的时候，他还伪装了一把正常人，以免机器人门卫将他记录在案，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朗快步跑到接应的商务车旁，一把拉开了后门，刚蹬上去就躺在了座椅上。
“快回去……”
“你没事吧？”
接应他的伙计早已经等候多时，正在驾驶室内百无聊赖的时候，忽然看见朗这么一副凄惨的模样，立刻被吓了一跳。
“快走！”
焦急与痛苦在此刻化为了怒火，让朗大吼出声。
伙计赶紧发动车辆，猛打方向盘，连转向灯也不打就并入了主路。
感受到汽车的发动，朗原本时刻高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他从车内的扶手里找出了一剂肾上腺素，装进注射器后便打进了体内。
车内的两人丝毫没有意识到，远在奥氏集团大厦的顶层，一个身影嗖的一下从中跃出，张开了一对翅膀，稳稳地跟在了商务车的上方。
第二百一十六章 被发现了？
商务车以一个不慢的速度行驶在道路上，沿途超越了一辆又一辆车。
它保持着向南的方向，因此基本没有转过弯，而是直接开到了长岛的南滨海公路上，沿着海湾线行驶。
就在它的上方，一个黄色的身影缓缓飘着，跟随它的路线飞行。
“你飞这个高度真的不会被发现吗？”吞噬慢悠悠问道。语气中甚至透露出来了一丝慵懒，就像是在散步一样。
“应该没问题。”汤姆回答道，“不过就算被发现，问题也不大。”
听了他的话，吞噬似乎也想起了什么，轻笑了一声。
“确实如此。”
下方的公路上，商务车逐渐接近了一座大桥。但即便如此，汤姆也不能确定，那辆车就一定是要驶进这座桥的。因为在这座桥后面，还有两座。
果然，商务车并没有拐进这座桥，而是经过了它，继续向前行驶。
汤姆也不急，索性慢悠悠地跟在上面。
现在时间还早，也才两点不到。尤其是在暑假期间，这个时间点更是广大学生党的平均入睡时间。
不熬夜的简直不能算新时代年轻人！
然而，随着车辆接连经过剩下两座桥，汤姆感觉到有一点不对劲了。
既然不打算过桥离开曼哈顿，那么之前为什么要从奥氏集团径直奔向南边滨海公路呢？
这时候，他的脑袋里忽然蹦出来一个念头：
莫非自己的跟踪被发现了？
想着，他眯起眼睛，决定再观望观望。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现在汤姆完全能肯定，他的跟踪确实被发现了。
因为那辆车一直沿着最外层的海湾公路线行驶，说白了就是在绕圈。而且连速度也隐隐放缓了。
好，既然被发现了，那就走人。
爷不在这儿耗了！
说走就走，他即刻调转方向，同时双翼猛地一扇，迅速拔高离去。
……
让时间拨回到二十分钟之前。
由于肾上腺素的打入，朗感觉精神头好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样虚弱恍惚。
似乎连那些断骨所带来的疼痛感都弱了一些。
等回到总部，他第一时间就要把今晚的事情整理汇报，以向上层阐明事态的严重性。
流亡的共生体得到了进化，不仅改变了外观，各项能力也获得了飞跃性提升，甚至于连惧怕高温这一显著的弱点都得到了克服！
开玩笑，根据基金会的研究来看，这东西总共就只惧怕两个东西：高温和声波。现在那个家伙已经免疫高温，鬼知道会不会再免疫调声波？
如果这一切成真，那么到时候，它将无所畏惧。这个世界上将再也没有东西能够杀死它，更别提收容了。
朗打定了主意，便放倒了座椅，打算躺下好好休息片刻。等到车子驶上前面那座大桥，就不会再有红绿灯了。下一次停靠之时，就是回到总部的时刻。
他躺了下去，透过头顶的全景天窗看向漆黑的夜空。由于是在市区内，道路两旁路灯的灯光把深空的群星尽数遮盖下去，除了头顶那一轮明月，就很难再看见其他发光的天体了。
忽然，他的目光一凝。脸上原本有些惬意的神情也顿时僵在了脸上。
那是什么？
好像是……一个人影？
紧接着，他用力眨了眨眼，又抬起手好好揉了揉眼睛，似乎是怕太过于疲劳而导致的幻视。之后，他再度定睛看去。
那个人影还在！而且由于自己揉了揉眼睛的缘故，变得更加清晰。他甚至能在发呆的这几秒里，看清楚对方扇动了一下背后的双翼。
见鬼了！
那个共生体竟然一直跟在后面！
“前面直走！”
他噌地坐起来，与其慌乱地命令道。
“什么？为什么？”
正在打算转弯的手下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老板的吩咐直行。
正确的道路难道不是前方左转上桥吗？为什么还要直走？
“咱们后面跟了一个尾巴。”朗坐在座椅上，身子前倾，手扒在驾驶座的座椅靠背上，似乎十分紧张手下的反应。
驾驶员透过后视镜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车辆跟在后面。
“不在后面……”朗拍了一下驾驶座座椅，示意他专心开车。
“在上面。”
此话一出，手下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什么。
“这……真的没问题吗？”
“按照我说的做……”朗沉着地吩咐道。
“专心开车，不要表先出什么慌乱来。然后，咱们一直行驶在这条环城滨海路上，绕着曼哈顿转圈。油不够了就去加油站加，反正可以报销。他不是喜欢尾随吗？那就让他跟个够！”
“嘿嘿……”
驾驶员刚笑了两声，随即又想起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那万一他冲下来干我们……”
“不至于。咱们现在是两名合法的美利坚公民。他要是敢袭击我们的车辆，那他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蒙面英雄，袭击市民。哼，想想就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总而言之，千万不能暴露我们的行踪。”
手下点点头，开始按照年轻老板的吩咐驾驶。
……
随着汤姆逐渐远去去，商务车找了一处能停车的地方，停靠下来。
全景天窗下，两个人抬起头，就像是在玩找不同的孩子们一样，瞪大了眼睛仰望着头顶的夜空。
“您看清了吗？”
与朗这个强化人相比，驾驶的手下就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因此，他的观察仅仅相当于做个样子，免得挨身后人的痛骂。
众所周知，身体上的疼痛会造就易怒的心。手下没必要自找不痛快。
朗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依旧在仔仔细细地观望着。过了一会儿，他才点点头：
“走了。”
这既是说明尾巴的离去，也是指出他们可以出发。
手下一脚油门，将方向盘打死就是一个紧急掉头。他驾驶车辆沿着来时的道路走去。
期间，朗为了进一步确保自身是安全的，还特意通过天窗、车窗再度仔细观察了一番，最后才放心地躺了下去。
随着方向盘被驾驶员往右转动，车子终于驶离了滨海公路，踏上了跨海大桥。
车辆大概又行驶了一段时间，右前方的桥边出现了一处类似于停车带的地方。奇怪的是，这种地方一般都会出现在州际高速公路上，至于桥边则几乎闻所未闻。
但朗所在的这辆商务车就是开了进去，并且停在了上面。
嗡——
车子忽然发生了细微的震动，就好像轮子下面的桥面发生了震动一样。这时候，车内中控台上的屏幕忽然自动切换出一个身份验证的界面。片刻后，一声正确的音效响起，一个数字对勾出现在中控台上。
屏幕了闪烁一下便恢复了之前的样子。然后，车子外面传出了一阵响声，随即竟然开始缓缓下沉！
是车辆下的桥面发生了下沉！
发生变动的平面并不大，仅仅是这一车大小的桥面而已。随着车辆完全没入桥面，一层新的桥面从旁边平移出来，覆盖在缺口的位置，叫人难辨真假。
一声发动机轰鸣的声音从桥面下传出，眨眼间便窜出去好远的距离。
第二百一十七章 终结
在这座跨海大桥的桥面和V型支撑柱的中间地带，还修建有一条双向的单行车道。此刻，商务车便快速而又平稳地行驶在其中。
朗的心终于彻底塞回了肚子里。
头顶有双车道桥面做遮挡，任那只共生体望眼欲穿，也不可能得知他们的位置。
然而与此同时，在后方渐渐远去的曼哈顿岛上，一个从高楼大厦间飞窜而出的身影，让他的美好想法完全落空，只不过当事人并不知道而已。
他还抱有“很快就能返回到总部”的美滋滋的想法。
夜空中，汤姆将身体缩成一条线，唯有背后的一对巨翼舒展开来，时不时扇动一下。
空气在此刻好像变成了动力源一样，不断地推进着他向前飞。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就已经飞离了长岛，沿着商务车行驶的大桥继续向南。
此刻，在他的视线中，一个黄色标记点与大桥重合，就像是增强现实版的3D卫星地图一样。
那个黄色标记点正是朗所在的商务车的位置！
有了具体的位置，找起来就容易了许多。汤姆保持着高速，很快就逼近了跨海大桥，平稳飞行在黄色标记点的正上方。
然而，在凌晨两点的大桥桥面上，一辆车也没有。
汤姆只是略微一思考，便猜到了原因。
既然不在上面，那就去下面找找呗！
想着，他一收翅膀，随即向侧面一翻滚，身体便在空中向右转了半圈，绕到了桥面下。
随即，他看到了穿插在V型柱之间的一条横截面是圆角矩形的混凝土隧道。而与此同时，视野里的黄色标记点也移动到了侧面。显然，对方就在这个隧道里。
找到了。
一抹笑意浮现在汤姆的脸上。同时，一个激动从他的心中涌起。
再过一会儿，大概就可以找到那个隐蔽的组织？
他的眼中似乎涌起了熊熊怒火。
终于，随着他们持续前行，前方渐渐出现了一抹岛屿的剪影。看那样子，貌似还是一座建有不少建筑的小岛！
见状，汤姆心中一动。
“差不多了，动手吧！”
同一时刻，吞噬也给出了相同的建议。
汤姆不再犹豫，身子一偏，立刻向旁边的混凝土墙壁撞了过去。
咚！
混凝土浇筑而成的隧道墙壁应声而塌。无数破碎的土块、断裂的钢筋条迸向里面，倾泻在路面上。
看到这架势，原本平稳驾驶的手下先是一惊，随即赶紧猛打方向盘，同时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犹如一头发怒的猛兽，怒吼着向前蹿出。
多亏了他的果断，仅仅是有一些零碎的混凝土块砸在了车尾处，并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你在干什么？”
坐在后座、已经进入半梦半醒状态的朗，被他这么一弄，顿时清醒了过来。好梦被扰，他顿时有些生气。
“先生，后方貌似出现了点……不太好的情况……”
手下看着后视镜，眼中逐渐被震惊和恐惧填满。
朗回头看去。当他看到那一抹熟悉的黄黑色身影时，瞳孔立时发生了剧震。
见鬼！那个家伙怎么还跟在后面？
短暂的惊骇过后，他立即从车上摸出一把手枪，随即按下车窗，探出胳膊便开始飞速开枪。
砰砰砰……
一朵朵火花在枪口绽放，一声声枪响回荡在稍显低矮的隧道内。但无论多少子弹从枪管内射出，在那个身影上迸发出多少道火光，他依然犹如一只锁定目标的雄鹰，紧紧跟在后面，甚至还在不断缩短着距离。
那个人，带着那一对足以填满两排车道的巨翼，犹如乌云一样飞快接近，铺天盖地压过来。
砰的一声，汤姆飞临了商务车。他伸出两只手，抓住了车尾，随即猛然一掀。
汽车的尾部直接升起，整辆车在挑高不算太大的隧道里翻滚了起来。每一寸车身几乎都与地面发生了刮蹭，激出了片片火花。
一次次的翻滚、磕碰，终于让车窗的玻璃破碎。碎片飞溅，在隧道内不算太明亮的光照下，折射出无数光点。
霎时间，这场可以称得上是灾难性质的车祸平添了几分破碎的美感。
最终，已经饱受疮痍的汽车渐渐停了下来，保持着倒翻的模样。
汤姆缓缓飘临，犹如一只天使。但他体表的颜色却让这仅有的一丝善意的感觉荡然无存。
他降落在车前，透过前挡风玻璃，看到驾驶员偏着脑袋一动不动——显然是断了气的样子。
之后，他又走到后门边，伸手抓住门，一把将其撕扯了下来。
光芒刚刚照进去，一个身影便如同猎豹一样蹿出。朗双臂前伸，直扑汤姆而来。
尽管他知道自己这下子是凶多吉少，但事已至此，他唯有拼死一搏。
对面，汤姆面色如常，抄着手中的铁门便招呼了上去。
咣当一声，朗应声倒飞出去，就像一只被打飞的网球一样，径直撞在了坚实的墙壁上，摔落在地。
然而，诡异的是，朗刚刚坠落在地，便立刻调整好了状态，一跃而起。他目眦欲裂，眼球上还绷着密密麻麻的血丝。
停顿了仅仅片刻，他便再度飞扑过来。
汤姆皱了皱眉，故技重施。
咣当！
朗很快便调整好，梅开三度。
咣当！
又双叒叕。
咣当、咣当、咣当……
朗就好像一只不知疲倦的机器一样，每一次被打飞出去，都能快速地再次杀回来。
终于，汤姆厌倦了，放下铁门，眼疾手快地掐住了朗的脖子，随即双脚一蹬地，身子前扑，径直把后者压在了墙壁上。
混凝土墙壁立时出现了一个人形小坑。
“你以为我跟着你，仅仅是想逮到你吗？”
汤姆把脸凑到他面前，冷冷地问道。
朗瞪着他，没有说话。
“我的目标，是你后边的组织。”
此话一出，一抹惊愕立刻浮现于朗并不清明的双目之中。紧接着，他的脸上被狰狞之色填满。他开始挣扎起来，嘴里也发出了呜呜之色。
“很惊讶对吧？但事实就是这样。”汤姆继续说着，不断地搞乱朗的心态。
朗挣扎得更猛烈了。
“嘘！”
汤姆用另一只手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先别急着愤怒，要知道，我能知道组织的位置，可全靠你引路呢！”
闻言，朗僵在了原地。
半晌，他忽然喷出一口鲜血。血溅了汤姆一身。
“你找到了又如何……”他气若游丝，显然命不久矣。
砰！
话音未落，汤姆已经一拳轰出。
“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反正你也看不到了。”
他低声嘟囔着，身上的血迹渐渐消失不见。
第二百一十八章 记忆中的蓝色光芒
隧道内响起了阵阵脚步声，不快，很沉稳。
汤姆高举那辆商务车，上端几乎要挨到天花板。如此低矮的空间，自然也不太适合飞起来。
他举着车，车里装着两具尸体。
终于，他走到了之前被撞破的那堵墙壁处。他一推，将车辆和里面的尸体一起从缺口推了出去。
汽车在空中快速坠落，最后落入茫茫大海中。
夜里的海水，漆黑又黏稠。车辆入水的那一瞬间，甚至没有激起多大的浪花。
汤姆抬起头，视线沿着海面逐渐放远，最后聚焦到水天相交的海平线上。
他坐了下来，伸出两条腿在外面，随着海风晃荡。
这一晚上的各种事情终于结束了。
看着外面的风平浪静，汤姆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不得不承认，你真的比刚出道的时候成熟了。”
吞噬忽然开口，语气一时间有些感慨。
“哦？哪里成熟了？”
汤姆轻笑一声。
“比如能找到朗的位置一路跟来，比如杀了他们以后懂得毁尸灭迹。”
吞噬说得头头是道。
其实也确实如他所说，汤姆之所以能在放弃跟踪以后，依然清楚朗的位置，是因为早在之前审问的时候，就已经悄悄在他的体内植入了子共生体。
别忘了，子母共生体之间可是存在着联系的。至于原理，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而在刚才，他将朗一拳爆头以后，把墙上的、地面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又把几近报废的车辆和两个人的尸体一起从原来的缺口扔到了海里。
这叫断绝后患。
毕竟，这条隧道应该是独属于生化基金会的交通运输道路。汤姆如今在这里面杀了他们的人，必须要确保不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以免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蜘蛛侠的时候吗？”吞噬又问道。
“当然。”
汤姆轻轻一笑。
当时的他因为资历尚浅，被蜘蛛侠用言语迷惑，暗中做出陷阱。最后，当他想跑的时候，一头栽到了用蛛丝结成的大网中去。
要不是因为共生体的强悍，只怕他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经历了这么多事，总该有一些变化的。不然，岂不是白活了？”
汤姆感慨道。
金并、绿魔、蜥蜴人、二代绿魔、章鱼博士，甚至还有基金会的朗……很难想象，他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和这么多人发生了战斗。而且，无一例外地成为了胜者。
当然，这其中最大的收获，便是真正知道了生化基金会这个组织。在他看来，这也是他自从诺曼的口中听说这个组织的名字以后，第二次获得的有关它的重要信息。
哦不对，从奥托的口中也听说过。但那个家伙并没有说什么真正有价值的信息。毕竟，基金会在研究共生体这件事，早在诺曼设计诱捕他的时候，就已经被他猜出来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获得了突破性的进展，直接将寻找的过程免去，把进度快进到了几乎一清二楚的地步！
什么？你问只知道一个地理位置有屁用？
这用处可大了！
有了确切的地理位置，汤姆就可以持续地进行侦察、潜入，各种获取情报，以便于摸清对方的实力。要是发现对方并没有多强的话，他甚至可以直接一个人去端了对面的窝。
可别忘了，这个基金会貌似并不是什么无私为人类奉献的组织。不然的话，他的父母也不会落入他们的死亡名单；海伦也不会变成“毒寡妇”。
想到这个女人，汤姆就觉得有一丝头疼。
他可是向对方保证过，会帮她找到关于生化基金会的消息，然后带她一起报仇。但如今，他有些不确定自己这个决定做得对不对了。
倒也不是说他不想，只是现在有一些问题需要考虑，就是对方的实力究竟如何。如果他们的实力远远超出海伦所能应对的范围，他就不可能带她去了。
活着复仇才有意义，不是吗？
从诺曼、奥托，甚至朗的口中得到的信息，全部包含有“研究共生体”这一内容。再联系之前对方借绿魔之手从自己身上剥离吞噬来看，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更重要的是，他们究竟把共生体研究到了一个什么水平。能做到和自己目前这个水平吗？
汤姆想起了对方用高温和声波武器对付自己的情景，面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就算不如自己，恐怕也不会太差。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
就是奥托的死亡方式。那有些过于离奇了。
回想起那一道蓝光，汤姆总觉得有些熟悉，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一样。
“你觉不觉得……那道让奥托离奇消失的蓝光，咱们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汤姆一边努力回想，一边问体内的吞噬。
“是有点熟悉。”吞噬沉声道。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当初去捣毁白帮的窝点的时候，毁掉的那一处地下武器库？”
经由他这么一提醒，汤姆顿时想起来了那一座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仓库。
同样的蓝色光芒，同样诡异的消失方式。
“所以说，当时藏在地下仓库的那些武器，就是如今基金会成员使用的这一种了。”汤姆若有所思地道，随即忽然皱起了眉头。
“可这到底是什么原理？”
身为一名父母都是科研人员、自身对于科学也很有兴趣，同时还在奥氏集团打工的年轻人，他觉得那道蓝光的原理十分匪夷所思。
根据外型来看，这是一种能量武器。然而，大部分的能量武器都是通过高能集束，令物体或是爆炸，或是因为高温而损毁。可蓝光并没有产生什么热量，也没有造成爆炸，就只是让被击中的物体消失得干干净净。
就是这么纯粹，也就是这么离谱。
莫非是可以让物体实现分解？但那同样需要高温，所以并不成立。
难道……
他的脑海中蹦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那道蓝光其实并不会让物体损毁，而仅仅是让它们被转移走？
可是瞬间转移……不是更加离谱了吗？
这个世界真的已经迈入量子科技时代吗？
恐怕不是的，否则的话，世界早就再一次大乱了。
汤姆思考了这么长时间，觉得脑子有些发闷。他晃了晃脑袋，尝试感受海风拂面的清凉感觉。
“要不要去那边看看？”
吞噬建议道。
汤姆把头往前探，远眺左边若隐若现的岛屿轮廓，眼中闪过挣扎之色。
此刻，那座基金会所在的岛屿就好像是一块绿宝石一样，对于汤姆这样的寻宝人来说有着难以想象的吸引力。
终于，那一抹挣扎被浓浓的坚定所取代。汤姆站起身来。
“去看看。”
他说完，便想潇洒地凌空一跃，却被吞噬的声音叫住。
一条黄色触手从他的后背探出，指了指他身后一地的混凝土碎块。
“如果你要是想伪造交通意外，那些石块都需要落到海里去。”
第二百一十九章 近距离探查
汤姆将最后一点需要清理的混凝土块扔到海里以后，便从隧道缺口处一跃而下。半空中，宽大的双翼展开，带着他迅速向前飞去。
当然，他并没有如出头鸟一样在高空嚣张地飞行，而是时时刻刻躲在混凝土路面下，沿着早已脱离大桥的隧道的方向飞，就像一架确定了航线的飞机，不会有一丝偏离。
因为开战的地方距离岛屿本来就不远，所以他并没有飞多久，就接近了小岛。
说是小岛，那也是和其他在地图上就能看到的大岛相较而言。若是和东北边不远处的自由岛相比的话，还是要大上不少的。
远远看去，上面有着不少建筑的影子。看来，这座岛屿大概已经被基金会改造得差不多了。
现在是夜晚，在岛屿上方的夜空中，数道探照灯照射出的光束相互交叉着，在这个范围内周期性地运动——很明显是在进行对于领空的侦查。
那密集的灯束几乎把岛屿上方的夜空照了一个透亮，穿过它的难度几乎更甚于过红色激光网。
看样子戒备森严嘛！
“先在外围观望一下吧！”吞噬同样看到了那警戒严苛，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探照灯网，建议道。
汤姆早有此意，自然停了下来。他立在半空中，微微俯视着岛屿。
强大的感知力被他发动，如同一张大网一样向前方的岛延伸而去。很快，靠近他这一边的陆地上的大致情况在他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来。
整座岛的外围处几乎被混凝土浇筑的墙壁围起来，形成了最严密的第一道防线。而在墙头上，又是一圈铁网。根据汤姆的判断，上面应该是通了电。
在这堵墙的里面，就是充满现代化气息的道路，以及绿化区域。时不时有小队在其中进行周期性的巡逻。
这又是第二道防线。
再往里，吞噬的感知力便有些不够用了。如果想继续探究更核心的区域，需要人为接近岛屿。
于是，汤姆开始缓缓向前飞行，保持在十秒钟一米的速度。
忽然，前方岛屿内，一台探照灯猛地把它原本高高望天的头降了下来，方向直指汤姆这边。后者见状，赶忙调整身形，一个猛子向下扎去。刺眼的光束猛地扫过他脑袋刚刚在的位置——好在他及时避开。
扑通一声，他扎进了水里。过了一会儿，一颗脑袋浮出了水面。
“警觉性还挺高……”
他小声嘟囔了一会儿。看到探照灯将光束移开，他才重新飞出水面。
但经过刚才那一变故以后，原本只在岛屿正上方来回扫射的灯光明显扩大了范围。最边缘的地方距离汤姆甚至只有不到十米，而且移动的速度也加快了一些。
严密性又提高了一个档次。
就有在空中飞翔的海鸥，被探照灯的强光照射，顿时如同忽然失明一样，身子出现了短暂的僵硬，隐隐有向海平面坠落的趋势。不过也好在只是短短一瞬间，那些可怜的鸟儿便回过神来，迅速调整航向，重回正轨。
汤姆默默呆了一会儿，转过了身。
但就在他刚刚转过身后，他察觉到身边的空气传来了一阵波动，就像是身下的水波一样，一阵一阵充满规律。
汤姆又回过头来。强烈的好奇心让他暂时搁置了离开的念头。
根据波动传来的方向以及振幅，他大致确定了源头——岛屿的西南方，几乎自己要穿越那一整座岛屿了。
赶紧去看一眼，还能帮助自己了解基金会的实力。
在他看来，刚刚发生的那一段波动，绝非大自然所造成，必定是出自人类的手笔。而在这茫茫海面上，也只有眼前这一座岛屿是唯一有人类活动的地方。
于是，他也不再耽搁，当即动身从西侧绕行，同时躲在岛上探照灯的扫射范围之外。很快，他便接近了那边。
波动依旧在有规律地传出。通过蔓延出去的感知力，汤姆的心里隐隐传出一股悸动。
这绝对不对劲。
他皱了皱眉，一个猛子扎下去，径直钻进了海面下。
水面泛起了一阵涟漪，只有几点水花腾起。如果这一跳被拉到奥林匹克运动会上的话，估计也能拿到一个高分。
涟漪还未从水面平息，就被另一股波纹打乱。这一股新的纹路从涟漪的中心发源，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向岛屿的岸边快速蔓延而去，就好像前面有一个领路者一样。
仅仅是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它便来到了岸边，随后，水花声起，一个身影破水而出。
他犹如一条刺出海面的飞鱼，径直落在了沙滩上，紧接着迅速挖了一个坑自己躲藏了进去。
此刻的他就像一只卧沙的海龟。
然而，沙滩上一片寂静。先前一直保持固定频率传出的波动也停了下来。这片空间都平静了下来。
可汤姆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
按照常理来看，这么一片内凹型的沙滩，又和大海接壤，怎么想也不大可能会是一处被忽略的地方——要么被改造成一个出入口，要么是防守森严之地，万万不可能如此荒废着。
但事实就是，这处沙滩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不远处高耸的混凝土墙壁，以及上面排布的通电铁网。
当然，最让汤姆感到疑惑的，是在这片沙滩上，原本应该是平滑过渡的外墙忽然有一处突出来的地方。其宽度大概有十米左右，呈一个柱形，而且下宽上窄，样子十分奇特。
奇了怪了。
汤姆先是再度确认了一遍周围的环境，确保没有人以后，才从沙坑中爬出来，然后快速跑到了柱形围墙下。
他抬起头看了看上面的铁网，又低头瞧了瞧沙滩，似乎是在考虑从上下两条路中的哪一条走。最终，他用力一跃，两只手扳住了墙头。
没错，汤姆选择了上路。
且不说走下路挖沙子的话，沙子的流动性会造成多大的干扰。单单就是要需要挖的深度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看面前这些敦实的混凝土墙壁，估计埋在地下的地基不会浅。
墙头处，汤姆悄悄探出了脑袋，向里面望去。这一看不要紧，顿时让他恍然大悟：
突出来的部位并不是单纯的外墙，更像是一座被密封起来的厂房。在外墙这边的部分是它的宽，而它的长则是在墙壁的垂直方向上向内延伸，最终变成一个类似于长方体的大型建筑。
更令人费解的是，无论是在它的房顶，亦或是四周的墙壁，都没有修建一扇窗户。整个就是一个大型土石堡垒。
除此之外，汤姆似乎可以远远瞧见，顺着这座堡垒的长边，沿途有无数的监控摄像。不过好在，它们的镜头无一不是保持着斜向下的方向，这才让他躲过一劫。
这时候，规律性的波动再度传出，这次却比以前要强得多。波动甚至在空间中产生了实质性的干扰，让汤姆感觉如同被推了一下似的。
而就在他疑惑间，一阵嗡嗡声也传入了他的耳朵。这股声音极其细小，若非他有着超强的感知力，否则很难听见。
不明声音的音调越来越高，听起来就像是各种转轮电机再不断加速的过程中一样。
“汤姆，我有一个发现……”
吞噬突然开了口，但话只说了半句就不见下文。
“说。”
汤姆依旧扒着墙，就像一个小偷一样。
“咱们身旁的那一堵圆柱体墙壁含有铅。”
铅？
混凝土里藏铅？
目前的人类世界里，铅主要被用作什么领域？
防辐射。
汤姆愣了片刻，随即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难道……生化基金会还在秘密研究核物理？
第二百二十章 生物辐射
“核能”这个单词自上个世纪诞生以来，在世人的眼中早已不陌生了。但熟悉，不代表不会产生恐惧。
毕竟，这种能源依旧具有几乎是这颗星球上，人为所能造成的最强大的毁灭性力量。
其他形式的能量，都只能对宏观上的物体产生作用，而核裂变、甚至是聚变的能量，都是来源于原子的改变。
所以，这种力量只能收归国有。任何不经过国会同意，私自把手伸向这个领域的个人或者是组织，都会被列为打击的目标——从那一刻起，被迫变成敌人。
因此，当这个想法第一次跃入汤姆的脑海中的时候，他着实震惊了。
不会这么头铁吧？
他想着，从墙头上跳了下来。
“你怎么能确定这堵墙里存在铅？证据呢？”
作为科研人员的孩子，他也养成了凡事讲证据的思维方式。
“你从柱体混凝土墙根处往下挖一挖。”
吞噬没有直接说明原因，而是让他自己动手寻找答案。
汤姆依言开始动起手来。他把手插进了沙子里，随后一把一把地向外扒。即便沙土本身具有相当的流动性，他也并未在上面花费太多时间。很快，沙坑已经变得足够深，能将汤姆完全容纳进去。
一连下降了两米的深度，厚重的混凝土墙壁终于换了一种颜色——属于金属的灰白色。
尽管在当下的黑暗中，金属的颜色显得很暗淡，但汤姆依旧能够得知，那就是铅。
一方面，铅的颜色确实如此；另一方面，吞噬也没有理由骗他。
这么一来，他的猜测成真的可能性就直线上升了。一想到这里，他就有些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裸露在外的铅忽然泛起了一抹微光。紧接着，微光的范围逐渐变大，虽然速度很慢，但也在缓缓下移。
汤姆立刻抬起头，这才看见在遥远东方的海平面上，一轮红日冉冉升起。
天亮了。
太阳一旦出现，他想潜入进基金会的想法自然就无法实现。毕竟，太阳光芒的亮度可不是那些用电缆供能的照明灯可以比拟的。
趁着天色还没有大亮，赶紧离开这里吧！
汤姆只好打消了继续探索的念头，从沙坑中一跃而起。
当然，他在临走之前，也不忘把挖出来的沙堆填回去。随后才钻进水里，从水面之下迅速远离这座岛屿。
……
与此同时，在这座岛屿的一间房间内，一群人焦急地等待面前墙上的大屏幕。
屏幕上面标着许许多多的数值，此刻它们都在不停变化着。而底下的那一群人，显然是在等待它们最终的样子。
“本次粒子旋转实验即将结束，倒计时5、4、3、2、1，停止……”
随着机械电子音一声一声地倒数，屏幕上的数字的变化速度逐渐变慢，最终稳定在了一个数值范围内。
之后，一行成功的字样出现在了屏幕上。屏幕外的人们愣了几秒钟，而后爆发出了极为热烈的欢呼。
“真的成功了吗？”一个站在靠后面的人问道。
“皮特森，最起码从数值上看，是这样的。”坐在一个计算机屏幕前的人回答道。
他的屏幕上显示的页面和数据，与大屏幕上的一模一样。很显然，他应该是这次实验的主要负责人。
“你看这里……”他用光标指向了一个数据，解释道，“粒子的加速对撞成功放出了伽马射线，将这片区域里的沙土完全感染了。现在要是用仪器去测量的话，肯定可以探测到辐射能量的。”
“只是我有个问题。”
这人说着，话锋突然一转：“咱们这个项目，最终目标是用辐射对基因产生影响，从而让人类能够得到进化。可是辐射带来的是基因变异，是完全不可控的。这个问题该如何解决呢？”
一时间，气氛沉默了下来。众人似乎也并不能想到这个问题最佳的解决方式。
他们全部都是隶属于这个部门的人，只负责于辐射能量的调控。至于该如何引导辐射能量进入生物体，以及如何让被辐射过的生物体获得定向变异，完全不在他们所负责的研究范围内。
“那就不是我们考虑的范围了。”一开始提问的皮特森耸了耸肩。
生化基金会里各个部门互不干扰，这一方面是为了实现真正的分工合作，提高效率；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密性：除了高层，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完整项目的实施方法。
“行了伙计们，赶紧把数据整理一下，备份一份上传云端。另一份交接下去。”男人拍了拍手，吩咐道。
其他人纷纷忙起了自己的活。
嗡！
皮特森的衣兜里传来一阵振动。他摸出手机，接听以后连连答应几声。挂断后，他立刻走出这间屋子，离开这栋建筑，踏上了一台平衡车，赶去了这栋岛屿最高的建筑。
说是最高的，其实也只有五层罢了。
皮特森跳下车，快步赶到了顶层最大的办公室。
“先生，辐射实验有进展了……”
他的话刚开了个头，便被里面站在玻璃窗前，背对着自己的男人挥手打断。
“云端的文件我看到了，很好。但我找你来并非为了此事。”
说着，他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道：
“朗的尸体找到了。”
闻言，皮特森顿时一愣。
“朗死了？他不是去奥氏集团了吗？”
男人淡淡道：“尸体已经找到了，从海里捞上来的。同时，在他落水处上方的隧道，有一个大缺口。”
“这……车祸？绝对不可能！”皮特森连连否认。
他是清楚朗是什么样的人的：那家伙可是从军队退役下来的人，并且接受了强化人计划的。要知道，被血清强化的可不仅仅是四肢，同样有神经反应和大脑。所以，朗必然不可能是出了车祸。
这里面绝对另有隐情。
“很好。”男人简短地点评道。
“你待人去一趟奥氏集团，看看那边是什么情况。哦对了……”
他说着又补充上一句：
“关于生物辐射实验的事，你可以着手找人类受体了。”
“那……咱们第一个项目，从哪里开始？”皮特森小心翼翼地问道。
男人想了想，说道：
“沙。”
第二百二十一章 “叛逃者”理查德
时间回到汤姆追赶朗的时候。
地下机密实验室内，哈利从废墟里爬起，咳嗽着走到了中央电脑前。
他丝毫不顾周围的一片狼藉，紧锁着双眉，面色凝重。
先前关于诺曼的那些言论，无论是从奥托嘴里说出的，还是从那个共生体嘴里说的，都印证了一件事情：
他父亲是一个阴险狡诈，无恶不作的混蛋。
但他不相信。
虽然诺曼平时很忙，对儿子疏于管教，而且经常会对哈利的一些诉求表示厌烦，但这在哈利心里却恰恰塑造出了一个兢兢业业的企业家形象。
然而现在，这个好人的人设要崩塌了。
他握住鼠标的手有些不稳，微微颤抖着点开了一则标有“罗斯福”的文件。
无他，只是因为它是位于名为“杀”的隐藏文件夹的第一个。
这里的“罗斯福”不是什么美利坚第32任总统，而只是一个视频文件。现在，它呈现在了哈利的眼前：
“试音……”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但听着像是夹杂了不少气声。听起来像是在刻意保持低声的样子。
紧接着，一个男人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
看到这名男人的脸，哈利的瞳孔顿时一震。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个男人的名字叫理查德·帕克。
彼得·帕克的父亲。
难道……帕克先生的失踪，真的和父亲脱不了关系吗？
他并不清楚当年那件事情的经过。事实上，当时也没有什么人知道这件事的经过。所有人只知道，理查德突然离开公司，不告而别。同时，他还带走了关于“超级蜘蛛”基因项目的一些重要研究资料。而当时，该项目的研究已经进入了尾声。
此事一出，全集团的高层无不震怒。他们一致要求身为首席执行官兼创始人的诺曼尽快给出解决方案，并且要报警追查和起诉理查德。最终，还是诺曼依靠自己精良的专业知识，以及全集团之力，将最后一步实验完成，这才将风波平息。
不过，这与最初的研究构想已经完全不同。超级蜘蛛最终只能停留在蜘蛛的载体上，而不能像研究构想上设想的那样，用于人体的改良。
哈利当初莫名佩服父亲的强大，甚至在心底生出了对于理查德——那个陌生男人的不满，并且在认识彼得以后，将这种不满延续到了他的身上。不过后来，随着交流的深入，这份不起眼的不满也就消散了。
可现在看来，事情的真相貌似并不是自己原来所想的那样。
哈利在头脑中便思考了如此多的事情，而在现实里却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屏幕上，短暂的停顿过后，理查德继续开口了。
“我是理查德·帕克。”
“当这一条视频被人看到的时候，我想我大概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这段时间以来，外界可能飘飞着关于我的各种传言，也可能什么都没有。但，我认为自己还是有必要将真相保留下来。”
“很久以前，诺曼·奥斯本刚刚创立奥氏集团不久的时候，他找到了我，提出合作研究的请求。当时我答应了。时光荏苒，如今的奥氏集团，在基因研究方面已经走在行业的前列。而目前，由我和他一起负责的，已经进入尾声的研究成果一旦问世，必将会在生物科学界掀起轩然大波。”
“‘超级蜘蛛’就是这样一个项目。经过我们长时间的努力，我们终于将数种蜘蛛的基因成功融合于一只体内，创造出了这样一种超级蜘蛛。而我们最终的目标，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解决人类社会中的问题：如提升人体素质，减少疾病发病率等等。当然，这些的初衷都是为了造福人类。”
“然而，在和诺曼深入合作的同时，我发现了一丝端倪。诺曼开启这个项目的目的，似乎和我预想的并不一样，或者说……他变了。”
“一次去他办公室商谈进程的时候，我偶然发现了他和军事组织合作的秘密。而超级蜘蛛的研究目的也并不在于造福人类，而是制造生化武器。所以，从那之后我便开始计划着终止这一研究。但这并不容易。”
“诺曼他……也是一个科研领域的天才——只是因为他在商业上同样拥有着出众的才能，才往往会让人忽略掉他的聪明才智。况且，他生性多疑。因此，想要瞒过他的耳目停止或者破坏实验，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决定，哪怕是冒着死的代价，也要销毁研究数据。”
“我必须这样做。一个可能会毁灭人类的按钮摆在我面前，我绝对不可能按下，只会想方设法去毁掉。于是，我悄悄删除了关键的实验数据。可最终还是被发现了。我知道我斗不过他们，最终的下场恐怕也将会很凄惨。但这些都不重要了。此刻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让这项研究无法进行到应用人体的进程。”
“当然，我考虑到了，以诺曼的智慧，哪怕是我将数据全部删除，凭借之前一起合作的经历以及早已经确定的研究构想，他也可以将研究继续推进。所以，我又想了一个别的办法，一个永远无法让他绕开我的办法。”
“换一句话说就是，只要我不在了，这个实验就无法继续进行下去。超级蜘蛛项目，将只会是一个蜘蛛项目，永远无法被应用到人体上。”
说完了这些，镜头中的男人看起来有些疲倦。他停顿下来，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再度开口：
“考虑到这则消息可能会被拦截，所以关于那个办法我就不过多说明了。最后，我想重申一下，关于这一则视频的意义。”
“我录制这一段视频的意义就在于，我希望事实的真相不要被抹去，哪怕是以埋没的方式。最起码，这样它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而不是彻底消失。”
话音刚落，视频便播放完毕。画面也被定格在了理查德那凝重而又认真的脸庞上
屏幕前，哈利注视着那双深邃坚毅的眼睛，久久不眨眼。
……
次日，汤姆给彼得打了一个电话，向他说明了自己前一夜的“丰厚”成果。
“什么？你说你昨天晚上已经去过奥氏集团，并且把那个躲在幕后的人找出来了？”
电话里，彼得的声音很震惊，但他依旧刻意压低了声音。毕竟，这种事情不能让除了他们两人以外的任何人知道。
这是专属于他们俩的秘密，哪怕亲近如梅婶和老威尔森，都不能听的。
“不仅如此，我还抓到了更大的鱼。”
汤姆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懒洋洋地道。
“什么大鱼？”
“生化基金会，就是指示诺曼害死我父母的真正元凶。”
果然，彼得大吃一惊。
这一条鱼，显然大得超出了他的想象。
“莫非……这奥氏集团的幕后黑手，就是生化基金会？”
彼得猜测道。
第二百二十二章 如何面对（上）
“额……”
听了彼得的问题，汤姆一时间有些难以说清。
要说是吧，可那个人明明就是离奇消失的奥托·奥克塔维厄斯；要说不是吧，奥托也只能算是一个傀儡，操纵这个傀儡的确实是生化基金会，所以从某种情况来说，生化基金会就是幕后黑手这个说法也是没问题的。
“回头见面了再说吧！电话里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最终，汤姆懒得再多费口舌，便随便搪塞了几句，挂断电话。
有些事情，当面说要比在电话里容易说清楚得多。
放下手机，汤姆走到窗台边，坐在了铺着毛毯的飘窗上，偏过脑袋，望向了窗外。
他喜欢坐在这里思考。似乎只有目光尽可能地望向远处，才会让他的思维更加开阔活跃，而不是被局限在这间狭小的房间里。
外面，朝阳刚刚升起。金光从这颗初升不久的火球上射出，将整片天空点亮。不过，天上依旧挂着没有被照亮的云彩——于是在明亮的天上，仍然存在着几点灰色。
就如同汤姆目前的未来一样。
生化基金会终于不再是一个只存在于他的脑海中，或是他人话语之中的传奇名字，而成为了一个活生生的组织呈现在他的眼前。
他知道以后努力的方向了，就好像熬过了黎明前的黑暗，终于看到了刺破地平线的曙光。
只是，这中间可能还会参杂着一些不清楚的困难，一如窗外挂在天空中，尚未变得明朗的云朵。
正当他思考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哈利发来的一条短信：
“你能来我家一趟吗？有些事情想和你说……不要叫上彼得。”
不要叫彼得？
看到这里，汤姆的眉梢微微一挑。
他大概知道哈利要找他说什么事情了。
就在昨晚，奥托当着他的面，把诺曼在儿子面前的遮羞布一层一层地撕扯下来。幻梦破灭的哈利势必会用那台几乎记录着集团内所有资料的计算机进行搜索验证。
看这样子，貌似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想着，汤姆在对话框里敲上了肯定的答复，但并没有立刻发送，而是选定好了时间定时发送。
iMassage还挺好用。
他想着，从飘窗上站起来，随后双腿一蹬，躺倒着跳到了床上。
定好闹钟以后，他几乎是脑袋刚沾上枕头就进入了梦乡。
……
咚咚咚！
拍门声把汤姆从睡梦中惊醒。
“起床了汤姆！都已经十点了！”
老威尔森的声音即便是隔着房门也一清二楚。
“你就算是不出去找实习，也不能起得这么晚啊！昨天晚上是不是又熬夜刷手机了？”
“晚上不睡，白天不起，跟一只蝙蝠一样。你看看你现在，还有点年轻人的朝气吗？”
听到这一句句数落的话语，汤姆痛苦地闭上眼睛，用枕头盖住了头。
每一位家长，不管是中年还是老年，都是这样喋喋不休的吗？
联想到彼得曾经同他吐槽过梅婶的喋喋不休，汤姆不仅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梦幻感。
“还没有动静是不是？五分钟以内要还是没有动静，我就用钥匙强行开门了啊！到时候别说我不尊重你的隐私！”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起床为好，不然后果大概会很严重。再说了，你不是还要去见你的小妖精朋友吗？”
眼见老威尔森发出了最后通牒，吞噬连忙开口劝说。
要是因此导致汤姆每天晚上必须敞开着房门，那它可就遭殃了。
不能在寂静的夜晚出门放飞自我，对于这只充满野性的共生体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一件事。
“好好好，我这就起床……”
汤姆无可奈何地从床上爬起来，耷拉着脑壳。
有的时候他真的会有些恍惚，吞噬这家伙到底是不是真的惧怕噪声。如果是的话，它怎么还能在某些时刻，比如当下这般滔滔不绝？
汤姆飞身下床，还没来得及换掉睡衣就先把房门打开——让老人家看看，他是不是在五分钟之内就有了动静。
听到开门的动静，客厅里的老威尔森立刻探出头来，看到汤姆站在门口大摇大摆地换衣服，又把头缩了回去。
整理完毕，汤姆和老人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家，往奥氏集团走去。
他先是去便利店买了一个三明治，然后挥手叫了辆出租车。
上一次坐出租车去奥氏集团的时候，貌似还是出意外的那一晚……
他想着，眼神暗淡了下去，随即将三明治送到嘴边，咬了一大口，吭哧吭哧地嚼着，就像是在发泄不满一样。
“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了？”
吞噬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问道。
“没什么。”汤姆摇了摇头，继续啃着早午餐。
三明治里夹着火腿、煎蛋，还有流心芝士，照理说味道应该还可以，但汤姆只觉得味同嚼蜡。
很快，车便停在了奥氏集团园区大门口。汤姆下车，直奔主大厦旁边的副楼而去。在那栋楼的顶层，是哈利的住所。
因为已经来过不少次的缘故，他轻车熟路地上了顶楼，摁响了哈利家的门铃。
片刻后，门便开了。熟悉的年轻面庞出现在门后。
“你来的还真是时候，刚做好午饭。如果还没吃饭的话，咱们可以一起吃点。吃完再说。”
对于免费的食物，汤姆向来是不会拒绝的。当即和哈利一同前往餐厅，一同用餐。
饭并没有很多样，也没有很奢侈，就是类似一些名贵餐厅的招牌菜之类的，比如这道配合黑松露的T骨牛排。
哈利叫人给汤姆端上一盘同样的牛排，随后便清退了其他人，还将餐厅门关上——是时候谈事情了。
“说吧，要谈什么秘密，还不能让彼得知道？”
汤姆手脚麻利地把小壶里的酱汁淋在牛排上，随后切下一小块肉放到嘴里，一边咀嚼一边等待好友的答复。
尽管他已经将即将要谈的内容猜了个七七八八，但此刻还是装作一副完全不清楚的样子。
和他相比，哈利就显得局促了许多。自从汤姆进屋起，他的眉头就一直微微皱着，很显然是在心里藏着让他十分郁闷的事情。
哈利的目光一直向下，但焦点却并不在身前的盘子上。他思考了一会儿，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有些艰难地开口道：
“我找到彼得父母失踪的原因了。”
果然！
汤姆立时停止了咀嚼。
“是什么？”
他咽下嘴里的肉，不动声色地问道。
面对他的提问，哈利似乎又有些犹豫。但好在他踌躇了一会儿，便答道：
“是奥氏集团干的，或者说……是我父亲授意的。”
“奥斯本先生？”汤姆瞪大了眼睛，似乎很吃惊的模样。
哈利无力地点点头。
气氛又沉默了下来。
“所以……你以后打算怎么面对彼得？”
终于，汤姆问出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这件事最重要的问题并不是纠结于帕克夫妇之死，毕竟这已经成为了事实，根本无法改变。现在，最值得思考的问题是如何面对彼得。
第二百二十三章 如何面对（下）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所以我才来问你嘛……”
哈利双手捂住早已带上痛苦面具的脸，坐在椅子上一拱一拱。
“我的父亲杀了我其中一个好朋友的父亲，结果却要把善后的工作交给我？真是……”
听着他发的牢骚，汤姆的眼中泛起一抹复杂之色。
你的父亲其实把你两个好朋友的父亲都杀了……
他的心头忽然涌上一股伤感。
明明他的父母也是死于绿魔之手，可他却从来没有从哈利的口中听到过他的歉意。
考虑到他可能像今天这样选择只同彼得诉说的可能性，但事实上，他也没有从彼得那里听到过类似的话。
哈利不知道自己其实清楚谁是凶手，但彼得知道，所以他没有理由瞒着自己。那么结果只能有一个：哈利没有表达过。
对于这件事情，他可以肯定哈利绝对是知道的——从他化身为二代绿魔的时候起，这一点就注定成立。
但他没有。
不过，他又有什么理由责怪面前这个苦恼的男生呢？明明就在不久前，自己也一心想要老绿魔的命。假如在那一夜，真的由他夺取了诺曼的生命，他会在事后对哈利表达歉意吗？
“是你的父亲杀了我的父母。虽然我是为了帮他们报仇才杀了你的父亲，但我还是要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答案显然是不会的。
这其中既有为了三人间友谊的原因，同样也有复仇的缘故。
罢了罢了……
在他的对面，哈利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手，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怎么了？”
汤姆问道，心里已经稍稍提了一个心眼。
那目光的含义同样复杂，就如同他之前的目光一样。
“我感觉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哈利缓缓问道。
闻言，汤姆轻笑一声，其中夹杂着几分自嘲。
“你也知道，这一年来基本上没有几件事情能让我惊讶了。”
他轻轻说着，用刀划拉着牛肉。
哈利不说话了。想到面前人这一年中遭遇的变故，再联想到刚才的愚蠢问题，他在心里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他动了动嘴唇，最后却没有说出什么，于是赶紧抓起旁边的酒杯，有些狼狈地喝了一口。
“行了，知道你心情不好。但也不用喝得这么快。”
汤姆调侃了一下，随即正色道：“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都说时间是治疗一切的良药，但也不能肯定有没有被深深藏在他的心底。”
“所以……就先不要告诉他了？”哈利问道。
“找一个合适的时机，然后把那一天当成是今天，再认真地、郑重地告诉他。”
对于汤姆说的内容，哈利没有完全明白：“道理我都懂，但为什么要把那一天当成是今天？”
“因为今天你刚刚发现这件事。”汤姆平静地答道。
哈利看着他，忽然明白了。
事情谈完了，汤姆还要去找彼得，于是和哈利道别。后者一直把他送出了这栋楼的大门，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这才喃喃地说道：
“对不起……”
他知道，一直都知道。
从发现父亲是一代绿魔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会意识到这件事情——汤姆的父母死在他父亲的手上。
所以后来他才会带着汤姆一起去日本，让他在自己谈生意的时候留在酒店随便游逛东京；一起去参加拍卖会，在听到汤姆对那块陨铁感兴趣的时候，更加坚定了要将之拿到手的决心，即便价格已经达到了一个十分恐怖的程度，也在所不惜——反正那些钱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数字罢了。
这是他父亲欠下的债，需要他这个儿子来还。
……
汤姆离开奥氏集团园区，又向皇后区赶过去。
彼得那边还在等他的消息呢！
他站在繁华的曼哈顿大街边，挥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直到他坐进去，跟司机说完了目的地后，才意识到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乘的士了。
好家伙，这么下去会不会过于奢侈了一些？
他象征性地反思了一下，又想了想银行账户里的金额，觉得车费这点小钱应该不足以让他破产。
虽说他是黑衣帮的首领，但实际上在帮会的管理问题上，他并没有出太大的力。因此，他在当初同盖比商量报酬的时候，没有狮子大开口。所以，他的“薪酬”不比盖比高太多。
只是这个性价比未免高太多了。
回想起盖比每天兢兢业业地管理偌大的帮会，还要在每个月月底的时候，为自己汇报本月的发展综述，汤姆不禁有些莫名的羞耻，但同时也有一些自得。
这大概就是资本家们枯燥无味的生活了吧？
出租车很快开上了大桥，进入皇后区，最后停在了居民社区的门口。
汤姆付了钱，下车向彼得的家走去。
这片社区的占地面积不算小，因此汤姆走了几分钟才来到门口。
上一次来还是来研发滑翔翼的。
和之前一样，依旧是梅婶来开门，然后汤姆就被彼得拽进了地下室——那里几乎快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
“快和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于是，汤姆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一跟他说明，这其中当然不包括和哈利的午间会谈。
“真没想到，奥氏集团里还藏着这么一处地方。”
听完他的讲述，彼得感慨道。随即，他推了汤姆一把：
“你怎么不叫上我？”
“人多不是容易打草惊蛇嘛！”汤姆笑道。
“行吧，反正你总有道理。”彼得翻了个白眼，随后面色转向柔和。
“不过总归有个好消息，生化基金会终于被找到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主动出击吗？”
“还不着急。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先把他们的大致情况探查清楚为好。毕竟，他们就在那里，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逃走的。”
彼得点了点头，却没有打断他的话。
“我现在主要担心的有两点，一是他们的科技水平可能会很全面，而不是像奥氏集团一样仅仅专注于生物科学。这样一来，他们的综合实力肯定不会弱。”
“嗯，你刚才说了他们可能在进行核能的研究。”彼得附和道，脸上增添了不少忧虑。
“不单单是核能，那道诡异的蓝色能量束，才是我更担心的东西。我回家以后在网上进行了大量的搜索，却没有办法将它的性质和任何一种已知的科技设施匹配上——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汤姆说着，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除此之外，我也很关心生化基金会对奥氏集团的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