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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温白水     篡宋灭元txt下载     篡宋灭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八十六章 北条时宗的打算

    北条时宗请凉子上座,凉子合什施了个礼,也没推辞,坐到上首,祝子赶忙奉茶。

    凉子饮了口茶,幽幽地长出一口气,道:“这茶真好喝,是从大宋来的新茶么?”

    北条时宗道:“是,据说也是程越所制,要二十两银子才能买到半斤,我平时是舍不得喝的。”

    凉子叹了口气,道:“程越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打日本呢?”

    北条时宗道:“我也觉得难以理解,忽必烈攻打日本是为了土地和金银,程越只为有人刺杀他要报仇,不过一件小事而已,值得么?”

    凉子道:“我看程越只是需要一个借口罢了。宗政有消息么?”

    北条时宗道:“我们刚才还在讲这件事,宗政有可能是被程越俘虏了,正在确认中。”

    凉子身体微微一震,失声道:“宗政被程越所俘?”

    北条时宗道:“是,不过我也只是听说,请母亲稍等几天,我会尽量打听。”

    凉子沉默半晌,道:“我听说程越已派兵到镰仓了?”

    北条时宗道:“是,不过不是程越亲至。领兵的是程越手下的一名大将,名叫昂吉尔,此人原先是蒙古人,能征善战,深受蒙古丞相伯颜的器重。投降程越后受到重用,兵力差不多十二万人左右。”

    凉子眼睛紧紧盯住北条时宗的脸,缓缓问道:“你能取胜么?我要听实话。”

    北条时宗此时却没有如在外面一样果断,而是迟疑再三,欲言又止,面上的表情非常为难。

    凉子心里一凉,语带慌乱地道:“时宗,你没有任何一点把握么?取胜的可能有多少?”

    北条时宗牙关紧咬,一言不发。

    凉子的眼泪顿时滚滚而落,祝子、芳子也面现惊恐。

    北条时宗咬牙道:“母亲,并非全无一点可能,只是微乎其微。”

    凉子难以置信地道:“程越的兵力竟如此强大么?你有十五万人,还依山而守,仍然守不住?”

    北条时宗道:“如果是日本的军队,再多我也能取胜。可程越的宋军和元军不同,他使用的武器,我连听都没听过。在赤马关,昂吉尔对宗赖不但大胜,而且是速胜,辛苦筑成的防垒、各地抽调的重兵面对程越的武器和精兵完全没有招架之力,昂吉尔几乎没付出任何伤亡,便占领了险要的赤马关,打通了通往濑户内海和本州的道路!更难办的是,明明已经遭遇大败,我们却对程越的武器一无所知,能用的办法可以说一样也没有。程越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根本没有自己来,只派了手下的大将领兵,而且兵力还少于我们。以兵法而论,大违常理。这就是说,程越断定此战必胜,他只要留在京都等待捷报即可。”

    凉子越听越是心惊,急问道:“那么,我们的胜机是什么?”

    北条时宗道:“只有两点。第一是夜袭,第二是野战。如果都不成功,只有据险而守,镰仓的粮食和水都很充足,用心坚守的话,至少可以守上两年。程越远道而来,粮草和武器的接济都十分困难,短时间内攻不下镰仓,他就只能撤兵,最多在日本大肆掳掠一番,日本还是我们北条氏的。”

    凉子稍稍安了一点心,道:“那要靠你们奋战才行。”

    北条时宗道:“是的,母亲,我已经下定决心,奋战到底。”

    凉子宽慰地道:“就算无法取胜,能击退敌人也可以,重点是要保住镰仓,只要镰仓不失,别的都可以一样样地拿回来。”

    北条时宗点头道:“我就是这样打算的。”

    凉子长出一口气,道:“你父亲给你留下的基业,决不能在你手中失掉,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个。”

    北条时宗道:“母亲,既然来了,就不要回去了吧,直接住下好么?外面有什么战况,我也好马上告诉母亲。两个孩子每天都想念奶奶,母亲也该陪陪他们。”

    不等凉子回答,祝子也马上道:“是啊,母亲。在此危难之时,时宗是不能分心的。母亲回到家中,时宗才可以全神贯注地迎战,请母亲住下吧。”

    芳子见状也跟着劝说,凉子无奈,道:“好吧,我先住几天,看看情形再说。”

    北条时宗大喜,道:“太好了,祝子,快去把母亲的屋子收拾出来,一切都用最好的。”

    祝子答应一声,与芳子一起去给凉子收拾房间。北条氏一族崇尚俭朴,侍女并不多,常常要主母亲自动手干活儿。

    北条时宗把两个孩子带过来,凉子暂时抛开烦恼,与两个孩子玩得很开心,体会着难得的亲情。

    北条义宗、二阶堂行忠和中原师连奉北条时宗之命集结武士,挑选的尽是擅长近身肉搏和潜伏夜袭的,其中有大量的忍者。

    所谓忍者,其实一点也不稀奇,无非以暗杀刺探为主而已,在战阵之时,实际的战力并不强,也没什么可神秘的。

    三人每人都精选出五千人,全身着黑色,连面部也包裹起来,轻装疾进,向各自负责的坂口而去。

    张荣实是下午抵达假妆坂口的,坂口有守军五千人,严阵以待。

    张荣实按照事先的约定,没有急着投入进攻,而是下令扎营休息,与幕府日军对峙。

    用过晚饭,张荣实立即升帐,召手下众将布置防卫。宋都木达、夏璟、田真子等福建将领俱在帐下听令,一齐来到帐中。

    张荣实待人到齐,道:“王爷有交待,越是靠近镰仓,越要防范日本人夜袭。明天我们就要总攻,今晚日本人很有可能会来。他们若是以为我们一路顺遂,就会放松警惕,那就大错特错了。”

    田真子上前行礼道:“军长,末将愿领兵巡夜。”

    张荣实点头道:“正合我意,你们福建的将领,应付夜袭颇有心得,近战也很拿手,眼下正是你们立功之时。我把枪兵也给你们调遣,千万小心。”

    福建众将齐声道:“是!”(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七章 福建诸将(上)

修复中!

第六百八十八章 福建众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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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枪声一遍遍响起,箭矢一支支射来,中原师连无力回天,想拼命都不知道找谁才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日军一层层倒在血泊中,直到自己的亲信御内人也死在面前,中原师连才惊觉自己的末日将至!

    中原师连正闭目等死,谁知枪声却停下了。中原师连一怔,睁开眼睛,只见远处影影绰绰地有一群人向自己走来。走到近处,借着他们手中的火把,中原师连才看清这些人的模样。

    这些人全是宋军的打扮,当中是数名将领,边走边看着满地层层叠叠的日军尸体大发感慨,却完全视他于无物。

    尤永贤叹道:“这哪里是打仗,明明比平时射靶子还轻松,就是熬了一点儿夜。”

    颜伯录笑道:“有王爷的枪兵在此,还用得着我们费多大的事么?兵力占优,武器占优,以逸待劳,还把人围起来打,再打不好,王爷把咱们都宰了也不冤枉。”

    林纯子纳闷地道:“我们只是下令放了几轮箭,就可以领功了?王爷会不会骂我们贪心?怎么好意思?”

    田真子大笑道:“我也没想到这么简单,如果没有枪兵在,我们确实要费些工夫,现在可好,大获全胜,却觉得自己没什么功劳。”

    夏璟指着中原师连道:“还站得住的只剩下这么一个,谁杀?”

    颜伯录两手一摊,道:“这个人跟死人一点区别没有,谁杀还不是一样?”

    中原师连大怒,刀尖指向颜伯录道:“混账!你叫什么名字?我要跟你一决生死!你敢应战么?”

    颜伯录哈哈笑道:“你都要死了,还耍什么威风。就算你有万夫不挡之勇,又有什么用呢?”

    中原师连怒急攻心,大骂道:“我死了也比你这胆小如鼠之辈强得多!宋人之中没有勇士么?”

    颜伯录冷笑一声,拔刀出鞘道:“到前面来,你那里血太多。”

    中原师连咬着牙踏过一层层的尸体,走到颜伯录面前,深吸一口气,道:“我来了。”

    颜伯录见他虽比自己矮了差不多一个头,身上的杀气却是慑人心魄,一个人面对他们这么多人依然面无惧色,也不由佩服,道:“我敬你是个壮士,特地送你一程,我叫颜伯录,是镇南王殿下的部将,你不妨记住。”

    中原师连想不起来这个名字,道:“颜伯录,你不是程越手下的大将吧?”

    颜伯录摇头苦笑道:“王爷手下猛将如云,哪里轮得到我?我勉强能在王爷面前有个位置站着,还得是最后一排的角落里。”

    中原师连气道:“原来是无名小卒!”

    颜伯录大笑,道:“是极是极,我的确是无名小卒,委屈阁下了,哈哈。”

    中原师连道:“我是中原师连,是北条执权大人的有力御内人,你也可以记住。”

    颜伯录笑道:“哦,王爷提过你的名字,不过只提过一次,也没特别让我们留意,看来你也是个无名小卒。”

    中原师连冷哼道:“程越知道什么?我……”刚说到这里,马上想起自己这次的惨败,无颜再往下吹嘘了。

    颜伯录笑嘻嘻地道:“你不讲了?我还想听呢。”

    中原师连不甘心地道:“你们用的是什么武器?这般厉害?”

    颜伯录道:“告诉你也无妨,那是王爷所制的新式武器,就叫做枪,但此枪不同于彼枪,是用来发射子弹的,你能听懂么?听不懂也没关系,其实我也不大懂,总之是很厉害的武器。”

    中原师连哪里能明白他的意思,又不能厚着脸皮请求颜伯录让自己看看枪是怎么回事,只好含混地道:“大致懂了,先不管它,你我先决一死战再说。”

    颜伯录点点头,一扬刀,道:“来吧,送你上路后我要回去睡觉。”

    中原师连气得大吼道:“那我就让你永远地睡去吧!”双手持刀,看准颜伯录的身形,连劈七刀!

    颜伯录是有名的使刀高手,从小就师从南少林的俗家弟子,颇得精髓。又经程越军中大将诸多提点,再由程越面授日本刀法的虚实,怎么可能输给并非镰仓幕府顶尖高手的中原师连?连拆连挡地接下中原师连的第一波攻势后,立即展开反击。

    颜伯录的刀势绵密刁钻,快若奔雷,迅速压制住中原师连,虽然不能一举奏功,但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中原师连死在他的刀下,只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中原师连不禁彻底绝望。颜伯录没有倚多为胜,也没有拿他不认识的武器占他的便宜,而是一对一明刀明枪地与他一决雌雄,他还有什么话可说?

    完败——!

    他的脑海全被这两个字占满,别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颜伯录只是个在程越面前排不上名号的小小部将!

    原来程越的强大已经到了骇人的程度!

    执权大人,镰仓幕府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不存在任何侥幸的可能!

    中原师连很想张口大声呐喊,将胸中的闷气一吐为快,颜伯录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颜伯录“唰”地一刀削向中原师连的肩头。中原师连躲避不及,被连皮带骨地削掉了一块肉,中原师连发出大声地惨叫,举刀的右手再也无法抬起。

    颜伯录丝毫停顿都没有,手起刀落,一刀砍到中原师连的脖子上,将他的头砍掉一半。中原师连颈中鲜血狂喷,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满面俱是惊恐绝望之色。

    颜伯录嘿嘿一笑,再补一刀,中原师连的整个头颅就掉了下来。

    众人大声拍掌叫好,颜伯录抓起中原师连的头颅扔给亲兵收好,转头对夏璟和田真子笑道:“这功劳不能算,此人死定了,不过是借了我的刀而已。”

    夏璟笑道:“怎么不算?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人上阵杀敌,还斩了幕府的将领,再不算,我们报什么?”

    众人哈哈大笑,宋军随即围上去给没死的日军补刀,再把日军身上的东西搜刮殆尽,这件事程越倒是不管,也是众军发财的一条好路数。(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九章 北条义宗(上)

    在十几里外的小袋坂口,二阶堂行忠也陷入重围。脱温不花把设伏之事交给许汉青,自己睡得安安稳稳。

    许汉青领七千畲族精兵和一千枪兵,胜得轻松之至,不到半个时辰,二阶堂行忠全军尽墨,二阶堂行忠也死在乱军之中,被一颗子弹打得脑袋爆裂,找到他时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许汉青大呼倒霉,杀了个日本将领,却不知道能不能请功,只好先砍下脑袋再说。

    北条义宗是北条时宗的亲信家人,北条时宗对其甚为倚重,当初就是由他率兵攻破南方六波罗府,杀掉了北条时辅。北条时宗特地把最关键的极乐寺坂**给他,让他攻击领军的昂吉尔,就是想借助他出众的能力。

    北条义宗也深知此战的重要,所以在挑选精兵的时候自己偷偷多加了一千人,而且是全副武装的幕府精锐!

    北条义宗十分谨慎,穿过极乐寺坂口后放出大批忍者侦察昂吉尔的动静。直到所有的人都回来,没有发现昂吉尔有异常后,北条义宗才率军往前。

    昂吉尔也没兴趣自己守夜去应付夜袭的日军,王立主动请命,昂吉尔马上就把枪兵交给王立,自己到后营呼呼大睡。

    王立也是宿将,对日军知之甚深,在营外隐秘地埋伏了两支重兵,骗过了忍者的查探,等待合围日军,自己率众守在营内。

    在离昂吉尔的大营只有一里地的时候,北条义宗突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他本想再派忍者搜索周遭,但时间已经来不及,再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北条义宗踌躇再三,只得一咬牙,心道大不了一死而已。不过他还是留了一着后手,让多出来的一千精兵先不要随他冲进营中,而是留在外面接应。

    王立在营中的高台上看得清楚,暗赞这名日本将领有些门道,不过他也布下了埋伏,这名日本将领的挣扎依然是徒劳的。其实王立到镰仓时见过北条义宗,但暗夜里看不清脸孔,北条义宗还戴着一幅狰狞的面具,又没有举旗,是以王立并不知道是他。

    北条义宗率军冲进营中,马上就发现无人应战,心知中计,急令全军后撤,反应不可谓不快。

    王立却不想给他一点机会,一支响箭呼啸破空,营内外三面发动,枪声四起,箭矢如雨,全都向日军笼罩而去,日军顿时死伤累累,被包围在营门处!

    北条义宗大惊失色,然而并不慌乱,立即下令将死去的日军挡在前面,伤亡顿时大减。再火速变后为前,与营门外的一千精锐合兵一处,拼命向外突围!

    王立见状,大声叫了一声“好”!暗道此人真是可惜,若在王爷手下,必是一员良将!

    王立在门外埋伏的两支军队如何肯让北条义宗逃出?五百支枪和两千副强弩组成密不透风的死亡阵列,子弹能够穿透挡在前面的死尸,至少伤及躲在后面的日军,强弩射出的细箭无孔不入,日军只要一移动,就有七、八成的可能被射中,北条义宗冲了几回,全被挡了回来,日军的伤亡也急剧增加,六千精兵转眼只剩下不到三千!

    北条义宗大急,亲手斩杀了几个被逼回来的武士,严令日军不得后退,必须一举冲出重围!

    王立看得清楚,下令营内众军加紧围剿的同时,又亲率骑兵冲击日军的防守。

    日军已是岌岌可危,如何还能经受得住骑兵的冲锋?几次下来,日军的阵式被冲得千疮百孔,宋军趁机掩杀,日军大乱,不管北条义宗如何努力,也没办法维持了。

    王立杀得兴起,率亲兵直冲北条义宗。

    北条义宗身边的亲信御内人前赴后继地试图挡住王立,却全被宋军一一格杀。

    北条义宗眼见宋军锐不可当,又见领军的竟然是自己见过的王立,不由喟然长叹,随手摘下面具,扔到旁边,远远地对王立大喊道:“在下北条义宗,对面可是王立将军?”

    王立砍倒面前的武士,抬头一看,也认出北条义宗,大声回道:“是我,前些日子匆匆一别,义宗兄别来无恙?”

    北条义宗惨然一笑,道:“王将军好手段,我败得心服口服。”

    说话间,北条义宗身边的武士已被全数杀掉,只余北条义宗一人,面对王立所率的精锐宋军。

    王立甩镫下马,来到北条义宗面前,微微一笑,拱手道:“义宗兄,我们又见面了。”

    北条义宗拱手还礼,坦然道:“没想到王将军如此勇猛善战,计谋百出,佩服,佩服。”

    王立笑道:“布置的确是我做的,但断定你们会来夜袭的却是王爷。王爷还说,带兵来袭击昂吉尔军长的,不是北条义宗就是北条宗赖,以你最为可能,果然你就来了。”

    北条义宗大吃一惊,愕然道:“程越早就料中了么?竟然连我会来都能猜得到?”

    王立笑道:“王爷神机妙算,事事料敌于先,今晚你们派出的三路大军,只怕都已全军覆没。”

    北条义宗苦笑道:“他们的兵力还不如我,怎能走脱得了?”

    此时,周遭已再无厮杀之声,六千精锐的幕府军,只有北条义宗一个人还活着。

    王立道:“义宗兄,你我相识一场,能听我一言么?”

    北条义宗摇头道:“王将军请莫要多言,北条一族,没有投降的懦夫!”

    王立叹息道:“这又是何苦呢?义宗兄,王爷雄姿英发,正是大展鸿图之时,以义宗兄的才能,必会得到重用。有王爷在,日本也会强盛起来,义宗兄不想看到那一天么?”

    北条义宗冷笑道:“那又与我何干?镰仓幕府是我北条氏祖先留下的基业,你想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它断送在我们手中么?”

    王立心知难以相劝,于是叹道:“好吧,你我相识的时间虽然不长,却也知道义宗兄是不能勉强的。义宗兄摘下面具与我说话,应该是想问些什么吧,请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章 北条义宗(下)

    北条义宗深吸一口气,直视王立道:“王将军,请先告诉我,程越是否已下决心要毁灭镰仓幕府?”

    王立道:“王爷临行前,在大都曾当面对忽必烈大汗保证,要将北条一族满门抄斩,王爷一向信守承诺。不过北条一族中,如果有真心为王爷效力的,王爷就保下几个人亦无不可。至于征夷大将军,王爷只吩咐要我们把他带到京都去,想来以那个孩子的无所作为,应该不至于有事。”

    北条义宗追问道:“那天皇呢?程越要如何处置?我不信程越还会留一个天皇在日本。说到底,天皇也只是孩子,程越忍心下手么?”

    王立摇头道:“义宗兄,这件事情我们也不知道,王爷从来从有告诉过我们,我想王爷自然有不说的道理。”

    北条义宗马上又问:“那么请问,攻占镰仓后,日本由谁掌管?程越应该有所安排吧?”

    王立正色道:“好教义宗兄得知,王爷命我与王明王大人替王爷掌控日本,所以当初才派我们出使。我们从接到王爷的命令以来,苦学日语,在日本广结善缘,为的正是此时。”

    北条义宗怔怔地看了王立半晌,方才哈哈大笑,道:“好!程越好深的心机,好长远的打算!竟然早就打日本的主意了!”

    王立赞叹道:“王爷高瞻远瞩,算无遗策,非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了解。我们只管听王爷的吩咐办事,必定不会错。”

    北条义宗想了想,咬牙道:“王大人,倘若我们最终败给程越,死就死了,我们也无话可说。但北条家还有没长大的孩子!贞时五岁,师时只有两岁,他们又有什么罪过?!王大人,能不能放过他们一条生路?”

    王立闻言长叹一声,道:“王爷没有说可以饶恕,我们是不敢自己做主的。”

    北条义宗怒道:“程越连这点慈悲都没有么?我们可曾伤到程越一根汗毛?为何定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王立犹豫道:“义宗兄,王爷没交待,我们或许可以一试。不过,要看北条时宗如何,他若是乖乖听令,王爷就应该不会下重手。”

    北条义宗喝道:“好!”探手入怀,抽出剖腹用的白绢放到腿上。又拔出短刀,左手握刀,毫不犹豫地将右手的食指一刀削断!

    王立微蹙眉头,静静地看着他施为。

    北条义宗的食指血流如注,他却恍若未觉,运指如飞,在白绢上写了一些字,马上小心翼翼地将白绢叠好,亲手递到王立手中,道:“这方白绢,王将军可替我转交执权大人么?王大人可先行看过。”

    王立低头打开白绢看了看,见上面写的是劝降的话,于是道:“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

    北条义宗下拜,深深地向王立连磕三个头,道:“如此,拜托王将军。”

    王立叹了口气,又点了点头。

    北条义宗抬起头,从容脱下上衣,露出上半身。

    王立苦笑道:“义宗兄,这就要走了么?”

    北条义宗郑重地道:“我遭逢惨败,全军尽墨,岂有独活之理?王将军请了,我们来生再见。”说完握紧短刀,“噗”地插进自己腹部,手下毫不停顿,用力向右一划,咬紧牙关,看着血和肠子流出腹部,眉头也不皱一下。

    宋军对北条义宗肃然起敬,纷纷向他竖起大拇指。

    北条义宗的眼神很快黯淡下来,全身的力气消失殆尽,默默地伏在血泊之中。

    王立走上前,举刀道:“我来帮你吧。”

    北条义宗艰难地抬头向王立露出一丝笑容,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多谢。”

    王立挥刀一斩,北条义宗的头颅滚到旁边,由一旁的亲兵收好。

    至此,北条时宗派出的三路暗兵一万六千人尽数战死,没有一个走脱!

    暗夜中,战场被迅速打扫干净,以防生出疫病。天亮时分,三座大营一片静谧,除了一些不易察觉的血迹,几乎看不出昨晚刚发生过一场激战。

    三处坂口的守军当然要派人尾随探听消息,看到夜袭的军队全灭后,立即就回报北条时宗。

    刚到五更天,北条时宗便在睡梦中被叫醒,三处坂口的坏消息一个个传来,北条时宗失望至极,连夜召唤众人再次商议。

    众人当晚都住在相模守府,一听到北条时宗再次召集他们,情知有大事发生,立即起身赶到山内殿。

    山内殿中,北条时宗镇定如故,但脸色已现出灰败,眼神也略显呆滞起来。

    众人都不是笨蛋,一看便知派出去的三路暗兵结局不妙!

    北条时宗待他们坐定,淡淡地道:“刚刚传来消息,三路人马全军覆没,义宗、中原师连和二阶堂行忠应该也不会幸免,对手出奇地强大,我们将面临苦战,没有半点可以侥幸的余地。”

    北条时宗话音一落,殿内鸦雀无声——一万五千人,转眼就全部战死了!正如北条时宗所说,程越出奇地强大,强大到令人恐惧!

    良久,北条时村打破静寂,坚定地道:“执权大人,我请求增兵极乐寺坂口,由我前往领军!”

    北条时国也道:“执权大人,请让我和时村大人一起去!”

    北条时村是现任的北方六波罗府探提,主动要求防守极乐寺坂口,正是替北条时宗分忧。而作为险些成为南方六波罗府探提的北条时国而言,抱持的是与北条时村一样的心情。

    北条时宗沉稳地点了点头,道:“你们去吧,极乐寺坂口已经有两万人,你们再带三万人去,务必要守住。”

    北条时村和北条时国一齐道:“是,执权大人!”

    北条时房平静地道:“那么,小袋坂就由我去吧,执权大人。”

    北条显时接口道:“我来做时房大人的助手吧。”

    北条时宗马上同意,道:“可以,那里有一万人,你们再带两万人去。”

    安达泰盛急忙道:“执权大人,可以的话,假妆坂口就由我来负责。”(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一章 增兵三道坂口

    二阶堂行纲沉声道:“如果是这样的话,由我来辅佐您吧,安达阁下。”

    北条时宗点头微笑,郑重地勉励道:“有你们同心协力,一定可以守住假妆坂口!我同样给你们两万人,加上那里的一万人,请竭尽全力。”

    安达泰盛和二阶堂行纲一齐行礼,大声道:“是!”

    平赖纲抬起头,直视北条时宗,缓缓地道:“执权大人,最后的山内坂口,请让我来守卫。”

    山内坂口是镰仓幕府的最后一道坂口防线,失守则亡!平赖纲此举,是在尽忠职守。

    宫内赖连和北条时広一起抢出,道:“还有我们,这是决死之战,我们一定奋战到底!”

    北条时宗欣慰地道:“好,我给你们两万人,山内的坂口就拜托了。”

    三人拜伏道:“是!”

    北条宗赖见所有的坂口都已被抢走,只好道:“执权大人,请让我到极乐寺坂口去!”

    北条时宗摆手道:“不必,我这里也需要人,你留下来与我一起吧。”

    北条宗赖不好推托,何况北条时宗确实需要强有力的助手,于是重重地点头道:“是!”

    北条时宗想了想,郑重地道:“如果战事不利,你们当尽量收拢兵马,回到山内来。我们据山而守,山内粮草丰厚,只要能守住,足以支撑两年!”

    众人明白了北条时宗的意思,连忙点头称是。

    北条时宗道:“事不宜迟,请各位抓紧动身,立刻增强三道坂口的防卫!”

    “是!”众将领命,向北条时宗深施一礼,匆匆拜别。天亮时,程越的大军必然会发动进攻,他们要尽快行动。

    待众人都离开了山内殿,北条时宗长长地叹了口气,对殿中仅余的北条宗赖道:“宗赖,我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山后葛西谷的东胜寺周围,是我们最后的退路,山腰的山洞中,我藏了足够五千人食用一年的粮食,万一山内守不住,我们就退到那里去。北条氏的精锐武士还有五千人,我都交给你,你要尽快悄悄地安排他们到那里布防。还有,你去把我们北条氏的几百人都集中起来,不要漏掉一个,危急时刻,马上把他们送过去。”

    北条宗赖顿时深感责任重大,顿首道:“是,我天亮就去办。”

    北条时宗叹息道:“你多次跟我说了程越有多强,可我一直不是很明白,如今终于弄清楚了,但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北条宗赖沉默半晌,道:“执权大人,倘若程越招降的话……”

    北条时宗瞬间暴起,怒喝道:“他凭什么招降我?北条一族没有投降的懦夫,我只会与他决一死战,此话休要再提!”

    北条宗赖默默地点头,等到北条时宗气消了些,又道:“执权大人,要不要找亲信家人想办法送走贞时和师时?”

    北条时宗一怔,嘴张了又张,半天还是没说出什么来。

    北条宗赖道:“翻过后山,可直达海边,我们在那里不是还有几艘船么?给贞时和师时换上普通的衣服,其他人也装成普通人,兵荒马乱的时候,很容易就可以隐藏身份。我们死在这里没什么,但他们还小,不能死。”

    北条时宗沉吟道:“如果不幸镰仓被攻破,这是最后要做的事情,希望我永远不要去下这个命令。”

    北条宗赖道:“将军那里,要不要派人监视?”

    北条时宗冷哼一声,道:“源惟康虽说已经十三岁,却是个无能之辈,他的母亲宰子还比他强些,但也毕竟是个女人,不足为患,监视他们有什么用呢?随他们吧。”

    北条宗赖道:“程越会不会对源惟康有所照顾?我们可以把他们当人质么?”

    北条时宗摇头道:“没用的,他们母子的死活,无论如何都不关程越的事。源惟康死了,反而可以空出来一个征夷大将军的位置,说不定对程越更有利。”

    北条宗赖道:“执权大人是在猜测,程越有意觊觎征夷大将军的位置么?”

    北条时宗道:“程越是何许人物,他才不会真正在乎什么征夷大将军的官职,我的意思是说,这个位置空出来,对程越也许是有用的。他自己担任也好,让别人担任也罢,总之,这个位置都不会还让源惟康占据。”

    北条宗赖连连点头,道:“原来如此。”

    北条时宗道:“时间不早了,你去做准备吧。”

    北条宗赖答了声是,躬身而退。

    北条时宗派出的三路暗兵被全歼,幕府被迫重兵增援三道坂口,消息在凌晨时分如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镰仓,军心已开始浮动。

    镰仓各军的驻地离三道坂口都不远,原本就是为了要随时增援,只要一声招呼,各军在一个时辰内就可全部就位。

    天亮时,三路援军在狂奔之下皆已赶到,大战前的紧张气氛弥漫开来。

    昂吉尔美美地睡饱了觉,醒来后,王立便将晚上的战果呈上。昂吉尔简单问过几句,为王立记了功。

    昂吉尔随即召集众将听令,众将刚入帐,便有一名探马来报,极乐寺坂口又见重兵增援,总兵力已达五万之众!

    昂吉尔大笑道:“这下可好,打草惊了蛇,咱们把这五万人杀光,便可长驱直入!”

    游显笑道:“这回该回回炮逞威风了吧?”

    昂吉尔道:“日本人占据坂口上坡,居高临下,我打算以炸弹和枪兵为主,骑兵最后围剿,炮兵留着攻城。镰仓幕府虽经营镰仓多年,但在我们面前,不堪一击!王爷临行前对我说过,从我发动进攻起,三日内必须荡平镰仓全境,并且不得有大的伤亡。否则,非但没有功劳,还要重罚我。各位将军,只有三天,明白么?”

    众将齐声道:“是!谨遵王爷军令!”

    昂吉尔点点头,拱手道:“愿与各位将军一起为王爷建功!”

    “是!”

    “出发!”

    昂吉尔亲自指挥回回炮和枪兵,率大军向极乐寺坂口进发。(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二章 极乐寺坂口(上)

    极乐寺坂口是进出镰仓最主要的路口,道路宽阔平整,直通山内坂口。两边有山坡左右包夹,易守难攻。北条时宗在此布下重兵,还设置了拒马、栅栏之类的阻碍物,并且挖出一条又深又宽的壕沟,将大路彻底截断。

    两侧的山坡上和道路正面的守军里集中了大量的弓箭手,箭矢的准备也很充分,至于擂石、滚木,更是必不可少。壕沟里面还大手笔地灌了些平时吃都舍不得的油脂,必要时可以点燃以获得**的机会。可以说,能想到的防守手段,北条时宗全都用了个遍,对这道坂口的重视也可见一斑。

    北条时村和北条时国高踞山坡之上,旁边插了两排旗帜,三千名精兵全副武装,肃然而立。两人各坐着一条木凳,眺望着宋元联军向坂口而来。

    宋军转过道口,一队队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北条时村见联军阵列齐整,刀枪如林,杀气腾腾,不由皱起眉头,道:“宋军和元军十分精锐,不好对付啊!”

    北条时国叹道:“理当如此,否则我们昨晚怎么会败得那样惨?镰仓幕府近百年来,何曾吃过这么大的败仗?”

    日本所谓的诸侯大战,由于日本特有的斗将传统,就算是十几万人的混战,死伤的人数也不会太多。歼敌几千人已足以载入史册,列为名战役。像宋元联军这种一杀就是几万人,甚至如程越指挥的博多湾之战全歼十二万人的,日本人连听都没听过。

    此时,炮兵、枪兵拐过弯道,巨大的回回炮紧随其后,出现在幕府日军面前。北条时村急忙站起身,把手搭在眼睛上要看个清楚。北条时国也伸长了脖子仔细探看,不由都大吃一惊。

    幕府日军同时起了一阵骚动——这些武器,就是昂吉尔攻打赤马关时所用的么?

    北条时村惊叹道:“我的天,好大的家伙啊!看样子能把东西抛出去很远!”

    北条时国羡慕地道:“到底是大宋的工匠,做出来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北条时村皱眉道:“这下可难办了,如此巨大的武器,即使宋贼只是随便拿它扔几块石头上来,我们又怎么受得住?看样子这种东西宋贼有很多,该怎么办才好?”

    北条时国也无法可想,只好安慰道:“小心点也就是了,他们会扔,我们不会躲么?”

    北条时村双眉紧皱,无奈地道:“那就让士兵们多走动,射几箭就换个地方,不要总待在一处。还有,尽量往树下躲吧。”

    北条时国苦笑道:“对,应当这样做,大概只有这个办法了。”

    两人的目光都被巨大的回回炮吸引,盖着炮衣的大炮和包裹着防水布的枪支反倒没引起他们多大的注意。

    昂吉尔举起程越借给他的望远镜,将日本人的布置尽收眼底。昂吉尔是宿将,南征北战近二十年,日本人这些手段早就看过不知多少回,自有克制之法。

    王立靠过来道:“元帅,先从哪里下手?”

    昂吉尔指着两侧山坡上密密麻麻的日军笑道:“这些家伙既然不怕死,我就帮帮他们吧,壕沟对面的先不用管,反正他们的箭也够不到我们。”

    王立与昂吉尔英雄所见略同,于是笑道:“如果要攻取两边的山坡,末将愿往。”

    昂吉尔笑道:“好,我们今天就尽量试一试,最迟明天早上,必须要通过这道坂口。”

    王立斩钉截铁地道:“今天一定可以过,末将敢立军令状!”

    昂吉尔含笑点头,道:“好,我攻左,你攻右,如何?”

    王立敬礼道:“是!”

    两人各领一千枪兵和三百具回回炮以及大批炸弹,推进到山脚下,回回炮立住阵地,立刻开始装弹。

    北条时村盯着回回炮,下令道:“快备妥灭火之物,有火球射来的话,就马上灭掉!”

    命令被火速传到下面,日军也做好了准备。每十个人的脚下就有一桶水和一包湿砂土,还有人将被子弄湿放在一旁,必要时就算豁出去一床被子也不能被炸伤。

    昂吉尔观察到了日本人的防备,心知必定有赤马关的逃兵回到镰仓告知了炸弹的威力,当下传令,回回炮兵不得投掷过早,以免炸弹被扑灭,造成无谓的浪费。

    与此同时,日军的箭矢已从山坡上三三两两地射了下来。居高临下地射箭,使得日军有天然的优势,但回回炮的保护很好,箭矢无法伤到炮手们分毫。而日本的弓箭手由于担心宋军的劲弩和神臂弓,也不敢再往下靠近来射。

    路两侧的山势相当平缓,山坡上还有一些树木,日本人为掩护自身,并未将树木砍去。又因为还想着下山杀敌,山坡上遍布重兵,致使擂石滚木无法在此时推下,只有在宋军爬山进攻时才能发挥出功用,所以回回炮在操作时,几乎没受到多少干扰。

    回回炮装弹完毕,昂吉尔随即一声令下,六百具回回炮在短时间内发射出上千枚炸弹,疾如流星,向日军的头上降落。

    回回炮刚发射,北条时村和北条时国就吓了一跳,没想到回回炮能射这么高,这么远!最远的炸弹竟然射到离山顶只有十几丈的地方,以至于他们即使在山顶往下看,炸弹正在燃烧的引信也清晰可辨!

    日军没见过炸弹,自然也不害怕,非但不躲,反而有很多人提着水桶在下面等着,想等炸弹一落地就浇熄它。

    说时迟,那时快,上千颗炸弹落进日军阵列中,回回炮手算得很准,炸弹落地时,引信已烧到尽头!

    提着水的日军奋不顾身地上前要泼水,但已经晚了。除个别几个炸弹恰好掉进水桶里或刚掉到地上就及时被扑灭之外,其余的全部爆炸,有的还在空中爆炸!

    北条时村和北条时国只见到漫山遍野地冲起一道道火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此起彼伏,随之而起的是无数断肢残臂,听到的是一片撕心裂肺的惨号!(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三章 极乐寺坂口(下)

    几块碎肉溅到北条时村和北条时国脸上,但他们已毫无反应,全被眼前宛如地狱一般的景象惊呆了!

    这是什么武器——?!

    到底该如何抵挡——?!

    第一轮的投射后,回回炮马上开始重新装弹,看清了第一次的弹着点,第二次就会更加准确,发射的炸弹也可以更多些。

    日军先是被炸得晕头转向,继而大乱,为了躲避炸弹,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有的找可以隐蔽的地方,有的则开始向山顶奋力攀爬。他们搞不清楚这种厉害的武器是什么,但他们很明确一点,就是他们根本对付不了这种武器,必须要躲得远远的才行!

    北条时村和北条时国看到乱作一团的日军终于清醒了过来,不过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两人面面相觑,苦无良策。

    正在此时,回回炮的第二轮炸弹投了过来。这次的炸弹更多、更密,颇有铺天盖地之势,吓得日军哇哇大叫,忙不迭地走避。

    两座山上又腾起无数烟尘,火光闪处,血肉横飞,日军被成片地炸翻。为对付昂吉尔,日军集结了太多重兵布置在两侧,这种冷兵器时代最为奏效的密集阵形却成了刚刚开始的热兵器时代最好的靶子,让人悄然见识到了世代之间的交替。

    日军已被炸懵了,宋军完全不与他们接战,只扔了些火球过来,日军的伤亡就已如此惨重,这与他们之前所有的战争经验都不相符,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办,除了四处像无头苍蝇一样躲避的人,就是举着武器茫然不知所措的武士。

    突然,日军中有人大喊:“冲啊!不能往后躲!越往后越是死!”紧接着,一队武士劈开硝烟,踏过遍地的尸体,向山下迅猛扑去!

    这群武士的呼号令日军如梦方醒——是啊,不管这武器是什么,到了近处就毫无功用了,必须要欺上去近战!

    马上就有武士响应,发出厉声怒吼,跟着冲了下去,说不定,这样反而能活!

    日军瞬间暴发出的喊杀声也惊醒了北条时村和北条时国,两人马上下令反击,不顾一切地攻击宋军的回回炮!

    昂吉尔微微一笑,两千枪兵分两边已推弹上膛,在枪兵后面,上千门步兵炮蓄势待发,接下来就是宋军的强弩和神臂弓,而在宋军的身后,还有大批蒙古精锐骑兵等待昂吉尔的命令。

    两侧山上的日军举起楯板,疯狂地向山下猛扑,声势浩大,喊杀声响彻云霄!

    昂吉尔和王立同时下达了开枪和放箭的命令,回回炮也把第三轮炸弹扔进日军队列之中。

    清脆的枪声被剧烈的爆炸声所掩盖,子弹与弹片齐飞,箭矢密如细雨。日军的伤亡更惨,惨到已经没人关心又死了多少,只能一股脑地往前冲。

    穿过无数烈焰和密集的箭雨,一大批日军终于跌跌撞撞地冲到山脚下,然而十个人里面,只有六、七个人能活着抵达。

    这些人都是幕府最精锐的武士,对敌的经验极为丰富,眼见宋军的阵形牢不可破,当然不会自找麻烦,于是专门盯着威胁最大的回回炮攻去。

    幕府日军的行动早在预料之中,只见宋军的枪手和弓弩手马上放下武器,一齐让开,露出后面整排的步兵炮。

    昂吉尔左手摆了两下,再向下一挥,靠近回回炮的五百门步兵炮“轰”地一次齐射,一面弹幕席卷过去撕碎了面前的一切,奔向回回炮阵地的三千余名日军几乎被一扫而光!

    北条时村和北条时国眼睁睁地看着刚才还生龙活虎地呐喊着扑向回回炮的三千余名精锐武士转眼间便血肉模糊地倒在地上,吃惊到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来回回炮不是宋军最强大的武器,宋军还有更厉害的东西!

    这仗究竟该怎么打——?!

    刚冲到山脚下的日军瞠目结舌地看着遍地的尸体,谁还有勇气接着冲锋?可不冲锋又该怎么办?

    回回炮立即调整射程和方向,瞄准山脚下的日军。

    日军顿时又是一片大乱,转头往回跑要再上山的、想试着往山后跑的、还想再进攻一次的全都撞在一起,甚至自相践踏,狼狈不堪。

    回回炮再次发射,火光将山脚下的日军全部笼罩其中,浓烈的硝烟弥漫了整个山谷,久久不散。回回炮也暂时停了下来,要等到看清对面的状况再说。

    囊加歹却不愿久候,他单骑跑到昂吉尔面前,道:“元帅,我想带兵杀过去,如何?”

    昂吉尔手一挥,道:“去吧。”

    囊加歹回头高呼一声,三千蒙古精骑立即纵马而出,跟随囊加歹冲进漫天的硝烟里。

    囊加歹走近一看,又看到一副惨状。山脚下散落着许多尸块和不完整的尸身,被炸瞎的、炸聋的、炸残的到处都是,有的在抠着眼睛,有的在捂耳大喊,有的在努力包扎伤口,更多的则是四处乱窜,想分辨出方向,也不知是想逃跑还是要拼命。

    囊加歹见此,立即领兵冲杀过去。

    山谷中硝烟不易散开,不管是宋军、元军还是日军,都能清晰地听到硝烟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当硝烟散尽的时候,山脚下还没逃走的日军已被囊加歹全灭!

    囊加歹杀得性起,还要往山上追杀,被昂吉尔下令召回。

    镰仓幕府的五万精兵,在几千颗炸弹和枪炮轮番的肆虐中,已死伤一万余人!更重要的是,宋军和元军几乎毫发无伤,而日军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北条时村和北条时国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深,腿也不由自主地在发抖。他们并不是怕死,更不惧战,然而山下的宋军和元军只让他们死,却不给他们战的机会。付出了一万多人的重大伤亡,依然无法攻击到对手,宋军竟然如此强大么?!

    回回炮又在装弹,随时会再有炸弹扔到头上,北条时村当机立断,下令坡下的日军往两边撤,将道路让出来,以便擂石、滚木可以滚下山坡。

    炸弹再度降临,正在全力撤退的日军又被炸死一片,但他们已全然顾不上。此刻,除了逃离山坡正面,他们没有别的想法!

    昂吉尔早有准备,北条时村的命令刚下,昂吉尔应对的招数便已出手。

    首先,回回炮装上巨石,调整射程,将一块块巨石投到前方,形成一层层天然的阻碍。

    其次,随军的工匠竖起一整排折叠的三角支架,用以迟滞滚落的擂石、滚木。这些三角支架是程越特制的,以铁皮为主,十分坚固。竖起来后,可供士兵在战场直接休息,避风、防雨、挡箭,也能快速做成防线,有利坚守,可谓程越的一大发明。

    两边的动作都不慢,日军刚撤到远处,大批的擂石、滚木便轰然落下,向宋军的阵形滚去。半山坡其实尚有许多受伤较重的日本伤兵没来得及撤走,擂石、滚木还没伤到宋军和元军,却已把他们无情地碾压而死。

    山坡上的树木果然挡住了不少擂石、滚木,只有不到一半的擂石、滚木得以滚到山坡下。因山势平缓,又有一半停了下来。前方,巨石成阵,侥幸滚落到这里的擂石几乎全被挡住,仅余一些滚木借着冲劲越过巨石阵,却已成强弩之末!

    最后的一些滚木终于被连成一片的三角架所阻,唯独有两块擂石冲开了三角架,然而也只造成一点虚惊和两个人的轻伤,微不足道。

    至此,日军最大的招数也使出来了,却依然难以撼动宋军和元军。昂吉尔精神一振,唤过孙虎臣道:“孙虎臣,你率海军陆战队做先锋,强攻两侧的山头,至少要攻下一个。”

    孙虎臣大声道:“末将两个都要攻下来!”

    昂吉尔笑道:“那我就把枪兵一并给你,步兵炮也可以由你指挥,拿不下来,我唯你是问!”

    孙虎臣心一横,道:“是!”回去点齐三千海军陆战队和一千枪兵,荷枪实弹,全副武装。在他们身后,上万宋军同样举起铁盾,手执武器,仰头上攻!

    北条时村和北条时国见辛辛苦苦准备的擂石、滚木未建寸功,心中哀叹,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再次将日军召回布防,誓要守住此山。

    日军再度沿着原路狂奔回来,烈日炎炎,武器沉重,山路难行,累得他们全身酸痛,但接下来又要面对接踵而至的宋军主力,当然乱成一团。

    由下往上进攻,更是发挥宋军武器优势的好时机。孙虎臣以枪兵开路,遇到日军仗地势据守的,就拖上来几门步兵炮猛轰或扔几枚炸弹过去,简单、粗暴,然而很有成效。日军对孙虎臣这种战法根本无从抵挡,拼命死战的不过求仁得仁而已。

    一时间,三万余日军连连后退,精心设置的战阵岌岌可危。宋军则士气高昂,步步紧逼,很快就要杀到半山腰!

    北条时村和北条时国大惊,顾不上自己的颜面,急忙派人去向北条时宗告急,请求他派兵增援。(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四章 兰溪道隆

    北条时宗早上分派众将后,心神不宁。↑頂點小說,他是虔诚的佛教徒,早先已拜宋僧兰溪道隆为师,于是就派人去敦请兰溪道隆以及同样是宋僧的大休正念和日本高僧圆尔辩圆前来山内殿,为他开悟解惑。

    兰溪道隆今年六十四岁,大休正念小他两岁,圆尔辩圆更老,已是七十五岁高龄。他们三人,可称得上是当时日本最负盛名的高僧,时常点拨日本贵族和皇族。特别是兰溪道隆,身为北条时宗的师傅,执当时日本佛教之牛耳。

    三位老和尚听闻北条时宗相请,圆尔辩圆自然无所谓,兰溪道隆和大休正念就多了一层顾忌。他们两个是宋僧,北条时宗会不会对他们不利?不过两僧心地坦荡,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稍纵即逝,无所畏惧地相偕来到山内殿。

    三僧刚好在门口遇到,遂一齐入殿,北条时宗见三僧齐至,心中安妥了些,执弟子礼请三僧入座。

    奉上茶点,北条时宗对兰溪道隆道:“师傅,弟子按照您的吩咐,手写了十遍金刚经,程越还是杀到了镰仓。如今形势危急,三道坂口未必守得了多久,请问师傅,弟子该如何是好?”

    兰溪道隆合什道:“世间万事万物,自有定数,唯有心念坚定,才得处变不惊,合于禅道。我佛慈悲,视一切人间善恶,恩泽广布,只要你一心向佛,又何必忧心呢?”

    北条时宗听得云山雾罩,只得又道:“师傅,程越在大宋恣意横行,灭佛杀僧,为何还能得意至此?弟子自幼尊师崇佛,未曾有过懈怠之举,又为何要遭受无妄之灾?”

    兰溪道隆叹了口气,道:“程越此举,自有他的深意。不管你做什么,他都会到日本攻打你。并非你礼佛之心不诚,实在是因为遇到了程越这个魔障,但这大概又是轮回中的定数吧?”

    北条时宗追问道:“师傅是说我们前生有恩怨,所以此生弟子该有此报?”

    兰溪道隆缓缓点头,叹息道:“只怕就是如此,否则他又何故苦苦相逼呢?日本悬于东海之上,中原历朝历代未见征讨之举,蒙古袭日也以失败告终,而程越却不惜劳民伤财,非要兴师动众,跨海而来,可见冥冥中自有安排,非人力所能挽回。”

    北条时宗深吸一口气,再长长地呼出去,半晌才道:“难道我注定会失败么?”

    兰溪道隆默然无语,大休正念口宣佛号,圆尔辩圆白眉一扬,道:“天道轮回,本无迹可寻,未有结果之前,何来必败之说?程越虽气势汹汹,然而不与之大战一场,又怎知天意归属?执权大人的胜败之事,未免言之过早。”

    大休正念道:“师兄且慢,何为胜败?即便程越以兵戈之威,夺取了镰仓,他就真的胜了么?以刹那为永恒,师兄又何苦执着?”

    圆尔辩圆道:“不执着难怪就没有胜败了么?镰仓危难之时,如何能不在乎胜败之局?当务之急,当以坚定为要,群魔乱舞,我以金刚立之。我佛如心,至善至诚!”

    大休正念摇头道:“胜又如何?败又如何?执念于胜负之间,何以正法门?以不变应万变,方为佛家正途。”

    北条时宗自觉得悟,稍稍振作了些,感激地道:“多谢两位大师。”停下来想了想,道:“师傅,两位大师,弟子想请教一个问题,程越执意东侵,居心何在?北条一族还能延续么?”

    圆尔辩圆道:“我观程越此人,事事出人意表,却又高瞻远瞩,人所难及,他日必为天下雄主。然侵日之举,匪夷所思。我以为,程越当与日本友善,两国合力对抗蒙古才是正道,为何却反其道而行之?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大休正念道:“也许就如道隆师兄所说,前生自有恩怨吧?”

    兰溪道隆叹道:“可惜程越此次未克前来,否则我很想当面问他一问。以他的雄才大略,却执意联元攻日,岂非不智?程越想必会有不同的答案。至于北条一族……”

    北条时宗身体前倾,略显紧张地道:“是。”

    兰溪道隆道:“你没有直接与程越交恶,或可保全,至少也能留下一支血脉吧。程越不能久居日本,他走后,留下北条氏与天皇彼此牵制,又有什么坏处呢?”

    北条时宗心下稍定,他并不在意自己的死活,只想延续北条一族的血统,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而且,也只有在这三位高僧面前,他才能显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在其他人眼里,北条时宗永远是无畏和强硬的。

    北条时宗沉吟道:“不瞒三位大师,弟子最大的心愿就是保住北条氏的血脉,为此已有所布置。但弟子总有一点担心,就是程越会对我北条氏斩草除根。”

    兰溪道隆道:“是让贞时和师时乘船出海么?”

    北条时宗点头道:“是,往海边的道路都在弟子的掌控之中,后山我弟子安排了重兵,一旦有事,可保万无一失。”

    兰溪道隆道:“那为何不让多一点的人走呢?”

    北条时宗道:“祝子和芳子可以走,还有弟子的母亲凉泉尼,其他的人到时再说,不能太多,以免被人发现。”

    大休正念道:“你不走么?”

    北条时宗大笑,道:“大师把我看成什么人了?这里是我北条一族世居之地,东胜寺里还供奉着北条氏的历代祖先,我作为第八代执权,怎可抛弃北条氏的宗庙只求苟活?只要贞时和师时能够安全,我死不足惜!”

    大休正念摇了摇头,叹息不语。

    兰溪道隆道:“征夷大将军呢?又该如何?”

    北条时宗道:“弟子不会把他怎样,就算弟子失败了,这个麻烦也要留给程越。弟子也算是征夷大将军的家臣,总不能弑主吧?”

    兰溪道隆微微点头。源惟康胸无大志,老实本分,他确实怕北条时宗来个玉石俱焚,把他们母子一并杀掉,那样未免太残忍。(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五章 噩耗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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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说到这里,两名全副武装的御内人“咚咚”地急奔而至,跑到北条时宗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跪拜道:“执权大人,宋军的武器强大至极,极乐寺坂口伤亡惨重,时村大人和时国大人特命我们向执权大人请求救兵!”

    饶是北条时宗心里早有准备,三位高僧对程越并无惧意,也不禁被这条消息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

    北条时宗愕然道:“不过才刚打了两个时辰,你们又是据险而守,伤亡能有多重?”

    两名御内人悲凄地道:“执权大人,我们离开时,五万重兵至少已经死伤一万多人,时村大人和时国大人勉力支撑,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北条时宗与三位高僧相顾骇然。北条时宗急问道:“宋军的伤亡呢?”

    两名御内人道:“擂石、滚木伤不到他们,射箭他们也不怕,宋军和元军的伤亡甚小,时村大人和时国大人已束手无策!”

    北条时宗重重地一拳砸到榻榻米上,恼怒地道:“宋军的武器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就真的对付不了么?”

    两名御内人哭丧着脸不作答,三位高僧自然也不会说话。没等北条时宗想清楚,又有两名御内人冲进山内殿,扑倒在北条时宗面前,惶急万分地道:“执权大人,小袋坂口伤亡太大,时房大人和显时大人命我等向执权大人求取救兵!”

    北条时宗惊道:“什么?!小袋坂也顶不住么?”

    两名御内人诉苦道:“宋军的武器太厉害,时房大人和显时大人措手不及,无论如何拼死作战也抵挡不住,死伤已然近万,不知还能坚守多久。”

    北条时宗咬牙切齿,握紧双拳,心中却暗道:莫非北条一族大势已去?

    此时又听得有人狂奔入殿,来到面前,依然是两名御内人。从他们惊慌失措的举动看,不必问,就知道假妆坂口也不乐观。

    两人刚要说话,北条时宗直接问道:“假妆坂口伤亡多少?”

    两人忙答道:“一万余人!”正待往下再说,北条时宗挥了挥手,两人只好住口。其实他们已经看到了前两拨御内人,明白多说无用。

    北条时宗脸色铁青,苦思良久,却无对策,转头看了看这六名御内人,道:“我只剩山内坂口的三万人,再也无兵可派,你们回去就这样说吧。”

    六名御内人早已料到这个结果,闻言并不意外,一齐拜道:“是!”

    北条时宗接着道:“你们不要一直退缩,反而要尽量冲下去与宋军和元军缠斗,能守多久就守多久,不得已的时候可以撤回来,集中兵力守山内坂口。”

    六名御内人登时明白了北条时宗的意思,就是要他们三道坂口的人尽量拖延时间和消耗宋军、元军的兵力。

    换句话说,多拖一会儿算一会儿,北条时宗已山穷水尽,北条一族覆亡在即!

    六名御内人不由悲上心头,彼此互视几眼,一起向北条时宗大礼参拜道:“是,我们这就去了!”

    北条时宗淡淡地道:“辛苦你们了。”

    “不敢。”六名御内人恭敬地退出山内殿,分别向另外两方鞠躬敬礼,互相勉励,随即转身而去。

    任谁都看得出,这一去,他们再无相见之日!

    兰溪道隆道:“该安排了吧?”

    北条时宗咬了咬牙,道:“是啊。”

    兰溪道隆起身道:“如此,我们告辞。”

    北条时宗忙起身合什道:“弟子恭送师傅。”

    三位高僧帮不上什么忙,很快离开山内殿。

    北条时宗唤来家臣,命他们立即收拾细软,和北条家其他人一起,向葛西谷转移。

    家臣得令而去,去告知北条宗赖,相模守府顿时忙乱起来,还隐隐听得有哭声传出。

    北条时宗不想追究是谁在哭,轻轻摇了摇头,信步走到后宅,去寻他的亲眷。

    后宅中,凉泉尼凉子、祝子、芳子等女眷刚刚听说战事不利,惊恐不已,聚在一起商量她们的对策。

    北条时宗一到,女人们都不由自主地闭上嘴,满脸企盼地看着他,试图从他嘴里听到一点好消息。

    北条时宗勉强笑了笑,坐到凉子面前,行礼道:“母亲,您昨晚睡得可好?”

    凉子点头道:“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睡得很好。”

    北条时宗欣喜地道:“那就好。”

    凉子没时间和他再话亲情,面色一紧,直接问道:“时宗,战事不过刚刚开始,三处坂口就告急了么?”

    北条时宗知道无法敷衍过去,干脆实话实说,道:“是的,母亲。宋军的武器出乎我的意料,三处坂口的伤亡很重。”

    凉子惊问道:“还能守多久?”

    北条时宗道:“不知道,但我已经下令让他们尽量拖延时间。”

    凉子忧心忡忡地道:“那我们是不是要尽快退到葛西谷去?”

    北条时宗道:“是,我就是来跟母亲商量这件事的。”

    凉子追问道:“葛西谷的兵力够么?”

    北条时宗道:“原本我准备了五千人,现在看来有些少,我打算从山内坂口再抽调五千人过去,一万人再加上那里的地势,相信可以守很久。”

    葛西谷除东胜寺那一块地以外,山势险峻,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即使是大炮或回回炮搬过去,也很难找到落脚的地方,无法向上攻击。

    凉子还是很不放心,顿了一顿,轻声道:“如果……宋军招降……”

    不等凉子讲完,北条时宗强压心中的愤怒,道:“母亲,局势最危急的时候,我会送走你们和贞时、师时。我们北条一族,决无降敌之人!”

    凉子担心的就是这个,听到北条时宗已有所安排,才放下心来,道:“你能把贞时、师时送走即可,我死在这里没什么。”

    北条时宗看了祝子和芳子一眼,对凉子下拜道:“万不得已之时,恳请母亲带祝子、芳子和贞时、师时一起走,我心无旁骛,才可以奋战到底,请母亲大人务必应允。”(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六章 小袋坂口(上)

    屋中的气氛顿时凝滞,每个人的心里都明白,北条氏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关键时刻,只能保存身份最高贵的几位,其余的女子,只有听凭宋人的宰割!

    良久,凉子长叹一声,道:“时宗,要我们现在就去葛西谷么?”

    北条时宗沉声道:“是,母亲。我要在这里指挥,最后再过去。”

    凉子默默地点点头,对祝子和芳子以眼神示意。祝子和芳子连忙带人去收拾细软。

    母子两人相对无言,直到午饭被送来时,凉子才打破沉寂,道:“吃饭吧。你留在这里不要恋战,莫要一直等到形势不可收拾才肯离开,免得我们担惊受怕。”

    北条时宗恭恭敬敬地道:“是。”端起饭碗与凉子一起用了午饭,又回去处理军情。

    三处坂口的日军接到北条时宗的命令之前,已经意识到不能任由宋军的枪炮发挥,否则必死无葬身之地!枪炮都是远距离可以杀敌的武器,日军的弓箭射程万万无法与之相比,要克制宋军和元军的优势,唯有近身死战!

    小袋坂口的北条时房和北条显时遂率先下达攻击令,由北条时房居高指挥,北条显时领一万精锐武士舍生忘死地往山下冲,不顾一切伤亡,唯一的目的就是要与宋军和元军进行白刃战。

    此举也正合脱温不花的胃口,枪炮都已过热,需要休整,弹药也消耗过半,总要留一些攻打北条时宗吧?

    于是,当日军冲下山逼近回回炮时,枪炮都停止了发射,两轮箭雨后,脱温不花一声令下,许汉青、黄俊、马发、陈实率众而出,迎向北条显时。

    终于可以与宋军短兵相接,北条显时当然不会放弃这种机会,指挥日军发起一拨拨敢死冲锋。日军也红了眼,面前的对手如果打不倒,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许汉青的畲族精兵最不畏惧的就是贴身近战,黄俊、马发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也分外珍惜,与日军放手大战,好不痛快。

    唯独陈实,在参与演习时就表现得不尽如人意,真正到了战场上,依旧怯懦无比,只管围着交战的核心兜圈子,就是不往里走。

    脱温不花早把陈实的行径看在眼里,有意等了一会儿,想给他一个机会。可眼看战事越发激烈,陈实不进反退,专找战场上的空隙穿来穿去,虚张声势,碰到杀红了眼的日军只会绕着走。

    脱温不花看得心头火起,身旁的怀都冷哼一声,道:“这个陈实,王爷还特地叮嘱过,说他是个窝囊废,莫要让他拖累了全军,他还真是名不虚传。”

    脱温不花道:“再等等,若是看到他还在后退,你就去宰了他!”

    怀都嘿嘿笑道:“不如我现在就去吧?”

    脱温不花道:“日军士气正旺,你急什么,先让许汉青他们几个立些功劳再说。”

    抄儿赤道:“打下镰仓,可以屠城么?我可是手痒得很。”

    脱温不花笑道:“王爷虽然没说可以,但也没说不可以,大概是让我们看着办。镰仓是关东武士最集中、兵力也最强的地方,为了日后的长治久安,有必要把镰仓清理一番,王爷想必不会怪我们。”

    怀都吞了口唾沫,道:“等等,王爷给我的那个日本女人不错,咱们再弄几个吧,别都杀了。”

    脱温不花和抄儿赤不禁哈哈大笑,抄儿赤取笑他道:“你这几天被那个女人累得眼眶发黑,再来几个,你受得了吗?”

    怀都色眯眯地道:“受得了,怎么受不了?以前不知道,日本女人真是够味儿。”

    脱温不花笑道:“行啊,这还不是咱们自己说了算嘛。”

    怀都小心地问道:“王爷不会管么?”

    脱温不花想了想,道:“应该不会,反正也要屠城,杀了不是浪费么?”

    抄儿赤连连点头道:“就是就是,我也想再要几个,脱温不花,再给你来几个随身侍候着,这仗才叫没白打。”

    脱温不花乐滋滋地道:“不瞒你们说,王爷给我那个也是个尤物,还是藤原景资的妾呢,侍候起男人来,比我那蒙古婆娘强多了,我可得好好待她,让她再给我生个大胖儿子,哈哈。”

    三人讲得眉飞色舞,一时倒把陈实给忘到一边。脱温不花等人虽说没有参与攻打九州的大宰府,程越还是为他们每人留了一个日本女人,以免他们行军寂寞到外面乱搞一通。

    许汉青因为许夫人的缘故没要日本女人,黄俊、马发、陈实官微职小,寸功未立,也没轮到。黄俊、马发之所以戮力奋战,多少也有这个原因,不想被别人看不起。

    陈实像条泥鳅一样在战阵里钻来钻去,躲过了日军多次的拦截,一招未出且毫发无伤,心中不禁暗暗得意。他打的主意就是,这次只要能蒙混过去,怎么也能捞点儿功劳。

    北条显时被许汉青、黄俊、马发打得焦头烂额,越来越陷入被动,四处观察时,很快就留意到在浑水摸鱼的陈实。看陈实的衣着就知道,他是大宋的将领,而且明显是个草包!

    北条显时正愁军心难振,不禁大喜,亲自领心腹御内人悄悄向陈实靠过去。

    陈实又避开一队杀气腾腾的日军,把马往斜刺里一带,正在暗自庆幸,忽听得有人在远处高呼:“宋贼莫逃,且与我分个高下!”

    陈实大惊,转头看去,只见一名日军大将盔甲鲜明,刀尖还滴着血,呼喝着率众向他猛冲过来,看样子是幕府日军的主将!

    陈实吓得头皮发麻,却又不敢打马逃走。这名日军主将可是当众点名冲他而来,战场上的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对阵时不战而逃乃是大罪,何况此时宋元联军占据明显的优势,如果因为他而影响了士气,按军法是要直接砍头的!

    陈实仿佛看到了程越冷酷的眼神,略一犹豫,北条显时就及时挡住了他的马头。(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七章 小袋坂口(中)

    北条显时用刀尖指着陈实道:“宋贼!我是北条显时,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陈实一听,竟然是北条家的人,心中更慌,强自镇定道:“爷爷陈实是也。我大宋天军来此,你还不赶快下马投降么?王爷慈悲,我再帮你求几句情,说不定能饶你一命!”

    北条显时明白地看出陈实色厉内荏,哈哈大笑道:“程越的确慈悲得很,派你这种下三滥的无能之辈到日本来让我砍杀,我的确该领他的情。喂,你还等什么?把脑袋凑过来吧!”

    陈实见吓不住北条显时,急中生智,心道大不了挡他两下再借机逃走,最多被骂无能,总不至于丢了性命。

    想到此处,从马鞍旁摘下九环刀,瓮声瓮气地道:“你敢抗拒天兵,罪该万死!来,让我送你上路吧。”

    北条显时见他兵器拿得顺手,吃了一惊,险些被他蒙住,直到发现他持刀的手在微微发抖,才明白他又在虚张声势,又好气又好笑地举刀道:“好得很,我早就活得不耐烦了,劳烦你送我一程!”大喝一声,长刀带起凌厉的刀风,向陈实的手臂狠狠斩下!

    陈实好歹是武将,总练过几天武功,也有两膀子力气,心慌意乱下,仍能举刀招架。

    陈实的心虚却骗不过北条显时,陈实刚把刀举起来,北条显时便已变招,长刀一收,抡出一个大圆,顺手化刀为枪,用枪柄直刺陈实的前胸!

    陈实猝不及防,心慌意乱下,被重重刺中胸甲。陈实只觉胸口一闷,前胸疼痛难忍,定是有肋骨被撞断了!

    陈实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逃跑的后果,拨马便走,先逃得一命再说!

    北条显时一怔,没料到陈实竟懦弱至此,大刀刚横过来,对手已经掉头跑了!

    北条显时登时哭笑不得,趁机用日语大喝道:“宋军败了!杀——!”率军尾随掩杀。

    日军士气大振,嗷嗷大叫着扳回了颓势!

    脱温不花见状勃然大怒,指着陈实的身影喝道:“怀都,替我杀了他!”

    怀都大声答道:“是!”双腿一夹,打马向陈实追去。

    抄儿赤马上请战道:“那个日本主将归我吧。”

    脱温不花不愿与他争功,道:“不可大意。”

    抄儿赤哈哈一笑,领兵绕到左边,从前面去堵北条显时。

    怀都和抄儿赤所率的蒙古骑兵一加入,战局立即急转直下,日军的兵力远逊宋元联军,又没多少骑兵,武器、士气、战力也不占优势,还能怎样打?立刻兵败如山倒。

    北条时房见形势危急,急忙下令作为预备的五千精锐投入,也没指望他们能挽回败局,只要救回北条显时就行。

    陈实落荒而逃,一刻不停,战场上又很拥挤,怀都追了半天才在一个拐弯处追上了他。

    陈实兀自惊魂未定,正在喘着粗气,忽见怀都来到面前,脸上还挂着戏谑的笑容。

    陈实不知利害,还以为找到了靠山,忙上前按住怀都的马头,喜道:“怀都大人,刚才我与北条显时大战一场,因前面杀敌太多,致使体力不支而略有不敌,只得暂且放过他。假如当时有大人在,我哪里还用得着担心呢?”

    怀都大笑道:“大战一场?哈哈。你那把唬人的刀上面连一道划痕都没有,你到底是和谁大战了一场?你打仗的本事稀松,逃跑的本事却是不凡,我看了真是叹为观止啊。”

    陈实面皮一紧,心中不安起来。但转念一想,自己是宋将,怀都是元将,他又能把自己怎么样?想到这里,胆气复壮,讪笑道:“怀都大人说笑了,我并非逃跑,只是避其锋芒罢了,正要回去与北条显时再战呢。”

    怀都嘿嘿一笑,道:“你是不是逃跑,自己心里有数,不必跟我说。”

    陈实见怀都没什么举动,更觉放心,冷笑道:“怀都大人想给我扣一顶临阵畏逃的帽子么?我对王爷忠心耿耿,特地长途跋涉,自广州远来为王爷效力,王爷对我们也是信任有加,怀都大人的图谋恐怕不易得逞。”

    怀都见他事到临头,还在拿程越的名头出来吓人,不由放声大笑,道:“好小子,居然敢把王爷给搬出来,哈哈。你说的没错,你的确是从广州跑到临安为王爷效力的,不过王爷对你可是不大瞧得上,前几天分兵时,王爷特地嘱咐过脱温不花,说你这个人贪生怕死,在战场上要多盯着些,以防拖累三军。结果,你这个混蛋果然如王爷所说,除了逃跑什么都不会。”

    陈实一听,吓得当场呆住——王爷早知他贪生怕死?!他还能活么?

    怀都没时间跟他多费唇舌,马上接着道:“脱温不花一直盯着你,我过来找你也是他交待的。”

    陈实心里不住地打鼓,勉强道:“是,下官自当向脱温不花军长请罪。”

    怀都嘿嘿笑道:“何必那么辛苦?你把脑袋给我,我拿过去给他岂不更好?”

    陈实顿时吓得屁滚尿流!

    脱温不花要杀他!

    陈实急忙翻身跪到地上,苦苦哀求道:“怀都大人,怀都大人,请让我面见王爷,哦不,面见脱温不花军长也行,下官并非临阵脱逃啊大人!下官马上就可以去和北条显时再战一场,求大人开恩!”说完磕头如捣蒜,动作比杀敌还快。

    怀都不耐烦地抽出弯刀,道:“你能不能死得像个男人!让王爷看到你这副样子,肯定杀了你全家!”

    陈实哪有这种出息,怀都抽出刀的一刻,他的裤子就已经湿了。身旁的亲兵也低下头,他们的主官什么德性,他们最是清楚。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亲兵们生怕惹火上身,没牵扯到他们,还是闭嘴的好。

    陈实抱着马腿大声哀叫,声泪俱下,也不知都在喊些什么。怀都手中刀光一闪,陈实的脑袋和他的两只手臂一起被砍了下来,鲜血喷了一地,怀都的马还转头舔了几口解渴。(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八章 小袋坂口(下)

    怀都的亲兵把陈实的头颅递到怀都手里,怀都单手举起,大声道:“陈实不战而逃,触犯了王爷的八大斩之罪,奉脱温不花军长之令,当阵砍了他的脑袋,诸军当引以为戒!”

    众军士躬身齐声道:“是!”

    怀都指着陈实的亲兵骂道:“你们几个无赖,再有畏战之举,一并杀了,听到没有?!”

    几个亲兵战战兢兢地道:“是,将军,小的们决不敢再犯!”

    怀都冷哼一声,手又指向日军的方向,喝道:“你们还待在这里做什么?给我冲上去!”

    一群方才还在逃窜的宋军被怀都吓得重又举起刀枪,呐喊着攻向日军,这一回,给他们再大的狗胆也不敢回撤了!

    北条时房派出的五千精兵竭力向北条显时靠拢,好不容易接近了,却又被黄俊、马发拦住鏖战。

    抄儿赤也在找北条显时,可在混战的时候并不好找。抄儿赤不死心,在乱军之中左冲右突,一路砍杀,终于被他看到了穿一身精致铠甲的北条显时!

    抄儿赤大喜,弯弓搭箭,以他出众的箭术,连射三箭!

    北条显时正率军苦战,背后交给亲信御内人防御,无心留意。岂料几个亲信御内人因战局紧张,忙着替北条显时挡住两边冲来的宋军而一时没有顾得上他的后背。

    蒙古人的射术天下闻名,抄儿赤更是其中的佼佼者,第一支箭正中北条显时后心的坚甲。好在北条显时的铠甲极佳,“叮”地一声,箭尖虽然还是透过了铠甲,却被北条显时身上的丝绸内衣缠住,没有使他流血。即使这样,北条显时还是感觉到了刺痛。

    北条显时大惊失色,意识到自己的后背已成空门,未来得及回头,第二支箭又射中他的后背。

    第二支箭就不客气,恰好射中铠甲的薄弱处,狠狠扎进北条显时的肉里,北条显时痛叫一声,回头望向箭射来的方向,想看清是谁在暗箭伤人。

    北条显时刚转过头,最后一支箭已钉进喉咙!

    北条显时只觉喉头一凉,又一紧,一支长箭的箭尾竟近在眼前!箭势险些把他带到地上,一片血雾随之喷出!

    北条显时的脑海中“嗡”地一声——中箭了!

    北条显时惊讶地看着箭尾,这支箭的主人是谁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还能活么?!

    抄儿赤眼见第三支箭射中北条显时的咽喉,哈哈一笑,知其必死。他的箭都喂过毒,射中的又是北条显时的要害,万无不死之理。

    北条显时身边的御内人发出痛彻心肺的狂吼,深自痛责,却已无济于事。

    北条显时握住箭杆,不知该拔下来还是怎样。鲜血喷溅,几乎瞬间便湿透了他的内衣。这样下去,只需片刻,他就会因失血而昏迷,接着便难逃一死。

    想到这里,北条显时不顾一切地折断长箭,忍痛将箭拔出,大吼一声,方待说话,一股鲜血又塞住了喉咙,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一口口的血,什么也讲不出。

    鲜血灌进北条显时的肺,令他无法呼吸。北条显时再也坚持不住,掉落马下,在地上拼命挣扎,地上流了一大滩的血。忽然眼前一黑,头像被人敲了一棒,北条显时便昏死了过去。血还在流,没有止血的办法,北条显时的身体抽搐了几下,脸上又泛起一层黑气,再也不动了。

    北条显时身边的御内人发出凄厉的号叫声,向抄儿赤猛扑过去。抄儿赤的亲兵立即射出一阵箭雨,将这些人密密地罩住,又射倒一片,其余的被轻易解决。

    一名亲兵上去割下北条显时的头颅,高举在手,口中发出胜利的呼啸,在战场上打马狂奔,让所有人都看到这颗头颅。

    日军失去前线的指挥,又亲眼看到北条显时的头颅,本就岌岌可危的形势顿时崩溃,抄儿赤、怀都、许汉青、黄俊、马发趁机掩杀,直杀得伏尸遍野,人头滚滚。

    北条时房见败局难以挽回,北条显时也已战死,悲凉地长叹一声,率手下五百御内人和家臣急退,想迅速撤回山内坂口。

    脱温不花早就在注意他,见北条时房要跑,厉喝一声,率军打马冲向坂口!

    北条时房的手下只有五十名骑兵,其余都是足轻,走得自然就慢,脱温不花可是全部的精骑,不足一刻钟,已追上速退的北条时房。

    北条时房听到后面有追兵,回头一看,正是此战的主将——脱温不花,不由大惊!

    手下御内人见此,狠狠一拳擂到北条时房的马屁股上。

    战马受痛,放开四蹄向前狂奔,北条时房回头望去,只见手下的御内人向他齐声大喊道:“大人先回山内坂口,我们一会儿就来!”

    北条时房不禁热泪盈眶,他们哪还回得来?北条时房并不怕死,但他必须走,他要让北条时宗得知小袋坂口失陷的具体战况,宋军和元军实在太过强大!

    北条时房咬牙转过头,不去理会身后传来的惨叫声,疯狂打马前行。然而,还没等过跑过三道转弯,后面又响起了马蹄声!

    北条时房所骑的马,是日军中难得的好马,普通日本马是追不上的,不消说,后面追来的必定是蒙古人!

    北条时房迅速摘下背上的弓,抽出一支箭来,只听后方传来一阵大笑:“好个不自量力的小倭子,跟我们蒙古人比射箭么?”

    北条时房慌忙回头一看,果然是脱温不花亲自追来!不仅如此,脱温不花已经拉满了弓,闪着寒光的箭头正对着他的脑袋!

    北条时房不禁失声大叫,身体急忙向下伏低,想要躲开脱温不花这一箭。

    脱温不花微微一笑,手指松开,箭矢划开空气,发出“嘶”地一声锐啸,直直向北条时房的屁股射去。

    北条时房没有蒙古人在马侧藏身的骑术,脱温不花的射术又是有名的好,箭矢流星般深深地扎进北条时房的左臀,疼得北条时房发出大声的惨叫,上半身也忍不住抬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九章 逃不走的北条时房

    脱温不花又是一箭,再射北条时房的侧肋。侧肋没有厚甲保护,箭矢得以贯穿而入,箭头从腹部穿出,又被铠甲所阻,使北条时房更加痛苦。

    北条时房连中两箭,马上颠簸,剧痛难忍,但他反而要拼命催马狂奔,因为一停下来,他只有死路一条!

    脱温不花见北条时房坚忍异常,也不由佩服,再射出第三箭,别的地方不射,专射他的右臀。

    第三箭脱温不花特地加重了力量,两人的距离也更近,北条时房发出的惨叫声十分刺耳,右臀受伤比左臀还严重,箭尖深深地钉进骨头上,让他再也难以坐在马背。悬空骑了一会儿,一个不稳,从马背飞了起来,重重地摔到地上,右臂当即摔断,肋骨也断了几根,幸好头脑还清醒,忍住剧痛用左手勉强抽出短刀,向脱温不花空挥几刀。

    脱温不花来到近前跳下马,拔出腰中弯刀笑道:“你早点下马与我拼个生死多好,这算什么?”

    北条时房喘着粗气,道:“现在也不晚,来,你我决一死战!”

    脱温不花赞赏地点头道:“嗯,是个汉子!可惜我没时间跟你磨蹭,王爷只给我们三天,我们得抓紧时间。”

    北条时房闻言一怔,继而大怒,道:“真是狂妄至极!镰仓重兵云集,易守难攻,程越却只给你们三天,是瞧不起我们么?!”

    脱温不花笑道:“哪里有瞧不起你们了?仗打到这儿,你说说看,我们三天能不能拿下镰仓?”

    北条时房顿时语塞,小袋坂口被轻易突破,镰仓就只剩下山内坂口了,可山内坂口又能坚持多久呢?如果三处坂口都失陷,三路宋元联军合攻山内坂口,以宋军强大的武器,山内坂口守不住半天吧?如此说来,镰仓两天内就要陷落,唯一的变数就是葛西谷的后山,但那已无关大局!

    北条时房苦笑一声,努力地躬身行礼道:“请允许我剖腹!”

    脱温不花淡淡地道:“我没时间等!”果断地一刀刺进北条时房的心脏,结果了他。

    北条时房死不瞑目,脱温不花毫不理睬,打马回返。

    脱温不花回到小袋坂口时,战场上又是枪声四起,弩箭四射,日军已被分割成若干小股,正在被一一屠杀。有些日军跪地求降,众将也答应,但待他们放下武器被带到远处后,还是照样被杀掉。

    脱温不花也加入屠杀,以便加快进度。其它两处坂口不知进行得如何,总不能他最后一个赶到山内坂口,让人笑话。

    远处的假妆坂口,同样在进行战场的收尾。安达泰盛与二阶堂行纲竭尽了全力,依然难以抵挡宋军和元军强大的攻势。

    安达泰盛所部的御家人已伤亡过半,二阶堂行纲手下的御内人更是折损殆尽,张荣实指挥大军,宋都木达、夏璟、田真子等将纵横疆场,大展威风。

    特别是夏璟等福建将领,生怕功劳不够,每个人的坐骑上、腰间都挂满了日军将领的头颅,看起来更是可怖至极!

    夏璟又砍下一颗御内人的脑袋,找不到地方挂,正好看到林纯子从身后赶来,看他还有点儿空位,顺手扔给林纯子道:“这个脑袋给你吧,我不要了。”

    林纯子接过头颅,信手一挂,拱手道:“谢了,我要去杀安达泰盛和二阶堂行纲,你去不去?”

    夏璟眼睛一亮,道:“找到他们了?”

    林纯子笑道:“我刚发现的,他们把旗帜收起来,就藏在那边的树林里。”说完用手一指。

    夏璟顺着林纯子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片不起眼的树林。仔细一看,里面隐隐约约有人影移动,确实可疑。

    夏璟喜道:“好,我们去杀了他们!”

    林纯子道:“等一下,我派人去找田真子、尤永贤和颜伯录了,我们这些福建的,要一起立功才好。”

    夏璟笑着竖起大拇指,道:“是这个道理,王爷肯定等着看呢!”

    林纯子叹道:“万万没想到,咱们这群人竟然能打到这里来,大宋跟从前真是不一样了。”

    夏璟嘿嘿笑道:“有王爷在,这里算得了什么?明年还有南征,王爷可是说过,南方的地比日本大上百倍!”

    林纯子精神一振,小声道:“这么打下去,我们有一天也能封侯吧?”

    夏璟笑骂道:“看你那点儿出息,封侯就满意了么?我可是想着再上一层楼呢。”

    林纯子笑道:“王爷至今在大宋还只是开国侯,你慢慢等着吧。”

    夏璟咧嘴一笑,话中有话地道:“只要咱们好好为王爷效命,还怕没机会么?”

    林纯子心领神会,笑道:“好,以后咱们几个互相帮忙,总有飞黄腾达的一天。”

    两人相视大笑。

    两人笑声未歇,远处马蹄声急,田真子、尤永贤和颜伯录纵马赶到。

    田真子哈哈笑道:“战场上不急着杀敌,你们倒聊起天来了!”

    林纯子笑道:“我们聊的,可比杀敌的事还重要。”

    尤永贤好奇地道:“什么事?”

    夏璟道:“以后再说,咱们先把安达泰盛和二阶堂行纲这两个家伙收拾了,好歹到王爷面前领点儿功劳。”

    颜伯录笑道:“那是,咱们得快去,莫让别人抢在前头。”

    几个集结亲兵,遣尤永贤探路,打马奔向树林。其余四人,分四面将树林包围起来,务必不使一人逃脱。

    尤永贤心知这是立功的机会,当然不会错过,率手下精兵飞驰到树林边缘,立即散开,前后保持半箭之地,小心地向前搜索。

    安达泰盛和二阶堂行纲躲在树林里,身边剩余的武士只有三百余人,其他的皆已战死。

    两人商量半天,也拿不定主意该何去何从。退回山内坂口,毫无意义,这场惨败的耻辱,他们必须要用血来洗刷。

    两人也想重新组织防守,可他们却连这片小树林都出不去,外面的喊杀声全是宋军和元军的,日军怕是已经被杀光了吧?(未完待续。)

第七百章 安达泰盛和二阶堂行纲(上)

    如此一来,只剩下一个选择,就是待在这里能拖多久是多久。可是留在小树林里更让他们难以接受,堂堂镰仓幕府的武士,岂可窝窝囊囊地坐以待毙?!

    安达泰盛低声叹道:“如今方知大宋之强,实非我日本所能抵御,我们之前都太天真了。”

    二阶堂行纲也叹息道:“假妆坂口一日即破,怕是所有人都没想到吧?”

    安达泰盛道:“不是我们无能,我们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努力,我敢打赌,小袋坂口和极乐寺坂口不会比我们强到哪里去。”

    二阶堂行纲道:“难道镰仓幕府就到此为止了么?”

    安达泰盛长叹道:“非人力所能挽回,程越的实力太过强大,我们无异于以卵击石!”

    二阶堂行纲道:“程越会屠城么?我们的家人可不可以保存呢?”

    安达泰盛的脸微微抽搐,语气尽量平静地道:“恐怕只有听天由命,他如果要杀,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二阶堂行纲沉默半晌,苦笑一声,道:“既然战局已无法挽回,我也不忍心看着家人被杀,不如切腹吧。”

    安达泰盛看了他一眼,喟叹道:“我可以做你的介错人。”

    二阶堂行纲低头道:“多谢。”

    两人刚要准备,一名原本受命在树林外警戒的武士狂奔而来,跪到地上道:“两位大人,宋军已发现了树林,有一名大将领兵进林搜捕,四名大将负责围困,请两位大人示下!”

    二阶堂行纲一听,怒道:“宋贼步步紧逼,是想要杀尽镰仓的人么?”

    安达泰盛按住二阶堂行纲的肩膀,道:“是战还是要切腹,请马上决定。”

    二阶堂行纲咬牙道:“我要与宋贼决一死战!”

    安达泰盛重重地一点头,道:“好!我们一起去黄泉吧!”

    两人迅速重整军队,占领有利地势,弯弓搭箭,刀剑出鞘,噤声埋伏,等待宋军现身。

    这片树林不大,尤永贤很快率军走到了中间,脚步也越来越慢。尤永贤身先士卒,走在最前面,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尤永贤突然停住脚步,左手一挥,众军全都停下来。

    尤永贤拨开脚下的草,露出下面的泥土,一个草鞋的脚印清晰可辨。往前一步,又发现一个,尤永贤仔细地观察了脚印的边缘,确定是刚踩上去的。

    尤永贤直起腰,选定一棵树,几下爬了上去,将前方的地势尽收眼底,马上就发现了几处可疑的地方。不由冷笑一声,自腰间拿出一支小烟花,用火柴点燃射到空中!

    夏璟等四将见到烟花,明白尤永贤已找到安达泰盛和二阶堂行纲,立即从四面挥军而入,向烟花升起的地方急奔!

    安达泰盛伏在树丛后,远远看到尤永贤射出一支烟花,知道他们已经暴露,对身旁的二阶堂行纲道:“宋军的将领十分狡猾,伏击不成了!”

    二阶堂行纲恨声道:“林外的宋军很快就会过来,我们唯有死战而已!”

    安达泰盛毫不畏惧地道:“二阶堂阁下,我们来生再见吧。”

    二阶堂行纲笑道:“好,到时候我们再并肩战斗!”

    安达泰盛和二阶堂行纲以击掌彼此激励,再同时站起身来,扬刀大吼道:“镰仓武士当战死疆场,决无苟活之辈,杀啊!”

    三百余名残存的武士跟着发出嘶吼,向尤永贤发起决死冲锋!

    尤永贤见日军放弃伏击,从隐蔽处全都冲了出来,不禁哈哈大笑,道:“这群日本人,真是蠢到家了。继续躲着还能活几个,跑出来就全得死!”

    山林茂密,远距离射箭是没用的,尤永贤集中弓弩手,待日军冲到近前,还未来得及向他们射箭的时候,立刻下令放箭!

    弩箭细小而锐利,射速奇快,远比弓矢更适合林中作战,威力十分惊人。几轮密集的箭雨过后,从林中冲出来的镰仓武士被射倒一百余人,后面的还是悍不畏死地照样向前冲!

    尤永贤大喝一声:“拔刀!杀——!”率先迎上去砍倒一名武士,宋军马上与日军展开激战,喊杀声大起,引得四面的宋军加紧向这边赶来。

    尤永贤的父亲是山贼出身,他从小就跟随父亲上山打猎或围捕人犯,对山林战十分精熟,除了个人武功,不亚于陈吊眼。他手下的军士也大都是山贼的后代,个个刀法纯熟,凶悍残忍,所以才会被田真子派来搜山。再辅以程越派给他们的精兵,更是如虎添翼,即使面对镰仓幕府最精锐的武士,仍然游刃有余,杀得日军连连后退。

    安达泰盛和二阶堂行纲急红了眼,想从侧面偷袭尤永贤又被发现,在宋军的优势兵力面前,缺乏配合、战法落后的日本武士根本一点机会也没有。

    正在此时,田真子首先赶到,立即加入战团,日军伤亡激增,力不能支。

    夏璟、颜伯录、林纯子紧跟着先后赶到,日军那点可怜的兵力哪还经受得住八方围攻,很快就被扑杀殆尽,惟独留下安达泰盛和二阶堂行纲没有杀,想着活捉回去的话,说不定功劳会大一些。

    安达泰盛和二阶堂行纲背靠背持刀而立,环顾四周围上来的宋军,心中的绝望可想而知,但他们二人早知必死,并不害怕,眼中依然透出恶狠狠的凶光,桀骜异常。

    田真子淡然一笑,上前道:“你们两个,把刀放下吧,还能唬得住人么?”

    安达泰盛冷冷地道:“能不能唬住你,上来一试便知!”

    二阶堂行纲也竖起刀尖道:“你们只会仗着人多么?可敢与我单独一战?”

    夏璟笑道:“这两个家伙倒是不怕死的,很对我的脾气。”

    林纯子答道:“杀了他们我也觉得有点儿可惜。”一扬头,对两人道:“你们两个,力战至此,已经问心无愧,不如降了王爷吧,王爷知人善任,日后还有大把的仗要打,无数的地方要去征服,你们死在这里委实不值。”(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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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在大型反恐行动看守武器物资的特种兵,莫名奇妙地穿越到了南宋末年元军即将攻破临安前。别无选择,他拿起了武器,以一己之力开始阻止这一历史进程。但困难也很大,武器是有限的,南宋的奸臣,元朝的精兵悍将,尽失的士气。他坚韧不拔,乐观开朗。威震独松关,奇袭潭州,打出一场又一场精典之战,逼得元朝只能谈和。忽必烈的公主,文天祥的女儿,南宋的太后,战俘的小妾,他风流倜傥。他将如何挽狂澜于既倒?扬汉人威武于天下?请收藏篡宋灭元,一幕幕历史大剧为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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