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庙小神仙大(三)
第二天冯喆起来就在屋里写东西,看看时间十点多,就给李雪琴打电话问她起床没有,知道李雪琴已经起来,就说过去接她。
可是李雪琴今早和李金昊通话,李金昊说自己中午要和局里的领导开个会,不能回去,李雪琴就气丧了,干脆给冯喆说,自己过了中午再到镇上,不过请冯喆中午来家里吃饭。
冯喆说不必了,还有些事要办,就挂了电话。
过了午时,冯喆没打电话,李雪琴就拨了过来,说已经给林晓全说了,下午自己不去镇上,让冯喆不必来了。
冯喆正好这时将需要的东西撰写完毕,就出门到镇上找刘奋斗。
刘奋斗这会正在办公室喝茶抽烟看报纸,见到冯喆进来就说:“早上等你了半天,怎么姗姗来迟?”
冯喆知道他说的是四楼办公室的事情,从兜里掏出烟递过去,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镇长给审阅斧正一下。”
刘奋斗接过冯喆递过来的稿子,随手又接过冯喆的烟,先说了一声:“好字,这比打印的都整齐,”接着念道:“ 关于梅山县半间房镇水利站改革的调查和思考?好家伙,你才来几天,就要改革。”
“嗯,不吸烟的倒总拿着好烟,哎,写的有深度。”
冯喆没吭声,将整盒烟放在刘奋斗面前,刘奋斗眼瞥了一下,将稿子一目十行的看完:“哦,说来说去的就是一点,要镇里给你撑腰,你要将水利站发展壮大。”
“是,镇长,你真是目光深远,发展壮大水利站,也是壮大镇政府的建设,这是适应改革开放新形势下对水利工作的新要求。”
“呵呵,这小冯有意思。”刘奋斗笑了笑说:“我现在就告诉你,可行!只要不让我出钱,还是那句话,你干什么。不违法,不违规,随你去。”
刘奋斗俨然将镇财政当成了自己个人的财权,冯喆点头说:“谢谢镇长支持水利工作。”
“这样,你写的这个。拿去复印几份,我要给刘书记看看,要是老大发话,那就畅通无阻,不是说老大难老大难,老大出来就不难吗?”
“行,谢谢镇长。”
刘奋斗想想说:“水利站是半间房镇的水利站,县水利局那里,不要理他们,咱们镇没有什么业务让他们那帮子指导的。要指导,上面的水库就够他们一年忙的了。”
冯喆明白刘奋斗的意思,县里水利局和水库走的很近。
“你打算怎么干?”
冯喆已经想好了,就说:“依法行政,规范用水,水法第七条规定,国家对水资源依法实行取水许可制度和有偿使用制度。咱们镇除了各村集体名下的水塘外,水利资源管理权就在镇水利站……”
刘奋斗从烟盒里又摸出一支烟续上,说:“水利站?”
“对,镇长。国务院水行政主管部门负责全国取水许可制度和水资源有偿使用制度的组织实施,就是说实施取水许可制度和水资源费征收制度是有法可依的,水法第十二条还规定,水资源实行的是流域管理与行政区域管理相结合的管理体制。房河这一段的管理权,就是属于咱们镇,镇长刚才也说了,咱们水利站名义上是水利局的派出机构,县水利局就是业务指导。”
“哦,我倒忘了你原来是干司法的。法律问题你懂得多,”刘奋斗眼睛眯了一下说:“取水许可证?水资源费?”
“对,镇长,咱们半间房还没有有效实施,别的地方已经开展了这样的工作,很有成效。”
刘奋斗对收钱的事情感兴趣,蚊子再小也是肉,开源节流是他这个管财政税收专职镇长的核心工作。
“要想发,去执法,要想富,查账户,镇长,咱们镇的水利工作几乎一片空白,水利站今后怎么开展工作,就等镇里领导研究决定了。”
刘奋斗笑了:“依法行政,规范用水?有法必依,执法必严,对吧?镇里不可能不支持法律法规的实施,还应该是行政法规的主导监督和实施者,不提别的,就为你小冯,我都要给杨镇长和刘书记好好说说这事,你等着回话。”
刘奋斗心里觉得冯喆机灵会办事,加上冯喆说的是为镇上增加财政收入的事情,下午就找了刘依然。
刘依然一瞧刘奋斗是说水利站的事情,答应说先看看,回头再说。
等刘奋斗走了,刘依然又将冯喆写的这份关于水利站的调查报告拿起来仔细看,心说这小子肚子里还真是有点材料的,不过也不看看这如今已经是什么时候了,你就是文曲星下凡,报告写的天花乱坠,又能怎么样?谁不知道你是怎么从文化市场又回到半间房来了,怎么就看不清形势,不知道消停点呢?这会没找你事就算好的,你还冒着头让人注意?
你有才,有才能的人多了去了,这国家从来不缺人才,缺的是伯乐,你的价值不是你定的,而是别人认定的,而且还是要用你的那个人决定的,以前因为裘樟清你才去县里工作的,这会没有了裘樟清,你怎么还是不知进退?
裘樟清那么能,不还是让陈飞青赶跑了吗?
对了,陈飞青这一次搞的真绝,也真是疯了,简直是打了裘樟清一个大嘴巴子,也让市委的翟副书记很难看,更让整个的武陵市委难堪,说是政zhi地震都不为过,这些年哪里见过这种事?和文化da革命的武zhuang夺quan性质有什么区别?可是如今是法治社会,一部选举法在那里放着,还让陈飞青真是有了一个冠冕堂皇的挡箭牌。
要说市委肯定是会处分陈飞青和方旭的,可这都好几天了,怎么也没有什么动静呢?还将刘奇才和李显贵升了职。
真是奇怪,陈飞青在梅山时间长,也许之所以敢在选举中这样搞一下,是因为有人支持?
刘依然将冯喆的那份报告扔到了桌子上,等到下午,有人收拾文件报纸的时候,问过刘依然。知道了没什么用处就将冯喆的那份报告做废旧物品处理掉了。
冯喆将水利站的报告交给刘奋斗后,要了四楼房间的钥匙。
四楼整个一层都没人办公,基本都是放杂物的,冯喆进去一看。这房子从前就是一个活动中心,只是很久没有用过了,于是他用了半天的时间打扫干净,到了第二天,将里面的桌椅摆放整齐。半间房镇的水利站就算是有了正式办公的场地。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刘奋斗那边一直没有回信,冯喆也不问,每天按时上下班,别人也不知道他一天都在四楼的“水利站”干什么。
冯喆心里早就做好了在水利站这个衙门坐冷板凳的准备,再说这样的冷遇在过去的岁月中一直就陪伴着他左右,说宠辱不惊有些过,但是心里忍受能力比别人稍微强一点,他还是能做到的。
不管外界如何,自己总要保持心里平衡。他每天按照自己的计划按部就班做着规划好的事情,最常来看他的就是李雪琴,似乎水利站这个地盘唯一的访客也就是这个李雪琴。
李雪琴越来越觉得这个一直就沉默寡言的男人是自己怎么都不能懂的,冯喆每天在四楼写写点点的,过了几天后改成了毛笔抄录,写出的字迹果然清秀隽雅,有些风骨,再过几天,李雪琴发现发将那些毛笔写好的条幅张贴到了四楼水利站办公室的墙壁上,原来是水利站的一些规章制度。
“小冯。你写这些有什么用?根本没人看!你就是为了练字?”
面对李雪琴的问题,冯喆笑笑:“我看……我自娱自乐”,李雪琴摇头:“你练习写毛笔字也成,今年春节我家的春联。就交给你了。”
说起家,李雪琴又想到了自己的丈夫李金昊,李金昊到现在都没能和冯喆见上一面,虽说他已经是刑警队的副队长,可是再忙,也不能忘了怎么做人。要是没有冯喆,去年枪击侯德龙那件事,当时还不知怎么处理。
再说刑警队真的有那么忙吗?刑警队,案子没破人先醉,交警队,躲在树下等违规,治安队,吃喝嫖赌样样会,这些话大家不都在嘴上挂着……李雪琴心里总是觉得欠了冯喆什么,好像冯喆如今门前冷落的原因是自己造成的。
这天李雪琴下班回家,到了门卫室那儿,听到门卫的老李正在唠叨,说有人总是在夜里在门口撒尿,骚味用水冲都冲不干净,李雪琴就多了一句嘴,说那不能贴张警示不让人随地小便?
老李张口就说:“我倒想贴大字报,以前那些年镇上的美工在的时候,我还能找他,如今都是机器打印,豆腐干大的纸,白天都看不见,还说晚上?要让街上写字的师傅写,一个字十块,这比那卖粪的都贵!”
李雪琴心里一动,将车子又倒了回去:“这事我来办。”
“那成,李司法,你那字好,麻烦你给来一个大号的标语。”
李雪琴不说话,直接上楼就去找冯喆,心说这也算是给冯喆找个事做,宣传一下自我。
到了楼上,冯喆还在那掂着毛笔奋笔疾书,李雪琴就笑:“赶紧,书法家,有事让你帮忙。”
李雪琴将事说了,冯喆点头,大笔一挥,先写了一个“不可随处小便。”
李雪琴一看,先说字好,然后就咯咯的笑了,冯喆问怎么回事,李雪琴说:“你这字让我想起一个典故,说张大千还是齐白石那会在京都闲居,有人总是在他门前小便,于是时间长了,他那门口气味就有些难闻,人家是大画家,字当然好,随手就写了‘不可随处小便’几个字贴在门口,谁知有心人一见,就将这幅字揭走了,回到家将字的顺序颠倒,让人装裱了挂在屋里,来的客人一看,嘿,识货啊,名家墨宝,嘴里就念出来了‘小处不可随便’”。
李雪琴一说,冯喆也笑了:“雪琴姐就爱逗我开心,那我从新写一个,嗯,就这个。”
等冯喆写好,李雪琴又念:“你小便宜,我大麻烦。”(未完待续。)
第107章庙小神仙大(四)
李雪琴将两幅字都给了看门的老李,老李一瞧,真是好字,话也文雅,问了知道是水利站的小冯写的,嘴上说谢谢,心里就嘀咕,这写字好的都是忙碌命,以前镇政府的美工不但能写,还能画,结果一辈子都是写写画画,也没见混到主席台上坐一下。
这天中午冯喆下班走到老政府大院门口,老刘一脸褶子的就走了过来,露着满嘴的黄牙说:“冯站长,你下班了?”
“下班了。”
“冯站长,今天天气不错啊。”
“天气不错。”
冯喆本来想走开,但是老刘这样问话,肯定有事,就说:“老刘中午吃了吗?”
“没,正在准备,要不,你中午就不做饭了?我去整个酒,咱们喝两杯?”
认识老刘快一年,他这样殷勤的倒是头一回,冯喆就说自己要和老县长一起吃,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老刘心里也犯嘀咕,那个屯一山和谁都合不来,就是看这个一会来一会走的冯喆对脾气,还真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我在这半间房时间长了,也就是冯站长的人才好,真是好。”
“老刘有事请说,咱们这都一个院的,远亲不如近邻,别当外人。”
老刘一听更乐:“哎呀,冯站长,这样,咱这停车场标语,不老旧了吗,上面的字也有点看不清,你看能不能抽空,给我写几笔?哎呦,你看我这老眼昏花的,说了半天话,来。你抽烟。”
冯喆摆手,跟着老刘在外面墙上一看,老刘还怕冯喆不答应,嘴里就说:“你那字真是好哎,镇政府那个老李,我见了。他给我指墙上那毛笔字了,这会咱们镇上都是知道你冯站长的。”
冯喆心说原来这样,点头说:“好,没问题,你准备好颜料,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咱们说干就干。”
老李一愣,笑着说:“对对对。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到了下午,冯喆就将老刘墙上的停车场那几个字写好了,满满的一人多高的大字,非常齐整而显眼,老刘又是一阵感谢,冯喆就说:“你看,这墙还有空地。我想给上面写一些水利站的宣传标语,你看成吗?”
“成。怎么不成,你尽管写,要不那些做什么广告的就占了。”
这样,冯喆就在老政府的墙上写了“规范用水,利国利民,半间房镇水利站宣”这样的字。引得过往的闲人都停伫看。
冯喆写标语的事情被刘奋斗知道了,不由想起了冯喆给自己的那份水利站报告,一个多月过去了,可刘依然那里一直没有回话,看样子是不成了。本来已经忘了的,这下刘奋斗心里觉得哪欠着冯喆,这小伙子真心不错,再说,今年要是再去赣南要个承包费什么的,还想请冯喆跟着自己呢。
想来想去的,这天,刘奋斗就趁着去县里开会,跑了一趟水利局,将冯喆的那份报表复印件递给了水利局局长,局长也姓刘,和刘奋斗算是本家,笑问刘奋斗:“说话凡带个人意气,行动必有个人利益。我的大镇长,你搞这个,到底图什么啊?咱们县水利要是搞改革,这么多年不早搞了,你这样一弄,我们以前的工作全是白干?再说搞什么改革,县里有自来水公司,下面有集体组织打的水井,水利管的了哪?梅山有水利可言吗?你们后山那倒是一个老爷水库,可哪个归我们水利局管?我和人家水库是一个级别,而且水库的人二三十号,我眼前这满打满算的才四五个,就是全县水利人加一起也超不过二十。我这真是清水衙门,清澈见底。说重要,水利利国利民,无比重要,比天都重要,民以食为天,没水浇地能成吗?搁过去我就是水龙王,都说水火无情,可消防局什么待遇什么配置?说不重要,不发洪灾谁记得起你?咱们私下说,我倒想发发洪灾的,要不我多闲,可梅山有洪灾吗?就去年的那两场大雨,水灾没有,全是开矿引起的地质疏松泥石流山体滑坡。再者说,水利局说是指导下面水利站的工作,哪个时候指导过?谁被我们指导过?你们水利站什么时候听过我们局里了?水利站什么时候给我们汇报过工作?权力还不是在你们镇上,你这时候猛然土地公打喷嚏,好大的阵仗,你这是偷袭珍珠港还是奇袭白虎团?到底是演的哪出啊?”
刘奋斗一听也不说话,站起来就走,临到门口来了一句:“反正就这事,你是局长,水利站名义上是你下派机构,你们一家人的事情,怎么做,自己关了门商量。”
刘局长笑笑,看到刘奋斗走了,摇摇头,将报告放到了一边。
刘奋斗出了水利局,到了街上,正好一家卖女性职业装的店正在开业酬宾,刘奋斗想,应该给赵曼买身衣服,虽说上次两人没入港,被自己家那老婆娘给撞散了好事,可差一点不就捅进去了?这种事还得趁热打铁,不然时间长了,那黏糊劲没了,赵曼那样的,还不知多少人眼馋着,无论跟了谁,那自己不土行孙钻地土头土脑?
“用网捕鸟还得搭把粮食,何况是活生生一个如狼似虎的女人。”
这样,刘奋斗将水利局遇到的事情给忘到了脑后。
半间房镇每过几天是有集会的,到了集会这天,老政府的大铁门总是被老刘关着,严防死守,原因是总有一些人为了找解手的地方乱窜,老刘虽然是看大门的,但是这些年见多识广,接触的都是政府里的人,于是自己的眼界也高了,对村里赶集来的人打心眼有些瞧不上,也懒得这些人解释这里的厕所不对外之类的话。
今天刚刚从院里出了一辆车,司机在停车费的多少上和老刘讨价还价了好大一会,终于将那车打发走了,老刘说话多了嗓子干。正要进屋去喝水,发现大门一侧有两个人蹲在那里,老刘就喊了一声:“不要在这里屙屎!公共场合,能不能讲究卫生!没见我新写的大字,都让屎熏黄了。”
蹲在大门一侧解大手的是两个十来岁的孩童,他们一边努力一边看着老刘呲牙咧嘴。老刘咋呼说:“赶紧走!再不走割了小ji鸡!”
“你没有?”
一个小孩笑嘻嘻的问,老刘就笑:“我的拿出来吓你们一跳!没有我这能有你俩?”
“你掏出来看看?”
老刘就诈怒:“掏鸡ba!赶紧擦屁gu走,你不看什么地方,在学校怎么学的,老师怎么教的,在别人家门口拉屎,把人熏死,一会你们要负责打扫干净。”
小孩不甘示弱:“你一会来吃就行了,我村不管多老的狗都是专门吃屎的。改不了。”
一个小孩说着,从兜里掏了作业本扯了一张,揉了几下就擦屁gu,老刘就往跟前走,说:“小家伙,敢骂人,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是你爷。”
这一个还没解完手的赶紧也从兜里掏了纸。嘴上说着:“我不认识他,他骂你我可没动嘴”。那个说老刘是狗的孩子这下已经跑远了,对着老刘还叫:“你家老爹鸡ba短,苍蝇尾巴蚂蚁眼,你家老妈阴dao浅,半根手指就塞满哎哎哎!”
老刘气的腿都哆嗦了一把就抓这个要擦屁gu的孩子,这孩子也顾不得那么多。急忙的就往一边蹦,裤子也没提起来,手里的纸也扔到了地上,老刘一看,哈哈的就笑开了。
“笑你妈!我的屎沾裤子上了。老不死你要陪我的裤子!”
“我陪你妈的三角裤!”
刚才顾不得擦屁gu的孩子从另外一个孩子的手里拿了纸将自己擦干净,绑好裤子仰起脖子骂:“看门的lao狗笑嘻嘻,闲着没事扣马逼,马惊了,车翻了,老头的鸡ba压弯了!”
这时有赶集的人看热闹,老刘也骂:“你俩一岁死爸,两岁死妈,你姐卖**将你们拉扯大,你俩死娃太不听话!”
“新一代的洗衣粉新一代的人,新一代的老狗就知道看门!”
“庙小神仙大,水浅王八多!五千年河东,五千年河西,五千年就出一个看门的老傻bi,五千个男人急着日不死你!”
老刘撵着就追,两个小孩钻进人群就不见了。
老刘气呼呼的往大院走,看到脚下正巧摊着刚才那孩子掉下的纸,就狠狠的在上面踩了几脚,走了几步,老刘“咦”了一声,拐回来将纸捡起来,一看,这上面的字就是冯喆的笔迹无疑。
冯喆写的东西怎么能跑到这两个孩子手上,难道是院里遭了贼?冯喆屋里被偷了?这俩毛孩子要这稿子干嘛?
正巧,冯喆这会下班过来,老刘拿着手里的稿纸递给冯喆,冯喆一看,这正是自己月前给刘奋斗的那份关于半间房镇水利站的报告手写原件。
刘奋斗说过,原件是要交给镇里刘依然书记的!
“冯站长,赶紧看看,别是你屋被偷了吧?俩毛孩子用这擦腚呢!被我发现了!我就说这院墙有些低,什么鬼都能进来,咱们这院子可住的都是政府工作人员,都是国家的人,我能不操心?我一天眼瞪得像铜铃,可不能让领导们有了什么闪失……”
冯喆淡然说:“没事,这东西我早丢了没用,废纸了。”
“没用了?我还想着是重要文件呢,我就说冯站长的东西怎么能随便不要,原来是没用处了。”
冯喆再瞧一眼手里的文字,揉了一下扔到了墙角那两坨还新鲜的大便上,离开了。
冯喆回到屋里,在桌前静静的坐了很久,一墙之隔的大街上是那么的喧闹,那种种的声音就像是一把把刀子往他的耳朵孔里戳,他之前早就想到了重回半间房可能遭到的冷遇无视乃至刁难,但仍是没想到自己的手迹会被毫不相干的孩童用去擦pi股。
看来之前做的种种努力都是白费了,没有强有力的支持,想法太多反而是一种痛苦,祈盼多了有些不切实际,只能换来失望,就像在黑暗中独舞,根本没人看你跳得有多好多卖力,安于现状默默忍受也许是每一个平凡生活中自我的最好归宿,不要再妄图改变什么规则,那样只会更加的让自己头破血流,屯一山说自己应该主动,可是主动换来的是什么?你的追求你的付出根本没人在意,价值就像擦屁股纸一样,就像刘再芬说的,拿工资不干活,不好么?
或许,自己就应该像以前那样,以一种像是不存在透明的模式在半间房混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屯一山在叫小娃吃饭了的话,冯喆缓缓的出去,和平时一样很安静的将饭吃完,然后刷锅洗碗,又和屯一山对弈了两局,结果还是输了,等屯一山回去休息,冯喆回到屋里躺在床上,看着斑驳的屋顶,心说你有什么不平衡的?你愤懑什么?这不是你遇到的众多事情中很普通的一件?你的人生不是一直如此吗?和去年相比你失去了什么,你的待遇不是提高了吗?你如今也被人称为站长了!
这时冯喆忽然很期待降一场大雨,于是可以在雨中彳亍独行,可以在雨中呐喊,去狂奔,他知道,自己还是不甘心!
可是外面艳阳高照,正是四月桃花灿烂的时候,所以冯喆只是在屋里静静的躺着,到了点又去上班。(未完待续。。)
第108章落花时节又逢君(一)
“不要让倒影成为回忆,半间房镇水利站宣。∈♀頂點小說,”
胡红伟从皮卡车窗露出头,看着刚刚写完最后一笔的冯喆说:“站长,你将整个镇都写满了水利站的标语,知道的明白你是工作,不清楚的,以为文ge又来了,用大zi报在批dou谁。”
冯喆回头看看胡红伟,问:“去哪?”
“找你有事,哎前面的那一句我喜欢,‘丰沛不知节水旱,干涸方悔惜源迟’,有文采。”
“无事献殷勤,说。”
胡红伟就下了车,摸出一根烟点上:“明天不是星期六,一会跟我去一趟市里,帮我个忙。”
冯喆将颜料桶收拾好,放进胡红伟的皮卡车厢,在水渠里洗手,胡红伟跟过来圪蹴着说:“我跟市里一家公司签合同,有些法律问题要请人问一下,你不是学法律的,正好,给我看看,我省了请律师的费用。”
“一会就去?”
“嗯,这会天还早,到了市里,我还有几个朋友,大家一起聚聚。”
冯喆从县里回到半间房两个多月,和胡红伟已经很熟悉。车开了一段,胡红伟又瞅着路上的一段标语说:“污水零排放,优美半间房,这句好,通俗易懂,还将你的旗号打出去了,不错,那个不要让倒影成为回忆,有些深奥,一般人不明白。”
“你明白就好。”
“那你写的这些都是让我看的?”
“你不是半间房镇的农民企业家?你那滑石矿用水问题怎么解决的,用的无根之水?还不是房河里抽的,我这标语怎么就和你没关系?村支书要以身作则。不然下面的人都跟你学。我的工作怎么进行?”
冯喆一说。胡红伟呵呵笑:“凡事好商量,我这不来给你套近乎来了?今天在市里,我得和站长好好喝几杯。”
冯喆回去换了衣服,胡红伟开车一路就到了武陵市里,这时天色已黑,在路上已经联系好了,他要见的是几个部队的战友,那些人早就在饭店里等。冯喆和胡红伟到了之后免不了一番酒战,大家都喝的不少。
喝完酒,有人就提出要耍一耍,胡红伟正谈着一个女朋友,因为是想着认真对待,要结婚的,就对女友相敬如宾,只是亲了嘴,摸了几回,他当过兵。身体素质好,精力旺盛。以前也出来玩过,这下和老战友碰在一起,酒精起了作用,浑身发热,某些地方就有了需求,起了那意思。
冯喆听出他们的话,没有跟着去潇洒的意思,就说自己喝的有些多,先去休息。
胡红伟的战友就起哄,说人不风liu枉少年,得潇洒处且潇洒,这世界都这么流mang了,你那么纯不是存心让别人欺负?
胡红伟有心求冯喆办事,也知道冯喆和老战友有区别,就坐在冯喆跟前轻声说:“走吧,你见了,我这些战友说话就这样,没坏心眼。绝对够义气。”
“你们去,我想休息。”
“那这样,你跟着,我们在那玩,你想唱歌跳舞都行,怎么样?这么早回去干吗?一同来一同走,你这会半道玩失踪,我多不好意思。”
这时胡红伟有一个战友看出胡红伟似乎比较在意冯喆,因为刚才看到冯喆喝酒也豪爽,就过来拉冯喆,说:“冯哥,你再不去,我的心就碎的像是饺子馅一样样的。”
这人一说,胡红伟就哈哈大笑:“李聪,你丫的你有心吗?滚蛋吧你,骗女孩的这一套都用到冯哥身上了。”
“那我求求冯哥一起去唱歌呗,不然我心里容易黯然神伤,这不大家共进退嘛。”
冯喆不好总板着脸,见李聪说的风趣,就笑了笑,胡红伟说:“举得起放得下叫举重,举得起放不下叫负重,既来之,则玩之,你不去,我也不去了,早点睡觉明天好办事。”
胡红伟一说,冯喆只有点头。
几个人除了酒店就商量去哪,有人就说到浅水湾,李聪就说:“还去浅水湾?我的天,去的太多了,那小姐都睡成老婆了。”
众人哈哈就笑,有人就说去新开的帝王大厦,大家都说好,图个新鲜,胡红伟就提议:“我说哥几个都别开车了,咱就打的去……”
“打的多不方便?我开车。”
胡红伟就搂住李聪的脖子说:“你傻呀,万一有事,出门就溜,拿出十公里越野那劲头,谁追的上?可你要是开车去,人跑了,你的车怎么办?”
“哎!胡太君,你的主意高,就是高!”
“滚!我正宗光荣伟大正确的武警战士!”
一行六个人两辆车就到了帝王大厦,进去后果然装修豪华,五光十色的,也不及细看。
冯喆没来过这种地方,跟着大家,等安排了包间坐好,门口齐刷刷的就进来二十多个穿着各式比基尼的女子,一个个花枝招展的,**林立,让人眼花缭乱,偏偏腰际还挂着一个小牌,上面写着编号,像是被挑的货物,冯喆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大家看着就一番挑选,偏偏刚才极力邀请冯喆来的李聪不乐意,让再上一轮,已经挑了人的战友就骂他就爱搞眼花缭乱,就不能一矢中的,这不都差不多,姐姐妹妹们都浓妆艳抹的,看身材就行,你还挑媳妇?认真的过分。
李聪搔搔头,撇嘴说:“不是,你们误会我了,我是看……小马哥不怎么动心,这几位美女都太妖娆,你们给上几个纯点的。”
李聪很有意思,说冯喆不提冯字,撇开两点水成了马,有人笑李聪:“你傻了!不知道落差?在酒吧这地方纯都是伪装的,这跟在外面的女人容易显眼一个道理,直接问人家有没有新来的就成。”
李聪一听就拍脑门。说哥哥你真是行家里手。
果然一会就来了六个看起来稍微羞涩一点的女孩。冯喆看看。指了一个单眼皮很看着很单纯的女子,这样大家就开始闹起来。
冯喆看到胡红伟身边是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女子,那女的这会整个人就要趴在胡红伟身上,而其余的几个都在和女伴划拳猜谜喝酒,还有起来搂抱着唱歌的,也不好太冷落身边的女子,就问:“小姐贵姓?”
这女孩看起来也不过二十,眼睛大大的。稍微化了妆,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眼睫毛看就是假的,脸上的粉洗掉能蒸一个馒头吃。
“我叫小玉,大哥怎么称呼?”
“我是小马哥。”
这女孩听了就笑,这时有人对着杵在屋子中间搂抱的一对喊:“远看一棵树,近看搓二步,你俩注意影响!”
那男的一听,手本来在女的肩膀上面搭着,这样一下就放肆开了,那女的就嗤嗤的笑。很配合,男的来了劲。屋里人都吼吼的叫气氛十分的喧闹。
这时,叫小玉的女孩低着头,对冯喆说:“小马哥,咱们去那边坐吧?”
冯喆不解,小玉站起来到墙上一按,竟然出现了一扇门,里面还有小房间。
两人进来,这小屋也不过十来平米,也有电视和唱歌设备,小玉出去拿了零食和饮料,将门关了,坐在冯喆身边。
过了一会,屋里很安静,小玉就张口说:“大哥你和别人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来这的都一样,你怎么看出我与众不同?”
“你不经常来的,或许今天就是第一次,你很有礼貌,就是出自内心的那种对人的尊敬,这个和个人的修养有关系,我觉得,你不是教师,就是公务员。”
冯喆心里一凛,微笑说:“我就是个体卖书的小商贩,因为整天和书打交道,所以你觉得我身上有书卷气息。”
“你说我不经常来?其实我是经常来这种场合的。”
这个女孩一笑,摇头说:“你不是。”
“嗯?这么肯定?”
“你一张口我就知道了……”小玉说着用牙签插了一个水果递到冯喆手里,冯喆就说了声谢谢,小玉的眼睛一亮,低着头说:“现在娱乐场合里,都是叫公主,没人称呼小姐了。”
原来这样,冯喆在文化市场那会倒是去梅山县一些歌厅娱乐场所检查工作过,但是没有消费,没想到这下一句话就露了馅。
小玉和其他女子一样,可能是这里的要求,穿着统一的服饰,都是比基尼,但是她在腰上绑缚了一个丝巾一样的外罩,肩上围着白色带着璎珞的纱巾,所以并不是太暴露,但是毕竟青春靓丽,举手投足间很是春光乍泄。
冯喆已经很久没有和女人亲近过了,这会在这样一个封闭的空间,这样一个小鸟依人的女子就在身边,心里还明知她就是做这种服务的,要是不和她发生什么,倒是奇怪的了。
“大哥,我们唱歌吧?”
冯喆摇头,说自己不善于,小玉就说:“那我放首歌听吧。”
小玉说着起身去点歌,冯喆就在她的背身上看,这女孩腰细如蜂,臀圆似琵琶,个头高挑,腿修长,行动之间两腿之间不见缝隙,**稍微的左右摆动,很有邻家女孩的风情,可惜怎么就做了这个。
想到这里,冯喆鄙视自己,做什么是人家的自由,自己做了站长,难道就很开心?
冯喆的心情猛地不好起来,小玉转过身,见冯喆从自己身上拧过眼神,问:“大哥你不喜欢我吗?”
“没有啊,我这不正欣赏你呢。”
“那大哥欣赏我哪里?”
“都欣赏,这个,一般男人看女人是先看脸,二般的,就看胸,其次的看腿,我很内行的,就看脚。”
“小马哥说的正是奇怪,看女人怎么看脚?”
“对呀,所以我很内行,一个女人要是脚长的好,身材必然不错,保养的会很好,长相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小玉迟疑了一下,将腿翘起来,说“那小马哥看看我的脚长的怎么样?”(未完待续。。)
第109章落花时节又逢君(二)
小玉一说,将腿伸了过来,冯喆借着灯光一看,只见这只脚保养的的确很好,肉眼看不到皱褶和死皮,不肥不瘦,非常光滑。
冯喆深深吸了口气就站起来,问:“洗手间在哪?”
小玉注意到了冯喆的窘迫,心里到没有想这人真是虚伪,反而觉得冯喆值得敬重,心说他可能真的是个谦谦君子,对个人要求严格,君子不欺暗室,不然自己和他谁也不认识谁,他就是做一些男人对女人做的事情,出了门谁还认识谁?
小玉起身带着冯喆,推开小门,外面传来震耳欲聋的狂躁声,冯喆一出去就吃了一惊,灯光很暗,朦朦胧胧的看的不太清,有一个女的一丝不挂闭着眼,在屋子中间随着音乐疯了一样的扭动,其余人都形态各异的乱作一团,胡红伟倒是不见踪影,可想这包间里还有别的小屋。
冯喆心跳猛地加速,也不多看,视若无睹的跟着小玉就到了洗手间门外,但是里面明显的有人,门从里面扣上了,虽然音乐声很大,但是两人仍能听到那种男女干事特定的碰撞声,小玉就看着冯喆,说:“小马哥,我带你去外面?”
两人出了包间,冯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小玉带着他往盥洗室走,一路上耳朵里听到的都是音乐的嗡嗡嗡,拐来拐去的,就到了洗手间外,冯喆正要进男洗手间,从里面迎头就出来一个光头的女人,这女人一边往脸上补妆一边对着冯喆媚笑,手里拿着假发就戴上了,形象立即变了个模样。
瞧身材和衣着这真是一个女人,冯喆心里疑惑,往后倒了一步,确认自己没走错门,这个女人对着冯喆宛然一笑,伸出两根手指用湿漉漉的舌头一舔,再一扬。给冯喆来了一个飞吻,扭着臀拐过弯不见了。
小玉一直看着冯喆的表情,见到他诧异,心里就笑。自己进了女洗手间。
冯喆到了里面,关上门,听到隔壁有人在长长的喘气,仔细一听,就是自己和他两个人。心说这人刚才得有多疯狂,这会还缓不过气。
这时,那边电话响了,可是那人却不接,那铃声一直很顽强,这人不耐烦的操了一声,明显的压低声音接听道:“……正在开会呢……一会给你电话……”
冯喆本来闭着眼在缓冲情绪,听着听着怎么觉得这个在打电话的人声音这么熟?
“……不了,我不吃了,你早点睡。嗯,会议还要继续一会……”
“……嗯,我也想你,拜拜。”
挂了电话,隔壁的门噗通的被踹开,那人走了出去,冯喆手拉着门透过缝隙一瞧,真的是大学的同学赵枫林。
赵枫林在学校那么的谦和优秀,还是学生会干部,毕业后直接成为政府选调生参加了工作。他是在市里那个单位来着?他打电话的声音那么客气,踹门而去的样子却是那样的张狂,这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和赵枫林短短一年多没见,他变得这样和以前截然不同。算是彻底融入社会?
冯喆想想,出来将几个小门全打开,确认了没有别人,那么刚才离去的那个妖艳而夺人眼球的光头女人,真的就是和赵枫林在这里面相处了。
要不要出去和赵枫林打个招呼?可是再想想,冯喆还是作罢了。
本来有心不再进去了。可是扔下胡红伟也不好,冯喆在洗手间外呆了会,和小玉重新走了回去,包间的情形没多大改变,依旧是癫狂成性,到了里面小房间,冯喆就说:“你们这是论时间还是什么?”
“就是小时,不过大哥的朋友包了钟,你们什么时候玩完,我就算下钟。”
小玉可能觉得玩完那个词不好,就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哥,你真的不要和我做点什么?”
冯喆看看小玉,说:“你期待?”
冯喆很清楚的看到小玉红了脸,接着就说:“我们这样就很好,你要是累,就躺那歇会。”
“大哥结婚了吗?有没有女朋友?”
“嗯?”
“你是怕对不起女朋友?”
“没有,出来玩想那么多干嘛?我就想体验一下做傻蛋的感觉。”
“什么意思?”
冯喆就说:“退了二线再去上班,上舞厅不要包间,打麻将不知道吃张,回家晚不会编谎,就是傻蛋。”
小玉听了又笑:“你编好了谎吗?”
冯喆一直在暗中观察这个小玉,虽说她在这种娱乐场所,还是什么公主,可从她的鬓角和额头来看,绒毛尚在,从相术上说,她的眉毛紧凑没有舒展,皮肤紧致弹性僵直,走路姿态端正,这种种迹象和特点,放在古代良家,就是没有及笄开脸的待字闺中,搁在青楼,就是没有被男人梳笼过的女子。
看来她真是刚刚入行,可这管自己什么事呢?若他情窦初开,你就宽衣解带,若他阅人无数,你就灶边炉台,这个小玉这样,未必不是为了区别外面的那些女子,迎合自己……
“你自便,我休息会。”
冯喆失去了和小玉继续交谈的兴趣,倒头就睡在沙发上,可哪里又能睡得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冯喆坐起身,看到小玉坐在一边看着自己,他就起身,小玉拿着一条热毛巾给冯喆擦脸,冯喆就说谢谢,小玉停顿了一下,递给冯喆一张纸条,上面是一个电话号码,说:“希望还能见到小马哥。”
冯喆知道这是一种营销策略,就她这打扮,纸条不会一直放在身上,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写的,就伸手接过,看似很仔细的过目几遍,然后收好,小玉就说他们在唱歌。
在唱歌的意思就是该干的事情都干完了,冯喆再没有留下来的必要,推门出去,果然一个个衣着齐整的在说话,也没人放歌跳舞的瞎叫唤了,一见冯喆出来,有人就喊说还是小马哥厉害。一闭关就是几小时,我们这都等了大半天了。
冯喆笑笑没解释,于是大家就离开,冯喆和小玉走在最后。他总觉得这个小玉想对自己说什么,可是又有什么好说的,冯喆就装作没留意。
在要离开的时候有俩伙人在包间里打架,也不知为了什么,这种事估计在这里很常见。所以那些公主只是陪着胡红伟几个从容过去,冯喆倒是想会不会是赵枫林在闹事,不过哪有那样巧,又不想赵枫林出来看热闹被他看见,于是很快的就走出了帝王,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大家尽兴而散,第二天冯喆随着胡红伟见了两个客户,将他们草签的合约看了看,给胡红伟提出了一些疏漏,本来到了下午就要回半间房。但是胡红伟要和客户吃饭,这摆明了还是要应酬,冯喆再没心思和胡红伟出去泡包间了,就说自己在宾馆休息。
胡红伟见冯喆执意不肯,只有一个人去,冯喆在床上躺了一会,心说花满勤副科长如今在二nai路上的司法局不知如何了?老干部处是不是被撤销了?牛阑珊呢?她这会又何去何从?肥头大耳又神经兮兮的吕操这会是在精神病院,还是在家里?尚静在阳守县过的好不好?
往日的经历一幕幕的重现脑海,冯喆在窗前站立了一会,趁着暮霭出了宾馆。信马由缰的在街上乱转,落花缤纷,夜幕初临,行人匆匆。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要往哪里去,要做什么,要寻找什么,就是漫无目的的走着。
“这位帅哥你别走,请你过来瞅一瞅。”
街边一个摆摊卖东西的老头对着冯喆猛地一说,冯喆一看。老头说道:“帅哥帅哥你真帅,美女个个把你爱,成了婚,立了家,你就需要我这小刀叉。”
原来是推销水果刀的,以前在大学街边摆摊算命,没少和这些走江湖的人打交道,这会这老人一说,那熟悉的往昔油然却上心头。
这老人一看冯喆停住了脚步,立即说道:“百货楼,修得高,里面不卖咱的刀,改革开放搞得好,万里长城永不倒,看咱这产品好不好,瞧瞧看看不收钱,只为厂家做宣传。俗话说得好,要不要,看热闹,买不买,看好歹,划不划得着,看看功能好不好!你见得多,才识得广,南方北方任你闯,新产品新科技,效果好就是硬道理。别说下厨做菜烦,其实也能当休闲。人民生活变了样,做菜也做新花样。厨艺不高不要烦,我这小刀能帮你忙,要知它有多么妙,让我一一来介绍,过来瞧过来看,切菜又有新发现。你不用菜板不用刀,切菜同样有绝招。它不烧油也不用电,人人会用好方便。向前拉向后退就像铁道游击队,它片片切片一样薄,大人娃娃都适合,不爱吃片就切丝,不爱粗丝切细丝。它切丝快又好,特级厨师也赶不到,切丝还不用打片,用起来是最方便,它能切短还能切长,一直切到太平洋。?”
老头一边说一边用小刀切着萝卜表演,这一会功夫就围上来四五个人,有人就问老头刀多少钱,老汉答道:“五块钱,不算贵,不是什么高消费,你去洗头房,夜总会,捶捶肩,搓搓背,花了钱,还遭罪,吃了亏,上了当,媳妇还要开你的批dou会。”
“花钱不算多,开心乐一乐,花钱不多作用大,心里想啥就有啥,求老张求老李,求谁不如求自己。”
有人就说这小刀太贵,老头说:“前怕狼来后怕虎,一待就是一下午,新三年旧三年,嘁嘁喳喳又三年,五块钱你不肯花,将来怎么能当企业家?”
“我还没毕业呢。”
“五块钱,舍不得,将来哪能上大学?”
围观的人就笑,有人就掏钱,老汉说:“火车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这有厂址有电话,产品远销加na大,加拿大总li用得好,带着布什往中guo跑,下了飞机把我找,一人就要全包销。”
说说笑笑的,这一会的功夫老头就卖出了好几把刀,老头一边收钱一边说:“我在做,你在看,眼在算,心在算,你说五块钱划算不划算。”
但是到底天色黑了,围上来的人慢慢散去,老头似乎要收摊,瞧着冯喆,冯喆说道:“你把我叫住大半天,你该赔我功夫钱。”
老汉就笑:“要买要带,赶紧赶快,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没把你拽,我没把你拉,咱们俩各回各家。”
冯喆偏偏不走,说:“你这个小刀一出厂,以前的钢刀就下了岗,苦不苦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累不累苦不苦,想想长征两万五,毛zhu席真伟大,一辈子没见过大哥大,蒋jie石他最牛逼,一辈子没用过bb机。”
冯喆一说,老汉愣了,瞧瞧冯喆状态很正常,不是精神受了刺激的,冯喆又说道:“给我一把送父母,养育之恩补一补,给我两把送亲朋,相互之间增感情,给我三把送丈母娘,她说我这个女婿就是比她儿子强。”
老头这下知道遇到了同行,笑着说:“老了走眼了,你要送你一把去。”
“送亲朋,送知已,送谁谁也忘不了你,又不是买冰箱、买冰柜,跟家里要开半年的家庭会,又不是送飞机、送大炮,要向中yang领导申请打报告,瞧个稀奇看个古怪,看看猪八戒谈恋爱,孙悟空专门打妖怪,其实也就是男同志少抽一包烟,女同志少画半个黑眼圈。”
冯喆说着当真去拿老头的刀,一手一个在手里比划看哪个好,嘴里还准备和老汉再切磋切磋,见老头看着自己背后,冯喆就一回头,登时站着就不动了。
停顿了一会,只听着一个声音在说:“哦,你也在这里啊。”(未完待续。)
第110章落花时节又逢君(三)
四月的武陵春风中稍稍带着一些夏的热意,这个时候华灯初上,街上人影朦胧,车流不息,冯喆原本沉寂在一种对往事的回味中,嘴上不停的在调侃拿自己当托的老头,猛然觉察到身后有人在注视自己,回过头竟然看到的是许久不见的柴可静。
柴可静似乎总是那么的安谧和清雅,她的长发垂在肩上,随着清风徐徐摆动,咖啡色的裙子让她细细的腰更加窈窕,一件荷色的风衣使她整个人显得挺拔而出尘。
是的,就是出尘,她总是那么的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她怎么会在武陵,她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那自己刚才嘁哩喀喳的那些话,都被她听去了吗?
冯喆似乎闻到了一种香味,像是桂花,或者是茉莉——他有些疑惑了,为什么每次见到柴可静,心里就会想起花,都会觉得自己闻到了花香?
这也许只是一种错觉。
冯喆迅速的从臆想中挣脱出来,转过身子,面对着柴可静说:“你好。”
柴可静不说话,眼睛亮亮的,一直看着冯喆,冯喆不明所以,恍然就想到了毕业前夕的那天晚上,自己用水壶从楼体上砸张光北的事情,当时自己完成了蓄谋已久的行动,就要离开时,柴可静忽然的就到了“犯罪现场”,难道她这会已经知道了那晚自己在顶楼干什么?
她来兴师问罪?
这不可能!这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反正自己已经毕业,而且,从法律角度来看,就是对张光北造成了轻微伤,就是被柴可静发现,也早就过了诉讼时效,她想要代表张光北对自己做什么,也可以死不认账,不妨和她在这里进行一次“模拟法庭”的辩论。
“这是你的……生意?”
生意?
柴可静似乎在试着用一个准确的词语表达她所见到的一切。冯喆两手都拿着刀子,摇头说:“不是,我正打算买——你要不要,我送你一个?”
冯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会会问柴可静这样的问题。还那么大方的问对方要不要刀子,可能就是存心打岔。
可是柴可静的回答再次让冯喆诧异了:“好,你送我,我就要。”
冯喆转过身,心里在想着这是不是敲诈勒索。有便宜就占?给你一把送婆婆,你婆婆觉得你比她儿子强……
要不,可能她知道自己对张光北所做的事情死不承认,于是就趁火打劫,从别的地方挽回劣势?
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五块钱自己还是送得起的。
“两把?”冯喆看着卖刀的老头,老头低声说:“给个本钱,两把五块。”
冯喆就从兜里掏钱,全是一百的大额,老头说:“别猪八戒啃猪蹄。自相残杀了,我这没零钱,找不开。”
冯喆一听就眯眼,这下真是不好玩了。
柴可静走了过来,从包里掏了钱,是一张十元的,老头拿了却没有找钱的意思,柴可静问:“不是五块吗?”
冯喆心说这丫头耳朵真灵,卖刀的老头本来想冯喆可能不好意思在这个漂亮女子面前揭穿自己的,可是没想到这女子穿着上档次。人却抠门,只有找给柴可静五块钱,收拾摊子走了。
冯喆手里拿着两把刀,想着怎么张口说话。柴可静问:“你不是在……哪里上班吗?”
她说的是哪里还是那里?她知道自己在武陵?
柴可静个头只比冯喆稍微矮一点,说着话眼睛几乎和冯喆平视,因为两人靠的近了,冯喆真真切切的闻到一股芳香,嘴里说:“是的,你呢?”
冯喆像是回答了。也像没回答。
“我……你在哪?”柴可静刨根问底。
这样说话太费劲,可是冯喆不知道该和柴可静说什么,低头看着手里的刀,觉得两把没什么区别,就打算告别,说:“谢谢你,我……”
“你没急事的话,陪我走走?我对武陵不熟,有些找不到方向。”
你不熟,我就熟?你怎么知道我对武陵熟?这逻辑有些混乱,冯喆本来想说我要走了,可是柴可静打断了他想拒绝的话:“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天知道我好不好……不过估计没你过得好。
“可以吗?”
有什么可以不可以,自己有什么急事?本来就是出来胡乱转打发时间的,冯喆干脆不说话,柴可静已经转过身子,冯喆只有跟着,两人并肩往前走。
冯喆记得很清楚,自己在大学几年,和柴可静说话不超五句,而出了学园将近两年,彼此更加的陌生了,根本无话可谈,所以就一直沉默着,看她往哪里走,自己就跟着。
“去年系里同学会,怎么没见你?”
去年,同学会?什么时候,谁通知我了?哦,自己也没给谁留过通讯方式,再说自己哪知道毕业后会去哪里?
冯喆心说没见我那是正常的,反正我这人总是不合群,见到我,那倒是奇了怪了。
冯喆也不好总是不说话:“我不清楚你说的。”
柴可静沉默了,两人缓缓的走着,夜风徐徐,俊男靓女,在旁人的眼中就是一对璧人,其实冯喆这会心思缥缈,柴可静的发端时不时的被风吹起扫在他的身上,他目光看着远方,俩只手里各握着一把用途特异的小刀,整个人造型怪异,仿佛护花使者的模样。
“你在武陵上班?”
不让别人拒绝你,你就要先拒绝别人,想不让柴可静开口问自己,自己就要先发问。
柴可静回答:“不是,我在省里。”
“嗯?”
“省发改委。”
发gai委就是国jia发展和改ge委yuan会,其前身是成立于一九五二年的国家ji划委yuan会,发gai委的主要职责拟定并组织实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战略、长期规划、年度计划、产业政策和价格政策、提出宏观调控政策建议,负责日常经济运行的调节,组织解决经济运行中的有关重大问题、搞好经济总量平衡,优化重大经济结构,安排国家重大建设项目等等。
发gai委有zheng府“第一委”之称,职能几乎涵盖政府工作的各个方面,柴可静在那里工作。可以说是到了一个好单位。
“那你来武陵是走亲?访友?出差?”
“赵枫林订婚,邀请我来的。”
赵枫林订婚?冯喆不由想起了昨晚上在帝王从洗手间出来的那个光头女人。
赵枫林当时在洗手间给谁打电话说他在开会?不会是他刚刚订婚的女友吧?
“赵枫林订婚了?哦。”
冯喆不想问了,谁知道赵枫林是什么时候订的婚,订了婚还在夜场潇洒。赵枫林也真是能想得开,是最后的疯狂?
——不对,难道昨夜赵枫林和柴可静在一起去了帝王娱乐城?不过这和自己毫无关系。
“他是前天订婚的,李德双你还记得吧?”
李德双自己当然记得,冯喆就看看柴可静。柴可静用手拂了一下耳端的发梢,低了一下头说:“我和李德双一起来的,本来昨天要走,在这碰到了一个熟人,他要我等两天,加上,我回去也没事,等后天一起走。”
冯喆没说话,柴可静的意思是说她和李德双在恋爱?她在武陵碰到的熟人又是谁?
管她的,还是跟自己一点关系没有。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熟悉了起来。两人说说走走,竟然来到了这个菜市场,冯喆不由想起了那天在这里用半袋子胡椒面救尚静的事情。
尚静说过,男人复杂是有阅历,女人复杂,是堕落,是有污点,她说她欣赏自己,喜欢自己,爱自己。但是她不能缠着自己,她经常说自己很理性,可是自己觉得她才理性,她比自己头脑冷静多了。
尚静还问过自己什么能让一个人变得坚强。她给自己说是危机感而不是幸福感,幸福能让人害怕,你总是想保留你拥有的,而危机感才会让你觉得有动力。
尚静那边的楼房在黑夜里隐隐约约,不知她这会是在阳守县,还是在那个她说的。从自己以后,再也不会有别的男子进去过的复式小楼层里?
“但愿她过的好,不是,应该是她必须过的好,至少,比自己好……”
冯喆长长的叹了口气,一瞬间他几乎忘了身边还有一个柴可静,他这才发现自己脚下正在走的这条路,就是通往武陵司法局去的。
今晚自己是怎么了,有些失态,于是冯喆就站住了,柴可静也停住,看着冯喆:“你还没有回答我。”
“什么?”
“你在哪里工作?”
“我在半间房,就是在梅山县的一个镇子上,是水利局下属的派出机构,镇水利站。”
冯喆觉得没必要隐瞒什么,柴可静说:“哦,半间房这名字好记,那有个二级水库。”
“嗯,是有个水库,那是科级单位,而我是五不人员。”
冯喆不等柴可静问就说:“水利站任务不轻、责任不小、体制不顺、经费不足、人员不稳定,所以叫五不。”
“五不”,自己又失态了,和柴可静说这些干什么,因为现在是在武陵市里,想起了往昔触景生情,要和牛阑珊攀比?她是六不女干部,自己是五不乡镇土著?
冯喆觉得自己应该慎言,应该让她多说话,就示意往回走,问:“你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我是说你在省里工作,来到了武陵,我说起来也应该对你一尽地主之谊,这摸黑带你在街上乱晃,知道的是同学碰面,不知道的以为我要绕晕你意图劫财。”
柴可静看着冯喆,见他脸上一本正经的,说话却有意思,摇头说:“你赶时间?”
我不赶时间也不能总是陪你乱晃。
但是冯喆没说话,两人又顺着来时的路返回,冯喆似乎听到柴可静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心说你叹息什么,长得漂亮,身边从来不乏追求者,毕业了工作又好,李德双财大气粗,你的人生一帆风顺,你叹什么气,学林妹妹无病**?
冯喆没有了和柴可静继续走下去的意思,自己和她在学校就没怎么交往过,这会出了学门,似乎应该比普通朋友熟悉一点,就是熟悉的陌生人,但是也仅仅于此了,见到了她,只能勾起对往昔无穷无尽的回忆,其余的,似乎什么也没有了。
“你的联系方式呢?工作电话也行。”
工作电话?柴可静是在省里工作,真是和基层生活脱节了,岭南省别的市县水利站有没有办公电话自己不清楚,反正梅山县境内的十几个水利站全都是没有办公电话的,而且,有没有**的办公场所,都有些含糊。
冯喆站住,看着柴可静,本来想说自己没有联系方式,可是看到柴可静和自己一样平静的出奇的脸,心说毕竟是同学,自己难道真的要和所有的人断绝来往?这也不现实。
冯喆就说了自己的手机号,柴可静却让他将手机拿出来,伸手接过,只见屏幕上显示着一行字:不是路不平,而是你不行!
柴可静抬头看着冯喆,然后按了一个号码拨了过去,接着冯喆就听到柴可静的包里传出了:“我时常漫步在小雨里,
在小雨中寻觅,小雨像一首飘逸的小诗,常萦绕在我心里,在没人的雨中更显得孤寂,但我脸上并不流露出痕迹,每当小雨漂过总唤起我的回忆”这样的歌声。
冯喆本来还在想柴可静为什么要将自己的手机要过去,难道是怕自己给她说的号码是假的,但是听到这样一首歌,就想起了在学校时,似乎校园广播中过几天重要放一遍这歌的,就不吭声了。
“我就住在这宾馆上面,”柴可静说着,低着头,脚在地上轻点了一下,风吹过来,乌黑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又抬起头,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冯喆,冯喆就说:“太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代我向李德双问好,再见。”
柴可静沉默了一下,说:“好,再见。”
冯喆再次看看柴可静,将刀子递到她手里,转身就要离开,可是看着柴可静的神情,就再次说了一句再见。
柴可静握着小刀,慢慢的转过身,等她到了宾馆前回头,冯喆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未完待续。)
ps: 最近很忙,有些累。
第111章哑然不语(一)
“谷雨麦挑旗,立夏麦头齐,”过了谷雨之后,天气已经开始有了炎热的感觉,这天中午冯喆就要下班,两个穿着检察院服饰的男子推门进来,这两人一个二十多岁,一个三十多,一进门二十多岁的男子就说:“你叫冯喆?跟我们走一趟。±頂點小說,”
冯喆看看两人,问:“你们是哪里的?跟你们去哪里?找我什么事?”
“你废什么话!没事能找你?”
冯喆看着这个火气很大的人,慢慢的整理着东西问:“你平时总是这样说话吗?”
“他ma的!用你教!我想怎么……”
那个大一点的男子说:“我们是县检察院的,他叫赵兴云,我是郝爱民,找你了解点情况,麻烦你配合一下,哦,这是我们的证件,这是传唤证,你看一下。”
冯喆关上门,跟这两人下了楼,坐着检察院的车子就到了梅山检察院,到了一个屋子里,这两人让冯喆往里面一坐,就将门带上了。
这间房子看起来就是检察院的审讯室,屋里没什么东西,冯喆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也没人来问话,中途他想着拉开门看看,可是门从外面锁住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下午,途中没有一个人理冯喆,等赵兴云郝爱民进来,窗户外的天色已经黑了。
赵兴云年纪小点,他将手里的文件夹“啪”的往桌上一撂,说:“想好了没有?”
冯喆看看他没吭声。
“我cao,不老实!你站起来!”
冯喆站起身,赵兴云眼睛一挤说:“他ma的站好!你会不会站好?还挺横,你横什么!一看就不老实……知道我们为什么叫你来吗?”
冯喆摇摇头。
“你不知道?你没事我们会让你来?你是说我们是在冤枉你?我们检察院会冤枉人吗?他ma的!”
“态度不端正,你再想想。想清楚了好好说说,老子可没时间陪你耽搁。”
郝爱民坐在桌子的一边,他看着冯喆,一直不吭声,就由着赵兴云一个人在发问。
赵兴云拉着椅子坐下,叼了一支烟。又给了郝爱民一支,两人点着,说一些杂七杂八的话,等一根烟吸完,赵兴云看着冯喆说:“怎么样?想清楚了吧?”
“说吧。”
冯喆站在那里看着赵兴云,赵兴云从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人眼中看出了一种漠视,说不清楚是什么眼神,反正让赵兴云非常的不爽,赵兴云猛地站起来指着冯喆说:“你看什么看!让你交待问题。你一直看着老子!我ri你ma的!”
赵兴云说着猛地挥出一拳,打在了冯喆的肚子上!
……
胡红伟是在冯喆被梅山县检察院带走的第二天下午知道这个情况的,他想了想,给刘奋斗打了个电话,但是刘奋斗说不清楚冯喆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检察院带走的,还说这两天一直在过问这件事。
胡红伟挂了电话,心里骂了一句粗话,心说这还用一直过问。一直过问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摆明了刘奇才和李显贵那几个家伙在报复冯喆。他们的发泄目标是裘樟清,可是裘樟清这会在哪?他们鞭长莫及!
怎么办?
胡红伟自从认识冯喆以来两人相处的很不错,虽然冯喆不怎么说话,但是为人实在,是那种可以深交下去的人,更不说胡红伟这个后店子村村支书就是冯喆一力促成的。
冯喆在老炮台那会救人的表现。给胡红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要不是对脾气,胡红伟也不会带着冯喆让他去参加自己和战友的聚会。
书到用时方恨少,到用人的时候只恨关系少。胡红伟自己从部队复员也没多久,眼前也找不下能托付办事的人。他就给几个战友打了电话,但是这些战友说用钱没的说,可到检察院捞人,这事办不了,咱这些小鬼见不得检察院那些阎王,不过哥几个会惦记着,有门就告诉你。
胡红伟有些焦躁,想来想去的,就想起了李雪琴。
胡红伟直接开车到了李雪琴的娘家,李雪琴这几天没去上班,在店子村歇着,一听说检察院吧冯喆带走了,李雪琴就懵了,问胡红伟怎么回事。
经过胡红伟一分析,李雪琴觉得深以为然,她问胡红伟这会怎么办?
“公检法是一家,你家那口子不是刚刚被提了副队长?让他给说说,起码,在检察院别亏了冯喆。”
李雪琴当即就给李金昊打了电话,打了好几个,李金昊才接住,但是胡红伟看李雪琴通话的语气和表情,知道没戏。
果然,李雪琴对着话筒喊了起来:“李金昊!你别忘了你去年的事!人家当初是怎么对你的!你说句话能死人!”
胡红伟有些气丧了,对李雪琴说你也别着急,你们家那位也有难处,有保密条例在那隔着,这样,你休息,我再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梅山如今就是他们的天下了,李金昊说贪污受贿的事是检察院的职责范围,公安这边插不上手,冯喆这一进去,还能出来?那不得脱层皮?”
胡红伟皱了眉:“他们就是扣屎盆子!总之,我再想想,真不行,我去市里找几个战友再商量商量。”
胡红伟推开门走了,李雪琴在院子里转了几圈,猛地想起了一件事,就开车直往半间房去了。
到了半路上,李雪琴的车从胡红伟的皮卡后面冲了过去,将胡红伟吓了一跳,他紧紧跟在李雪琴那辆奇瑞后面,看着李雪琴的车开到了老政府院子里。
到了镇政府老院子,李雪琴将奇瑞停到了冯喆的房门前,她一下车就朝着屯一山的屋门前走,敲了几下门,才发现屯一山在院子里的菜地里站着。
李雪琴这会已经显怀了,肚子圆圆的。她心急火燎的对屯一山说完了冯喆的事情,焦躁的说:“老县长,要说冯喆有没有别的事我不敢打保证,要是说他贪污受贿,我第一个不信!他根本不是那种人!”
检察院带走冯喆只能是因为职务犯罪的事情,屯一山并不清楚冯喆这两天是去了哪里。听了李雪琴一说,他没说话,在菜地里蹲着好大一会,等李雪琴都要大声叫嚷了,屯一山才说:“你肚子里绝对是闺女。”
李雪琴一听一愣,啼笑皆非,胡红伟跟在后面咳嗽了一声,说:“雪琴,老县长已经知道了。让他考虑一下,你别急。”
屯一山看了胡红伟一眼,说:“都回去吧,我知道了。”
李雪琴无可奈何的看看屯一山,只得坐上了车,等车子到了外面,胡红伟开车追了过来说:“老县长肯定比我们有办法,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早知道,我都不给你说这事。你身体要是……我什么都没说。”
胡红伟一说,李雪琴猛地将车子停住了,一掉头,就往县里去了。
胡红伟看着消失的奇瑞心里赞叹了一句,没想到李金昊这没人情味的家伙能娶了这样一个仗义的女人。
高建民是在晚上八点十七分接到屯一山的电话的,高建民并不清楚屯一山来电话的原因是什么。而且他非常的奇怪,因为屯一山退休后从来没有主动给自己打过电话,以至于接到电话后一听屯一山的声音,高建民以为自己的耳朵听力出了问题。
屯一山先问了高建民爱人的身体状况,高建民说还好。屯一山又问了高建民最近工作顺利吗?这种语气和屯一山之前还在梅山县xian长职务时候的问话是一模一样的,对于老领导的关怀,高建民非常感动,说自己工作也好,等这几天汇总一下,会专程去给老领导汇报工作。
其实高建民这两天没去上班,原因就是他爱人的腿已经疼的彻底底不能下床了,他在家伺候老伴,而且,高建民已经下定了决心,就要打退休报告——工作是干不完的,可是爱人只有一个,年轻时自己没有好好顾家,老了,高建民不想让自己再有遗憾。
“从严治dang、从严治吏,营造良好的从政zhi境和zheng治生态,以高度的政zhi自觉、思想自觉、行动自觉,切实把主体责任和监督责任扛稳、抓牢、做实,坚定不移推进反腐倡廉建设!要狠刹各种不正之风,坚决查处违纪违法行为,下大力气解决污染政zhi生态的各种问题,为各项事业推进提供坚强保证。dang员干部要防微杜渐、警钟长鸣,守住底线,不踩红线、远离‘高压线’,始终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干事,真正做到心中有dang、心中有民、心中有责、心中有戒。”
“建民啊,你是梅山的检察老人了,更要严于律己,不能在大是大非问题上犯错误,要在关键的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
高建民嗯嗯的答应着,和从前对待屯一山的训话没有丝毫的差别。
等屯一山挂了电话,高建民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很久,他拿起了电话,拨了一个号,可是还没拨通,他又将电话挂了,穿戴好衣服鞋帽,看看老伴已经睡着了,又给她掖了掖被子,然后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高建民到了检察院,见到的值班的人就问,院里这两天有什么事情没有。
值班的人想了想,觉得高副检在这个时候来到院里询问自己这个问题,并不会是无的放矢,综合种种的因素,于是就回答:“以前裘县长在的那会,那个化局市场办的主任,现在是半间房水利站的站长,昨天被二科的人带回来了。”
果然出事了。(未完待续。。)
第112章哑然不语(二)
高建民的心沉了下去,先不管冯喆到底犯了什么样的错误,或者有没有什么错误,单单依照自己对屯一山的了解,老县长绝对不会莫名其妙的在这么晚的时候给自己打一个同样似乎是莫名其妙的电话。
屯一山今晚对自己说的话,前面的话可以忽略不计,最后那一句在关键的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当时就很让高建民非常疑惑,如今终于明白了,所有的问题,所有的症结,都在这个被二科批捕的冯喆身上。
冯喆是什么人,简单的说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副科长待遇的公职人员,往复杂的地方的想,是之前代li县长裘樟清的救命恩人,再深刻一点的挖下去,冯喆就是裘樟清的人,是裘樟清留在梅山的人。
高建民已经将要接近耳顺之年,人生中风风雨雨也见得多了,裘樟清虽然在梅山政zhi失利了,但是虎死威不倒,她离开了梅山政坛,这并不代表裘樟清在梅山、在武陵市彻底的丧失了发言权,否则她当初也不会就凭空降落到了梅山,只是大意失荆州,导致了失败,某些人想重新抬头,无可厚非,他们要改正从前被划为错误的,将那些错误的要改成正确的,或许是为了泄愤,或者是为了立威,更或者是报复,于是,已经离开了文化市场办主任职务的冯喆,就被揪了出来,倒了霉。
每件简单的事情背后总是隐藏着不简单,透过表象看本质是高建民的本职工作,也是他终身都在追求的目标,他略作思考,脸色平淡的问:“二科谁负责这事?”
“郝科长。”
“郝爱民……”高建民本来想去见见冯喆,可是走了几步,他又拐了回去,步入了茫茫夜色中。
高建民似乎无功而返,他回到家看看在熟睡的老伴,到了阳台上给郝爱民打电话。他不想离卧室近,那样可能会将老伴吵醒。
郝爱民的电话通了,回答说传唤冯喆是蓟jian察长下达的命令,自己和赵兴云去带的人。带人的原因是有人匿名检举冯喆在担任文化局市场办主任期间,有贪污受贿和渎职的行为。
高建民不想和郝爱民多说,和郝爱民说多了也没什么意思,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他挂了电话。又拨通了检察院院长蓟仙长的电话,而蓟仙长对高建民丝毫没有隐瞒,论资格,论年纪,蓟仙长其实是高建民的后生晚辈,也没必要隐瞒什么。
蓟仙长说,批捕冯喆是县委常委、政fa委书记潘守约的指示,自己不得不执行。
至于潘守约为什么会要蓟仙长传唤冯喆,似乎已经没有必要再问了。
高建民很想请问蓟仙长一句,检察院办案到底是依法办事,还是依照领导指示办事。
但是这样的话说了没意思。于是高建民又沉默了。
检察院怎么对待被批捕的犯罪嫌疑人,高建民是哑巴吃饺子,肚里有数的,高建民回到屋里,再次给老伴拽了拽被子,洗洗漱漱,在睡觉之前,给检察院的人打了一个电话,让人去给冯喆送点吃的和水,至于其他的话。高建民没必要说,相信接电话的人会明白自己在这个时候打这样一个关照某一个人的特别的电话,究竟目的是什么,立场是什么。至于其他的人有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会不会看自己的面子,接下来会怎么对待冯喆,那高建民也就管不了那么多,听之任之了。
高建民交代完了,这时检察院接电话的人忽然说了一句:“高检。这个冯喆,有点意思。”
高建民没问冯喆怎么有意思,那边也知道他的脾气,自顾的说:“这个冯喆从被郝科长和赵兴云带进咱们院,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样?
哑巴?
高建民习惯了在床上思考问题,因为他觉得床是自己最能放松的地方,思维也活跃些。
想来想去的,高建民又想到了冯喆,这个年轻人自己见过几面,但是说不清楚为什么,冯喆给自己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就好比那次在裘樟清的办公室里回答李显贵的话,冯喆就那么的不疾不徐,不瘟不火,结果让李显贵口不择言。
想到了裘樟清,高建民似乎在裘樟清和冯喆之间联想到了什么,可是那种感觉稍纵即逝,高建民努力的在想了,但是仍旧没有抓住那消失的一点是什么。
夜里,老伴翻身的动作让高建民从睡眠中醒来了,他看看老伴没有异状,知道她是真的在睡而不是假装熟睡,假装的目的是不让自己担心她,这个老伴,总是为自己想的多,自己和她,有什么谁麻烦谁,谁拖累谁了呢?
高建民也翻了一个身,但就是这时,他猛地想到了,自己在临睡之前想到的关于裘樟清和冯喆的问题,这会忽然的就知道自己在疑惑什么了。
——裘樟清离开了梅山,依照裘樟清的能力,她完全可以将冯喆调离梅山这个是非之地,难道她没有想到她走了冯喆会在梅山步履维艰?会陷入困境?
或者,裘樟清说了要将冯喆挪一个地方,可是冯喆不愿意?
依照对裘樟清的了解,这个做事雷厉风行的女人不可能不对冯喆做出安排,否则她那会也不会将冯喆从半间房调到县里工作,她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那这样的话,就是冯喆不愿意离开梅山了?
冯喆为什么不离开梅山?
高建民坐了起来,轻轻的穿上拖鞋又到了阳台,他打开窗户,点着了一支烟。
夜色如魅,这个县城终于陷入了沉静,对于未知的事物高建民是有选择的探究的,神神鬼鬼,高建民从来不去理会,他就爱琢磨人,也因为工作的原因,他等于琢磨了一辈子人。
人类社会所有的事情归根到底都是人和人的问题,解决了人的问题,就也没有了问题。
一支烟就要吸完,高建民终于觉得这个年纪轻轻的冯喆,这个可能面临牢狱之灾的冯喆,非常有意思。
这个世上,对于人来说,最难还清的就是人情债,最让人难以释怀的,就是让别人觉得他从心里欠了你什么,而且,欠了你的那些内容还是用金钱或者别的什么物质难以替代和偿还的。
冯喆救了裘樟清的命,这对于裘樟清来说,就是欠了冯喆的人情债,裘樟清的命不能以一命偿还一命的方式来回报冯喆,所以她就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升冯喆的职位。
但这样就能让裘樟清从今以后不感恩冯喆吗?
不能。
要是裘樟清在离开梅山的时候让冯喆跟自己离开梅山,或者给他安排了别的去处,冯喆却没有愿意,那么这个冯喆不是傻子,就是自己活了五十多年来见过的一个比较特别的人了。
以自己对冯喆为数不多的了解,这个年轻人绝对不是一个头脑简单容易冲动的人,这小青年做事,绝对会三思而后行,而且每走一步,至少会多考虑几步今后要做的、可能会发生的事物,那样的话,冯喆会考虑不到裘樟清离开了梅山,他留在梅山就是给某些人当随即而来泄愤的靶子?
既然如此,冯喆坚持留在梅山,做什么?等待着被郝爱民和赵兴云传唤进检察院还一语不发,顽抗到底?
假如,自己是裘樟清,要是知道了冯喆这个曾经救过自己命的人,因为自己的原因在梅山遭到屈辱,会怎么办?自己会怎么做?会有何反应?
逆鳞!
裘樟清要是知道了冯喆被批捕进了检察院,会怎么样?
这个冯喆啊!
一支烟吸完了,高建民再次有些佩服隐居一样的在半间房洞若观火的老县长屯一山,他那个电话似乎什么都没对自己说,高谈阔论像是作政府报告一样云里雾里的大半天,就对自己说了在关键的时刻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什么是关键的时候?怎么保持清醒的头脑?
这得靠自己的悟性。
虽然自己要退休了,可是不能在最后的关头在大是大非问题上犯糊涂。
屯一山也想到了这一点,怪不得他之前对冯喆和旁人就不一样,原来他才是明见万里,眼光如炬,而且对冯喆是另眼相待,自己倒是后知后觉了。
这是一场高智商聪明人的博弈,这个游戏不是普通人能玩的了的,智商和情商低下的,也许根本就不知道这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情中竟然隐藏着这样多的玄机……
高建民忽然的笑了起来,他在窗户玻璃中看到了自己模样的影像,他觉得很有意思,他为自己能够悟通这一点而感到高兴,起码自己在此刻开始,与某些愚昧者和懵懵懂懂者划开了界线,有了距离,自己很久都没有觉得这样开心了,也很久没有遇到一件能让自己期待着有拭目以待那样的感觉的人和事物。
这个冯喆,从出现在自己眼中的第一刻开始,就给予自己惊喜,哦,不是惊喜,而是特别的感觉,嗯,这将会是一个好故事,自己应该看这场戏演下去,绝对不能错过了,否则,真是有些意兴阑珊。
裘樟清这会不知道清不清楚冯喆的事情?自己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
高建民否决了自己的这个念头,他觉得自己这会还是按照屯一山的说辞,依照自己在检察院中碰到问题正确的反映渠道,去解决这个事件,就当裘樟清不存在,这样,似乎这出戏会更加的具有可读性和可观赏性。
无论如何,这个冯喆,假使不是个疯子,那他就是一个隐藏的很深、非常狂热的命运赌徒!(未完待续。)
第112章哑然不语(二)
高建民的心沉了下去,先不管冯喆到底犯了什么样的错误,或者有没有什么错误,单单依照自己对屯一山的了解,老县长绝对不会莫名其妙的在这么晚的时候给自己打一个同样似乎是莫名其妙的电话。
屯一山今晚对自己说的话,前面的话可以忽略不计,最后那一句在关键的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当时就很让高建民非常疑惑,如今终于明白了,所有的问题,所有的症结,都在这个被二科批捕的冯喆身上。
冯喆是什么人,简单的说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副科长待遇的公职人员,往复杂的地方的想,是之前代li县长裘樟清的救命恩人,再深刻一点的挖下去,冯喆就是裘樟清的人,是裘樟清留在梅山的人。
高建民已经将要接近耳顺之年,人生中风风雨雨也见得多了,裘樟清虽然在梅山政zhi失利了,但是虎死威不倒,她离开了梅山政坛,这并不代表裘樟清在梅山、在武陵市彻底的丧失了发言权,否则她当初也不会就凭空降落到了梅山,只是大意失荆州,导致了失败,某些人想重新抬头,无可厚非,他们要改正从前被划为错误的,将那些错误的要改成正确的,或许是为了泄愤,或者是为了立威,更或者是报复,于是,已经离开了文化市场办主任职务的冯喆,就被揪了出来,倒了霉。
每件简单的事情背后总是隐藏着不简单,透过表象看本质是高建民的本职工作,也是他终身都在追求的目标,他略作思考,脸色平淡的问:“二科谁负责这事?”
“郝科长。”
“郝爱民……”高建民本来想去见见冯喆,可是走了几步,他又拐了回去,步入了茫茫夜色中。
高建民似乎无功而返,他回到家看看在熟睡的老伴,到了阳台上给郝爱民打电话。他不想离卧室近,那样可能会将老伴吵醒。
郝爱民的电话通了,回答说传唤冯喆是蓟jian察长下达的命令,自己和赵兴云去带的人。带人的原因是有人匿名检举冯喆在担任文化局市场办主任期间,有贪污受贿和渎职的行为。
高建民不想和郝爱民多说,和郝爱民说多了也没什么意思,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他挂了电话。又拨通了检察院院长蓟仙长的电话,而蓟仙长对高建民丝毫没有隐瞒,论资格,论年纪,蓟仙长其实是高建民的后生晚辈,也没必要隐瞒什么。
蓟仙长说,批捕冯喆是县委常委、政fa委书记潘守约的指示,自己不得不执行。
至于潘守约为什么会要蓟仙长传唤冯喆,似乎已经没有必要再问了。
高建民很想请问蓟仙长一句,检察院办案到底是依法办事,还是依照领导指示办事。
但是这样的话说了没意思。于是高建民又沉默了。
检察院怎么对待被批捕的犯罪嫌疑人,高建民是哑巴吃饺子,肚里有数的,高建民回到屋里,再次给老伴拽了拽被子,洗洗漱漱,在睡觉之前,给检察院的人打了一个电话,让人去给冯喆送点吃的和水,至于其他的话。高建民没必要说,相信接电话的人会明白自己在这个时候打这样一个关照某一个人的特别的电话,究竟目的是什么,立场是什么。至于其他的人有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会不会看自己的面子,接下来会怎么对待冯喆,那高建民也就管不了那么多,听之任之了。
高建民交代完了,这时检察院接电话的人忽然说了一句:“高检。这个冯喆,有点意思。”
高建民没问冯喆怎么有意思,那边也知道他的脾气,自顾的说:“这个冯喆从被郝科长和赵兴云带进咱们院,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样?
哑巴?
高建民习惯了在床上思考问题,因为他觉得床是自己最能放松的地方,思维也活跃些。
想来想去的,高建民又想到了冯喆,这个年轻人自己见过几面,但是说不清楚为什么,冯喆给自己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就好比那次在裘樟清的办公室里回答李显贵的话,冯喆就那么的不疾不徐,不瘟不火,结果让李显贵口不择言。
想到了裘樟清,高建民似乎在裘樟清和冯喆之间联想到了什么,可是那种感觉稍纵即逝,高建民努力的在想了,但是仍旧没有抓住那消失的一点是什么。
夜里,老伴翻身的动作让高建民从睡眠中醒来了,他看看老伴没有异状,知道她是真的在睡而不是假装熟睡,假装的目的是不让自己担心她,这个老伴,总是为自己想的多,自己和她,有什么谁麻烦谁,谁拖累谁了呢?
高建民也翻了一个身,但就是这时,他猛地想到了,自己在临睡之前想到的关于裘樟清和冯喆的问题,这会忽然的就知道自己在疑惑什么了。
——裘樟清离开了梅山,依照裘樟清的能力,她完全可以将冯喆调离梅山这个是非之地,难道她没有想到她走了冯喆会在梅山步履维艰?会陷入困境?
或者,裘樟清说了要将冯喆挪一个地方,可是冯喆不愿意?
依照对裘樟清的了解,这个做事雷厉风行的女人不可能不对冯喆做出安排,否则她那会也不会将冯喆从半间房调到县里工作,她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那这样的话,就是冯喆不愿意离开梅山了?
冯喆为什么不离开梅山?
高建民坐了起来,轻轻的穿上拖鞋又到了阳台,他打开窗户,点着了一支烟。
夜色如魅,这个县城终于陷入了沉静,对于未知的事物高建民是有选择的探究的,神神鬼鬼,高建民从来不去理会,他就爱琢磨人,也因为工作的原因,他等于琢磨了一辈子人。
人类社会所有的事情归根到底都是人和人的问题,解决了人的问题,就也没有了问题。
一支烟就要吸完,高建民终于觉得这个年纪轻轻的冯喆,这个可能面临牢狱之灾的冯喆,非常有意思。
这个世上,对于人来说,最难还清的就是人情债,最让人难以释怀的,就是让别人觉得他从心里欠了你什么,而且,欠了你的那些内容还是用金钱或者别的什么物质难以替代和偿还的。
冯喆救了裘樟清的命,这对于裘樟清来说,就是欠了冯喆的人情债,裘樟清的命不能以一命偿还一命的方式来回报冯喆,所以她就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升冯喆的职位。
但这样就能让裘樟清从今以后不感恩冯喆吗?
不能。
要是裘樟清在离开梅山的时候让冯喆跟自己离开梅山,或者给他安排了别的去处,冯喆却没有愿意,那么这个冯喆不是傻子,就是自己活了五十多年来见过的一个比较特别的人了。
以自己对冯喆为数不多的了解,这个年轻人绝对不是一个头脑简单容易冲动的人,这小青年做事,绝对会三思而后行,而且每走一步,至少会多考虑几步今后要做的、可能会发生的事物,那样的话,冯喆会考虑不到裘樟清离开了梅山,他留在梅山就是给某些人当随即而来泄愤的靶子?
既然如此,冯喆坚持留在梅山,做什么?等待着被郝爱民和赵兴云传唤进检察院还一语不发,顽抗到底?
假如,自己是裘樟清,要是知道了冯喆这个曾经救过自己命的人,因为自己的原因在梅山遭到屈辱,会怎么办?自己会怎么做?会有何反应?
逆鳞!
裘樟清要是知道了冯喆被批捕进了检察院,会怎么样?
这个冯喆啊!
一支烟吸完了,高建民再次有些佩服隐居一样的在半间房洞若观火的老县长屯一山,他那个电话似乎什么都没对自己说,高谈阔论像是作政府报告一样云里雾里的大半天,就对自己说了在关键的时刻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什么是关键的时候?怎么保持清醒的头脑?
这得靠自己的悟性。
虽然自己要退休了,可是不能在最后的关头在大是大非问题上犯糊涂。
屯一山也想到了这一点,怪不得他之前对冯喆和旁人就不一样,原来他才是明见万里,眼光如炬,而且对冯喆是另眼相待,自己倒是后知后觉了。
这是一场高智商聪明人的博弈,这个游戏不是普通人能玩的了的,智商和情商低下的,也许根本就不知道这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情中竟然隐藏着这样多的玄机……
高建民忽然的笑了起来,他在窗户玻璃中看到了自己模样的影像,他觉得很有意思,他为自己能够悟通这一点而感到高兴,起码自己在此刻开始,与某些愚昧者和懵懵懂懂者划开了界线,有了距离,自己很久都没有觉得这样开心了,也很久没有遇到一件能让自己期待着有拭目以待那样的感觉的人和事物。
这个冯喆,从出现在自己眼中的第一刻开始,就给予自己惊喜,哦,不是惊喜,而是特别的感觉,嗯,这将会是一个好故事,自己应该看这场戏演下去,绝对不能错过了,否则,真是有些意兴阑珊。
裘樟清这会不知道清不清楚冯喆的事情?自己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
高建民否决了自己的这个念头,他觉得自己这会还是按照屯一山的说辞,依照自己在检察院中碰到问题正确的反映渠道,去解决这个事件,就当裘樟清不存在,这样,似乎这出戏会更加的具有可读性和可观赏性。
无论如何,这个冯喆,假使不是个疯子,那他就是一个隐藏的很深、非常狂热的命运赌徒!(未完待续。)
第113章哑然不语(三)
今天天气不错,风和日丽,艳阳高照,正是暮春时节,梅山县县委书记方旭的心情难的的好,前一段得到了省里一位老同学的消息,省里计划将半间房后的水库重新修建,库容也将增大,随之而来的将会为梅山经济发展带来一次难得的机遇,这是显而易见,于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运筹协调,就在昨天,水li厅的一名副厅长带人到了武陵市里,方旭就让县里的一位常务副县长和水利局的人到了市里去迎接副厅长一行,今早,副厅长去了半间房镇检查工作,在今天中午,方旭将代表梅山县委设宴欢迎副厅长,水库的事情,已经十拿九稳了,这将是自己在梅山的一个不小政绩。
再有一件事,方旭家几代单传,他的儿媳昨晚刚刚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方家从此有后,香火得以传承,人生惬意,不过如此,只可惜,方旭的儿子和儿媳是在mei国,所以方旭没法见到孙子的面,亲手抱抱那个肉乎乎的具有美guo国籍小家伙,这未免略显不足,不过方旭终于拿定主意,再过一段时间,等梅山一切稳定,自己能到市里工作,那样,就可以轻松点,时间就能充足些,到时候去外面,就会方便的多。
于是,方旭从车上下来,进入办公楼的时候,看着远山含黛的景象,随口就说了一句:“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方旭吟诵的诗得到了身边工作人员的一致好评,大家都觉得书记的诗非常贴切,含义深远,意境非凡,但其实所有人都没有在意,梅山不是皇都,方旭也不是原诗的作者韩愈,没人仔细想这个问题,在他们的心里,方旭就应该得到堪比诗豪的逢迎。
方旭在一片的赞颂声中。步入了自己的办公室。
身为一县书记,每天的工作其实有些千遍一律,听汇报、接见、接听上级电话,下达指令、做决断。可是还不得不这样,而且不知有多少人想这样却不能,方旭觉得自己有些疲软,或者说是麻木,所以他只是将书记这个工作当成了工作。要从内心赋予更多的情感,是不能够了,他这会只想解脱——解脱,是解脱,方旭觉得自己真的该到了解脱的时候了,可是前一段陈飞青却让自己又不得不继续在这个位置上继续呆一段……
到了十点多,方旭抱着茶杯站在窗前,目光再次投向了远方。
秘书推门进来,他不知道梅山的最高决策者这会在神思缥缈什么,有心不打搅。让书记沉静一会,可是方旭已经转回了头。
凭着对书记肢体语言的了解,秘书知道书记这会心情很不错,就说道:“书记,检察院的高建民想汇报工作,您看?……”
高建民给自己汇报工作?
方旭潜意识里对高建民有些反感,但是也有些敬佩,这种情感非常的复杂,说反感的原因是高建民这人似乎不懂得变通,有时候似乎不懂人情世故。让很多人下不来台,以至于在前几年就有将高建民推上政fa委书记的位置上的想法,可是最后却不了了之。说敬佩,这就更难说得清楚了。反正,有些事情,有些时候,自己难以下决断放手去做的,可是高建民就能,因此。方旭觉得自己其实在内心比较欣赏高建民,但是要自己变成高建民那一类型的人,却是万万不能的,所以,自己是书记,他这会还只是副检察长。
方旭坐到了自己的老板椅上,看着高建民老而弥坚的走了进来,他怎么就那么——那么,对,铿锵有力呢?老而弥坚这个词也很有意思,这就是高建民,身体消瘦,目光坚毅,脸上似乎就写了“我是检察院的”这样的字词。
方旭觉得自己思想抛锚了,这一段时间其实自己一直这样,喜欢魂飞天外,应该说胡思乱想,哦,这个两词语都不确切,是信马由缰的走神才对,可是来汇报工作的人谁能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呢?他们以为自己在认真的倾听,在做着判断、甄别、在思考,其实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自己就是在想,怎么这样的日子,还不结束?或者,稍后的一顿饭,应该到哪里去吃?可是这些人都不会知道,这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就像猜谜,自己在想这个,别人却在解读一样的说那个,说别的,还滔滔不绝,还观察自己的脸色、神情,在小心翼翼的运用词语,实在是没有那个必要。
高建民进来说了什么?哦,他是说陈xian长不在家,他和潘守约有了争执,要让自己做一个决断?嗯,这个高建民,从来都是循规蹈矩的,知道按照程序和规矩来,不越级,最后解决不了了才找到了自己,这个很好,可是,为什么一出事不先找自己呢?那样不就能更快的解决问题?
方旭觉得自己考虑的问题有些糊涂,似乎陷入了一个哲学的悖论,又想让高建民直接向自己反应问题,又觉得他守规矩是正确的,这是什么思路?
因为这种矛盾的心理,方旭让秘书给高建民泡了一杯儿子从mei国寄回来的参茶,方旭笑笑的说:“先不急,喝点茶润润喉咙,慢慢谈。”
高建民一听,沉默了一下,他看着方旭和气的笑脸,心中在想,这个人怎么就还能笑的下去,裘樟清没有做成县长,市里对那件事大为光火,虽然还没有下定论,常委中争论很大,甚至省里也意见不一,可是组织意图没有贯彻下去是显而易见的,这就是说方旭这个县委书记失职了,他应该坐如针毡才对,可他还在笑,这是尸位素餐吗?
高建民顿了顿,还是觉得先将自己要说的话说出来,可这时候,方旭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高建民只有再次抿住了嘴唇。
“翟书记你好,我是方旭。”
方旭接着电话,面色猛地凝固了,皱起了眉头,看着高建民,嘴里在嗯嗯啊啊的答应着。说着:“我立即派人了解……是,一定依法办事……嗯,是,对。请翟书记放心……”
方旭挂了电话,沉默了一下,猛地看着高建民问:“你们检察院将那个冯喆批捕了?”
方旭追问道:“怎么回事?”
原来,翟红国打电话是问冯喆的事情,原来。方旭什么都不知道。
高建民心里有些怜悯方旭了,身为一个县的一把手,可是县里的什么事几乎都做不了主,什么几乎都不知道,就是一个摆设,他一天还自得其乐,这真是一个书记的悲哀,真是一个男人的悲哀,更是做人的失败。
高建民就要张口,方旭桌上的电话又响了。这一次不是那部市里的专线,方旭面目肃然,语气威严的接听道:“我是方旭。”
“李副县长啊……什么?许副tin长要见冯喆?说半间房镇的水利工作做得非常好,很突出,还询问了很多梅山的水利情况……这是水利站和水利局的事情,是梅山水利系统的事情,和水库有什么关系?不能让水利局的刘局长回答?嗯?刘玉顺给徐厅长看了一份冯喆写的水利改ge计划书,徐厅长说要抓典型?树立水利战线的基层标兵?刘玉顺怎么说?……”
“……你已经打电话到了半间房镇?你们随行的有没有半间房镇的人?没有,镇上说冯喆被检察院带走了?怎么办?还用问吗?坚决不能说冯喆进了检察院,就说冯喆出差、生病住院了、结婚旅游怎么都行。就是不能说他被检察院带走了!这还用想!省里要树立典型,这个典型却进了检察院,这不是在丢水利系统的脸,这也不是在丢梅山县委的脸。这是在丢许副厅长的脸!”
“我们水库扩建的事情还要不要办下去了?……那你还问!”
方旭挂了电话,他看着高建民问:“冯喆的事情,到底怎么一个情况?”
听话听音,高建民从方旭的两次电话里猜测了大概,头一个电话应该是市wei翟副书记打来的,必然是为了冯喆。而翟副书记之所以打这个电话,恐怕是裘樟清或者谁在起作用,那第二个电话是怎么回事?什么水利厅的许副厅长,什么水利基层的典型?半间房后面的水库扩建和冯喆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这似乎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有两种情况发生在方旭面前,都和冯喆有关,而方旭这会好像必须要将冯喆的事情给搞清楚。
怎么会这样?高建民有些事半功倍的感觉,不管自己来方旭这里是不是为冯喆的事情求情还是呈还冯喆的清白来了,不过冯喆似乎已经没事了。
这一切非己之力,自己的汇报似乎倒成了画蛇添足。
“这不是胡闹?!太儿戏了,就凭一份匿名信就将一名基层的水利同志关进检察院好几天!这是依法治国吗?啊?你们检察院是怎么理解有法必依这个原则的?传唤问话能将人带进去三四天不放出来?在半间房不能问?冯喆能跑到mei国去?无法无天!”
听了高建民的陈述,方旭终于怒了,他一早上的好心情被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消耗的一点不剩,而且心情的指标已经朝着郁闷烦躁奔去。
“潘守约下的命令?他这个政法委书记……”
方旭正说着,桌上的电话又响了:“我是方旭!李副县长,嗯?你说冯喆有病住了医院,许副厅长要到医院去探望冯喆?——你怎么不说冯喆出差了?”
方旭忘了自己刚才交待的话,他让李副县长对许副厅长说冯喆出差或者有病住院甚至结婚都可以,但是谁想到李副县长就说了冯喆住院了,而许副厅长现在就要看看这个住院的水利站专员。
“怎么办?你说怎么办?你能让许副厅长不去医院探望冯喆吗?尽量的拖延时间,你没法拖延?你是让我去?我不管!……带许副厅长到半间房镇水利站看看?你随便!我告诉你,这是政zhi任务!……”
高建民宛如看到了一场情景喜剧,可是这样的喜剧却让他没法笑出来,今天的一切都让他觉得不真实,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他觉得这一切似乎就像是一场量变导致质变的热核反应,情势膨胀的有些不受控制,更像是一幕闹剧,而闹剧的中心人物却在剧中、在检察院一句话都没有讲,周遭的群众演员热情奔放的就像一个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疯狂跳来跳去,可是大家其实都不知道为什么在跳,但是却还不能不跳。
“老高,你现在立即回去,将冯喆同志护送到县医院……同时,要对冯喆同志做做思想工作,关于检察院对于他的审查,要一分为二的看待嘛,这也是我们保护一个同志的必要方法,清就是清,浊就是浊,清气上升浊气下降,经得住考验,方显英雄本色,你说对吧?”
方旭的秘书听到了方旭刚才的咆哮,静静进来站在门口,方旭对着高建民吩咐完,对着他说:“你去县医院,要准备最好的设施,病房一定要宽敞,一会许副厅长和有关人员都要去医院探望冯喆,一定注意影响!”
“去!”
高建民和方旭的秘书领命去了,方旭皱眉看着自己桌上的电话,心里在埋怨陈飞青,你去外面考察,可是家里却被你的人搞的乱七八糟,你也不管你的人!
一点不叫我省心,这梅山,真是呆不成了!
——不对,应该将方旭的最新情况尽快给翟副书记汇报一下才是,他应该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
想到这里,方旭立即拨了翟红国的电话……
冯喆在检察院呆了八十多个小时后,被县委书记的专车、检察院的车和县医院的救护车共同一起,送进了县医院的重症护理室。(未完待续。)
第114章变化总比计划快(一)
冯喆静静的躺在病床上,窗户外面的阳光很和煦,可是护士将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只在窗帘的四周露出了微弱的光,而屋里的灯光却开启着,蔼蔼的不刺眼,屋里面积不小,可是感觉有些压抑。
其实冯喆根本没有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可休息一下,还是好的,这几天在检察院确实没有好好睡过,不过在之前的那些岁月里,缺吃少穿颠沛的生活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不常见的。
为什么自己从检察院被带出匆匆忙忙的入住县了医院,高建民已经说了大概,冯喆明白了,自己之前之所以进检察院,那是出于组织上对于自己的关爱,是证明自己清白的一种非常行之有效的方法,所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凡事要一分为二的看待,有利有弊,这是个辩证的问题,而这会进医院,依旧是出于组织上对自己的高度关怀爱护,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养好了,才能更高效的将工作做好。
无论如何,组织都是站在一定的高度统筹全局的,任何时候,个人总是卑微渺小的,认知是有限的,所以无条件的服从组织,跟紧组织,才能会有更大更快更高的进步和提升,这毋庸多言。
因此,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自己见到什么人,该说什么样的话,都需要从组织的意图出发、从对梅山县委负责任的态度出发,不能从个人主观方面出发,搞个人意气。
在方旭秘书的鉴证下,高建民的寥寥数语被冯喆神形具受。
这是高建民第二次见到冯喆,同样冯喆也是第二次见到高建民,高建民三言两语,冯喆心领神会,一切都顺理成章并且水到渠成,高建民看着冯喆那张应该说是宠辱不惊的脸,心说老县长果然会识人,关键他还那么年轻。人生的道路刚刚开始,应该前程无量。
一切都按照方旭指示的那样井井有序的进行着,只是方旭的秘书在离开医院准备回县委给方旭报告的时候,忽然觉得冯喆有些不妥:这个年轻人在检察院呆了将近四天。没刮胡子,这不能不说是个瑕疵。
书记秘书就要护士找刮胡刀来,高建民摆手:“人生病了,形象邋遢很正常,他现在就是有胡须。看起来比我都健康,再精神矍铄一点,厅长哪能相信这是得病的人?”
秘书一想,也是,于是就离开了,高建民看看冯喆,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碰撞在一起,彼此都没说话,高建民转身就走了出去。
省水利厅许副厅长一行人是在二十分钟之后到达县医院的,这个钟点是午时十一点一刻。许副厅长一进病房门,就伸出手,一直到了病床前,握住了冯喆的手,而领先一步进来的一个人用相机不住的在拍照,冯喆觉得这个拍照的人很敬业,也很专业,不知是省里哪家新闻媒体的记者。
“小冯同志,我来晚了!”
这位副厅长的话在冯喆听起来似乎有些语病,可是冯喆不能说我还没被折腾到死。坐起身子嘴里答应着:“谢谢领导关心,我只是做了自己份内的工作,而且工作还有很多需要完善的地方,让领导牵挂。我深感不安,谢谢领导!”
许副厅长看样子五十多岁,手很绵软,但是说话的语气非常铿锵有力,他的一只手一直在握着冯喆的手,头却抬起来目视着前方挂着窗帘的窗户。充满感情的说:“基层的同志辛苦、水利工作者伟大,”许副厅长的另一只手随着话音一晃一晃的,比较有气势,随行的一干人瞬间都从后面鱼贯而至,围在病床周遭,嘴里都不住的附和许厅长的话,只是有意无意的,大家给那个搞摄影的人露出了一点空余地域。
“小冯同志一贯表现很好的!他是我们梅山水利工作者的优秀代表,许厅长,有个情况您可能不太了解,这个小冯啊,是我们岭南大学的高材生呢!是我们县水利工作者中学历最高的,当然,也是比较有水平的,半间房镇上所有的水利标语是小冯亲自书写,连半间房水利站站办公室里的那些水利规章制度,也全是小冯写出来的。”
“哦?嗯,好啊!”
给许副厅长介绍冯喆的是梅山县水利局长刘玉顺,其实在今天之前,刘玉顺根本没有和冯喆见过面,但是此时此地,在这个特殊的场合,刘玉顺觉得自己必须,也非常有必要出来在省厅领导面前显露一下自己对这位积劳成疾的属下的关爱。
在刘玉顺说这番话的时候,那个记者调好角度对着刘玉顺和许副厅长又是一阵猛拍,冯喆这时说道:“县委县政府、县水利局、刘局长对我们基层同志很关心,业务上做了很多的指导,是我们乡镇水利站工作能够顺利进行的保障。”
冯喆话音一落,许副厅长对着刘玉顺语重心长的说道:“根据‘巩固、改造、积极发展’的水利建设方针和‘保安全、保重点、保效益’的原则,按照‘全面规划、统筹兼顾、标本兼治、综合治理’的战略,认真贯彻落实省、地有关水利建设的指示精神,以病险水库整治、灌区配套建设、安全饮水工程为重点,科学规划,全面推进水利建设,是我们水利工作者责无旁贷的责任。”
“是,许厅长,我们县在省水利厅的正确统筹下,在市局的正确指导下,在县委县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对于我县水利工作,尤其是乡镇水利工作进行了稳打稳扎的计划和实施,具体的说,第一是关田坝病险水库整治已开工修建,建设内容包括大坝迎水面混凝土防渗、坝基帷幕灌浆、溢洪道改建、渠道防渗、蓄水池、输水管等,二是泡塘洼地排涝工程全面审查,三是饮水安全工作成效显著,一些乡镇的饮水工程通过验收已投入使用,按期完成了中央扩大内需的建设项目以及省委、省政府安排为民办实事的工作部署,第四是加强集镇自来水管理,确保自来水正常运行。”
刘玉顺说的水库当然不包括半间房后面的省二级水库,但是似乎没人注意他说话的重点是什么。
刘玉顺的话说完,许副厅长转过身,背靠着冯喆的病床。后面的随行人员自觉的围着许副厅长和冯喆呈现了一个半弧形,又到了前面。
许副厅长说:“狠抓执法体系建设,规范执法程序,稳步推进水政执法。为建设现代水利、民心水利和生态水利保驾护航,这个很重要,认真抓好涉水法律法规宣传工作,我发现梅山县做的就很好,其中半间房镇尤其突出。那些朗朗上口的标语,我现在都记忆犹新,比如那个‘不要让倒影成为回忆,’很有文采,很有内涵嘛,没有了水,哪里还有倒影呢?也只剩下回忆了嘛。再比如说那个‘污水零排放,优美半间房,’这很好嘛。”
许副厅长一说,大家都跟着说极是。负责水利的梅山县常务副县长李开来见刘玉顺今天的话很多,这会自己逮住了机会,就笑说:“饮水思源,我们县定期不定期的会做水利调查,许多水利人和基层干部的确是很辛苦的,但是就是在这样的艰苦条件下,他们依然的战斗在水利工作的第一线,是值得肯定和发扬的,小冯同志就是他们中间优秀的代表。”
跟着许副厅长一起来的人这时就说:“厅长,我觉得梅山小冯同志的事迹的确很突出。很具有代表性,你刚才对于梅山水利工作的指示,高瞻远瞩,振聋发聩。小冯同志的事迹当做一个典型对全省水利系统推广,是完全有必要的,也是非常及时的。”
刘玉顺心里有些欣喜,自从得知许副厅长要来梅山视察之后,他就想着怎么能在许厅长这里展现一下自己,可是水利工作千遍一律。到哪里都一样,怎么能在万花丛中一枝独秀,实在是令人煞费苦心。
就在刘玉顺愁肠百结的时候,他无意中想起了前不久半间房镇副镇长刘奋斗给自己拿了一份什么水利站的调查表之类的东西,依稀记得那文章写得好,可当时是没有什么实际操作意义的,这会倒是真能派的上用场了。
可是一两个月过去,那份文稿有些难找,放到哪里了都想不起来,等刘玉顺翻箱倒柜的找到了之后,只是粗略的再看上一眼,许副厅长一行人就到了武陵市,接下来,刘玉顺在陪同许副厅长到半间房后面的水库调研时,发现了半间房一路宣传水利的标语简直就是可谓铺天盖地,这是在别的市县村镇不曾见到的,对于许副厅长乃至于刘玉顺本人都是一个巨大的视觉冲击,因此,有了这作为铺垫,到了水库之后,刘玉顺逮住机会就将冯喆的那份水利改ge书交到了许副厅长的手里,许副厅长果然高度重视,接下来,才有许副厅长要见见冯喆这个基层水利专员的说法。
冯喆的成绩也就是自己的成绩,自己的成绩,也就是梅山水利系统的成绩,也是武陵市水利系统的成绩,这一点,刘玉顺想的很是全面。
果然,许副厅长对冯喆,对刘玉顺,对梅山县水利工作进行了高度的褒扬:“小冯同志,各位水利战线的工作者,认真做好水土保持防治工作,加强对开发建设项目水土保持方案的审批,确保从源头把好水土流失防治关,这是我们当前工作重中之重!严格执法,认真查处水事违法案件,是对我们依法治水的保障,有了成绩就要坚持,某些地区,现有水利基础设施管理不到位、损毁无人修,这个后果很严重嘛,这些事实表明,深化改革势在必行。”
“小冯同志的《关于梅山县半间房镇水利站改革的调查和思考》,写的很好!”
“小冯同志,你要好好休息,你要为我们水利事业,保重身体。”
许副厅长还在激情澎湃的说讲,一边的工作人员就在提醒行程安排,有人一看,快十二点了,这不到了吃午饭的时刻?
于是许副厅长再三嘱咐医院的医生和梅山县有关领导要对冯喆彻底治疗,加强关心关怀,然后再次和冯喆握手,说希望今后小冯同志能在水利工作中做出更大的贡献。
等记者将这一情形完全拍照留影,许副厅长在众人的追随下出门离开。(未完待续。)
ps: 原来用拼音代替一些敏感字,但是被通知不能规避,因此,今后有些字词可能用谐音字和别字代替,再有,飞翔会逐步对之前的章节内容、字句进行修改,请朋友们予以理解,谢谢。
第115章变化总比计划快(二)
省水利厅许副厅长一行在当天下午结束了对梅山水库暨武陵市水利工作的调研返程。
冯喆在梅山县医院安安静静的休息了一个了星期,出了院,回到了半间房镇。
冯喆在医院的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里,除了胡红伟、李雪琴之外,梅山县政府没有任何人再去探望他。
回到了半间房,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种安静有序的状态,冯喆每天按时上下班,没人知道他在那个四楼的水利站办公室里究竟在做什么。
这样,时隔半个月后,有一天快到中午的时候,镇政府一个工作人员到了四楼叫冯喆下去接电话。
冯喆到了下面,接听了电话之后,里面竟然传出了赵枫林的声音:“马蜂!你小子原来在半间房啊!”
“赵枫林?你好。”
赵枫林说:“你藏匿的够深啊,要不是我今天看内参,还真不知道这事,你小子竟然就躲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说吧,该怎么惩罚你?”
内参是向各级党政机关专门呈送的一种新闻报道,有一定的级别性,有的内部参考发行只限于省一级机构,有些就只能到达市一级,因此冯喆不清楚自己怎么就上了内参,内参的内容,关于自己的,又是什么。
“枫林,不知你在哪个单位?出学校门几年了,真是就要失去联系了。”
“我在市里的政策研究室,好了,别的不多说,改天来市里,一定联系我,记着我的电话。”
“好,我这边还有点事,要给市长交一个稿子,咱们回头聊。”
赵枫林原来是在武陵市政策研究室工作。
市政策研究室是有根据市领导的指示为领导起草拟写有关文件和领导讲话文稿的职责,不过赵枫林在给自己打电话之前。难道就没有在写那篇所谓的给市长的稿子?在和自己寥寥数语之后,就挂了电话,只给了自己他的手机号,却没有问自己的号码。也许,赵枫林认为自己是没有手机的?还是说他根本不会打自己的手机号?
好久没有人叫自己“马蜂”了,这勾起了冯喆的许多回忆,可是赵枫林那种潜意识里略带上位者语气的腔调让冯喆有些不舒服,看看手里记载的电话号码。冯喆回到了四楼,想来想去的,还是将赵枫林的号码输入到了手机里面。
“赵枫林就认为自己总会有事找他的,而他绝对不会因为什么‘私事’找自己,所以,他认为有自己在半间房政府的联系方式就行了。”
冯喆如今的手机里存的号码不超十个,关于老同学,就是柴可静和赵枫林,只不过柴可静的号码几乎是强迫他存入的,赵枫林却是下达命令式的。
这天下午。冯喆接到通知,刘依然书记要见他。
冯喆到了刘依然的办公室,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这人是副镇长刘奋斗。
“刘书记,刘副镇长。”
“小冯来了,坐。”
刘依然坐在他那张和当初裘樟清xian长办公室里似乎也并不逊色多少的办公桌后,桌子上,放着一份稿子,似乎就是冯喆那会写的那份梅山水利工作的调查报告书,只不过。这份自然是复印件,至于手书的原件,没有意外的话,这会已经成为粪土的一部分。
冯喆也不细看。刘依然面上略带笑容:“之前奋斗镇长给镇党委递交过一份水利站改革计划书,经过dang委慎重研究考虑,觉得在目前的条件下,可以在我镇实验性的实施,现在叫你来,就是看看水利站那边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谢谢书记。谢谢刘副镇长,前些时候,省水利厅许厅长对我们县水利工作做出过批示,要水利系统认真做好水土保持防治工作,加强对开发建设项目水土保持方案的审批,确保从源头把好水土流失防治,还要我们严格执法,认真查处水事违法案件,依法治水,对水利基础设施加大管理力度,我觉得,只要将许厅长的重要指示切实落实,我们镇的水利工作就可以更上一个台阶。”
冯喆并没有过多的谈自己的想法,他的话基本就是照搬许厅长的,刘依然和刘奋斗对视了一眼,刘奋斗就说:“小冯,你说的那个水利站的改革,在我们县可是史无前例,所以,刘书记是慎之又慎,同时也是顶住了巨大的压力的,这一点,你务必清楚。”
“是,谢谢刘书记对我的信任,对我们水利工作的支持。”
刘依然挥了一下手,吸了一口烟说:“水利工作,利国利民,将水利工作搞好,是我们镇政府义不容辞的责任,我个人没什么,你下去将工作做好,也就是了。”
冯喆再次感谢了刘依然,然后等刘依然说了让他下去筹备的话后,就离开了。
既然镇里同意自己的设想,冯喆就按照最初的计划,他给胡红伟打了个电话,说借胡红伟的皮卡车用几天,胡红伟爽快的答应了,亲自将车送到了镇政府,冯喆就到镇上按照车子的尺寸做了宣传水利法的牌子固定在了皮卡车上,还在车上插了几面彩旗,搞了一个电喇叭放在车顶上,然后足足在半间房镇大街小巷和各个村落齐齐的绕行了一个礼拜,喇叭里净是他曾经写过的那些宣传水利的标语口号,惹得半间房镇上的人都说水利站的这个水利员是孤单寂寞的疯了,原来这个人不光爱写大字搞宣传,这会升级换代喜欢开车搞宣传,视觉轰炸变成了听觉轰炸,双管齐下。
而且冯喆是哪人多去哪,赶上半间房镇集会的那一天,他将车子停在了老镇政府大门口,自己站在车边给围观过往的人分发水利法的宣传单,不厌其烦的给大家解释各种关于水利的问题。
十天之后,有人终于觉得水利站的冯站长不是疯了,而是有目的的疯了。
五月十六号这天,冯喆一大早将宣传水利法的皮卡车开到了房河边上最大的一个鱼塘前,没等他停车,有人就过来问:“水利站的,你不去大街上放喇叭。难道要将车子开进水里给鱼虾讲?”
冯喆问:“你是鱼塘的负责人?”
“负责人?哦,你是说这鱼塘是谁家的,是,是我。”
“你好。我是咱们镇水利站的,你这鱼塘里用的水,是集体的,还是从房河里抽取的?”
“什么意思?听不懂啊。”
“我是说,你养鱼用的水。是你们村里机井抽的水,还是从房河里抽取的?”
“嘿嘿,自然是从房河里抽的,谁用村里机井的水?机井的水抽出来多凉?想把我的鱼冻死?机井的水不要钱?电费老贵了。”
这人一说,觉得有些不对劲,皱皱眉,冯喆问:“就是说,你这鱼塘的水全是取之于房河里的,对吧?”
“是啊,犯法了?”
“犯法倒是没有。不过按照我国法律规定,利用国家所有的水资源,是要办理取水许可证的,你有水利部bu门的用水许可证吗?”
“什么鸟证?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不代表不存在对吧?根据你的话,我可以理解为你没有办理从房河里取水的许可证吗?”
这人不吭声了,冯喆掏出了笔和责令办证通知书,问询了这人的姓名,将表一填,递给他说:“请你在七天之内,到咱们镇镇政府四楼水利站办理许可证。逾期没有登记办理的,就是违法,后果自负。”
这人一听就恼了:“这是我的地,我一直就这么用的。我从小到大还一直冲房河撒尿来着,你倒是将我贡献的水费给我啊!”
冯喆不说话,上了车,这人还在唠叨,冯喆将车掉过头,这人走到了冯喆驾驶室边上说:“我就不去。你能怎么?”
“你有权向上一级行政主管部门进行行政复议,怎么滴,后果这会我给你说不清楚。”
“那你来是干嘛的?”
“我来?嗯,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的是,你朝着房河里撒尿,不怎么讲究卫生,要是你在房河边构建了一个厕所的话,有可能会造成污染水资源罪,将会面对拆除、责令整改以及罚款的处罚。”
说完,冯喆开着车离开了,这人将手里的通知书揉了揉,就要扔掉,可是再一想,又将通知书摊开了。
离开了鱼塘,冯喆又选择了一家临泽房河而建的滑石粉厂,这家的厂长正巧在,冯喆就问他从房河中取水,有没有办理取水许可证。
这个厂长摇头说知道工商证税务证,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取水许可证。
冯喆就给他也来了一张办证通知单,这厂长眯着眼说:“听你这意思,我今后从河里抽水,是要向你缴费?”
“你的理解不太正确,不是向我缴费,而是通过我们水利部门的征收,向国家缴纳水费,我们国家对水资源是依法实行取水许可制度和有偿使用制度的。”
“不对吧?我这厂每年给环境保护局缴纳了污水治理费,这怎么说?”
“环境保护局和我们水利系统是两个部门,你的厂在半间房的地域上,给环保局缴费,那你是将污水排放到了房河,而你用的水是来自房河,这个也需要办证缴费,否则,就是违法的。”
“违法?我有环保局的手续。”
冯喆看看这个有些气愤的厂长,问:“环保局让你排水排污,可是他们同意你从房河里取水吗?你要是不明白,这会就可以打电话问问他们,看环保局怎么解释。”
“国家水资源是实行区域管理,你们企业用水是从房河里抽取的,房河这一段的水资源是镇上水利站管理的,你没通过我们了站里批准,就是不合法的。”
“那之前怎么没有人提过这事?”
冯喆说:“以前没有的事情,现在就不能有?”
“你这是巧立名目,就想要钱!”
“巧立名目?这个名目不是我立的,我这是依法管理,只能说从前管的太少了,你没有用水行政审批手续,没有经过镇政府同意,你要是不办证,不缴费,我们会对你进行处罚。”
“处罚个球!”
冯喆看看这个厂长,点头说:“我只管水!处罚不了你身体上某个器官。请你于七天之内,到镇政府水利站办理取水许可证,否则,后果自负。”
“自负?老子大不了不用,我打水井!”
“你说的打井取水,也可以,不过打井也需要水利部门同意,欢迎你就打井的事宜向我们水利站咨询。”
这厂长本来想骂,可是眼睛一眯,又闭嘴了。
就这样,冯喆在七天之内接连的通知了镇上六十多个沿着房河的企业和用水单位及个人。
和最初的设想一样,七天之内,没有一个人到镇政府找冯喆办取水许可证。(未完待续。)
ps: 用别字和谐音字自己都读着别扭,还是用拼音,不管那么多了……
第116章变化总比计划快(三)
梅山县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所长唐经天在下午五点多带着镇南警务区警长穆亚青到了胡红伟的滑石矿厂,他将车子一停,有人就过来说胡厂长在后山饭店等唐所长呢。
唐经天认识这人是胡红伟滑石矿厂的安全员,以前在一起喝过酒,这安全员一边说一边给唐经天和穆亚青掏烟,这时候天气有些炎热了,唐经天就豁开外衣,露出了里面的背心,就着火将烟点着,吸了一口,问:“胡红伟这小子有什么阴谋?”
“在唐所长和穆警长跟前,能有什么阴谋?唐所长一身浩然之气,阴谋都吓跑了。”
“要不,唐所直接将车开过去?”
“不,走几步,上打下,放空肚皮,一会多吃点。”
三个人说说笑笑的就往后山走,一过后山口,唐经天嘴里就“妈bi”了一句,穆亚青笑:“原来尚所长也在。”
后山的饭店门前停着几辆车,其中有一辆是镇上工商所所长尚向杰的,进到饭店里,迎门唐经天就看到了刘奋斗和林晓全的脸,唐经天用手指当做枪照着林晓全比划了一下,做了一个枪毙的动作,一个大胖子抢先就说:“唐霸天,你再不来,大家都有意见了!”
这个胖子就是尚向杰,门口坐的一个人早早的就站了起来请唐经天和穆亚青往里面坐,这个人却是水利站的冯喆。
唐经天想,这个冯喆怎么在这里?他和刘奋斗林晓全几个走的真是很近啊。
按照半间房的传统,面对房门的是上席,那里正好空着两个位置,林晓全就招手让唐经天和穆亚青过去,说:“为你留着呢……”
“你少来!请君入瓮呢?”
唐经天的话里有话,胡红伟就笑:“也就是君子才配入瓮,门口站的那是树。”
刘奋斗脸色通红,看来已经喝了不少,说:“尚胖子都等不及了。你不来,那葱爆羊肉和甲鱼裙边吃不到嘴,主菜就等主要人物来。”
“哦,原来是胖子有意见。”
尚向杰正在对付着一道烧**鸽。嘴上都是油,一边吃一边说:“我有个鸡ba意见,你来不来,我总是要吃饱的。”
唐经天到了主位挨着刘奋斗坐下,穆亚青却不肯靠着唐经天坐。按级别,刘奋斗、唐经天、林晓全、尚向杰、冯喆都比他的级别高,不是体制内的人是不在乎这些的,可是穆亚青却不能不小心,就要坐在门口,结果被胡红伟硬推到里面去了。
大家重新坐定,胡红伟就让人上葱爆羊肉和甲鱼裙边两道菜,林晓全就要让唐经天喝酒,胡红伟说不急,让唐所长和穆警长先垫垫底。唐经天一边吃着羊肉一边问尚向杰:“真热的天,你吃那么多羊肉不怕补过火,你要换车了。起码是越野型的,那底盘高。”
尚向杰说:“操球闲心,虚不受补,你才要少吃!冬病夏治,冬天腰痛这会就要补!我那车的轮胎结实着呢。”
唐经天一边吃一边和别人打趣,眼睛却瞄着冯喆,心说这个小子进了检察院又平安无事的出来了!这人做事总是鬼头鬼脑的,怎么都让人摸糊不清他的套路。今天这顿饭,不知道和他有没有关系?
吃着喝着,刘奋斗就说了话:“老唐,今天来有事找你……”
“我就说筵无好筵会无好会。怎么了,大镇长?”
“什么宴无好宴?这顿饭可是小胡张罗的,我给你说的是别的事。”
胡红伟听了刘奋斗的话就对着唐经天一笑,唐经天问:“矿上有事?谁偷矿还是怎么了?你那书记不是干的挺滋润?”
胡红伟摇头:“不是,我就是请大家喝酒,没别的。”
“我给你说。到你所里调两个人,跟着水利站溜达几天,有没有问题?”
刘奋斗一说,唐经天一会半会还想不起水利站这个名词,等咽下一口菜,抬头看着冯喆对着自己微笑,才想起了冯喆就是镇上水利站的头。
水利站有什么事?
一般乡镇机关遇到什么麻烦事情,总是喜欢从公安派出所抽调几个人去镇场面,村民们一般还就吃这一套,看到穿公安警察制服的人心理上就弱势三分,工作就会好做一些,这对唐经天来说不是什么陌生的,比如说半间房镇上计生委的就经常要派出所出警协助他们工作,维持秩序,但是水利站能有什么事情要自己出力?
“怎么,不行明天让小冯继续请你?你说在哪摆酒?”
表明了这顿饭也是为了水利站的事情,胡红伟什么时候和冯喆关系这么好?难道胡红伟能当上后店子村支书,真是走的冯喆的门路?
那个女县长虽然走了,冯喆也失宠,可是关系总有的,指不定哪天能用得上,这个人情总是要给的,可是刘奋斗为什么帮冯喆说话?
这里面水太深。
唐经天越想越不明白,林晓全将酒杯端起,猛地吆喝了一嗓子:“行不行先干上!干不干先套上!套不套先摸上!愿不愿意先占上!硬不硬先捅上!抽不抽先叼上!吃不吃先喝上!大家先抿了这杯,让唐所长一个人慢慢想!”
“你说个蛋!愿不愿意?我先日上你小姨子!”唐经天经林晓全这样一激也将酒杯端起了:“想你丈母娘的裤裆!刘镇长和胡支书都说了,我哪有不答应?”
“你和我小姨子好,那咱两就是连襟,我丈母娘的裤裆也是你丈母娘的!”林晓全嘻嘻一笑:“我就说唐霸天是仗义人!”
“你去球!你司法所用人我都同意了,刘镇长和红伟,还有冯站长的脸还没有你那尿盆脸大?”
林晓全也不看唐经天,对着胡红伟和冯喆说:“我每次有事,霸天起码给三个人,小冯你要几个?”
林晓全转回头对着刘奋斗又说:“镇长,有你在,人数起码翻番!”
“谢谢唐所长,谢谢在座的各位领导,暂时就两个人行了。有需要,一定再请示唐所长。”
冯喆看看刘奋斗和唐霸天,这样一说,林晓全才安静了。冯喆接着说:“主要是省里最近要求深抓水利资源管理这一块工作,咱们镇在水利工作上有些欠缺,我现在负责这一块,不能对不起镇里领导的期望,可是工作也没经验。只有寻求八方支援,万事开头难,谢谢唐所长。”
冯喆这样一说,唐经天却猛地想起了一件事,他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在几个月前,冯喆刚刚的从县文化市场管理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到了镇水利站没两天,就那么大张旗鼓的通过林晓全和刘奋斗约请自己喝酒!
原来这个冯喆早就想好了这一天?
唐经天再次的看着冯喆,这个眼睛贼亮的青年就坐在离自己一桌之隔的地方,可是唐经天却觉得自己真有点看不清这个人。
这个冯喆一天究竟都在想什么?女县长走了。树倒猢狲散,梅山的形式应该对他很不利才是,不夹着尾巴做人,大张旗鼓的,是想干什么?
唐经天不明所以。
“嗯,不提刘镇长和我连襟,单说冯站长和我也不是外人,这样,给你三个人,其中两个是联防队员。你也知道,咱们警力吃紧……”
“一穿你们那身皮,谁知道哪个是国jun哪个是皇xie军?”尚向杰一边吃一边嘟囔。
唐经天就要骂尚向杰,胡红伟就笑:“村民都知道那是派出所的人就行。冯站长说了,事情完毕,还要好好谢谢唐所长和穆警长。”
胡红伟说着话,对着唐经天和穆亚青又举起了酒杯。
几个人又喝了一阵子,唐经天醉眼朦胧的问冯喆:“疯子……哦,不是。冯站长……”
林晓全拦话道:“你才是疯子!你还能摸到你的枪不能?”
唐经天从腋下将配枪啪的往桌上一板:“你以为我喝多了?叫你小姨子来!看我硬不硬的起来?”
“哈哈哈……”林晓全哈哈一笑:“你在屋里和弟妹总是用这个?”
“滚!老子真人不露相,国之利器从不轻易示人,这是备用的,zhen神在裤子里吊着,双响炮,里应外合!别打岔,我说冯喆,你还没说到底用人干什么?”
“依法治水,办理用水许可证、收水费。”
原来和钱有关,怪不得,刘奋斗这个财迷也搀和了进来。
这一顿酒一直喝到了月上山顶,胡红伟和冯喆送唐经天和穆亚超离开,在两人上车时,冯喆将两个黑塑料袋放进了后座上,唐经天装作没看到,说:“冯站长,真的不住要我稍你一程?”
冯喆看唐经天这会说话哪有醉酒的样子,就说唐所长慢点,我一会和刘镇长一起走。
唐经天也不勉强,回到了所里,穆亚超就要下车离开,唐经天叫住了他,将后座上的两个袋子提在手里,凭着感觉知道里面一个是一条烟,另一个袋子是两条,就将一条的给了穆亚超。
穆亚超是负责镇上南区治安的警长,为人机灵,唐经天用他用的趁手,有很多事都不避着穆亚超,穆亚超将烟接过,谢了唐经天,回到宿舍一看,里面是一条中hua烟。
冯喆将刘奋斗、林晓全、尚向杰几个全送走了,胡红伟就说你今晚不如睡我这,冯喆说我还是开车走,明早事多,不能耽搁了。
等冯喆上了车,启动了,胡红伟就问:“到底也没问,你这水费的标准,是多少?”
冯喆看看胡红伟说:“你管那么多干嘛?”
“水利站用你的车这么久,使用费是要算的,你这滑石矿厂的水证和取水费,和皮卡的使用费两两抵消了。”
胡红伟呵呵的就笑:“你别作难。”
冯喆没理会胡红伟的客气,说:“你还有哪个熟人朋友的,就趁早说,到时候我会绕门走。”
胡红伟知道冯喆够意思,就回答:“等他们找到我,我再找你求情。”
其实收水费和办理取水证的事本来从县文化市场来到半间房水利站后就想付诸实施的,可是却半道夭折,经过了进检察院等等的的一些波折,如今就算是做的风生水起,可是效果和影响力和从前预计的,也可能会有所折扣。
但是总不能什么都不做,混着数日头领工资,那不是冯喆想要的生活。
今夜月色如银,和煦的风从车窗外吹过来,远山旷野如同白昼,快到老镇政府的时候,手机铃声《she》响彻起来,冯喆一看,手机上是一条短信:“休息了没有?”(未完待续。)
第117章没完没了(一)
短信是柴可静发来的。
这么晚了,柴可静给自己发短信干什么?
从大学那会开始,冯喆就觉得自己和柴可静是属于两个世界的人,虽然前一段在武陵市偶遇,有了柴可静的联系方式,但是冯喆从来没想过要和柴可静交往,因此这会对于三更半夜这个突如其来的的问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车子停在了老镇政府大院,车灯熄灭了,猛然的眼前有些黑暗起来,冯喆往屋门口走了几步,听到自己脚步声沙沙作响,想起了柴可静的那个用作铃声的音乐《小雨中的回忆》,心说她回忆什么?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冯喆又想了想,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不理会柴可静,毕竟同学一场,而且自己在学校那会岂止是和柴可静属于两个世界,自己和大多数人都不怎么来往,但是在社会中却不能那样对人处事了。
可怎么回复柴可静?
想来想去的,冯喆发了两个字过去:“没有。”
可是发射键一按下去,冯喆又后悔了,这两个字纯粹是废话,睡着了怎么能回答柴可静?
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柴可静的短信又来了:“我也没睡。”
冯喆有些无语,你肯定没睡啊!
要不干脆问她有什么事?
这样似乎不妥,柴可静能有什么事找自己,那简直是笑话,她的位置比自己高,人脉也比自己宽阔,掌握的资源更不是自己能比的,何况一个漂亮的女人万一有事张口寻求帮助,一定会有成千上万的男人自告奋勇奋不顾身继而赴汤蹈火,自己这个水利站站长顶个屁。
要不,她就是晚上睡不着,想找人聊天,所以想起了自己?
冯喆觉得这很有可能。
这样也好,反正自己喝了酒一时半会也睡不着。就和她聊聊。
但是聊什么?
冯喆在手机上输入:最近工作顺利吗?
等到快发射,冯喆将这行字又删除,换成了:最近一切可好?
柴可静很快回了过来:“好,你呢?”
“我是‘五不’干部。无所谓好坏。”
“不能那样说,人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不好就要想法改变。”
改变?想法?冯喆心说你想改变就能改变,可我不是你,我想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比如在学校食堂排队打饭那会。你期待着前面的人越来越少,但是等待的结果却不是那样,前面的人数一点没减少,这会你唯一能觉得幸福的就是排在你后面等的人越来越多,有人比你更煎熬,更难过,这是苦难的转移,纯粹是精神胜利,是自我欺骗。
况且,你这美女可能有人帮忙打饭。我却不可能有那个待遇。
由于冯喆长时间不回话,柴可静的短信又过来了:“怎么不说话?你累了,要休息吗?”
怎么不说话,其实我真的不知道该和你说些什么。
冯喆回了一句:“小孩喜欢天长夜短,小偷喜欢天短夜长,不好意思,我不累,就是在想过去在学校的事情。”
“想起了什么呢?”柴可静又在问。
想起了什么?其实我什么都没想,这就是一句推脱的话。大学生活有什么可想的,无非就是在熬日子,有些人很享受那样无忧无虑的生活。我却度日如年,为了生计而走街串巷,疲于奔波,看大楼当管理员扮演神棍靠算命费唇舌赚生活费。住在那样的一个旮旯楼道里,辛苦不辛苦?有什么好想的,可还有那个张光北!老子已经很低调了,日子已经过成那样,他还盯着老子念念不忘,爷爷就那么让他牵肠挂肚?
他ma的。
“我也总在回忆过去。怀念学校的生活。”
你总在回忆,那是有值得回忆的事情,我却没有。
冯喆不想和柴可静说话了,柴可静的短信又传过来:“使你疲劳的也许并不是远方的高山,而且是你鞋里面的一粒砂子,你应该解放自己,轻装前行。”
冯喆从心里一直反感这种类似心灵鸡汤一样的说辞,这种大道理人人都知道,个个都会讲,冠冕堂皇,其实屁事不顶,这样的说教是十句九毛钱,一毛不值。
这个柴可静不会是找自己开心,拿自己开涮的吧?
“我晚上做了一个梦:上帝告诉我,我这一生注定孤独,他还说破咒的方法只有一个:给十个傻子发条短信,我当时就哭了,我只认识你一个,我完了……”冯喆输入了这一句,又删除了,觉得自己神经过敏,柴可静调侃自己干嘛,再说自己没必要和她计较什么,干脆的不理她得了,这种短信发过去,她付诸一笑,觉得有意思那还罢了,要是生气,自己又是何苦多添一个对立者?
很久柴可静都没有再发短信过来,冯喆也模模糊糊的睡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又唱开了,冯喆惺忪着眼睛一看,上面是这样几个字:“祝你幸福。”
冯喆闭眼想了想,也回复道:“也祝你幸福。”
人一生中或许有两个时候必须解释和认真对待,一是对自己的亲人爱人,再一个是面对法官,可是柴可静对于冯喆而言什么都不是,因此他回复完短信后很快就睡着了。
唐经天果然没有食言,给冯喆派来一个正式警和两个联防队员,冯喆开车带着三人再次到沿房河的各个厂矿单位和用水个人催办证缴纳水费,不过他仍旧和上次一样,只是说最后再给大家三天时间,如果再不办证缴费,镇上水利站将对违法无照用水户进行取缔和整改,届时后果自负。
派出所的三个人在冯喆与别人交涉时并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从车上下来站着,但这阵仗就是一种威慑,有人的态度比上次好了很多,冯喆也不多言,话说完立即就走。
用了一天时间将这事做完,傍晚冯喆请这和自己跑了一整天的三个人喝酒吃饭,同时请来了负责房河这一片区域治安的警长穆亚青,本来冯喆还想叫上唐经天的,可是唐经天去了县里办事,也就作罢。
三天之后,果然有人就到镇政府四楼的水利站找冯喆办取水许可证,同时缴纳水费,刘奋斗知道了这事,专门的到四楼去瞧,一见花花绿绿的钞票,刘奋斗觉得冯喆生财有道,自己今年的财政压力又缓解了不少。
但是前来缴费办证的人稀稀拉拉的,又是前前后后十多天过去也不过十多家,冯喆没有着急,刘奋斗倒是沉不住气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冯喆这会收取的水费已经有了五六万,要是其余五十来家全交了费,那数目会是多少?因此他和冯喆一合计,再次约唐经天去喝酒。
刘奋斗和冯喆叫唐经天喝酒的目的已经是很明确了,唐经天也从穆亚青的嘴里得知了冯喆在规范水利活动中的行事风格,知道水利站的站长大人比较够意思,再说下面已经有人交钱,唐经天自己也有了一种成就感,所以对刘奋斗的约酒就欣然而至。
这顿酒是中午时候开始喝的,一直持续了三个多小时,到了下午四点多,刘奋斗让冯喆和派出所的几个人去办事,自己打电话叫来了林晓全尚向杰和税所所长杨金田,和唐经天几个继续在酒店开战。
冯喆带着原来跟随自己的那三个派出所的人,另外临时在大街上雇佣了四个身强力壮的零工,就到了一家选择好的态度强硬的渔业养殖户水塘前,宣读了其鱼塘违法取水,应该受到取缔,然后也不多说,挥手就让人将这家的抽水机往车上抬,养殖户立刻就急了,嘴里喊着土匪就拿着鱼叉要和那几个零工拼命。
那四个临时雇佣的人嘴里喊叫不关自己的事情,自己只是挣辛苦钱,撂下抽水机就站到了一边,两个联防队员嘴里就喊着反了,拿着塑料警棍往这人跟前走,嘴里还说:“有本事你今天就叉死我们!孬种!”
这养殖户对付其他人还好,可是看到派出所的人就有些蔫,正在这时,从远处树林里就跑过来几个人,当先的一个看似这家的女主人,声音尖利,喊着谋财害命的话就冲着两个联防队员身上脸上乱挠,其余的几男人在一边将冯喆几个围起来虎视眈眈。
这两个联防队员身上被妇女挠掐了几下就怒了,本来刚才就喝了酒,于是将妇女往地上一推,嘴里就骂,结果这女人也聪明,骨碌到了地上干脆不动了,于是那几个男人嘴里喊着打死人了,公安打死人了的话,也不知从哪呼呼啦啦的又来了一二十个人,嘴里喊着杀人偿命、公安无法无天的话,那个鱼塘的主人本来有些畏缩了,这会自觉有了底气,就将鱼叉再次端起,他不敢对着派出所的人,冲着冯喆就吼:“我ri你妈,我跟你拼了!”
冯喆到场后就没多说话,这会冷冷的看着这人,那个正式警就一步站到冯喆前面,掏了手机给唐经天拨电话。
“派出所叫人来了!”
“咱们将他的车烧了!看他们还怎么抢东西!”
“对,这些人没一个好人,我们上!”(未完待续。)
第118章没完没了(二)
场面顿时混乱,两个联防队员看着阵场不对,就回头看领头的,派出所的正式警脸上无动于衷,可是心里也有些束手无策,冯喆这时说道:“依法用水,依法取水,这是有明文规定的,前一段给你们发的宣传单里写的清清楚楚,根据水利法第六十九条规定,未经批准擅自取水的,处二万元以上十万元以下的罚款,水法第七十条规定,拒不缴纳、拖延缴纳或者拖欠水资源费的,责令限期缴纳;逾期不缴纳的,从滞纳之日起按日加收滞纳部分千分之二的滞纳金,并处应缴或者补缴水资源费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的罚款。”
“水利站已经给你们充足的时间,不办证不缴水费,之前不论,此后从房河取水就是偷,你们要是闹事,我再次重申,后果自负!”
有人叫了一声:“自负个球!老子在房河边养鱼几十年了,从来没交过水费,你来了凭什么就要钱?”
“就是,我看这家伙不是好人!”
“我们不缴!就不缴。”
这时远处开来了一辆车,冯喆还没看仔细,地上那个原本躺着不动的女人猛地一个打滚,到了冯喆身前,一把抱着冯喆就喊:“耍流mang了!”
这女人一边叫一边就撕扯自己的衣服。
本来就要到了夏季,人身上的衣服就少,这妇女三扯俩不扯,上身就要光了,人群中有人就喊叫欺负女人,咱们跟他们拼了之类的话,女人的丈夫操起鱼叉再次准备挥打,冯喆却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他。
冯喆早就做好了面对有人闹事的准备,所以他倒是最为平静的,抱着他腿的妇女只是不松手,冯喆手背后随她折腾,联防队的两个人往后一边退一边说:“你们这叫干扰公务,都想进局子不是!”
“进你ma个鸡ba毛!看是你们派出所硬还是我们的棍子硬!”
这些人终于要冲向前了。猛地就听到“呯”“呯”两声类似鞭炮的炸响,在场的人都是一愣,只见唐经天站在水坝的高处手握着枪喊:“已经鸣枪示警了!谁再闹事,老子蹦了他!”
唐经天这会的样子很有几分气势。他黑着脸到了人群中间,瞧着舞动鱼叉的男人问:“不办证有理了你!”
这人看着唐经天就不吭声,手里的鱼叉抖着,唐经天又骂:“狗ri的还想插我?”
唐经天往前猛进一步,几乎和这男人贴身站着。将枪抵住这人的脑门说:“是你的鸡ba硬,还是老子的枪硬!嗯!”
这人被唐经天用枪低着头,登时就浑身打哆嗦,鱼叉也扔了,刚才在起哄闹事的人就准备离开,唐经天喊道:“都不准走!他ma的,反了你们!一窝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赵小六,你们将这些人全带回所里,查查他们都是什么身份,以前有没有案底!日了鬼了。全给老子拘留喽!”
经过唐经天这样一喊,那些闹事围攻的人竟然真的没一个人乱动,一二十个人竟然被两个联防队员给带走了,抱着冯喆的妇女这会也起身,自己将衣服拾掇好,唐经天看了她一眼,往鱼塘里狠狠的唾了一口,鄙视说:“就你这样,还对你耍liu氓?你不是趁机想对人家耍流mang吧?”
这样的一场可能的**竟然就被唐经天三言两语的给解决了,等一干人都被带走。远处站着的刘奋斗林晓全几个才走了过来,一个个打着酒嗝敞开着外衣,林晓全就说:“还得是唐霸天!不服不行!”
“这会的村民不好整治,不像前几年老实。他们动不动就撒泼闹事,还上访,这不法不责众吗?有人就钻这空子,我不这样,工作没法进行,你要是跟他们**律。他们就给你讲民生,你要讲民生,他们给你讲生存,你要讲生存,他们又给你说法律,绕来绕去的就是不给你正面说话,简单有效的就是土办法,家伙一亮出来,什么废话都甭提了,一切ok!”
唐经天一说,尚向杰腆着肚子就笑:“最简单的办法往往就是最管用的,在基层讲道理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哪有那么多道理讲,打zui炮!今天这事要是让一个大学教授来,估计教授得被这些人给气死。”
税所所长杨金田正好和尚向杰相反,是个瘦子,这会看看鱼塘皱眉说:“我刚刚看了,闹事的人里有几个都在河边养鱼,他们是有组织的。”
刘奋斗看看冯喆,说:“管求他有没有组织,我们有我们的纪律,按照规章制度办事。走,事情完了,咱们继续开战。”
林晓全也说道:“对,将那些人在唐霸天那里拘留几天,今后小冯的工作会省心多了,有多少人都在看样呢。”
“响鼓不用重锤,这一下就够了,唐霸天一出门,真是可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林晓全一说,大家都哈哈笑,唐经天怒道:“滚!刚才没分胜负,一会酒桌上让你逞能!”
林晓全一边朝着车那边走一边说:“你不就是有枪?要不是打不过你,我早和你翻脸了!”
唐经天从后面追上去一把揽着林晓全的脖子,翘着膝盖在林晓全屁股上一顶,说:“你翻过来,我弄死你!”
“我不翻,太熟了不好下手,翻过来我怕你害羞找不到窟窿眼,弄不成……”
事情解决了,冯喆和刘奋斗唐经天几个再次回到酒楼重新上酒菜,这一下直喝到了日落月升,大家才醉醺醺的要分道扬镳。
这时有人给唐经天打电话,唐经天一接听,满嘴酒气的说:“只要愿意将水利站的证办了,钱交了,自然放人,不放人还管他们隔夜吃喝拉撒?”
尚向杰说:“养女不算饭钱,办案不提经费,你老爷赏他们一顿夜宵,也没什么。”
“我的经费有限,你工商倒是什么时候施舍我派出所一点?”
唐经天一说,大家呵呵一乐。
本来目的就是要钱。被带进派出所的人愿意缴纳水费,值班人就打电话请示唐经天,刘奋斗说:“老唐,也不能轻易就放人。要是带进去的是一家,就留一个放一个,要是一个,就让他们的家人去领。”
林晓全就说:“嗯,还是镇长想的周全。这叫人质,得交赎金。”
大家分开,林晓全回到家,他老婆就说,刚才秦胖子来家了,想让说说,看能不能给镇水利站少交点水费。
林晓全的老婆在镇上一家滑石厂上班,她嘴里的秦胖子就是滑石厂的厂长,林晓全嘻嘻笑着说:“他鸡ba不是挺横,说不缴吗?如今也服软了……”
“下午那事镇上都传开了。听说还放枪了?那你管不管?”
“管,看在老婆的面子上,人家走后门都走到了老婆大人那里,为夫能不办事?还想不想入dang?想不想上炕?”
上炕指的是什么,林晓全的老婆知道,但是她不懂什么是**党,就疑惑的问:“入什么dang?”
林晓全笑嘻嘻的解释说:“新婚之夜,新郎手抚新娘两tui之间问:这是什么?新娘答:党!新郎说:我想入dang,行不?新娘道:你迫切要求入dang的心情我懂,但正式**党还需符合以下条件:一。只要你过得硬,dang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二,党的宗旨是:党指挥枪!三、入了我的党,就不能入别的党;四、对党要绝对忠诚。并誓死捍卫党的纯洁;五、不许入dang前干劲十足,入dang后萎靡不振;六、要与时俱进大胆创新,全方位多角度促进党内和谐;七、必须每月按时足额交纳dang费;八、要勇往直前,不怕牺牲,甘愿为dang流尽最后一滴血,永不叛dang!以上八条dang性要求。你能做到吗?新郎激动地说:我能!”
林晓全的老婆一听就笑,挥手打了一下丈夫在自己身上摩挲的手,皱眉说:“满嘴胡说,一身酒气,赶紧去洗澡。”
林晓全呵呵一乐,老婆转身去给他拿来了拖鞋,林晓全一屁gu坐在沙发上,他老婆说:“老爷,请换鞋!”
虽然这样调侃,林晓全的老婆还是将林晓全的鞋换掉了,说:“那个水利站的冯喆以前不是在你手下,应该没事吧?”
“女人的nai头:有容乃大,男人的ji巴,无欲则不刚,你说有事没事?”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当官。”
林晓全站起来,哈哈一笑说:“大官小做,小官大作,闲官忙做,忙官闲做,实官虚做,虚官实作,这才叫当官。”
林晓全的老婆推了他一下说:“官场无好人!”
“商场无善人!秦胖子早点干嘛去了,这会见动了真格的,半夜尿急了找夜壶?”林晓全朝着洗澡间走,猛地又回头说:“我说老婆,知道你面软心善,这事你先推脱着,就说冯喆这会自立了,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刚从司法局来的毛头小伙子了,再说有刘镇长在撑腰,有权不用,等着过期作废?不过也不是不办,咱等秦胖子着急了,再勉勉强强的给他说成了,他还不对咱感恩戴德?”
“就你花花肠子多!知道,这叫欲擒故纵。”
“也不全是,你在他厂干了这么多年,这家伙工资却不给你涨,总说这说那,什么效益不好,什么市场低迷,看把我老婆累的,是不是要多给点辛苦费?”
林晓全这样一说,他老婆倒是明白了丈夫的用心,脸上都是笑,林晓全抓住了老婆的手,说:“媳妇,我想这会入dang……”
“要死!——你去洗啊……”
“你陪我洗!”
“神经病,都老夫老妻了。”
“就是,老夫老妻你还怕什么,快来!”
……(未完待续。)
第119章没完没了(三)
经过和派出所联合行动,半间房镇房河流域办理取水证和缴纳水费的人和单位再也没有了观望的念头,知道镇上这回是动真格的了,于是每天到镇政府四楼的人也就多了起来,以前几乎不和冯喆说话的人,这会也有事没事的到四楼坐坐,路上碰个面的,也都笑笑的开始打招呼问候几声。
这一段总有镇里的一些领导给冯喆说哪一家水产养殖户或者哪个厂经济困难,要求减免用水费用,冯喆基本只管办证,将缴纳水费多少的问题和人情来往上的事情都推给了刘奋斗,一是因为刘奋斗管的就是财政这一块,二来,冯喆觉得自己跟刘奋斗稍微熟一些,算是有意为之,于是登门求刘奋斗办事的人骤然多了起来。
这样一搞,刘奋斗觉得冯喆非常会做人,心里觉得自己真是没看错他,有意无意的,只要有人请吃什么的,就一并将冯喆叫上,于是一来二去,冯喆在半间房镇也算是有了几个熟人,加上他为人低调,办事不拖拉,说话风趣,有人知道他还没结婚,就要给他介绍对象,冯喆知道了,总是笑笑不答,实在推不过,才婉拒。
这天中午冯喆又喝了酒,天气逐渐炎热,他回到屋里躺着眯眼,门半开着,一会有人叫了一声,可没人答应,这人掀开竹门帘进来,冯喆却没反应。
来的人是李雪琴,她这会肚子已经很圆了,因为觉得自己和冯喆很熟,进门来看到冯喆和衣而卧。睡得正香。于是将手里拎着的东西往桌上一放。再一看冯喆,李雪琴怔了一下,脸瞬间竟然红了。
本来这会天就热,李雪琴怀了孕,行动之间容易出汗,冯喆这会睡着了,躺在那里,可是裤子上却隆起了一大块。李雪琴自然知道冯喆是勃qi了。
冯喆是单身,长的精神,一表人才,李雪琴之前和赵曼开玩笑说自己已经结婚了,不然就会和冯喆好的话,这会看冯喆身体的反应,心里就有些毛毛的,反正他也不知道,李雪琴就鼓起勇气,将羞燥放在一边。眼睛在冯喆身上不住的扫描。
难道真是像赵曼说的,怀了孕那方面的需求反而大了?还是自己憋的很了?
自从怀孕之后。赵曼和李金昊之间几乎没有做过两口子之间的事情,再说李金昊本来就不沾屋里的土,成天在外不回来,李雪琴也几乎就住在了娘家,这会看到冯喆这样子,越想李雪琴全身都有些酥酥的,腿上几乎有些痉挛,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不要脸,真是色迷心窍了,就往屋外走。
可是李雪琴要离开,冯喆却醒了,他一看李雪琴的背身就叫了一声雪琴姐,然后坐了起来。
李雪琴回头,冯喆就看到她一脸的汗,李雪琴眼神在冯喆的裤子上瞟了一下,嘴里说:“不知道你睡着了,我要走,你却醒来了。”
“真热的天,雪琴姐这是干嘛?”
冯喆问的是桌上放的礼品,李雪琴就笑:“怎么,我不能给冯站长送礼了?”
冯喆就掏了钥匙用挖耳朵勺透耳朵。
李雪琴自然知道男人一透耳朵,注意力分散,下面血液消退,就会变软,就将眼睛投向了别处,说:“屋里收拾的还干净啊,哪个心俊手巧的女子给你拾掇的?”
冯喆笑笑没吭声,李雪琴说:“真是,姐给你介绍一女朋友吧?”
冯喆站了起来,裤子下面已经平坦了,说:“谁能看上我啊,雪琴姐你这是干嘛?”
“说了给你大站长送礼啊,怎么,嫌弃礼不够重?”
李雪琴不知不觉的,语气有些娇嗔,冯喆说:“雪琴姐怎么也这样,我都无地自容了,怎么回事,哪个亲戚朋友在房河边上有事由?你一句话的事,还让人家搞这个,大中午的,你也不热?”
冯喆说着出去打水摆了毛巾,回屋给李雪琴擦脸,李雪琴一边擦汗一边想,这毛巾上也没异味,他真是爱干净的,见冯喆知道了自己的来因,嘴里就说:“还不是上次后店子村我那个姨表兄!他在河边养鱼,不知怎么就知道了你从前和我在司法所呆过,这不,就找到了我。”
冯喆就笑了:“这样说,我还要先感谢那位表兄才是,那次记者的事情,我亏欠他和雪琴姐在先了。”
“什么亏欠不亏欠的,你还和我生分!”
“是啊,雪琴姐不是也和我生分吗?”
冯喆一说,李雪琴也笑了,冯喆说:“你将表兄的姓名身份证号和具体地址写下了,他人也不用到镇上来了,证办好了,我直接给你就行。”
李雪琴是有备而来,将姨表兄的身份证复印件给了冯喆,看看时间,知道冯喆还要休息,就要走,冯喆却让李雪琴将礼物带走,俩个人就在屋里推来推去,李雪琴握着冯喆的手就皱眉:“我总不能再带回去,这是他给的,多沉啊,我怕累。”
李雪琴将冯喆的手一丢,转身往外走,冯喆听到外面走廊有人,也不好提东西出去了,就跟着到了外面。
这会骄阳似火,虽然有树遮挡着,可是仍旧很热,李雪琴见冯喆出来就说:“这老政府也没个空调,晚上怎么睡?条件也太苦了些。”
“睡不着就数星星,多诗情画意,有人还在那边水泥地上打地铺的,别人都能受得了,我干嘛矫情?这叫天当被地当床,早上起来还能看太阳。”
李雪琴一笑:“你倒是会苦中作乐,说的还顺口。”
李雪琴上了奇瑞车,冯喆给她关了门,两人说了再见,车子就出了镇政府大院。
可是冯喆还没回到屋里,李雪琴开着车又回来了,说:“那什么。你最近不是事多吗。我这几天请了假。不上班,这车就不用了,你开着,我见你总是用胡红伟的皮卡,他矿上也很忙的,那不好。”
冯喆就看着李雪琴,李雪琴赧然一笑,翻了一个白眼。问:“看什么看!”
“雪琴姐请假,不是有什么事吧?”
“有什么事?能有什么事?我就是嫌天热,不想上班。”
李雪琴从车上下来,坐到了副驾驶上,冯喆关了屋门,开着车将李雪琴送回了店子村,然后又将车子开了回来。
这天下午要下班的时候,刘奋斗将冯喆叫到了他的办公室,冯喆以为又是说哪个领导打招呼,哪个关系需要照顾之类的话。刘奋斗却问:“小冯到水利站好几个月,工作做得不错。大家有目共睹,不过,担子太重了,怕你忙不过来,镇上研究决定,给你添加几个帮手,给水利站加几个人。”
原来这样。
以前水利站没利可图,谁都不想去,这会有了经济效益,就往里面送人。
不过这种情况到哪都一样,再说决定权不在自己手里,刘奋斗已经说了“镇上研究决定”了,自己来也就是接受决定的。
“谢谢领导关心,我也是觉得能力有限,没有三头六臂,是要有人来协助了。”
刘奋斗很满意冯喆的说辞,说:“镇上这次初步准备给水利站分配六个人,这些人有三支一扶的,有合同制的,也有聘用的,比较复杂,都出于方方面面的考虑,你心里有数就行。”
“总而言之,你,还是水利站的一把手嘛。”
冯喆心里默然,刘奋斗说的是初步,那言下之意就是还有后续动作,难道自己这个光杆司令,队伍就要不断壮大膨胀起来了?
不管怎么说,反正这些人又不是从自己兜里掏钱发工资,有人来了装点门户,不算是坏事,只是早先怎么没人挤着往水利站进呢?
关于刘奋斗说的三支一扶和合同制、聘用人员,这个情况是有些复杂。
在半间房镇政府,人员分为两个大类,就是在编和不在编,还有超编的问题。
在编的工作人员有两种,公务员和事业编制,公务是真正的官员,就像刘奋斗和冯喆这样的,这里面按照行政级别,又分为领导干部和一般干部。
半间房镇政府是科级单位,最大的领导就是正科级,就是刘依然、杨树明、向春峰和郭克明这几个,另外还有十几个副科级干部,什么副书记、副镇长、党委委员,而一般干部就是普通的科员,其中有早些年不在编人员通过聘用制转入的,有通过公务员考试考入的,有省委组织部下派的选调生,还有机关工勤人员,这个工勤人员主要指的是司机。
事业编制的,组成就比较广,有农业、林业、水利、农机、计生服务等,但是不能统一而论,有的单位还有两种编制,比如计生办是行政编制,计生服务站就是事业编制,其实是一个部门而已。
而冯喆是公务员,却在事业单位的水利站做站长,就是例外和特殊情况,而且水利部门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却是有行政处罚权的,因此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各个单位在各地区的差异各不相同。
事业编制可以获得职称,中级职称的工资水平相当于科级干部,另外还有一部分人,他们通过县事业编制考试,被下派到乡镇锻炼,时间一般是一年。
再说不在编人员,这个情况在半间房镇就更为复杂了,这里面有历史的因素,也有就是人为造成的,不在编人员大部分人待遇不高,大概就是在编人员工资的百分之六七十,缴纳企业保险,有医疗保险,有的还有住房公积金,但是基数很低,这些人大多没有升职的希望,干多干少一个样,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因为工资低且缺乏增长的机制,工作热情自然不高,这些人运气好的会被分到一个肥差,可以另外捞点油水,有的利用在机关的人脉承揽工程或兼营商业,甚至还有的人一天上半天班或者是根本不上班,这些人中又可以分为刘奋斗说的那些三支一扶、执行副科级待遇人员、执行编制待遇人员、大中专毕业生、合同制工人、乡聘人员、部门聘用人员、县下派公益事业岗位、劳务派遣人员等等。
三支一扶,就是大学生在毕业后到农村基层从事支农、支教、支医和扶贫工作,这种情况几乎是每年都有,一干两年,这些人的工资由县委组织bu发放,享受同等在编人员待遇,靠公务员、事业编加分。执行副科级待遇人员,这部分人大多数是社区管理部门的领导,他们原来是合同制工人,后来干了社区的一把手,有一定的影响力,但没有晋升科级干部的可能,为了安抚他们,就把他们安排成科级副镇长或是兼任个闲职,工资和副科级干部差不多。
接下来还有享受在编待遇人员,这部分人也是原来的合同制工人,这些人因为种种的因素,镇政府就让他们享受在编人员的工资待遇。还有大中专毕业生,因为国家逐步取消学生分配,地方政府就对分配到乡镇政府的学生不安排编制,就是不在编大中专毕业生,这种人在全国情况比较普遍,有的人也转为在编干部的,有的考取了公务员、当然也有辞职不干的。
至于合同制工人,这部分人是原来企业管理部门转入的,有的是从乡镇聘用人员中转入的,有合同,有企业保险,待遇比镇聘人员好一些,还有镇聘人员,这部分人就是之前政府聘任的临时工,待遇比合同制低,大部分人已经干了二三十年,有些人家里还有地,和农村代课教师的情况差不多。
此外还有部门聘用人员。说是部门聘用,其实就是镇里聘用,工资还是镇上发,就是比原来的镇聘人员低一些,这些人主要是近几年成了的行政执法人员,还有退职的村干部,他们基本不参加考核,不用签到,管理非常松散。
此外,还有县下派公益事业岗位,这些人是县直部门聘用的临时工,被对口派到乡镇参加特定工作,由乡镇管理,工资由县里发放,他们有五险一金,但是待遇并不高,还有从外单位借调的人员,比如从教育、卫生部门借调来的,却在镇政府上班,工资从原单位领取,也有调到县直部门或垂直业务部门去的,还有一些单位还自己雇佣临时人员,比如食堂工人和环卫工之类等等。
刘奋斗和冯喆谈了话,第二天那六个人就到水利站上班了,这几个人四男两女,除了一个女子青春芳华外,其余五个不丑不俊,不老不少,不黑不白,就是六不人士。
冯喆猛然就想起了六不女干部牛阑珊,之前自己在司法局曾经是六不人士的下属,这会到了半间房镇,风风雨雨的,跌跌撞撞,摇身一变,自己成了六不人士的上司。
风水轮流转,人世变幻,不能预知祸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