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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温白水     篡宋灭元txt下载     篡宋灭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八十一章 与忽土伦较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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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夫人手中托着厚厚一叠拜贴,匆匆来到程越面前,道:“大都督,外面求见的文武百官越来越多,大都督要见么?”

    程越道:“一个也不见,你告诉他们,明天我要去英灵祠祭拜为国捐躯的英灵,他们愿意去的可以一起去,就这样。”

    罗夫人道:“是。”转身而去。

    柳娘道:“官人,奏折快来了吧?我们是不是要去准备一下?”

    程越点头道:“去吧。”

    众妾一起告退,屋里只留下程越与五位蒙古贵人。

    完泽道:“相公,再过几个月相公就要北上伐日,是不是等相公回来再变法更好?”

    程越道:“我也想过,但科举的事不能等,不提前公布儒学新学并重,到时候仓促行事是不行的。既然要改革科举,还不如一起变法。与一年前不同,南方的官吏已大都在我掌控之中,朝中也很稳定,即使我要伐日,也不用担心变法会失控。”

    八八罕困惑地道:“大宋还不够富强么?像苏州一样就很好啊,还要变什么法?”

    程越道:“不够,远远不够。以我看来,大宋太落后,必须要从根本上改变。”

    众女都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她们没办法理解程越的@ 话,南宋还落后?这里已经是天下最繁华、最富庶的地方了!

    程越也不想详细解释,对阔阔伦和八八罕道:“明天我去英灵祠祭拜,完泽她们三个一定要跟我去,你们去不去?”

    阔阔伦和八八罕相视一眼。阔阔伦道:“我们去不大好吧?会不会有人向我们吐口水?”

    程越笑道:“你们不只是蒙古贵人。还是我的岳母。敢向你们吐口水的我看不多。如今南北和解,我还杀了不少蒙古人呢,那又怎么样?”

    阔阔伦笑道:“这倒是,我们只是女人,打仗是男人的事。”

    囊加真道:“我看朝中大臣明天全都会去,恐怕比上朝来得还整齐。”

    程越负手长叹,道:“只知祭拜三皇五帝,孔孟佛祖。对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一无所顾,大宋岂能不亡?士大夫习气,令人作呕!”

    忽土伦忍不住鼓掌道:“好!汉人如果都能有官人这样的见识,大宋岂会积弱两百余年?”

    程越回头笑道:“你这个丫头懂得还不少,汉书能看懂了么?”

    忽土伦立刻乖乖地道:“大字已认识三、四百个,简单的东西能看得懂。”

    程越赞许道:“还不错,是个聪明的丫头。”

    囊加真忽然眼睛一亮,拍手道:“你不是说过,有空的时候要与忽土伦互相切蹉一下么?今天反正没有要紧的事,要不要现在就来?”

    囊加真一说。众女都来了兴趣。忽土伦在蒙古难逢敌手,一身摔跤的技艺出类拔萃。程越更是未尝一败。除去张孝忠那等虎将,无人能敌。两人对战,谁胜谁负?

    程越见忽土伦也在跃跃欲试,笑道:“好,我们到演武堂试试。”

    演武堂是程越教众将武艺的地方,也是程越在天气不好的时候锻炼的所在,相当宽敞。

    两边摆的武器不多,锻炼的器械却不少,哑铃、双杠、单杠、杠铃等一样不缺。

    中间大片的空地都铺着厚厚的地毯,供彼此交手之用。周围画着跑道,下雨的时候可以在室内跑步。

    演武堂程越并不常用,他更喜欢在室外锻炼,只在天气不好时才到这里。

    五女跟着程越来到演武堂,倍感新奇。

    完泽惊喜地道:“相公,你这里真好,宫中只有校场,与这里没办法相比。”

    程越一笑,道:“你们随便坐,忽土伦,来,我们就在中间交手。”

    忽土伦将衣服各处扎紧,脱下长靴,以免误伤程越。动作如行云流水,熟练至极。

    程越边活动关节边欣赏地看着忽土伦的动作——果然是劲敌!

    两人迎面而立,忽土伦比程越高出一截,身材修长而强健,程越越看越喜欢。

    忽土伦见程越脸上没有半分紧张,只是笑嘻嘻地看着她,而且看的地方都是她身上的“要害”,俏脸一红,轻声道:“你正经点儿,我可是很认真的。”

    程越忙收敛笑容,肃容道:“请。”

    忽土伦也正色行礼道:“请。”

    两人没有任何闪躲,搭上手后立即开始抢攻。

    忽土伦不愧善战之名,虽是女子,却力大无穷,而且交手经验丰富,一边要用各种方法扭倒程越,一边利用自己的身高以泰山压顶之势硬按住程越,竟然不亚于斡罗真!

    程越大吃一惊,忽土伦百战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程越用尽吃奶的力量与忽土伦周旋,不时还要借助灵活的步伐避开她凌厉的攻势。

    忽土伦因为有斡罗真的前车之鉴,门户守得分外严密,非常注意程越腿上的动作,致使程越几次变招都徒劳无功。程越又不能真的用杀招去对付忽土伦,一时间陷于被动。

    阔阔伦等女在场边为两人助威,完泽和囊加真见程越居于下风,急得完全坐不住,一齐站起来给程越打气。

    两人全神贯注,使出浑身解数,以快制快,打得热火朝天。

    忽土伦虽占据优势,却始终不敢放手进攻,她不是怕程越不高兴,而是她知道程越还有厉害的手段没有施展出来,程越没有对她下狠手她很清楚,再咄咄逼人就不对了。

    两人全力对峙良久,都累得气喘吁吁。程越力抗身高力量都在自己之上的对手,体力消耗得极为严重,两腿的马步已经有些虚浮。

    忽土伦也强不到哪里去,全身上下,汗出如浆,眼前开始发黑,想积聚力量再进攻,但没有足够的力量。程越偶尔的反击令她始终提心吊胆。尤其是程越的擒拿术,鬼神莫测,刁钻狠辣,如果不是程越手下留情,她早已伤在程越手下。

    场上险象环生,场下惊心动魄。囊加真也精于格斗,看出两人都无法奈何对方,于是喊道:?相公,忽土伦,别打了,相公手下留情,忽土伦未尽全力,就算平手好不好??

    程越闻言,看了一眼忽土伦,气喘如牛地道:“如何?”

    忽土伦艰难地点了点头。两人劲道一松,同时全身瘫软地倒在地毯上,只剩下喘气的力气,话都说不出来。

    完泽和囊加真急忙跪到程越身边为他擦汗递水,程越被逼到这等狼狈的地步,她们也没想到,可见忽土伦有多难缠!

    阔阔伦和八八罕自然去照顾忽土伦。阔阔伦眉开眼笑地趴到忽土伦耳边悄声道:“真有你的,能与程越打成平手,不然程越哪还会看得起我们蒙古人?”

    忽土伦想向她解释,可她累得几乎虚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勉强摇摇头,随她高兴去吧。

    囊加真解开程越的衣服擦汗,心疼地道:“打不下去就不要打了,这么勉强做什么?”

    程越缓过一口气,苦笑道:“难怪忽土伦赢了一万多匹马,还能把李恒和土土哈打得落荒而逃,以她的身手,即使是张孝忠或者斡罗真也未必能赢得了她,了不起,真是了不起。”

    完泽一笑,趴到程越的耳边小声道:“这么了不起的女子还不是相公的囊中物?相公才是真正的了不起呢。”

    程越哈哈一笑,道:“好老婆,真乖,今晚容我以身相许来报答你。”

    完泽脸一红,小声道:“娘亲在旁边呢,相公就会乱说。”

    程越笑嘻嘻地道:“你忘了你父汗对我的嘱咐了么?要我跟你多同房呢,最好生出一大堆孩子来。我可是奉旨与你亲热,哪里有乱说?”

    完泽脸更红,低下头害羞得说不出话来。囊加真格格一笑,伏在程越耳边低声道:“我不想先怀孕,我还要陪你东征日本呢。”

    程越拍拍囊加真的手,笑道:“你不去我也拉着你去,放心吧。”

    歇了一会儿,程越与忽土伦坐起身来。六个人围在地毯上聊天,程越给她们讲述异闻趣事,天南海北无所不包,五女听得津津有味,下午的时光过得十分温馨。

    晚上,程越摆家宴庆祝。主桌坐的是蒙古五位贵人、定娘四姐妹、苏蓉等四妾及张淑芳、叶依依、管道升、柔娘、丁香、亚古丽等十九女,加上程越共二十人,巨大的桌子已显得十分拥挤。不过柔娘终于实现了自己的心愿——从容于主桌就座。

    完泽见主桌坐得满满当当,抚手笑道:“宫里吃饭时可没这么热闹,上下尊卑分得清清楚楚,结果没几个能同席吃饭的,像这样吃多好,看着就喜庆!”

    程越笑着对五位蒙古贵人道:“你们也好一阵子没和这么多人同桌吃饭了吧?人多了吃饭格外香,高兴了还能聊聊天,这样才有家的感觉。”

    阔阔伦笑道:“真被你说中了,主要是你这个桌子有趣,能转着吃,不然这么多人一起怎么吃?”

    程越亲自为阔阔伦和八八罕盛了一碗汤,道:“喜欢就多吃一点,明天可能会有点辛苦。”(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二章 祭拜英灵祠

    第二天,程越下令大开府门、城门。≥,

    谢道清令陈保合送来旨意,言及她们身为妇人,有所不便,命程越代官家祭祀历代将士,祭品也同时送到。

    宫中的祭品是按大祭准备的,极为丰盛周全,谢道清还遣荣王和秀王为陪祭使,显示官家的恩德。

    天刚蒙蒙亮,众多文武百官即倾巢而出,云集于大都督府。大都督府内外人头攒动,冠盖云集。因为人数太多,三品官以上的才能在正堂就座,其余的官员只能坐到堂外,自有宋罗两位夫人率众多元朝宫女为他们奉上茶点,真如上朝一般。

    大宋的文武都是头一次见到元宫中的汉人宫女,有一些还是之前大宋各地官吏的家眷,着实令人唏嘘不已。不过好在她们如今都进了大都督府,从此不会再有颠沛流离的可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而如果有哪一个宫女能得到大都督的宠爱,生下一男半女,则更是一步登天,比之宫中的嫔妃不遑多让,所以群臣对宫女们都很客气。

    留梦炎与陈宜中高踞百官之上,但今天还有人在他们之上,就是荣王赵与芮与秀王赵与檡。

    两位老王爷到得也早,他们都是聪明人,程越放言祭拜英灵祠,明摆着是要借机区分哪些是自己人。现在的大宋,谁还敢与大都督作对?恰好从谢道清那里领了差事,两位王爷不敢怠慢,要与程越再拉近些关系。

    程越与完泽、囊加真、忽土伦、定娘一起出来接待群臣。忽土伦高出众人一头,眉清目秀,英气逼人,引得群臣一片惊呼。张世杰等武将听说过忽土伦的威名,更感兴趣。可惜忽土伦已算是程越的枕边人。他们没机会向她挑战了。

    在场虽有两位王爷,还有官职在程越之上的两位丞相及一些从一品的老臣,但程越还是大马金刀地坐了首位,妻妾分左右而坐,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在外地筑路的杨亮节、俞如珪,以及镇守独松关的张濡、冯骥、冯骐、罗林也快马赶回临安。他们深知程越对此事的重视。宁肯辛苦一点也不愿缺席。

    程越见到这六个人,大感意外,特别是独松关的四人,与他更是渊源深厚,令他倍感惊喜。

    六人对程越执礼甚恭,程越笑道:“六位大人如何得知我今天要去祭拜英灵的?特地赶回来的么?”

    杨亮节道:“下官两人得知大都督回来,猜想大都督定然会去祭拜英灵,所以特地赶回来尽一份心意。”

    张濡道:“下官等也是这般认为。战场上将士战死疆场,朝中却从未有大祭。下官等早已觉得于心难安,听说大都督回到临安,下官四人便告了假,飞马赶回临安共襄盛举。!”

    程越大声赞道:“说得好!国家若想安定强盛,天、地、人缺一不可,这其中的人难道指的只是读书人吗?若无前方将士奋勇牺牲,谁人能够安享太平?受人滴水之恩当思涌泉相报,那么多人为你付出了生命。为何能够心安理得,置若罔闻?!每天把仁义道德挂在嘴边的人。不觉得羞愧吗?!”

    一番话掷地有声,说得群臣羞愧难当,低头不语。文官频频拭汗,武将满面涨红,连程党中人也不例外。

    程越环顾四周,良久。长叹道:“以民为本,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总是一身官老爷习气,谈什么以民为本?今天如果不是我登高一呼。你们之中能有多少人愿意心甘情愿地去祭拜先烈?国家国家,没有国哪来的家?世人只知祭拜先祖先贤,却忘记了为国家牺牲一切的人,何其狭隘!国家非一家一姓之家,而是值得我们所有人为之奉献的图腾!我之所以要用赤底金龙旗,就是因为它代表了我们所有人!赤色代表鲜血,象征我们的血融为一体,共同奋战。金龙代表各族百姓,因为龙本身就是鹿角、牛耳 、虎须、鬣尾 、鹰爪、身若长蛇但其身有鳞,象征各族融合,共创太平盛世!”

    程越从未向任何人解释过赤底金龙旗的含义,此刻群臣方知其中蕴含的道理,无不心神激荡,热血沸腾!

    程越道:“自古帝王皆以‘朕即国家’自许,以私废公,贪得无厌。致使帝王之外,皆是奴才,如此一来,天下与百姓何干?百姓自然只知家而不知国!诸位皆号称忠烈,元军攻来时却只知维护赵家江山,有多少人更顾及百姓的?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程越慷慨激昂,内外鸦雀无声。程越公然把从古至今的帝王和在座的大臣痛骂一通,群臣谁都不好接话,然而心里都不得不承认,程越说的有道理。

    良久,文天祥才打破沉闷,长叹道:“好一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今日受教!”

    群臣也不禁频频点头,程越这句话堪称醍醐灌顶,震撼人心。这句话本该是元朝重臣张养浩在晚年时所说,被程越提前几十年说了,张养浩现在才七岁呢!

    完泽等三女虽是蒙古人,也听得连连点头,她们不知道程越想建立一个什么样的社会,但她们能清晰地感觉到,程越正在掀起一场大变革。

    一场千年来前所未见的大变革!

    程越霍然起身,道:“不说了,去祭拜英灵吧。”当先从堂中走出,完泽等妻妾连忙起身跟在后面,群臣随之而出。

    程越难得的在临安封路,百姓也毫无怨言,反而一大早就等在路边等候程越出城。

    路两边整齐排列着程越的大军,身着全套新式军装,手上戴着白手套,精神抖擞,见程越出现立即两排全体敬礼,齐刷刷地极为壮观,看得群臣大感振奋。

    程越在马上回礼,率文武百官沿御街浩浩荡荡地向北门而去。

    街道两旁百姓不住地欢呼,大都督主持这场大祭,深得民心,威武的军队纵列更让他们觉得新鲜。

    北门出城十里的一座山清水秀的小山上,便是程越选定修建忠灵祠的地方。当时附近还有两座香火普通的佛寺,被程越下令拆除,也没人敢告状。

    忠灵祠建得十分庄重典雅,规模盛大,比之程越的大都督府不遑多让。程越将历朝历代守土有责,战死沙场的将士都在这里设了牌位。只要有名字的一律录入其中,为程越杀身成仁的更是每一个人都不缺。

    管理忠灵祠的都是战死者的家眷,凡衣食无依者皆可在这里活命。这些人每日尽心洒扫,对程越感恩戴德,最是崇敬。

    离山门一里开外有牌坊,到此不得驰马,即使是程越也不行。阔阔伦和八八罕从马车上下来,抬头一望,顿时惊叹于程越的大手笔。

    金履祥从后面上来,为程越带路。

    程越率众人抬阶而上,八八罕小声地在一旁道:“程越,这个忠灵祠的图纸能给我们一份么?我觉得大汗说不定也想建一座的。”

    程越点点头,道:“可以,但最好是重新设计,哪有与我建得一模一样的道理?且看看大汗想不想建再说吧。”

    八八罕不便多言,退到一旁。从远处看,六名美丽的女子围绕在程越周围,后面簇拥着大批文武,蔚为壮观。

    祠中人在山门前列队迎候,程越向他们点头致意,进到祠内。

    祠内整洁清幽,有些没来过的人皆赞不绝口。不要说祭拜,过来郊游也很好。

    程越献上宫中和自己的祭品,随后群臣纷纷上前贡献,人人出手大方。

    祭堂中摆放了一排排牌位,每一个牌位上都镌刻着一个震古铄金的名字。中间是一面白玉制的玉碑,上书——无名英雄!用以代替千千万万战死的将士。玉碑上的字为程越亲手书写,也是所有牌位中唯一由程越手书的。

    献上祭品后,程越率众在祭堂中跪拜,与别的地方不同,祭堂里女子也可以进去一同祭拜,阔阔伦和八八罕才意识到上了程越的恶当。眼见包括完泽的众人已全部跪下,阔阔伦和八八罕也只得勉强跪到程越身旁。

    阔阔伦气哼哼地斜眼瞪向程越,却见程越面色凄然,眼角泛起泪光,凝神祭拜,完全没有留意她们。

    阔阔伦和八八罕骇然对视一眼,心中的震撼难以名状!

    程越在她们的心目中是一个铁一般的人,面对几十万大军也好,忽必烈和满朝文武也罢,向来从容不迫,挥洒自如,何曾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模样?本以为他祭拜英灵是权谋之举,岂料他是真的心怀悲痛!

    完泽、囊加真和忽土伦也是第一次见到程越落泪,并没有觉得他软弱,而是深深为之感动,陪着程越诚心诚意地磕了几个头。

    程越行礼毕,双手合什拜道:“历代英烈在上,后生晚辈程越奉大宋太皇太后、太后、皇帝陛下之命,率妻妾与大宋文武百官祭拜列位先烈于英灵祠。列位先烈万古流芳,列位先烈永垂不朽!”言罢再拜。(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三章 革新丁忧制度

    众人随之而拜。

    阔阔伦和八八罕无奈,只得一起下拜。然而程越刚才只说有他的妻妾,她们两个算什么?又被他占了便宜

    。

    再拜过后,程越盘腿打坐,闭目祈祷,堂中即陷入沉静。只听得四周沙沙的风声,偶尔传来的鸟鸣声,以及祭坛边规律的击罄声。

    众人跟着缓缓入定,渐至物我两忘。阔阔伦与八八罕沉浸其中,身心舒畅,心中的愤愤不平不觉烟消云散,明明不是参禅,却获得了同样的平静安详。

    不知过了多久,程越悠悠醒转,长出一口气。众人听到动静,也一起活动身体,发出满足的叹息声。

    程越站起身,向祭坛深施一礼,向主持道了声:“有劳。”旋即转身走出祭堂。

    众人默默随行在后,直到步出山门外。

    程越祭拜的仪式非常简单,没有繁复的过程,却极为隆重。在场所有人参与之后,自有另一番感悟。

    完泽小声问道:“相公,结束了么?”

    程越道:“是,我们该回去了。”

    囊加真有些惊讶地道:“怎么如此简单?比我们蒙古人都简单。”

    程越道:“孔子在世时,诸子百家即有儒家多礼近冗之讥。儒家的礼节传到今天,愈加繁复冗长,我不喜欢,慢慢地我都要改,今天就是开始。”说着回头找到陆秀夫,道:“君实,你起草一道诏书,从即日起,凡大小官吏父母亡故。不必守孝三年,只按路途远近给予丧假至少一个月。若是非要丁忧,以辞职论,起复需报到吏部或者我这里批准。”

    程越说得轻松,群臣却大为惊骇。丁忧自汉以来。已成定制,自有一套做法,大都督却要一举推翻千年以降的规矩,这如何使得?但其实大部分大臣心里都很高兴。丁忧一去二十七个月,正在做官的他们哪里愿意?回朝后物是人非,想重新获得之前的地位和宠信。难上加难。

    然而,历朝历代以孝立国,丁忧制度乃国之大事,岂可被轻易取消?这可是真真切切地动摇国本!两位圣人那里怎么可能同意?谁敢背负这千古骂名?

    文天祥一急,上前拉住程越的手臂。道:“大都督且慢,此事可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程越反握住文天祥的手臂,恳切地道:“岳父,相信我,丁忧一事,必须改革,这个决心我早就下了。如今正该执行。两位圣人那里不同意,我就以我的名义颁布天下,势在必行!之所以从未向任何人透口风。是因为我知道没有多少人会赞同我的意见,此事且让我独断!”

    文天祥知他的女婿甚深,见程越说得斩钉截铁,又是在众人面前公开讲,明白已无可挽回,长叹一声。道:“兵部尚书文天祥附议,君实的诏书起草完之后。我当附名于后!”

    文天祥不愿让程越一个人承担骂名,宁可搭上自己的清誉也在所不惜。

    程越感动至深。他明白,以文天祥的状元出身,出面支持这项改革有多不容易,还未等他说话,刘岊向前道:“监察御史刘岊附议。”

    张世杰大声接着道:“检校少保张世杰附议。”

    杨霆从容行礼道:“参知政事杨霆附议。”

    “苏刘义附议!”

    “孙虎臣附议

    !”

    “夏贵附议!”

    程党纷纷表态,其他人立即动摇起来。秀王突然喊道:“大宋秀王赵与檡附议!”

    “大宋荣王赵与芮附议!”

    两位老王爷把自己的名声全赌在了程越身上!

    两位老王爷是何等身份?尤其是荣王,那是先帝的父亲!

    百官再无犹豫,留梦炎率先道:“左丞相留梦炎附议!”

    陈宜中“大义凛然”地道:“右丞相陈宜中附议!”

    “同知枢密谢堂附议!”谢堂是谢道清的弟弟,他们三人的话音一落,百官更加争先恐后。

    “吏部尚书常楙附议!”

    “安抚贾余庆附议!”

    “……”

    忽听得一声大吼:“殿前都指挥使张彦附议!”

    程越循声望去,只见张彦脸涨得通红,摆出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两眼讨好地看着他。

    程越淡淡地点点头,道:“好,算你一个。”

    张彦大喜,忙不迭地行礼道:“多谢大都督,多谢大都督。”他与程越的过节从此才算揭过不提。

    朝中所有的大臣都表态支持,此事即为定论,谢道清与全玖不同意也没用,况且她们未必会公然反对程越的决定。

    程越的打算是这样的——未来扩张之后,会有许多官员被派驻到很远的地方治理,如果丁忧制度始终存在,会给他带来巨大的麻烦,所以他必须将这项施行千年有余的制度废除,顺便也可以看看自己对朝政的掌控程度如何。

    结果令他非常满意,不但程党坚如磐石,朝中群臣也没有敢于违逆他的,他的改革计划可以更快地加以实施。

    陆秀夫回家后立即起草诏书送到谢道清面前,谢道清确实踌躇不决,但全玖的一句话让谢道清下了决心。全玖道:“大都督此举,意在以国为先,以公代私,大都督岂是不孝之人?”

    谢道清随即颁旨,废除了奉行千年的丁忧制度,改以酌情给予丧假。

    各地本已暗潮汹涌,经此再一刺激,终于如程越所料一样,快要出事了。

    程越回府用过午饭,又去了一趟别墅,将座钟送到谢道清面前,又派人把其它的座钟送给亲近的大臣。

    谢道清大喜,特地下旨褒奖,赐爵一级,手书“鬼斧神工”四个字,让程越转赐给阿里海牙。一时间轰动全城,百官争先恐后地到有座钟的大臣家中观看,送到阿里海牙面前的订单足有一层楼厚!

    程越回临安的第八天,朝野上下都收到了程越的请柬——三天后,程越与完泽要在大都督府宴客,补请婚宴。

    这可是大事,宫中和群臣那里都早有准备,接到请柬后,送礼单到大都督府的人即不绝于途,人人面带喜色

    。

    程越没时间理会这些,他已开始接到一封封密报,耆老会在各地的串联如火如荼,选在他宴客的那天就要在各地生事。

    程越看完手中的密报,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螳臂挡车,不自量力。”将密报扔到桌上,闭上眼睛,微皱双眉。

    宋夫人忙上前为他按摩太阳穴,娇嗔道:“官人且歇一歇吧,回到临安后就忙到现在,这几天一直惊涛骇浪的,铁人也受不了。”

    程越叹道:“要忙一起忙,定娘她们也不轻松,奏章堆积如山,以前的无数奏章也要看,真正辛苦的是她们。”

    顺手把宋夫人抱进怀里,亲了个嘴儿,接着道:“苏州那面派来的人已经到了,临安的交通要管起来,各种法律也要重新来过,就像特区初创一样,千头万绪,忙乱不堪。不过好在现在人手比以前多了许多,做事也有规程,不必再焦头烂额。”

    宋夫人道:“官人给忽土伦公主找了差使,让她去练兵,完泽公主和囊加真公主却没有。这几天看定娘夫人忙里忙外,两位公主心里怕不是滋味,阔阔伦皇后和八八罕皇妃会不会也有别的想法?”

    程越道:“不是我不信任她们,她们两个都是真心诚意要跟着我一辈子,只是我不能一回来就用她们架空定娘,那样做问题更大。再者,完泽和囊加真对大宋还不算熟悉,让她们贸然插手实际上是害了她们。”

    宋夫人柔声道:“两位公主明白这个道理么?”

    程越道:“她们明白的,这几天她们有空就拿着书看,各地的奏章也看,还时不时向其他人请教。她们都是好姑娘,不用我操太多心。”

    宋夫人又道:“紫烟、诗芸已满十六岁,官人要收了她们么?”

    程越点点头,道:“不仅是她们,我答应过柔娘、丁香她们,要在临安宴客娶她们进门。还有新近收的三十个宫女,可以一并纳了,不给她们名分可不行。”

    宋夫人幽幽一叹,道:“我们……真没福分,明明官人想给我们名分,我们也不能要。”

    程越笑道:“那有什么?迟早的事。”说完便抱住宋夫人深吻。

    罗夫人到书房送礼单,程越一时兴起,与两位夫人到床上缠绵,定娘抱着奏章进来的时候,两位夫人喘息未定,与程越还在亲热。

    定娘没有回避,而是让两位夫人休息片刻,由她为程越洁身穿衣。

    程越将奏章处理完,两位夫人也各有事情要忙,杨霆又来求见。

    程越又与杨霆密谈,回到后宅时已略显疲惫。

    完泽见状,忙让程越躺到自己大腿上,为程越爽耳。囊加真也依旧为程越按摩双腿。

    程越笑道:“真是舒服,就像围猎那天一样,那时候我就想,能把你们都娶回去就好了,这不是实现了么?”

    完泽嫣然一笑,道:“敢想这种事的,全天下只有你一个。”

    囊加真笑道:“早知道能这样,当初才不对你那么好。”(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四章 历史的讽刺

    程越大笑,道:“你们俩都是好姑娘,对我只会更好。你们娘亲呢?”

    囊加真道:“她们到后园玩去了,说是要钓几尾鱼吃,还说想做给你吃呢。”

    程越笑道:“随她们高兴就好,家里的麻将她们也可以学学,满有趣的。”

    完泽道:“她们最想学钢琴,不过相公太忙了,管大家也忙,云萝和八姬平常又不在家,想学却没人教。”

    程越笑道:“这可没办法,找机会吧,我是劳苦命,总闲不下来。”

    完泽道:“相公,这几天我怎么总觉得外面好象不平静?”

    程越微笑道:“不错,的确有人要生事。”

    完泽讶异道:“谁这么大的胆子?还嫌相公的刀不快么?”

    程越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一群老学究纠集了一些读书人和守旧的人,组成了一个叫耆老会的所谓诗社,在大宋境内四处开花。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反对我的新政,甚至是我的发明。比方说前段时间有小孩子玩火柴出了事,烧死三个人,重伤两个,轻伤一个,他们就借机大做文章,说是火柴害死了这些小孩子。还有,玻璃窗落下砸伤了人,他们不说是使用的人不谨慎,只说玻璃窗危险,纯粹是害人的东西。好笑的是,我发明的眼镜他们倒是很喜欢,不过有些人配不起,骂来骂去也是有的。”

    囊加真气道:“真是一群不知好歹的家伙,如果不是相公,他们现在早成了我们蒙古人的奴才,要他们是生是死。还不是一句话?忘恩负义的畜牲!”

    程越淡淡一笑,道:“这种人我早见识过了,比他们更不要脸的也大有人在,什么台湾人、香港人,韩国人之类的。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完泽停下手,疑惑地道:“台湾人、香港人、韩国人,相公你说的这些地方在哪里?我怎么从未听过?”

    程越哈哈一笑,道:“我随口说说而已,你不必理会。”

    完泽和囊加真相视一眼。脸上一片茫然。

    完泽又问道:“相公,耆老会背后有官员支持么?”

    程越道:“当然有,但不是明面上的,全是暗地里的纵容和包庇,有的还出钱出力。帮助散播谣言,不许私塾里用我的书讲学,说是邪门歪道。”

    囊加真大怒,道:“邪门歪道?他们是被谁所救?他们奉行的正道救过他们么?”

    程越道:“过年的时候他们到庙里求签,问大宋国运时得到的签是下下签,签诗说我会让大宋陷入混乱,刀兵四起。问我的兴衰时抽到的也是下下签,说我从此盛极而衰。最后死于非命。问他们反对我有什么结果时抽到上上签,说他们是替天行道,终成正果。他们受到鼓励。乐不可支,行事更加明目张胆,还在各地办了许多报纸来批驳《中华日报》,有些偏远的地方,他们已占了上风。”

    完泽不屑道:“蠢货!只凭几道签就自以为得计,何等浅薄!”

    囊加真道:“相公。他们求签的地方有没有什么古怪?”

    程越道:“杨霆派人查过了,没什么古怪。只是恰好抽到。不过解签的道士确实是他们的人,只等我下令抓捕。”

    完泽道:“相公什么时候下令?”

    程越道:“他们要在我宴客的时候一起发动。我等他们发动再说。”

    “发动?”完泽奇道:“他们难道还敢造反不成?就凭他们?”

    程越哈哈笑道:“他们还没那个本事,你猜猜看,他们想干什么?”

    完泽和囊加真咬着嘴唇想了半天,也猜不出来什么合适的招术。

    程越微笑道:“你们知道焚书坑儒么?”

    完泽和囊加真都知道,完泽眼睛一亮,脱口道:“他们要烧相公的书?”

    程越忍不住大笑道:“是啊,有趣吗?如果不是我手里有兵,他们恨不得也把我给坑了!秦始皇焚书坑儒,被他们骂了上千年,他们今天却也要干一模一样的事,只不过换成他们要焚、要坑!哈哈……”

    完泽和囊加真都听得出程越笑声中悲怆与无奈,温柔地一左一右钻进程越怀中,轻抚他的胸膛。完泽道:“自古英雄多寂寞,他们不懂你,我们却是懂的,不必理会那些愚不可及的人。”

    囊加真道:“相公,那些人不能轻饶,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他们才知道听话。”

    程越将她们紧紧揽进怀中,叹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三天后,大都督府张灯结彩,上门道贺的文武百官雍塞于道,盛况空前。

    罗夫人率仆妇在门前迎接,定娘与众妾率宫女在正堂相陪,里里外外摩肩接踵,皇亲贵胄随处可见,脱欢皇子也到了,还有马可波罗等外国人,让习惯了大场面的阔阔伦和八八罕也看得目眩神迷,深感欣喜。

    今天虽是补请婚宴,程越与完泽还是穿上了吉服,不同的是这回穿的是汉人的吉服。不仅完泽,柔娘、丁香、雪儿、媚儿、亚古丽、紫烟、诗芸和以清莲、珍珠为首的三十名宫女也一同穿上嫁衣,程越对侍妾之好,有目共睹。

    程越来到紫烟和诗芸一起住的屋子,两个小丫头刚换上吉服,正在兴奋地互看。见程越进来,害羞地低下头,喜娘和侍候的宫女急忙闪身退出。

    程越笑嘻嘻地走到她们面前,笑道:“今天真漂亮,先让相公我亲一下。”

    说完在她们的香唇上吻了又吻,沾了一嘴的胭脂,还要紫烟帮忙擦拭。

    紫烟边擦边娇嗔道:“又得补胭脂了,官人就不能等一等么?”

    程越笑道:“那怎么能等?现在你们还没嫁给我呢,亲你们算偷?情,等成了礼,就算敦伦了。你们难道不知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么?”

    诗芸“扑哧”笑道:“官人总有话讲。”

    程越左搂右抱,将她们抱在胸前,闻着她们身上的幽香,感叹道:“我来这里没几天就遇到你们了,自始至终,你们都任劳任怨地跟着我,识大体,知进退,可你们只有十六岁啊。我对你们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和你们一起白头携老,可以的话现帮我多生几个孩子,好不好?”

    紫烟诗芸感动得泪湿双颊,诗芸轻捶程越的胸膛,哽咽道:“官人早不说晚不说,好不容易上的妆全花了,官人要赔!”

    程越笑道:“赔,当然要赔,今天晚上好好赔你们,行么?”

    程越与她们温存片刻,给她们补妆的时间,又去到宫女们那里看。

    三十名被程越收房的宫女集合在花厅,由张淑芳和赵妙惠带人照顾。

    程越一到,宫女们一齐起身行礼。程越笑道:“一下子娶这么多美女,我是不是太过嚣张?”

    张淑芳掩口笑道:“官人艳福不浅,别人羡慕还来不及呢。”

    赵妙惠微笑不语。

    程越把珍珠抱进怀里,托起她的下巴,嘻嘻笑道:“小珍珠,你相公我说话算话吧?”

    珍珠痴痴地看着程越,喃喃地道:“官人,奴婢不是在做梦吧?”

    程越亲昵地夹了夹她的鼻子,笑道:“以后你还要给我生儿育女呢,后悔也晚了。”

    珍珠“啊”地娇呼一声抱住程越,挂在程越身上不愿下来。

    三十名宫女打扮得分外美艳,程越很喜欢,对赵妙惠道:“你说我是不是贪心不足?娶了一个又一个。本来不想娶那么多的,但就是喜欢,好在她们也愿意跟着我。”

    赵妙惠柔声道:“大都督是大英雄,自然该多子多福,多娶几位夫人理所应当。”

    程越微微一笑,挥手离开花厅,到前面招待群臣。

    程越一出现,群臣如潮水般起身恭贺。程越回礼笑道:“又劳烦各位大人,委实于心难安。”

    荣王笑道:“大都督哪里话来?大都督府吃得好,玩得好,每天来也不腻,况且大都督娶亲是大事,我老头子若不来凑个热闹,以后向谁去吹嘘?”

    程越大笑,拱手道:“足感盛情,各位请坐。”群臣又如潮水般坐下。

    刚坐下没说几句话,罗夫人和中贵官邓惟善一起从外面匆匆来到程越面前。

    邓惟善行礼道:“大都督,两位圣人和官家、益王、广王殿下及淑妃娘娘等太妃要亲自前来道喜,请大都督准备迎驾。”

    程越笑道:“知道,母后已经告诉过我,老邓,你先歇一歇,过会儿与我一同迎驾吧。”回头对柳娘道:“去把完泽她们三个叫来,别人不用叫。”柳娘应声而去。

    邓惟善等柳娘离开,恭声道:“是,谢大都督。”说完却并不坐下,而是垂手站在程越旁边,恭谨万分。

    群臣见此,不禁心生感慨。邓惟善掌管禁宫,权势极大,除了在两位圣人面前,何曾如此低三下四过?

    程越见他刻意贬抑自己,也由着他,转头刚要与脱欢聊几句,进来一名宫女递上名刺禀报道:“启禀大都督,外面有曹氏三兄弟特来贺喜求见,说是曹贵妃的手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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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五章 母子情深

    群臣一听,不禁大感兴趣。曹贵妃与大都督的绯闻前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大都督回来后才偃旗息鼓,他们今天来做什么?

    程越看了看手中的拜贴,道:“让他们进来吧。”

    宫女躬身道:“是。”退出正堂后,很快便领了三个人回来。

    三个人长得皆是一副精明强干的模样,年纪也不大,最大的看起来也只有三十出头。三人进府之后,把贺礼恭送给罗夫人,接着就低头跟着宫女来到正堂。一路上大气都不敢喘,走到程越面前时,更是紧张得几乎快要窒息。报上名字,先直挺挺地跪下给程越磕几个头赔罪再说。

    程越皱着眉头等他们磕完头,道:“三位国舅爷,你们真会挑时候啊,赶在我大喜的日子前来,是想我手下留情么?”

    三兄弟的老大曹睿芳急忙拜道:“大都督大人有大量,怎会跟我们三人一般计较。”

    群臣听得这两句话,立时恍然大悟,所谓曹贵妃与大都督的事情全是以讹传讹,大都督遭人利用了。

    程越佯怒道:“为了做一点生意,不惜破坏曹贵妃的名节,你们好大的胆子!”

    三兄弟虽知程越发怒是假的,却还是被程越凌厉的气势所震慑,吓得两腿打战,差点没趴(到地上。

    杨亮节也是国舅,与曹氏三兄弟素有交往,见状忙上前道:“大都督请息怒,大喜之日,何苦动气呢?下官听说曹家前些日子出了些事情。使得家中险些衣食无着。想必他们兄弟出此下策。也是被逼无奈。曹家向来没有劣迹,今日又是诚意请罪,大都督且饶他们一回吧。”

    杨亮节话音刚落,俞如珪、刘岊也急忙上前相劝,言辞恳切,生怕程越发狠重惩三人。

    定娘帮衬道:“相公,今日乃大喜之日,些许小事。不足挂齿,求相公从轻发落,权当给曹贵妃留些颜面。”

    程越见火候已到,冷哼一声,道:“算你们运气好,夫人也给你们求情。不过也不能轻易放过你们,这样吧,你们把用我的名义赚的钱都交出来,送到户部用于修路。至于你们三人,明天到我门房领三十大板。每人十下。领完后你们三人回家养伤,然后立即启程。不许再待在临安。看在曹贵妃的面子上,我在大都有座宅院,你们去给我看门吧。”

    曹家三兄弟规规矩矩地行礼道:“是,多谢大都督。”与群臣见礼退到一边。

    群臣听到程越的处置,一时弄不明白程越的意思。这到底算是下了重手,还是留了情面?但不管怎么说,此事告一段落就是好事一件。至于曹家,未来祸福难料,全看他们能不能讨得大都督欢心。

    罗夫人又进来道:“大都督,两位圣人和官家很快就要到了,外面已经准备妥当。”

    恰好完泽、囊加真和忽土伦随柳娘从内宅来到正堂,程越遂起身道:“诸位请随我来。”带头走了出去。

    大都督府门前此时被净空,张彦率御林军守卫两侧,见到程越出来,急忙躬身为礼。

    程越向他点点头,长身而立,完泽陪伴在侧,群臣俱在他身后等待。

    很快,一列华丽的四轮马车出现在程越的视野之中,谢道清轻车简从,与众嫔妃一直来向程越道贺。

    马车缓缓停下,程越带群臣上前行礼。

    车上的赵显向程越兴奋地招手,打过招呼后,马车驶入府中,向后宅而去。

    程越陪着马车前行,群臣回正堂等候。

    马车来到后宅,阔阔伦和八八罕前来迎接。车门一开,赵显、赵昰、赵昺从车里先后跳了下来,程越与他们许久未见,亲热地将他们一一抱起,在他们的小脸上狠狠亲了几下,看得阔阔伦等人惊愕难当——赵显可是皇帝!皇帝也可以随便亲么?!

    杨淑妃、全玖和谢道清从马车上走下来,程越上前施礼,扶着谢道清的手笑道:“母后,儿臣今天特地为母后做了几道菜,请母后品尝。”

    谢道清含笑道:“你呀,又想我长胖么?”

    程越哈哈笑道:“儿臣难得娶一回老婆,母后大吃一顿有什么关系?”

    谢道清与阔阔伦和八八罕见礼,慈祥地笑道:“我这个儿子,一向没大没小,官家年纪小,又是他的学生,他喜欢了就亲几下,于礼略有不合,但总算是真情流露,我也就没管他,你们吓到了吧?”

    阔阔伦笑道:“算不上吓到,程越在大都对大汗和南必皇后最小的皇子铁蔑赤也一样,还瞪着眼睛训过他呢,原来是一以贯之的牛脾气。”

    众人笑成一片,全玖笑道:“真不知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无论是官家还是忽必烈大汗,都全然吓不住他,看来以后还要靠完泽公主和囊加真公主对他严加管束。”

    完泽笑道:“相公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定娘不理他,我看还是交给定娘吧。”

    定娘接口笑道:“相公生起气来,十头牛都拉不住,我也没办法,只有忽土伦公主能与相公打个平手,或许可以抗得住相公的怒气。”

    谢道清看了一眼忽土伦,奇道:“哦?忽土伦能与越儿打个平手?一个女子竟能如此厉害?”

    阔阔伦笑道:“不是平手,是程越让着她呢。程越不愿伤到忽土伦,忽土伦占了大便宜。”

    杨淑妃好奇地道:“忽土伦可真了不起!这样的身手在大都督手下可以排进前三了吧?”

    程越微笑道:“她现在就仅次于张孝忠,我再给她调教一番,日后说不定比张孝忠还强。”

    俞充容喜道:“那可好,没想到咱们女人当中也有大英雄呢。”

    程越笑道:“即使不上战场,女人同样是英雄,莫要看轻了自己。”

    说话间已进到后堂落座,谢道清和赵显坐在上首,旁边是阔阔伦和八八罕相陪,全玖和杨淑妃还在再旁边。

    忽然听到一连串的脚步声,柔娘、丁香、媚儿、雪儿、亚古丽等妾身着吉服全都过来拜见,后堂当中立时站满了美貌的女子。

    谢道清看得眼花缭乱,把程越叫到眼前,用力打了一下屁股,笑骂道:“你这个猴崽子,贪心不足,该打!”

    谢道清大概是世上唯一敢打程越屁股的人,看得众女笑逐颜开,程越哭笑不得。

    阔阔伦感叹道:“太皇太后与程越母子情深,着实令人羡慕。”

    谢道清拍拍手,笑道:“这都是被越儿给带坏了。他平日里飞扬跳脱,不拘小节,相处日久,不知不觉会受到他的影响,不过这也不错,没那么多规矩可以自在些。”

    程越大笑道:“母后偏要怪到我头上,我可没有见人就打屁股,打板子的不算。”

    后堂又是一阵笑声,曹贵妃与程越换了个暧昧的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宫女们心生感慨:同样是一国之主,忽必烈与谢道清大不相同,这里的气氛与元朝宫中也大相径庭,还是大宋好啊。

    此时是下午时分,婚宴傍晚才要办。闲来无事,八姬和八小歌姬献上歌舞,赢得无数掌声。完泽等女借机回房最后打扮妥当,囊加真因为已得到忽必烈赐婚的承诺,没有共襄盛举,只从房里取了程越送给她的项链戴到胸前,以示自己也是程越的妻子。

    忽土伦也没有换上吉服,程越不愿让她受委屈,一定要为她专门办一场婚宴,她只得从命。同样,她也戴上了程越送的项链。

    众妻妾再回到正堂,每人不约而同地在胸前都戴上了项链,谢道清从未见过这么多别致的设计,非常喜爱,戴上眼镜,将妻妾们一个个叫到面前细细端详。

    全玖想起被她拒绝的那串项链,神色有些黯然,杨淑妃等十一妃却因不能展示自己的项链而颇为遗憾。

    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项链上,程越悄悄靠近全玖,小声道:“你那串项链我还给你留着呢,你要不要?”

    全玖轻咬嘴唇,悄声道:“不要,我就是不要。”

    程越暗笑,道:“那好,我继续给你留着,等你要的时候再说。”

    全玖娇躯微微一颤,定定地看着程越,嘴角用力挤出三个字:“厚脸皮。”

    程越一笑,道:“送你礼物你还嫌,不识好人心。”

    全玖无奈地转过头去,一颗心“怦怦”地跳,心乱如麻,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此时,罗夫人突然从外面走进来,手中拿着两个小纸卷,禀报道:“两位圣人,大都督,会稽、庆元府的人送来飞鸽传书,今天一早,两地分别有大批读书人聚集,在府衙门口焚烧大都督的书。会稽有两千人上下,庆元府有一千余人。焚书的人自称耆老会,焚书之余,他们还各自上书,要求不得将新学纳入科举,维持丁忧祖制。之后便在府衙外静坐,请朝廷答复。”

    谢道清与全玖一听,大为吃惊,谢道清道:“这耆老会我是听说过的,不就是一群读书人组成的诗社么?怎么竟敢如此胡作非为?”(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六章 强硬以对

    程越问道:“临安状况如何?”

    罗夫人道:“北门外有人聚集焚书,官府听说后派人去查看,焚书的人一哄而散,不知是不是耆老会的人。其它地方距临安稍远,有没有类似的状况现在还不得而知。”

    程越道:“外面的大臣们都知道了吧?”

    罗夫人道:“是,文夫人正在外面与群臣商议,命妾身进来禀报。”

    全玖见程越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问道:“大都督,这飞鸽传书是不是你手下的人送来的?大都督是不是早有准备?”

    程越淡然道:“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不值得两位圣人放在心上,交给臣处置吧。”

    谢道清连忙道:“越儿,大宋从不因言杀人。你实行新政,有人反对再正常不过,若是因此大开杀戒,定会大失民心,越儿你要三思。”

    程越道:“母后放心,儿臣定当牢记母后的教诲。只要他们不过分,儿臣不会为难他们。”

    谢道清松了口气,道:“还有,让他们饿坏了也不行,他们都是大宋的柱石,你应当尽快下令两地府衙照顾这些读书人,莫要让他们生了病,其它地方也是如此。”

    程越道:“这倒是不急,让他们先饿一饿也好。朝廷变法,理所应当,哪能由着他们胡乱反对?儿臣自有应对之道,母后看着就是。”

    谢道清知道程越已打定了主意,不好再管,只要程越没有举起屠刀,她并不担心程越会搞砸。

    程越道:“罗夫人。让厨房开席,我出去看看。”

    罗夫人躬身而退,程越道:“母后,儿臣到前面商议一下,母后且放宽心。”

    谢道清道:“你去吧。此事须谨慎。”

    程越道:“是。”

    程越留完泽陪着谢道清,自己走到正堂去听群臣怎么说。

    群臣也在讨论此事,见程越大踏步地进来,立时便住口不谈

    。

    程越从容落座,道:“各位大人,趁还没有开席。各位大人有什么想说的,不妨说一说,没关系。”

    陈宜中怔道:“大都督,今日是大都督婚宴,岂能真的商讨政事?”

    程越笑道:“不要紧。不然再召集起来也很麻烦,改日不如撞日。”

    一直沉默不语的阿里海牙突然起身走到程越面前,大声道:“大都督主持变法,岂容小人妄加阻挠?阿里海牙不才,愿为大都督分忧。”

    程越笑道:“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些人不能一杀了之,他们焚书,我可不能坑儒。”

    阿里海牙道:“大都督教训的是。”静静退到一旁。他看得出程越早有应对之策。之所以站出来说这样一番话,就是让程越斥责他,为程越博一个好名声。

    果然。程越此言一出,群臣纷纷颌首赞叹,接着便是谀词潮涌。程越宽待读书人,深得群臣之心。

    谢堂道:“大都督,耆老会此举,分明是蓄谋已久。不达目的,看来会誓不罢休。大都督稍有不慎,或许会有意外。”

    程越点头道:“老大人说的不错。他们的确早有预谋。不过他们未免看轻了朝廷,也看轻了我。我如果没有把握,怎么会下令变法?区区一个耆老会,就想螳臂挡车么?”

    留梦炎忙道:“我等惟大都督马首是瞻,请大都督下令。”

    程越环顾四周,群臣急忙一一拱手,齐声道:“请大都督下令。”

    程越点点头,道:“好,等耆老会的上书一到,立即回书,就说朝廷变法势在必行,尔等少安毋躁。第一次上书,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再有第二次上书,所有落款上有名字的,十年内不得应考,静坐三日不退者与此同罪。第三次上书,取消一切功名,亲族十年内不得应考,静坐五日不退者与此同罪。再有甚者,追讨所有税金徭役,亲族二十年内不得应考。食古?不化、以命相挟者,听凭自裁,自裁不死,官府可助之。死后尸身火化,骨灰扬尘。若有人胆敢借机生事,以身试法……”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加重语气喝道:“皆斩!”

    群臣不禁震骇当场,大都督的对策如此强硬,每一道都直接重击在那些读书人的七寸之上!不许他们科举,与要他们的命何异?不许他们的亲族科举,更会使他们受到莫大的埋怨。读书人喜欢用撞柱投河显示气节,却未必会死,有时候只是演给别人看博取名声,激起民情汹涌。大都督深知他们其中的盘算,竟然下令官府协助这些人自杀!他们不死都不行!一哭二闹三上吊,全被大都督恶狠狠地封杀。而且大都督有言在先,如果敢冲击官府,或者借亲人死伤生事,他可是要杀人的!

    好几个大臣都悄悄打了个冷战,程越的手段可谓凶狠霸道,完全令人无法招架,除了老老实实地认输,耆老会还能做什么?群臣中有同情耆老会或暗暗给过他们方便的人都吓得变了脸色,暗下决心,回去后要卖命地为程越打击耆老会,洗刷自己的嫌疑。

    果不其然,程越接着道:“各地耆老会的头面人物我都知道,我给他们机会痛改前非,但对其中最偏激、最喜欢造谣生事的,决不宽待!有说我提倡新学是为了卖书的,有说我取消丁忧是为了不想日后替母后守孝的,还有说我修路是为了破坏大宋风水的,呵呵,好嘛,我都没想到的东西全被他们替我想了,这些人这么会想,就到牢里好好想想吧。”

    群臣见程越动了怒,才知程越早已盯上了耆老会

    !大都督好厉害的耳目!

    留梦炎和陈宜中额生细汗,急忙从座位上起身,站到程越面前,拱手道:“我等明日便吩咐下去,大都督放心。”

    程越挥了挥手,道:“两位丞相辛苦,此事就交给二位。”

    留梦炎和陈宜中的冷汗已流了一身,恭声道:“是。”他们与耆老会也有一些说不清楚的勾连,程越知不知情?程越把事情交到他们手上,是不是在给他们最后的机会?无论如何,拼命也要把事情办好,否则程越一怒之下,必定会将他们连根拔起!

    此时厨房已开始上菜,酒菜一摆,气氛便缓和了许多,程越也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与群臣有说有笑。

    在正堂待了一会儿,程越回到内宅,同完泽和众妾一起,向谢道清、全玖和众嫔妃敬酒,却没提自己刚才的处置。

    内宅敬过酒,程越便同完泽和囊加真到外宅敬。汉人那时没有这个规矩,是蒙古人的原创。程越还叫上石松,让他以伴郎的身份与伴娘囊加真陪敬。群臣都是头一次遇到新娘子出面敬酒的情形,新娘子和伴娘还都是蒙古的公主,新奇之余,颇有些手足无措。他们何曾被公主敬过酒?不是应该他们敬公主么?

    好在完泽和囊加真落落大方,热情坦诚,没有丝毫公主的架子。群臣如沐春风,酒也喝得格外痛快,处处欢声笑语。

    文天祥喝过完泽敬的酒,对身边的苏刘义大发感慨,道:“无怪乎蒙古人能所向无敌,惟大都督可与之抗衡,其风俗确有可取之处。以此而言,汉家公主,何曾敬过所有大臣酒食?敬酒之时,如同家人一般,容易上下一心,一致向外。大都督厌烦儒家多礼近冗,正在于此。”

    苏刘义笑道:“以前只知大都督不喜繁文缛节,听得文山公一番道理,茅塞顿开,以简制繁,正是大都督的本意。”

    张世杰叹道:“不错,蒙古人好的地方,咱们得好好学学。文山公,说句得罪的话,这两位蒙古公主,除了文采无法与令千金相提并论,容貌也稍逊半分,其它地方丝毫不差,算得上大都督的良配!”

    文天祥点头道:“确实如此,蒙古人的豪爽大方,正是大都督喜爱的,定娘能得平妻之位,实在侥幸。”

    刘岊忙道:“文山公何出此言?文夫人兰心蕙质,最得大都督宠爱,伉俪情深,有目共睹,比蒙古公主哪里差了?在我看来,若让大都督只选一人白首与共,非文夫人莫属!”

    夏贵接口道:“刘大人所言甚是,况且文山公四位千金都嫁入大都督府,难道还不如几个蒙古公主么?”

    孙虎臣笑道:“我看大都督也是最宠爱文夫人,蒙古人毕竟不是汉人,隔着一层哪。”

    文天祥含笑道:“他们小儿女的事不用我们操心,大都督自有主意。”

    杨霆道:“耆老会的事情,大都督十分生气,各位大人的亲戚故旧若在其中有瓜葛,还请尽速退出。大都督曾说,自古变法多磨难,往往是自己人最容易出问题。大都督下决心推广新法,不容任何人阳奉阴违。特区两个月后便要在各地考试征才,大都督自己在学校里也培养了许多学生,随时可以接替各地官员。朝中若有不识相的,会被全部逐出去。”

    程党都是坚定的变法派,闻言连连点头。(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七章 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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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履祥道:“以我看来,经过特区一年多的试行,朝中敢反对变法的屈指可数,大都督对朝政的掌控堪称前所未有,有两位圣人的鼎力支持,朝中大臣的齐心协助,变法不可能不成功

    。”

    杜浒拍掌道:“对极了。这一年多来,大宋国力蒸蒸日上,各地一片繁荣,靠的就是大都督的新政,谁敢对大都督不利,我杜浒第一个跟他拼命!”

    阿里海牙叹道:“大宋明明失去了半壁江山,国力却更胜往昔,日新月异,回想一年多前,令人不胜唏嘘。”

    张世杰大笑道:“是啊,那时候我们狼狈不堪,险遭灭顶之灾,若不是大都督横空出世,我们这些人,只怕早已死无葬身之地。现在可好,大都督兵强马壮,战将如云,哪个还敢打我们?我们不打别人已经不错了。”

    孙虎臣叹道:“回想一年多前,恍若隔世啊。再给大都督几年,会发生什么?呵呵。大都督旌旗所指,我们就一齐杀过去,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夏贵叹道:“可惜老朽年纪大了,这次大都督出征若不带上老朽,以后出征的日子只怕不多喽。”

    杜浒安慰道:“老将军老骥伏枥,大都督自有安排。这次大都督从大都带回一个郭老将军留在刘司令那里,那位郭老将军也已经六十岁了,还不是被大都督委以重任?”

    夏贵抬头望向外面。悠然神往道:“老朽打了一辈子仗,还从来没有打到外国去,真想见识一回。”

    文天祥笑道:“老将军,如此可好?我私下找大都督帮老将军请求,大都督不会不答应。”

    夏贵大喜。道:“甚好,甚好!那就拜托文山公。夏家的子孙都在海军陆战队,老朽去盯着他们,让他们可以多立些功劳。”

    程越敬了一圈酒,天色已暗。大都督府处处掌灯,亮如白昼。席间文武皆备。觥筹交错,是难得的盛景。

    程越带完泽和囊加真再回到后宅,谢道清也吃得很高兴,见到程越,让程越坐到她身边。拉着程越说个不停,说的尽是夫妻相处之道,程越含笑倾听,心里十分感动,一点不觉得厌烦。

    桌上杯盘狼藉,程越命人撤下,再抬上专门制作的七层大蛋糕和果汁饮料。蛋糕是特别订做的,一共做了三十个。内外人人有份,精美至极,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阔阔伦等女看到蛋糕。目瞪口呆,她们之前只是听说过,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蛋糕的样子。程越一直没有请她们吃蛋糕,就是为了今天给她们一个惊喜。

    囊加真咽了一口唾沫,小声对程越道:“相公,这东西就是蛋糕吧?好吃么?”

    程越笑道:“当然好吃。我是怕你们吃太多发胖才没给你们吃的,想尝尝么?”

    囊加真拼命地点头。完泽拍手跳了起来,忽土伦和宫女们乐开了花。阔阔伦和八八罕则抓起好几个空盘子,眼巴巴地等着程越给他们分蛋糕。

    程越亲自动手,切下来的第一块蛋糕先呈给谢道清,第二块第三块便送到了阔阔伦和八八罕的面前。

    阔阔伦和八八罕顾不上谦让,拿起小叉子就叉了一块送入口中。蛋糕入口即化,香甜可口,两位贵人乐得大口猛吃,全然不顾程越还在看着她们。

    这边厢完泽她们还在等着,程越快速切割,一块块蛋糕送到她们手上,后堂里吃成一片,忽土伦罕见地多切了几块自己吃,吃得满脸都是奶油,惹得程越哈哈大笑

    。

    完泽露出幸福的笑容,长出一口气,撒娇道:“相公,蛋糕真好吃,以后我每天都要吃。”

    程越脸一板,道:“不行,你想发胖么?”

    完泽不甘心地央求道:“那我每天少吃一点还不行么?就吃一点儿。”

    程越忍不住哈哈一笑,道:“好吧,以后你们几个分着吃,不许吃多,你要是吃成个胖子,我就把你送去修路。”

    阔阔伦吃得停不下来,边吃边指着程越笑道:“好你个程越,这么好吃的东西现在才给我们,你有没有良心?”

    程越笑道:“别吃太多,当心晚上睡不好觉。”

    阔阔伦哪管那些,道:“睡不好就睡不好吧,总比吃少了睡不着强。”

    众女哄堂大笑,阔阔伦也不在乎,又捧起一块蛋糕,心满意足地吃着奶油。

    程越再回到外宅,文武百官和宫女们同样在吃蛋糕,宫女们吃得开心至极,一个个拍手娇呼,模样十分可爱。

    秀王擦擦嘴,喝了一口果汁,满意地打了个饱嗝,对程越道:“大都督,承蒙款待,实在快活啊。”

    程越笑道:“老王爷喜欢就好,惟恐招待不周。”

    秀王大笑道:“大都督府哪有不周到的?好啊!大宋有大都督,我们这些老头子才能安心享福。大都督变法必定成功,有要我们效劳的,大都督千万不要客气。”

    程越含笑点头,与他聊起天来。

    这时,外面燃起烟花,一朵朵精致的烟花跃上半空,绽放出华丽的光芒。

    程越回到后宅,搂着完泽和囊加真静静地欣赏这夜空中的风景。

    赵显等三个孩子高兴得发了疯,程越特地为他们准备了小烟花给他们放。平时怎么可能让皇帝和两位亲王冒这种风险,但在程越这里,即使是谢道清也不能违背他的意志。于是乎,赵显、广王、益王放了人生中第一次烟花,兴奋得他们边跳边尖叫,为后宅添了不少生气。

    烟花最后,在空中打出四个字——白头携老!所有人都欢呼起来,程越捧过每一个妻妾的脸,在她们的唇上都亲了一下,引得娇呼阵阵。

    谢道清看得开心,指着程越对全玖笑道:“你看看这个疯子,也不避开一点儿,有这么当众亲的么?”

    全玖恬然一笑,道:“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说不定他的妻妾喜欢呢?”

    谢道清抚掌笑道:“你说的有理,害羞是害羞,她们好像都很快活。”

    一场喜宴,宾主尽欢。谢道清等不方便久留,说了一会儿话,起驾回宫。

    程越与完泽等女一起,恭送谢道清等人离去。

    谢道清一走,百官即刻告辞,程越又将他们送走,这才结束了今天的大婚宴

    。

    回到后宅,程越躺倒在洞房的床上,完泽和囊加真急忙进房服侍。

    完泽按着程越的肩膀柔声道:“相公累了吧?今晚要谁侍寝?”

    程越道:“你们,还有紫烟、诗芸、柔娘、丁香、雪儿、媚儿、亚古丽、珍珠、清莲。”

    囊加真俯下身子道:“相公,要不要先让紫烟、诗芸侍奉?我们可以过一会儿再进来。”

    程越伸手摸着囊加真的俏脸,笑道:“好老婆,真是好老婆,紫烟、诗芸跟我最久,值得这样的对待,依你。”

    完泽和囊加真回头吩咐让紫烟、诗芸先进来圆房,再亲自动手收拾好床铺才出去。

    紫烟、诗芸两个小丫头被众妾拱进来,羞答答地站到程越面前。灯光下,分外妩媚。

    程越看得喜欢,笑道:“咱们等了一年多,终于可以成亲了,你们还不老老实实上床来?”

    两个小丫头闻言相视一笑,紫烟率先脱衣上床,再为程越宽衣,诗芸也脱得一丝不挂,钻进被里搂着程越不放。

    程越对她们格外疼爱,三人柔情蜜意,不一而足。

    完泽带众妾等在厢房,可以清楚地听到洞房发出的声音,禁不住面红耳赤。

    囊加真傻傻地道:“我们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进去?总不能一直等在这里吧。”

    完泽含羞道:“当然是里面没了声音才行,你急什么?”

    囊加真不好意思地道:“我就想赶快进去。”

    柔娘噘着小嘴儿道:“官人掌管朝政,以后会不会越来越忙?还有时间陪我们么?”

    媚儿插口道:“妹妹不必担心,官人没有让妹妹和亚古丽做定娘夫人的副手,就是要把你们随时带在身边,官人最是宠爱妹妹,哪里舍得没有妹妹的陪伴?”

    柔娘高兴得一皱鼻子,道:“那也是因为我没有姐姐们能干,傻人总会有点傻福的。”

    亚古丽忙道:“确实如此,官人也离不开丁香姐姐,照样让丁香姐姐辅助定娘夫人,我们因为帮不上多大的忙,官人才这样安排的。”

    雪儿笑道:“非也,亚古丽妹妹是官人的宝贝,官人是想把你带在身边随时为他做通译,还能为官人处理政事。官人嘴上不说,心里可是非常宠爱亚古丽妹妹的。”

    亚古丽嫣然一笑,笑得妩媚已极。她不是不清楚程越的想法,只是嘴上不能说而已。

    丁香悠悠地道:“官人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官人把重责大任交给我们,我们做不好可不成。”

    完泽赞赏道:“说的好,相公的心思不必猜,做好自己的本分比什么都重要。”

    众妾急忙道:“是。”

    房中传出召唤声,宋夫人带人进去收拾了床铺,完泽再带众妾进去,与程越缠绵至夜深。(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八章 广州耆老会示威

    第二天,留梦炎与陈宜中不等各地行文到达,立即按程越的意思下达命令,火速送到大宋各州县,令各地严惩耆老会,不得对抗变法。另外悄悄嘱托自己的同乡门生,远离耆老会,否则必遭大都督雷霆之怒!

    临安及周边各地连续几天进行了大搜捕,抓出几百名参与焚书的人,其中颇有些人与朝中官吏有关系。于是乎,大都督府门前,徒步上门,痛哭流涕请罪的官吏络绎不绝,程越不为己甚,全部饶恕,令罗夫人打发走了事,朝野之中一片赞叹之声。

    《中华日报》连日里对焚书之举口诛笔伐,加之所有的大臣也各找机会发声谴责,不许门生故旧与耆老会有任何关系,耆老会顿成过街老鼠,土崩瓦解,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所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就是这个道理。

    与此同时,在南方的中心——广州城,朝中的命令还未送达,众多读书人和士绅在广州耆老会的带领下,聚集在广东经略使徐直谅的府衙前,愤怒上书,要求朝廷不得在科举中加入新学,更不得取消丁忧祖制。

    静坐已进行到了第四天,从一开始的五百多人增加到两千余人,声势浩大,看热闹的百姓也越聚越多。

    为防意外,徐直谅派手下部将梁雄飞率两千精兵保护经略府,但刀不出鞘,也不许带弓箭,防止误伤。

    徐直谅深感头痛,不知朝廷会如何处置这些人,只有先听之任之,待朝中的命令到了再说。

    府衙前。几个耆老会的人坐在黑压压的人群最前面,皆为长髯抚胸,面色从容,手边还摆着一个漆盘,上面放着一壶茶和几个茶杯。天气不冷不热。几人边喝边聊,甚是惬意。

    一名中年人对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道:“钱老,今天是第五天,我们已经上了两道书,徐经略还没有答复,是在等朝廷的消息么?”

    钱老抚须道:“当然是。徐经略是个听话的,弄不清楚朝中的动向,他什么都不会说。”

    另一人道:“其实我们也不用徐经略做什么,不过就是让他在我们的上书上面署个名字而已,能有多难?最多被朝廷斥责几句。封疆大吏。不就是该为民请命么?”

    一名胖胖的老者不以为然地道:“周贤侄此言差矣,现如今是大都督大权独揽,徐经略又不是大都督的门下,如何敢肯定他上书会不会被弹劾?大都督要推行新政,第一个就拿科举和丁忧祖制开刀,徐经略不是傻瓜,当然不会为我等上书。但天下读书人群情汹涌,他又不好与我们作对。所以只有一个‘拖’字诀,等到可靠的消息再说。”

    “那各位以为大都督会如何处置呢?”

    “大都督年少气盛,不可能会让步太多

    。最多在丁忧祖制上让几个月,新学的内容略减一减吧。”

    “那怎么行?!丁忧奉行逾千年,怎可一朝而废?新学的东西与五经四书颇多抵触,以何为准?难道程越那个毛头小子要凌驾于圣人之上吗?!”

    “郑兄且慢动气,各地上万名读书人一起上书朝廷,我不信朝中的大臣没有敢于直谏的。太皇太后乃女中尧舜,还是大都督的母亲。向来对读书人优容有加,得知此事后。断然不会任由大都督为所欲为,大都督还能违逆她老人家不成?”

    “不错,朝中自上至下的官员,全是科举正途得来的官职,大宋以孝治天下,谁会真心支持大都督废除丁忧的命令?不怕回乡被唾骂么?现在由我们一闹,朝中各位大人便有了借口,众多大人一起向大都督陈情,再加上两位圣人插手,我不信大都督挡得住!”

    “哦?周兄是说朝中有几位大人准备出面么?”

    “当然!这么大的事情,朝中怎么会没有意见?不过是不敢当出头鸟罢了。只要有几位大人率先发难,朝野里应外合,大都督能不收回成命么?”

    “原来如此!真是想不到啊。”

    “可惜张镇孙张大人三番两次敦请也不肯来,他是广州的第一个状元,如果他能来与我们一起请命,朝中也要震动了!”

    “张大人怎么说?他为什么不来?”

    “张大人说他已弃官不做,不该再出面请命。”

    “张大人才是大孝子,当初为侍奉双亲,官都不做了,对大都督废除丁忧祖制一定很气愤,他该来啊。”

    “不要为难他了,张大人之前对大都督的功绩津津乐道,逢人便夸,突然传来大都督对科举和丁忧祖制下手的消息,张大人气结于心,闭门谢客,听说徐经略去请他到府衙商议都不来呢。”

    “唉,两千年来,未闻今日之巨变。前些日子运到的煤油灯,有人花大价钱买回家,结果被孩子拿去玩烧了马厩,险些闹出人命,造孽啊!”

    “这算什么?冬天时虎头门有富家妾室买了短式的羊绒大衣和皮靴,公开穿着出去游玩,结果被登徒子盯上,前几日被捉奸在床,浸了猪笼。唉,世风日下啊。”

    “是啊,是啊。”

    众人谈得正欢,突见一骑从远处泼风般狂奔而来,马上的骑士身穿驿卒的衣装,风尘仆仆,边打马边喊:“各位闪开,有临安的急令!”

    众人一片哗然:“到了!终于到了!快让路!”

    黑压压的人群瞬间分开一条路,供驿卒纵马而过,每个人都充满期待地看着驿卒腰间挂的布袋,那里面装着他们所有的希望!

    驿卒在府门前跳下马,掏出腰牌晃了一下,再对门人拱手道:“兄台,烦请通报徐经略,有临安丞相府的命令。”

    门人道:“老兄只管随我进去,老爷有吩咐,临安有命令直接领进去。”

    “好!兄台请带路。”

    驿卒摘下布袋,随门人疾步向里就走,众多读书人和看热闹的百姓在外面翘首以盼

    。

    两人进到徐直谅的书房,徐直谅瞄到驿卒手中的布袋,抬起头,松了口气道:“终于到了么?来,给我。”

    驿卒施礼取出相府的命令奉上,然后转身退了出去。

    徐直谅打开细细一看,大吃一惊,禁不住腾地站起来,将手中的命令反复地连看几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双手已经有些颤抖。书房没有别人,徐直谅颓然坐下,直直地往后靠在椅背上,默然半晌无语。

    良久,徐直谅才回过神来,将命令收好。在书房里负手踱步,想了又想,想得头疼欲裂,总算想出一个主意。

    徐直谅走到书房门口,叫来一名家人,道:“去,备马车,我要去张镇孙张大人那里看一下。”

    家人躬身而退,很快备好马车,还是程越发明的四轮马车。徐直谅上车拉上窗帘,命车夫从后门悄悄驶出,向张镇孙家宅而去。

    张镇孙在家中闭门谢客已经到了第七天。他在元军快逼近临安时因思念双亲弃官回到广州,被御使弹劾怯敌潜逃而解职。但因他是广东第一个状元,在家乡仍然名望极大。

    程越在危难中突然出现,连续击败三路元军,杀掉数十员蒙古大将,又将阿术和阿里海牙生擒活捉,逼得元朝签下和约。消息传到广州,万民沸腾,人人称颂。

    后来程越出了书和报纸,张镇孙不惜花高价搜罗齐全,期期不落,越发觉得程越神奇得不似普通人,于是对程越推崇备至,与人交谈时也时常引用程越的话。

    不料程越娶回蒙古公主后,矢志变法,手段激烈,竟先拿科举和丁忧祖制开刀。此举犯了读书人的大忌,张镇孙难以再公开支持程越,又不好公然抨击他,只得闭门谢客了事。恰好碰到耆老会来找他,无奈而退,让他免除了许多麻烦。

    张镇孙正在家读书,有家人匆匆迈进书房,禀报道:“老爷,徐经略亲来,说是有要事想与老爷商量。”

    张镇孙惊诧不已,忙起身道:“快请,我换件衣服马上就来。”

    张镇孙因持正不阿,所以身为状元官职却并不高,最高只当过六品通判。徐直谅是正二品的高官,他万万不敢在他面前还坚持谢客。

    徐直谅被请到中堂,一盏茶没喝完,张镇孙便穿戴整齐出来拜见。

    张镇孙施礼道:“不知徐大人大驾光临,未曾远迎,失礼之甚。”

    徐直谅抚须笑道:“张大人何须客套?你我许久未见,来拜会一下是应该的。”

    张镇孙含笑请坐,两人重新落座,徐直谅笑道:“值此多事之秋,张大人闭关苦读,有何所得?”

    张镇孙知他意有所指,道:“徐大人见笑,读些闲书而已,最主要是躲是非。倒是徐大人这几天十分辛苦,那些读书人还没散么?”

    徐直谅叹道:“不瞒张大人,今日看望张大人之外,就是为此事而来。”

    张镇孙见他面色凝重,不禁疑窦丛生,道:“徐大人有何为难之处?莫非朝中有不好的消息传来么?”(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九章 张镇孙献计

    徐直谅赞叹道:“张大人果然不愧为当朝状元,猜得丝毫不差。大都督听说耆老会上书反对变法,十分生气,在婚宴上当场发了怒。朝中诸位大人噤若寒蝉,两位丞相于是照大都督的意思下了令,刚刚送到我府中。”

    张镇孙忙问道:“上面怎么说?”

    徐直谅道:“这就是最难办的地方了。上面说第一次上书大都督可以当没发生过。再有第二次上书,所有落款上有名字的,十年内不得应考,静坐三日不退者与此同罪。第三次上书,取消一切功名,亲族十年内不得应考,静坐五日不退者与此同罪。再有甚者,追讨所有税金徭役,亲族二十年内不得应考。食古?不化、以性命要挟者,听凭其自裁,自裁不死,官府当助其自裁。死后尸身火化,骨灰扬尘。若有人胆敢借机生事,以身试法……”

    张镇孙满面震惊地道:“怎样?”

    徐直谅道加重语气道:“皆斩!”

    张镇孙倒抽一口凉气,愕然道:“大都督竟震怒至此?大宋何曾下过如此严厉的命令?”

    徐直谅叹道:“是啊,那些读书人本以为大都督听说天下各地上万名读书人联名上书,定会有所退让,却不知大都督岂是他们要挟得了的?大都督千军万马中杀进杀出尚且不怕,难道会在乎几个读书人么?”

    张镇孙道:“大都督在自己婚宴的时候公开谈及耆老会,就是摆明不许任何人反对,看来此事已成定局,非人力所能挽回。”

    徐直谅道:“不错。朝中各位大人都明白大都督的意思,所以婚宴之后,齐齐转了风向,之前本来还有一些人想向两位圣人上书,也赶紧打消了主意。”

    张镇孙长叹一声。道:“可是如此一来,广州这些读书人怎么办?朝廷的命令来得晚,他们已经上了两道书,静坐了四天。如果按相府的命令,这些人十年内都不得考试。就算十年后可以考了,又有谁敢录用他们?这些人寒窗苦读至少十余载。岂不成了白费工夫?”

    徐直谅也叹道:“正是如此,所以我才来找张大人商量,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转圜的办法,让大都督改变主意。”

    张镇孙道:“徐大人何不上书大都督?就说广州得到相府的命令已晚,恳请大都督将时间宽限几天。饶过这两千多人,不也是功德一件么?”

    徐直谅含笑抚须道:“我也这样想。”

    张镇孙一怔,随即恍然大悟,道:“原来徐大人想让下官来执笔?”

    徐直谅拱手道:“不得不尔,张大人勉为其难

    。”放下手,接着苦笑道:“张大人,我与大都督素昧谋面,只在过年时派人送了些土产。大都督知不知道有我这个人都很难说,我对大都督的脾气秉性也一无所知。大都督方要变法,最恨有人反对他。就算那些读书人情有可悯,要大都督收回成命恐怕也办不到。我若此时上书,大有可能会被归于耆老会一党,非但救不了他们,自身也会被怪罪。张大人是过来人,应该明白。我的奏折一送到,不用大都督说话。台谏必定大肆弹劾,两位丞相立时便会将我免官。我丢官事小。这两千多人的前途事大,故此只好求张大人出面,或可稍避大都督雷霆之怒。”

    张镇孙顿时头大如斗,徐直谅对他直言不讳,他可是犯了难。他今年才四十出头,还想着有朝一日起复为官呢,如果得罪了大都督,别说做官,弄不好连状元都会被追夺,这种马蜂窝也是可以随便捅的么?

    然而徐直谅的高帽子扣得太厉害,两千多人的前途与他一个人的前途孰重孰轻?他要如何开口拒绝?这不是要命么?

    徐直谅满脸歉疚地看着张镇孙,他出此下策也是迫于无奈。倘若他不管那两千余人的死活,必遭百姓唾骂,他官声甚佳,不能栽到这件事上。张镇孙因侍奉父母弃官不顾,在他看来,张镇孙不可能再为程越效力,既然如此,不如用他的名声为乡里做一些事情,就算受到朝廷的惩戒,日后在广州照样受人景仰。

    两人各怀心事,默默无言,坐了不知多久,张镇孙突然抬头道“有了!”

    徐直谅愣道:“有什么了?”

    张镇孙释然道:“下官这个状元,在别人面前还可以虚应几下故事,却未必能入大都督的法眼。即使下官豁出性命上书,大都督也大可不加理会。”

    徐直谅不死心地道:“张大人不妨试上一试,总有些作用的。”

    张镇孙笑道:“徐大人拳拳之心,令人感佩,却是找错了人。”

    徐直谅愕然道:“广州城谁还比张大人更合适?”

    张镇孙哈哈一笑,道:“当然有,徐大人,冒犯地问一句,广州城里,有没有徐大人也不敢得罪的人?”

    徐直谅笑道:“张大人抬爱,广州高官显贵不胜枚举,哪一个我敢得罪?就连我手下的一些文武,我也要哄着些啊。”

    张镇孙神秘地一笑,道:“徐大人再想想,别人还无所谓,这个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因为这个人与大都督有关,听说过年的时候徐大人还专程登门拜贺过。”

    徐直谅瞬间眼睛一亮,拍案而起,捶胸顿足地道:“张大人提醒得好,我怎么把顾夫人给忘了?!”

    张镇孙笑道:“顾夫人的女儿谢柔娘深得大都督宠爱,此事若得顾夫人出面,大都督哪里还会发怒?广州城的两千多名读书人不就有救了么?”

    徐直谅大笑几声,忽然又收敛笑容,道:“张大人,我们商量得好,顾夫人肯答应么?这是大都督的大事,她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肯出头?”

    张镇孙道:“徐大人不必担心,大人回府后,可把相府的命令向那些读书人公布出来。看过命令,他们之中有几个人还会继续与大都督作对?多半更为自己的前途担忧

    。此时徐大人再言辞恳切地表明要为他们向顾夫人求情,这些人能不对徐大人感恩戴德么?徐大人带这么多人去求顾夫人,她一个妇道人家,经得住多少士子低头恳求?”

    徐直谅大喜,道:“好一个借力使力之计!张大人果然不愧文武双全!不如就劳烦张大人随我一起去如何?那些读书人一见到张状元,万万不敢造次!”

    张镇孙略一思忖,马上点头道:“好,下官且随徐大人一行!”

    徐直谅拉住张镇孙便走,上了马车,直奔经略府前。

    经略府前的人们等候良久,却迟迟不见有人出来说话,不禁议论纷纷。

    “奇哉怪也,徐经略不在府中么?怎么会没人理会我们?朝廷的命令到底是什么?”

    “会不会是对我们不利的?徐经略需要时间布置?”

    “郑兄不要危言耸听,大宋何时对读书人不利过?官家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是大宋的规矩,我们又没造反,大都督即使不高兴,又岂会打杀了我们?”

    “孟兄所言甚是,大都督一向广开言路,何曾打压过读书人?大都督的岳父是文天祥文状元,手下其他重臣不是状元就是进士,朝中的大臣也大抵如此,大都督若对我们出手,不怕寒了满朝文武的心么?”

    “陈兄说的有理,但又如何解释现在的情形?朝廷的命令送到了,却不见公布,更看不到徐经略出来说话,请问做何解释?大都督的身边虽有众多状元进士,但哪有人能左右得了大都督?还不是一切都听从大都督的吩咐?怕的是我们真惹恼了大都督,于是大都督下严令给各地衙门,徐经略收到后感到为难,才迟迟不露面。”

    “惹恼了又如何?大都督就不怕惹恼天下千千万万的士子么?就不怕惹恼孔孟以下历代先贤的在天之灵么?孝道丁忧乃国之根本,大都督说废就废,岂不令人齿冷?怕他做甚?数典忘祖之辈,人人得以讨之!”

    “陆兄说得好!自古以孝道治天下,孝之不存,国将焉在?孔孟之言,万世师表,被他一个只有二十一岁的人刻意贬抑,大违圣人之道!我偏不信大都督能只手遮天,大不了鱼死网破,看他能把我们几万人怎么办!”

    “哈哈,黄兄豪迈之至,当浮一大白!”

    “待朝廷收回成命,敢不与诸位兄台共谋一醉?”

    “哈哈……”

    此时,一辆马车远远而来,有眼尖的马上高声喊道:“快看!是徐经略的马车!”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

    “怪了!徐经略什么时候出去的?找谁去了?出去的时候不让我们看到,回来的时候为什么非要从前门进来?”

    “不好,不是去调兵了吧?”

    “休要胡说,哪有调兵之后单枪匹马回来的道理?你当徐经略不知兵么?”

    “徐经略回来,必定会有话讲,我们且听听看。”

    “哼,朝廷不收回成命,我们决不答应!”

    “对……!”(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章 弹压

    马车缓缓停到府门前,车门一开,徐直谅与张镇孙一起走下马车。

    现场顿时一阵轰动,无论年龄大小,身份高低,都纷纷向两人行礼。徐经略与张镇孙同至,事情只怕不小!

    “徐经略把张状元请来做甚?张状元岂会为大都督的倒行逆施缓颊?”

    “张状元到了,我等便有了主心骨,若能请得张状元带头上书,朝廷还能无动于衷么?”

    “对,张状元深孚众望,决不会平白无故地来一趟!”

    徐直谅和张镇孙还礼后,又站回马车上。徐直谅大声道:“各位都是读书人,当以遵从朝廷法令为要。相府的命令已下,各位且听我说个清楚。”

    众人交头接耳的声音立即消失,所有人都紧张地望向徐直谅。

    徐直谅重重地咳了几下,深吸一口气,用自己最大的音量将程越的命令复述一遍。当他说到前几句时,群情激愤,有许多人已骂了出来。当他说到最后,把“皆斩”两个字大声吼出来后,现场立即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意识到,大都督发怒是真的,他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挑战他变法的举措。

    密密麻麻的两千多人鸦雀无声,反倒是旁边看热闹的百姓幸灾乐祸,大声谈笑起来,大都是调侃这些读书人,欢乐得紧。

    一旁戒备的梁雄飞把手伸到了刀柄上,朝廷的命令很明白,只要有人带头闹事,能抓就抓,抓不了就杀!

    带头的几个耆老会的人一个个站了起来。悲愤地看着徐直谅,当中一位老者用尽全身力气大声道:“徐经略可看清楚了?朝廷怎会对我等读书人要砍要杀的?更不会禁止我等科举,从古至今,何时听过这样的命令?”

    徐直谅面色一沉,道:“钱老先生是在说本官假传相府之令么?请问钱老。本官何须如此?”

    钱老一时语塞,旁边姓郑的中年人忙道:“徐经略请不要误会,钱老想问的是,这只是相府的意思,还是两位圣人的旨意?”

    徐直谅道:“有什么区别?此等大事,相府何敢擅自下令?”

    中年人道:“那为何不是宫中下的敕令?”

    徐直谅道:“相府的意思。就是大都督的意思,就是宫中的意思,各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中年人慷慨激昂地道:“这里有两千余人,难道仅仅因为向朝廷上书便要前途尽毁么?大宋何时变成了这副模样?朝廷广开言路,我们何罪之有?!”

    此言一出。顿时一片哗然,张镇孙见状不妙,马上大声喝道:“各位少安毋躁!”

    张镇孙一开口,现场刚要汹涌起来的怒意立即被压制下去。

    张镇孙大声道:“诸位且听我一言。大都督一向对读书人优礼有加,手下重臣皆为一时之选,诸位以为然否?”

    众人闻言,默默点头。

    张镇孙又道:“各位可以想来,大都督下令科举之中加入新学。取消丁忧的祖制,朝中各位大人为何不出声?难道他们都是怯懦之徒么?他们面对蒙古人的屠刀尚且不怕,难道还怕面对大都督的怒气么?”

    众人听得此言。都不由一怔,他们还真没有这样考虑过。

    张镇孙道:“大都督为国为民,出生入死,拿自己的钱为百姓修路造福,各位今天哪个人没得到大都督的好处?别的不说,精盐人人在吃。肥皂人人在用,大都督可曾害过诸位?再问一句。没有大都督在北方抵挡蒙古人,诸位今天可以在此上书吗?”

    众人闻言皆沉默以对。有人已悄悄低下头。

    张镇孙接着道:“大都督曾说,他有今日的成就,全要归功于新学。我请问诸位,朝廷开科取士,为的是寻找国之栋梁,可如果选出的人才不通新学,大都督要如何任用?大都督从并未取消五经四书,仍然是孔孟之道占优,只是把新学加入其中,有何不妥之处?”

    钱老不服地道:“大都督对圣人之言多所指摘,狂妄之甚!”

    张镇孙道:“大都督曾说,孔子尚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倘若两位先贤真的完美无缺,何用自省?学问一途,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后人之所以无法超越孔孟,就是因为一切皆以圣人之言为准,不敢稍有逾矩。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实践方得真知,大都督此言,诸位以为然否?”

    钱老痛心疾首地道:“圣人岂是可以超越的?圣人之道,当万古遵循,此外皆是邪路!”

    张镇孙立即反驳道:“以钱老之言,《道德经》也是邪书么?佛教道教皆是邪教?”

    钱老无言以对,现场冷了下来。

    钱老旁边的中年人道:“那丁忧祖制又怎么说?父母离世,子尽孝道乃人之常情,大都督不孝之甚!”

    张镇孙道:“大都督奉养太皇太后之孝,举国称羡,胜似亲生母子,不孝之言,从何说起?”

    中年人道:“不为父母守制即为不孝!三年不礼,礼崩乐坏!”

    张镇孙道:“孝道发于内心,大都督也未禁止,只说丁忧回家以辞职论,是否起复要上报吏部或大都督,不强迫丁忧,御使从此不弹劾没有丁忧的官吏,何曾不许丁忧了?世人以讹传讹,各位不可盲从。大都督以国为先,并非毫无道理。”张镇孙为侍奉父母弃官,说出这番话格外有说服力。

    中年人抗声道:“不为父母尽孝之人,能为国尽忠乎?”

    张镇孙道:“丁忧之制起于汉代,则汉代之前,国无忠臣乎?”

    众人被张镇孙驳得哑口无言。良久,有人大声道:“那大都督也不该中断我等科举之途!”

    话音刚落,众人的怒气再起,眼看场面又要失控,张镇孙立即大喝道:“各位莫要忘了是你们焚书在先!”

    众人被张镇孙的这声棒喝再次压制,有人终于开始面露愧色。古时书籍难得,著作更不易,烧书的严重性与当代不可同日而语,是对人巨大的侮辱。

    张镇孙高声道:“大都督将新学纳入科举,各位却将新学书籍付之一炬,暂且不说各位能不能考中,即使高中,大都督岂非为自己找了一批政敌?变法该如何维系?大都督若真要绝各位科举之途,大可下令永不录用,朝中有人会反对么?”

    众人面面相觑,哀声叹气,刚才的意气风发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程越打到了他们的痛脚,令他们无法承受。现在他们只求能参加科举,哪还有人想与大都督鱼死网破?

    钱老无奈地道:“可是张大人,朝廷的命令来得晚,对我等甚是不公,张大人可否上书为我等求情?十年哪,张大人,人生有几个十年?”钱老先生今年已六十五岁,接近古稀之年,确实没剩多少时间。

    众人连连点头,?人人面带恳求地看着张镇孙。

    张镇孙抬手道:“各位莫要惊慌,徐大人早已想到此事,特地到下官居所,不耻下问。我们已想到一个办法,但各位须要配合一二。”

    众人无不大喜,轰然道:“谨遵经略大人台命!多谢张大人!”刚才还在质问两人,现在却要依靠他们,人生就是这么无常。

    徐直谅终于露出一丝微笑,道:“好,请各位收拾衣装,随我去拜访一个人。”

    众人不明白他们所说的人是谁,但眼前只有这么一条路,于是纷纷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尘。两千多人同时做,一片尘土飞扬。

    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两队人马几乎不分前后,同时赶到。

    徐直谅定睛一看,一队由广东都统凌震率领,另一队由摧锋军正将黄俊、马发、陈实和水军将领谢贤率领,疾奔而来。

    凌震是进士出身,在广州为官近二十载,清廉自守,为人称道。摧锋军是广州的驻军,受徐直谅统辖。其中黄俊与马发忠勇刚烈,历史上先后为国捐躯。陈实与谢贤则是典型的墙头草,做官可以,做战则是万万不行的。

    两队人马来到近前下马见礼,凌震见现场十分平和,惊奇万分,道:“徐大人好手段,亏我看到相府的命令害怕徐大人府衙出事,着急赶来。”又对张镇孙笑道:“莫不是张大人的功劳?”

    徐直谅笑道:“多谢凌大人抬爱,有张大人在,怎么闹得起来?”

    张镇孙忙摆手道:“徐大人自有安排,下官只是听命行事。”

    黄俊笑道:“看来我等也白跑了一趟,有梁兄在此,要我等做甚?”

    梁雄飞大笑道:“一切尽在徐大人掌控之中,我也没有用武之地。”

    徐直谅道:“几位来得正好,不妨与我一起去拜访顾夫人,请她出面为广州士子向大都督求情。”

    凌震眼睛一亮,竖起大拇指赞道:“好主意!理当尽速前往!”

    陈实悠然神往道:“那位顾夫人实在是位妙人儿,求情不成,能与她说一会儿话也是好的。”

    马发皱眉道:“顾夫人的女儿可是大都督最宠爱的小夫人!你千万不可失礼!”

    陈实苦笑道:“多谢马兄提醒,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可能忘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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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一章 柔娘的母亲顾夫人

    谢贤低声笑道:“怪只怪这位顾夫人生得太美,让人一眼难忘啊。”

    徐直谅重重咳嗽一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说话间众人整理衣冠完毕,徐直谅与张镇孙又坐上马车,其他人跟在后面,浩浩荡荡向广州城南一片新建不久的民居而去。

    这片民居盖在一个风光明媚的小山坡上,离经略府只有不足五里地。当初被两湖逃难的难民买下来,草草建起连片的民居。

    柔娘的父亲谢秀才就是这群难民的首领,谢秀才文武双全,颇具才干。在逃难之始,便将乡里亲近的人组织起来,手持各种武器,结阵而行,人不敢侮。沿途又收留了不少精壮忠诚之士,到达广州后,俨然自成一派势力,也在一片兵荒马乱中,保住了顾氏和柔娘的清白。

    可惜天妒英才,谢秀才刚将家中安顿好,便因积劳成疾去世,留下顾氏与柔娘相依为命。

    幸好同行的乡亲没有抛弃她们,主动为她们母女遮风蔽雨,击退无数居心叵测的骚扰。后来因柔娘名震广州,被留梦炎派来挑选美女的人找到,柔娘如愿嫁入大都督府,顾氏才终于过上舒心的日子。

    留梦炎与徐直谅各出一半钱,为顾氏和她的乡亲重修了一片民居,样式与她家乡一样,以解她的思乡之苦。修好之后,徐直谅还买了两个老实本分的丫环送给顾氏,侍候她的起居。至于逢年过节的礼物,更是从未间断过。

    顾夫人此刻正在家中摆弄柔娘派人送来的座钟。座钟是程越专门为她定制的,座钟的表盘上用黄金镶嵌了一个“顾”字。令她十分喜爱,时不时地就要看一眼。

    前几日邻居的女眷听说大都督又送了稀罕东西来,川流不息地来观赏,越看越羡慕,直说女儿长得漂亮就是有好处。顾夫人的福算是享不尽了。

    顾夫人的手还在座钟上摩挲,门口的丫环忽然疾步走进来,急道:“夫人,快,徐经略带了广州城有名有姓的几位大人全来了,后面还跟着不知多少读书人。看起来有两三千人的样子,明摆着要来麻烦夫人。”

    顾夫人一怔,这几天耆老会的事情她听说了不少,可这关她什么事?而且明明徐经略与耆老会彼此对峙,为什么会一起来找她?

    顾夫人无暇细想。吩咐两个丫环道:“你去多沏些茶,你去收拾桌椅,准备招待各位大人。有人问你们什么,不要作答。”

    两个丫环道:“是。”各去忙碌。

    顾夫人回房穿了件衣服,将美好的身段遮掩起来,再对镜略整仪容,然后走到院中的石椅上坐下,略带忐忑地等待徐直谅等人上门

    。

    徐直谅的马车直接停到顾夫人家门前。与张镇孙一起下车。凌震和黄俊等人在后面下马。

    顾夫人站起身,远远地对徐直谅等人深深一福,道:“妾身恭迎经略使、都统和各位大人。”

    顾夫人天姿国色。柔娘长得有八成像她,今年虽已三十二岁,望之却如二十五、六岁。举止大方得体,谈吐优雅不凡,人品上佳,性情柔顺。正是每个男人心目中最渴望的女人。

    徐直谅等人的心中不免一阵悸动。只有这样的母亲,才生得出柔娘那等天仙般的女儿啊。

    徐直谅边快步向里走边行礼。道:“顾夫人免礼,下官万万不敢当。”

    顾夫人道:“民妇不能远迎。各位大人恕罪。”

    凌震笑道:“夫人何须迎接?只管在房中等待我等拜见即可。”

    顾夫人浅浅一笑,伸手延请各位大人进屋奉茶,徐直谅回头将钱老秀才和那个姓郑的中年秀才也叫上,一起进到客厅。

    两名丫环为众人倒上茶水,垂首侍立一旁。

    徐直谅先喝一口茶,赞道:“好茶!定是大都督从临安送来的吧?”

    顾夫人道:“是,大都督听说妾身喜欢喝龙井,着人连同座钟一起送来的。”

    徐直谅笑道:“进来时就看到这稀罕物,想必定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座钟,果真如此!夫人可容本官一观么?”

    顾夫人微笑道:“各位大人请便。”

    众人一听,全都离座而起,围住座钟,七嘴八舌地问这问那,顾夫人一一作答。

    凌震拍手赞道:“大都督真乃神人也!有了此物,何愁时刻不准?大都督又立下奇功一件!”

    顾夫人笑道:“柔娘在信中也这样说。她说大都督得到座钟后十分满意,给阿里海牙重重记下一功,叶小夫人不高兴,大都督还亲自下厨哄她呢。”

    黄俊大为敬仰地道:“大都督总揽天下,仍然能够为各位小夫人着想,我回去也得对我的小妾好一点。”

    马发哈哈笑道:“这也就是大都督,换成别人你老兄才不会这么说呢,骂他女里女气都算轻的。”

    黄俊正色道:“那当然,大都督做事自有道理,不懂就要学。”

    众人大笑。

    看过座钟,众人重新入座,徐直谅呷了一口茶,道:“夫人,不知大都督对广州这里有没有什么交待?”

    顾夫人摇头道:“大都督怎么会对妾身一个妇道人家说这些?柔娘的信里全是私事。”

    徐直谅道:“大都督公私分明,令人赞叹。”

    顾夫人知他要讲正事,必定与眼前的两个陌生人有关,于是道:“这两位先生头一次见,请问如何称呼?”

    钱老秀才和郑秀才不敢托大,急忙起身施礼,报上名字,然后道:“我等今日冒昧拜见,请夫人莫要见怪

    。”

    顾夫人微一躬身,道:“久仰大名,两位先生可是与耆老会有关?”

    钱老秀才略显迟疑地道:“是,不只我们两人,外面还有两千余名读书人,其中有四百余人属耆老会。”

    顾夫人不解地道:“各位都是国之栋梁,明年就要科举,此时正该闭门苦读,不知到此有何贵干?”

    钱老秀才和郑秀才尴尬不能言,一直未说话的张镇孙开口道:“夫人,可否听我一言?”

    顾夫人认得张镇孙,道:“张大人请讲。”

    张镇孙便把程越的命令向顾夫人重复了一遍,然后诚恳地道:“夫人,大都督下令之时,恐怕一怒之下,未曾为广州设想。广州到临安,不停换马也须跑上七、八天,耆老会准备得早,等今天得到消息时,已过了大都督所说的三天期限,眼看有两千余人十年内不得应考,牵连太广。想他们寒窗苦读,却不能参加科举,令人心生恻隐。夫人,广州城中,与大都督最亲近的当属夫人,我等加在一起,说的话也不如夫人只言片语,恳请夫人对这两千余名读书人施以援手,让他们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顾夫人方才明白事情原委,抬头向外一望,只见外面黑压压地尽是读书人,将这片民居团团围住。两千余人人数众多,却一点声音也没有,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惶恐和期待,等候着屋中人的发落。

    顾夫人心中不忍,秀眉紧蹙,责备谢老秀才和郑秀才道:“你们也真是,大都督何其英武,也是你们可以随便挑战的么?满殿群臣难道都不如你们高明么?大都督那个人吃软不吃硬,你们惹恼了他,哪有那么容易收场的?”

    两名秀才面面相觑,心中暗骂自己的见识还不如一个不出门的妇人。郑秀才苦笑道:“夫人教训的是,然而大错已然铸成,夫人若不出手相助,外面的人就要被我们害惨了!”

    顾夫人叹了口气,道:“你们说得轻松,此事岂是妾身一个妇道人家管得了的?各位大人都在这里,你们还是拜托各位大人的好。”

    徐直谅一惊,忙道:“夫人,此事我们无能为力,只有夫人或许能解救他们。”

    顾夫人长叹道:“徐大人,不是妾身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是妾身不敢插手。各位大人有所不知,大都督虽然用了许多小夫人帮他处理政事,也会询问她们的想法,但大都督一旦决定,任何人都不许置喙。至于受人请托,在大都督面前替别人求情,更是犯了大都督的大忌。先前有一次柔娘想帮人讲几句好话,还好见机得快没有开口,否则说不定已被大都督赶出府门!妾身以为,大都督才要开始变法,下的命令即使严厉些也要照办,一切当以大都督的威信为重。朝令夕改,如何教人信服?”

    众人听到柔娘不为人知的秘辛,不禁都深感震惊。以柔娘受宠的程度,尚且不能在大都督面前为别人说几句好话,让顾夫人请大都督收回成命,何如缘木求鱼?大都督果然执法如山!

    钱老秀才大急,道:“夫人,我等并非胡搅蛮缠,只因广州偏远,朝廷的命令到达得晚,想收手亦不可得,求夫人体谅!”

    凌震道:“夫人,能否请夫人在给谢小夫人的信中言及此事,再请谢小夫人将信拿给大都督看,或许大都督看到后可以高抬贵手也未可知。”(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二章 顾夫人出山

    顾夫人摇头道:“凌大人把大都督当成什么人了?如此粗鄙的计策大都督都看不出来么?若是弄巧成拙,使大都督迁怒于柔娘,妾身的罪过可就大了!”

    众人本胸有成竹而来,却不曾想遇到这么多棘手的难题。顾夫人的话音刚落,厅中立即陷入沉寂,广东权势最大的一群人坐到一起,面对一件看似不大的事情,竟然一筹莫展。

    张镇孙绞尽脑汁地想,想到头晕目眩,依然无计可施。关键是在座的所有人都没见过大都督,更不了解大都督的脾气秉性,对大都督可能的反应完全无法猜测。患得患失之下,谁敢冒险一搏?

    钱老秀才和郑秀才头上的冷汗越出越多,顺着耳后淌下来,慢慢将他们的衣领浸湿。两人顾不上擦汗,紧盯着顾夫人那张娇艳的脸,试图从中找到一点希望。

    不知过了多久,厅中众人还是默然无语。郑秀才突然起身走到门口,指着外面默默等待的书生们对顾夫人激动地道:“夫人,外面的两千余人,背后是两千多户人家,十年不能应考,会导致多少人间悲剧?十年后他们还考得上么?多年苦功,一朝尽毁!夫人,在下宁可这条命不要,也要求夫人为他们向大都督求情!”说完,“噗通”跪到地上,向顾夫人连磕十几个响头!

    钱老秀才也不顾一切地跪到旁边,悲声道:“夫人哪!求夫人大发慈悲,解救一下这些读书人吧!要怪就怪老朽一个人鬼迷心窍,以下犯上,老朽宁愿亲族被罚永不录用。只求大都督不要怪罪外面的人,给他们一条生路吧!”言罢也是连连叩头。

    顾夫人大吃一惊,她当然明白让这些读书人向她一个妇道人家下跪磕头有多难,更不要说两个人的年纪都在她之上!

    顾夫人急忙起身虚扶道:“两位先生请起,何苦行此大礼?妾身万万不敢当!”

    徐直谅也道:“你们快起来!不要让夫人为难!”

    两人这才抬起头。众人定睛一看,两人的额头都已血痕累累,郑秀才年轻,磕得又分外用力,额头上的血已流成一条线,与汗水混在一起流到颈部。染红了衣领。

    顾夫人大为不忍,急命两个丫环取来纸巾和药,为他们两人敷伤。

    张镇孙叹道:“两位拳拳之心,令人好生感佩。然则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唉。两位磕破了头,夫人亦是无法!”

    外面围观的书生隐约看到郑书生在向里面磕头,又见有丫环为他敷药,顿时大惊失色!

    一人失声大叫道:“不好!大事不妙!”

    话一出口,众人大哗,有人已忍不住开始哭爹叫娘,大骂道:“耆老会做的什么孽!取消丁忧与我何干?新学我也是学了的,颇有心得!这下可好。回家后要我怎生向父母交待?被你们蛊惑署了一个名,却害了我一生!你们究竟有没有良心?!”

    “不错!当初你们怎么说?说绝无风险!现在呢?求到谁谁也不管!我家娘子含辛茹苦,只等我金榜题名!你们耆老会发的什么疯。偏要跟大都督作对!我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跟着你们胡闹!”

    “你们赔我们十年!”

    “十年哪!十年哪!!十年哪!!!你们要我如何是好!”

    “徐经略就不能说我们只坐了三天么?”

    “那是存心欺瞒大都督!徐经略转眼就会丢官!”

    “唉——!完了,一切都完了!”

    “第二道上书在哪里?追不追得回来?”

    “早送走了,用驿马送的,万万追不回来!”

    “大都督啊,您大人大量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想应考啊!我们知错了!”

    说到这里,有人已号啕大哭起来。很快感染到旁边其他人,越来越多的人抱头痛哭。哭得好几个耆老会的人以头抢地,与他们相对而泣,却不知如何是好。

    顾夫人听到外面传来的哭声,心乱如麻。蓦然想起谢秀才生前刻苦攻读,准备应考的模样,恻隐之心大起。猛地一咬牙,痛下决心,对徐直谅道:“徐大人能派人为妾身带路去临安么?”

    众人闻言皆为之一惊,徐直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道:“夫人说什么?”

    顾夫人解释道:“徐大人,此事若想还有转圜,妾身须得亲自去临安大都督府,当面请求大都督开恩,别无它法。万一不成,妾身人在临安,罪责可以一力承担,不会使柔娘受到连累。”

    众人大喜,钱老秀才和郑秀才感激得涕泪横流,不顾头上伤未好,又给顾夫人磕了一个头,被顾夫人连忙拦住。

    徐直谅激动地道:“夫人悲天悯人,下官感激不尽,容下官越俎代庖,替外面两千多名读书人多谢夫人!”言罢起身一揖至地。

    顾夫人忙道:“徐大人切莫折煞妾身,妾身恰好也可借此北上与柔娘团聚,说起来还要多谢徐大人的帮忙。”

    徐直谅笑道:“夫人愿意让下官从旁佐助,下官荣幸之至!呵呵。”转头对其他人问道:“各位大人,本官坐镇广州,不能亲自北上,哪位大人有暇,可以护送夫人去临安大都督府?”

    话音刚落,凌震、黄俊、马发、陈实、谢贤、张镇孙争先恐后地全站了起来。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大都督打下日本后,随时可能南征,南征则必以两广为重中之重,可偏偏大都督与南方的官员没有渊源,一个都不认识。这里的人,无论是谁,只要能抢先一步见到大都督,则大都督必加以重用!这种机会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

    凌震官位最高,与徐直谅同样是二品官,不过是从二品,先开口道:“徐大人,广东官位最高的便是你我二人,顾夫人何等尊贵,徐大人不能亲自送,最好还是让我来送,才可与夫人的身份相符,也让大都督看到我们如何对待夫人。”

    黄俊道:“凌大人身为广东都统,如何能够擅离?还是由下官去吧。”

    马发道:“黄兄是摧锋军第一主将,需要坐镇指挥,我是第二,还是我去吧。”

    陈实急道:“摧锋军哪里能离开两位大人?我平时最清闲,理应主动请缨。”

    谢贤义正辞严地道:“诸位大人都错了,大都督夏天时便要征日,正是我广东水军报效之时,还是我去得好。”

    张镇孙很想借机谋求起复,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但他是状元,不愿与别人为此事争执,于是没有说话。

    徐直谅不禁哑然失笑。他心里明白,如果不是他离不开,这趟差事他说什么也不肯假手于人。现在可好,每个人都想去,让谁去不让谁去就成了一门学问,自己怎么做都会得罪人。

    徐直谅看了一眼在门口守卫的梁雄飞,心道,不然让他替自己去行么?总好过便宜别人。

    徐直谅正在想着,顾夫人见徐直谅陷入困境,一心想帮他脱困,于是开口道:“徐大人,不如让妾身来决定好么?”

    顾夫人的提议没人反对得了,徐直谅惊喜地道:“夫人请讲,下官无有不从。”

    顾夫人道:“张大人如果在家中无事,能否陪妾身走一回?”

    张镇孙压抑住内心的狂喜,拱手道:“家中父母身体已然大好,下官随时可以出发。”

    顾夫人微微一笑,又对凌震道:“凌大人总领广东各地兵马,没见过大都督,如何能随大都督南征?此行当以凌大人为首。”

    凌震心中一块石头瞬间落了地,笑道:“夫人所言甚是,下官应当北上拜见大都督请益。”

    顾夫人又转向黄俊、马发、陈实道:“三位将军,凌大人是二品的高官,张大人又是状元出身,总不能随行看护妾身一个妇道人家。妾身北上,随身的行李不少,有劳三位将军如何?”

    三将大喜,刚才他们还在失望,看行李就看行李,只要能跟着去就行!急忙拱手道:“谨遵夫人之命!”

    顾夫人最后望向谢贤,道:“大都督征日,水军自然是多多益善。况且,日后南征也要广东水军效命,即使大都督不征召,将军也该去拜见的。”

    谢贤高兴得险些给顾夫人跪下,跟着大都督去打仗,有不立功的么?就算大都督看不上他的兵力,帮着运粮草也是大功一件!

    徐直谅哭笑不得地道:“夫人不要则已,一要便将几位大人都要走,朝廷不会怪罪下来么?”话刚出口,忽觉不对,大都督不生气,朝廷怪罪什么?

    顾夫人道:“大都督要南征,总不能不识南方文武,这次恰好是个机会,何不让各位大人一起去临安?大都督高兴还来不及呢。”

    徐直谅不由竖起大拇指,赞道:“好!就依夫人。”

    顾夫人道:“也请徐大人修书一封,妾身好带给大都督。广东的事情大都督未必都知晓,徐大人派了这么多人去,总要让大都督明白徐大人的苦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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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三章 平安寺之事

    徐直谅大笑着赞道:“夫人真乃女中诸葛!下官回去就写,有劳夫人!”

    众人皆大欢喜,钱老秀才突然道:“夫人,若是大都督不肯开恩,我等该当如何?”

    众人一怔,面面相觑,张镇孙果断地道:“你们再上一道书,申明绝无阻碍变法之意,已决心痛改前非,同样让所有人都署名,由我们捎过去,亲手交到大都督手上。≧,”

    众人都抚掌道:“好计!”

    两名丫环进书房取了笔墨纸砚,钱老秀才和郑秀才一磨一写,洋洋洒洒上千言一挥而就。张镇孙阅过,赞道:“好文章,大都督看了必能网开一面。”

    得到张镇孙的赞誉,两人兴奋异常,取过一叠白纸到外面征求署名。

    外面的书生们听说事情或许有转机,狂喜不已,争先恐后地署上名字,有人还连署好几个,惟恐没被人看到。

    徐直谅走到门口,看到外面人头攒动,个个争先,叹道:“何苦来哉!大都督对你们有多少好处,偏偏不知珍惜。”

    梁雄飞道:“广州的读书人多半还是明事理的,但愿这些人能记住教训,不要再招惹大都督,耽误自己的前程。”

    徐直谅看着他想了想,道:“你也一起去,记得对大都督说,广东经略使徐直谅这些时日以来,练兵不辍,粮草也在不断筹措,恭候大都督南征!”

    梁雄飞惊喜万分,急忙拱手道:“是,多谢大人!”

    徐直谅转身回到座位上。对顾夫人道:“夫人。下官的部将梁雄飞办事向来谨慎。在下官身边日久,对广州的各种事情都很熟悉,由他向大都督解说,比只带下官一封信更好,夫人以为呢?”

    顾夫人岂能不知他的心思,笑道:“大人说的有理,梁大人代替大人去临安,正是最好的人选。”

    徐直谅道:“夫人打算何时动身?”

    顾夫人道:“事不宜迟。越早越好,明天出发各位大人方便么?”

    众人哪里会有异议,全都点头道:“正该如此,我等回去后马上就收拾。”

    唯有谢贤道:“夫人,下官要水军拔寨,没有那么快,三日后方可北上。”

    顾夫人道:“这是自然,倘若我们先到,当禀报大都督派人接应。”

    徐直谅道:“各位大人要携带多少人马去临安?”

    凌震道:“不宜过多,以两千人为限。否则沿途粮秣难以接济。”

    黄俊道:“兵在精不在多,大都督又不指望我们的兵力。两千人足矣。”

    众人皆点头称是。接着,众人又定下要走的道路,只待明天出发。

    外面两千余人的署名都征求完毕,钱老秀才和郑秀才捧着厚厚的一大摞纸走了进来。

    张镇孙接过来,慎重地收好,道:“两位请告诉外面的所有人,我定会亲手将这道上书交给大都督!”

    两位秀才深深一揖,道:“一切拜托张大人!”

    徐直谅起身拜别道:“夫人要收拾行李,我等暂且告退,明日一早,我等在夫人门口等候。”众人也一齐行礼。

    顾夫人没有挽留,施礼相送。

    几位大人一走,外面的书生也如潮水一般退去,很多人走之前,特地挤到大门口,向屋内躬身为礼,然后才悄然而退。

    顾夫人与两名丫环在里面打包行李,忙得不可开交,偶然抬头,看到了这一幕,心中十分感动。暗下决心,就算是下跪哀求,也要求得程越法外施恩。

    张镇孙匆匆回家,一进门就命家人为他收拾行囊,自己则到父母的房中辞行。张家是广州的世家大户,规矩很大。

    张父听张镇孙说完,马上道:“你早该去了!大都督正是奋发之时,凡海内英才,当尽为大都督所用!你身为状元,只知在家中守着父母度日,羞也不羞!”

    张镇孙惭愧无地,道:“父亲教训的是,镇孙此去,定当争取起复,再不敢半途而废。”

    张父呵呵一笑,道:“我知你上次弃官,多半是因为朝政黑暗,你心生不满。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是大都督当国,朝中景象为之一新,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你再不去,就晚了,难道你要在家中老死么?”

    张镇孙道:“镇孙明白,所以才兴起重新做官的念头。”

    张母慈爱地道:“去吧,家里你不要操心,你一身才学,当建功立业,光耀门楣!”

    张镇孙道:“是,镇孙谨记母亲教诲。”说完,恭恭敬敬给两位老人磕了几个头。

    这边厢,凌震、黄俊等人忙得更是晕头转向。点兵、准备辎重粮草、开关防、与副职交接、置备土产、交待家事,每一样都不简单,即使有大批家人和手下跟着忙,也一直忙到深夜方休。

    次日,众人不顾疲劳,都起了个大早,命众军等在城外,几位大人天亮不久便来到顾夫人门前等候。徐直谅虽然不去,也特地来送行。

    顾夫人不知自己此去什么时候能回来,留下一个丫环看家,与各位大人见礼后,带上另一个丫环,坐上程越送给她的马车,遴遴出城,直奔临安而去。

    程越下重手打消了耆老会的气焰,朝中众臣,再不敢有侥幸之心。各地抓获冥顽不灵的耆老会成员七百余人,全部投入监狱,但这些人只关三天便尽数放出。还敢继续污蔑程越的,取消亲族应考资格,对其中最核心的几个人,直接褫夺功名,去其衣冠,一一实践了程越的命令。

    两位圣人听说程越的作为后,默不作声,只要程越不杀人,她们没有太大的意见。

    耆老会的事情告一段落,程越的变法也开始逐渐展开。除两位丞相和程党的人外,朝廷和临安附近州府的官员被程越分成若干组,一组组送到苏州培训。对大宋各地地方官吏的召集令也将按序发出,各地所有县以上官员全都要陆续到苏州观政。

    程越又任命杨霆为临安市市长,将临安城牢牢掌握在手中。苏州派来的人也已开始在临安规划交通,各城市的房价开始飙涨,变法的准备紧锣密鼓。

    阔阔伦和八八罕终究没有抵挡住别墅的吸引力,在程越喜宴后的第八天,这两位忽必烈的皇后皇妃就搬到了那栋空着的别墅去,没有带随身侍奉的宫女,完泽和囊加真、忽土伦还特地去帮她们收拾。

    程越经常会去给谢道清问安,问安后便会到阔阔伦和八八罕这里逗留一会儿,有空的话还会教她们炒菜和弹六弦琴,并且吩咐两位圣人身边的宫女随时留意照拂。

    这天,大都督府的书房里,定娘对程越道:“相公,平安寺的住持元义禅师听说过几天要到泉州去,寺内弟子有十七人随行,平安寺和王埜的事情要不要做个了结?”

    程越放下手中的奏章,抬起头道:“哦?那老和尚要走?”

    定娘道:“泉州的云中寺请他过去主持,那里天高皇帝远,他大概是怕待在临安迟早会出事,就答应要过去。”

    程越沉吟道:“王埜是赵显身边的人,除了两位圣人,官家大概就跟这个王埜最亲近,我之所以回来后一直没有动他,就是顾虑着这个,不忍让官家难过,想等一等再说。现在看来,却不得不动了。”

    定娘道:“相公,其实放过他也行的,相公可以私下警告他们,最多让他们把该交的钱交出来。”

    程越摇头道:“不行,万万不行。执法不严,我还怎么变法?定娘,你去让杨霆将平安寺封锁,把一干人等一一审问,取得王埜和平安寺勾结的证据。取到证据后,我亲自走一趟吧。”

    定娘道:“是,相公。”转身出门传令。

    杨霆接到定娘的命令,立即调遣手下一千五百人将平安寺团团围住,把相关的和尚带到临安府的大牢中审讯。

    审讯甚是轻松,元义和手下几个心腹的和尚马上就招认了。他们本来就抱着侥幸的心理,想着或许程越看在官家的面子上不会追究,既然想法落了空,赶紧坦白就是唯一的选择。

    杨霆按图索骥,又将牵涉其中的几个官员一并抓获,汇集好口供,火速送到程越面前,离程越上午下令只有短短四个时辰,天都还没黑。

    程越很满意杨霆办事的效率,吩咐他看好内外,不要让王埜跑掉,又留他吃了晚饭才放他走。

    第二天,程越懒洋洋地起身,紫烟诗芸侍候他穿衣用饭。填饱肚子,程越打马就往别墅走。

    平安寺被搜捕的事情在临安各处已传得沸沸扬扬,但谢道清和全玖因没有得到奏报,却还一无所知,王埜服侍赵显,也一起待在别墅,同样不知情。

    程越来到别墅时,王埜正陪着赵显和益王、广王在草坪上踢毬。

    三个孩子见到程越,分外亲热,程越干脆脱下外套,与他们玩到一起,踢了好一会儿的毬才罢休。

    王埜殷勤地递上毛巾给程越擦汗,笑道:“大都督真好毬技!奴才今日大开眼界!”(未完待续。。)u

第四百九十四章 佛骨舍利子

    程越接过毛巾,边擦汗边笑道:“许久不踢,生疏了,再练练会更好些。”

    王埜连忙抓住机会大拍马屁,程越难得对他说几句话,这样的机会可得好好把握!

    程越笑着应付几句,留下三个孩子继续玩,自己进去见两位圣人。

    开门进房,阔阔伦、八八罕和杨淑妃等也在,众多女人围在一起开心大笑,其乐无穷。

    程越先见礼,谢道清笑道:“在外面玩疯了?也不进来问个安再去。”

    程越笑道:“儿臣进来后就不愿出去,所以先陪官家和两位王爷玩一会儿。官家的毬技不错,两位王爷也很好。”

    程越坐到谢道清身边的软椅上,他与谢道清就像真正的母子一样,已经不需要谢道清允许他坐下才能坐,更不用谢恩,相处得甚是自然,谢道清也喜欢。

    全玖亲手为程越端了一杯茶,微笑道:“大都督今天来似乎有事情要讲吧?”

    程越一怔,失声笑道:“太后怎么知道我有事?我都写在脸上么?”

    全玖笑道:“大都督若是只来问安,进来后就会与我们说几句笑话,坐的位置也更靠近圣人,因为大都督喜欢握着圣人的手拉家长。像现在这样离圣人远些,拉圣人的手也不方便,定然有事情要说给圣人听。”

    程越大笑,道:“太后真是心细如发,我这个毛病可改不了。有话总要说啊。”

    谢道清慈爱地道:“这还用得着心细如发么?一看你的架式就是有话要说,还皱着眉毛,事情怕不简单呢。”

    程越忽地一阵感动,移动身子坐得离谢道清更近。伸手将谢道清的手握进手心里,道:“母后,儿臣以后不管有没有事情要说,都要坐得离母后这么近。”

    谢道清双目不由泛起泪光,侧过头掩饰道:“只有你这个小子没大没小。总喜欢拉着我的手说话。”

    程越不禁笑道:“儿臣这个毛病也改不了,母后就勉为其难,忍一忍吧。”

    谢道清轻轻在程越脸上一拍,道:“好不容易有了个儿子,却是个厚脸皮。”她其实也喜欢程越拉着她的手说话,一开始确实有些不适应。习惯之后便觉得这样真好,程越不拉着她的手反而不舒服了。

    眼见程越与谢道清母子相得,众女都感动至深。八八罕悄悄擦拭了一下眼睛,道:“大都督有事要说,我们离开更好吧?”

    程越转头笑道:“不用。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谢道清道:“说吧,谁又惹你生气了?还用得着我给你做主?”

    程越哈哈笑道:“看来儿臣动辄生气的毛病得改一改。”话锋一转,又道:“母后,儿臣不在临安的时候,听说平安寺迎了一次佛骨舍利子,儿臣没听错吧?”

    谢道清点头道:“确有此事,我本来想去参拜的,太后再三劝说我不要去。说是一来佛骨不知真假,二来怕让你难办,以后再有这种事。你不好管。”

    程越含笑看向全玖,全玖却不理他,目光故意转到别处。

    谢道清道:“越儿,你虽然不信佛教,但迎佛骨这种事,你最好不要理会。管得太严就不好了,由他们去折腾吧。”

    程越道:“母后说的是。儿臣并非想管迎佛骨。儿臣要管的是欺诈钱财和偷税。”

    谢道清微微皱起眉头,道:“这种小事你不会对我说。牵涉到什么人了?”

    程越微笑道:“母后对儿臣知之甚深,不错,此事与王埜有关。”

    谢道清身体微微一震,道:“王埜?他又闯了什么祸?还不肯老实么?”

    程越道:“儿臣已调查清楚。王埜发迹前,曾到平安寺许愿,有朝一日平步青云,定当回报平安寺。这次平安寺迎佛骨,临安官绅贵户,多所供奉,全被平安寺昧下。儿臣派杨霆到平安寺查证过,平安寺单靠此次迎佛骨,就共得到财物合银七万六千多两,按律当缴税金四万九千多两。平安寺的住持元义和尚舍不得交出来,便找到王埜,请他帮忙想想主意。”

    “王埜为报当年之恩,于是就派人传话给相关的官吏,说迎佛骨耗资巨大,理该扣除一路上的成本。于是元义和尚便信口雌黄,说得开支浩大,七扣八扣,只交了七百多两银子了事。事后,元义给王埜送了两千两银子,又给下面那些官吏送了一千六百余两,人证物证俱在,除了王埜,其他人已经被杨霆押进牢中。”

    谢道清的左手重重拍到软椅的扶手上,生气地道:“奴才敢尔!你进临安前就已经给过他一个教训,竟然还不知悔改,几万两银子是小数目么?”

    程越轻抚谢道清的右手,道:“母后息怒,不值得为这样的小人动怒伤身。”

    谢道清气得胸口不停起伏,抓住程越的手道:“你放心去做吧,这样的小人,如何能留在官家身边?”

    程越道:“母后,这其中还有一件让人哭笑不得的秘辛。”

    谢道清问道:“什么事情?”

    程越道:“派去迎佛骨的有九个和尚,那九个和尚其实根本没走到玛拉国,他们走到藏边就因身体无法支撑而不能前行,拖延了三个月后,他们就私下商量,从当地牧民家中买到几块羊骨舍利子,冒充佛骨舍利子拿了回来。换言之,太后说的没错,平安寺的佛骨确实是假的!”

    “什么?!”在座的女人都不禁大为震惊,全玖甚至险些把手中的茶杯掉到地上。

    谢道清惊问道:“羊骨舍利子?什么叫羊骨舍利子?”

    程越环顾四周,笑道:“你们一定以为只有高僧火化后才能烧得出舍利子吧?”

    阔阔伦愕然道:“难道不是么?舍利子明明是道行高深的人才得以结成,普通人何来舍利子?更不要说牛羊了。”

    程越叹道:“你们大错特错,这就是佛教用来欺骗世人的说法。事实上,舍利子并不难得到,不只是普通人,就算是猫狗虫蛇也有可能烧出舍利子,与他信不信佛根本毫无关系!至于舍利,只不过是些骨头,你又如何分辨是谁的呢?还不是随那些和尚乱说?唐朝有一次曾一下子烧掉所谓佛骨舍利十几万斤,十里之内臭不可闻,里面除了人骨之外,就搀杂了大量的牛骨、马骨甚至狗骨,足见其荒谬!”

    众女震惊得嘴巴都合不拢,程越所说的,她们几乎都是头一次听说。谢道清与全玖等通读过唐史,自然知道程越所言非虚。

    全玖惊问道:“这件事元义禅师知道么?”

    程越道:“他当然知道,因为那九个和尚的谎言非常容易拆穿。母后一想便知,他们九个根本没到过玛拉国,非但相关的风土人情一样都说不出来,更没有玛拉国寺庙的所谓高僧沿途护送佛骨一起来到临安,怎么可能是真的?难道迎奉佛骨如此敷衍么?元义只消问上几句,那九个和尚便张口结舌地编不下去,只得说了实话。但即便知道了真相,元义还是下决心对外隐瞒,以假充真,欺骗那些愚夫愚妇的钱财。反正这些人什么都不懂,不骗也是白不骗。”

    谢道清大怒,道:“朗朗乾坤,佛祖在上,怎么会有这种龌龊事发生在我们眼皮底下?差点也把我也给骗了!太后,幸亏我听从你的劝说没有去,否则让越儿怎生是好?可恼!可恨!”

    程越接着道:“母后,假佛骨的事王埜是不知情的,这倒不能冤枉了他。”

    谢道清气道:“他若是知情还敢插手,那才真是胆大包天!”

    程越道:“母后,王埜是官家的私人,该如何处置,请母后定夺。”

    谢道清沉吟片刻,道:“他在宫中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死罪就免了吧。将他赶出宫去,家产充公,杖责二十,发配到琼州如何?”

    程越颔首道:“母后的处置甚为妥当。”

    全玖叹道:“王埜真是不知好歹,该有此报。”

    谢道清吩咐陈保合道:“你去找人替王埜陪官家和两位王爷玩耍,让王埜进来说话。”

    陈保合恭声道:“是。”

    陈保合走到门外,叫了两个赵显贴身的宫女道:“你们去陪官家和两位王爷玩耍,不许惹哭官家。”两名宫女连忙过去。

    王埜正在奇怪,陈保合来到他面前笑眯眯地道:“王老哥,还是你面子大,两位圣人和大都督请你进去呢。”

    王埜如何听不出陈保合语气中的揶揄,登时吓得两腿发软,急忙哀求道:“陈兄,陈兄,看在往日的情面上,能不能告诉我,我犯了什么事?”

    陈保合笑道:“我说王老哥,你怎么还想拉我下水?我可不知道,你自己进去问一问不就明白了吗?”

    王埜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两眼发黑,胸口的气都喘不上来,两只脚牢牢钉在地上,动也不能动。

    陈保合摇头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上前搀扶住王埜,亲自带他进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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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五章 王埜之死

    王埜全身僵硬得像根木头一样,被陈保合拖进屋里,按倒在地上。

    谢道清看到王埜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颇为难过,道:“王埜,你是宫中的老人,服侍官家尽心尽力,我们都看在眼里。可你为什么非要管外面的事情呢?大都督颁布的《宗教法》你以为是儿戏么?迎佛骨那种事,连宫里的嫔妃都不参与,你居然敢插手,还收受元义的贿赂,你缺那点银子么?”

    王埜这才明白自己东窗事发,哀声叩头道:“圣人,大都督饶命啊!奴才并不是贪图那点银子,实在是因为要还了佛前许的愿,不能推托,否则会遭天谴哪!况且元义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他千里迢迢迎来佛骨,一路上的花费当然应该扣除。至于该扣多少,奴才可是一句话没说,让他们依律处理。元义后来给奴才的两千两银子,奴才本不想收的,是元义说这是佛前的福报,奴才才不得不收下。大都督,奴才自从被大都督教训以来,谨小慎微,不敢越雷池半步,这次迎佛骨的事情单纯只是为了还愿,大都督可以不体谅,但奴才绝无藐视大都督之心!”说完头磕得“咚咚”作响,血染地面。

    谢道清和全玖都露出不忍之色,程越淡淡地道:“别磕头了,没用。只用一个还愿的借口,就能将所有的事全推得一干二净么?元义怎么说是他的事,你怎么做要自己负责。你交待给下面的官吏,他们当然会多所顾忌,由着元义乱来。元义的理由如果有理,对他们讲他们也会考虑。为什么非要找你说?至于你收的钱,什么借口也不必找,不该收就是不该收,你若是觉得那是福报的话,就看一看现在的情形。福报在哪里?佛祖能救你么?”

    王埜满头大汗地呆望着程越,一句话也回答不出。如果只有谢道清和全玖,他有绝对的信心可以说服她们两个女人,不但不会受到惩罚,甚至还可能因为理佛虔诚而被褒奖。可在程越面前,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程越就像一尊铜佛。不管他说什么,铜佛始终无动于衷。

    程越厌恶地看了他一眼,道:“保合,按圣人的意思去办吧,别惊动官家。”

    陈保合恭谨地道:“是。大都督。”上前一用力,像拖死狗一样将王埜拖了出去,带了几个心腹御林军押解着他,避开赵显的耳目,绕了一圈押出别墅的大门。

    直到步出大门,王埜才忽然醒悟,道:“陈兄,圣人的意思是什么?不会要我的命吧?”

    陈保合笑道:“圣人慈悲为怀。要你的命做什么?我现在送你到临安府过堂领二十板子,你家里的钱也保不住了,等你伤好之后。临安府会派人送你去琼州。听说那里鸟语花香,四季如春,是个养老的好地方。王老哥,恭喜你啊。”

    王埜打了个寒战,跪倒在地哀求道:“陈兄,二十板子哪里是人能挨得了的?临安府尹是大都督的心腹杨霆。他只要不肯高抬贵手,我必定会死在那里。陈兄。圣人的意思是由陈兄派人打我的板子吧?求陈兄饶命啊!”

    陈保合笑容可掬地道:“王老哥别这么说,圣人只吩咐打你的板子。可没说由谁来打。大都督执法如山,我岂敢手下留情?更不敢像你现在这样私相授受,传出去还了得?”

    王埜急道:“可是宫里的奴婢犯法,向来是由宫里处置的,什么时候送过临安府?陈兄,两位圣人那里陈兄要如何交待?”

    陈保合哈哈笑道:“你在外面犯的事,当然要由外面管,与宫里有什么关系?我有什么交待不过去的?大都督实行变法,规矩和以前不一样了。你胆敢不把大都督放在眼里,真是死不足惜。”

    王埜总算明白了陈保合的打算,怒目而视,咬着牙道:“原来你不是公报私仇,而是揣摩程越的意思,想要置我于死地!陈保合!你不怕官家或两位圣人总有一天会找你算账吗?”

    陈保合冷冷一笑,道:“只要大都督不怪罪我,谁动得了我?你最蠢的一件事就是还整天把两位圣人和官家挂在嘴上。我告诉你,大宋早就变了天,真正说一不二的只有大都督!你死不死我才不在乎,只要能让大都督高兴,我们就能安安稳稳地过下半辈子!否则只有像你一样,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王埜大骇,道:“我们——?难道宫中除了你还有别人向程越效忠?你们竟敢背叛官家么?”

    陈保合嘿嘿一笑,道:“你知道那么多有什么用?你人虽在宫里,但早就被排挤了出去,只有你自己不知道而已!”回头对一个心腹的御林军道:“把他的舌头割下来,免得他乱说话!”

    那御林军一伸手,亮出一柄牛耳尖刀,掐住王埜的下巴,狞笑道:“张嘴,否则一刀插进你喉咙!”

    王埜下巴剧痛,只得把嘴张开,只见牛耳尖刀在他的嘴里搅了搅,王埜疼得没等喊出来已昏死过去,满嘴鲜血狂喷,连带把一节舌头给吐了出来。

    陈保合一脚将舌头踢进路边的草丛,道:“快把他押到临安府,就说他想咬人。”

    几名心腹答应一声,把王埜搬上马,打马往临安府而去。

    陈保合向王埜的背影“呸”吐了口痰,从容地回到别墅,静静站到谢道清身旁。

    谢道清见他没有回报,奇怪地道:“打完板子了?”

    陈保合忙躬身道:“回圣人,王埜犯的是国法,奴才不敢私自用刑,已经着人将他送到临安府去了。”

    谢道清一惊,道:“临安府?杨霆可不会手下留情啊。二十大板下去,王埜还有命么?”

    陈保合道:“国法难违,圣人不必挂怀。”

    谢道清看了陈保合一眼,又转头看了程越一眼,长叹一声,道:“我不管了,就这样吧。”

    程越向陈保合微微点了点头,淡然一笑。

    第二天,《中华日报》刋出一条大新闻,将迎佛骨的来龙去脉一一交待清楚,百姓们终于弄明白了大都督为何要对平安寺下手,当天有去迎佛骨的,对自己上的恶当无不当场唾骂。

    随后,从临安府衙传出消息,王埜自恃服侍官家有功,不服责罚,张口咬人,被割掉舌头。押进临府衙后,又被杨大人重责二十杖,当晚因伤重而死,家产充公。

    以元义为首的平安寺众僧,皆被大都督下令严惩。取消僧籍,寺产充公,按情节给予不同刑期,押往南方修路。其中元义量刑最重,百姓拍手称快!

    这也是新式刑法的一次公开亮相,有期徒刑的概念开始广为人知。

    程越下重手处置皇帝身边的中官,震动朝野,新法推动得更为顺利,无人再敢挑衅法律的权威。

    此时天气更暖,临安城的人们衣衫越来越薄,大都督府中,从完泽到普通宫女,身上的衣服也越来越少,曲线毕露。

    程越处理完手中的政事,提着一个包裹,偷偷溜到忽土伦的房间。忽土伦这些天忙于练兵,早出晚归。今天军队休息,她也可以在家里待一天。

    忽土伦刚洗完澡,穿上**,套上罩衫,全身放松地躺在程越专门为她定制的躺椅上,舒服至极。

    程越也不敲门,推门就进,忽土伦身边的侍女抬头看到,自觉地迈步出门,又将房门掩上。

    忽土伦见程越进来,娇笑着一把抱住他,道:“你今天不忙么?”

    程越闻到忽土伦身上的幽香,心中大乐,搂着她的腰肢笑道:“忙也得过来看看你,顺便给你送礼物。”

    忽土伦一怔,看了看程越手中的包裹,道:“礼物?什么礼物?”

    程越笑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要给你单独做几套衣服,只给我一个人看么?做好了,我特地过来看看。”

    忽土伦脸一红,道:“一定是些不正经的衣服,我……我不要穿。”

    程越一本正经地道:“谁说的?我是不正经的人么?好不容易做好的,你快换上给我看。”

    忽土伦羞赧地看了程越一眼,见程越没有妥协的意思,只好接过包裹,嘟起嘴,**放下床帘换衣服。

    程越搬过一张椅子,乐滋滋地看着床帘里朦胧窈窕的身影。过了好一会儿,忽土伦掀开床帘,一双又嫩又白的大长腿落到地上,人也跟着忸怩地站起身,道:“是这样穿么?”

    程越高兴得合不拢嘴,拍手笑道:“对,就是这个穿法!”

    忽土伦此刻上衣穿着一件露出腰肢的粉色t恤衫,衣服很紧,勾勒出胸前迷人的曲线。下半身穿着一条浅粉色超短裙,修长的大腿笔直丰满,**又翘又挺。脚上是一双程越特地定制的粉色高跟鞋,衬托得腿部线更加惊心动魄。粉色系的打扮和忽土伦白晳的皮肤、修长的身材搭配得刚刚好,充满少女的活力和难以名状的诱惑,乐得程越眼睛完全舍不得移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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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在大型反恐行动看守武器物资的特种兵,莫名奇妙地穿越到了南宋末年元军即将攻破临安前。别无选择,他拿起了武器,以一己之力开始阻止这一历史进程。但困难也很大,武器是有限的,南宋的奸臣,元朝的精兵悍将,尽失的士气。他坚韧不拔,乐观开朗。威震独松关,奇袭潭州,打出一场又一场精典之战,逼得元朝只能谈和。忽必烈的公主,文天祥的女儿,南宋的太后,战俘的小妾,他风流倜傥。他将如何挽狂澜于既倒?扬汉人威武于天下?请收藏篡宋灭元,一幕幕历史大剧为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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