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单刀直入(二)
天色有些黑,冯喆到了县城和五里屯交叉口的地方,一辆灿新没挂牌照的奥迪车停到了身边,周健雄露出了头说:“我们等一会黄满贯。”
冯喆上了车问:“这谁的车?你刚买的?”
“不是,查获的走私车,我从郭局那借用一下。”
“你说是你的我也不妒忌。你刚刚说去郭局那,就是为了车?”
“不是,我哪有钱……”周健雄话题一转,问:“县长,你是咱们岭大毕业的吧?”
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第478章单刀直入(三)
这个茶苑从外面看普普通通,进去后却别有洞天,装修的风格迥异,有的地方奢华,有的地方雅致,一看就是费了功夫的,而且曲径回廊,不往前行根本不知道下来会走到哪里,毛根文以司机的身份借着看环境多走了几步,回来给冯喆说这里的房间很安全,都是套式结构,带着几个人的女子就笑说这里绝对安全,里面就是丢炸弹外面都不知道,黄满贯瞅着这位皮白肉嫩的女人问:“看来是上了保险的,那就是什么都可以干了?”
“几位老板,是有保险。当然是什么都可以干,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林晓全一说就朝着冯喆笑:“你所长我就是这脾气,说话直,我可不是嫌弃你来了,咱这本来是四*人*帮,这会就成了五指山,攥成拳头打出去,那得多有力啊,五指山,连孙悟空都能降服,还怕区区半间房的宵小之辈?”
“再说了,要人就要小冯你这样有专业法律知识的,咱又不是一线办案,只说服帮教,靠的是嘴上功夫,养个警察干嘛?激化矛盾逮人的事,不利于司法所和社会共同建造和谐局面。”
冯喆正在想这半间房镇司法所的人员组成,两男两女的,和自己去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模式一模一样,自己的到来倒是打破了男女比例的均衡,林晓全就说了孙悟空,冯喆心里更有想法了:这和当初牛阑珊说自己的话几乎同出一辙,某些程度上讲,这个半间房镇司法所,就是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缩小版。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第53章人才济济(二)
冯喆一听心里立即对李雪琴刮目相看,这说话都直来直去又云里雾里的,要是没有点生活常识和男女之间的经验,还真是有些听不懂几个人都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着,他们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平时说话就这样?
赵曼这时也看着胡端问:“谁是老二?你说谁是老二?”
在本地话里老二有****的意思,胡端就解释:“老大,你是老大,你是我在司法所的亲大姐,我是老二,我全身都是老二!”
林晓全插话说:“你们瞎掰什么?一曼同志,你说,我们怎么对小冯有意见了?今天说不出子丑卯寅来,我就要行驶所长的权力了!”
林晓全叫赵曼为赵一曼?冯喆又涨了见识。
赵曼圆圆的大眼看了一下林晓全,又瞧瞧一脸平静的冯喆,嘻嘻一笑,说:“我可不想当烈士,我说可以,不过司法所今后的天,可就不是男女各一半了。”
“什么跟什么啊,就一句话,妇女就不顶半边天了,改成妇女称霸全司法所了,你们也真狠。”
“要不,我说出来你和胡端就自干三杯?”
林晓全看看胡端,胡端点头:“所长,今天我这一百多斤,就卖给你了,今后,初一十五的,你多去家里瞧瞧弟妹。”
“去你的,胡毬说。”
胡端也觉得这话有漏洞,赵曼立即用筷子一敲说:“看,我做见证,是胡端说了让你今后多去他家看看他老婆的,你不去,那不是对不起胡端。”
林晓全连忙摆手:“我不去,那是弟妹,太熟了我害羞,下不去手,兔子不吃窝边草,你说,我喝酒就行,别让冯喆刚来就觉得我们所男人不像男人。”
赵曼又是一笑:“这话不对,既然窝边有草,何必让兔子满山跑?你该吃还得吃。”
胡端就说:“副统领,你看让我吃那个好?”冯喆借着喝水看四个人的反应,李雪琴一拉赵曼,赵曼才觉得自己的话将自己和李雪琴给套进去了,就打岔说:“所长,你刚才是不是说,毬,掌声不热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对不对?”
“对,我认,正宗半间房镇国语,怎么啦?”
“这里除了你们男的,我俩哪有那什么啊,你是不是在问自己,还说!是不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林晓全和胡端一听,都笑了,端起酒就喝,冯喆也陪了一杯,林晓全就说冯喆不错,胡端却对着李雪琴说:“琴啊,你刚才说你才不怕短,你才用不着,那我小胡就当着大家面问你了,你在家,一直用的是什么啊?”
“呀,要死了你!”李雪琴立即站起来要拧胡端的嘴,胡端起来就跑,站到林晓全身后说:“我们家半夜的才不用找黄瓜,我们家有的是擀面杖,比黄瓜结实耐用多了,黄瓜能崴断,擀面杖能吗?不过你们家那位胳膊下还别着一把枪,那才叫上下一起发动,全方位射击,你得多性福啊。”
李雪琴的老公是梅山县刑警队的,配备有枪,胡端的笑话让大家又乐了一会,李雪琴就坐下,瞪着胡端说:“有本事你别被老娘逮住!”
“妹子,你比我小,良家小妇人一个,在小冯那自称老娘,也有些嫩啊,你要逮住我顶多压住我,在上面收拾我,我随你便,要糟蹋,要蹂躏,就当为国捐躯了。”
“打住打住!我这话到底没说完,你们就打岔,让小冯怎么看我这个所长,我的威严哪里去了?”林晓全说着就板脸,等大家不笑了,才继续说:“百年修得同场喝酒,千年修得睡一个枕头,就是睡一个枕头的,也不是天天见面吧?我们在一个机构里每天大眼瞪小眼,嗯,赵一曼的苦大仇深,眼睛瞪得大些……”
“你跑题了!”赵曼不满的提醒。
“是,是,我接着说,那个什么,我觉得吧,能在一起工作,那是得修行一万年,至少一万年才能整天在一个屋里进进出出,所以呢,两口子那是最亲的吧,可是两口子还打架吵嘴磕磕碰碰的,我们这在一起工作的,也没见谁把谁按地上往死里揍,因此呢,我觉得我们应该互相敬几杯酒,为了我们在一起工作,在一个房檐下共同生活,干杯!”
冯喆有些怀疑这四个人是不是都有酒瘾,找法子往自个肚子里灌酒,要不,可能半间房这里的风气就这样,人人都好杯中之物,都能喝几两。
五个人都举杯喝了,下来依照着官职从大到小的规矩,从林晓全那里往下开始走圈,不过胡端赵曼和李雪琴都不和林晓全划拳猜媒,大家都是相互碰了一杯,到了冯喆跟前,他站起来说:“所长刚才说的好,两口子也不是整天见面的,好朋友不一定能够成为好搭档,好搭档不一定能够成为好夫妻,我能来到半间房这,能在所长你的领导下,和所里的其他几位一起工作,心里觉得十分荣幸,今天初来乍到,话就不多说,你随意,我干了。”
冯喆连喝三杯,林晓全眼睛就亮了,因为这每一杯都有小二两左右,胡端一拍桌子就吼:“好!李雪琴,下次你揣着两把枪的男人来了,我就让小冯去迎战,看他还敢说半间房司法所无人!”
“无男人还有女人,怎么就没人了?”赵曼说着就看冯喆,笑道:“这个胡端说话总是有毛病,夹枪带棒,小冯先歇会,下来我走圈,所长大人,你来啊。”
林晓全皱眉说:“来就来,不过我行使一下所长的权力啊,我看,咱们猜拳行酒令,你们女人不会,那咱就来文的,要文斗不要武斗嘛,你我都讲故事,或者笑话,讲的好的,就不喝酒,讲的不好的,那蹦叽歪。”
赵曼就说好,林晓全先说:“我就四句话,说出来你们看是不是这样的道理,说我们喝酒这件事,是不论时间,不论场合,不论和谁,不论啥酒,绝不缩头。”
林晓全说完了,大家都说好,赵曼就喝了一杯,脸色顿时红了,冯喆觉得她愈加像是玩具假娃娃。
第479章走出困境(一)
这一夜兆丰有多少人都难以入眠,冯喆也翻来覆去的没休息好。
早上醒来,隐隐约约的就听到哪里有噼里啪啦嘁哩喀喳的响声,一会古方谨来了说,棉纺厂有工人在厂门口放鞭炮,还有人聚集起来去了县政府。
“怎么回事?”
冯喆是质问的语气,古方谨说:“大概有一两百人,敲锣打鼓的,说是感谢政府。”
这次武陵市司法部门的人员精简分流并不是个案,而是全国全省范围内对政法系统的一次整顿,由上到下,一杆子到底,目的就是提高执法者的整体素质,去除机构臃肿,人员庞杂的弊端,就是精兵简政,提高政府工作机能。
冯喆刚实习期满,才熟悉了老干部处的业务,就被分流、被挪窝,是大形势下波及到个人的影响,不能说是时运不济,只是夜里吃面条,赶(擀)上了。
冯喆被下派到了梅山县半间房镇司法所。
乍一听半间房镇这个地名,冯喆以为是什么深山老林偏远山沟里的小村镇,谁知到了才发现自己错了,半间房镇是梅山县几个为数不多比较富裕的镇之一,这里的支柱产业有白云岩,滑石矿,银矿和铅锌矿,有大大小小的企业十七八家,养殖业渔业也比较发达,一条房河贯穿整个镇子,离镇区边缘的地方有一座国家二级水库,在和阳守县交界的地方,还有煤矿,现已探明的储藏量就非常可观。
在深入的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冯喆觉得梁志国真是为自己的去向问题动了一番心思的,分流减政是大政策,具体到某个人往哪分流,往何处去,这里面可以操作的空间就有伸缩性了。
如今乡镇一级的基层司法所有两种性质,一种是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或者街道办事处设立的派出机构,这种类型的派出机构有的叫直派司法所,有的叫直属司法所,还有的被称为司法行政派出所,再有一种是乡、镇、街道办事处的内设机构,这种类型的以挂靠乡镇街道综治办形式存在,人事、经费就归乡镇街道管理,司法所工作人员也一般由乡镇街道办事处中的有关人员兼任。
半间房镇司法所属于前一种形式,不过在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和镇直机关都在镇党委镇政府大楼里办公。
具体一些讲,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街道办事处的派出机构司法所,实行的是市、县区司法局与乡镇人民政府、街道办事处双重领导,市县区司法局为主的管理体制,就是司法所人员编制管理和业务指导由上级司法局负责,司法所人员的党团关系由乡、镇、街道办事处管理,人员任免调动,上级司法局须要征求镇、乡党委的意见,按干部管理权限办理。至于财务上,根据事权划分的原则,司法所正常公用经费由市县区街道办事处两级财政共同负担,人员经费则列入县级财政预算,司法所人员的工资关系随编制列入县市区司法局统一管理。
半间房镇司法所是副科建制,冯喆是科员,基本工资全国科员几乎一个样,从这一点来说,在哪干都没什么区别,不过待遇和补贴上,就要看工作所在地的经济实力了。
半间房镇经济发展的不错,所以,冯喆觉得应该感谢梁志国。
半间房镇镇政府主体楼四层,盖得算是气派,司法所就在一楼占了三间屋子办公,所长、副所长、矫正专职社工、专职调解员一共四个人,加上冯喆,正好五个。
有些基层司法所配备有专职干警,但是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按照所长林晓全的说法,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的警员,包括基层法庭的法警全都是司法所的干警,一个司法系统的,随叫随到,司法所要那么多人干嘛,人多还惹眼,打架呢?
“他们平时替咱养着人,天下劳苦大众是一家,关键时候,咱不费一粒粮食也能召唤到雄兵百万。”
林晓全一说就朝着冯喆笑:“你所长我就是这脾气,说话直,我可不是嫌弃你来了,咱这本来是四*人*帮,这会就成了五指山,攥成拳头打出去,那得多有力啊,五指山,连孙悟空都能降服,还怕区区半间房的宵小之辈?”
“再说了,要人就要小冯你这样有专业法律知识的,咱又不是一线办案,只说服帮教,靠的是嘴上功夫,养个警察干嘛?激化矛盾逮人的事,不利于司法所和社会共同建造和谐局面。”
冯喆正在想这半间房镇司法所的人员组成,两男两女的,和自己去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模式一模一样,自己的到来倒是打破了男女比例的均衡,林晓全就说了孙悟空,冯喆心里更有想法了:这和当初牛阑珊说自己的话几乎同出一辙,某些程度上讲,这个半间房镇司法所,就是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缩小版。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冯喆一听心里立即对李雪琴刮目相看,这说话都直来直去又云里雾里的,要是没有点生活常识和男女之间的经验,还真是有些听不懂几个人都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着,他们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平时说话就这样?
赵曼这时也看着胡端问:“谁是老二?你说谁是老二?”
在本地话里老二有****的意思,胡端就解释:“老大,你是老大,你是我在司法所的亲大姐,我是老二,我全身都是老二!”
林晓全插话说:“你们瞎掰什么?一曼同志,你说,我们怎么对小冯有意见了?今天说不出子丑卯寅来,我就要行驶所长的权力了!”
林晓全叫赵曼为赵一曼?冯喆又涨了见识。
赵曼圆圆的大眼看了一下林晓全,又瞧瞧一脸平静的冯喆,嘻嘻一笑,说:“我可不想当烈士,我说可以,不过司法所今后的天,可就不是男女各一半了。”
“什么跟什么啊,就一句话,妇女就不顶半边天了,改成妇女称霸全司法所了,你们也真狠。”
“要不,我说出来你和胡端就自干三杯?”
林晓全看看胡端,胡端点头:“所长,今天我这一百多斤,就卖给你了,今后,初一十五的,你多去家里瞧瞧弟妹。”
“去你的,胡毬说。”
胡端也觉得这话有漏洞,赵曼立即用筷子一敲说:“看,我做见证,是胡端说了让你今后多去他家看看他老婆的,你不去,那不是对不起胡端。”
第480章走出困境(二)
袁国锋不知去向了。
封平公安局当时在宾馆抓获袁国锋和两个女子正在进行***,袁国锋当即就要贿赂执行公务的警察,当公安民警发现他携带的大量现金和护照后,就在网上对其身份进行了核查,正巧的就看到了兆丰公安局的网上协查通告,于是就将袁国锋予以羁押。
袁国锋就是这个时候开始倒打一耙,他声称自己和两个此时已经不知去向的女人在宾馆中只是聊天,至于为什么警察进门的时候自己身上没穿衣服,那是因为那两个女人说她们会按摩,按摩需要脱光衣广告部的临时工,叫起来听着好听,只比打扫卫生的保洁员稍微好一些,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各种咨询广告的电话和承办领导临时交办的各种事情和出去拉业务做要约引诱,而电视台的广告部是被承包出去的,办公的场所是在电视台街对面的一栋楼里并不在电视台内部,魏敏芝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满意,毕竟是有事干了,而广告部的效益不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第481章走出困境(三)
柴文正从来没有给冯喆主动的打过电话,冯喆以为老丈人会给自己说什么,想着是不是说关于自己和柴可静之间感情的问题,或者家里是出了什么事,但是没想到柴文正会是开口让冯喆给他打点钱,数目是二十万,而且,还不让别人知道。
这个别人,也包括了柴可静。
冯喆明面上的钱都是交给柴可静保管的,作为一个男人,手里没有私房钱那有些不可能,再说冯喆已经是正处级干部,日常不可能就是那一点工资。
作为男人,同时也作为一个厅级干部,柴文正自然也知道女婿这个县长的含金量,他这样直接的开口,的确是让冯喆没法拒绝,再说,为什么要拒绝?
老丈人亲口问女婿要钱这种事冯喆不知道别人怎么处理,何况还是背着自己的女儿,那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了,冯喆没有犹豫,让柴文正将账号发过来,说自己一会就将钱打过去。
说完了钱,柴文正就挂了电话,冯喆想老丈人到底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呢?为什么还要背着柴可静?
那,背着柴可静,岂不是也不让老丈母娘葛淑珍知道?
周健雄的电话又打了过来:“领导,杨跃民肯定和袁国锋有牵连,袁国锋跑了,棉纺厂的事情要搞明白不知道猴年马月去了。要想让杨跃民完蛋,就得用手段。”
“你掌握了杨跃民哪些方面的**?”冯喆问着但不容周健雄回答:“周健雄,我和杨跃民之间的斗争是一场政治竞争,而不是像你公安抓贼一样找出一个疑点就要从在这个方面突破以便掌控全局。”
“人都是有缺陷的,我要是知道了杨跃民的**就难免的会加以利用,但这样就会让我在工作之外的时间上浪费精力。”
“我是一个县的县长,不是公安局长,更不是检察院的检察长,虽然知道了谁的**加以利用的话可以在暂时让对方吃瘪,但长远的看有谁能一直将别人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的?”
“再说,如果杨跃民因为你说的这些**完蛋了,他就没有几个知己?他的知己必然就知道了我的底牌,知道了我对人的方式,今后就会在斗争中做好充分的防范,那我今后要是逮不住杨跃民知己的这些**,我该拿他们怎么办?”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按照你提供的所谓**,要是打不死杨跃民,你说今后要怎么对付他?”
“健雄所长,世上的任何事都有一个界限,失去信任比什么都可怕,就算是对于政敌,我们也要给予充分且必要的尊重!”
“可能你是从公安的角度考虑问题的,而我不能那么做。做事一定不要光看表面浮现的东西,要往水下看,冰山绝对不会是一角,能让大家熟知的某个人的错误未必是让这个人致命的错误。你放眼全国,哪个县级以上的领导会因为私生活和不上桌面的事情被彻查的?你要记住:要是真的让大家以为是这样,那是因为需要让大家知道是这样!”
“所以说,政治斗争和平民生活中产生的矛盾是有区别的,打击一个人只能让这个人更加的坚强,除非你真的按到了他的死穴,但这个死穴一般不会畅畅亮亮的存在就让你去一招制敌。”
周健雄听了好大一会没吭声,心里真正的叹服了:“县长,我这下知道为什么你才三十岁就当县长了。”
“你拉倒吧你,你又琢磨出什么了?你一天怎么那么能瞎琢磨?你有时间,就赶紧多往郭局那里跑跑,想办法给郭局出主意赶紧将袁国锋抓回来才是正经事!这才是解决棉纺厂问题的关键。”
“好好好,我听领导的,不过,领导,你以后能不能别叫我‘健雄所长’了,我一听全身打哆嗦。”
冯喆奇怪了,问:“怎么了?你对你自己的名字还过敏?”
“不是,你这样一说,我全身不带劲,就像,怎么说,就像你的水平有三四层楼那么高,我就像是地上的蚂蚁一样,这语气我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周健雄,你可是要当副宰相的人!”
挂了电话,周健雄想我怎么又成了副宰相了,我哪溜须了我?
冯喆再次来到了棉纺厂,算是第二次,这一次和上次不同,第一次来陪着他的那些厂领导正在接受相关部门的调查,冯喆受到了棉纺厂职工的夹道欢迎,棉纺厂的人几乎就是一路鼓着掌将他给接进厂区里的。
冯喆和田永玺、王生安、卢焕生没有进厂部,而是到了车间里,在一度的掌声中,冯喆谈了他对棉纺厂改制的设想,当然也谈到了破产,棉纺厂的职工没有一个人愿意破产的,但问工人们对棉纺厂的未来有什么想法,工人却说不上来。有几个老职工说自己年纪轻轻的就进了棉纺厂,看着这个厂由小到大、又由强到弱,但厂子如今快跨了是企业不行了吗,不是,那主要是人心坏了,不然难道世上所有的棉纺厂都关门倒闭了?那为什么兆丰棉纺厂就是干不下去了呢?
冯喆说:“工人师傅们,请你们相信,不论到什么时候,我们县委县政府会始终和大家站在一起的,我们会始终关心咱们这个曾经为兆丰做过巨大贡献的棉纺厂的命运!”
“棉纺厂的命运,就是兆丰的命运!”冯喆说着挥了一下手,几百个人顿时欢呼雀跃。
冯喆说:“我代表县委,县政府,现在,站在这里向大家保证,我们一定想尽办法,会做任何可以做得到的努力来帮助大家,我们一定会紧紧依靠职工、依靠我们的工人同志,充分发挥党员的模范带头作用,齐心协力的共渡难关,我们一定会走出困境,一定会再创兆丰棉纺厂的辉煌!”
持久的掌声让跟着冯喆的田永玺卢焕生和王生安也激动起来,古方谨看着冯喆神采飞扬挥斥方遒的样子,心说这就是自己的榜样,自己一定学习县长的工作态度和方法,跟紧步伐,大步前进!
冯喆在棉纺厂的讲话在县里很快的传开了,棉纺厂的职工们的热情被鼓动了起来,毕竟当时派县里联合调查组来查处袁国锋苗一普这些人的就是冯县长,冯喆在棉纺厂一千多名在岗职工及其家属中的威望从这天起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不过也有人不看好冯喆,认为他就是做样子,如果对五里屯的火情指挥是冯喆到了兆丰点的第一把火,而且点的还很成功的话,棉纺厂的改制就是冯喆要点的第二把火,可是这把火,不是那么好燃起来的。
国企改革,谈何容易?
假设面对几千号人说一说大话喊几个口号就能让一个濒临死亡的企业重新复苏起来,那县里所有的领导就都是棉纺厂的救世主了,机会哪会留给冯喆这个初来乍到的?
冯喆让王生安牵头在棉纺厂做工作,和职工们探讨改制的问题,但每天县里得到的消息都属于是老生常谈,这些探讨基本没有脱出冯喆在常委会上说的那些圈圈,这样县里的一些人觉得冯喆也就是那样了,到底年轻没经验,这位说大话的县长将很快知道心是热的但现实是冰凉的。
马光初和金图康一些人去问冯喆将到如何解决棉纺厂的事情,但冯喆的回答是还要看王安生的结论,这样,县里关于棉纺厂还是要破产的风声日益增大了起来,杨跃民倒是在好几个场合说冯县长是有在供销总社工作经验的,在省里见多识广,必然是有着他的办法的,大家应该予以充分的信任,再说,说好了一个半月才实施破产计划的,这才过去了半个月,大家稍安勿躁,要相信冯县长的能力。
李聪因为和女友乔孝悌终于修成了正果,要结婚了,但他们知道冯喆忙,于是就在婚礼前特地的宴请了冯喆一家人,吃饱喝足,大家将柴可静和孩子送回去,李聪和胡红伟几个一定要拉着冯喆再出去喝一通,还让高霞乔孝悌这些女同志在家里陪柴可静,免得柴可静母子寂寞。
冯喆平时不在家,高霞和乔孝悌总来的,和柴可静的关系都很好,于是女人们都留在家里说体己的话,李聪几个拉着冯喆到了一家酒店,说今晚算是告别单身前最后的疯狂,谁也别藏着掖着,一定放开了一醉方休,想喝就喝,想吃就吃,都要争做三五人士:三瓶五瓶不醉,三个五个不累,三点五点不睡,不然都对不起人生对不起青春。
这个酒店的装修很有意思,顶楼的房间镶嵌着很大的玻璃罩子,让天上的星星和地上的灯火浑然一体,冯喆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就和大家一起的喝酒猜媒,一会胡红伟说光棍几个喝干酒没意思,叫几个女的来凑个热闹,不过如果李聪同志要是想今晚做点违背组织的事情,我们也不会告发的。
一会几个打扮的千娇百媚的女人就怂恿而至,顿时大家都开始瓜分异性开始跳舞或者胡侃,由于屋里灯光有些暗,加上冯喆没想怎么看这些女的,有一个女子在点歌器跟前点了歌,随着音乐响起,她唱了起来:“提起个家来家有名,家住在绥德三十里铺村,四妹子儿爱见那三哥哥,他是我的知心人……人人说咱们二人天配就,你把妹妹我闪在个半路口……”
冯喆一听这女的开唱浑身的寒毛就直立了起来,浑似有一柄大铁锤重重的撞在了自己的胸口,他倏地站起来往那唱歌的女子身后走了几步,又猛的站住了,呆呆的看着这个女子的后背。
“……叫一声凤英你不要哭,三哥哥走了回来哩,有什么活儿你对我说,心里头不要害急……三哥哥当兵坡坡里下,四妹子儿崖畔上灰塌塌,有心拉上个两句知心话,又怕人笑话……”
这女的终于唱完一段,冯喆颤着声说:“你是……”
这女子这时正好转过身,冯喆却愣住了,嘴里脱口而出:“你是春雁!”
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却大惊失色,她努力的控制住自己说:“老板你认错人了!”
“你是春雁,你忘了,在新源那会,你在饭店里还给我背过你名字的诗呢!”
“老板,你真的认错人了。”
春雁说着将话筒放下就往外面走,冯喆知道自己今晚有些失态,可是今晚这屋里都是失态的男人和搔首弄姿的女人,没人注意自己两个,冯喆就紧跟着春雁。
到了门口,冯喆终于追上了春雁,伸手将门按住说:“你是春雁,你是,你怕什么呢,我只是喜欢听你唱歌罢了,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冯喆话说出口,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今晚这些女人都是准备和男的做什么的,自己非要这么特别不做什么,才让春雁越发的不想理自己了,于是又说:“你唱歌,我给你钱,春雁,不管你叫不jiao春雁。我问你,你和我说说话,你告诉我,你怎么会唱这歌?你为什么要唱这首歌?”
“我唱歌你想起谁了?我是不是像你想见的那个人?”
尽管春雁化着妆,但是仍旧能看出她是初入风尘,难以掩藏的尚且保留着一种清纯,冯喆的心突然的痛苦了起来,说:“你是春雁,你是春雁!这是现实,这就是现实,现实就是这样残酷!”
“残酷?这不就是现实?我们不就活在现实当中?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冯喆闭了一下眼,从兜里掏出一些钱递给了春雁:“这些给你,你……”
冯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自己以为自己已经非常的坚强了,可是这个春雁只是唱了一首杨凌曾经哼过的歌,自己的心里尘封的看似最强硬的那层壳就被剥开了,露出了鲜嫩的流着血的心脏。
春雁犹豫了一下接过了钱,但是又退给了冯喆几张,说:“我不能拿你那么多,我们又没有做什么。”
“不需要做什么!”冯喆不由分说的将钱又塞给了她,说:“你陪我说说话,这总要占有时间的。时间就是金钱,对谁都很公平,都一样。”
但两人坐到一个地方后,冯喆却一句话都不说,春雁闻着他一身的酒气,小心的问:“我是不是像你认识的哪一个人?”
冯喆没吭声,春雁拿了饮料和酒过来也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冯喆问:“你们饭店以前那个大师傅做的甲鱼汤,是高庙一个姓俞的人教的?”
“好像是,不过他也没学全……大师傅的人品不好。”
看着玻璃外的星星,春雁静静的坐着,陪着这个有些古怪的男人,最后大家都要离开,春雁将自己的手机号给了冯喆,说今后要是想听自己唱歌或者聊天,就打电话。
春雁走了,冯喆看看那个号码,心说现实终归是现实,该办的事情,一件也拉不下,然后拨了一个号码,里面传出李蓉冷静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还没休息?很晚了,注意身体。你要我办的事情,已经办好了。本想明天告诉你的。”
冯喆的回答的驴头不对马嘴:“你会唱那首不要问我从哪里来吗?”
第482章我已经过了被感动的年纪(一)
棉纺厂改制的问题冯喆仅仅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有了重大突破!
问题的解决方式和速度出乎了兆丰所有人的意料。
冯喆联系到了加拿大的一家以棉纺织为主的服装公司的亚洲区分公司,双方几乎就是一拍即合的就达成合作意向:加方提供资本、技术,而棉纺厂提供厂房和劳动力以及原材料。
这次武陵市司法部门的人员精简分流并不是个案,而是全国全省范围内对政法系统的一次整顿,由上到下,一杆子到底,目的就是提高执法者的整体素质,去除机构臃肿,人员庞杂的弊端,就是精兵简政,提高政府工作机能。
冯喆刚实习期满,才熟悉了老干部处的业务,就被分流、被挪窝,是大形势下波及到个人的影响,不能说是时运不济,只是夜里吃面条,赶(擀)上了。
冯喆被下派到了梅山县半间房镇司法所。
乍一听半间房镇这个地名,冯喆以为是什么深山老林偏远山沟里的小村镇,谁知到了才发现自己错了,半间房镇是梅山县几个为数不多比较富裕的镇之一,这里的支柱产业有白云岩,滑石矿,银矿和铅锌矿,有大大小小的企业十七八家,养殖业渔业也比较发达,一条房河贯穿整个镇子,离镇区边缘的地方有一座国家二级水库,在和阳守县交界的地方,还有煤矿,现已探明的储藏量就非常可观。
在深入的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冯喆觉得梁志国真是为自己的去向问题动了一番心思的,分流减政是大政策,具体到某个人往哪分流,往何处去,这里面可以操作的空间就有伸缩性了。
如今乡镇一级的基层司法所有两种性质,一种是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或者街道办事处设立的派出机构,这种类型的派出机构有的叫直派司法所,有的叫直属司法所,还有的被称为司法行政派出所,再有一种是乡、镇、街道办事处的内设机构,这种类型的以挂靠乡镇街道综治办形式存在,人事、经费就归乡镇街道管理,司法所工作人员也一般由乡镇街道办事处中的有关人员兼任。
半间房镇司法所属于前一种形式,不过在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和镇直机关都在镇党委镇政府大楼里办公。
具体一些讲,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街道办事处的派出机构司法所,实行的是市、县区司法局与乡镇人民政府、街道办事处双重领导,市县区司法局为主的管理体制,就是司法所人员编制管理和业务指导由上级司法局负责,司法所人员的党团关系由乡、镇、街道办事处管理,人员任免调动,上级司法局须要征求镇、乡党委的意见,按干部管理权限办理。至于财务上,根据事权划分的原则,司法所正常公用经费由市县区街道办事处两级财政共同负担,人员经费则列入县级财政预算,司法所人员的工资关系随编制列入县市区司法局统一管理。
半间房镇司法所是副科建制,冯喆是科员,基本工资全国科员几乎一个样,从这一点来说,在哪干都没什么区别,不过待遇和补贴上,就要看工作所在地的经济实力了。
半间房镇经济发展的不错,所以,冯喆觉得应该感谢梁志国。
半间房镇镇政府主体楼四层,盖得算是气派,司法所就在一楼占了三间屋子办公,所长、副所长、矫正专职社工、专职调解员一共四个人,加上冯喆,正好五个。
有些基层司法所配备有专职干警,但是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按照所长林晓全的说法,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的警员,包括基层法庭的法警全都是司法所的干警,一个司法系统的,随叫随到,司法所要那么多人干嘛,人多还惹眼,打架呢?
“他们平时替咱养着人,天下劳苦大众是一家,关键时候,咱不费一粒粮食也能召唤到雄兵百万。”
林晓全一说就朝着冯喆笑:“你所长我就是这脾气,说话直,我可不是嫌弃你来了,咱这本来是四*人*帮,这会就成了五指山,攥成拳头打出去,那得多有力啊,五指山,连孙悟空都能降服,还怕区区半间房的宵小之辈?”
“再说了,要人就要小冯你这样有专业法律知识的,咱又不是一线办案,只说服帮教,靠的是嘴上功夫,养个警察干嘛?激化矛盾逮人的事,不利于司法所和社会共同建造和谐局面。”
冯喆正在想这半间房镇司法所的人员组成,两男两女的,和自己去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模式一模一样,自己的到来倒是打破了男女比例的均衡,林晓全就说了孙悟空,冯喆心里更有想法了:这和当初牛阑珊说自己的话几乎同出一辙,某些程度上讲,这个半间房镇司法所,就是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缩小版。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冯喆一听心里立即对李雪琴刮目相看,这说话都直来直去又云里雾里的,要是没有点生活常识和男女之间的经验,还真是有些听不懂几个人都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着,他们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平时说话就这样?
赵曼这时也看着胡端问:“谁是老二?你说谁是老二?”
在本地话里老二有****的意思,胡端就解释:“老大,你是老大,你是我在司法所的亲大姐,我是老二,我全身都是老二!”
林晓全插话说:“你们瞎掰什么?一曼同志,你说,我们怎么对小冯有意见了?今天说不出子丑卯寅来,我就要行驶所长的权力了!”
林晓全叫赵曼为赵一曼?冯喆又涨了见识。
赵曼圆圆的大眼看了一下林晓全,又瞧瞧一脸平静的冯喆,嘻嘻一笑,说:“我可不想当烈士,我说可以,不过司法所今后的天,可就不是男女各一半了。”
“什么跟什么啊,就一句话,妇女就不顶半边天了,改成妇女称霸全司法所了,你们也真狠。”
“要不,我说出来你和胡端就自干三杯?”
林晓全看看胡端,胡端点头:“所长,今天我这一百多斤,就卖给你了,今后,初一十五的,你多去家里瞧瞧弟妹。”
“去你的,胡毬说。”
胡端也觉得这话有漏洞,赵曼立即用筷子一敲说:“看,我做见证,是胡端说了让你今后多去他家看看他老婆的,你不去,那不是对不起胡端。”
第483章我已经过了被感动的年纪(二)
风和日丽,斜阳远照,光影重重,这女子因为劳作身上湿透了,薄薄的衣衫全沾在身体上,仿佛穿的是紧身的泳衣一样,很明显的属于未嫁女人的身材即健康又性感。
不过直到这女子走远了,冯喆始终都没有看清这个女子的脸,他想看清楚这会也没法起身直接过去,心里有些遗憾,为了掩饰,他将茶杯里的茶底子倒在一边的水沟里,谢乐迪给他又续满了水,说:“县长,搞速成教育,咱们不是没办过,以前县里就突击扫除文盲的,基本那一批人都在时间段内拿到了小学毕业证。这样说吧,到底在社会上打拼过一段的人重新去学习后,接受知识的能力总比学校的孩子快,因为他们起码年纪大嘛。”
“至于说保密,我说了县长别笑我,这就跟老师在学校骂学生没写完作业一样,教师如果不是太过分,学生回家绝对是不敢给家长翻嘴的,难道哪个学生回去还给父母说:我昨天作业没写完,老师训我了?”
结果大家一听都笑,谢乐迪笑着说:“我的意思是,给每个接受高中文化培训的棉纺厂工人都开宗明义的说清楚了,谁要是将这次培训的内容给传出去,谁就不能拿到高中文凭,谁就不能上岗了,这样的话,哪个要是乱说,哪个就是缺心眼。”
大家又笑,谢乐迪说:“再说,工人们都是拖家带口的,他们谁不能体会县里的良苦用心?他就是缺心眼,他的家属也不会看着他任着他胡说八道。”
冯喆问:“谢局这一说,我就茅塞顿开了。看来,这教育的事情还是要问懂教育的人。”
沙坡乡学校的校长翁同书说:“我建议啊,跟这些培训的工人先签一个协议,协议的内容就是谁将事情透露出去,谁今后不能上岗,这样,他们就没话说了。”
冯喆点点头,这时从树丛中扑棱出来几只鸡,咕咕哒哒的在地上撒欢,翁同书嘴里吆喝着将鸡撵走了,猫着腰在树丛中摸了几下,脸上笑笑的伸出手:“到处乱下蛋。”
翁同书手里握着几个鸡蛋,看来是那几只鸡刚刚下的,他指着学校背后的一片建筑说:“那有个鸡场,鸡老是乱跑,这草窝里随便一摸,就是鸡蛋。谁要是用眼过度,用这个刚下的鸡蛋在眼睛上敷一会,能减轻干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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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章我已经过了被感动的年纪(三)
棉纺厂的接待楼最终以二百六十万元的价格拍卖给了百能公司,这些钱加追缴自苗一普和曾有志等人的赃款,足额的给棉纺厂的老工人们交纳了养老保险金之外,还有些盈余,这个时候,县教育局已经组织棉纺厂的职工在县法院里开始进行培训,冯喆让联合调查组和厂里的职工代表协商,从这些钱里给每个参加培训的工人发了一些学习补助费用,其余的以集体的名义存了起来,至此之后,要动用这笔钱,只有通过职工代表大会的同意才可以使用。品书网
冯喆和王生安以及谢乐迪几个商议,将棉纺厂参加培训工人的高毕业证按照以往年代的格式悄悄办好之外,还让棉纺厂的人事劳动科将四十五岁以下的工人工龄改到四十岁,这事秘密的连工人自己都不知情,这样绝大多数工人的资格符合了加拿大方面的用工要求了,王生安和谢乐迪等人没有一个觉得这事冯喆办的不妥的,都在心里觉得县长为了县里的事情真是殚精竭虑了。
事情一路办下来,兆丰棉纺厂离退休的工人有养老保险金,在职的学习后能重新岗,棉纺厂的问题基本得到了圆满的解决,顿时棉纺厂的职工以及家属们男女老少全都皆大欢喜。
至此,冯喆也完成了赵当初对他来兆丰前交代的“三个月办一件形象工程”的任务,他在兆丰的县长形象已经良好的树立了起来。
这天风有些大,古方谨进来说,沙坡乡的翁同书想给县长汇报工作。
翁同书是乡学的校长,汇报工作应该找教育局的谢乐迪,这会能来找自己,必然是有什么事的。
翁同书的裤脚都是泥点子,进了办公室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沙坡那边刚才下雨了,谁知道到了县里却天晴着,可见真是东边日出西边雨。
冯喆听了笑:“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翁校长来的好,我这举案累牍,你这是一股清流,让我浑身都觉得清爽。”
冯喆的笑让翁同书的心情轻松了起来,冯喆陪着他坐下后,翁同书说:“我有事想给县长汇报一下。”
“县长,咱们沙坡乡学和小学是在一起教学的,建校的时间已经几十年了,前年,乡里在学校毗邻的地方盖了一个养鸡场,鸡场的规模较大,效益也很不错,不过,卫生方面差强人意。”
“冬天还好,可天气稍热点,鸡场里的气味有些大了,有时候真有闻风十里的势头。教师们到底是成年人,一些学生一进教室戴口罩,还有一些学生因此头晕恶心,还有呕吐的。”
“我给乡里反映过这件事,乡里的意思是,教育很重要,不过,发展经济也很重要,要学校克服一下,我又给教委反映,教委的答复说,沙坡学校是沙坡乡的学校,学校盖在哪里是要乡里统筹的,这不是教学方面的问题,县里教委也不好管的太多,让我和乡里再协调。”
“这样,一来二去的这事也将近两年了,眼看又到了夏天,我也没有好办法,只有来找县长了。”
那天在林家鼎的家里,翁同书像一个小学生一样的对待林家鼎,这足以说明了这个人身的一些品质,恐怕自己当时要是没说有事可以直接来找自己,他恐怕今天也不会登门的,否则,在过去的时日里,县里又不是没有领导了。
冯喆将古方谨叫了进来,说安排一下,现在去沙坡乡,古方谨听了说:“县长,一会要开建设规划会……”
“让杨县长主持,你留下,我和翁校长去沙坡看看。”
冯喆一说,翁同书和古方谨都有些意外,古方谨答应着走了,翁同书脸很有些不好意思:“县长,我……”
“你不是说沙坡刚刚有雨,这下坐车回去,我当是送你,再看看学校的情况,那天,我是疏忽了。”
到了沙坡乡学,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天气阴沉着,和县城里很有些不同,冯喆想这里天气不好,那天那个挑着箩筐的女子,恐怕是见不到了吧?……
心里胡思乱想着,翁同书说:“咱们乡教学质量还可以,这几年在县里招考试算是起其他的乡镇学校成绩好一些。”
听翁同书说着话,冯喆到了学校和鸡场的交界处,耳朵里听着咕咕哒哒的鸡叫,鼻子里闻着说不清楚的气味,看看这个鸡厂占地面积还不算小,栅栏门里面有两只大狼狗对着外面疯狂的吠叫,冯喆和翁同书绕着走了一圈,在学校的门口看到了一群人,翁同书脸色变了。
“都没课了?教案都写完了?都在晒太阳?”
翁同书连续的问了两个问题,这十多个教师有的脸讪讪着,有的脸一副冷漠,有的嘴说我们在欢迎校长呢。
冯喆说:“大家好。”
翁同书只有跟两步,说:“这是冯县长,那天来过咱们学校……”
翁同书说着,冯喆已经和较近的几个老师握了手,有个教师说:“县长是专程来给我们解决住房问题来了。”
“咱们的住房存在哪些问题?”
听冯喆一问,一个戴着眼镜的女教师说:“欢迎县长到我们那里实地看看。”
“我今天来,是和翁同书校长一起了解情况的。”
翁同书没想到冯喆会这样说,大家往学校的一头走,在操场的边,有着几间平房和一些红砖瓦房子,砖瓦房的外面围着简易的棚子,像是厨房,这些房子有些地方的墙体已经出现了裂缝,也许是因为今天下过雨,裂缝还有水渍的痕迹,红砖墙的面是灰色的瓦,瓦档也很旧,但是面的有几处铺着灿新的石棉瓦,看来房子是漏雨了。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冯喆说着,有人掀开了竹帘子,低头进去,发现这房子也二十平方左右,很明显的墙体果然有裂缝,屋子的里面摆设的很简陋,采光也不太好,冯喆出来再往前走了走,进到了一间平房里,这间房里刚刚的那个红砖瓦房要干净些,但是空间也不大,拐角的位置还有一个门,里面这时传出了炒菜的声音,翁同书说:“刘老师,你知道县长来早早的准备饭了?”
那个刘老师是个女的,笑着说好啊,我是提前准备着呢,专等县长来,不过没准备翁校长你的饭啊。
大家听了都笑,冯喆从那门口经过,眼角瞥了一下,发现里面光影朦胧间是一个蛇腰圆臀背身挺直的女人在里面,这女的似乎穿的是睡裙,白皙的脖子面散漫的披着一些黑发,因为她的面前是窗户,那窗户的光正好透射过了她薄薄的衣衫,将一副玲珑美好的身体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了冯喆视线里。
冯喆几乎是第一时间断定,这个女的是那天挑着扁担的那个让自己一直看不清面目的女子。
冯喆故意的说:“刘老师是有专门的后勤管理员呢。”
里面正在炒菜的女子听见有生人说话转过身,冯喆看到了一张真真切切的面孔,而这个女子果然是穿着睡裙的,这下很直观的将她起起伏伏的身体尽收眼底,而这女的那对胸挺拔的简直不像样子,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穿了胸罩。
冯喆心里稍稍的有些失望,刘老师在后面解释说这是我女儿。
这女的身材很好,样貌和杨凌是两种不同的类型,杨凌有着一点点的质朴和清纯,这女的除了健康之外,似乎大方的多,她听了母亲的解说,对着冯喆笑了礼貌的一下。
这一笑真的有些蓬荜生辉,冯喆的心却低沉了下去,心说不是杨凌,怎么可能是。
翁同书在身边说:“刘老师后勤部队的供应很厉害,炒菜的都用的是大学生。”
大家说着话往外走,冯喆问刘老师几个孩子,知道她还有一个男孩,点头说:“老师们辛苦了,居住环境真的太不好了。”
有人这会接话说:“是啊县长,这些房子都是危房了吧,住的这样,课的时候那边都是鸡粪气,这白天不能安生,晚休息不好,下雨了房顶漏雨,间断的那边鸡场还来人闹事,县里可得管管。”
这人说着翁同书手背后在后面乱摆,示意让老师们不要胡说,但这些老师装作没看到,问县长要不要到教室里亲身体验一下,冯喆答应了。
教室里果然弥漫着鸡粪的味道,很刺鼻,冯喆表示自己回县里后会研究沙坡乡学校教师住房和教室的问题,
一会大家要留冯喆在这里吃放,冯喆说自己还有事情,回头一定来,翁同书在给冯喆关车门的时候,冯喆看似很随意的问了一声:“这个鸡厂是谁办的?”
“是沙坡村的村委会主任。”
冯喆的车走了,教师们都议论着这下领导转一圈研究一下,两三年又过去了,咱们还是没啥盼头,有人说再这样下去县里不给解决,大家一起去市里告状。
“市里?县里的领导不是市里直管的?有屁用。”
“那写材料去省里!再这样下去,咱们活的还不如鸡。”
老师们骂骂咧咧的走了,翁同书在后面背着手弯着腰,他走走看看刘老师的房子,又想想刚刚冯喆的表情,对着冯喆车子离开的地方又望了望……
天气愈加的阴沉,冯喆心情非常的不好,他心里有些消沉。
车子快到县里,冯喆给司机说,直接去省城。
司机心里诧异,但手没犹豫,一个转向,车子往高速路口驶了过去。
到了省城的家,刚好二十点,冯喆直接的进了浴室开始沐浴,洗完了听胡杏儿说柴可静带孩子去了大牛庄,他也没说话,回到卧室将自己扔在面,一会头脑昏沉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睁开眼见儿子睡在自己身边,柴可静看样子也是刚洗了澡,在对着镜子梳头发,她见冯喆醒来,说你睡得真香。
看着柴可静穿着睡衣身材窈窕的样子,冯喆光着身子从床下去也没穿拖鞋到了柴可静的身后,对着她的嘴亲了过去,手也往柴可静身四处肆虐了起来。
“呀,我的头发……”
等柴可静开始喘气,冯喆将柴可静拤着让她背对着自己伏在梳妆台,撩起了柴可静的睡衣对着狠狠的进入了。
冯喆一直凶狠,任凭柴可静像蛇吐芯一样的嘶嘶猫一样的轻唤又像母豹一样的叫着,他脖子仰起来闭着眼什么都不看,心里却想着这会和自己欢好的人是杨凌、是那个刘老师的女儿、是尚静、是李雪琴、是和他有过肉体关系的任何一个女子!这样下面竟然越发的坚挺,做了很久都不能泄,一下一下的像是打夯似的撞击着柴可静的身体,发出了很响的声音,柴可静完全不能自己,已经梳好的头发彻底凌乱了,手和身体晃动间将梳妆台的瓶瓶罐罐一件一件稀里哗啦的触碰到了地……
第485章人仰马翻(一)
两人做完了之后冯喆斜砍在床边的沙发上,头靠在椅背上大口的喘着气,视线没有焦点,柴可静一丝不挂仰躺在床上像死了一样的瘫着一动不动,两条长长的腿就那么的叉开着,想合拢蜷缩起来也不能够了,眼睛瞧着冯喆,忽然的觉得自己这样子光着身子以这个角度面对着丈夫有些羞耻,但身上真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身体里的余潮还没有完全的消退,脸上又有些害羞的潮红,无声的笑了一下,过了一会才说:“你真是个够疯狂的疯子。”
冯喆没吭声,眼睛直直的盯着柴可静身上平日里隐蔽的地方,柴可静说:“我知道的,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反正我知道了……”
休息了一会,柴可静扯过被子堪堪的盖住了自己的髋部,将白的像玉石一样的腿和鼓胀的两个乳露在空气里:“我们科的李姐说过,男人对你爱不爱,衷不忠心,在外面有没有别的女人,就看他对你要的急不急,做的狠不狠,射的多不多……”
冯喆还是没说话:自己心里烦躁,对柴可静粗鲁,却意外的从她那里得到了这样的评论。
“前几天,有人给我寄了你和两个女人在一起的合照,说你和这两个女的关系不一般。我当然是不信的,我知道我的老公的。”
“你现在是县长了,妒忌你、对你心怀叵测的人就会多,以前就有人给我说过你和那个女书记关系不一般,时间过了这么久,现在又故技重施。你在供销总社那会就没有这种风言风语。”
“我孩子他爸爸是很优秀的,也证明有些人黔驴技穷,要是他们这些人能拿你有法子,就不会用这种方法来对付你了。”
冯喆也袒露着身体,柴可静看着他懒懒的模样,问:“你还记得那一年我生日吗?”
“嗯?”
“大家都在讲各自身上发生的难以忘记的事情,你讲了一个中学的时候,在一个下雪的晚自习课上,有人在黑板上写下了‘冯喆我爱你’这个故事,你还说,那些字其实是你们的班主任女儿写的。”
“你这个初中班主任的女儿到了高中你还和她同过学,对吧?她现在怎么了?”
冯喆无声的摇头。有人给柴可静寄王丹阳和亓思齐照片的事情冯喆知道,那是胡杏儿告诉自己的,可以前班主任的女儿这件事,柴可静现在说这个干什么?
柴可静看着冯喆,觉得他是真的不知道,说:“你这个班主任的女儿后来在高庙县里机要局上班,现在,出家当了尼姑了。”
出家?
“你听谁说的?”
“这些都是前几天有人寄给我照片的里面写的,里面还很清楚的写了你这位班主任的女儿叫什么,丈夫是谁,反正很详尽的一些个人资料,还有,比如哪一年什么时候和你一班,总归意思就是这女的爱你很久了,还是初恋,你却对人家始乱终弃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会你在兆丰当了县长了,似乎是衣锦还乡吧,又去撩拨人家,结果人家离了婚要跟你,你却不管了,她无奈,拿你没法,就看破红尘,出家终身伴随青灯去了。”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冯喆坐了起来:“谁寄的信?信在哪里?我看看。这故事编的真是差点我都信了。”
柴可静脸上都是笑:“刚开始我也将信将疑,可后来,我觉着这根本不可能,你想,甭管这世上是谁,和哪个人做了亏心的事还不隐藏在心里,倒是满世界的宣传?”
“关于你这位班主任女儿的事情,咱们在没结婚前我就知道了,而且,你还是对着咱们班很多同学的面说的,你要和那个女的有什么,才不会那么不小心。”
冯喆却轻松不起来,这是谁将自己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的事情都给费尽心思的挖掘了出来?而且还说的像模像样的将故事丰富饱满了起来,也幸好自己一直在兆丰,如果自己要是和高庙曾经的同学见了面,这个处心积虑编排的故事说不定还真的就将自己给套牢了,那就真的是有些说不清了。
这些人编排自己的目的就是为了恶心自己,臭自己,关键是只要让柴可静只要信了就行,至于能不能抹黑自己,他们估计也是抱着放任的态度的。
那会是谁?
县里只有杨跃民的嫌疑最大了,至于知道自己这个故事的人里,赵枫林、李德双、莫海伟都有可能……
柴可静裹着被子赤足走了过来,坐在了冯喆的腿上:“你今天是回来了,你不回来,我也要给你打电话让你回来的。”
柴可静攀着冯喆的脖子,冯喆看着她的美好的肩胛骨问:“什么事?”
“我有些说不准,前几天我的心情也不好……爸要我给他拿十万块钱,还不让妈知道,你说,是怎么回事?”
冯喆心里一动,掩饰的抬手将柴可静的被子裹紧了些,故意淡然的说:“那你就给了就行,就这事?”
“十万块钱,我不得给你商量一下?再说,你不觉得有些奇怪?”
“奇怪什么?爸要用钱就用,哦,你是说爸不让其他人知道?这也没什么,可能是不想让别人多心或者担心吧?”
“可是瞒着妈,妈是别人吗?……你说这好吗?”
“爸自然有他的考虑……他吃的盐比我们吃的饭都多……”冯喆说着岔开了话题:“我上次给你说的事怎么样?”
“什么事?”
冯喆看着柴可静亮亮的眼睛,伸手探进被子里揉捏了起来。
“啊……我说,我老实,我交代,我也想去和你在一起,不过孩子还小,将来上幼儿园什么的,让妈和爸带也不好,你不知道隔代教育的弊病,再说兆丰条件又比不得省里,所以,你一个人在兆丰慢慢的熬吧……”
“……顶多,你勤着往家里跑,反正你现在有车有司机,等你当了省级干部,我们不就在一起了,这都取决于你往上爬的力度。”
“……呀,你怎么又行了?不要……别在这,去床上……”
“我就在这!你是我老婆,我想在哪就在哪!”
……
这天因为常委会上就怎么筹集资金、怎么应对县城规划、拆迁后建设资金短缺的问题进行讨论,会议结束时间很晚了,古方谨和司机离开,冯喆往楼上走,这时手机震动,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冯喆犹豫了一下,接通后里面传出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冯县长,你好,我是咱们县建委的总工程师易联梁。”
易联梁?
冯喆对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他瞬间又想起了关于林业局的追加款那会,他是给田永玺说过要让建委的人将林业局的建筑款再核算一下的。
“县长,我给你汇报一下,关于林业局的建设费用问题。”
“嗯,你好,嗯……”冯喆嗯嗯的答应着进了屋,然后才说:“请讲。”
“县长,本来这事早就想给你汇报了,咱们县,像林业局的新办公楼那么大的建筑面积,费用根本用不了八百万元,也就是说,后来的追加费用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一开始健身房和承建方议定的费用完全是合理的。”
林业局的新办公楼追加款自己那会在王趁铃、蒋道游等人的“追剿”下让杨跃民签字同意划拨了,时隔经日,这个易联梁旧事重提,不知究竟要说什么。
“县长,百能公司在咱们县已经是有好几个工程了,据我所知,他们承建的工程都存在追加工程款的问题,这个我曾经给建设局的领导汇报过,也给杨跃民县长谈过,说这些造价不合理,价格太高了,但他们都不听,还说我和县里的意思唱反调,如今,县里又要拆迁,恐怕百能公司又要参与进来,我这实在是忍不住了才给你打电话。”
“易工,你能不能具体说一下?”
“县长,这个百能公司这几年在咱们县卷走的钱可不少,我觉得就是‘卷’走了,你比方说,林业局和县政府的综合办公楼预算都是上了县常委会研究过的,但是到了结算尾款的时候,全都要追加,这很不寻常,而且事关追加款就根本没有上常委会,都是哪一个领导点头通过了。”
“我是县里的工程师,领导们听不进我的话,将钱白白的给了百能,给了外人,县长,咱们兆丰的经济本来就不行,每年的财政收入有多少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怎么花这些钱是不是应该有个程序?综合楼追加了四百多万,到了林业局这里又追加了二百多万,可不能这样不清不楚的乱花钱啊。”
冯喆想想说:“易工,我来咱们县里时间短,你说的有些情况,我不太了解……”
“是,县长,我就是担心这个。我知道你是个好领导,你虽然来兆丰的时间不长,这一段一直在忙棉纺厂的事情,那可真是关系全县的大事情,这咱们老百姓和干部都看在眼里。我就是怕县里有些人合起伙来蒙蔽你啊。”
“县长,我是相信你的,不然,今晚这个电话我完全就没必要打。”
“县长,你一方面在开源,但另一方面就要注意节流,不然有多少钱够有些人往外扔的?”
冯喆想了想说:“易工,你是不是有林业局办公楼工程款的测算数据?”
“对!从备料到用工,林业局所涉及的建设项目我全都列出来了,我以党性和人格保证,这份数据完全的真实。”
“易工,这件事请你暂时保密,不要泄露,我会和你联系。”
“我知道。县长,你放心,现在整个兆丰的领导班子,我也就信你了。”
挂了电话,冯喆坐在那里沉思了起来。
岭电集团在兆丰被周健雄抓了赌之后,尽管杨跃民一再的作陪说好话,但是这些掌握着雄厚资本财大气粗人物还是离开了兆丰,最终选择到马铺县进行投资建厂。
自己将棉纺厂的问题解决了,杨跃民这一段就特别的热心于对县城的规划改造,在杨跃民看来,也许岭电集团的人就是自己授意周健雄和郭世杰给赶跑的,目的就是为了搞好棉纺厂抢政绩,压制他这个常务副县长,所以杨跃民就要在其他方面扳回场面,而且城市建设里面涉及到的内容可就多了。
不过,现在县里要进行规划重建,易联梁要是这时候将他掌握的东西捅了出来,必然是对蒋道游、杨跃民、夏言冰以及一些人不利,自然也对县里眼下要开展的工作有了影响,至于后面这一点,冯喆眼下也是不愿意看到的……
第486章人仰马翻(二)
冯喆到办公楼上了楼梯,看到有个胖胖的妇人在前面,这妇人走的很慢,冯喆有心捱时间,就一直跟在她背后,到了楼道拐弯的时候,那妇人回头看了冯喆一眼,冯喆却不认识她,这女人有五十来岁,颧骨有些高,两条眉毛被刻意的画粗了,黑乎乎的,于是凸显的眼睛更细眯,她整个脸部的感觉有些奇怪,该大的地方不大,该小的地方不小,观感有些别扭。
冯喆跟着这妇女一前一后的到了老干部处的楼层,这女人伸手推了一下吕操的办公室,但是门锁着,瞧她的模样,像是经常来老干部处的熟人,冯喆快走几步就到了前面。
一路过来,冯喆发现吕操不在、花满勤不在、牛阑珊也不在,冯喆进到了办公室,尚静似乎盯着电脑屏幕还在,他刚坐下,有人就站在了门口。
天有些凉了,但这一段时间以来,冯喆一般要是和尚静在屋里,他还是不关闭办公室的门的,因为他和尚静都是未婚,孤男寡女的,他不想给别人说自己和尚静闲话的机会,何况还有吕操这个每日前来报道的领导会随时出现,吕操来了,反而会将门关上,绝不会忘,冯喆这时多数会离开,这样,这扇门门开着的时候冯喆就在办公室里,门关上,冯喆就是出去了。
这会站在门口的是那个在楼道上碰到的妇人,她从吕操的门前走到了这里,这妇人看看尚静和冯喆,冯喆审视了一下,就要说话问她找谁,却觉得这女人的眼神一直盯着尚静在看。
尚静只是瞄了一眼门口的女人,回头继续的看着屏幕,那女人足足注视了尚静有一分钟,冯喆也觉得有些奇怪了,但是越奇怪就越不能打破沉默,他选择了闭嘴。
门口的妇人终于一声不吭的转身走了,就像她莫名其妙的来一样,莫名其妙的又离开了。
楼道中的脚步声渐渐离去,过了三分钟之后,尚静站起来,拉开椅子出去,像是布袋片一样的衣摆将她桌上的几张纸给带到挥舞而起,雪片一样的飞落在地上,尚静浑然不觉。
牛阑珊终于没有忍耐住,在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将冯喆叫到她的办公室里,这个时候冯喆刚刚从老干部处活动中心回来,他进门很自然的走到牛阑珊办公桌前,揭开紫砂杯盖一瞧,杯子里还有些水,就为牛阑珊续满了,嘴里平静的说:“处长,外面起风了。”
牛阑珊看样子很不平静,听了冯喆的话,往窗外看了看,摇头说:“有些人尸位素餐,昏庸无能,真不知一天都在想些什么。”
冯喆心说果然是因为马光华的事情,牛阑珊说道:“小冯,你说,我一心想做好工作,兢兢业业的为处里、为老干部的事情操碎了心,怎么就得不到理解,得不到支持呢?”
兢兢业业、操碎了心这样的话似乎不合适自己用在自己身上,冯喆听了说:“处长,你是说马总那件事?”
冯喆问着,牛阑珊点点头,叹气道:“早上我去问他,他说要考虑,下午,我又去,他直接回复我说,老干部处有活动中心,要是和私人合作,这不是给别人说我们老干部处工作做的不到位?这不是丢老干部处的脸?那我们老干部处存在的意义何在?不如撤销了老干处大家都去给私人老板打工得了。”
“小冯,你说说这都是什么话,这是一个处长应该有的素质吗?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一副老子天下第一,世界无论如何改变,我自岿然不动,这不符合辩证法嘛!”
“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有些人的观念还是计划经济的模式!就算是给私人老板打工又怎么样?这叫搞活经济,是市场经济!这是国家政策允许的嘛。”
“闭关自守,拒绝创新,拒绝改变,这迟早是要被历史所抛弃的,他迟早会成为历史的罪人!”
牛阑珊将老干处能不能和马光华合作上升到了历史和改革的层面,吕操一下子就成了历史的罪人,冯喆无法响应她的话题,停了一下,说:“马总的事,吕处长不同意?”
“吕处长?日处长!”
牛阑珊猛的骂了一句,她“蹭”的站起来,说“我要到政治部去!我还不信,他吕某人要在老干处搞独裁,搞一言堂,那绝不成!无数的历史事件证明,脱离群众,不得人心的举措那是注定要遭到可耻的失败的。”
牛阑珊竟然爆了粗口!
吕处长,日处长!这话从牛阑珊口中说出,冯喆觉得这才是牛阑珊真正的水平,昨晚在马光华面前沉默是金的表现,真是有些为难牛阑珊了。
牛阑珊反应的强烈让冯喆有一种想法,他觉得牛阑珊可能从马光华那里得到的好处,不仅仅只是自己见到的一个流行的手机那么简单,要是解释为她和马光华是同乡,是亲戚,就热心促成此事,那就更不可信了,前一段时间,牛阑珊接到马光华的电话,总是一副推脱的样子,一顿饭,一个手机,还不至于让牛阑珊立即改变立场到态度狂热,以至于和正处长吕操发生激烈交锋的境地。
司法局老干部处并不是什么热门单位,应该说是被边缘的,没有什么实权的二级或者三级机构,平时处里就没什么事,门可罗雀,每年忙碌的时候也就是全国人民都忙碌的时候,那就是春节前后几天,因为那时候机关单位的领导们会给离退休的老干部们开团拜会,会慰问老干部们,所以在那个时候,老年干部处才算是真正的有事可做,有事可做的原因还是因为老干部们需要在公众面前亮相了,老干处的人需要出面调停有关领导和老干部之间的事宜,平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老干处的工作人员倒是有三百三十天是在坐冷板凳的,似乎就是和老干部们一样被养老了,这也就是冯喆刚刚到老干处时牛阑珊诧异他年轻力壮成绩优异却没去局办公室的原因。
牛阑珊在老干处坐冷板凳,被冷落太久了,马光华让她感受到了被尊崇,被“有用”,被人需求的地位感,她要逮住这个机会证明自己的存在。
牛阑珊可以因为这样表现的很激动,冯喆却不能,事实上,冯喆觉得牛阑珊继续简单的亢奋下去,有些无济于事。
冯喆不能看着,不能允许牛阑珊将这件事搞砸。
冯喆这才刚刚参加工作,他间接的收了马光华一个手机,那晚小娜的确是将提兜从冯喆坐的位置递进来的,却是获得了牛阑珊首肯的,这个礼物对别人而言也许不算什么,但是对冯喆,意义非凡,因为这是他参加工作后第一次有人送东西给他,手机算是一个更具有象征意义的特定物,意义大于物体的具体价值。
马光华和牛阑珊用一个手机将本来和这事毫无关系的冯喆给卷了进来,事实上要是牛阑珊给马光华说冯喆能在这件事里起到什么作用,马光华绝对会哈哈大笑,马光华可能只将冯喆当做牛阑珊的一个随从、一个跟班看待,最多心里不得罪冯喆,将冯喆当做今后某个时候也许能帮自己忙的人。
但是他们都忽略了冯喆本身,这件本来是牛阑珊揽下的事情,可从那个手机到了冯喆手中后,冯喆已经参与了进来,这就变成了冯喆参加工作后遇到的第一件事情。
在冯喆的下意识中,凡事都有第一次,无论做什么第一次都很重要,马光华拜托牛阑珊牵连到冯喆的事情就是一个开头,一个征兆,第一次不顺利,今后事事都不顺利,如果马光华这件事办不好,冯喆就觉得是自己今后在老干处乃至于公务员这个职业生涯中都将处处受到肘折,步步都将不顺。
还有一点不足为外人道知,这个忽然而至高端的通讯工具让冯喆想起了和他分开的失去联系的女友杨凌。
第一次总是让人难忘的,冯喆甚至在想着这个手机具有某种象征意义的地方在于,手机代表着自己和杨凌很快的就会重新见面,会很快联系上彼此,千里姻缘,就像五月的那个下午,她悄然的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一样。
所以,如果牛阑珊失败了,某种程度上也就是冯喆失败了,本来冯喆要是没参与进来,他也懒得看牛阑珊怎么折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是此时,冯喆不会再让事态朝着没法控制和朝着自己不愿意见到的那一方向发展,他内心里不能接受这样一种暗示:牛阑珊失败,自己失败,杨凌会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
虽然有些牵强,这种悲观毫无道理的宿命理论的的确确的在潜意识里影响着冯喆。
“处长,你看。”
冯喆指了一下时间,牛阑珊一瞧,已经下班了,局里政治部自然就没人了,牛阑珊嘴里就叹了口气。
本来冯喆准备给牛阑珊说些话,可是看看她那一副即将被吹爆的气球模样,情绪一会高亢一会低迷的,冯喆就闭嘴了。
“处长,最近没留意过老干部活动中心吧?”
牛阑珊有些不明就里的看着冯喆,说:“活动中心怎么了?”
冯喆心里想,你要办的事情和老干部活动中心有关,却不关心那里的情况,如果事情能办成,只能说是你运气绝佳,但绝对不是你积极运行操作促成的。
牛阑珊办事的思路和方法,冯喆觉得很成问题。
“没什么,”冯喆低了一下头说:“这两天看到‘一把手’了,刚才想起来,就和领导汇报一下。”
牛阑珊心不在焉的点头,她不知道冯喆这会提那个行将就木的托塔李天王干什么,事实上一年三百六十五日,牛阑珊真的有三百三十天没去过老干部活动中心,她这会也没心情和冯喆说笑,收拾东西准备走,冯喆本来还有给牛阑珊倒掉紫砂杯里的茶底子,再和她攀谈几句的想法,可是牛阑珊这样,冯喆就走了出去。
夜里十一点多,冯喆打开窗户,关着灯,任由夜风簌簌的吹进屋里,夜空墨黑,一场风雨似乎即将到来,后面小街上失去了往日人影婆娑的景象。
又是一阵狂风,终于,雨点唰唰的落了下来,转眼地面上积水成潭,被路灯照射的一晃一晃,像是人在眨眼。
一个人影从院外跑进来,在即将消失在楼体拐角时,这人抬起头看了一眼冯喆的窗户。
冯喆本来在她进后门的时候就要躲在窗户后面的,可是再一想,就站着没动,于是,他的视线和那人看过来的视线交织在一起,那人明显的愣了一下,就消失在拐角处。
一会,外面传来有人上楼的脚步声,接着五楼某个房间的门很清晰的被关闭了。
刚才冒雨回来,那个看向冯喆的人,是尚静。
第487章人仰马翻(三)
要想在林业局的追加款这件事上阻止易联梁往深处挖是不明智的,更何况也不能挫伤易联梁的积极性。
有些素材如果要用,那就一定选择好在什么时间段去用和什么场合去用,那样才能发挥素材的最大价值。
所谓堵不如疏,不让易联梁做点什么,他可能会将那些掌握的数据公布于众,这样牵连的就不光是杨跃民和夏言冰以及城建局长史铁生这些人了,绝对会将蒋道游给牵扯进去。
蒋道游不是好打击的,而且,这个时候蒋道游也不能出事。
法不责众,冲击面太广了的话,反而起不到好的效果了。
林业局追加款的事情蒋道游给自己打过招呼,这件事如果易联梁眼下闹的沸沸扬扬,就会让蒋道游心生警惕,事情的结果可能会是有一些人被推出去做挡箭牌,而蒋道游自己却毫发无损,这样还会让蒋道游认为冯喆和他在唱对台戏,那么,蒋道游接下来会和冯喆直接的形同水火。
这一点冯喆相信蒋道游绝对做得出,但如此的话,在目前的形势下,显然是不妥当的,对冯喆是不利的。
如果矛头只是对准了杨跃民、将杨跃民拿下呢?
好处一: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杨跃民自然是蒋道游的人了,这样即对易联梁有了一个交待,也能让追加款的事情暂时的就此揭过。
好处二:县府这边今后给自己添堵的阻力恐怕会小一些。
其三:不管县里还是其他什么区域是谁在给自己暗中下绊子,这下也让他们稍微的消停一下,让他们知道,老虎是要吃人的,什么时候吃,吃多少,那取决于老虎的心情和愿不愿意张口。
因此,让杨跃民倒霉的理由绝对不能是因为林业局追加款这件事,需要找一个看似和蒋道游没有直接联系的事去扳倒杨跃民。
别的事项,能有什么呢?……
又开了一个冗长却必不可少的会,出了会议室天色已晚,到了饭店,王生安已经等了冯喆好一会了。
此一时彼一时,曾经王生安是很想离开工业局到五里屯当书记的,但如今时过境迁,棉纺厂的事情得到了妥善的解决,一切都有序的步入正轨,县城里的规划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机会坐着就能等到,在这样的情况下相对而言去五里屯就没有呆在县里好了。兆丰都是山区,五里屯这个乡下基层又有什么好去的?
人心各不同,而且是会变的。
这一段,王生安和冯喆接触的机会多了起来,综合比较之下,王生安扪心自问,觉得“小冯县长”比蒋一号要好打搅的多,况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蒋书记无论如何也比不了的,那就是冯喆年轻。
年轻,就是资本,年轻,等的起,熬得起。
世界迟早是属于年轻人的。
和王生安田永玺几个吃完了饭,酒饱饭足,古方谨和司机将冯喆快送到地方的时候,冯喆让车停在路边,说自己想走着回去,消消食。
古方谨和司机离开了,冯喆往前走了几步,一辆越野车开了过来,周健雄从车上下来,冯喆就上了驾驶座,然后一溜烟的将车开着走了。
……
翁同书坐在沙河河滩边上吹风已经有一会了。
天慢慢热了起来,睡觉的平房里比上课的教室温度还要高,房顶挂着的电扇一直转着,但没什么作用,反而让人心更烦躁,晚上十一点前怎么都睡不着,门口纳着凉一会就闻到了飘过来的鸡粪气,邻居的教师们也口口声声的说着日子过不成了之类让人提不起精神还沮丧的话,还不如一个人跑远点落得耳根爽快。
这天底下要找一个让自己清静的地方都这么难。
沙河的水无声无息的流淌着,翁同书的思绪随着缓缓的水波一同微微的荡漾着,他悲哀的发觉自己越来越不懂得如何生活了,甚至越来越不懂得怎么做人了。
以前只当教师还好,无非给学生上课、下课,放了学回去吃饭睡觉,多么的简单!遇到不想过问的事情就扭头而走,这叫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教自己的书,夹着尾巴做人也好,躲进小屋成一统也罢,过的简单还充实,这下可不对劲了,那儿都不对劲了,自从当了这个臭屁的校长,整个发现自己以前的人生观就是错的(或者现在是错的?)。
校长也算是个官吧?自己这就叫涉足官场了?这里面似乎有规则,但似乎却最不讲规则,有些人深谙其道,可以指鹿为马,把白的说成黑的,有些人潇洒恣意,可以翻手为云,也可覆手为雨,有文化算什么,肚子里有知识算什么?知识不顶一点点小权利,简直就是狗屎做的鞭字了,文(闻)不能文(闻),武(舞)不能武(舞)——面对着鸡场来人的鸡粪叉子,讲道理有用吗?几句讲理辩解的之乎者也不如一句纯粹直接的国骂来的解气!那天镇上的秦书记一句话就让鸡场的人偃旗息鼓抱头鼠窜,自己这个校长行吗?
……
翁同书不情不愿的发现,官场这个圈子里其实文化是最没有用的东西,只能起到一个包装的作用,就是一个点缀。
官大一级压死人。
人算什么个东西?
人就是一张纸。出生一张纸,开始一辈子;毕业一张纸,奋斗一辈子;婚姻一张纸,折腾一辈子;做官一张纸,斗争一辈子——自己是官?和谁斗争?教师们对自己的意见大了去了,教委将自己的意见推来推去,乡里觉得自己就是一个麻烦篓子。
谁都看自己不顺眼,自己就是多余且出力不讨好的人……
……
一辆车停在了身后不远的地方,车灯亮的像白天晃眼的太阳,翁同书没有动,用身体顽固的显示着一种存在,意思是在宣示一种主权和先占权:这地方我先来的,你们要玩,别在这。
夏日将至,总有一些人开着车来沙河湾谈恋爱或者干非婚姻内成年男女之间繁衍后代的事情,前几天有几个小学生还在河边捡了几个没用过的***在校园里当气球一样吹鼓起来玩的。
翁同书心里很烦这些人,只顾自己快活了,但这里毕竟离学校太近,都不注意一下影响?
车灯灭了,车上下来了一个人,这人竟然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翁同书心说好吧好吧,你厉害,咱都惹不起,我给你腾地方!
“翁校长在夜观天象……这算不算是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哦?”
翁同书一愣,怎么是冯县长?
冯喆直接坐在了翁同书的身边沙地上,寒暄几句,翁同书也不知道该给父母官说什么了。
冯喆沉默了一会说:“我以前在梅山半间房水利站工作那会,认识了一个老师,这个老师有一天问我了一个问题:我们这一代人最缺少什么?”
“我回答是钱,他说不是,我说是机会,他说也算吧,但不确切,机会人人需要,我问你的是具有共性的内容。”
“我想了很久都答不对,这个老师给我说,我们这一代人缺少的,是彼此的信任。”
“信任?”翁同书听了反问:“为什么会是信任?”
“他给我举了一个例子:假如我们到市场买菜,卖菜的小贩一般称好了就将菜递给了你,但是,如果这时候你不承认你拎着的菜是小贩刚刚秤给你的,小贩几乎没有任何办法证明你说的是真是假,对不对?”
“不过一般而言,这样的情况不会发生。这是因为小贩对你有着基本的信任,这时候他会给你说,这些菜多少斤多少钱,接下来,你该付菜钱了,假如这时候你直接给了他一张大钞,你是不是会等着他找你钱?可是,这个假设又来了——这个小贩他随手将钱放进了他自己的口袋里,却不再理你了,你是不是会问他,你还没给我钱呢?”
“于是,意外来了,争端也就来了:这个卖菜的说你根本没给他钱,那这时候你有什么办法证明自己已经给了他一张大钞?”
翁同书思索着,听冯喆娓娓道来:“这时候你不要祈望周围有监控,也不要祈望有人会为你曾经付钱的动作做证明,这两点假设都是不存在的,你怎么办?好,即便有个人来主持公道了,但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是要求你说出你给卖菜的那张钞票的编号是多少,以此证明卖菜人兜里的那张钞票是你的,那你能说出你掏出的钱那些编码吗?”
“恐怕你不能。这样就有了纠纷。当然,日常生活中这样的事情基本不会发生,因为人与人之间存在着基本的信任,但是如果信任缺失呢?是不是交易的成本会加大?比如刚才所说的买菜的过程时时刻刻的都被记录着、被监控着,或者在每一个步骤中都订立书面的协议,或者都要有共同承认的证人在场?”
“信任缺失导致的后果会是什么?简单一点,就是我们在和任何人交往过程中,时时刻刻都先要提醒自己,现在和我面对面的这个人,我得需要先假定他是一个骗子,只有自己内心先提防起来,对他人提高警惕,我才会先置身于不败之地,或者将今后可能的损失减少到最小。”
“可信任缺失导致的复杂一点的后果会是什么呢?由于人们都不相信用符合常规的、法律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就会转而将解决方法的寄希望于暴力、甚至犯罪,都会认为谁拳头大谁有力量谁就是道理,这个就和我刚刚说的买菜卖菜一样,你说你给了钱,小贩说没有,在说不清的情况下要是遇到脾气暴躁点的,会不会产生肢体冲突?可能性是不是很大?”
“信任缺失不但会酿造暴力与仇恨,也必然的让整个社会陷入一种信任危机,人都是是理性的,在这种自私和缺乏信任的社会中,大家唯一要做的就是如何使自己时时刻刻处于有利的位置,因此大家最终要实现的目标不是要战胜对手,而是要伤害对手,要让对手彻底的丧失了与自己竞争的可能。那么,这个社会就和战场一样没有区别,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因为只有倒下的死人才是不具有威胁的。”
一阵风吹来,翁同书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他不知道是因为听冯喆的话心悸还是真的因为风有些冷,正巧水波荡漾的地方不知道有个什么东西“泼刺泼刺”的传来了响动声,让他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一句话:“是蛇一身冷,是鱼一身腥。水深静无声,失利人无踪。”
第488章人仰马翻(四)
“正因为社会生活一如战场,大家竞争起来都失去了对待彼此的尊重,又因为不信任对方,于是这样的场面又会导致一个结果,那就是人人都会从比自己地位高的人那里寻找特权,寻找一种强有力的支持借以毫无悬念的打击与自己地位相同的人、以图将对方一击毙命,最后将一点点的权力以上等人的身份施舍给地位低的群体以显示自己的‘高高在上’。这样长此以往会导致一个结果,上层会愤怒地对待下层,因为上层认为尊敬是下面应该给予他的,是上层人的应得之物,下层却认为上层骗取了他们的尊敬,因为他们觉得上层根本不值这种殊荣,这种尊敬是强加的,是一种掠夺、恐吓、压榨而非是发自于自己内心的声音。”
“转而,大家都会想,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值得自己尊敬和爱戴的?没有。”
“基于这些,社会各阶层之间就既没有团结也不存在友爱,每个人都不再关心和自己无关人的幸福,人人都变得自私自利,在社会活动中,一切都充满了尔虞我诈,从而使广泛合作成了一种泡影,必然会导致社会的混乱和后退。整个社会中就会充斥着冷漠、无情、唯利是图,大家都公开的崇尚权力和金钱所带来的便利与优越,所以,维系我们的那种‘与人为善’就会变成‘与人为恶’,团结互助这种词语将不会再被人所记起,因为没有人会在乎。”
冯喆说到这里戛然而止,翁同书也思考着,问:“你说的这个老师,叫什么?我想去拜见他。”
冯喆看着沉沉泛着光亮的河水说:“他去世了。”
“啊?”翁同书非常惊讶:“去世了?”
“肺癌。”
翁同书听了长长地叹息一声,很久的都不说话。
冯喆说:“咱们学校的条件太艰苦了,老师们的住宿条件太差了,这房子,怎么适合教学?我看适合养鸡。”
“啊?”
翁同书又是惊讶了一声。
“翁校长,当时沙坡乡发展养鱼业占地圈田,是乡里的意思?”
“……乡里有这意思,不过,县里不统一调度,乡里也不能随便的折腾……”
“那天我和你看了一下,养鸡场以前没这样大规模,是谁让扩建的?怎么就和校舍接壤了?”
“是乡里……但县里是点头了的。”
“谁?”
翁同书闷闷的说:“杨县长……我去乡里几次,每次陈乡长和秦书记被我缠的不耐烦了,就说让我去找杨县长……我哪能见杨县长的人影……杨县长又不是你,根本就没来过乡里学校,我只能去教育局,可谢局长也作难,又让我来乡里……唉,不停的兜圈子……”
冯喆品味着翁同书这句话是恭维自己,还是发自内心的,沉默了一下说:“咱们要是将学校改成养鸡场怎么样?”
“啊!”
翁同书一听就站了起来:“县长,这,这种话可不能乱说!这,这……开不得玩笑!”
“没开玩笑,”冯喆淡淡的说:“这就是我特地来找你的原因。”
翁同书简直不知道该给冯喆说什么了:“县长,你要这样做,你,你会让人戳脊梁骨的!这好好的学校,这是乡中心学校,养鸡场?这么多学生去哪?你,你会在在兆丰……”
“遗臭万年?”冯喆替翁同书说出了那个词。
翁同书听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冯喆,颓然的坐下,手拨拉着头发说:“也不会遗臭万年……可是,县长,你,你这是要做什么啊?我们大家伙都在议论,说你将棉纺厂的事情处理好了,就会来解决学校问题的,你那天来了,我给大家做了保证!……这下,这下可好,你,你要将学校改成鸡圈?……鸡圈!学校变成鸡圈!”
“你,你比杨跃民还……”翁同书又激动的站了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我辞职!我不干了!我辞职!”
“辞职?”冯喆看着翁同书很平静的说:“你辞职是不当校长还是连教师这个身份都舍弃了?辞职能解决问题吗?你不干,还会有别人干,你觉得会有人为你这样看似很有‘骨气’的行为拍手叫好吗?也许会有,但那大都是假惺惺的廉价同情表面下隐藏的嘲讽和讥笑,更多的是**裸的直接鄙夷。你信不信,会有很多人想看你到底是有多无能才四处碰壁的,你的退缩正好就成全了一些正想要让你倒台他们好接替你的谄媚小人和投机之辈。”
“再有,你以为你不干了在其他人的手里就能解决这个你遗留下来的问题?会不会有人到时候会说翁校长那会都解决不了的事情,凭什么让我一下就水到渠成?”
翁同书想反驳,可是却张口结舌。
“我来告诉你我的想法,我知道我的年纪没你大,人生经验也没你丰富,你知道我是怎么解决生活、工作中的问题的吗?”
翁同书看着冯喆的眼睛,问:“你说,你怎么解决生活中的问题?”
“从来要想得到平安、和平、安稳的方式都很简单,那就是投降、就是示弱、就是忍耐。”
翁同书跟着冯喆喃喃的重复:“投降?示弱?忍耐?”
“对,除此之外,以其他任何的方式活着都有风险。但我更认识到一点,任何的逃避都有风险,那就是惰性的习惯,一味的隐忍会让你变成没性格的奴才,那会让我活的没有尊严。你妥协妥协再妥协,换来的是什么,会是他人的尊重,这可能吗?是,在面临困境的时候我会隐忍,但我绝不是投降,一旦时机来临,我会向欺负我的予以回击。我宁愿站着死,不愿跪着生。”
“抗争从来不可避免,因为我是有血有肉的人。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懦夫。”
“如果生命中有什么是让我不断为之战斗的,我会告诉所有人,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这是我的人生,我的人生以彰显我的意志自由为表述。”
“永远也不要高估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地位,其实咱们在其他人眼里什么都不是,这世界多你一个也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因此,咱们必须自己活出一个样子。”
“要妥协还是忍耐?还是投降?或者是抗争,一直战斗到最后?这些其实很简单,都取决于我们一念之间。我告诉你,如果你的缴械投降毫无意义,倒不如在你手里努力将学校建好,这也算是你在任的时候为大家做了一件好事。”
翁同书又沉默了,过了一会他疑惑的问:“县长,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我又能做什么?”
冯喆却答非所问:“我竟然也是县长了……想想,人就是在经历事情中走向成熟的,以前屁大点事咱们可能会思前想后多愁善感,但现在感觉即便千山万水,是不是认为自个单枪匹马也可以应付得来……”
翁同书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县长说这句“我竟然也是县长了”是什么意思,或者他是想起了哪个人?他见冯喆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光,那他肯定是想起了谁,同时也被冯喆的话激起了一些豪气。
冯喆很快的从冥思中转换了过来:“我要让你当沙坡新学校的校长,要盖全新的教学楼,全新的教师宿舍,全新的操场,全新的教学设备,让沙坡学校的一切都比县里任何一所学校的教学设施好。”
翁同书一听激动了:“好!谢谢,谢谢县长!要是这样,我真是代表全学校的师生们感谢你了!县长,你说,你要我做什么?”
冯喆听了轻轻笑了一下:“我要你做顺应大众心意的事情。”
“顺应大众心意的事情?什么事情?”
“咱们学校的老师这一段最想干什么?”
翁同书听了犹豫了一下,有些期期艾艾的说:“大家,这个……”
“都对县里不满,都说我这个县长吃干饭不干人事吧?”
翁同书听冯喆一语道破,有些不好意思:“大家……老师们……县长,这事情也不怪大家,问题悬而未决的,上课上不成,住宿的事情,那天你也见了,教师们心里是有些意见……”
“那就去告我,告县政府。”
“真的?”翁同书眼睛睁得透圆:“县长,你真的鼓励大家伙这么做?”
“真的。你们告的越是厉害,力度越是大,咱们这个学校重建的速度,就会越快。”
“啊?……那,好,县长,这不是开玩笑?……我都听你的!”
……
城市规划重建是大事,县里当时开会借鉴了很多兄弟市县成功的例子,定的方针是依照程序将土地拍卖,而后把包括居民动迁、临时安置、筹措资金、建设施工这些事情都交给开发商去完成。
本着一边拆迁拍卖,一边动工建设的思路,拆迁户的安置和清理工作有序的顺利开展,土地拍卖工作也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兆丰对城区拍卖的第一块土地就是行政街上面的供销社旧址。
作为从省供销总社走出来的人,冯喆对兆丰的供销社可以说了若指掌,和省内大多数县级供销社一样,兆丰供销社如今可以说已经名存实亡,供销社里主持工作的副主任顶了一个科级干部的名声,这几年就靠着沿街的十多间平房的房租给工人发工资,因此,在冯喆的授意下,城建局的局长史铁生以给供销的职工每人补助一套单元房,同时在未来兴建的写字楼里留几间给供销社做办公室用,并优先照顾将一部分下岗职工安置工作的条件,供销社就将土地的一切权利交给了城建局。
拍卖供销社土地的那天冯喆并不在县里,听田永玺的电话汇报,县里首次的拍卖活动可以说举办的非常成功。
常务副县长杨跃民全程参加了拍卖会,并在拍卖进行之前讲了话,最终,四十四亩土地以一千八百万的成交价,被志在必得的百能公司收入囊中。
晚上,杨跃民正在参加百能公司李建设的宴会,蒋道游的电话打了过来,问:“沙坡鸡场是怎么回事?”
杨跃民回答说:“书记,沙坡鸡场是陈爽固的小舅子办的,效益还可以。”
蒋道游一听,再没有吭声,挂了电话。
蒋道游今晚很反常,杨跃民觉得很不对劲。
正在省城的冯喆这时正在请亓思齐吃饭,他也接到了蒋道游的电话:“小冯县长,我们兆丰上电视了。”
“蒋书记,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
“沙坡有个养鸡场,鸡场扩大规模,将鸡圈盖到了教室的窗口下面,这都上了中央电视台的焦点访谈了。”
“……书记,我这就回去。”
冯喆挂了电话,看着亓思齐不说话,亓思齐皱眉说:“跟你在一起怎么总这么多事?”
冯喆点头:“说真的,我觉得的我就是个不祥之人。”
亓思齐点头:“我觉得也是,而且我觉得你要是没事也不来找我,你但凡找我就没好事。”
冯喆看着亓思齐认真的说:“我承认。我觉得,我总要为自己来找你寻一个理由吧?不然,为什么呢?”
亓思齐笑了:“拿真话当假话说的人,我认识不少,不过,也就你说的我不生气。好了,我吃饱了,送我回去,你也可以回你的兆丰勾心斗角去了。”
……
蒋道游这天夜里连续接到了市ei书记石修远,市zhang李善苏的电话,电话的内容无一例外的都是问沙坡乡的养鸡场到底怎么回事?是谁当初让鸡场建在学校旁边的?
李善苏的语气还比较温和,石修远则就是毫不留情,说兆丰简直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个鸡场都能上中央电视台。
蒋道游有些搞不清缘由,石修远说,自己也是在省里一位领导的询问下才知道兆丰县竟然做出了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鸡舍就在学生的眼皮子底下,谁给了你们兆丰的胆量这么做?”
“道游同志,兆丰县委对此事是要负责的。”
蒋道游赶紧从网上搜了当晚的焦点访谈,这才知道了沙坡乡鸡场和学校的事情,于是,就给杨跃民和冯喆打了电话。
这一切其实冯喆心知肚明,在他的怂恿之下,翁同书默默的动员了沙坡乡学校的老师撇过市里直接到省里上fang,有些老师别出心裁,还将这事捅到中央电视台,谁知道中央电视台负责焦点新闻访谈的节目组竟然真的派了一帮人悄悄下来,没有惊动任何人,到沙坡乡学校现场进行了采访,刚好还拍到了鸡场的人辱骂老师们偷鸡蛋的场景。
新闻栏目组的人还问了一些学生关于鸡场的事情,又拍摄了教师住的危房,然后一溜烟的又都打道回府,而后节目就播出了。
杨跃民借故从百能的酒宴上脱身出来,他了解到了事情的原委,心里不禁一阵阵的发急,知道这件事真是非同小可,于是先给陈爽固打了电话,让他今晚无论如何也要将沙河湾的鸡场给铲平了,陈爽固作难说:“县长,那十多万只鸡,我往哪安排?”
“扔到沙河里、吃了、送人,今晚你安排不了那些鸡和鸡圈,就等着明天安排你。”
就在杨跃民心急火燎的时候,送别了亓思齐坐着车往兆丰回的冯喆接到了郭世杰的电话:“县长,袁国锋被封平警方在封平海边的一个出租房里抓获了。”
“县长,我是第一时间汇报给你了。”
第489章人是三截草,不知哪节好(一)
早上上班,县里安稳无事,一切像往常一样井井有序,仿佛昨晚电视上播出的沙坡鸡场的事情不是发生在兆丰县内一样。
到了下午刚上班,冯喆接到了县委办主任蔡志阳的电话,说一会在常委会议室召开常委扩大会议。
冯喆故意的问了一句是什么议题的会,蔡志阳回答说蒋书记刚刚从市里回来,是临时布置的,并没有说具体的内容,所以他也不知道。
其实昨晚到现在,翁同书已经给冯喆打了好几个电话了,不断的将沙坡鸡场发生的事情源源不断的汇报给了冯喆。
县里风平浪静,其实沙坡学校那一块已经闹得乱糟糟。
昨晚沙坡乡乡长陈爽固接到杨跃民的电话后,就给小舅子打了电话,让他赶紧将鸡场给拆除,将所有的鸡给弄走,陈爽固的小舅子一听就不干了,说自己的鸡场什么手续都有,也没有违法,就是上了电视又怎么样?我还上了电视的,要不要将我这个人给拆了?难道学生上学就是个事,我合法经营勤劳致富就不是事了?我到底犯了哪条法律?你是我姐夫还是乡长,你不能将学校给挪走?
陈爽固平时就和小舅子关系不好,这会哪有心情给他解释太多,就撂下一句:“你不解决问题,我就解决你!”
陈爽固的小舅子很想回敬姐夫一句你先过了我姐那一关再说,可是陈爽固已经挂了电话。
到了夜里三点多,被杨跃民再一次催问的陈爽固亲自到鸡场一看,什么动静没有,就气急败坏的打电话叫来了人要将鸡场给推掉,他小舅子这一夜也没睡,陈爽固一到,他也将姐姐、陈爽固的老婆给叫了去。
到了鸡场别人没说话,他们一家三个倒是吵个没完,陈爽固说不管你手续全不全,鸡厂现在必须拆,哪怕过了眼下再给你重新找地方再开鸡场也行。
陈爽固小舅子横眉冷对:“现在正是鸡上肉要出笼的时候,鸡蛋这一段价格也上涨着,我这鸡场的手续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明白,我又没有多占一点地皮,你这说让我拆就拆?我去哪说理去?”
“鸡厂就不应该挨着学校建!”
“当初批的时候怎么不说不应该?你们当领导的不批我能在这建?这会电视报道了就不应该了?不应该这责任应不应该是我背负的?我出钱出力,你们为了官帽子就该我倒霉?讲不讲理?”
陈爽固恼了:“我说的就是理,你不听就不行。”
小舅子也怒了:“你是歪理!别人当官亲戚都跟着沾光,你当乡长我跟着倒霉?我是沙坡村村主任,我是群众选出来的,我这鸡场占的地是我们村里的,我盖鸡场花了多少钱你给添过一分没有?我一年给乡里缴多少税?我是纳税人!没有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供养财政,学校这些老师全都喝沙河水去!你说拆就拆,你现在给我一百万我掉头就走。”
小舅子的话让陈爽固下不来台,他老婆让他先走,然后给自己兄弟做工作,姐弟两说来说去的,工作做通了,将鸡先送到沙坡村里闲置的文化大院里再说。
就在陈爽固的小舅子用车装鸡转移的时候,车辆撞上了鸡场的墙,结果成千上万只鸡获得了自由,四散的在夜幕中乱跑了起来,陈爽固的小舅子又连忙的叫人来抓,隔壁学校的教师们也被折腾了一夜。
一来二去的天就亮了,早上学生上学来了,满校园包括教室里都是鸡粪鸡毛和咕咕哒哒到处奔跑的鸡,这课眼看是上不成了,全校师生不情愿的和陈爽固小舅子叫来的村民全都加入了抓鸡的队伍。
等秦正莱给杨跃民打电话汇报了这一情况后,杨跃民只说了两个字:“罢了”。
一般来说,常委的扩大会议都是事先有布置的,与会内容和议题需要提前一两天通知到各位常委和相关人员,让大家好有个准备,安排好各自的工作。
今天这么急的临时通知开会,自然是有紧急情况,至于什么情况,其实人人心知肚明,但一个个都装作不知道一样。
蒋道游见人已经到齐,就宣布开会,他看了看桌上会前蔡志阳放好的会议议题,说:“今天的会议主要是汇报省工农业产业结构调整动员大会精神,另外还有几个议题也在会上通报一下。”
蒋道游将产业结构大会精神传达完毕,让冯喆将这一段县里拆迁重建的事情说了一下,接着金图康简要地贯彻了前两天省纪委主持召开的反腐电话会议精神,最后列席常委会的人大主任钱世华和政xie主席也都发了言。
窗外的太阳西斜,到了这里,常委扩大会议的几项主要议题已经进行完毕,蒋道游作了总结性发言后,视线将会场扫视了一圈,问:“大家还有没有什么新情况?”
能有什么新情况?没人吱声,心里都想这个会是你召集的,你没事别人能有什么事……
蒋道游见没人说话,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说:“散会前,我还要给大家通报一件事。”
蒋道游说到这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他的脸上,蒋道游很随意的在杨跃民身上瞥了一眼,很缓慢的说:“据说杨跃民同志最近肠胃病复发,杨跃民同志本人也跟我说过,要住几天医院,昨天,县里的招标算是结束了,工作相对轻松了一些,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会休息就不会工作嘛,就算工作再当紧也不能把身体拖垮。”
“我的意思,从明天开始,杨跃民同志就去住院治疗、养病,至于他的工作,冯县长看看,让其他几位副县长分摊一下,抓起来。”
蒋道游说着头一偏对着蔡志阳说:“蔡主任给医院联系一下,要给杨县长找一套好的病房,要将杨县长的病治好,要让杨县长休息好。”
所有人都对蒋道游说的话感到诧异,但诧异的内容不一样,有人诧异蒋道游对于杨跃民的“建议”是去医院治疗,有人诧异蒋书记竟然对冯喆改了口,不是小冯县长而是冯县长了。
蒋道游的话音未落,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投射到了杨跃民身上,杨跃民好像对蒋道游的话和会议室里大家探寻的目光浑然不觉。
杨跃民有什么病?
每个人都知道杨跃民什么病也没有,昨天杨跃民还在拍卖会上抑扬顿挫慷慨激昂的发了言,因为兆丰第一次举办拍卖会,杨跃民的那些发言的内容还上了新源电视台的新闻,并且,昨晚杨跃民还出席了百能公司的庆功晚宴,吃也吃得,喝也喝得,身体绝对没问题。
既然杨跃民没病,蒋道游让他去医院治疗就是一种托词和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其实就是昂杨跃民停职反省。
相对于乡镇一级的干部而言,到了县一级这个层次的官员,说话的艺术已经比较讲究了,蒋道游说杨跃民生病,让他住院,是照顾了他的面子。
如果事情调查后不是太严重的话,能通融的尽量会给通融过去,到时再让杨跃民“病愈”出院就行。
蒋道游率先离开了会场,其余人也陆陆续续的走了,杨跃民坐在那里陷入了一种冥思的状态,他昨晚到现在一直试图和蒋道游进行沟通的,但蒋道游一直的就联系不上,而且,蒋道游早上就去了市ei,开会前才刚刚的回来……
那就住院吧……
沙坡的鸡场那会是自己支持办的,那不是为了发展经济的需要?沙坡和城关那一块现在的养殖业办的不错,这些难道不是自己的功劳?
兆丰上了新闻,省里骂市里,市里问责蒋道游,蒋道游就将让自己“住院了”。
夹了包出了会议室,前面正走着冯喆,杨跃民下意识的慢了一步,想让冯喆先走,但没想到冯喆听到了脚步声,回头看着杨跃民,还停了下来。
“昨天的拍卖会,举办的很成功,”冯喆主动的展开了话题:“有了这个良好的开端,下来就好办多了。”
杨跃民听着点着头,冯喆的话题又车到了别的上面,一直到了杨跃民办公室的门口,杨跃民看着冯喆说:“一会我将工作移交一下。”
“事情就是那么个事情,你休息几天也好,对了,”冯喆说着断了话音,看看四周,杨跃民推门让冯喆进去,两人都坐下,冯喆才继续说道:“前一段我因为棉纺厂的事情去过一趟沙坡学校,但是当时学校也没说什么,倒是我团省委有个朋友说兆丰是贫困县,可以在咱们县支援一所学校的,我还考虑是不是将沙坡学校给重建一下,毕竟发展经济是首要任务,谁想这几天也忙,就没顾得上,这下就弄成这样。”
杨跃民在想冯喆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有一点是千真万确的,当蒋道游在会上宣布了让自己去治疗之后,往常和自己有说有笑的人今天不知道何故都先行一步的离开了。
结果,只有这个一直不阴不阳的“小冯县长”和自己说了这么多的话。
杨跃民简直不知道这会应该到底怎么看待这个来了兆丰才不到半年的顶头上司了:“去医院就去医院,我这几天还真的觉得全身都不对劲哩。”
杨跃民说着轻轻的笑了,从书柜里拿出一盒茶叶说:“碧螺春,借花献佛了。”
冯喆也没推辞,接过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我住院,这茶就喝不成了,县长算是替我品尝一下,放着也是放着。”
冯喆笑了:“过几天你出院,我再还你一盒。”
离开杨跃民那里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冯喆将茶叶放在桌子上,没一会郭世杰打来电话说,县里公安正在将袁国锋往回押解,袁国锋已经初步交待了他贪污挪用公款的相关事宜,并供述曾经给杨跃民多次行贿,数额巨大,但除了杨跃民和棉纺厂原有班子成员之外,袁国锋什么都不说了。
冯喆心想袁国锋是不是昨晚也看中央台的焦点访谈了?
看来,袁国锋口中也只会说出和杨跃民之间存在的钱权交易了。
墙倒众人推,杨跃民明天住进了医院,恐怕,再也出不来了……
两天自后,新源市委决定对兆丰县常务副县长杨跃民进行双规。
兆丰县委赞同市委做出的决定,完全拥护以石修远书记为核心的市委领导班子,并在今后工作中自觉汲取教训,在市委的正确领导下,将兆丰的工作推向新的起点。
同冯喆预测的一样,杨跃民被双规后,所交代的问题仅仅只限于涉及棉纺厂相关的情况,除此之外,他和袁国锋一样,别的什么都没说。
大家都知道,别的什么都没说,那是明智之举,要是什么都说了,牵扯的人越多,杨跃民和袁国锋的罪责就会越大,那样的话,就算他们在里面没被怎么样,他们俩在外面的家人,恐怕日子就很不好过了。
杨跃民、袁国锋的事情相关部门还在进一步的审理之中,但无论如何,所有人都明白,兆丰从今后再也不会有杨跃民这个人物出现了。
第490章人是三截草,不知哪节好(二)
尚静的这一句不知是对谁喊的,语句和冯喆喊叫花满勤的一字不差,尚静一边喊叫一边过来从冯喆的头顶拉牛阑珊的手臂,因为冯喆这会是抱着牛阑珊的一条腿蹲在栏杆里面,动也不能动,尚静过来后使劲拉牛阑珊的胳膊,用着力双腿就分开,慌乱中一前一后的夹着冯喆的头,尚静穿的又是裙子,裙摆一晃一晃的,将冯喆的头全部包裹了起来,冯喆的眼睛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整个脸和鼻尖、嘴巴在尚静穿着紧身保暖裤的大腿内侧蹭来蹭去的,心里在想着救人,感觉却十分的怪异,一会就出了一身的汗。
牛阑珊终于被拉了上来,瘫倒倒在走廊里,眼睛泛白,口吐白沫,冯喆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气看着围上来的人,才知道刚才和尚静一起救人的是局里的一个小司机。
没有过正月十五就不算过完年,大过年的单位就出了事,司法局的领导非常震怒,当即就对在局里参加会议的吕操发了话,要求老干处迅速查明事情原因,做一个汇报,另外勒令花满勤停职反省,到组织部门接受调查。
牛阑珊被送进了医院后,经检查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到惊吓,修养一下就好了,牛阑珊的家属立即跑到了司法局,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去找那个肇事者花满勤理论,这并不是因为找不到花满勤,花满勤在局里接受事故质询,没有被隔离审查,没有消失了难以见面,所以牛阑珊的这些亲属不找花满勤反而是去了局里的政治部去闹腾,这让冯喆有些奇怪。
冯喆作为牛阑珊坠楼事件的当事人之一,接受了政治部的询问,这样,冯喆就明白了牛阑珊和花满勤当天为什么会起争执。
五陵市体制内流行这样一句话:肚子大,头发白,你不下台谁下台;老干部,你别怕,不是政协是人大。
司法局老年干部处是科级机构,处长吕操今年五十三岁,肚子有些大,头发,也有些白,以科长的身份在老年干部处主持工作已经有七年了,吕操觉得因为老干处实在是一个很冷僻很边缘部门,他不想在老干处这个适合养老地方一直待到退休,所以就一直在活动,想调到局里别的位置上,也就是想进步一下,弄个实实在在的副处级职位干干。
如果吕操能操作从正科提半级,他的政治生涯还有五六年时间,运气好的话,也许能在离休前当上正处级干部,然后能到政协和人大哪个部门去真正的养老,那也算是这辈子没有遗憾了。
搁在古代,正处级干部就是县太爷,七品官,听起来也舒服,最不济的,吕操觉得自己在哪个副处级的位置上干几年后,面临离退休了可以享受处级干部的待遇,这个结局也好,否则就只能是在老年干部处处长这个位置上直接的退休成为老干部的一员被服务起来,那多没意思。
花满勤和牛阑珊这两个副处长都是老干部处副科级别的干部,按照新旧更替前赴后继的人事更迭程序,吕操如果离开老干处,处长的职位一般来说就会从牛阑珊和花满勤两位副处长中产生。
吕操想调离老年干部处,起码吕操在老干处熬到了正科,牛阑珊和花满勤还只是副科,能调动的机会很小,就等于绝了外援,于是牛阑珊和花满勤两人就在内需上花费心思,挣夺正处长这个位置,因此两人之间关系一直紧张,卖石灰的见不得卖面的。
牛阑珊这次险些发生的坠楼事件起因和去年的全是司法系统老年干部棋艺书法大赛有关。
去年的那场大赛,举办的非常成功,非常圆满,市委市政府和四大班子的领导在大赛结束时莅临赛场,为获得名次的老干部们颁发了荣誉证书和奖品,同时做了热情洋溢的重要讲话,还和与会老干部们合了影,司法局老年干部处作为这次活动的承接方和主办方,自然也受到了市委、市政府领导们的亲切接见,吕操、牛阑珊和花满勤也同市委书记和市长合了影。
春节过后的第一天上班,司法局政治部让老干处的人去取去年和市里领导合影照,花满勤平时就总黏在政治部,加上这是春节后第一天上班,自然更免不了在部里联络感情,于是就将和领导的合影照带回了老干处。
兴许是新春伊始,万象更新,平时不怎么和花满勤说话的牛阑珊这天心情可能很好,看到花满勤后竟然主动的和花满勤问候了一句,花满勤当时就有些发愣,机械的回答了一句,牛阑珊就看到了花满勤手里的照片,随口就问这是什么。
花满勤就说这是去年活动中和市委市政府领导的合影照,牛阑珊一听就兴奋了,伸手就说快给我看看。
牛阑珊本来这个要求是十分普通不过的,可是这个普通的动作忽然的更让花满勤感到尴尬了,因为这时花满勤才发现,政治部给自己的,只有两张照片。
这张和市领导的照片中,老干部处里除了尚静和冯喆没有参与合影,吕操、花满勤和牛阑珊三人都位列其中,既然三人都照了相,那么就应该每人一张照片,以作留念,可是现在花满勤手里只有两张照片,要是给了牛阑珊一张,自然也应该给牛阑珊一张,但是牛阑珊拿走了后,花满勤这里就剩余下了一份,这剩余下的一张照片,花满勤是留给自己,还是给吕操?
花满勤心里犯了难。
如果给牛阑珊解释只有两张照片,牛阑珊会发扬风格说回头再给政治部要一张吗?可要是给牛阑珊一份,余留的这一张必然是要留给处长吕操的,那花满勤自己眼下可就没有了,花满勤如今还想拿着这张照片四处炫耀的,毕竟不是人人有机会和市里主要领导合影留念,这张照片就是一个谈资,就是一种潜在的资本,也会让花满勤在别的机构同事面前小小的扬眉吐气一把。
怎么办?再说真的将为数不多的照片给了牛阑珊,现在政治部还有多余的存留吗?如果没有现成的照片,自己等到再次拿到这个照片,会是哪一天?
办公室的风云变幻莫测,有些新闻是很具有时效性的,这张照片在此时,在眼下可能起到的作用似乎是不能估量的,那么假以时日后,这东西估计也就只是一个留影罢了,形同鸡肋,未来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
想到这里,花满勤权衡利弊了一下,就说:“小牛啊,我刚才没留心,从政治部只带回了两张照片,你看……”
花满勤比牛阑珊年纪大,叫牛阑珊为小牛,然后顿了顿,言下之意是要不你自己去政治部一趟?
牛阑珊本来兴冲冲的脸登时晴转多云,朝着花满勤伸出的手直接拐弯,朝着花满勤的手里抓去。
花满勤往后退了一步,说:“小牛,要文斗不要武斗,你这是做什么?”
牛阑珊又抓了几把,但是没抓到,怒气冲冲的说:“花满勤,你做的好事啊!”
“我做什么好事?牛阑珊,你别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政治部只给了两张照片?那是政治部原本只有两张,还是你只带回了两张?”
花满勤瞪眼:“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私藏了?还是丢弃了一张?我告诉你,这犯不着!”
“谁知道你犯得着犯不着,为什么三个人照的相照片只有两张?是没有你还是漏掉了我?我就说你怎么那么好心,原来是故意大过年的气我!”
牛阑珊说着声音就大了:“我不管!花满勤,今天这照片,你就得给我,不然,咱们没完!”
花满勤眼睛翻了牛阑珊一下,绕过她就朝自己办公室走,牛阑珊紧紧跟在花满勤身后,两人就到了老干处。
花满勤打开门,牛阑珊一副紧跟着要进的样子,花满勤不想和她纠缠,干脆只开了半截门,将两张照片往屋里一扔,伸手一拉,将门又锁上了。
牛阑珊气的脸色通红,伸手指着花满勤:“花满勤,你卑鄙!”
花满勤摇摇头就走,牛阑珊继续纠缠着骂:“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低级下流的男人!你根本就不算男人!”
花满勤本来觉得这件事有些说不清楚,任由牛阑珊发泄几句也就是了,可是牛阑珊这会对自己进行了人身攻击,花满勤就难以忍受,和牛阑珊在老年干部处过道里理论了起来。
牛阑珊说话间手舞足蹈的,花满勤不堪忍受,就推了牛阑珊一下,谁知道就发生了危险,要不是冯喆见机的快,反应灵敏,这下牛阑珊恐怕不死也的残废。
政治部的副部长梁志国是老干部处的直接领导,他听完了冯喆的叙述点头说:“小冯不错。这牛阑珊和花满勤简直就是胡闹!”
这时一边有个工作人员揶揄的说:“部长,牛阑珊的家人又来了部里,要求部里给他们一个说法。”
“部里给他们什么说法?他们的意思是政治部将牛阑珊给推下楼了?”
梁志国说着对冯喆摆手:“你先回去,好好工作。”
冯喆点头起身离开,在出门的时候,听到刚才那个人对梁志国说:“牛阑珊家人的意思,是要求部里解决一下牛阑珊的科级问题,否则他们不服,就会上访,去局里、去市里告状,将事情搞大,还有,他们要求赔偿,说牛阑珊可能这下会遗留一些隐疾,需要持续的治疗……”
梁志国冷笑:“他们的意思?要是依照了他们的意思,那政治部只怕就会很没意思,政治部要是没有了意思,他们的意思还能有什么意思?他们有没有什么意思和政治部有没有什么意思对于解决牛阑珊这件事到底又有什么意思?他们的意思就是又要位子又要票子,有这种好事,政治部的意思就是不如每个人都去跳楼争取上级的意思!级别问题能说解决就解决吗?关于后续治疗,局里有规定的,他们想狮子大开口胡搅蛮缠?那就让他们去找局长意思意思……”
冯喆走在路上,心说牛阑珊的家人果然和牛阑珊一脉相承,这种借事要挟领导的做法,实在是不入流之极,太急功近利了,只怕最后不但达不到目的,还会让领导对你留下极坏的印象,今后在工作中不给你找茬,那才有意思了。
虽然心里想着牛阑珊的不是,可该去探望牛阑珊,还是要去的,毕竟牛阑珊是自己的领导、同事,出于人之常情,也要去医院瞧瞧。
回到办公室,尚静在屋里正对着电脑在,冯喆进门时看到尚静穿着长裙端庄的样子,不由的想起了救牛阑珊时自己钻到她裙下的那一幕。
冯喆投向尚静的视线一闪而逝,尚静却留意到了,她看着冯喆回到了位置上,忽然的说:“花满勤其实一直想离开老干处,他没有和六不女干部争权夺利的意思。”
冯喆抬头看着尚静,这是尚静在单位第一次主动和自己说话,说的还是这种时下司法局流行热门的关于牛阑珊和花满勤的纷争话题,冯喆就觉得尚静其实掌握的办公室秘闻,还是很多的,至少自己就不知道花满勤原来是想调离老年干部处,那牛阑珊将花满勤一直作为她仕途上的一个竞争对手,明显的是假想失败。
尚静称呼牛阑珊为六不女干部,这个很是有意思,一方面是调侃牛阑珊,证明牛阑珊在尚静的心目中是不值得尊重的,另一方面,让冯喆感受到尚静是在对自己流露出一种善意,因为在同事之间称呼一个领导的绰号,除非两人关系莫逆,无话不谈,彼此信任,否则这样轻佻的对话就会给自己可能带来不良的后果。
冯喆看着尚静,没有回答,尚静黑漆漆的眼睛瞅着他又说:“如果有机会,你是想继续留在老干处,还是另寻出路?”
如果有机会调离老干处,是不是离开?
这个问题冯喆没有仔细的想过。
第491章人是三截草,不知哪节好(三)
尚静给牛阑珊又起了一个二锅头的绰号,冯喆就点头,尚静说:“部里都催好几次了,今天才叫你?干嘛压那么久?这不是故意刁难?万一部里再催促,埋怨下来,她就会说是你工作没做好,将责任全推给你。”
“那也不一定,看部里的领导怎么看待这事。”
尚静就看着冯喆:“怎么说?”
“上司将工作布置下去,中层没完成,基层下属自然有错,但是中层领导就没责任?如果上司不和你计较,那就转嫁责任,将最下面基层办事的批评一顿,基层办事的自然倒霉,可是上司要是精明,就会怪中层领导无方。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不骂中层领导而责备基层办事的人,你说这是个什么道理,部里不会不知道吧?”
尚静就微笑:“那你说,部里的是精明的,还是熊?”
冯喆问:“这是测试?”然后若无其事的说:“你比我在处里时间长,就吕处长那件事,你说部里是什么?”
冯喆的意思是梁志国在处理吕操事件中处置方法非常有问题,当然梁志国自身也有问题,否则怎么吕操坚持去梁志国家里找他说事,纠缠不休?
冯喆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虽然关起门两人私密说话,但到底不能像富临小区尚静家里一样肆无忌惮。
尚静将名单打完,说:“现在快中午了,等下午凉快点再去办事……我们,去哪吃饭?”
“我们去哪吃饭”的话问的像是早上出门时那个拥抱那会一样的温柔,冯喆就看着尚静,尚静的脸猛地红了,促狭的说:“要不,局里食堂?”
冯喆听尚静和自己开玩笑,心说这样心里强大的人竟然还会脸红,眉毛就挑了挑,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
当初统计司法局老干部的具体人数、居住地址、健康状况,这个工作是冯喆去做的,现在牛阑珊要求重新排查,冯喆因为心里有数,也不费力。老干部们离休了,有的还住在单位,有些就和儿女在一起,还有的就去了外地,这里的健康状况其实指的就是是不是存在病危的情况,处里必须掌握这一点。
名单里被牛阑珊圈划着的两个老干部,其中一个在当时冯喆进行统计的时候,并不在武陵市住,他和在外地的儿子一起生活,冯喆也电话联系过,这个老干部说对局里组织的春游不感兴趣,不会报名参加,冯喆给吕操汇报过,可是时过境迁的,这个老干部又回武陵住了,又要参加集体旅游,所以名单上就要将他增加进去。
这一个不难,费周折的是另一个老干部,这位老干部的妻子去年去世了,很多人都听说过这老干部扬言老伴死了他绝对不会续弦的,要为结发妻子守身如玉保持晚节之类的话,可不到三个月,这老干部和原来在他家做保姆的女人办了结婚证。
有人有感于老干部从前对前妻许下的诺言还历历在耳,就调侃他是“二八新娘八二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无水戏,一只梨花压海棠”,其实老干部和新婚妻子两人的年纪没有二十八八十二那么大的差距,这位老干部家的原保姆比老干部小二十多岁,也就四十来岁。
还有人更绝,干脆就说他们是“一对新夫妻,两样旧东西。”
这些话传到了老干部耳中,他十分生气,但是有气却不知对谁发,正好老干部处组织旅游,他就要求将自己的新婚妻子带着一起去。
这位老干部以前的妻子也是司法局的,他如今要新妻子享受和前妻同样的政治待遇,其实就是要给别人说我就这样,你们怎么样,而且还有一个意思,就是让新妻子觉得自己对她和从前的老伴一视同仁,甚至更好,毕竟保姆出身的夫人不是司法局编制,要是参加了这次旅游,可不就是享受了司法局的待遇?
但是老干部的这一要求遭到处里的否决,认为这不符合要求,所以,这位老干部就到处告状,说老干部处不将老干部的事情当回事,是官僚主义,是本本主义。
公务员是为人民服务的,公务员中的领导更应该是带头搞服务的,可事实上搞服务的却从来不是领导,而是一个个当兵的。其实这两件事在冯喆看来根本不算是事,牛阑珊在办公室里就能解决,但是领导让自己去再做一遍,冯喆只有照办。
上边一句话,下边跑断腿。
和冯喆预想的一样,到了下午,滂沱大雨从天而降,整个武陵市就弥漫在无穷无尽的烟雨水雾里。
雨势太大,冯喆回到单位已经下班了,他想了想就没有去办公室,直接回了宿舍。
第二天是星期六,接连两天都休息,雨也没停,冯喆就窝在屋里,哪里都没去,也没人来找他。
这场雨竟然不能停了,又持续了五天,结果有消息传来说武陵好几个县山区都发了山洪,还有泥石流、塌方的,整个市几乎每个县区都遭灾了。
武陵市委市政府紧急通知,要求武陵市各机关单位抽调中青年人员,到各县去增援救灾工作,司法局将这一任务派给了政治部,政治部就选择了老年干部处,而老年干部处中花满勤和冯喆就被选中。
冯喆和花满勤被派到梅山县进行救灾活动,老干处的两位女同志牛阑珊和尚静则在家留守,正常办理业务,老干部们的旅游活动,只能再次推后。
到了梅山县,冯喆才发现,其实和自己一样来自市直机关的人,基本没事可干,就是到处走走看看,像古代钦差御史,或者督察,起到一个象征性的作用,实际的工作绝大部分都由熟悉情况的当地政府工作人员和村民们自己完成了,当然还有武警战士和基层民警也起到了巨大作用。
冯喆和花满勤在梅山县停留了一个来礼拜,七天之后,才回到了市里,接下来市委市政府又召开了“洪水无情人间有情武陵市赈灾救援总结大会暨先进人物事迹表彰大会”,参与了县区赈灾救援活动的花满勤和冯喆也参加了本次大会,自然又是一番忙碌,这样前前后后的,一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这天,牛阑珊将赈灾前冯喆递上来的老干部报表拿出来,让冯喆再次逐一甄别一下,如果无误,后天就由她带队前往天门山景区。
如今已经是夏日高照,酷暑高温了,冯喆心里恍惚的想政治部这样拖延让老干部们去游览的时间,是不是算准了天热,老干部们耐不住炎热的气候,就不去了,这样处里就能省点事?
牛阑珊交待完这些,看着冯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冯喆就说:“处长,你还有什么指示?”
牛阑珊就笑了,伸手划拉了一下头发,冯喆觉得牛阑珊的发型似乎是新作的,就顺口说:“处长,我一进门就注意到了,哪里做的?很是适合你。”
“真的?”
“是,发质改善了,嗯,效果好像都好多了。”
牛阑珊情不自禁的摸摸发稍,嘴里吸了一口气,问:“小冯啊,工作一年了,不知,个人问题,有什么动向没有?”
冯喆就摇头:“处长,如今的女孩子都那么现实,我一穷二白,谁能看的上我呀。”牛阑珊一笑,说:“我怎么听说,你和尚静,走的很近?”
原来牛阑珊想说这个。
冯喆就皱眉:“我和尚静?这谁说的?”
牛阑珊就笑:“不是吗?”
“纸里能包住火吗?”冯喆表情黯淡:“处长你在我隔壁,有什么动静,你肯定第一个知道啊!”
牛阑珊听了点头:“我也不信,我就说真有这事,我能不知道?我还是了解小冯的嘛。”
“吕操到安定也有一段时间了,”冯喆一听,牛阑珊好端端的提吕操做什么,听她接着说:“吕操有个孩子叫吕大钟,刚刚被劳教了,如果不是因为吕操以前在咱们司法局还认识几个人的话,判有期,也不无可能。”
“吕大钟?吕处长的孩子?他怎么了?”
牛阑珊的脸上似笑非笑:“看来小冯真的不了解,你没看过尚静的档案吗?”
冯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牛阑珊说:“尚静比你到处里早,不知走谁的门路进的司法局,那会吕操想将尚静介绍给吕大钟,就央级我做介绍人,可尚静看不上吕操,一口回绝了,可吕操对尚静,可真是喜爱啊……”
冯喆面无表情的看着牛阑珊,他相信,这个女人今天所说的一切都将是有目的的,她每次要做一件事时,就会装扮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女诸葛亮的架势,试图让被说服者不知不觉的受到她强势的影响,可是她却不知道,她的手段对于冯喆而言,几乎没有任何的效果,还让冯喆更加的觉得她很好笑。
果然,牛阑珊虚晃一枪,调换了话题:“大姐看了你一年,真是觉得你不错,就自作主张,为你当一回红娘,嗯,那个小娜,你觉得怎么样?”
“小娜?”冯喆瞬间有被牛阑珊击败的感觉,心说牛阑珊大红娘,你真是识人有术,你从哪里看出我和小娜准能够走到一块的?我究竟和她都有什么共同点?我改!
“怎么?惊喜吧?我瞧着小娜对你有意思呢!大姐这眼睛也很刁钻的,你呢,男大当婚嘛,你别说你对小娜没留意过啊。”
冯喆心里有些啼笑皆非,他有些失神,一晃忽看着牛阑珊的嘴巴在动,可是听不到她在说什么:“我留意过小娜什么,留意‘女人口大点,男人全进去?’”
“那就这样,这次旅游回来,我费事约个时间,你们见个面,都是年轻人,你们有话也好说,我就不参合了。”
你费事,谁让你费事了,你还不参合,有这么乱点鸳鸯的吗?介绍对象是好事,起码要看看双方性格爱好性情,掂量一下看能不能撮合在一起吧?
牛阑珊一说小娜,冯喆倒是差点将刚才吕大钟的事情给忘了,问:“处长你说,吕大钟被劳教了?”
“前一段吕大钟和人聚众**,影响极坏,被公安机关立案侦查,这刚被劳教没几天,就是你去梅县那个时候的事情。”
走出了牛阑珊办公室,冯喆心里在想,吕大钟聚众**被劳教?怎么不是寻衅滋事聚众斗殴扰乱社会治安吗?
司法局老干部处终于确定了老干部们去天门山旅游的日子,副处长花满勤这会又请了假,他说自己不舒服,于是,带队的事情自然的就落在了另一位副处长牛阑珊的肩上,在出发前,冯喆作为先遣人员,领先一步到位于赣南省的天门山进行联络,和天门山风景区接待处商洽老干部们到后的各种接待事宜,以及行程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