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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温白水     篡宋灭元txt下载     篡宋灭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一十章 人心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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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必烈淡淡地点了点头,道:“我看他大概是怕说错话,总是多所保留,既然你听他讲过,那你就讲来给朕听听吧,不然朕听不明白他的意思。”

    曹震圭急得汗出如浆,拼命使眼色给脱欢察儿,但脱欢察儿根本不理会他,轻挥袍袖,要跟忽必烈好好地讲上一讲。

    脱欢察儿重重地咳了几下,郑重地道:“大汗,曹震圭当时曾对臣有云,自镇南王东征以来,紫微星日渐暗弱,南方的朱雀七宿反倒越发明亮,大有后起之势。另外,大都上空的王气在西面逐渐出现泻口,新建成的香山别墅又位居西边,恐非偶然。”

    忽必烈不动声色地问道:“怎么讲?”

    脱欢察儿道:“大都虎踞龙盘,正是帝王隆兴之地,但镇南王在香山大兴土木,对大元的风水之阵不免有损。倘若大汗久居香山,臣担心王气折损更快,于蒙古无益。”

    脱欢察儿话音刚落,大明殿内已经死一般沉寂!

    脱欢察儿竟然毫不掩饰地要与镇南王拼个你死我活了!镇南王也是你惹得起的么?

    曹震圭面如死灰,浑身瘫软,牙齿格格作响,已然彻底绝望,不管这场赌局的结果如何,他恐怕都难逃一死!

    镇南王胜,他当然要死,镇南王败,他也会因为挑动此事而被除掉当替罪羊!

    这个长着一副猪脑子的脱欢察儿,你自己找死也就算了,凭什么拉上老子?老子只收了你二十两黄金,就要把命赔上么?!

    不行,能不能死中求活?!

    曹震圭瞬间反目光投向镇南王程越,自己的性命,就在镇南王的一念之间!

    满朝文武的眼睛同曹震圭一样,都在看着镇南王程越,忽必烈也在看着他。脱欢察儿图穷匕现,忽必烈很想知道,程越究竟会如何反击?

    程越依旧沉默,他很想知道,会有多少人站出来为他抗辩?他手下的十三太保,又有多少人会当众斥责脱欢察儿和曹震圭?

    安童听得义愤填膺,见程越不发一言,实在受不住胸中这口闷气,慨然出列道:“大汗,臣要为镇南王鸣冤!”

    忽必烈眼睛一睁,沉声道:“讲!”

    安童大声道:“镇南王东征,跨海夺取日本,回兵攻灭乃颜,重设辽东行省,接回忽都鲁坚迷失公主,安定高丽国政,哪件事有对我蒙古不利么?臣不通天象,但镇南王若因立下不世之功而受责难,天下百姓,谁可心服?”

    安童一番话说完,群臣皆唏嘘不已。是啊,镇南王立下这等功劳,反而要因功获罪么?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安童首先出面,阿术终于也按捺不住,跨出一步,道:“大汗,镇南王自入我蒙古以来,屡建奇功,助大汗东征西讨,臣等身为武将,皆愧对镇南王。如今蒙古一统,镇南王居功至伟,朝廷没有太大的封赏,镇南王也从未计较,若是单凭曹震圭此人的一张嘴,就要怀疑镇南王的功德,臣第一个不服!”

    阿术当年曾被程越所擒,与程越算是有些旧怨,居然也挺身而出为程越辩驳,群臣皆为之愕然,既而深感振奋!

    阿术的话音刚落,伯颜立即大声接道:“大汗,自古天象图谶之说,错漏百出,不足为凭,倘若想要,什么样的天象解释不出来呢?再者说来,我们蒙古信奉的是长生天,与汉人的紫微星有何关系?汉人的天子是大宋官家,紫微星的事,让大宋操心去吧!”

    伯颜此言一出,忽必烈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不错,蒙古人讲的长生天并没有天象之说,那些都是汉人的东西。汉人的朝廷并没有亡,大宋的皇帝也还在,就算紫微星真的暗弱,所预兆的也必定是大宋的兴亡,与蒙古何干?

    说起来,程越东征,大宋皇帝的帝位不稳,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么?原来如此!

    不过,大都的王气受损又是怎么回事?难道程越当初选定香山修建别墅,真的找风水师看过么?

    忽必烈刚想到这里,阿合马上前道:“大汗,臣以为,假使大都的王气确实西移,也是因为大汗住进了香山的别墅所致。大汗是天子,天子居所,乃王气之所在。大汗西出大都,大都的王气能不改变么?镇南王一片丹心,却遭宵小之徒污蔑,臣不忍大汗受欺瞒,愿为镇南王一辩!”

    阿合马开口为镇南王辩护,大出群臣意料之外!要知道,安童与阿合马素称死敌,除了有关镇南王的事情,两人几乎从来没有交集,没想到,两人竟然异口同声地出面为镇南王抱屈,真可算是罕见至极!

    四位丞相不分敌我地一同反驳脱欢察儿,说得又是有理有节,群臣之中,谁还会再去捋镇南王的虎须?

    真金只觉热血沸腾,不顾一切地上前道:“父汗,镇南王为父汗外讨逆贼,内惩贪鄙,修桥筑路,运筹帷幄,功劳之大,儿臣等皆望尘莫及。曹震圭分明是受人指使,故意曲解天象,暗有所指,意图栽赃镇南王。儿臣不才,恳请父汗严惩此等无赖之徒!”

    群臣见真金居然附和上了阿合马,全都惊得张大嘴巴,傻在当场,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真是活久见啊——!

    真金与阿合马的不和早已不是秘密,两人间的明争暗斗也从未停息过,现在两人竟然联手为程越请命,大概算是大元朝廷空前绝后的一幕了吧?

    脱欢察儿心中哀叹:大势已去!自己只是想让镇南王程越吃一回憋,满朝文武也不肯答应!所有的高官,没有一个为自己说话,全都为镇南王力辩!大元的朝野之中,镇南王的势力竟已如此庞大了么?!

    忽必烈也震惊于眼前的局面——程越自始至终,一言未发,而支持他的大臣,已将局势扭转了过来,连一向敌对的阿合马、真金和安童也不例外!

    更可怕的是,那些参与密谋夺取南宋的大臣,也在公然地支持程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百一十一章 程越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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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抄儿赤不肯,两名大将在殿上扭成一团,互不相让,拳来脚往,声势惊人。群臣看得目瞪口呆,都在心中暗笑,谁能想到,大明殿上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正常来讲,如果有人敢在殿上动粗,阿术或是阿合马必定要出面制止喝止,并向忽必烈请罪。但此时两位丞相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装聋作哑,反正抄儿赤也算是镇南王程越的手下,让镇南王去管吧!

    可镇南王程越对两名大将的举动一直在袖手旁观,谁也想不通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忽必烈实在看不下去,连瞄了几眼程越的脸色,心中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斥责抄儿赤。抄儿赤动手之事甚小,若是让程越因此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那就得不偿失了。

    忽必烈听之任之,殿上也没人管他们,抄儿赤更没有罢手的迹象,张弘范只得费力地顶住抄儿赤的攻势,心中更急——在大明殿上公然动手,成何体统?迟早总要被追究的,这个道理抄儿赤都不懂么?

    张弘范又挡住了抄儿赤的两拳,急中生智,对抄儿赤低声道:“王爷就在殿上,没管你是给你留面子,你想让王爷更生气么?”

    抄儿赤一怔,缓缓收住了拳势,看了程越一眼,心虚地低声道:“你不早讲?”

    张弘范摇头笑道:“我哪来的机会?”

    抄儿赤狠狠地瞪了脱欢察儿一眼,向忽必烈和程越深深一礼,道:“臣放肆之甚,多谢大汗和王爷宽容。”

    忽必烈叹了口气,道:“抄儿赤,你此罪当罚,不过看在你刚立新功,又是诚心为镇南王辩解的分上,朕饶你一回,绝不可以有下次。”

    抄儿赤暗暗松了口气,刚要对忽必烈谢恩,忽听得久未开口的程越淡淡地道:“臣以为不可,朝廷自有法度,该罚的必须要罚。”

    程越的声音不大,却是将满殿君臣都给吓了一大跳!

    抄儿赤在为程越拼了命地辩护,还舍生忘死地要打脱欢察儿,对程越可谓忠心耿耿,但程越却毫不领情,居然在忽必烈大汗已经放过抄儿赤的情形下,力主重罚抄儿赤!

    这是怎么回事?纵然抄儿赤确实违反了朝廷的法度,镇南王也该尽全力为他开脱才是啊,否则岂不寒了他手下文武的心?以后还有谁肯不顾一切地维护他?这不是显而易见的道理么?

    镇南王程越,恁地糊涂!

    忽必烈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瞠目结舌地道:“程越,你刚才可是要请旨责罚抄儿赤?”

    程越淡淡地道:“大汗没有听错,臣的确是这个意思。”

    抄儿赤闻言大怒,却又不敢向程越发火,只得自己咬紧牙关,紧握双拳,两眼喷火地盯着地面。

    群臣都以同情的目光看着抄儿赤,一片丹心被浇了一盆冷水,委实令人难堪。

    方才为程越出言的大臣全都错愕当场,不明白程越为何要对自己人下手,明明镇南王的势力就在刚才那一刻隐隐成形,正是要有作为的时候,难道马上便要分崩离析么?镇南王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脱欢察儿则是一脸的冷笑,丝毫也不感激程越的道义之举,反而在心中瞧不起他。镇南王以为此举算是大义无私么?错,恰恰相反,这叫惺惺作态,而且愚不可及!

    曹震圭心中燃起一线生机——久闻镇南王睿智果决,但今日看起来,镇南王竟是个沽名钓誉之徒,这种人一点都不难对付!

    程越既然开口,忽必烈对抄儿赤也不好回护,无奈之下,道:“程越,那按你的意思,该对抄儿赤如何处置呢?”

    程越瞄了气得浑身发抖的抄儿赤一眼,缓声道:“按朝中的规矩应当杖十并罚铜五十斤,不过念在抄儿赤自知收敛还向大汗请了罪,似乎可以减半,杖五罚铜二十五斤,不能再轻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百一十二章 程越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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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必烈目光炯炯地盯住程越,沉声道:“程越,你确定要如此么?朕已经饶过了抄儿赤,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程越坚定地点点头,道:“朝廷的法纪必须维护,臣身为中书左丞,不能袒护任何人,抄儿赤该罚,臣请大汗恩准。”

    程越此言一出,群臣赞叹者有之,摇头者有之,叹息者有之,后两者都为抄儿赤感到有些不值。如此一来,想为抄儿赤求情的大臣也没法再说话了。镇南王要坚持法纪,处罚手下大将,谁敢多言?

    抄儿赤想了想,重重地叹了口气,上前对忽必烈瓮声瓮气地道:“王爷所言甚是,臣甘愿领罚。”到底是在程越麾下听命已久的大将,抄儿赤对程越处事的规矩还是很了解的。

    忽必烈见抄儿赤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慨然领罚,心中大为感动,道:“抄儿赤,镇南王维护朝廷法纪的心思,殊为难得,你要多加领会,不得再犯。”

    抄儿赤低头道:“是,臣省得。”

    程越一点安慰的表情都没有,转头吩咐道:“抄儿赤,你自到外面领五杖再回来,只要你还爬得动。”

    抄儿赤向程越躬身一礼,也不说话,默默地出了大明殿,到外面领杖去了。

    负责执仗的是宫中宿卫,抄儿赤单独前来,宿卫们没得到上面的暗示,不明白大汗的意思,因此难以手下留情,五记木杖结结实实,毫不客气,抄儿赤被打得皮开肉绽,剧痛难当,却始终咬牙坚持,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殿中人明明听得到木杖拍在屁股上的声音,却没有听到照常该有的惨叫声,心中都不由大赞抄儿赤硬朗!

    群臣心里明白,若是宿卫有意高抬贵手,被打的自然就会配合着惨叫几声应景,以免让人指摘,所以像抄儿赤这样一声不吭的,必定是以极大的毅力强忍住了,抄儿赤端的是一条好汉!

    张弘范面现不忍之色,偷眼看了程越一眼,只见程越面无表情,仿佛全然置身事外。

    张弘范心中暗叹;王爷执法之严,委实令人赞佩。

    抄儿赤挨完了五记木杖,疼得全身冷汗直流,屁股上鲜血淋漓!抄儿赤想自己站起来,用力撑了几次却做不到,旁边的宿卫连忙帮忙搀扶,这才起了身,咬住牙,直着腿,一点一点地挪进大明殿。

    群臣看得唏嘘不已,几位大将要上去扶,抄儿赤挥手拒绝,慢慢走到忽必烈和程越面前,躬身为礼。

    忽必烈和程越都看得很清楚,抄儿赤的双手在不停地颤抖,止也止不住,五记木杖的剧痛,没经历过的人根本不会明白。

    普通人哪怕身体再强健,也抗不住实打实的三杖,五杖下去,不昏过去也会屎尿失禁,像抄儿赤这样还能挺得住爬起来的,百中无一!

    抄儿赤深吸一口气,忍痛道:“臣……领过了杖责,特向大汗和王爷谢恩。”

    忽必烈重重地点了点头,面露微笑。程越却依然无动于衷,仅仅用鼻子轻轻地“嗯”了一声。

    抄儿赤心里郁闷至极,又一点点地站回他原来的位置,低头不语。

    满殿群臣也如同抄儿赤一般闭口不言,面前的情形与他们所想的大相径庭,群臣都已经有些不知所措。

    这一场朝会进行了许久,忽必烈也觉得有些乏累,更急于回到他喜欢的别墅里去再洗个汗蒸澡,于是道:“脱欢察儿,你所奏之事,皆属虚无飘渺之词,难以佐证。镇南王为大元立功无数,又是朕两位公主的天赐驸马,你从今往后,不得再大放厥词,否则,朕饶不了你!还有曹震圭,你仗着自己有一点观星的能耐,胡言乱语,险些在朝中掀起一场风波,今后当慎之又慎,不可姿意妄言。”

    忽必烈对程越的忌惮越来越大,首先提醒忽必烈的就是脱欢察儿,如果不是担心程越心中不快,忽必烈早就该把脱欢察儿提拔起来了。这次脱欢察儿虽然没有向忽必烈打招呼便发动了对程越的弹劾,忽必烈也不会怪他。在忽必烈看来,脱欢察儿对自己的最为忠诚的,看事情也极有远见,日后必得重用!

    至于曹震圭,蝼蚁一般的小人物,一点不值得关心,和脱欢察儿一并保住,就是让他沾了脱欢察儿的光,以此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即可。

    两人听得忽必烈此言,心中大定,尤其是曹震圭,简直是从阎王面前捡回一条命,乐得急忙与脱欢察儿一起上前就要谢恩,心里还发誓,再也不与这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发疯的脱欢察儿来往,自己可是只有一条命啊。

    眼看两人就要跪下谢恩,程越忽然微微冷哼一声,淡淡地道:“大汗,臣有一本奏上,他们两个……还是再等等吧。”

    程越的声音不大,可听在群臣的耳朵里,却如炸雷一般,响彻云霄!

    镇南王终于在最后一刻出手——!

    忽必烈面色重新严肃,群臣振奋,脱欢察儿脸上阴晴不定,曹震圭则是两腿一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完了——!

    忽必烈凝视程越,一字一顿地道:“程越,你有何事上奏?”

    程越一甩袍袖,冷冷地道:“大汗,脱欢察儿,与曹震圭两人,臣请斩之!”

    程越此言一出,大明殿静得落针可闻!

    镇南王动了杀机,今天,必定有人要人头落地!

    忽必烈岂能甘心将脱欢察儿杀死,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程越,眉头紧蹙,沉声道:“程越,你可是对朕刚才的处置有所不满?”

    程越冷笑一声,两眼直视忽必烈,毫不退让,一字一顿地道:“大汗方才的处置,简直如同儿戏一般,要臣如何心服?”

    “嗡——”

    群臣但觉大脑中嗡嗡作响,大殿中牙齿相撞的格格声不绝于耳,竟然分不出是谁在恐惧,因为不止一个人!

    张弘范身上瞬间爆出层层冷汗,面对千军万马都不曾有丝毫惧怕的他,竟然在此刻两股战栗,几乎吓倒在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百一十三章 察必的面子也不给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她很担心,程越由此会对忽必烈产生真正的敌意,到时候恐非蒙古之福!

    忽必烈一时被程越顶撞得说不出话,察必见势不妙,急忙道:“程越,你不可如此无礼。”说的是教训的话,语气却很柔和,如同慈母在疼爱自己的儿子一般,听不出一点责备的意思。

    程越闻言又是一声冷哼,好在没有再说什么。

    察必柔声道:“程越,大汗的话纵有不妥之处,你为人臣子,又是大汗的驸马,也该诚恳直言,而不能声色俱厉。大汗念你为蒙古立下大功,不愿出言斥责你,你更该明白分寸。”

    程越脸上怒意未消,然而并没有反驳,而是微微合上双眼,沉默以对。

    察必既然已经提到忽必烈说的话有不对的地方,程越便等着她给自己一个交待。

    察必见程越不为己甚,缄口不言,心中对他更添喜爱,转而又增愧疚,对脱欢察儿尤其恼火。

    忽必烈见察必几句话制住了程越,心里颇有些感激。程越方才怒气勃发,隐然有与自己翻脸的意思,他作为大汗,很难对程越服软。若是察必再不说话,大家就会僵在这里,谁也下不来台。好在察必善于察言观色,平时与程越就很亲近,这才没让事态更糟。

    话说回来,原来程越发起怒来,竟是如此恐怖,难怪完泽和囊加真对程越服服帖帖,从来不敢生事。

    察必明白程越沉默的意思,于是转而对忽必烈道:“大汗,我以为,脱欢察儿与曹震圭借所谓天象侮蔑镇南王,镇南王一心为国,蒙古上下广受恩惠,却遭羞辱至此,难免激愤,望大汗体谅。”

    忽必烈暗暗叹了口气,顺势道:“程越年轻好胜,疾恶如仇,朕一向是知道的。但他的脾气也太硬了些,以后当多加自制,否则如何治国?”

    此时程越本该说几句自谦的话给忽必烈一个面子,但程越偏偏不讲,依旧保持沉默。

    察必与忽必烈尴尬地互看一眼,对程越的倔强无可奈何。看来程越是打定了主意,不给他一个满意的交待,程越是不打算善罢干休的。

    曹震圭大口喘着粗气,他心里比谁都明白,他已死到临头!

    曹震圭刚才亲眼目睹了镇南王的权势是何等的煊赫,不仅太子和群臣一齐为镇南王辩护,就连大汗也要对镇南王礼让三分!

    镇南王一心要杀掉他和脱欢察儿,脱欢察儿明显有大汗的力保,可他呢?谁会在乎他?脱欢察儿也许能免于一死,他无论如何都是死定了!

    追悔不及啊——!

    忽必烈说出去的话难以收回,只好以目示意察必,让她尽量帮自己转圜。

    察必会意,温和地道:“程越,脱欢察儿对你确是诬告,不过也是出于对天象的误会。脱欢察儿身为右司郎中,风言奏事正是本分,似乎不好过分严惩。”

    程越早在等着察必这种解释,马上毫不客气地道:“大皇后,风言奏事和无中生有是两回事,大皇后难道分不清楚么?”

    满殿文武又是一阵头疼!

    镇南王分明是铁了心,非要杀人不可!居然连一向维护他的大皇后的面子都不给!

    察必大感尴尬,她真是没想到,程越愤怒的程度远比她以为的要严重得多,这下此事真正是无法善了了。

    脱欢察儿见状不忿地道:“明明就是紫微星暗弱,我如何无中生有了?”

    程越冷冷地道:“就算紫微星暗弱,关我什么事?你要不要把月亮的圆缺一起算到我头上?像你这样蠢的人除了在朝中兴风作浪,没有一点用处,根本不配活下去。”

    脱欢察儿大怒,不顾一切地指着程越呵斥道:“程越!你不过是一个南人而已,大汗和大皇后对你百般容忍,一再施恩,你不思回报,居然在殿上出言不逊,还要以莫须有的罪名斩杀蒙古的大臣,你以为大元的满朝文武都是摆设么?”

    程越冷笑道:“脱欢察儿,我们要不要打一个赌?”

    脱欢察儿一怔,脱口道:“打什么赌?”

    程越淡淡地道:“我赌你今天死定了,你信不信?”

    脱欢察儿哈哈一笑,道:“程越,你未免太过狂妄,我的生死取决于大汗,与你何干?你难道以为,只要你想杀我,大汗就会听你的么?你实在是狂妄得可笑!”

    程越毫不动怒,脸虽然在微笑,眼中却露出森森杀气,道:“大汗是一国之君,而且是明君。明君治国,必然要依法从事。大元的律例你想必知道,污蔑大臣的,以同等的罪名还诸其身。也就是说,你告我的是谋反大罪,我若是被告倒,最轻也要判车裂之刑。而如果你是诬告的话,就该以车裂之刑还我的清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百一十四章 权势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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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越话音刚落,脱欢察儿顿时便倒抽一口冷气!

    蒙古自成吉思汗以来,诸事简明,一直遵循《大札撒》。窝阔台灭金后,金朝旧地依旧遵循金朝的《泰和律》,为方便管辖,蒙古便没有废除《泰和律》,而是将它与《大札撒》并行于世,但以《大札撒》为优先。

    元朝建立后,两套法律都被运用,遇到矛盾的地方就由断事官裁决。可以说,蒙古的法律建立得很不完善。而程越所抓住的一点,就是《大札撒》与《泰和律》不一样的地方。

    《泰和律》源于《唐律》,对诬告大臣的处罚相对较轻,而《大札撒》则不然,十分严厉直接。按道理说,大元应该优先遵从《大札撒》,但因为《大札撒》不够完备,所以近年来大元断事,基本上都遵从《泰和律》。

    程越却不管那一套,非要忽必烈按照《大札撒》来杀脱欢察儿,这其中的拿捏,的确是件很棘手的事情。

    忽必烈顿感头疼,这个程越,好生不讲道理!

    倘若都按《大札撒》来治国,朝政岂不要乱套了么?偏偏程越又说得义正辞严,忽必烈还真不好反驳他。

    一句话,谁让蒙古的法律乱糟糟的呢?被程越有机可乘也是活该!

    忽必烈刚要讲话,又觉不妥,担心自己被程越批驳得体无完肤,别人不敢,程越可不会客气!只好再次以目示意察必,让她出面应付程越。

    察必暗叹一声,开口道:“程越,你说的固然有些道理,但你也是知道的,朝中事务繁杂,那么多事情上若是尽数遵照《大札撒》,朝臣又有多少敢上书弹劾的呢?此例一开,后患无穷,你也要体谅朝廷。”

    程越马上抗声道:“大皇后,臣在高丽查金方庆案,一干诬告的大臣被臣尽数杀死,高丽朝野大悦,大汗也曾因此对臣多有夸奖,那时候,为何就说臣做得对?”

    察必立时为之语塞,苦笑一声,为难地看了一眼忽必烈。

    金方庆不过高丽一名大将而已,而程越可是大元的镇南王和两位公主的驸马!诬告金方庆的人被斩首,污蔑程越的反倒没事,这不是荒唐是什么?

    忽必烈在心里暗叫庆幸,幸好自己见机得快,没有与程越争辩!

    程越再用手一指抄儿赤,道:“抄儿赤方才有违大臣的礼节,对大汗不敬,臣也立主用律法制裁他,为何当时不见有人替他辩解?”

    群臣顿时一片哗然,原来如此!

    镇南王故意当众惩治抄儿赤,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堵大汗的嘴!

    镇南王好高明的手段!

    抄儿赤心中大乐,残存的一点不满也随之烟消云散,嘴角悄悄露出微笑,小声嘀咕道:“打得好!”

    站在抄儿赤身旁的宋都木达忍俊不禁,轻轻拍了拍抄儿赤的后背,小声笑道:“王爷不会亏待你的。”

    抄儿赤嘿嘿一笑,再不言语。

    察必想了想,道:“可是,之前也有大臣被弹劾,之后证明为不实之词,难道要一一追究么?”

    察必的考虑是对的,此例一开,牵连甚大,朝中非大乱不可!

    程越马上摇了摇头道:“那要区分情形,如果有如同脱欢察儿这般大奸大恶的,当予追究!”程越故意回答得含含糊糊,就是要让朝臣安心,他的目的仅为脱欢察儿一人,与其他人无关。

    朝臣都是聪明人,镇南王的话他们当然听得很明白,由此更不愿出面为脱欢察儿说话,否则,必定会遭到镇南王的报复!

    脱欢察儿听得脸色由红转白,已变得苍白如纸!

    眼看就要过年了,可他还能活得下去么?

    脱欢察儿把唯一的希望放在忽必烈身上,只要忽必烈不杀他,镇南王有再大的本事也无用!

    忽必烈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怎么也开不了口替脱欢察儿辩护。他其实并不是无话可说,但想来想去,都能被程越给批驳回来,面对程越的强硬,忽必烈身为蒙古大汗也无计可施。

    平常若是有这种为难的情形,总会有善于察颜观色的大臣会替忽必烈说话,比如阿合马,一定会出面喝斥那些不长眼的笨蛋。从来没有如今天一般,所有的大臣要么公然站在程越一边,要么为免得罪程越,噤若寒蝉。脱欢察儿的生死,竟然没有人在乎,连他部落的人都不想插手此事!

    换句话说,脱欢察儿已经被彻底放弃,而忽必烈则在不知不觉中第一次被孤立起来!

    堂堂蒙古大汗,居然在此刻手足无措!

    程越在什么时候用了什么办法掌握了如此庞大的力量,忽必烈完全一无所知!

    这里还是大元的朝廷吗?!

    忽必烈额头的冷汗涔涔而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的感觉有多恐慌,真正是如坐针毡!

    原来,这就是所谓权倾朝野的威风——!

    原来,程越就是所谓一手遮天的权臣——!

    更惊人的是,除了忽必烈,似乎没人注意到这一点,群臣都一心等着此事了结后好好过个年,谁也不在乎忽必烈当众输给程越,说不定还觉得忽必烈应该听程越的!

    大元的朝廷,已经在一点一滴的潜移默化中,变成了另一副模样,而群臣却不自知!

    何等可怕——!

    脱欢察儿注意到了忽必烈迟疑不决的神情,心中不由感到一丝绝望。

    就在几天前,忽必烈还引他为股肱,朝臣对他也多有赞誉,有些人还暗自与他结交,打算共同对付镇南王。

    万万没想到,转眼之间,这些人就全部抛弃了他!

    大汗和大皇后还想力挽狂澜,结果他们两人联手也压不住镇南王,反被镇南王逼得话也说不出!看目前的情形,除非镇南王转念,否则他和曹震圭已是必死之局!

    程越静静地站在忽必烈面前,没有看忽必烈,忽必烈却被程越身上的威势压得胸口发闷,气息不畅。

    忽必烈头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苍老和无力,他的雄心壮志,就在这一刹那被削平了一大截!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百一十五章 领袖群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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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必烈暗中把眼猛地一睁,紧咬牙关,想再次振作一回,但放眼大明殿,他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倚靠的大臣,只有身边的大皇后察必能帮他讲话,却又无济于事。

    忽必烈思之再三,想不出一点办法可以救脱欢察儿,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微微低下了头。

    曹震圭立时吓得瘫在地上,小便失禁。

    脱欢察儿眼中热泪盈眶,呆呆地看着忽必烈,心中的悲凉,难以名状!

    长生天啊!看看你派来人间的大汗,他已经被一个汉人打败了!

    察必深深地看了忽必烈一眼,知道忽必烈此时不方便开口,于是转头道:“程越,你说得对,大汗是明君,自当依法从事,脱欢察儿既然有罪,《大札撒》又有明文,没有不遵从的道理。”

    程越从容地行礼道:“大汗和大皇后为臣主持公道,臣感激不尽。”

    察必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大汗,我以为,脱欢察儿蓄意诬告镇南王程越,曹震圭存心挑拨朝中内斗,皆罪不容赦,当予处死!请大汗圣裁。”

    察必话音刚落,曹震圭便嚎哭起来:“大皇后饶命,镇南王饶命,大汗饶命啊!”

    脱欢察儿面如死灰,胸中悲愤难当,双拳紧握,眼睛一眨不眨地怒视程越,几乎快瞪出血来!

    忽必烈心一横,故作沉着地道:“大皇后所言甚是,镇南王所受的冤屈,朕感同身受,就依大皇后。”

    察必轻声道:“谢大汗。”

    脱欢察儿“扑通”一声跌倒在地,悲愤交加地道:“臣愿领死,唯愿大汗千秋万岁,我大蒙古万世不衰!”说完“咚咚”地几个头磕下去,磕得血流满面也毫不在乎。

    忽必烈不忍看到脱欢察儿这般惨状,急忙挥手道:“脱欢察儿,你……不要再磕头了,朕会照顾你的家人,你可以放心。”

    脱欢察儿眼中的热泪顿时夺眶而出,伏首饮泣。

    程越忽然道:“大汗,臣有一个请求。眼看就要过年了,臣想让脱欢察儿和曹震圭好好地与家人过个年再车裂,不知大汗意下如何?”

    忽必烈点点头,道:“朕的意思,也是如此。”

    脱欢察儿嚼穿龈血地怒视程越一眼,又不得不向程越施礼道:“臣多谢镇南王周全。”

    程越淡淡地道:“不必客气。你虽然在牢里,宫中做的宴席,我会送到你那里一份,家人也可以进去陪你,算是为你饯行。大年初六,便是你和曹震圭魂断之日,我跟你言尽于此。”

    脱欢察儿怔怔地听完,心中居然对程越生出一丝感激。不管怎么说,程越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天里,对他实在很宽待。

    忽必烈长叹一声,挥手道:“下去吧,朕有些乏了,要回去休息。”

    外面立即进来几名宿卫,将脱欢察儿与曹震圭架了出去。曹震圭哭叫不绝,始终也没人理睬他。

    程越恭敬地一礼,道:“臣恭送大汗。”

    群臣跟随程越一齐道:“臣等恭送大汗!”

    忽必烈缓缓站起身子,怀着满腔的悲凉,与察必一起向后宫走去。稍事休息后,他们还要返回香山的别墅中。

    群臣散朝,众多重臣纷纷到程越身边与程越搭几句话,至少也要问候一声,再顺便骂骂脱欢察儿。

    程越通过此事,已充分显示出自己在朝中强大的势力,竟然能逼着忽必烈杀掉了弹劾他的脱欢察儿,大元开国以来,大概还是头一次有这样的权臣!

    程越毫不张扬,与众臣含笑而语。先后与真金和众丞相说定了会面的时间,施礼而别。

    忽必烈回到后宫,察必见忽必烈一路上闷闷不乐,当然明白他在想什么。于是等忽必烈换过衣服,遂屏退众人,轻声道:“大汗为何不高兴,是不是觉得程越方才在殿上太过霸道?”

    忽必烈叹道:“是啊,程越哪里还当我是大汗,竟然率群臣对我逼宫,我想不杀脱欢察儿都不行。这个程越,实在是……唉!”

    察必微微一笑,道:“大汗,先不说程越,太子和群臣会对大汗不忠么?”

    忽必烈一怔,脱口道:“当然不会。”

    察必点头道:“大汗说的对。那么,程越说的有没有道理呢?”

    忽必烈冷哼一声,道:“他分明是借题发挥!”

    察必正色道:“大汗,就算程越是借题发挥,大汗也不妨为程越想想。程越为大汗立下汗马功劳,可谓冠绝当世,大汗又对程越恩宠有加,马上还要把囊加真嫁给程越。可脱欢察儿居然当庭弹劾程越威胁到大汗的汗位和蒙古的安危,若有实证也就罢了,但他们偏偏没有,只凭着往天上看几眼就在朝上胡言乱语,振振有词,换大汗是程越的话,会不会生气?”

    忽必烈闻言默然无语,换作他是程越,铁定会勃然大怒。程越的手段虽狠,但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乱发脾气。

    良久,忽必烈点了一下头,道:“的确会很生气。”

    察必道:“程越自始至终也没有做什么错事,大汗交给他的每件差事,程越都全力以赴。就拿现在他正在管的交通来讲,大汗一声令下,程越便雷厉风行地将大都管得井井有条,听说还连夜制定法令和划出大都的交通线。大汗的臣属多如牛毛,有谁做事能比得上程越勤勉?大汗,程越可还生着病呢!”

    忽必烈悚然一惊,惭愧地点了点头。

    察必道:“程越立下的功劳,大汗怎么赏都不过分,如今没有重赏也就罢了,还要被人当朝指责,以程越的脾气,怎么受得了?他在南宋执掌朝政,疾恶如仇,脱欢察儿三番五次地找他的麻烦,程越不反击的话,他的颜面又何存?况且脱欢察儿还是程越在中书省的部属,程越若是连自己的部属都管不了,中书省上下还会服他么?”

    忽必烈心中一动,颇觉有理。

    察必接着道:“其实大汗应该高兴的。”

    忽必烈怔道:“朕要高兴什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百一十六章 凉子请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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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必笑道:“若是程越真有不臣之心,方才就不会这般咄咄逼人,反而会尽量隐忍。毕竟脱欢察儿和曹震圭两人再如何血口喷人,也伤不到他分毫,最多令他不快罢了。程越如此气愤,正是因为他觉得受了委屈,而大汗又亏待了他,他才决心要出这口恶气。是以才宁可威逼大汗,也不肯退让,非要杀了脱欢察儿。大汗方才虽然失了点面子,但也因此安抚了程越,没有与他决裂,对大汗的好处一点也不小。”

    忽必烈听得察必一番话,不禁为之动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摇头叹道:“察必,你说得对啊,程越见我对脱欢察儿不加惩处,心里的愤慨可想而知,是我思虑不周,怪不得程越大发雷霆。”

    察必点头叹道:“程越是一方诸侯,地位和力量远在周边国主之上,心高气傲,与其他的大臣截然不同,大汗要格外关照才是,不可随意怠慢。今日之事,程越是含恨出手,怪不得他,大汗最好找机会再对他加以恩赏,让朝臣都明白大汗的意思。”

    忽必烈面带愧色,道:“朕知道了,待过年的时候朕再加以赏赐,总不会寒了程越的心。”

    察必笑道:“这就是了。程越刚刚才献给大汗十栋别墅,大汗可将该给的赏赐一并赐下,过年时最好也有格外的安排。”

    忽必烈笑道:“察必你放心吧,我自有安排。”

    可怜的脱欢察儿,为忽必烈竭尽忠诚,却在转眼间被忽必烈忘到了九霄云外,除了程越和脱欢察儿的家人,再也没人想到他了。

    程越回到王府,身上的杀气兀自未减,完泽和众妾接驾时,十分吃惊,一边为程越更衣一边问道:“王爷,今天上朝的时候可是杀人了?为何这般凌厉?”

    程越将脱欢察儿的事情一说,厌恶地道:“我对他已经百般容忍,再留着他,中书省就没半点规矩了!”

    完泽与众妾闻言,皆大吃一惊!

    就在刚才,程越竟然率群臣逼宫忽必烈!

    今日的朝中,爆发了何等激烈的朝争!

    完泽身为公主,最清楚此事的影响所及。对于忽必烈而言,挡不住程越领袖群臣的威势,无疑意味着他大汗权力的衰弱!

    大元朝廷,自此已非忽必烈一人之天下!

    完泽虽然没有亲眼见到朝中当时的情形,手心里也尽是冷汗!

    程越,自己的夫君,竟然拥有如此庞大的力量,而她居然还不知道!

    张淑芳领众妾张罗好饭菜,程越安静地吃过饭,心里总算舒坦了些。

    刚用过饭,程越便来到书房,婉儿和阿娇也跟了过来。按照这些日子形成的规律,程越的睡病很快就要发作了。

    临近过年,临安的奏折集中送过来一大批,都要程越过目批复,再加上在大都他分管的交通和宫中过年的事务,还有中书省与辽东行省的折子,另外,日本也通过高丽送来一千余封奏折,程越偌大的书房堆得满满当当,几无立锥之地。

    宫中的事务此时是重中之重,程越要优先处理,其他的就要由妻妾们分门别类后再捡重要的看。

    完泽等妻妾陆续走进书房来协助,日本的女人们更是干劲十足,整个书房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却在顾夫人的安排下十分安静,免得打扰到程越的思考。

    程越的手中,此刻拿着的是高丽王璥的秘奏。王璥作为程越在高丽的耳目,非常尽责,连上了十余道秘奏,将程越离开高丽后朝野发生的事情讲述得巨细靡遗,程越看得也很仔细。看过后,便令金夫人装在单独一个箱子里,以供他随时调阅。

    季子年纪最小,能到书房帮忙,干得格外卖力,与母亲乡子一起认真拣选,再在上面做好批注,最先把二十道精选出来的奏折搬到程越面前。

    程越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越看越喜爱,笑道:“累么?你们母女跟着我,可没有从前的悠闲日子过。”

    乡子脸一红,并不答话。

    季子却眼睛一亮,道:“王爷,这样很好啊,以前在家里总是学些无趣的东西,想真正做些事情也不行,王爷最好每天都让妾身待在书房,母亲也很喜欢呢。”

    程越往乡子的脸上瞄了一眼,笑道:“你以前没有这么忙过吧?”

    乡子低着头,柔声道:“妾身在家里也常常操持家务,并不轻闲的。”

    程越点点头,道:“那就好,以后我只会越来越忙,日本的事情也多,没人帮我可不行。”

    说话间,凉子、祝子和芳子也捧过来一大叠奏折,放到程越桌上,谦卑地退到一旁等待,一句话也不敢跟程越说。

    讃岐局转头看了凉子一眼,凉子连忙把头垂得更低,她与讃岐局的地位,已经与在镰仓时截然相反,人生的际遇,就是这般奇妙。

    程越随手翻阅了几封奏折,见她们三个女人无师自通,把奏折整理得井井有条,按事情的轻重缓急归类得当,称赞道:“好,你们做得很好,不比别人差。”

    三个女子惊喜万分,凉子见出现了难得的良机,急忙深鞠一躬,小声道:“王爷,妾身还有一个请求。”

    程越微微一怔,道:“说。”

    凉子小声道:“王爷,镰仓遭逢战祸,人户百不存一,家家一贫如洗。妾身恳求王爷,免除镰仓三年的税赋,发给残存的百姓种子和农具,并以利收拢人心,镰仓百姓,绝然不敢背叛王爷。”

    凉子好不容易把话说完,浑身已禁不住颤抖起来。她是北条时宗的母亲,若是程越疑心她未忘镰仓之事,她哪里还有再见到程越的机会?说不定随时都会丧命!

    为了镰仓残存的百姓,凉子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祝子和芳子听到凉子为镰仓的百姓求情,不禁为之骇然色变!

    王爷听到镰仓这两个字,会不会发怒?若是王爷发怒,她们又该如何是好?

    母亲真是太着急了,再等一段日子岂不是更有把握一些?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百一十七章 割面请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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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子心中大急,刚要跪到程越面前为凉子求情,便看到程越迅速地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照准。”接着招呼道:“讃岐局夫人,你来拟一道命令,把刚才的意思写明白。”

    讃岐局连忙上前道:“是,妾身立即动笔。”

    三名女子大喜过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兴奋得呆住了!

    凉子回过神来,刚要下跪感谢,程越摆了摆手,道:“不必谢,这不是为你们做的,而是为了百姓。”说到这里,突然一阵睏意上涌,身子左右晃了晃。

    守在程越身边的婉儿和阿娇知道程越又要入睡,两妾忙一左一右扶住程越。婉儿低声道:“王爷,要上榻么?”

    程越烦闷地点了点头,道:“是啊,又要睡了,实在讨厌!”

    完泽和张淑芳闻言也奔了过来,服侍程越躺到书房的床榻上。

    完泽为程越掖好被子,低声问道:“王爷,要不要由谁来陪寝?”

    程越迷迷糊糊地扫了一眼忙碌的众妾,信手一招,道:“让乡子和凉子来吧,不要再跟我说话。”

    乡子和凉子听到程越点她们的名字,都吓了一大跳!

    她们两人不是程越的侍妾,乡子是季子的母亲,而凉子则是程越的死敌北条时宗的母亲,并且是个出家人,却同时被程越点了名字陪寝,还在在众妻妾面前,她们该怎么办?

    完泽可没有这些顾虑,听到程越的吩咐,马上回头对乡子和凉子道:“你们两个,快来侍候王爷。要小心王爷的呼吸,你们的头不要妨碍到王爷,听明白了没有?”

    乡子和凉子哪敢拒绝,急忙躬身领命,羞赧地脱去外衣,躺到程越身边。

    程越顺手搂过两名女子,沉沉睡去。众妾也见怪不怪,该忙什么还在忙什么,没有人理会她们。

    季子朝乡子使了个鬼脸,羞得乡子满脸通红。祝子和芳子却不敢看凉子,低着头退到远处。

    程越入睡后,完泽便带着众妾和几位夫人接着处理堆积如山的奏折。又忙了一阵子,好不容易理出了一点头绪,罗夫人缓步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为难的神色。

    完泽顺口道:“罗夫人,有什么事么?”

    罗夫人叹了口气,上前小声禀报道:“公主,脱欢察儿的家人一百余人,一起来到王府,在门外哭诉求饶,妾身不知该如何是好,特来禀报。”

    完泽一听心中便恼怒起来,愠道:“罗夫人,这种事情还要禀报么?王爷已动了怒,必杀脱欢察儿,他的家人来又有什么用?不要理睬!”

    罗夫人见完泽不高兴,心中暗暗惊惧,但还是勉强硬着头皮道:“妾身知道,原本并不打算打扰王爷和公主,但脱欢察儿的家人在王府外面以刀割面,人人血流如注,已有数人昏了过去,妾身不得不进来知会一声。”

    完泽与众妾听得吃惊不已,脱欢察儿的家人还真是难缠得很,这样狠辣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顾夫人问道:“姐姐,昏倒的是什么人?”

    罗夫人道:“是脱欢察儿的父母和他的妻子,多讷尔和石松已经给他们敷了药,确认他们是真的昏过去了。王府外面全是一滩滩的血,凡是看到的人都心生恻隐,还有很多人说王爷未免心肠太狠,妾身怕对王爷不利,所以才进来的。”

    罗夫人话音一落,人人默然无语。虽说没有亲眼看到,但罗夫人讲得清清楚楚,任谁看到这种情形,也不能硬着心肠就此不管。

    完泽叹了口气,道:“那……此事怪你不得,罗夫人见谅。”罗夫人深得程越欢心,完泽也不敢随意呵斥。方才如果换作别人,完泽早将她赶了出去,更不会与她说话。

    罗夫人垂首道:“公主恕罪,妾身不敢。”

    完泽环顾众妾,问道:“你们说说看,如果王爷醒着,会作何处置?”

    众妾面面相觑,谁也答不上来。这种事情一来真的很难讲,按程越的脾气,必定不肯后退,但会不会松口让脱欢察儿多活几日,真没人能猜得出来。二来就算她们认为程越不可能饶过脱欢察儿,也不忍心说出来,毕竟有一百多人在门外自残,马上就要过年了,谁开得了口?况且对王爷的名声也不好。

    完泽心里也是为难,目光移向顾夫人,客气地问道:“顾夫人,你说呢?”

    顾夫人心中暗叹,然而并没有推拒,轻咬银牙,摇头道:“公主,以妾身的了解,王爷……至少不会搭理他们。”顾夫人知程越甚深,说的都是实话。

    完泽皱眉道:“我也知道,但他们在门外这么一闹,对王爷的声望没有好处,若是由着他们,我怕王爷苏醒后怪罪下来。”

    众妾连连点头,完泽又问张淑芳,道:“姐姐以为呢?”

    张淑芳谨慎地道:“妾身以为,不如把他们让进府中,休息养伤,待王爷亲自处置。”

    张淑芳的意见平和持重,与完泽的想法不谋而合,完泽不禁点头道:“也好,总让他们在外面跪着可不是办法。罗夫人,你去安排一下吧,在外宅找个地方给他们歇着。另外,先让多讷尔去叫几个外面的大臣来陪着,一旦发生什么事情,也不能被他们赖上。”

    罗夫人答应一声,立即出去颁令。

    完泽回去望向在床上熟得香甜的程越,无奈地叹了口气。

    脱欢察儿家人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有人曾经劝过,让他们去求大汗,可他们商量过后,认定找大汗是没用的,只能去求镇南王。镇南王若是不肯饶过脱欢察儿,大汗万万不会从轻发落。

    一百多人在外面跪了快两个时辰,上到七十多岁的老人,下到五、六岁的孩子,人人面上鲜血淋漓,望之令人不忍。

    正当他们跪得快崩溃的时候,远远地奔来三匹骏马,当先一人,三十余岁,身材魁梧高大,满面威猛,气沉如山,正是位高权重的怯薛官玉昔贴木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百一十八章 玉昔贴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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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昔贴木儿是成吉思汗手下四杰之一博尔术的嫡孙,二十几岁的时候便被忽必烈召进大都任怯薛官。历史上忽必烈与三大汗国之战,玉昔贴木儿出力甚著,为后代元朝执掌军权的重臣。不过此时玉昔贴木儿官位虽已极高,却因程越的横空出世,没有掌握他本该有的那么大的权力。相比于程越在军中和朝中的一言九鼎,玉昔贴木儿还只是忽必烈的怯薛官而已。

    今天恰好是玉昔贴木儿在宫中值守,得到多讷尔到宫中的报信后,玉昔贴木儿急忙亲自赶来,要借机与程越拉上一点关系。

    玉昔贴木儿之所以着急,原因就是听说程越着力在提拔也烈拔都儿父子,如今大汗已处于也烈拔都儿父子的保护之下,他身为四大怯薛官之首,如何能不急?

    跟在玉昔贴木儿身后的是太子真金派出的两名宿卫,一名叫秦长卿,洛阳汉人,为人刚直不阿,正直无私,太子十分器重他。另一名叫鄂尔根萨里,此人身为蒙古人,却十分爱好儒学,为人极有见识,被真金所倚重,听说镇南王要人到府中做见证,马上便派了他们来。

    玉昔贴木儿和秦长卿、鄂尔根萨里在路上恰好遇到,三人便一起赶到镇南王府,一来便望见王府前跪了满地的人,流了一地的血。

    玉昔贴木儿见状不禁皱起眉头,来到面前,勒住马匹,指着地上的人喝道:“你们这些人,为何在镇南王府前喧嚣?脱欢察儿罪有应得,你们莫非不知道么?快快散开!”

    脱欢察儿的家人闻言立即扑到玉昔贴木儿马下,号啕大哭,求玉昔贴木儿替他们向镇南王讨饶。

    秦长卿在后面看得暗自赞叹,此情此景,大概只有在镇南王这里才看得到,除此之外,哪还有蒙古人求汉人饶命的地方?

    按照大元的法令,汉人被蒙古人杀了,也只需赔一条驴的价钱而已!看到了没有?千真万确,汉人的命对于蒙古人而言,只值一条驴!如果不是还有镇南王在,汉人的境遇只会更加悲惨!

    多讷尔和石松见玉昔贴木儿和太子派来的人已经赶到,忙迎了出来,施礼道:“三位大人,请进府中歇息。”

    三人下了马,回礼走进王府。多讷尔和石松也将脱欢察儿的家人带了进来,由罗夫人安排到外堂相候,并没有为难他们的地方。

    三人都是第一次来到王府,镇南王的威名又盛,难免有些拘谨。玉昔贴木儿问道:“不知王爷在么?容我们进去拜见。”

    多讷尔小声地答道:“王爷又睡熟了,不方便见客。”

    三人恍然大悟,玉昔贴木儿道:“原来如此,我就觉得奇怪,以王爷的果决,何必还要我们来做什么见证呢?”

    鄂尔根萨里道:“那我们也该去拜见公主,才不算失礼。”

    石松点头道:“当然,三位大人请。”

    三人跟着石松一路来到书房,刚到门口,石松停住脚步,低声道:“三位大人,公主和王爷的各位小夫人都在书房忙碌,三位大人莫要有失礼之举。”

    三人凛然点头,心中不禁大为兴奋!镇南王后宅美女如云,今天能大饱眼福了么?

    石松敲了敲门,宋夫人出来迎接。一进书房,三人的眼睛便不够用了!触目可及,到处都是姿容俏丽的侍妾,柔娘和其他几位小夫人更是美若天仙,看得三人心花怒放,却又记着石松的告诫,不敢多看,低头向诸位夫人行了礼,再来到完泽面前行大礼。

    完泽正忙得不可开交,但看到玉昔贴木儿亲自前来,还是吃了一惊,道:“玉昔贴木儿,你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么?”

    玉昔贴木儿恭敬地答道:“回公主,臣没有要紧的事,臣只是觉得别人都不如臣合适,于是便来了。”

    完泽高兴地点点头,道:“好,好得很,有你们在,发生什么事也不会被外面的人乱说。”

    玉昔贴木儿道:“公主,我们方才大张旗鼓地走进来,脱欢察儿的家人想必能明白是什么意思,谅他们不敢再生出其他事端。”

    完泽道:“那就好,你们随时留意,王爷醒来之前,你们就待在外宅,等候王爷亲自发落这些人。”

    秦长卿小心地问道:“敢问公主,王爷何时会醒过来?”

    完泽道:“王爷刚刚睡下,按平时的时间算,大概要明天晚上才会苏醒,在此之前,都要劳烦你们。”

    三人忙道不敢,鄂尔根萨里深知后宅不可久留,道:“公主既有吩咐,我们二人当立即出去看着那些人。”

    玉昔贴木儿虽心有不舍,也马上接道:“是,臣也立刻出去,等王爷的吩咐。”

    完泽满意地笑道:“如此,有劳了,别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看好这些人就可以。”

    三人随即起身告退,依依不舍地离开书房。

    完泽这一手防备十分精妙,脱欢察儿的家人原本确有些其他的心思,但眼见宫中来了玉昔贴木儿,太子也专门派了人来,便不敢再闹事了。否则众口一词,他们也解释不过去。

    玉昔贴木儿三人里外将这些人看紧,丝毫不敢马虎,完泽也没亏待他们,送来的饭菜吃得三人眉开眼笑,不知比他们自己家的好上多少。

    临近过年,大都官宦人家上门拜年送礼的自然络绎不绝,镇南王府更是热闹非凡,而且王府算是除了皇宫之外,朝中群臣送礼送得最齐全的地方,尚书中书,文臣武将,朝内朝外,还有远从大宋和关外、日本与高丽送来的礼物。不仅如此,甚至海都也千里迢迢地送来了一千匹马给程越,而且是由忽土伦亲自清点的,足以令人震惊!要知道,海都献给忽必烈的贡品不过一些上等皮毛和十名奴仆而已。

    罗夫人领着外宅的护军和仆妇从早忙到晚,饶是玉昔贴木儿等三人见多识广,也不禁为之瞠目结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百一十九章 镇南王召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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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必烈和真金的赏赐还没下来,许多重臣也未登门,镇南王府能放东西的地方已经快装满了!

    这等显赫的威势,已不下于忽必烈,更是大大超过了太子真金!

    难道,镇南王的权势,已经达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程度了么?

    程越一直舒舒服服地睡到第二天傍晚才醒过来,一睁眼,便看到乡子和凉子老老实实地躺在他的身边,婉儿和阿娇则守在床头。

    乡子看到程越睁开眼睛,猛地吓了一跳,想跳起来又不敢,呆呆地看着程越,手足无措。

    凉子睡在里面,更是惊慌失措,干脆缩到床角,离程越越远越好。

    程越对着她们笑了笑,支起身子,问婉儿道:“什么时候了?”

    婉儿报上时间,马上便把脱欢察儿一家人的事情告诉了程越,还道:“王爷,玉昔贴木儿和秦长卿、鄂尔根萨里昨天来之后,便一直在外面守着,期间并无异动。”

    程越不禁皱起眉头,道:“脱欢察儿一家人看来还是没明白,他们以为脱欢察儿只是得罪了我这么简单么?”

    阿娇问道:“王爷,会不会有人指点他们?”

    程越冷哼一声,道:“垂死挣扎而已,有什么用?”

    婉儿道:“王爷要不要先用饭?玉昔贴木儿那几个人让他们再等一下。”

    程越点点头,道:“好,有点饿了。”

    婉儿对阿娇使了个眼色,两妾匆匆出了书房,只留乡子和凉子陪着程越。

    程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吓得乡子和凉子身体一直缩,满脸羞红。

    程越看着娇艳的乡子和秀雅的凉子,露齿一笑,对乡子道:“怎么?不会侍候男人了?”

    乡子一惊,她是世家大族出身,久历朝堂之变,深能人情事故,立刻明白这可能是她日后能够服侍程越唯一的机会,万万错过不得!一旦程越不喜,可能连季子都会被连累!

    乡子银牙一咬,将身上的衣服尽数解下,露出洁白无瑕的胴体,颤抖着扑进程越怀中。

    程越老实不客气地在乡子身上予取予求,还未等结束,凉子也同样悄悄地脱去衣物,在一旁等着程越临幸。对这个杀了她儿子的男人,她已经彻底臣服。

    程越与她们缠绵了快半个时辰,方才满意地起身用饭。乡子眉目含春地尽心服侍,凉子也心情复杂地在一旁侍候。

    出乎意料的是,用过饭后,程越没有马上召见玉昔贴木儿等三人,也没有理会脱欢察儿一家,而是用一晚上的时间把完泽带众妾整理出来的奏折都一一批复,早上刚蒙蒙亮,便派人火速送了出去。

    脱欢察儿的家人见内宅送出大批奏折,由此得知镇南王已经醒了,不用说,立即便闹将起来,要进内宅求见镇南王。

    玉昔贴木儿当下便很不客气地与秦长卿和鄂尔根萨里联手弹压,将几个想闯进内宅的打到满地乱滚。

    玉昔贴木儿是何许人也,脱欢察儿的家人何敢放肆,被打得头破血流也不敢叫疼,只顾得上苦苦哀求。

    石松见状,嘻嘻一笑,将此事报进内宅。回来的时候,石松捎来程越的吩咐,命他们三人进去拜见,脱欢察儿一家若有人敢离开外堂,立斩!

    玉昔贴木儿三人闻言大喜,到底是镇南王,气魄就是与众不同!

    脱欢察儿一家则顿时沉默下来,不敢再有妄动,镇南王的命令,从来就不是说说而已。

    三人跟着石松再次来到书房,这回再不见镇南王妻妾云集的场面,程越的身边只有王绣和季子在旁服侍,其他的侍妾陪着程越忙了一晚,此刻都去休息了。

    程越与三人并不是第一次见,对他们的底细和才能也了若指掌,待他们行过礼后,便请他们坐下。

    季子优雅地为三人上了茶,三人连忙谢过,对季子的茶艺连声赞叹。

    程越微笑道:“多谢你们三人为我在王府效劳了两天,玉昔贴木儿,你是怯薛官,位高权重,年前事务更加繁多,尤为难得。”

    玉昔贴木儿忙起身谢道:“臣虽身为怯薛官,但在王爷面前,不过一士卒尔,王爷不必挂怀。”

    玉昔贴木儿倒也不是过分地拍马屁,当年阿力麻里大战时,程越接手忽必烈,指挥二十几万大军与三大汗国作战,玉昔贴木儿官位虽高,也只是程越手下普通的将领罢了,甚至没资格独领一军。蒙古人最重军功,程越虽说是汉人,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再加上他蒙古天赐驸马的身份,在蒙古军队中的威望无与伦比,玉昔贴木儿功勋之后的身份也难以望其项背。

    程越含笑点头,对秦长卿道:“秦长卿,你平时就有正直的名声,还曾多次在太子面前进言,太子对你十分器重,不过你要记住,朝政之事,可以跟太子说,却不可贸然向大汗上书,你明白吧?”

    秦长卿蓦然大惊!阿合马贪赃枉法,在朝中横行无忌,他心里对阿合马的不满早已到了极点,正打算在年后上书忽必烈,竟然被镇南王一语道破!此事他谁都没讲,镇南王对他说的这番话,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好厉害的镇南王!

    历史上秦长卿上书弹劾阿合马,被阿合马害死于狱中,无人救得,程越出于好意,才提醒了一下他。

    秦长卿额头生汗,趋前深施一礼,话中有话地问道:“如果有些话该讲,臣当如何?”

    程越微笑道:“天道之行,自有兴衰,你静观其变吧。”

    秦长卿闻言,怔怔地想了一会儿,方才豁然开朗,喜道:“是,臣明白了,多谢王爷指点。”

    程越笑而不语。

    鄂尔根萨里听得莫名其妙,想问个清楚又不好开口,正琢磨着该怎么弄明白,忽然程越的目光便移到了他身上,鄂尔根萨里连忙行礼。

    程越上下打量了几眼鄂尔根萨里,笑道:“鄂尔根萨里,我记得上次我去东宫,是你替我拴的马,还给每匹马都刷了一遍毛,对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百二十章 镇南王召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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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鄂尔根萨里大喜,受宠若惊地道:“难为王爷还记得臣。”

    程越点头笑道:“给我拉车的马里面,有一匹右前掌的蹄铁钉得稍微有些歪,马夫怕耽误我用车,没有重钉,只想等我回去他再处理,没想到回来时马掌已经钉好了,大概也是你做的吧?”

    鄂尔根萨里心中感激得无以复加,深施一礼道:“臣只是尽了一点本分,王爷记挂至今,臣感激不尽!”

    程越笑道:“你们在太子面前受到重用,用不着我提拔,但有一件事我要你们做。”

    鄂尔根萨里郑重地道:“请王爷吩咐。”

    程越道:“大都的交通不能一直由我的护军维持,我打算离开时交给太子,由东宫的宿卫直接接手,而不是中书省,你能明白么?到时候,这件差事你们要多用心。”

    鄂尔根萨里听得程越此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点头之后再细想,竟然越想越是心惊!

    镇南王此举,究竟有何用意?!

    幸好鄂尔根萨里沉得住气,神色如常地道:“王爷所言甚是,若是由中书省主管,难免尚书省不服,宫内宫外的也会有掣肘,太子出面主持其事,当然最好。”

    鄂尔根萨里所说的理由大有道理,玉昔贴木儿和秦长卿都没有怀疑。

    程越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言及此事。

    玉昔贴木儿道:“王爷,马上就要过年了,王爷明天要不要进宫去看看?”

    程越道:“你来得正好,从明天起,我每天都要进宫,还会带些人进去,你回去时跟宫内外的人打个招呼,不得阻拦。”

    玉昔贴木儿恭声道:“是,臣省得。”

    程越道:“另外,你这几天就在宫里当差吧,方便我随时唤你,外面的事情,我需要一个帮手。”

    玉昔贴木儿大喜,镇南王此言一出,他便有了现成的功劳在身。如今大汗每天待在香山的别墅,宫中发号施令的其实是镇南王!

    这一趟,三人都没有白来,非但如此,还取得了莫大的好处,连他们自己也没意识到,此行对他们有多重要。

    三人也自觉大有收获,对程越的事更想卖力。玉昔贴木儿见程越迟迟不提外面脱欢察儿的家人,拱手道:“王爷,外面的一百多人已经等了两天,王爷要如何处置?如果王爷不方便出面,交给臣便行。”

    程越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冷笑道:“我这里若是开了这个口子,以后的麻烦事还能少得了吗?完泽当断不断,尽给我添乱!”

    三人和服侍在旁的王绣、季子忽闻此言,无不震骇当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王爷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责备完泽公主!

    这还了得——!

    按大元的规矩,驸马的品级要低于公主,莫要说责备,就连不满也是不行的,可到了程越这里,所有的规矩全给改了!换成是别的驸马,忽必烈必定会下旨斥责,但放在程越身上,大家只好装聋作哑了。

    幸好程越没有再说下去,否则玉昔贴木儿三人哪里还坐得住?

    程越微微叹了口气,道:“其实也难怪她,她也是为了我的名声着想,不过……还是犹豫了些。”

    玉昔贴木儿本不想答话,但事关重大,惟恐日后被人说他不忠,于是还是硬着头皮道:“王爷,公主贤德,有口皆碑,若有什么做得不妥的地方,请王爷务必多多包容。”

    程越淡淡笑了笑,道:“你说得对,我随口说说而已,并未放在心上。”

    三人见程越面色和缓,确无愠怒之色,这才稍稍安心。心中却在暗暗咋舌,王爷完全不怕他的话传到完泽公主耳中,可见平时公主对王爷有多服帖!

    鄂尔根萨里大着胆子继续问道:“王爷,那……外面的人……”

    程越冷冷地道:“你去告诉他们,脱欢察儿死定了,若是他们再敢胡闹,我就让脱欢察儿受尽折磨再死,如果他们还是无所谓,不妨陪脱欢察儿一起死。他们想考验我的耐心的话,随便他们!”

    三人心中一凛,一齐起身行礼道:“是,王爷。”

    程越微微点头,道:“我要去休息一下,外面的事,就交给你们处置吧,不要忘了我的话。”

    三人恭声答是,行礼退出书房,略微商量了一下,立即向外堂疾奔而去!

    来到外堂,三人马上抽出兵刃,把程越的口谕说得清清楚楚,玉昔贴木儿接着喝道:“王爷的命令已下,你们若是不听的话,我大可以送你们一程!”

    脱欢察儿的家人一听,便知所有的心计俱已落空,看着明晃晃的刀尖,哪还敢再次挑衅?哭泣着互相搀扶离开王府,到牢里探望脱欢察儿去了。

    程越在三人离开书房后,并没有马上去休息,而是眯着眼在椅中坐了一会儿。

    王绣赶忙为他轻轻捏起肩头,季子也乖乖地倒了茶送到程越手中。

    程越喝了两口茶,忽然开口道:“绣儿、季子,你们觉得大元如何?”

    王绣和季子面面相觑,一时不敢接话。

    程越温和地道:“但说无妨。”

    王绣难得在程越面前说一回话,思忖再三,方才鼓起勇气道:“王爷,妾身以为,大元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强盛,但表面之下,暗潮涌动,似乎……随时可能会出事端,而且……可能是大的事端。”

    程越淡淡地道:“哦?说得详细一点。”

    王绣心知这是难得的机会,轻咬银牙,心中一横,道:“王爷,妾身想说的其实是,大元危机重重,王爷……正是大有作为之时!”

    王绣此言出口,程越无动于衷,季子却大吃了一惊!

    程越缓缓放下茶杯,微笑道:“你说的大元的危机是什么?”

    王绣明快地道:“大元最大的危机有三。其一,大元穷奢极欲。妾身听王爷说过,蒙古南下之时,屠杀甚烈,中原人口,十存一二。照此说来,大汗当轻赋税,薄徭役,休养生息,但大汗却反其道而行之,加重征税,岂是治世之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百二十一章 王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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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越微微点头,道:“说下去。”

    王绣受到勉励,胆子更大了些,马上接着说道:“其二,大元朝中不和。中书省和尚书省之争,已有愈演愈烈之势,只有王爷在大都时能暂且压制,王爷离开后,两者又会继续明争暗斗,太子与阿合马平章势同水火,两人却又都不掌握军权,大元朝廷日后如何,实难预测。”

    程越微微一笑,道:“你能想到这一点,已经不容易了。那最后一点是什么?”

    王绣心中欣喜,加重语气,一字一顿地接着道:“其三,王爷功高盖世,朝野归心,大汗已有忌惮之意!”

    程越神色不变,笑道:“那又如何?我自回我的大宋,大汗能把我怎样?”

    王绣银牙紧咬,看了一眼季子,转到程越面前,下拜大礼道:“王爷恕罪,妾身要讲一件大事!”

    程越微笑道:“季子虽说只有十二岁,但口风甚紧,我跟她说的事情,她从未泄漏过半句,你放心讲吧。”

    王绣恭声道:“是。”缓缓地站起来,轻声道:“王爷,妾身怀疑,大汗令众多皇后皇妃携重兵南下送亲,恐有不轨之意!”

    程越哈哈一笑,道:“你只想说这个么?”

    王绣见程越毫不意外,心中叹服,深吸一口气,颤声道:“妾身……还以为,此事极可能与完泽公主和囊加真公主有关!王爷恕罪!”说完以头顿地,浑身颤抖。

    季子在旁边早就惊呆了,饶是她聪明伶俐,经历过惊涛骇浪,也不由被眼前的变化惊得手足无措!

    王绣连王爷的侍妾都算不上,竟然孤注一掷地胆敢在王爷面前告发两位公主,还是在大元的大都!

    两位公主是后宅之主,极受王爷的宠爱和尊重,倘若王爷一个不高兴,王绣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王绣根本是豁出了性命,不顾生死地向王爷进言!

    程越见王绣即使吓得浑身发抖,仍然向自己拼死陈情,心中不免感动,亲自将她扶起来,道:“绣儿,起来吧,你何罪之有?”

    王绣见程越没有怪罪,惊喜交加,心头的忐忑才放松下来,低声道:“妾身……绝无挑拨之意,只是为王爷担心。”

    程越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此事你们绝不可外传,我自有打算。”

    王绣喜道:“妾身早就猜想,王爷一定会有防备的。”

    程越淡然一笑,道:“人世间的事,往往就是这样,该来的,迟早会来。”

    季子明显地能从程越的语气中感觉到他的无奈与悲凉,心中暗叹,不知该怎么安慰才好。

    程越没用让她伤脑筋,吩咐道:“季子,你去前面说一声,我要入宫,让他们备马车。”

    季子答了声是,立即小跑着向外奔去,凡是她能为程越做到的,就一定会拼尽全力地做。

    王绣温柔地道:“王爷,妾身侍候王爷更衣吧。”

    程越点点头,王绣欣喜不已,细心地为程越换上外出的冠服,她罕有可以和程越单独相处的机会,备感珍惜。

    程越换好衣服,拔腿向外走去。没走几步,突然回头,对王绣道:“以后高丽那边的事,由你来负责,我也可以轻松些。”

    王绣明白自己的才能已经得到了程越的认可,心中的雀跃难以形容,忙深施一礼,道:“妾身谨遵王爷口谕。”

    程越笑了笑,大踏步地开门离去。

    王绣双臂一举,兴奋得连蹦带跳!

    程越走到王府门口,马车已经备好。程越上车后,马车一路疾行,畅行无阻地进了宫禁,直驶到后宫门口方才停下。

    眼下前五个斡耳朵的皇后皇妃和最受宠的妃子以及皇子公主,皆已经陪忽必烈留在香山的别墅,其他的嫔妃见到程越,任谁也不敢托大,都要老老实实地称呼一声王爷,服从程越的安排。

    程越一路来到忽必烈的偏殿,沿途无数嫔妃宫女内侍纷纷在两旁献媚,还有嫔妃故意用脉脉的秋波来挑逗程越,程越全然不理。

    程越刚到殿中坐下,宫内宫外的主管便纷至沓来,都是来听命的。再过四天就要过年,此时一切都不能出差错,否则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程越待他们一一禀报后,再亲自去查看一番,一口气便忙到中午。

    程越用午饭时,宫中的嫔妃宫女也不知来了多少,都想借机会搭上这位炙手可热的镇南王,其中颇有些异族的美女很讨人喜欢,但程越还是不假辞色。为了不影响他任意进出宫禁,这点自制是必要的。

    吃过午饭,程越便写下一纸手令,派内侍送往阿合马的平章府。手令上只有一件事情,让阿合马府中的五姬进宫排练歌舞。

    阿合马接到程越的手令,不敢怠慢,立即召来五姬,以最受宠的小妾引住为首,跟随内侍进宫!

    五姬虽然见过忽必烈,但从来没有去过宫中,闻讯无不欢呼雀跃,而五姬中的玉姬更是格外兴奋。

    日盼夜盼,终于有机会能单独见到镇南王了!

    马车载着五姬直入后宫,五姬刚下车,便见到另外两辆镇南王府的马车紧随而至。

    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的竟然是镇南王的八姬和亚古丽!

    八姬与五姬是第一次见面,亚古丽与五姬则是老相识,十四个女子分外亲热,姐姐妹妹地喊个不停,亚古丽趁机便向玉姬使了个眼色,拉她到旁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遵照程越之前的交待,内侍直接带她们去了厚载门。因为今年蒙古重新统一了各部,又有五姬和八姬的歌舞之争,所以程越便将舞台设在了这里,算是例外的盛大。

    程越指挥将厚载门重新做了一番布置,得以安排更多的人数,进出也会更方便。

    众女抵达厚载门的时候,程越正站在云阁里向下俯看。云阁金碧辉煌,程越挺拔俊秀,望之如神仙中人,连八姬都险些看呆了!

    众女拾阶登上云阁,来到程越面前,五姬立时便拜倒在地,给程越请安。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百二十二章 五姬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需要什么,找不到的话,可以直接跟我说,不必客气。明白了么?”

    引住喜不自禁,俏皮地给程越施了一礼,道:“那妾身要多多打扰王爷了,王爷不要嫌烦。”

    程越哈哈一笑,道:“我从来不怕麻烦,这几天我一直在宫里,有事随时找我。”说着回头吩咐道:“亚古丽,这里交给你,我要去忙其他的事情。”

    亚古丽忙道:“是,妾身自会督促。”

    程越点了点头,下楼而去,自始至终没有与玉姬讲一句话,对一个眼神,反而让玉姬更加安心。

    程越回到偏殿坐镇,接着处理各种琐事,也在等着玉姬的到来。到下午人少无事的时候,果不其然,玉姬跟着一名内侍找了过来。

    内传将人带到,讨好地拍了几句马屁,便自动退到殿外,留玉姬与程越说话。

    玉姬见四下无人,几步走到程越面前,跪倒在地,恳求道:“王爷,妾身玉姬,早已想拜见王爷,求王爷务必救玉姬一命!”

    程越见她不似作伪,轻叹一声,道:“快起来,有话慢慢说。我特地叫你们来,多半是为了见你,让你有机会陈情。”

    玉姬喜出望外,站到程越面前,轻声道:“王爷,妾身早就想单独面见王爷,如今方得如愿,王爷慈悲,千万救妾身一救。”

    程越道:“你的意思亚古丽已经转告过我了,但我不是很明白,你不妨跟我好好说说,你为什么认定阿合马会失势?而且一失势就要抄家灭族?”

    玉姬面现犹豫之色,向外面望了望,随即下了狠心,道:“王爷,妾身要对王爷说的,都是平章府的秘密,妾身一说出口,要么从此跟着王爷,要么死无葬身之地,求王爷怜惜。”

    程越心知玉姬需要自己一个保证,哪怕只是口头上的。想她孤苦伶仃一个女子,在风波险恶的平章府中挣扎求生,那份不易,委实令人心疼,心里不觉真的对她生出怜惜之情,当下便沉声道:“玉姬,我这个人,从来不说大话,言出必行。你从今往后,可以放心地依靠我,大都的镇南王府,你随时都可以进去,不管我在不在,都会有人保护你。你信不信我?”

    玉姬当面得到程越的担保,险些喜极而泣,拜倒在地道:“如能脱离苦海,妾身当终身跟随王爷,为奴为婢于愿足矣!”

    程越笑了笑,道:“不是说不用跪了么?起来吧,有话慢慢说。”

    玉姬喜悦地站起来,镇定心神,面色缓缓转为凝重,道:“王爷,阿合马有四大必死之状,由此妾身以为,他迟早必遭横祸,恐不得善终。”

    程越微笑道:“有意思,你和我一个高丽的侍妾倒有几分相同,昨天她也是这样跟我讲话的,连语气都很像,要不是你们长得不一样,我都要以为你们是姐妹了。”

    玉姬一怔,道:“可妾身是波斯人。”

    这下轮到程越吃惊不小,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玉姬半天,问道:“我明明听说你是畏兀儿人,为何又成了波斯人?”

    玉姬轻咬樱唇,道:“这是妾身的秘密。妾身从小生在波斯,七岁的时候,被人贩掳到窝阔台汗国,卖给了一个畏兀儿人做养女。在那里妾身学会了畏兀儿的舞蹈和语言,就被他诈称妾身是畏兀儿人,献给了同是畏兀儿人的阿合马。此事妾身从未对任何人讲过,但妾身既然要将自身托庇给王爷,当然要实言相告。”

    程越轻叹一声,怜悯地道:“你的身世比我想象的坎坷啊。”

    玉姬苦笑道:“可能正因为妾身身世坎坷,所以对世事看得比跟妾身同等年纪的人透彻一些吧。”

    程越问道:“那你的波斯语如何?还能记得多少?”

    玉姬精神一振,道:“妾身的波斯语从未忘记,另外小时候还跟斯拉夫的奴隶学过斯拉夫语,阿合马的后宅里有几名波斯和斯拉夫的侍女,妾身时常和她们说话,她们还以为妾身天赋异禀呢。”

    程越大喜,亚古丽也懂波斯语,但斯拉夫语就不太通了,他正愁到哪儿去找这样的人才,不料今天就送上了门!

    可程越紧接着又犯了愁,玉姬现在还不是他的人,阿合马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倒台,他要如何才能把玉姬带到自己身边?要不要借着去阿合马平章府的机会厚着脸皮问一次?但如果阿合马真的答应了,自己又该拿什么做回报?玉姬并不是普通的侍妾,而是阿合马的禁脔,若是阿合马提出交换他的一名侍妾,他又该怎么办?

    实在不行,还是向阿合马要他手下的斯拉夫侍女吧,总比没有的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百二十三章 玉姬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纵观朝中诸王和重臣的势力,以王爷最为强大,不仅拥有大宋,还为大元立下不世之功,对大汗的圣旨都可以阳奉阴违,阿合马不巴结王爷还能巴结谁呢?阿合马曾私底下说,王爷富甲天下,无所不有,要想打动王爷,就要不择手段,与他一家的性命相比,妾身等不过五个女子罢了,有什么好吝惜的呢?把妾身等送给王爷,王爷自会对阿合马高看一眼,日后若有事发,王爷还会袖手旁观么?最不济也要伸手留下他一命吧?”

    程越奇道:“据我所知,五姬中最受宠的其实是引住,阿合马为何不对她讲,而是找到你来说?”

    玉姬笑道:“阿合马聪明得紧,他深知王爷要西征,最缺的就是懂沿途各族语言的,妾身懂四门语言,其中的斯拉夫语阿合马断定王爷必定急需,所以在此时将妾身献给王爷,王爷一定会很高兴,更会领他的情,妾身也最容易受宠。他自认待妾身不薄,妾身岂会不帮他?”

    程越眨了眨眼睛,笑道:“你平常也应该很得他的欢心才对。”

    玉姬羞涩地道:“其实阿合马并不难哄,多说他几句好话他就会很高兴,每年给妾身的赏赐都十分丰厚,妾身并不恨他,心里是感激的,只不过他做的许多事情妾身难以苟同,对他的人品也信不过,因此才要想办法离开。”

    程越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阿合马舍了这么大的本钱,所求的当然是大事。对了,我刚才打断你,没让你说完,你说说看,阿合马究竟有哪四项必死之处?”

    玉姬镇定地道:“王爷容禀,恕妾身放肆。”

    程越微微一笑,以眼神鼓励她说出来。

    玉姬略作沉吟,道:“取死之道其一,阿合马贪权恋财,排挤贤能,结党营私,除了他的同党,朝臣大多对他十分不满,更与真金太子、安童丞相等为敌,殊为不智。”

    程越嗯了一声,道:“的确如此,阿合马太贪恋权位,曾经连我的权力他也想拿去一些,我如果只是大元的臣子,必定与他反目成仇。”

    玉姬道:“阿合马因权力的大小与中书省屡生龃龉,而且不能量才适用,亲戚子侄,遍布朝廷,太子对他早已忍无可忍,朝臣也为之侧目,他却不知收敛,这样的人,怎么能长久呢?”

    程越笑了笑,道:“再说其二。”

    玉姬马上接口道:“阿合马的第二条取死之道,是横征暴敛,天怒人怨。阿合马替大汗理财,本就容易召至骂名,可他居然还变本加厉,一再盘剥,不肯稍有宽松,又不会生财而只会征敛,百姓对他怨声载道,他却不加警醒,何以得善终?”

    程越叹息道:“理财之道,重在生财,而后在法律,这个道理,天下间几乎没有人懂得,阿合马虽说尽责,但有时做得也确实过分了些。”

    玉姬道:“阿合马强令每年的岁入都必须比前一年高,为此不惜加重赋税、滥发纸钞,派人四处查税和清点各道、行省财物,涸泽而渔,绝非长久之计。”

    程越点头道:“此事不能全怪阿合马,他也是奉命行事,但他很难脱罪倒是真的,你再说下去。”

    玉姬道:“其三,阿合马的根基只在大汗,而不在自身,手中更无兵权,若失去大汗欢心,翻覆只在顷刻间!”说着把手一翻,重重向下一压。

    程越摇了摇头,叹道:“以权臣而论,有几个人能像我一般,尽掌文武大权,君王为之忌惮又无可奈何呢?阿合马的权力是大汗给的,他又不敢结交武臣引起大汗的犯忌,这条取死之道,也难为了他。”

    玉姬笑道:“妾身正是拿阿合马与王爷比较,才更觉得他势单力孤,危如累卵。”

    程越想起历史上权倾朝野的阿合马轻易就被人以太子下令的名义当街杀死,在场的群臣竟只能束手远观,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是啊,阿合马权力再大,也只是拖雷家族的家奴而已,莫说富贵,就连生死,也由不得他。”

    玉姬听得连连点头,道:“就是如此,要做权臣,就要做王爷这样的。”

    程越一怔,不由哑然失笑,道:“这算恭维么?我怎么听不出来?”

    玉姬一点也不怕程越生气,娇笑道:“方才这句话,妾身其实也不知在外面听人讲了多少回,但妾身猜测,大概还没人胆敢在王爷面前讲过吧?”

    程越哈哈笑道:“确实没有,不过我也猜得出来,背地里很多人都必定讲过这种话的。”

    玉姬笑道:“王爷不见怪么?”

    程越摇头笑道:“有什么好见怪的,换作是我,一样得说,说不定还会找借口骂上几句,出出胸中这口看不过去的恶气。”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百二十四章 阿合马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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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越可不会太过急色,他还有正事要问玉姬,于是道:“前三件事我都看得出来,也算不上机密,你想告诉我的,绝对不止这些,你还有第四件事没说,到底是什么?”

    玉姬一听,脸色马上沉静下来,肃容道:“第四件事,正是平章府最大的秘密,妾身费尽了千辛万苦才侥幸得知,也是使妾身下定决心,一定要脱离平章府的最大原因所在。而阿合马倘若知道妾身已经知道了这些事,宁可杀死妾身,也不会让妾身离开,更不会将妾身送给王爷。”

    程越顿时兴趣大增,笑道:“哦?听起来是个不得了的机密,你要告诉我的话,可千万想清楚,这样的秘密,带来的未必是好事。”

    玉姬重重地点头,坚决地道:“妾身明白,妾身可以告诉王爷,王爷若是想用此事扳倒阿合马,轻而易举!而如果王爷想用这些机密结交阿合马的话,妾身唯有一死而已!”

    玉姬的神态倔强而脆弱,脸上的恐惧比希望还要多。程越立即下了一个判断,玉姬所说的秘密必定非同一般,难道是……

    程越深深地看着玉姬,沉思片刻,试探地道:“玉姬,容我先上一猜,你要说的,可是阿合马已有谋逆之意?”

    玉姬大吃一惊,难以置信地看着程越,嘴巴张大,一时竟然闭不上!

    她要说的秘密,被镇南王一语道破,难道,镇南王有所耳闻么?

    程越随即笑了笑,道:“我猜对了是么?不瞒你说,我只是随口一讲而已,究竟怎么回事,还得你来告诉我。”

    玉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郑重地点头道:“王爷不愧神机妙算,正是!阿合马虽没有真正叛逆的举动,但他隐隐早有不臣之心,妾身敢以性命担保!”

    程越深感意外地抽了一口冷气,道:“竟然真的有这种事?阿合马的野心实在是不小啊!来,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再来斟酌。”

    玉姬肃容道:“是。王爷,妾身听说,王爷刚刚在朝中拿下一个叫曹震圭的人,而且要杀了他,是么?”

    程越一怔:“怎么?阿合马还与曹震圭有关?曹震圭给阿合马算过命、批过八字么?”

    玉姬冷笑道:“曹震圭这样见钱眼开的江湖术士,最容易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搅在一起了。就在去年,阿合马请曹震圭到府中给自己批了一回生辰八字,曹震圭贪图重赏,把阿合马的八字说得贵不可言,甚至还说阿合马身上有紫气升腾!阿合马当时什么也没说,可曹震圭走后,阿合马面带喜色地连摆了三天宴席,还亲自去佛寺中上香许愿,奇怪的是,阿合马许愿时连儿子都不许在身边,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形。”

    程越冷哼一声:“欲盖弥彰!”

    玉姬又道:“曹震圭自己也许都不知道阿合马听了他的鬼话会真的动起心思,否则他为了保命,必定早就说出来邀功了。”

    程越冷笑道:“这就是阿合马聪明的地方,他是何等人也?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让曹震圭这种小人握有自己的把柄。”

    玉姬深以为然,道:“是,阿合马在这种事情上确实很小心。”

    程越点点头,道:“还有么?这个例证不够。”

    玉姬道:“当然,类似曹震圭的还有两件事。阿合马有两幅绢画,画的是众多士兵向大汗的金帐射箭,分明是有异心。这两幅绢画是一个姓陈的人献给阿合马的,阿合马秘而不宣,从来不给别人看,有一次阿合马要赏给心腹一个珍玩,妾身拿钥匙奉命去取,才在阿合马的卧室无意中看到,当时妾身就吓出了一身冷汗,事后还忐忑了许久,生怕有人询问。”

    程越轻轻摇头,叹道:“阿合马的胆子真是不小,这种画也敢收。”

    玉姬道:“妾身以为,有朝一日若是阿合马获罪,这两幅画再被查出来,阿合马恐难逃一死。”

    程越赞成地道:“这是肯定的。”

    玉姬道:“另外,大都城中有一个与曹震圭齐名的人叫王台判,此人算命极准,善长用图谶推论。阿合马曾找他算过命,王台判以图谶断定,阿合马有帝王之运。此事阿合马只告诉过长子忽逊,忽逊一次酒醉后曾想玩弄妾身,妾身不允,忽逊大怒,便将此事隐约透露了出来,逼妾身就范,妾身更加害怕,马上又灌了他一大壶烈酒,这才得以逃走。好在忽逊酒醒后不记得了,否则妾身必遭毒手!”

    程越若有所思地道:“王台判?忽逊?”

    玉姬重重地点头,道:“是,如今曹震圭已在王爷的掌控之中,只要王爷再找到王台判,悄悄地拿到他的供词,阿合马的把柄就握在了王爷手中。”

    程越淡淡一笑,不置可否,道:“还有么?”

    玉姬抿了抿嘴唇,道:“还有一件事,与引住有关。”

    程越一怔,道:“引住?五姬里面的引住?她看起来不像是个有手段的女子,在平章府竟然能参与关乎阿合马生死的机密大事么?”

    玉姬笑着摇头道:“王爷阅人实是极准,没错,引住不能参与这种大事,否则阿合马岂敢把她送给王爷?妾身说的与她有关,是因为她房里放着一样东西。”

    程越又来了兴趣,道:“什么东西?很有趣么?”

    玉姬立即轻咳一声,正色道:“王爷还记得查抄莲花寺和嘉木扬剌勒智家里的时候曾经找到过人皮吧?当时还曾公开过。”

    程越也严肃起来,点头道:“记得,一共查出人皮和人皮鼓一百二十六具,还有许多人骨。”

    玉姬道:“如果妾身告诉王爷,阿合马也有两张熟人皮,而且是从八思八手中得到的,王爷会不会惊奇?”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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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在大型反恐行动看守武器物资的特种兵,莫名奇妙地穿越到了南宋末年元军即将攻破临安前。别无选择,他拿起了武器,以一己之力开始阻止这一历史进程。但困难也很大,武器是有限的,南宋的奸臣,元朝的精兵悍将,尽失的士气。他坚韧不拔,乐观开朗。威震独松关,奇袭潭州,打出一场又一场精典之战,逼得元朝只能谈和。忽必烈的公主,文天祥的女儿,南宋的太后,战俘的小妾,他风流倜傥。他将如何挽狂澜于既倒?扬汉人威武于天下?请收藏篡宋灭元,一幕幕历史大剧为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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