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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之下,五福临门全文阅读

作者:汉寿庭猴     一人之下,五福临门txt下载     一人之下,五福临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人之下,五福临门全文阅读

第一章 戏子李承真

    四九城,前门外大街西侧,一处破败的小戏园子。

    这戏台子下面桌椅板凳一应俱全,偏得就是没什么人落座,空旷的很。

    台上,一位扮相奇绝的小生正在那里咿咿呀呀的唱着,也没个什么单弦大鼓什么的伴着,没个锣呀,擦呀什么的敲着,就是清唱。

    要说这小生唱着两下是真的干脆利落,没浪费从小生下来的好嗓子,只可惜生错了时代,要是搁民国时期,没准就成了角儿,少说也混个什么万人追捧。

    只可惜现在没什么人听戏喽。

    要说这四九城啊,如今正值严冬,天上飘的雪,能把路边的树都压垮了,路上走的人哈口气都要多想想,以免把热气儿跑了,只是这位角儿好像不知道一样。

    还是咿咿呀呀的在那唱着。

    “纵有那千钧头上悬,

    天然随性游世间,

    龙舞四海滔天乱~

    阑珊处魔道——现眼前!”

    李承真,土生土长的四九城人,从小就在这戏园子里长大,爹妈走的早,他从小就跟着爷爷长大,家里从太爷的太爷那一辈开始就是唱戏的。

    李承真也没让人失望,天生一副好嗓子,什么曲儿拿来都是得心应手,扮相也好,乐的他爷爷逢人便炫耀,说自己得了个好孙子,这老祖宗传下来的艺不至于绝了后。

    只可惜,前些年爷爷也撂下了他,寻他爹妈去了,只留下他孤苦伶仃一个,守着这戏园子,看着它日渐凋敝,纵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他也没什么办法。

    毕竟时代在变迁嘛。

    其实他也完全可以把这小戏园子卖了,换上两个钱出去潇洒,这前门外大街西侧的房价一年高过一年,一百平的小房子能卖出一两千万,以这小院子寸土寸金的地位,换上一两个小目标都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不过李老爷子还是给他留下了不少家底儿,虽然不说大富大贵,但好歹衣食无忧。

    这戏园子呀,他李承真舍不得卖。

    不过李承真其实还有一个秘密,他其实是个穿越者,上辈子他目睹两位室友触电被变成焦炭,心里惊吓的同时牵动了他的心脏病,结果一命呜呼,再一睁眼,已经成了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

    本以为这就是一个普通的世界,没想到五岁时,爷爷突然把他叫到房间,当场给他展示了一段演神傩戏,直接就给李承真脆弱的世界观来了一番大轰炸。

    而随着他在电视上看到了某位领导去龙虎山视察与第六十五代天师,天通道人——张之维的合照。

    李承真才终于意识到了一点,他好像来到他上辈子看过的一本漫画《一人之下》的世界里了。

    而他爷爷是一名倡优,也称之为巫傩,是巫的一种,可以通过歌舞直接与“神”沟通,用自身的性命去演神。演到自己相信,以自身演神,以自身化神,就可以借用神的力量。

    而且优们还会通过一种不为人知的手段“盗取”人们的崇拜之力,从而产生了某种源自信仰的力量;在此基础上产生的基于传说人物或神明的意识,被称为——神格。

    只可惜这种手段他家祖上没能传下来,不过李承真却知道,在这世上还是有人会这种手段的。

    什么神格面具,神格武装,就是基于神格产生的。

    不过李承真却从没想过要趟这趟浑水,开玩笑,这些东西涉及到的不是公司,就是全性,把他这种小虾米放进去,连水花都翻不起来一个。

    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更何况他也不知道他来时剧情的具体时间,不过前些天在四九城江湖小栈里猛的听人说到张锡林被一群好手追杀,最后力竭而亡。

    他这才大概估算出了一些时间,今年他十八岁,距离他知道的剧情开始还有整整十年。

    这让他稍微心安了一些,他倒是没什么别的打算,只是打算凭借先知的优势,能够保全己身就好。

    他这十多年来一直安分守己,勤勤恳恳的练习爷爷传下来的手段,倒也是像模像样的,尽管离他上辈子在漫画里看到的演神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但李承真知足的很,相比于这世界上绝大部分连炁都无法体会到的普通人,他已经算得上是福运深厚了,又还能有什么奢求的呢?

    李承真今天的功课还继续

    “众盛铸丹心,

    群雄照赤胆。

    水恶山也险,

    道阻路行难。

    观戏人化戏中神,

    神通各显!

    雪雨惊风雷动——

    覆海~移山!!!”

    “好!”中气十足的喝彩声在这空旷的小园子里格外显眼。

    李承真一愣,虽然他平时做功课时候也不锁院子门,但也真的好些年没人来听戏了,兴许是前些年的老爷子们?

    李承真循声望去,在小戏园子的东北角坐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爷子,老头子须发皆白,大冬天的,穿着一身皱巴巴的白衬衫,和一条朴素黑色短裤,登着一对老BJ布鞋,带着一顶黄绿色的鸭舌帽,和这寒冬腊月的时节显得格格不入。

    最让人心惊的一点,这老头子的眼睛深邃异常,也不知道是不是浑浊的,看不出一点光彩,甚至乍一看,像是两个黑窟窿。

    “小子,唱腔圆润,嗓音通透,这段威虎山唱的不错,词儿填的好,我老头子爱听,”衬衣老爷子嘿嘿一笑,慢慢的站起身来,嘴上也不闲着,“身条也好,台上的两步走的真俊,搁几十年前,那铁定是个角儿。”

    “爷,您抬举,”李承真拱了拱手,笑了笑,“不过小子知道自己这点儿斤两,还毛嫩的很,离成角儿,还早着呢。”

    “哈哈哈哈哈,”老爷子哈哈大笑,“你小子也不用妄自菲薄,形沉气稳,雷打不动,绝非常人啊。”

    李承真眼神微闪,被人点破了,他也不恼,再度拱了拱手:“梨园李家,李承真,见过这位爷,恕小子眼拙,还未请教?”

    “夏柳青。”老头倒也是个爽快人,不遮不掩的道了名号。

    “原来是凶伶前辈当面,小子失敬,得罪,得罪。”李承真心里一惊,心说原来是这老货,怨不得觉得眼熟。

    夏柳青,全性名宿,几十年前就开始活跃的元老级人物,据说当年也红过,不知道怎么就加入了全性,倒也称得上是凶名赫赫。

    而且说曹操曹操到,这天底下为数不多掌握神格面具的人,就有面前这位老家伙一份儿。

第二章 凶伶夏柳青

    “小子,认得老头子我?”夏柳青眯起了眼,嘴一咧,脸上的皱纹堆叠,像是菊花盛开。

    “毕竟是行当里的前辈,听长辈念叨过您老的名号,”李承真直起身来。

    “知道我的名号,”夏柳青顿了顿,话锋一转,“小子,你不怕我?”

    “我和老爷子素不相识,我们家也世代与人为善,有道是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李承真慢慢的摇了摇头,“况且您老刚不是还欣赏小子我吗,您老乘兴而来,小子若无端揣测,岂不是让您老白蒙了冤屈。”

    “哈哈哈哈哈哈,好小子,有种!”夏柳青竖起一根大拇指,一笑起来,脸上的皱纹挤得更紧了,“若是老头子没看错的话,你小子的手段,是演神吧。”

    “您老慧眼如炬,小子佩服,”李承真心里一凛,面上却没什么神色。

    他只不过做些功课,连炁都没有调动,这老全性却能从种种遮掩中识得他的手段。

    寻常的老江湖也没有这等本事,这可是得有实打实的经验在身,有道是物老成怪,人老成精,古人诚不欺我也。

    “小子,你也甭慌,老头子我,对你没什么企图,”夏柳青像是看穿了这小子在想什么,“老头子也没这么深的道行,能看穿你的手段,只因我们这手段同出一门,老头子这手段练了一辈子了,高屋建瓴,自然纤维毕现。”

    “小子受教,”李承真让看穿了心思,有些尴尬。

    “小子,你家祖上可还有名讳传下?”夏柳青又问道。

    “小子家祖上也没个什么叫得上名儿来的人物,唯有一曾祖,在民国间也算个角儿,唤做李寿山,字仲华,圈里人称大李七,当年在这四九城里也有一段风光日子,”李承真伸手抬了一圈四周,“这簇小园子,便是这位老祖宗传下来的。”

    “难怪,”夏柳青沉吟片刻,看向了李承真,“小子,你倒是个勤快的,这一身根基打的夯实,只可惜练的不是真传妙法,在真正懂行的人眼里,破绽百出啊。”

    李承真心里泛起了嘀咕,他确实在之前就觉得自己练的演神傩戏跟他上辈子看到的不一样,什么齐天大圣,什么二郎显圣真君,他根本演不出来,要是强行想演,脑袋里就好像是想要炸掉的感觉。

    最后只能演了一个城隍老爷,而且也一直演不出精髓。

    他一直还以为是自己的天赋不高,没这福分,如今听到夏柳青说自己练的不是真传妙法,他心里立刻就信了大半。

    “小子愚钝,还请老爷子指教,”李承真朝着夏柳青深深的作了一个揖。

    “你小子倒是老实,没跟老头子耍心眼,”夏柳青笑了笑,“小子,下来,把戏服换了,别坏了规矩。”

    李承真点了点头,从旁边的阶梯下了台,换下了戏服,卸掉了妆,认认真真的打理好自己,才穿着一身常服,走了出来。

    “来,小子,过来,”夏柳青招呼着李承真。

    李承真点了点头,规规矩矩的站在了夏柳青面前,这也是唱戏的规矩,尊敬前辈。

    “你小子够机灵,应该也看出来了,”夏柳青笑呵呵的说,“我老头子稀罕你,想传你手段,不过我这身上麻烦也不少,叫你沾染上一点,也少不了搅扰,但规矩又不能坏,老头子也不为难你,今儿就在这儿,你给老头子奉半盏茶,磕一个响头,这手段啊,老头子传你!”

    嚯。

    这夏老头是个厚道人呐!

    李承真心里暗自思忖,奉半盏茶,磕一个响头,意味着只传手段不收徒,他李承真也是只承情分不承因果。

    若是换上别的全性上门,提出这种丰厚的条件,李承真绝对是一口应下,然后就要考虑伺机逃跑了。

    但这话从夏柳青这老货口中说出,反倒是颇有些可信度。

    李承真上辈子看原著时,就觉得他夏老头是个体面人,深藏不露,老谋深算但却十分专情,有自知之明,敢做敢当。

    作为全性元老,也属实不算什么坏人,顶多算是凶人,虽然他曾自己说有九十多个无辜之人因为他而死,但因他而死并不代表一定是他动手。

    再说了,这夏老头和他无冤无仇,若真要动他这个没有背景的小同志,夏柳青连废话都不用说一句。

    能让他死个明白,那都算是仁慈了。

    想到这一层,李承真没有丝毫犹豫,规规矩矩的给夏柳青磕了一个响头,又站起身取来茶壶,不偏不倚正好半杯,授业茶奉上。

    “哈哈哈哈,你小子真个爽利,”夏柳青看起来心情很好,举起那半杯茶一饮而尽,脸上笑容都藏不住,“放心吧,小子,你这头白磕不了,我且问你,你心中这位“神”是由谁来演?”

    “自然是我来演喽,”李承真有些摸不着头脑,“先演其形,再演其神,以我为载体,在世降神。”

    “看看,看看,”夏柳青摇了摇头,砸吧砸吧嘴,“难难难,道最玄,莫把金丹作等闲,不遇至人传妙法,空言嘴困舌头干,小子!凝神!”

    没等李承真反应过来,夏柳青突然暴起,速度快到李承真根本看不清,他只得下意识的想起了夏柳青的话,在刹那之间稳住了心神。

    下一刻,夏柳青一掌印在了他膻中大穴之位,在这一刻,李承真的呼吸几乎要停止。

    他的脑袋里瞬间有一抹灵体飘出,头戴官帽,身穿官袍,正应了城隍之相,只可惜有形无神,没了支撑,一见了太阳便化作了飞灰。

    李承真猛地吐出了一股污血,落在了一旁的青砖上,瞬间发出了腐蚀的嗤嗤声。

    “混小子,我这一巴掌下去,你这十几年的苦功瞬间让我损去小半,你可有怨言?”夏柳青笑眯眯的问道。

    “老爷子,你就别逗小子了,”李承真缓过了一口气,苦笑一声,“您老这一掌下去,替我消解了冗余,我这一身炁力的周天运转,立马就变得利落了,连身子都轻便了,我感谢您老还来不及呢,哪还有什么怨言?”

第三章 真传一句话

    “好小子,有眼力,”夏柳青重新坐下,眼里满是笑意,“你之前那些练炁的法子都是外行,自然生出不少冗余来,甭看前边不要紧,越到后边越得叫你后悔的紧。”

    “老爷子教训的是,”李承真附和道。

    “小子,我刚才问你是谁演神自然不是无的放矢,”夏柳青顿了顿,“你说你这神是自己来演的,我问你,人能演神吗?”

    “既然您老都这样问了,那自然是演不了吧。”李承真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法子他已经练了十几年了,倒是从来没想过它是否是对的。

    “你小子还有点小聪明在身上,”夏柳青的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我告诉你,小子,人是不能演神的,只有神才能演神,人体内有两尊神,一尊是你的元神,也就是你的三魂,属灵魂,另一尊是识神,也就是你的七魄,属意识,你通过寻常的方法自然也能演神,但只能演出其形,不能演出其神,也就无法修炼到高功的层次,只能学些皮毛。”

    “老爷子,我们这等倡优修炼到深层次是什么样的?”李承真有点好奇。

    “哼,就知道你会这么问,你们这些年轻人呐,好高骛远,只知道天天谈命功。虽然说南边“命由师传,性由自悟”自有其道理,性功本来就没法传,需要靠点化,”

    “但是你们这架势,天天只谈命不谈性,别人说个性功你们就说人家不实修,这心性你能自悟个鬼鬼?修行路上的劫数能渡过几个?身体才是本钱呐,这搁到以前不让你们端茶倒水,打上十年八年的功底,哪能学得上真功夫?”夏柳青抬了抬茶杯,李承真立马会意,恭顺的又添上了一杯茶水。

    “不过你这样问了,老头子我也就告诉你,”夏柳青点了点头,“这些演神的手段的确是倡优的第一阶段,唤做借神力,再往上,就需要盗取世人对神的信仰,达到降神的阶段,有点像南边上清派的神打之术,唤作降神威,不过要到这一阶段,需要准备一些家伙事儿,我刚才一试你小子的炁,你家里不会连准备家伙事儿的手段也没传下来吧。”

    李承真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这让他没法接茬啊。

    “不过这些都不打紧儿,”夏柳青也没继续逗李承真,“没传下来也好,让你能安心打下了基础,反正现在也有老头子把这手段传给你,等你跨过了这阶段,就到了最高的第三阶段,如果说第一阶段是演神,第二阶段是降神,那么等到了第三阶段,你就是神!”

    “我就是神?”李承真喃喃自语,仔细揣摩着这里面的含义。

    “没错,”夏柳青笑了笑,“借用梅兰芳先生的一句话,当你将脸谱上脸的那一刻,你就与角色融为一体,这一刻你既是梅兰芳又是杨贵妃,你会急梅兰芳之所急,想杨贵妃之所想,你是自我个性与艺术特性的完美统一,你,就是神格!”

    这下李承真彻底听明白了,在他的理解中,倡优本是盗取神明的信仰,作为他们的力量,但现在听夏柳青这般描述,这哪是盗取信仰啊?这分明是盗取神的位格,以至于取而代之。

    所以人只有以神承载神的位格,才能达到这等层次,倡优可以演的神很多,但最根本的只有两尊,他夏柳青便供着门神尉迟敬德和二郎显圣真君杨戬。

    这老头子的天赋绝对不是第一档次,照他所说,那么倡优的力量应该是根据那位神明信仰多少来决定的,而不是根据位格大小,他所扮演的这两位神明,虽然信仰也算是丰厚,但绝对不是属于第一梯队的。

    反而是后面那位“西南毒瘤”王震球,他扮演的两位可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和三坛海会大神哪吒,从近些年内地的改编影视来看,就能看出来这两位的香火有多旺盛。

    真的应了那一句老话,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这夏老头一番话,直接让他茅塞顿开,往年那些理解不了的地方,现在豁然开朗。

    甚至,李承真心里似乎也有些不同的新想法,他这些年也为了达到离喜妙乐的静功境界,也读了不少的经典,他记得这些经典中说过,似乎还有一些神,藏在这人体中。

    “老爷子?”李承真顿了顿,“我记得,这人体中似乎还有所谓的面部七神和六腑真神,这些神是否也可以演神?”

    李承真口中的这几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体内神!,这类神镇守在人体各部位关节,开生门,塞死户,调气生津,固精安神。主要是作为内视存思、念颂的对象,以达到还神去病,甚至长生成仙的目的。

    比如说面部七神,发神,苍华字太元,脑神,精根字泥丸,眼神,明上字英玄,鼻神,玉垄字灵坚,耳神,空闲字幽田,舌神,通命字正伦,齿神,锷峰字罗千,一面之神宗泥丸,所谓,泥丸九真皆有房,方圆一寸处此中,同服紫衣飞罗裳,但思一部寿无穷。

    又说六腑真神,心神,丹元字守灵,肺神,皓华字虚成,肝神,龙烟字含明,肾神,玄冥字育婴,脾神,长在字魂停,胆神,龙耀字威明,所谓,六腑五脏神体精,翳郁导烟主浊清,皆在心内云天经,昼夜存之自长生。

    “你小子倒是会举一反三,”夏柳青慢慢的摇了摇头,“不过你可甭以为别人都是傻子,这些早有前人试过了,不行!这些神都是有具体的位置对应,发乎于命,也就是你的身体,但可以用来演神的神,必须要发乎你的性,也就是你的精神。”

    “那还有……”李承真继续发散思维。

    “别好高骛远了,小子,”夏柳青打断了他,“这些手段归根到底不过是些奇技淫巧,真正的根儿还得放在你的性命上,你若是能将性命锤炼到极致,那么哪怕什么手段没有,照样无敌于世间,记住了,从今天开始,每日的三更天到这里,老头子我手把手教你手段。”

    夏柳青摇了摇头,放下茶杯,晃晃悠悠的出了门儿,朝西边走了,看上去和普通的老头子们根本没什么区别。

    李承真到底是年轻人,想法多,站在原地嘀咕了好久,寻思着,似乎还有三尊神是发乎于性啊。

    大名鼎鼎的——三尸神!

第四章 三魔派手段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李承真过得极其充实,他每天除了必要的功课雷打不动以外,还会专门抽出了几个小时入定养神,然后在夜半三更时跟着夏柳青修行新的法门。

    他用了四个多月的时间,改变了自身十几年周天运转的法门,他现在搬运的周天远远要比之前的简洁,累积真炁的速度更快,而且真炁也更加的纯粹,不愧是真传妙法。

    夏柳青只教导了他两个月,之后不知道得到什么消息,一边念叨着金凤儿,一边火急火燎的离开了。

    不过李承真也算是基础夯实,学起这些手段来得心应手,法子他是一点没落,全学会了,不过有道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之后的种种,还得靠他对性命的参悟,是劫就度,是缘就悟。

    不过夏老头临走的时候还是给他留下了一句话,应该算是劝诫吧。

    “小子,我的手段你算是学全了,但是还早得很,你若是能听进去老头子的话,三年内不要用自身的性命去演神,耐着性子,用水磨功夫去锤炼自己的性命,若是不听,也由着你,这一切,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李承真从小深谙一个道理,听人劝,吃饱饭,这夏老头对他有授业之恩,又作为前辈给予他真知灼见,这番话他没道理不去听从。

    不过有一个想法他还没有放弃,那就是三尸神是否能够作为代替品来演神?毕竟三尸神与元神和识神一样发乎于性。

    若是一旦成功,那他便可以掌握五位神明的神格,不光是手段的丰富性大大提升,而且似乎还可以拓展出更多的法门。

    比如说这五尊神是否可以相互有联系,以五尊神明为根基,布置一个阵法,这并不是异想天开,毕竟那全性四张狂里的雷烟火炮高宁,就可以施展一种以十二正经为根基的十二劳情症。

    而且对于三尸神如何生发,李承真也有了一定的想法,他记得,在夏柳青所在的全性中,就有一位出名的高手,对三尸神相当有研究。

    三魔派——尸魔涂君房!

    这三魔派虽然听起来和魔道有关,但其本身反而是正儿八经的名门正派!

    他们一般藏身于深山中,修炼时会先用法术将体内的各种欲望引诱出来,再对这三种欲望加以训练,甚至可以用于战斗,最后斩却三尸,三魔派之所以被称之为三魔,就是要斩却身体中的三种欲望,分别是贪,嗔,痴!

    斩三尸后,虽然不能再依靠三尸战斗,但能获得前所未有平静的内心,前途将不可限量。

    三魔派之前确实有斩去三尸的法门,但后来涂君房的师爷听说在抗日战争中折损了,斩却三尸的法门也失传了。

    三魔派的修炼流程有着理想化的描述,但是这一法门同样有着致命的弊端,如果一直没有斩却三尸的话,三尸会不断消磨人的意志最终会反噬其心,这种死法会极其痛苦。

    在三魔派的修行中,三尸分别指“上尸·彭踞“,“中尸·彭踬“和“下尸·彭跻“,这三尸来自我们与生俱来的的三种欲望,贪,嗔,痴,是欲望具象化的产物。

    而三尸的概念最早出自东晋葛洪的《三尸集》,葛洪也被普遍认为是三魔派的鼻祖。

    而那位创造了二十四节气谷,和八奇技的产生有着紧密相连的,大名鼎鼎的紫阳真人张伯端也提出:“由来庚甲申明令,杀尽三尸道可期。要得谷神长不死,须凭玄牝立根基。”

    从这些零星的语言中就可以发现,李承真想要通过三尸法门来演神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三尸不能长存,不然必将反噬己身。

    但若是斩去了三尸,他虽然得了个念头通达,那一身苦功也将白费。

    李承真猜测,这应该也是没听说过有什么前辈尝试过三尸神的原因之一。

    李承真暂时也没有头绪,但这种念头已经在他心里生起,若是放任不管,反而会愈加壮大,甚至形成执念也未尝不可能。

    李承真心里慢慢有了主意,他决定先把这修三尸的法门搞到手再说,若是明知不可为,他也不再强求,就此消解执念。

    若是侥幸得了道,那他也算是开创一派,在这异人的历史上也能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过涂君房和夏柳青可不一样,这位尸魔前辈正值壮年,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来硬的指定行不通,那就只能从他的需求下手了。

    李承真自顾自在心里盘算着,倒也不着急,每日还是自顾自地做着功课,行着周天。

    …………

    又两个月后,这簇梨园小院儿今日又迎来了新的客人。

    李承真照样在台子上,咿咿呀呀的唱着,他今日的戏是定军山。

    “头通鼓,战饭造,

    二通鼓,紧战袍,

    三通鼓,刀出鞘!

    四通鼓,把兵交,

    向前个个俱有赏,

    退后难免吃一刀,

    三军与爷——归营号!”

    还没等李承真缓一口气,有人直接推门而入,这人进来以后也不磨叽,目光四下扫了一圈,瞅准了李承真,径直就走了过来。

    来人年纪看着也就二十出头,长相不说帅气也算是英挺,只不过他现在脸上的表情看着很不爽。

    “老李!什么意思?兄弟们现在请不动你了是吧!”金际银扯着那副跟他长相极其不搭配的大嗓门,直接就往台上冲,“老王那边可说了啊,今天你要是还不过去,就让我把你腿打断,拿轮椅推过去!”

    “不是……金哥,你听我说,哎哎,你别揪我戏服啊!”李承真一时有些招架不得,“得,得,我跟你去还不行吗,你等我先把戏服换下来,这样坏规矩。”

    “你小子一天这规矩那规矩的,赶我爷爷都啰嗦,”金际银白了他一眼,倒也先放开了他,“喊你是去喝酒,又不是给你灌毒药,你至于成天放我们鸽子吗?”

    “难说,尘世如虎也如毒啊!”李承真摇了摇头。

    “少扯那些有的没的,一天净故弄玄虚,”金际银说着又要来拉扯他,“我话可撂这儿了,你今儿要是不跟我去,我就赖你这园里不走了!”

    李承真只能陪着笑,拉着金际银到了后台,规规矩矩的换了衣服,卸了妆,跟着金际银上了一辆不知名的车,直奔某家KTV而去。

第五章 圈子

    京城,日坛精英汇KTV

    这家KTV在这四九城里也算是独一档,论名声,云鼎汇KTV显然要高出它好几层,但论豪气,这家KTV在四九城可就说一不二了,当然消费也蹭蹭的上去了。

    不过平时肯在这儿聚会的,大都是些明星,二代,少爷小姐什么的,不差钱儿的主,哪儿在乎那万儿八千块的差距。

    金际银拉着李承真一路到了三楼里面的一个房间,看着李承真脸上的不情愿,金际银一时间像起了什么逼良为娼的恶趣味,直接把住李承真的肩膀,把他给拉了进去。

    “来,众位瞅瞅来,看我把谁拉过来了?”一进门,金际银就开始扯起了他的大嗓门了。

    房间里早已经坐了好几个人,此刻都扭头看了过来。

    “哟,老李,今儿总算舍得过来了?”

    “嘿,李哥,我还以为你把我们这群兄弟都给忘干净了。”

    “老李,你这最近什么意思啊?兄弟们在你这儿这点面子都没有了?”

    …………

    李承真一脸赔笑,只能到处点着头。

    “是是是,王哥,”

    “有有有,阿玄,”

    “哪能啊,廖哥,”

    …………

    “那也别磨叽了,”金际银大牙一龇,“把啤的都换了,给这小子上点洋的!”

    李承真看着从左面右面堆过来的好几瓶酒,眼皮狠狠的跳了跳。

    阿弥陀佛,福生无量天尊,阿门,各方大佬保佑啊,这总不能今天就送我小子去见您老们吧。

    李承真虔诚的祈祷。

    …………

    在座的这几位都是李承真的发小,除了他以外,剩下的几位几乎都是这四九城里的二代。

    国人讲究圈子文化,别看这偌大的四九城,只有进了圈子里,你才算是自己人,外人挤破了头都进不去。

    这圈里的人有困难,大家也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互相都有照应,根本目的是为了保障自己的阶级地位。

    作为大多数的普罗大众,这种圈子文化显然是一种封建糟粕,但作为圈子里面的人嘛,那圈子文化自然是顶好的。

    而且这种文化随着时代的发展,早已根深蒂固,难以动摇,最根本的原因是,绝大部分的话语权就掌握在这些圈子里面。

    小事开大会,大事开小会。

    历朝历代都是这样的,晚如明清两代的内阁,军机处,早如隋唐的世家大族圈子,看似形式变了,实际上理儿还是这么个理儿。

    李承真现在就是这么个圈儿里人,他太爷大李七,当年是京城里有名的角儿,什么国公爷,贝勒爷过寿也得下重礼,请他去府上唱两天,那倍儿有面子。

    他爷爷当年也跟当时的二代们交好,这随着日子慢慢过去了,当年的二代们慢慢掌握了话语权,他们一家也就挤进了圈子里。

    就比如说刚刚硬把他拉来的这位金际银,别听这名字不太正经,人祖上可是正儿八经的正黄旗,后来满清国没了,对人家来说也算不得什么打击,从爱新觉罗摇身一变改姓金,成了鼎鼎有名的爱国商人,照样在这四九城逍遥自在。

    还有那边坐在最后面的年龄最小的苏同玄,人家是当年康熙爷身边的大太监苏培盛认下的干儿子留下的一脉,后来洋务运动时也投身实业救国,家里的产业遍布大江南北。

    再说廖哥,廖云章,更是不简单,也是这里面唯一一个后来融入圈子的,属于新贵,人家爷爷当年跟着那位打天下,后来在国朝里当值,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甚至有些小道消息说,他们家里甚至有的人掌握着国朝的神秘力量,不过谁知道当不当得真。

    不过这些人里面,李承真最在意的反而是第四个人,王奕,八奇技风后奇门的传承人王也的二哥,中海王卫国家的老二,虽然说王卫国也是做生意后才为人所熟知的,号称白手起家,但是背景嘛,啧啧啧。

    此时的王奕也是他们这几个人里面年纪最大的,已经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说句实话,跟这群人一比,李承真那点身家,说是清贫都有点儿自夸的意味,不过这些人倒也不在乎。

    有没有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受不受圈子的认可,只要你进了圈子,就有的是人愿意扶你,有今日我扶你,才会明日你扶我,人情那都是相互的东西。

    …………

    酒过三巡。

    “老李,你可甭嫌兄弟说话不好听啊,”金际银喝的脸色胀红,开始高谈阔论,“你就守着你家的小破园子,那叫个什么事儿嘛!要我说,你就跟着兄弟们干,我们给你攒局儿,多的不敢说,几年时间,在这北上广深置办个几套产业不成问题。”

    “就是啊,李哥,”苏同玄看着李承真的杯子空了,抄起一瓶洋酒就给他灌上,“我爷爷可惦记你了,盘算着等你再大个几年,给你说个好对象,这你手底下没点产业,我爷爷在那些人家里面也不好意思张口啊。”

    “老李,你可千万不要跟兄弟们客气,”廖云章也开口劝他,“你要实在放不下你家那戏园子,那干脆去当明星算了,反正这二年明星也算不得下九流,你又正好,长得俊俏,我在文化总局有个叔叔,别的不说,照看照看你肯定是绰绰有余。”

    “老廖这主意好啊,”王奕也点了点头,“老李,你不就想宣扬戏曲文化吗?我现在也接了一部分公司的生意,实在不行我把娱乐那部分也揽过来,我给你投钱拍电影,照十部八部的拍,这都不用你操心,点个头的事儿,你还能有什么不愿意呀?”

    看着这几个人嘴跟机关枪一样,李承真是真的插不进去嘴,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哥几个,好意我是真的领了,但你们也知道我李承真是什么人,我这人没什么追求,钱什么的,够花就行,再多了对我来说反而是累赘,”李承真叹了口气,“当明星什么的也算了吧,我守着这梨园啊,纯粹是不想让祖上传下来的东西断掉了,又何必费那些功夫呢?”

第六章 全性保真,不以物累形

    李承真能感觉到,这几个兄弟们对他们的关心那都是真心实意。

    但这好意他确实无福消受,他李承真首先是个异人,是个求道之人,修道先修心,他最认可的是战国先贤杨朱的思想。

    损一毫利天下,不与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人人不损一毫,人人不利天下,天下治矣。——《列子·杨朱》

    具体什么意思看字面也能理解,大体就是人人都做好自己,既不做有利于自己而有损于天下的事,也不做有利于天下而有损自己的事,那么这个世界自然会变好。

    这同时也是全性那帮妖人所信奉的祖师训诫,不过他们早已走上了歪门邪道,口口声声说什么全性保真,不以物累形,结果变成了一群纵欲的疯子。

    只记住了不拔一毛,却闭口不言不取一毫,属实虚伪。

    实际上,先贤杨朱的主张就是贵己,但贵己又并非是利己,而是“己身之最贵重者莫过生命”,说的是人生短促,所以要重视自己,重视自身,不要让其受到损害,因为没法从头再来。

    那这重己和贵生该怎么做呢?那就要“全性保真”,何为全性,那就是顺应自然之性,既然已经降生,那就要好好的活着,物质可以温养自身,那就拿来用就行了,不要亏待自己,无需顾虑太多。

    但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能贪得无厌,要懂得节制,一切足够即可,不能过度的去追求物质,同时也不能为了物质去做损害别人的事。

    否则就会被外物左右,使得欲望膨胀,那又怎能做到“不以物累形”的境界呢?

    那么何为保真?顾名思义就是保持生命诞生之初,自然所赋予的真性。

    《列子·杨朱》有言,太古之人,知生之暂来,死之暂往,故纵心而动,不违自然所好,当身之娱非所去也,故不为名所劝,从性而游,不逆万物之所好,死后之名非所取也,故不为刑所及,名誉先后,年命多少,非所量也。

    意思是说远古之人知道生是暂时而来,死是暂时而往,所以要随心而动,不违背自然的喜好,不要刻意规避自身的欢乐,从而不受名誉所诱惑,放任本性而游历,却不违逆万物的好恶,所以不会受到刑法的惩处。

    所谓名誉的大小,生命的长短,都不是他们所考虑的。

    由此看来,虽然杨朱的全性保真鼓励人们顺应本性而为,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却也告诫了人们,在不违背自然所好的同时,也不能违逆万物之所好。

    所以,真正的全性保真,绝不是毫无底线的纵欲,也并非教导人们自私自利,反而杨朱学派更需要懂得克制,明白知足常乐的道理。

    杨朱固然鼓励人们放纵本性,但本质上是给上面加了一道锁,人想要放纵自己,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是放纵后想要重新节制,那就是难如登天的事情了。

    而现在的全性显然和杨朱祖师的话完全背道而驰,他们无非就是打着释放本性的幌子,把自己为非作歹,发泄,纵欲的行为合理化罢了。

    久而久之他们已经沦为了欲望的奴隶,又如何能得道的?

    所以李承真才会拒绝一众兄弟们的好意,因为超过他需求的财富,对于他来说就是累形的物,对于他的修行不仅没有一点裨益,反而是一种拖累。

    所以只能心领了。

    ………………

    几人互相看了看,摊了摊手,这不知道是他们第几次劝说李承真了,只知道这小子倔的狠,怎么说都不同意。

    “得了,得了,不扯这些没用的了,”金际银看气氛有些僵硬,自然的岔开了话题,“老王,你们家是出什么事儿了?前两天你爹跟我爹发了老半天牢骚,眼瞅着吹胡子瞪眼儿的,又不说给我听,整得我这心痒痒啊。”

    “害,也没什么大事,”王奕摇了摇头,咂咂嘴,“就是我三弟,小也,我也跟你们说过,他小时候去过一次武当之后,回来以后就神神叨叨的,喜欢研究那一堆经文,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前两天他突然闹腾着说要出家,给我爸气个够呛,我才在旁边劝了一句,险些连我一起打。”

    “嚯,你弟挺有性格呀,”廖云章边说边往嘴里塞了根烟,“后来呢?”

    “还能怎么办?我弟跟我爹谁也说不过谁,后来我爹放话,说有本事让我弟考个清华,要是能考上,他以后二话不说,我弟干什么他都不管,”王奕耸了耸肩,“反正这两天我弟一回家就窝在房里学习,有时候吃饭都不见人影。”

    “嚯,清华呀,你老爹可真够狠的,”苏同玄啧啧称奇,“那地方想进去不难,但想考进去那可就不一样了。”

    “害,不说这些了,反正有我爹兜底,他也不愁没出路,”王奕摆了摆手,“来来来,喝酒喝酒,别养鱼啊!”

    众人又开始推杯换盏。

    ………………

    李承真一身酒气的被送回了梨园,还摇摇摆摆的上了床,想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修,却摇摇晃晃的,始终有些坐不稳。

    没办法,只能动用真炁,把血液里的酒精逼出来了一部分,才感觉好了一点。

    我擦,这群人是真想喝死他呀,谁家好人喝酒是伏特加兑威士忌呀!

    再一想想,刚刚那几个狗贼还想拉着他去某个地下的会所去找点乐子,并勒令他每个月至少得和他们出来潇洒一次。

    顿时感觉人生无望。

    李承真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春宵苦短日高起……呵呸,此刻正是修行时。

    李承真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从种种外欲中静下心来,尽管这些世俗的欲望对于修行之人来说是阻碍,但换个角度来说,未尝不是磨练。

    就像一块石头到底是绊脚石还是垫脚石,那都是由人来决定的,若是能克服这些环境,对于他的修行是大有裨益的。

    这个世界求道之人,最终的追求是羽化,代表着超脱世界,也可以理解为出世。

    不入世又怎么能出世?

    正是修行时……

第七章 天通道人的狂

    三年匆匆而过,猴子又在烂桃山食了三回饱桃。

    这三年期间,李承真听从了夏柳青的建议,抛弃了所有的奇技淫巧,将除了吃饭睡觉做功课以外,几乎的全部时间都投入到了锤炼自身的性命上。

    刚开始效果还不显,但随着不断坚持,李承真整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经过这三年的刻苦修行,之前被夏老那一掌损去的真炁已经完全修回来了,而且远远要比之前来的澄澈,来的夯实,周天流转愈发流畅,对于炁的控制力更是上升了好几个台阶儿。

    这仅仅是内在上的变化,随着李承真对于自身性命的不断锤炼,他的很多生活方式也被改变了,最显著的一点就是他睡的时间少了,但反而要比之前还要有精神,这叫神满不思睡。

    并且他现在每天吃的东西都要比原来多,而且还能敏锐品尝出食物里面的美味,哪怕是一份简单的小葱拌豆腐,都能让他赞不绝口。

    这是性命强大的表现,生命力强了,这世界自然就美好了,因为人类本身能体会到的世界,只不过是冰山一角,你越是细细品味,越是妙趣横生。

    虽然他现在什么神都演不了,但李承真敢说,若真要动起手来,他只需要一掌就能轻易的击溃三年前的自己。

    不过这样的形容其实不是很符合修道之人的想法,修行性命可不是为了与人争勇斗狠,反而是为了更好的活着。

    化用李雪健老爷子的一句话,异人们的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总而言之,这三年对于李承真而言,是至关重要的三年,这些年他锤炼出的性命,才是他在这诡谲的异人世界里的立身之本。

    众所周知,老天师,也就是天通道人——张之维,作为异人界的唯一绝顶,是这个世界天花板的存在。

    那促使他成为绝顶的因素究竟是什么?金光咒吗?雷法吗?显然不是,虽然金光咒和雷法也属于龙虎山的上乘功法,但千年来修行之人其不知凡几,能达到老天师这般境界的却是寥寥无几。

    那是所谓的传承了千年的禁制之术天师度吗?也不是,反而天师度对于老天师来说更像是一层枷锁,让他这种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人也有了无能为力的事情。

    要知道老天师年轻时候,那可是有名的大嘴巴,到老了以后反而变得守口如瓶,这里面要是没天师度一份功劳,李承真是表示不信的。

    真的让老天师登临绝顶的,其实是他那一身锤炼到极致的性与命,老天师年轻时同辈就无出其右,一巴掌就打哭了在当时极负盛名的陆瑾。

    当时龙虎山上一任天师,也就是张之维的师傅对他的评价是,狂!

    老天师当然有狂的资本,但老天师的狂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狂,老天师从不会用他的手段欺压他人,也不会刻意炫耀他的实力,甚至连争强好胜的心似乎都没有。

    这样一种人说他是狂,似乎不太合适。

    所以张之维的狂,是表现在他根本没有在意别人如何,在老天师的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如何修行,如何做人,其他的事根本不会考虑,所以他根本不在意外界对他那些排名如何,那对他来说一文不值。

    这种纯粹也是他强大的原因之一。

    用老天师的原话来说,他根本没有什么对手。

    李承真对此的理解是,老天师对手只有自己,每向前行走一段,就是在战胜自己。

    正所谓,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所以他师傅对他的评价从某种意义上也恰如其分。

    “目中无人”,不可谓不狂!

    他的目中无人并不是瞧不起谁,而是不需要,到现在为止,能真正与他争上一争的,唯有一个他的亲师弟张怀义,但在天师亲自教导下,苦修三年的张怀义,依旧无法逼出老天师的真正实力。

    甚至在张怀义领悟的炁体源流之后,依然觉得自己并不是师兄的对手。

    这就证明了一点,不管是八奇技还是其他的什么,归根结底不过是炁的使用方法,被称之为奇技淫巧一点都不为过,到了上面的层次,最终的较量还要落在自身的性与命上。

    当然,说这个的意思并不是意味着奇技淫巧不重要,当你哪天真正觉得奇技淫巧不重要的时候,那你离天下无敌就不远了。

    这一步有的人能做到,但绝大部分人一辈子都做不到。

    否则那些已经贵为十佬到老家伙们又为什么还会对八奇技趋之若鹜呢。

    不过这些都是题外话,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李承真正在认真的描绘着脸上的妆容,又到了一天的功课时间。

    今天他选定的曲目是,京剧《大名府》第二幕《离家》

    运不通!

    李固生来运不通!寄人篱下命数穷。

    当初投亲大名府,

    不料想,流落异乡沦入了乞丐中。

    那年大雪寒天北风紧,

    我疾病缠身腹内空,

    只觉得,三魂出窍脑袋重,

    顷刻之间就要去瞻仰阎王老爷的尊容!

    多亏了,大名府内卢员外。

    救我一命积阴功。

    也是我,善察颜色得恩宠,

    升做督管当随从,外堂内宅常走动。

    安人与我好比那,贴己的闺蜜心意同。

    每日甜言蜜语情相送。

    盼望着财色双收享尊荣。

    ……

    李承真一曲唱罢,还在慢慢品味里面的意味,寻思着这李固,不就是早期男闺蜜吗?

    他今天选择唱这么一出,当然不是无的放矢。

    这出戏叫做《离家》,李承真也的确打算要离家。

    他的性命已经锤炼到了一定层次,足以让他再分出更多的精力来研习奇技淫巧,他心中那点小执念,还痴痴的躁动着,而这是福是祸,其实很难说。

    这一切的一切,最终促使他做出了一个选择,他要离家去远游,去通过现在自己掌握的一些先知手段获得足够的筹码,从涂君房手上换取那道修三尸的法门。

    李承真是个敢想敢做的人,这也是大部分修道之人的特征,而且他既然已经打算出发,他心里已经隐隐的有了一些计划。

    该往哪儿走,该走什么路,自然也会一目了然。

第八章 见字如面

    戏子,在古时候那是下九流的勾当,而越是这种下九流的职业,越重视规矩。

    最大的可能应该是选择下九流职业的人良莠不齐,只能通过严苛的规矩来筛选,以免心性不正的人学到了手段。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为了压榨底层的人们,和当今大学是一样的,本身越差劲的大学管得越严格,因为会来他们学校的学生本身质量就要差得远,指望他们搞学术大概是不行了,只能立下严苛的规矩,以防他们多生事端。

    而在这些下九流职业里,戏子的规矩也是出了名的多,比如说在台上不得有自己的情绪,不得对同行使阴招,不得对戏服不敬,扮相之后不允许说与角色不符合的话,不允许对前辈不敬……等等能列举出十好几条。

    比如说李承真现在想要出去游历,戏子要出去游历学习,首先自然要戏院里同意,不过现在这梨园里就剩他一个人了,这规矩自然也形同虚设。

    放在旧时候,有能力有野心出去远游的戏子回来之后,大多数都不会在原来的戏院里呆了,久而久之,远游又成了分家的代名词,远游之前还要挨个上门向那些常来捧场的老主顾们知会一声。

    不过这一规矩他这也省了,自从他爷爷仙逝以后,那些老主顾也渐渐的走完了,这戏园子慢慢的荒凉破败了,没人来了。

    偶尔还有些人登门,也是一些投机搞房地产的,千方百计的劝他卖掉这簇小园子,说的天花乱坠。

    李承真自然没必要告诉他们行踪,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那接下来只剩下最后一件事,这倒不是梨园的规矩,而是爷爷生前和他说的,若是有一天爷爷不在了,他打算离开这园子出去远行,一定要先去南房的五斗柜最底层里面找到一个松木的盒子,打开它,看完里面的东西,然后再出发远游。

    之后在爷爷最后的那几年也是对他千叮咛万嘱咐,告诉他千万不能提前打开,必须是已经下定了远游的决心才能打开。

    李承真倒也听话,虽然还是有些好奇,但还是把好奇压到了心底,一直到今天。

    他功课做完,规规矩矩的换下戏服,卸了妆,不慌不忙的来到了南房,在五斗柜里的最底层找到了那个松木盒子。

    盒子上面用镂空雕的装饰,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灰,轻轻一吹就飘撒的到处都是。

    上面没有锁,也没有卡扣,像是迫不及待就要被人打开似的,没想到一晃却在这里尘封了好多年了。

    李承真缓缓打开了松木盒子,里面不是什么金银细软,也不是产业证明,古玩物件,而是一个老旧到发黄的本子,和一封写着乖孙儿亲启的信。

    李承真用一旁的刮刀刮去了上面的漆印,打开了这封早已写好的信。

    承真吾孙,

    见字如面,爷已去多时,其悲也甚,于人也哀,终难再遇,呜呼哀哉。

    既已见信,料定孙将远行去,江湖路远,人心恶险,乖孙伶俐,一身正气,恐遭贼人嫉恨,难言人之不遇,爷早生忧心,然无法言语,终藏于心,付诸行,早做打算。

    今有小本一册,非妙法,非妙方,乃人情账一本,可言:冷暖自知有详载,不需估摸不用猜,乖孙且随前缘定,纳头拜爷福自来。

    上载有爷故交一十六人,好友三人,至交一人,冷暖册上,一应俱全,乖孙远游行将至当地,当先行寻上述人,以爷房内所遗(weì)面具为拜贴,自有人情照料,爷也可宽心一二。

    爷生平乐善好施,少与人结怨,唯有二人例外,白鹗·梁挺,神涂·王蔼,前者早遭劫难直奔阎王府,后者作恶多端无有恶人磨。

    老狗精细,恐有破绽,乖孙磊落,难逃算计,若遇后者,切不可言及家世,只当潜身缩首,待其百年后再崛其坟,扬其骨,以彰家风!

    前缘已定,尚有后话,有一大耳贼名曰张氏怀义,于民国三十二年请爷上龙虎山唱戏一日,欠大洋一十八枚,后不知所踪,为爷所不齿。

    若乖孙之后行事中遇其后人,若事可为,则拳脚伺候,散爷心中恶气,若不可为,就此作罢,切记言明前因后果,不可与之结怨,以免大祸临头。

    题笔有感,暗自神伤,故留此篇,言尽于此,愿国朝山河无恙,望乖孙一切安好。

    爷不禁,垂泪顿足。

    李氏鸿举,绝笔

    李承真看着信,短短几百字反复读了几遍,爷爷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跟前,不免有些神伤。

    轻轻的在眼角抹了一把,李承真缓了口气,伸手拿过了那本人情账,也叫冷暖册。

    按照爷爷在信里说,这本册子上记录了十六个与他有交情的故人,三个关系紧密的好友,还有一个生死之交的挚友,并摆明了告诉他这乖孙,这上面地址信息一应俱全,到了哪位爷的地盘,先去拜访。

    把家里这一分人情香火续上,也能让他李承真多得一些前辈的照拂,少走弯路。

    上面记载的还有爷爷的两位仇人,有一位已经身死道消,听爷爷那语气,大概也绝了后,不足为虑,反而是后者,神涂·王蔼!四大家族之一王家的现任家主,也是哪一位臭名昭著的巨婴——王并的爷爷。

    面对这位,爷爷自然希望他李承真躲得越远越好,不要触这位的霉头,也是,作为传承了少说几百年多则千年的四大家族之一的家主,要说他王蔼只有恶心人的功夫没有实实在在的手段,他李承真第一个不信。

    这种东西谁信谁就是傻子。

    李承真既然心知肚明,自然不会托大,到时候自然会退避三舍,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大丈夫当如是!

    爷爷在信里还着重提到了一点,龙虎山高功,甲申之乱的罪魁祸首之一的张怀义欠了爷爷演出费十八块大洋,也不知道具体算多少钱,反正爷爷是憋了一口恶气。

    李承真啧啧两声,看来自己和那张楚岚注定要有些渊源,而且大概率不会是很愉快的那种。

第九章 家安国康坟不孤

    李承真缓缓的翻开那本冷暖册,总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萦绕在心头,大概是种另类的安心感吧。

    原以为随着爷爷的仙逝,他在这异人界再也无依无靠,今后只得谨小慎微,以期得道。

    倒是没想到爷爷还给他留下来这么大的人情关系网,有人说这人情关系对于国朝来说是封建糟粕,但是对于有人情关系的人来说,这玩意儿也是让人安心的根源。

    别说人情这个东西靠谱不靠谱,对于人来说,人情关系是生活相当重要的组成部分。

    尤其是异人本身就在数量上处于绝对的劣势,而且每个异人在和普通人相处时都能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和周围的环境有多么的格格不入,这种若即若离的孤独感,也是绝大部分守不住本性的异人,开始无端纵欲的根本原因。

    而也正因为这种孤独感,异人往往对于自身的亲朋好友更加重视,甚至还出现如吕慈那般对于血脉亲情近乎偏执的疯魔之人,尽管他性格的成因还有外因刺激,但什么东西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大概率是早有预兆。

    如此一来,异人之间人情关系自然要比普通人更加稳固。

    李承真翻看着那本人情账,刚翻过去两页,他就在那本人情账上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人。

    没错,他就是……欧亨利,呸呸呸,是夏柳青。

    这位全性的名宿,凶伶夏柳青赫然出现在爷爷那本人情账的三位好友之一。

    李承真这才反应过来,哪有什么恰如其分的巧合?还欣赏他,狗屁,那八成都是逗他玩儿的,这夏柳青分明就是按图索骥来寻他的,或者是出于爷爷的嘱托,或者是对老友的孙子不太放心,这才找上门来。

    李承真苦笑两声,果然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儿?还都能让他遇到。

    不过这也给他敲响了警钟,夏柳青是爷爷曾经的好友,自然对他没有恶意,但日后他行走在外,不管什么,还是要留下一个心眼。

    亏他还想着用先知的信息差去实现一些谋划,但还没等他开始行动,就已经被信息差倒打了一耙,算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果然不能小瞧了天下人。

    这些名录上对于爷爷结交那些人的地址,名字,门派甚至生平喜好,都有详细的记载,足见用心。

    不过有好几位爷的下面已经拿括号打上了一个小小的红叉,还有标注,已故。

    细细数来,爷爷这一十六位故交中已然有十位故去,三位好友中也有一位早亡。

    岁月不饶人,想来爷爷听到故交死亡的消息,也只能叹息一声,摇摇头,然后默默划去他们的名字。

    怎么有种生死簿的即视感……

    爷爷在本子上也说了,这故交绝大部分是与他同辈之人,但也有一些受过恩惠的长辈,这是恩,你要谨记,也有一两个受他提携的后辈,这是情,你也安心受着。

    还叮嘱他,若是碰到故交的后辈,若对方有困难,你念及情分,当照拂一二,但量力而行,不可强出头,以免断送自身性命。

    李承真着重记了一下已故的几位爷,虽然都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这类人都是见惯了人情冷暖,看透了聚散别离,不得不让自己的心变得刚硬起来,因为这就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不过李承真算是家传戏子,他们家家教严格,对能力的要求并不严苛,奉行的是儿孙自有儿孙福,首先要调教儿孙辈品性,若品性不过关,就不得传授家里的手段。

    良好的家规,家教,对一个人的教育真的有非常大的作用,毕竟孩子是白纸,任凭涂抹。

    爷爷的十六位故交中已故的有十人,有承了恩情的长辈两位,一位是唐门的大先生,笑阎罗——唐家仁,抗战中,一次护他周全,另一位是济世堂圣手——牛先生,抗战中,一次救他性命。

    还有一位已故的国手王子仲老先生乃牛先生之徒,也为爷之故交

    若遇这三位之后辈,若对方有困难,当竭尽全力报答,若无困难,也应与对方后人结交,守望相助。

    嚯,这缘分可深厚,李承真尤其多看了一眼王子仲老爷子的名字,这个名字他有印象,前几年国医去世的消息,也算是传遍了大江南北,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位王老爷子也是原著中差点被王并吞掉的那个老人魂灵。

    再想起了与爷爷结仇的王蔼,李承真算是明白了,他和王家这梁子,结大了!以后也不用顾及江湖道义,有什么阴招损招尽管往他们身上使,在尽量保全自身的情况下,和他们不死不休。

    除上述长辈外,另有同门两位,山西耍孩儿——王老五,名角红花仙——黄芳,前者于抗战时殒命,无后,后者似与三十六贼有牵扯,若其有后人,在不危及己身之情况下可以帮,但不可结交,以保全自身为先。

    另有三教九流数人,

    河南·担幡买水——薛琪,

    湖南夹龙山·地行仙——古行进,

    XZ密宗·拙火和尚——归藏法师,

    四九城·散人——燕子李三,

    香港·自然门——徐高文,

    在爷爷的记述中,上述这几位还有同门耍孩儿——王老五和他爷爷李鸿图,年轻时一同参加了抗战台儿庄战役,在同一小队行动,正面遭遇了十几位日本异人,包括阴阳师,忍者,剑客。

    他们小队的人无一例外,全部战死,爷爷因无意受到了唐门的照拂而幸存,身受重伤,被济世堂所救。

    这上述的几人,除了河南的薛琪似乎还有一个儿子继承了他的手段,剩下的全部绝后,葬身报国无人知。

    所以爷爷在最后给他下了个死命令,这上面的名字每多一个,他李承真便要每年在清明爷爷的坟前多上一炷香,有几个算几个,由爷爷在下面传给那几位爷,让他们不要断了香火,也受受这太平盛世的供奉。

    让他们也体会到这,太平丹心有人记,家安国康坟不孤,九死回眸应不悔,因教日月换新天!

    李承真默默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这一因果,算算时间,清明刚过,这些爷只得再等一年了。

第十章 权利与义务

    李承真应了这十位已故前辈的因果,自然也就能心安理得接受剩下爷爷几位好友的情分。

    这并不是矫情之类的,而是权利和义务从来都是相对的,你若是不担义务就享有权利,看似是好事儿,但世界法则本质上是此消彼长的,你在这块儿多占了,就要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主动去承担义务,这权利得来的才心安,不会折损自身的福分。

    那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也是此理。

    李承真看着那名单上的一串名字,心里有些惊叹,看来之前的那些计划,不需要那么复杂了,这就是人情关系的好处,很多不合规矩的事情也可以按人情来办。

    便有了捷径可走。

    李承真也不磨叽,收拾了衣物细软,拉了一个行李箱起身出了门,打上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四九城的家属大院就去了。

    …………

    “廖哥,这儿呢,”李承真老远就挥着手喊了一声。

    廖云章神色一震,随手掐灭了手上的烟,正准备往地上扔,手又僵在了半空,顿了顿,又规规矩矩的跑到了一旁的垃圾桶,扔了进去。

    “来啦,老李,”廖云章尴尬的笑了笑,似乎在掩饰刚才自己窘迫的动作。

    “昂,我老早就出发了,就是这京城里的车太堵了,”李承真摇了摇头,“廖哥,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瞧你猴急的,我能忘了这茬儿吗?”廖云章嘿嘿一笑,一挥手,身后的两个人就搬着一个大箱子放在了他的面前,训练有素,一看就是早有准备。

    李承真也不跟哥们客气,当即就把这箱子拆开来,一股莫名的气味扑鼻而来,这里面装的不是别的,而是一条条,一瓶瓶,一块块码的整整齐齐的特供烟,特供酒,特供茶。

    这东西放在外面,那可是稀罕货中的硬通,不过对京城中这群公子哥来说,倒也不算是什么太稀奇的东西,但想要一次性弄到这么多,还真的需要相当的手段。

    但这点事对于廖云章来说,这都不算事儿,对他来说,难得这位过的清贫的兄弟跟自己开一次口,这普天之下哪有难办的事儿?

    “得,还得是廖哥您手段高,”李承真比了一个大拇指,“多的话我也不说了,赶这次回来,我做东,请兄弟几个喝酒。”

    “那我得期待着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喝着你请的酒,”廖云章不知道又从哪点上了一支烟,“这一顿酒喝下来,我得跟他们吹十年。”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

    “行,老李,你这边也赶趟,多的话哥也不说了,就祝你一路顺风。”

    “得嘞,走啦啊,廖哥。”

    “哎,慢走。”

    ………………

    李承真默默把兄弟们的好记在心中,也不需要言语,这三年来他们随着年龄的长大,能在一起喝酒的时间也慢慢变长少了,有时候好几个月甚至都见不了一回面。

    年纪最大的王奕前两天已经结婚了,他还去喝了一杯喜酒,听说嫂子的肚子已经有了动静,才惊觉自己已经快是叔叔辈儿的人了。

    在婚宴上又听着王奕说着自己的弟弟考上清华,结果毅然决然出家去了武当山,给他爹气了够呛的事儿,李承真也只是一笑而过,这事儿固然有意思,但和他没什么关系。

    金家和苏家似乎在准备联姻,说不定下次再见的时候金际银和苏同玄那就得各论各的了。

    他都能想象那两人脸上的表情会有多么精彩了。

    似乎是准备离家的原因,这些平时也没什么的回忆,此刻却一股脑的涌了出来,整的人怪心酸的。

    李承真默默的给那箱烟酒茶办了托运,长出了一口气,慢慢的。握紧了兜里出揣着的那张机票。

    首都机场——魔都龙华机场

    ………………

    魔都,龙华机场

    这龙华机场算得上是国朝比较早的民用机场了,位于黄浦江的西边,虽然略有些老旧,但也依稀能看见当年的气派。

    李承真下了飞机,取了托运的东西,要说他托运的东西比他下的还早呢,他先是找了家仓储把一部分东西存了起来,剩下那些找个讲究但很朴素的袋子装了起来。

    二话没说,直奔魔都哪都通邮政公司而去。

    这是李承真给自己规划的第一步,先打通官方的路子,尽管哪都通一再否认自己并不是什么国企,但全天下谁不是心知肚明,他一个异人,日后铁定要在境内活动,少不了要和公司打交道。

    而爷爷留下的故交里,刚刚好有一位公司的人,华东大区负责人——窦乐。

    窦乐对于李鸿举来说,属于晚辈,爷爷当年认识窦乐时,他还没当上负责人,也是因为李承真爷爷的爷爷跟他们家有点交情,所以才帮了一手,到了现在也派上了用场。

    华东大区在六大区里面算是占地相当大的区域,华东包括(现上海、江苏、浙江、AH、福建、江西、山东、台湾)七省一市,算是把国朝沿海比较富裕的地区给包圆了。

    不过他这窦叔最令人津津乐道的,还得是是他手底下那位临时工。

    大慈大悲——肖自在。

    对于这位魔性与佛性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统一的宝静大师,李承真最感兴趣的是,这肖自在若是显现了三尸,他那代表嗔的中尸,到底会显化出什么样的模样?

    比较有代表性的就是尸魔涂君房,他的上尸呈现出竹叶青蛇的本相,他的中尸呈现出了黄蜂的本相,而他的下尸呈现的是一名女子的本相。

    正应了那许仲林在《封神演义》中写道的:青蛇竹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是,最毒妇人心。

    涂君房作为三魔派的高徒,尚且显出了如此恶毒的本相,那不知道这位将恶念几乎积累到了极致的肖施主,又能演化出何等震慑人心的本相?

    一想到这,可真的让人很期待。

    不过现在这并不是重点,李承真是个明白人,分得清轻重缓急,整理了一下仪容,李承真大步流星地跨入了哪都通快递公司的大门。

第十一章 华东大区负责人——窦乐

    “您好,寄件还是取件?寄件直走,取件出门右拐。”门口的迎宾很自然的招呼着。

    “我不寄件也不取件,我找你们负责人。”李承真开门见山。

    “经理房间上二楼左转第二间房,”迎宾给他指明方向。

    “抱歉,我可能表达的不够清楚,”李承真摇了摇头,“我要见你们最上面的负责人,大区的负责人。”

    迎宾脸色一变,总算正眼打量了一下李承真,倒也看不出些所以然,只是觉得这小伙挺俊俏。

    “我冒昧的问一下,您有预约吗?”迎宾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预约我没有,但是我带了拜帖,”李承真从包里取出了一张名帖和一个老旧的白脸儿面具。

    “我明白了,”迎宾小姐点了点头,接过了那份名帖和面具,扭头朝旁边说了一声,“Lisa,我陪着这位客人去一趟,帮我看一下班儿。”

    “没问题,姐,交给我吧,”Lisa一口答应下来。

    “请跟我来,”迎宾小姐摆出请的手势,带着李承真朝楼上走去

    李承真被一路带到了一个会客室,迎宾小姐拉着他坐下,还给他上了茶点。

    “客人您请稍等一会儿,我去上面汇报一声,这里的茶点饮料请自便,”迎宾小姐显然训练有素,礼数很足,一举一动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李承真点了点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说实话,作为一家体量超过四千多亿甚至有官方背景的公司,这会客室反而显得寒酸了一点儿,尤其还是在魔都这种地界。

    不过一想到是国企,倒也能理解,毕竟有标准嘛,而且谁叫人家是公司呢,来办事儿的大多数都是求到人家头上,谁还在乎环境寒不寒酸。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李承真一直等了半个小时也不见有人影过来,他也没着急,只是心安理得的等着,运转着小周天,打发时间。

    开玩笑,哪都通作为一家市值超过四千多亿的大型企业,光在这魔都一地的员工就超过上万人,每天要产生出多少的事情,再加上异人本来也不是安分的主,作为大区负责人的窦乐更是忙得冒烟儿。

    更别说公司还有官方的背景,官方的手续多麻烦,大家都是窥一管知全豹,要是什么阿猫阿狗过来,不经过审核都能见到最上面的负责人,那负责人非得活活忙死不可。

    所以呢,慢一点咱们都能理解。

    又过了几分钟,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这种脚步声很好辨认,一听就是那种老旧的皮鞋已经和这栋大楼的地面产生了不知名的化学反应。

    说白了就是磨平了。

    会客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位马脸,塌眉毛豆子眼,还拥有着稀疏强者发型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嘴里还叼着半根哈德门香烟。

    超级典型的领导面相,这放哪个公司里至少都得处长起步。

    李承真赶忙站了起来,正身肃立,左手压右手,举过头顶,俯身行礼。

    这叫天揖礼,是国朝传统,晚辈拜见长辈时行的礼。

    李承真一边行礼嘴里一边念念有词,声音中气十足。

    “梨园李家,李氏承真见过窦主任。”

    “免啦,”窦乐摆了摆手,招呼他坐下,“什么窦主任,生分,喊我窦叔就行。”

    “好嘞,窦叔,”李承真重新坐下,主动把桌子上的茶具摆开,添上了茶。

    “承真是吧,叫阿真显得娘气了点,叫小李又生分,窦叔我就喊你阿承了,”窦乐接过了李承真推过来的茶,笑了笑,“想当年啊,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活动开展不顺利,老犯错,李叔可帮了我不少忙,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李叔他老人家前些年也走了,哎。”

    “劳窦叔您介怀,老爷子那是喜丧,临走那几年都乐呵儿的,最后也得了个无疾而终,临走当天上午还就着豆汁儿啃了好几个焦圈儿,”李承真摇了摇头,“爷爷他老人家是八十四走的,这是寿到了,总比得了病,消磨心气儿强,反正我们这些后人都挺替老爷子开心的。”

    “也是,李叔他老人家一直活得通透,不像我这年过半百了,还在这宦海沉浮,比不得,比不得,”窦乐先是感慨一声,又打量了一番李承真,“十几年前我还在李叔家逗过你呢,这么快都长成俊后生了。”

    “窦叔倒是风采依旧,”李承真也笑了笑,笑着笑着,突然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从桌子底下提起来一个礼品袋子,“欸,对了,窦叔,你看,这个啊,您收着,我这大老远过来呀,总得给您带点土特产吧,不然那不白跑了吗?”

    “哎!阿承,就凭我们两家的交情,有什么好带东西的?你人过来就行,窦叔还能委屈你不成,”话是这么说,但是礼到心意到,窦乐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浓郁了,“听叔的,东西叔就不收了,你原封不动带回去,这不是窦叔不领情啊,上边儿,上边儿有规定。”

    “害,这能扯到哪门子规定啊,我这远道而来的晚辈给您带点土特产,妨碍到谁的规矩了?”李承真笑着摇了摇头,坚定的把礼物推了过去,“窦叔,你就放心的收着吧,又不是什么贵重玩意儿,无非就是些烟酒茶,您要是不收啊,那就是不留我,我转头坐飞机就回四九城去。”

    “唉,你这孩子,主意太正!”窦乐苦笑两声,“行,叔收着还不行吗,阿承你可千万别急着走啊,这都快中午了,叔做东,怎么说也得先给你接接风才是。”

    “那侄儿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承真笑着拱了拱手,一副任凭做主的态度。

    “你这孩子从小就机灵,”窦乐摇了摇头,朝门外喊了一声,“老单啊!”

    “在呢,窦主任,有事您吩咐,”会客室的大门开了一个小口,一个胖秘书从里面探出了头。

    “帮我在老正兴订个包间儿,干脆把那几根苗都喊过去,今儿我要招待我这大侄子,”窦乐说道。

    “没问题,窦主任,包在我身上,”单秘书顿了顿,“主任,咱们这是走哪个账?”

    “你这问的什么混账话,当然走我的账,还能有什么账?”窦乐瞪了他一眼,“还不快去。”

    “是是是,我失言了,”单秘书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扭头走了出去。

    “阿承啊,这来了魔都,怎么说也得先尝尝这里的本帮菜,老正兴这地儿开了一百多年了,今儿让你试试,比不比得上你们京城里的馆子。”窦乐回过头来,笑脸已经重新堆在脸上,刚才的事情打了个哈哈,就过去了。

    “是吗?那我可要好好尝个鲜了,”李承真当然不会在乎这些东西,干脆装聋作哑,啊不对,装朵拉作猴。

第十二章 公司骨干

    魔都福州路,老正兴菜馆。

    “阿承,你甭看这馆子看着埋汰,人开多少年了都,这年头,想吃点正儿八经的本帮菜,还就得是这儿了。”窦乐招呼着李承真,两人打进门就朝二楼走。

    这老正兴创立于满清朝这老振兴创立于清朝的同治年间,算一算,好赖也有一百五十年了,名头是不小,但随着近些年好些老师傅的退休,口碑逐渐下滑。

    不过也可以理解,近些年什么东西质量都在下降,说是人心浮躁了,那正儿八经还得从待遇上说话,苦心钻研菜的老师傅赚不到钱,做大堂的老板吃的肥头大耳,除了营销,什么都做不好,那能笑人心浮躁吗?

    两人一路来到里面的包间儿,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了,除了单秘书以外还有三个人,看年岁来说都不算大,最大的应该也不过三十出头。

    李承真看得仔细,这几个人个个都不简单,只要稍微有点眼力的大都能看出来,毕竟异人终究和寻常人是有不同的,那些都体现在他们行走坐卧的方方面面。

    像年纪最大那个三十出头的男子,头发是浅紫色,而且非常长,已经及腰,他练的功夫应当是手上功夫,而且应该是刀剑之类的东西,手上至少有二十年的功夫,是童子功,这一点,从他两只手的虎口上覆盖着厚厚的老茧就能看出来。

    坐在他旁边的那个蓝发眯眯眼也是手上的功夫,他的一双手大的出奇,活像两把蒲扇,但手上却很干净,没有什么伤痕,茧子类的东西,这就能排除了铁砂掌或者铁手功一类的横练功夫,最大的可能就是内炁生发的手段。

    最后那个人吸引了李承真绝大部分的注意力,那人看上去年纪最小,甚至比李承真还要小,但他的眼睛却看上去澄澈又暗淡,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形容词,因为他们本身就是矛盾的,就像是五彩斑斓的黑一样。

    但偏偏他就出现在了这人的身上,让他整个眼睛看上去像是没有高光一样。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是个和尚,头上有受戒留下来的斑点,手上还盘着一串佛珠,生的细皮嫩肉,好生俊俏,从面上看不出练的哪门子功夫。

    换句话说,甭看这位小和尚年岁不大,真要动起手来,他应该才是在场中最难缠的。

    还没,等他再细想,窦乐已经领着他在最里面坐下,开始招呼在场众人。

    “都来啦,”窦乐嘿嘿一笑,把一只手搭在了李承真的肩膀上,“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位,是四九城梨园李爷的孙子,算是我一大侄子,平素比较低调,以后还得请大家多关照关照,来,阿承,打个招呼,在座的可都是我华东大区的骨干,保不齐你以后有什么事儿就得求到人家的头上。”

    李承真点了点头,规规矩矩的站了起来,双手抱拳作揖:“梨园李承真,见过诸位。”

    领导的侄子!这自然无人敢怠慢,众人也纷纷起身见礼。

    “桃花派司空明,见过李小哥,”那位眯眯眼蒲扇手最先开口。

    剩下两倍也不敢落后。

    “蓬莱剑派靳译,见过李小兄弟。”

    “灵隐寺八苦,见过李施主。”

    人们见完了礼,又重新坐下,窦乐接过了话茬。

    “通知厨房那边吧,人齐了可以上菜了,”窦乐朝着老单吩咐了一声,回过头来,“阿承,刚来这边,人生地不熟,我给你重新介绍一番。”

    窦乐看向了最先开口的司空明:“这位,是我们上海本地桃花派的高徒,练的是一手弹指神通,别听这名字不起眼儿,那可是门好手段,十几年前桃花派门长黄万菊在黄浦江上弹的那一手,那可真称得上,声如霹雳,金石俱碎,可惜后来遭了贼人清算,小明也是好苗子,来公司几年了,给公司立下了汗马功劳啊。”

    “窦叔您抬举,”司空明苦笑两声,摇了摇头,“当年我桃花派大师兄偷练了邪术,偷袭打死了师傅,导致我们桃花派分崩离析,师兄弟尽数出走,若不是公司收留,我怕不是得流落天桥去,不敢居功。”

    “小明,你这孩子太谦虚,公司又不是什么独裁组织,你办了什么事儿人们都能看到,你当窦叔夸你是哄你开心啊?”窦乐笑了笑,又看向了靳译,“阿承,你再看这一位,山东蓬莱剑派的天才,使得一手幻刃,削铁如泥,快如惊雷,进公司得有快十年了,这些年负责咱们这块儿的海外业务,替我分了不少忧,近两年政策越发的放开了,公司那边也在想推进海外的业务,指不定以后就得在海外新立一个大区,小译可是负责人的第一人选。”

    “窦叔,您这夸的我是脸臊红啊,”靳译抿了抿嘴,“我这点成绩再出彩,这也是窦叔您一手带出来的,我点斤两您还不清楚吗,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都靠窦叔您提携。”

    “你这话就说的严重了,公司不过是给了你个平台,真正做出成绩,那都是你亲自一点点跑出来的,”窦乐摆摆手,看向了最后的八苦,“阿承,你甭看今天这儿坐了这么多人,我们这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这位八苦小法师来的名头大。”

    “哦?”李承真似乎来了兴致,看着窦乐,“小子孤陋寡闻。”

    “你不关心圈里事儿,自然不知道,”窦乐摇了摇头,笑到,“八苦小法师可是灵隐寺上一位住持,觉龙大师的关门弟子,被称为灵隐寺百年一出的绝世天才,来公司才半年,就已经在华东这一亩三分地上威名赫赫,不得了哇。”

    觉龙大师?!李承真还真听说过这个名字,他平素不常打听圈里的事,对异人界的印象更多停留在记忆里,但觉龙大师不一样。

    灵隐寺上任住持,据说年龄已经超过一百二十岁,一手横练功夫威震江湖,连十佬之一的解空大师也是他的弟子。

    嚯,那这位八苦法师岂不是老天师一辈的人吗?这辈分可大的不得了。

第十三章 有人罩着

    似乎是察觉到了李承真的目光,八苦法师笑着摇了摇头:“那些都是人家瞎传的,我哪是什么天才啊?不过是比别人炁量大一点,用的熟练一点罢了。”

    “哈哈哈哈,瞧瞧,一个比一个会谦虚,不是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是该有些朝气的,狂一点,未必不好啊,”窦乐笑了笑,说道。

    “窦叔说笑了,”李承真接过话茬,“我李承真命小福薄,能谨小慎微全了性命,就已是邀天之幸,又怎敢出头争先呢?”

    “这叫什么话?”窦乐摇了摇头,“阿承,别的不敢说,在这华东的一亩三分地上,有窦叔罩着你,只要不碰到红线,有什么难办的事,尽管来找我,窦叔我给你办。”

    “哎呦,那可得多谢窦叔关照了。”李承真客套说,面上表现的受宠若惊。

    李承真心里像明镜似的,虽说得了窦乐打的包票,但他要真拿着鸡毛当令箭,那这份交情可就真的吹了。

    窦乐对于他来说,是前辈,是长辈,真有事的话,那求人办事也要拿出求人办事的态度,要拿得好分寸。

    说句实话,他李承真和窦乐这点情分本就是建立在爷爷李鸿举身上的,更何况人死如灯灭,炁化清风肉化泥,这点情分更是显得脆弱不堪。

    但实际上它带来的隐形好处才是李承真看中的。

    别的不说,就今天窦乐这句话撂在这,那他就是在公司挂上了名号,日后再跟公司的人打交道了,对方就要看在这点情分上多少卖他几分面子,最起码要掂量掂量一个大区负责人的分量。

    当然,李承真也不相信罩着你这种话是一个大区负责人能轻易说出来的,看看在场的这几位骨干人物,窦乐这番话大概也有点收买人心的意思,不过大概只是捎带的。

    促使他说出这番话,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从和李承真见面的第一秒开始,通过对他的行走坐卧,谈吐,教养的评估,以确保他李承真是一个知道分寸的人。

    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当然,哪怕不小心看走眼了,对窦乐影响也不大,李承真知道分寸,那这就是情分,窦乐也乐意帮助这些年轻后生,若是李承真不知道分寸,自然有的是办法让他知道什么是本分。

    就在李承真思考的同时,一道道地道的本帮菜被端上了桌,油爆河虾,八宝全鸭,虾子大乌参,草头圈子,清炒鳝糊,冰糖甲鱼,油酱毛蟹,锅烧河鳗,蟹粉虾仁……

    这可都是硬菜啊,老正兴两百多年的功夫菜,尤其是虾,前几年老正兴的油爆河虾可是被评为“天下第一虾”,力压一众虾兵蟹将,炒出来个个浓油赤酱,让人食指大动。

    “你们可别跟我客气啊,”窦乐见几人都还有些拘谨,笑着招呼众人“都动筷子,没那么多规矩,这是窦叔我私下和你们的交情,这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众人也笑了笑,开始用餐,气氛也热闹了起来,几人也开始分享一些趣闻乐事,李承真听的出神,也不插嘴,只是在恰当的时候送上一句恰到好处的“然后呢?”

    一场饭局下来,宾主尽欢。

    窦乐说下午还有工作,就拜托几人带着李承真在魔都本地好好见识一下风土民情。

    几人对李承真的印象也不错,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借着酒劲,拍着胸脯打包票,一定让李承真体会到地地道道的魔都风情。

    李承真也没有拒绝,半推半就就被他们拉走了。

    接下来几天,几人带着李承真在魔都各种稀奇古怪的地方转悠了几天,也没去什么大名鼎鼎的外滩,东方明珠之类的,净是些老茶楼,老古玩店之类的有趣地方。

    李承真也借着这种机会从几人那里听来了不少异人界的消息,对异人界的认识也算是开拓了不少。

    就这样晃悠了一周,靳译那边来了工作,要出差,急急忙忙的和众人告了辞,就要离去。

    这次游玩也到此为止,李承真和三人互留了联系方式,也各自离开了。

    …………

    李承真在浦东找了个酒店,又缓了两天,再次来到了魔都的哪都通公司大楼。

    还是上次那位迎宾,不同的是,这次他李承真也不用坐在会客室等着,而是直接上到了公司顶楼,窦乐的办公室。

    “窦叔,忙呢,”李承真打过招呼了,直接推开办公室的门,进了屋。

    “昂,阿承你来了,”窦乐正在处理一份文件,抬起头,顺手弹了一手烟灰,招呼李承真,“快,坐,跟窦叔这儿,没那么多规矩。”

    “免啦,窦叔,我今天来,是跟你告辞来了,”李承真摆了摆手,笑了笑。

    “怎么?窦叔我没招待好你?这才几天啊,就着急的要走?”窦乐笑了笑,打趣他道。

    “哪能啊?窦叔,您这不是损我吗?”李承真也笑了,“可不是您招待不周全,实不相瞒,小子这次出来啊,身上带着爷爷留下来的任务,这后续呀,还有好几位爷要拜会,上赶着给人家磕头去。”

    “唔,”窦乐点了点头,“既然是李叔交代的,那我也就不硬留你了,不过你这一路上啊,要是有什么事,可千万得给窦叔打电话,可甭想着怕麻烦人,就凭我和李叔这关系啊,你这大侄儿我要是不管啊,传出去,舌根子都能让人嚼烂喽。”

    “害,您话都撂这儿了,那侄儿可不跟您客气了,”李承真一拱手,“您甭说,眼下还真有点事儿,想麻烦麻烦您。”

    “恩?”窦乐手上的笔顿了一下,抬起了头,“有什么事儿?尽管说,窦叔听着呢。”

    “害,不算什么大事,”李承真顿了顿,“我就想问问,您这儿不是处理异人纠纷吗,有没有存着一些异人的尸首,完整一点的,最好是人死档案消的那种。”

    “要那玩意儿干什么?”窦乐愣了一下,有些疑惑,“阿承,你们家传的手段可也是有门道的,你可不能图快,去寻摸那些歪门邪道啊。”

第十四章 湘西柳家

    “窦叔,您想到哪儿去了?”李承真有些哭笑不得,“我要那玩意儿可不是要练什么劳什子邪法,我给窦叔你交个底儿,我下一步啊,是要去湖南柳家,我爷爷和柳家的柳志才柳爷是老交情,我这后生辈儿的上门,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嘿,要去拜访的话,你带的那点烟酒茶那就算是大礼了,哪还用得着费这心思,”窦乐随手从旁边抽出一只哈德门,点上,轻咳了一声,“你呀,怕是有什么事儿,得求到人家头上吧。”

    “您英明,”李承真笑了笑,又是一拱手。

    “这事啊,不难,”窦乐顿了顿,“不过符合你要求的实在是少之又少,一来是建国后,和平啦,异人的厮杀也少了不少,偶尔死上几个,也是有名有号的,而且我手下办事儿的人啊,戾气重,哪怕公司处理些人吧,也很难留得下手来,窦叔这边啊,顶破天去,也就能给你寻摸三具五具,再多我就真没办法了。”

    “您这话说的,这玩意儿确实不太见得了光,您能寻摸来三五具啊,已经是神通广大,也足够我做人情的了,哪还有资格挑三拣四的?”李承真心里表示理解。

    要知道,这华东大区办事的临时工可是肖哥,生撕羊蝎子的主儿,在人家的地界想找几具全尸,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那成,那这事儿你不用管了,窦叔来安排,耽误不了你的行动,到时候找几个员工帮你直接运到湖南去,”窦乐想了想,“那边我也会提前打招呼,不过还有一点,我得叮嘱你,到了华中的地界儿,你可得安生点,那边管事的小任啊,我不熟,就凭人家的背景,当个大区负责人,完全是屈就,在那边办事,可得仰人鼻息,看人脸色。”

    “放心吧,窦叔,”李承真点了点头,“我李承真啊,自知命小福薄,是从来不惹事儿的。”

    “也不必妄自菲薄,”窦乐笑了笑,又猛嘬了一口烟,伸手指了指上面,“大多数时候啊,人的命啊,是会受到上面影响的。”

    李承真点了点头,这件事就算是成了。

    ………………

    李承真和窦乐告辞后,没有再休息,而是直接订了去湖南湘西的机票,他这一趟魔都之旅啊,所有的想法都完圆满完成。

    爷爷李鸿举留下的这些交情,比李承真想象中的要靠谱不少,从窦叔办事时的爽快态度就能看出来。

    李承真心里的底也厚实了不少,心里那个基于对剧情的了解制定的计划也显得靠谱了不少。

    李承真确实自认命小福薄,但他信奉的是福祸无门,为人自招,他要做的是有术有道的人,这种人一定要敢想敢做,福气自然会流向这种人,当然,这一切必须是在懂得分寸的前提下。

    ………………

    湖南,湘西,赶尸柳家。

    柳家大院里,柳志才端坐在太师椅上,一旁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的半导体正咿咿呀呀的唱着戏。

    在柳志才面前,一个大概十三四岁,橙色头发的小女孩正在烈日下扎着马步,汗水滴在地上,又很快蒸发,女孩腿早就开始发软了,显得摇摇欲坠。

    柳志才内心暗暗叹了口气,时代变了啊,他们这种家族能延续到今天已经实属不易,随着国朝建立后治安环境的改善,土葬渐渐被取缔,他们赶尸一脉可谓是日渐凋敝。

    没办法,大环境已经不允许他们发展了,连作为豪门大派的蜀中唐门都转型开起了武术学院,他们这种更偏门的职业又该何去何从?

    从小孙女柳妍妍就能看出来,少了和大量尸体打交道,这些后人们在手段大都差强人意,柳妍妍已经是后辈中拔尖的一批了,但柳志才心里清楚的很,这种水平在圈子里都快沦落到散人的水准了,说不准还比不过某些三教九流的泼皮呢。

    也不知道赶尸这门手段还能传多少年,说不准啊,这门手段得砸在他手上喽。

    唉,柳志才摇了摇头,有些惆怅。

    “柳爷,”一个下人快步走到了柳志才面前,把一封信和一个白脸儿面具放在面前的桌子上,“门外有个后生仔说要拜见您,还有拜贴奉上。”

    “哦?”柳志才没有看拜帖,而是直接拿起了那个白脸儿的面具看得出神,一旁半导体里的戏剧还在咿咿呀呀个不停,勾起了柳志才不少的回忆。

    “柳爷?”传话的人看柳志才没动静,试探性的又喊了一声。

    柳志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传话的下人,猛的站了起来:“快,把人请进来。”

    传话人点了点头,扭头朝门外快步离去。

    柳志才看向了有些好奇不住偷瞟的柳妍妍,咧嘴一笑。

    “乖囡囡,先歇歇吧,爷爷啊,领你去见一个大哥哥。”

    ………………

    “梨园李家,李氏承真,见过柳爷。”李承真行天揖礼。

    柳家的会客室内,柳志才坐在主位,小孙女妍妍也乖乖巧巧的坐在一旁,看着面前这一俊俏的后生。

    “坐,快坐,”柳志才招呼着李承真落座,“鹏程,还不看茶?”

    “哎,爹,”柳志才旁边的男人赶紧点了点头,端起茶水就要送过去。

    “哎哎,快别介,”李承真吓得一下蹦了起来,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了柳鹏程送来的茶水,苦笑两声,“爷,柳爷,您可甭指使叔叔干这事儿了,您这是折我寿啊,我消受不起的。”

    “折什么寿?”柳志才哈哈大笑,“小李呀,我和你爷爷也是老交情了,鹏程他一个做叔叔的,头次见面,照看照看你,有什么不对的?你就安心受着,还有囡囡,怎么不叫人?这是你承真哥哥。”

    “承真哥哥,你好,我是妍妍,”橙色头发的小萝莉软萌的喊着哥哥。

    “你也好,妍妍,”李承真对着小萝莉笑了笑,又看向柳志才,拱了拱手,“柳爷,小子受宠若惊啊。”

    “害,这才哪到哪?”柳志才抿了一口茶,笑了笑,“就凭咱们两家的交情啊,值!”

    我值你奶奶的大头鬼。

    开玩笑,让叔叔辈给侄子辈的看茶,这哪是照看呢?这甭说合不合规矩,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第十五章 三车骨力

    李承真寻摸着,这位柳志才柳爷一上来就整这么一出,绝不只两家的交情那么简单。

    跨辈分的过度礼遇,这不是别的,这是在堵他的嘴啊,毕竟李承真和柳志才素不相识,他却在这种时刻登门拜访。这怎么看都像是有事要求到柳家头上。

    所以柳志才选择先发制人,把他李承真捧的高高的,这时候,但凡要点面子的人都抹不开面皮,难以开口说事了。

    当然,若是碰上脸皮厚不开眼的,柳家也不会管这种泼皮,毕竟这种不识眼色的愣头青到哪里也混不出什么名堂。

    不过这倒也是人之常情,李承真也不恼,自己的事,人家那肯帮是情分,人家不帮才是本分。

    况且,求人办事,是有规矩的。

    正好,他李承真今天过来,带满了“规矩”。

    “柳爷,您和我爷爷是老交情,小子远道而来,拜访您老,也不好意思空手上门,略备了些薄礼,这得请您笑纳,”李承真拱了拱手,笑着开口。

    “嘿呦,小李你可忒客气,人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柳志才并不在意,只是象征性的客套了两句,还接了几句玩笑话,“你就是空着手上门,柳爷我还能把你赶出去不成?那等我百年以后再看到你爷爷,他不得抡着板凳子抽我。”

    “柳爷,您这话说的可不中听,您是长辈,这是礼数,我这要是空着手上门啊,我都不好意思敲你家的门,我自个儿臊的慌我,”李承真附和的笑了笑,“所以啊,我这点东西,您就安心收着吧,六子哥,搬进来吧。”

    最后两句是对着门外喊的,李承真话音刚落,几个穿着公司制服的人便推门而入,来来回回,相当麻利的往里面搬了五个老大的布袋子。

    “李小哥,货我们可送到了啊,”名叫六子的领头人对着李承真笑了笑,“记得给个好评哈。”

    “没问题,几位受累,”李承真一一谢过,起身将几位送出门外,“诸位慢走。”

    “客气,”六子摆了摆手,手里还握着刚刚李承真路上给发的特供烟,“李小哥您是讲究人,以后有什么活还请吩咐我们哥们几个,我们保证尽心尽力的给您办。”

    李承真笑了笑,转回了头,看向柳志才,在他的目光注视下,上前把五个塑料袋上的拉链一一拉开,展露出五位异人尸体的全貌,然后又看向了柳志才,目光中的神色不言而喻,柳爷啊,不知道小子准备的这份礼物,入不入您的眼呢?

    柳志才还能沉得住气,一旁的柳鹏程就没有那么足的养气功夫了,表情管理直接失控,乖乖,看看这尸体上残留的炁,这可是足足五具异人尸体啊!

    他们堂堂千年传承的赶尸世家,现在每年能弄到手的异人尸体却少的可怜,想拿普通人的凑数也越来越难,有时候好几年都不一定能弄出来一具好的家伙。

    毕竟国朝大环境摆在这里。

    这才能体现他李承真出手之大方,这些东西对于曾经赶尸人世家来说,尚且都是是刚需,放到现在,那就是响当当奢侈品。

    柳志才也不得不对他李承真另眼相看,这几具异人的尸身固然是重礼,但柳志才却还注意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来。

    刚进来的那几位,可都穿着哪都通的制服,一看就是公司的人,这小子还有公司的关系?柳志才有些惊疑,又看了一眼那些异人尸体。

    也是,除了公司以外,确实没什么地方能一次性弄到这么多尖儿货了。

    柳志才不得不重新审视李承真,有交情,有公司背景,年轻,为人处事大方得体,滴水不漏,这种年轻人,值得攀交情。

    而且,看这架势,铁定是来求人办事的,柳志才一嘀咕,嘿,这小子真个上道,一会儿他提出的要求,哪怕超过这几具尸体的价值,只要不过分,这买卖就做得值。

    这种青年才俊的交情是最值钱的,越纯粹,越值钱,不过他们是没机会了,柳志才深深的看了李承真一眼。

    “小李啊,这些腐骨烂肉对你们来说,一文不值,但对于我们赶尸人一脉,那就是好宝贝,”柳志才斟酌着语言,“你这份礼可忒大,我们柳家无功不受禄,承受不起啊。”

    “欸,柳爷您先别急着拒绝,”李承真见柳志才给台阶,心里一喜,暗道这事成了,面上却不动声色,“实不相瞒啊,小子这次上门啊,除了是来拜会柳爷以外,还有些事得求到您老头上。”

    “哦?”柳志才相当配合,“小李,你能有什么事求到我的头上?可别拿你柳爷当外人,快说说,看看老头子我能不能帮衬一下。”

    “那小子就先谢过柳爷了,”李承真笑了笑,“倒也不是别的,我这边有个朋友学了些炼器师的手段,我想求人家给炼一个东西,这材料总得自备吧,这才求到了柳爷您这里,想请您行个方便,寻些稀罕材料与我。”

    “稀罕材料?”柳志才愣了一下,脸色有些奇怪,“小李啊,你莫不是哭错坟头了?我柳家是赶尸世家,哪来的稀罕炼器材料与你?”

    “您谦虚了,您柳家可是传承千年的世家,我要的这东西,别人那里可能没有,但柳爷您这里一定有。”李承真十分肯定,也不卖关子,“我需要的是,死去超过五百年的羊脊梁骨一根,超过五百年的鹿脊梁骨一根,超过五百年虎脊梁骨一根,以及超过千年的人脊梁骨一根,柳爷,这些稀罕玩意,您这里可有?”

    柳志才愣了一下,哑然失笑,见李承真搞这么大的架势,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是要几根破骨头。

    别听什么动辄五百年,千年的唬人,他们赶尸人传承超过千年,先是从人的尸体开始,然后拓展到各类动物的尸体,这些被被炁喂养过的尸体虽然腐烂也会变慢,但终究还是逃不过岁月的侵蚀,最后变成一具白骨。

    就他柳家从后门出去,那几座山头都快被白骨堆满了,而且分门别类都有归属。

    李承真要的那些东西,在别人家,是些稀罕玩意,但对他柳家来说,拿来擦屁股都嫌弃膈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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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之下,五福临门介绍:
【一人之下同人文】
至诚君子,得而宝之,即福寿无疆。
穿越到一人之下的世界里,李承真自知命小福薄,不愿争先。
八奇技乃是取乱之术,他可无福消受,
甲申之乱的真相,他也不感兴趣。
他所求的,只有一个五福临门罢了。
我叫李承真,梦想成真的真!
ps:神格面具,丹法,西游原旨一人之下,五福临门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人之下,五福临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人之下,五福临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