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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图安静     鹤梳翎txt下载     鹤梳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56北苑

    北苑同南苑不同的是地势丰富,除了别苑前有一片地势还算平坦,周围遍布山丘、丛林,是狩猎的好地方。

    临走前,高圊卓让宫人们准备了骑装和护具。

    “郡主是骑马高手?”李珺好奇地问道。

    “不,我并不会骑。”高圊卓一本正经地回道。

    “什么?”李珺不相信。

    “因为不会,所以要去学啊!”高圊卓还在库司那里定制了女子用的弓弩。小巧,力道不需要太大就能拉开那弓。

    “你会骑马吗?”她又反问李珺。

    “也不会。”李珺坦白。

    “那正好。”高圊卓笑道:“同我一起学。这骑装我都帮你准备好了。”

    李珺苦笑不得:“多谢郡主!”

    终于到了出发的那日,赵兴宝那边却传来消息,皇上有事务绊住不得抽身,要晚些再去,他也得陪着。

    皇后一行便同高家一起先去了。

    高士林成了高圊卓、李珺两人的首选骑马师傅。

    “哥哥!你快起来!”

    “哎呀,我的亲妹妹,让你哥哥歇会吧!”兄妹两人,一个要躺,一个在旁边又拉又拽。

    李珺在一旁忍俊不禁。

    “你现在知道我为何这么多年也没学会骑马吧!瞧我这哥哥懒的,这探花郎别是皇上给错了!”高圊卓指着高士林气道。

    “怎么能怪上为兄呢?”高士林托着脑袋,半躺在长廊靠座上。“你之前学骑马都喊着怕,怎么今儿兴致这么高?”

    “今天有珺姐姐陪我啊!”

    “原来拉了壮胆的。”高士林笑道。

    李珺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有些怕那马儿。”

    “哎呀,你们要是真的像好好学骑马,让皇后娘娘正经给你们找个师傅,我们这自己骑骑还行,做你们的师傅,怕是你们还没学会,先摔坏了!”高士林劝道。

    “娘娘知道了更不会同意咱们学了!你可别说!”高圊卓道。

    “可是上回摔了的事?”高士林问道。

    “怎么了?上次学马摔跟头了?”李珺问道。

    “是,差点儿摔破脸,幸好德丞救了她。”高士林臭她道。

    高圊卓却嘟着嘴道:“没有!哼,你不教,我就等德丞哥哥、兴宝哥哥来教。”

    “行,那哥哥先睡一会。”高士林似乎早就在等这句话,笑嘻嘻地撂了挑子。

    高圊卓拿高士林没有办法,还是去皇后、小曹氏那里撒个娇。果然皇后请了两个人来专门教她们。

    既然决定学了,李珺同高圊卓一同约定,一定要学会,要不然不仅浪费了皇后娘娘的一番厚爱,而且还丢了面子不是。

    两人鸡鸣即起,从扶墙上马到策马奔驰,战战兢兢地只练了一天,两人就浑身酸疼,第二天起来感觉满身的骨头仿佛都要散了。

    两人你瞧我,我瞧你都爬不起来,可把皇后和小曹氏吓坏了,不肯再叫高圊卓去练。

    李珺休息了小半日,觉得好些了,又咬咬牙去了马场。这一日竟然就突飞猛进起来:昨日连上马都倒,今日一脚踩住马镫子就上去了。

    李珺抓着缰绳,虽然心里还有些害怕,但是骑得已经是像模像样了。

    她又认认真真地练习了半日,等她再回去的时候,发现那别苑门口站了大批侍卫,任渲也在。

    “这是皇上来了吗?”李珺上前见礼问道。

    任渲点点头:“刚到一会。”

    李珺今日穿了青绿色的窄袖骑装,青丝都高高地束着。任渲盯着她看了一会才认出来。

    “你去骑马了?”

    李珺下意识地低头看看自己,靴子上、腿上都是灰尘,身上还是酸疼地很,虽然龇牙咧嘴但还是有几分得意地回道:“是,学了两日才会。”

    任渲嘴角微扬,戏谑:“郡君聪慧。”

    李珺头一回听他这么称呼自己,愣了一会,有些不好意思。

    不远处,赵德丞和赵兴宝等人骑着马也到了门口。

    “平王、宜王殿下!”李珺来不及进去,退到任瑄旁边一同行礼。

    “清音郡君这是刚刚同我舅舅学骑马去了?”赵兴宝竟然同任瑄一般的口气。

    “没,没有。”李珺连忙摆手:“来之前不是说好了宜王殿下亲授课?您没来高大人教了半日就撂了挑子,皇后娘娘这才另择了人教。”

    “哦,我渲舅舅可是鼎鼎厉害的,定能把你教会!”赵兴宝还是没明白。李珺无奈地忘了任瑄一眼,他竟然也没有反驳。

    一旁赵德丞还骑在马上,听着赵兴宝的问话,若有似无地瞧着他们,只道了一声:“本王先去!”便驾马而去了。

    晚膳的时候,园子里摆了烤肉的架子。

    不仅皇上、赵德丞、赵兴宝,韩相也来了。众人围着烤肉架坐了几桌,李珺难得参与了一回皇亲国戚的家宴。

    赵兴宝与赵德丞自然是陪着皇上、韩相还有高将军等人一起小酌。高士林因为高中一事成了场上的主角,前后敬酒喝得多了一些,醉倒在一旁睡着了。

    皇后、小曹氏两人姐妹团聚也都高兴,相互喝了几杯,相聊甚欢:“士林自是不用担心,这探花郎下去,上门说亲的人自然少不了。”

    皇后这话说得小曹氏脸上泛着笑意:“还是要谢谢圣上、娘娘的栽培。”

    “你这话说的,要是圊卓,皇上、本宫还能认个一二,但是这士林却都是你们自己的功劳的!”皇后拍拍小曹氏的手。

    “说到圊卓,”小曹氏瞄了一下旁边正在帮她们切肉的高圊卓,她并在听她们说话。

    李珺端了酒壶在后面听了半句,便停在那里不敢上前。

    “娘娘上回说的是哪一位皇子?”小曹氏直接问道。

    皇后用帕子擦了擦嘴,目光深远地望向对面,赵德丞、赵兴宝围坐在皇上两边推杯换盏。

    “你看呢?”皇后含着笑意问。

    小曹氏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这两位皇子都是是一表人才,年龄同圊卓也都相当。臣妾私下里也问过圊卓,她似乎对平王更有好感一些。

    但是那位宜王好像与圊卓也很亲近,所以臣妾不知道该如何为圊卓抉择。娘娘比臣妾更了解,还望娘娘为圊卓做主。”

    皇后娘娘点点头:“平王、宜王的人品自然是都是万里挑一的,但若是综合看来,皇上同本宫都有心观察了一段时间,恐怕还是平王更好一些,且此次张家的事情也是他办的……

    宜王虽然因为自小就同圊卓一起在宫里长大,所以两人感情自然也是亲近的,但是本宫知道圊卓应该也是中意平王更多一些。”

    “当真?”小曹氏说着看向赵德丞,细细打量起来。

    “还有,我们圊卓以后自然是要……”皇后娘娘姑又把声音压低了同小曹氏说了一句。

    两人合都笑起来。

257醉酒

    高圊卓不知道她们刚才聊的话,端了羊肉盘子过来道:“娘、姨母尝尝圊卓亲手为你们切的肉。”

    “好好好,这个小乖女。”

    李珺看着皇后同小曹氏都是一脸宠溺地看着高圊卓。

    一种孤寂凄凉的感觉油然而生。

    又斟了一轮酒,放下酒壶。李珺独自坐在一旁,看着自己骑马时勒缰绳而血红的手掌,轻轻搓揉了一下,敲打着酸疼的腰背。

    谁知,天上突然掉了一只小巧的白瓷瓶到她怀里,李珺慌忙用手接住,循着踪迹望去,正是任渲冷着脸从她旁边路过。

    “练任何东西总有个过程,你们日日在闺中手能提肩不能抗的,自然要受伤。那药很好。”

    李珺打开闻了闻,是上好的活血化瘀之药,“多谢……”话还没说出口,任渲却已经走远了。

    虽然收了那药瓶,不免还有些气恼。

    宴会临了,高圊卓同皇后她们却还似有说不完的话。李珺便先打了一声招呼自行回去。

    过了北苑主殿,突然看到院门口有几个身影,仿佛有赵德丞。

    他正对面前那人说:“本王知道了,你们送韩相回去休息。”

    “是。”随后两个下人就扶着那韩相继续往前走着。

    李珺闪躲到一边,估摸他们应该都走远了,正要探头再望。

    突然一股浓浓的的酒气,扑面而来,赵德丞竟然也走到了这个拐角。

    “平王殿下。”李珺后退了一步半蹲身行礼。

    “是……你?”赵德丞眯着眼睛又向前走了一步确认,声音带着平时没有的慵懒和戏谑。

    李珺又后退了一步。

    “是小女。”

    赵德丞突然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小女?”他冷笑:“你如今不是叫清音郡君吗?”

    “是。”李珺察觉他的不一样,上一次装作没看到自己,今日又步步紧逼。

    “所以接近兴宝就是为了这些吗?”他扣着李珺的手腕又紧了一些。

    接近赵兴宝?李珺疑惑地否认:“不是,殿下为何会这么想?”

    李珺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却怎么也挣脱不了,一直退到了墙角。

    “那你为什么同赵兴宝、还有他舅舅任渲走得这么近?”赵德丞还在质问。

    李珺几乎被他囚禁在这个角落里。

    “这?有吗?”是不是她在门口说学骑马的事情,有什么误会了?

    “殿下到底想问什么?小女并没有同任大人学骑马。”

    “那你不是还在等着宜王来教你们学骑马?本王本以为你与众不同,并不是那等趋炎附势之人,没想到进了宫先是攀上了皇后娘娘,又想趁机同宜王套热乎,你到底想做什么?!”赵德丞连番质问道。

    李珺又惊愕又伤心:“平王竟是这么以为我的?”

    “李珺也以为平王与常人不同,做夫子亲生,做官员亲民,做亲王亲政,如今竟然还会胡乱断人之罪?

    我原不过只是常人,只因之前辛女之事迫于无奈奏了几场琴会才得了青睐,到这乐坊中来任了女使,这一项要说还是王爷您的功劳。进坤宁殿是圊卓郡主同皇后娘娘请求的,何来同宜王套近乎之说?”

    “还有今日正好得此机会,小女再问问王爷,那沁池宴时是否已经知道小女便是辛女?否则为何施压与奉花坊逼我前去?”

    赵德丞瞧着伶牙俐齿的李珺,竟然一时无话对答,落了原本禁锢她的手。

    半晌,才解释道:“本王那时并不知道,只是怀疑那辛女是替我换酒的女使,想确认……”

    “所以那时跟踪我?”难怪那日在巷口一直跟着。

    “是。”

    “现在平王明白了?小女并无攀附权贵之心,到这宫里来是迫于无奈,若某日能功成身退地离开最好不过,高兴还来不及!”

    “你想离开?我替你想办法。”赵德丞又好似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不,平王如今事务繁忙,上次追查张怀智的外宅已经让小女心惊胆战了,不敢再劳烦王爷,万一出了什么事,小女担待不起。小女只自求多福即可。”

    李珺断然的拒绝,让赵德丞又愣住,很悲伤地说道:“本王,本王只是不喜欢看到你同他们在一起。”

    “他们?宜王?小女刚才已经解释过了,且我又不是平王属下,您这番要求好奇怪……”李珺的话还没有说完。

    赵德丞突然伸手把她直接揽进了自己的怀里,低喃道:“本王,想要你只在本王身边。”

    这夹杂着些酒味的气息吞吐在李珺的脖子里。

    李珺的心一下子扑扑直跳。

    “殿下!”李珺用力地推着赵德丞,还好他抱得并不紧,似乎真的是喝多了。

    李珺又用了些劲才挣脱开来:“殿下醉了。”

    “本王醉了?”他半靠在墙边,还想伸手去够李珺。

    李珺吓坏了,只道了一声:“殿下保重。”便如惊慌的小鹿一般逃也似的逃走了。

    还好赵德丞并没有跟来。李珺一直跑回去把门关紧了才敢大口喘气,不觉身上都紧张地冒了一层冷汗。

    他是真的喝醉了吗?刚才同自己说那些话的意思是什么?

    李珺的心久久难以安静,第二日才发现任渲给自己治伤的小瓷瓶药不见了。

    唉,真是越乱越乱也。

    次日,北苑外面很早就吹响了号角,这是贤帝等人去林子里面狩猎的号令。

    “这北苑的的猎物可不少,但是谁捕到了皇后最喜欢的百翠鸟,重重有赏。”贤帝在猎场入口处宣布道。

    “百翠鸟?我们也要去!”高圊卓拉着李珺,只听到这一句便兴奋地喊道。

    之前她同皇后提起过百翠鸟,今日竟然就定了这个内容,真是太好了。

    “太危险了!”小曹氏自然是不同意的。

    “娘娘!圊卓已经会骑马了,您就让我们去嘛!”高圊卓朝皇后撒娇。

    “那让平王、宜王看着一点儿吧。”皇后好脾气地回道。

    赵德丞今日穿着金边云纹绣的深色骑装,同赵兴宝一同跟在皇上两边。听到皇后点名,都看过来。

    “这是多加了两个女中豪杰啊,那你们一人带一个吧。”皇上笑道。

    李珺留意到赵德丞的眼神扫到自己,她想起昨晚的事情,立刻将眼神躲了过去。但是赵德丞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同赵兴宝一起朝着皇上、皇后道:“儿臣等自然鞠躬尽瘁。”

    “圊卓妹妹快来!”赵兴宝喊道。

    谁知高圊卓并不想跟着赵兴宝,直接骑着马到了赵德丞旁边:“我要跟着德丞哥哥!”

    赵兴宝伸出来招呼她的手,立刻偃旗息鼓,讪笑了一声:“那也好。”

258狩猎

    李珺本来还害怕同赵德丞一起会有些尴尬,现在高圊卓自请了同他一组,那自己就跟着赵兴宝,还有些话聊。

    但是,她虽然练了两日的马,没那么熟练,遂只敢慢慢悠悠地往前赶着。

    “才学会?”赵兴宝重新收拾了心情,骑马靠过来。

    “是。”李珺勒停马儿。“今日怎么没看到高兄。”

    “他昨日喝多了,起不来,还在屋子里睡着呢!”

    “哦。”李珺又看了看前面已经跑远的赵德丞同高圊卓的身影。

    赵兴宝顺着她的目光也无比遗憾地追望了一眼。

    “你知道在哪里找百翠鸟吗?”李珺理解他的心情。

    “嗯,百翠鸟以前很好找,但是因为想找它们的人越来越多,它们就躲起来了。”赵兴宝的马上还系着一只紫竹编制的鸟笼子。

    “那是用来装百翠鸟的吗?”

    “是啊。”

    “上回,圊卓妹妹和我遇到一只受了伤的百翠鸟,就差一个鸟笼子装着,她一路捧着回来的,路上还不小心摔了一次,没多久,那鸟就不行了。”

    李珺笑道:“没想到你还挺细心的。”

    两人就这么聊着,逐渐进了深林。

    盛夏时节,绿意已经不再稚嫩,层层葳蕤地漫入眼帘,茂林修竹之中偶有鸟儿的啼叫声。

    每每此时李珺就会紧张万分地问:“是百翠鸟吗?”

    “不是。”赵兴宝也仰着头四处看着。见到有一些不知名的藤蔓才缠绕在树上,他会砍下来一些收了挂在马上

    “这是要做什么?”李珺对树林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我忘记带绳子了,万一抓到猎物还可以捆绑。”赵兴宝道。

    “哦,这样。”这会儿赵兴宝还挺像是在林子里经常走动的猎人。

    “兴宝哥哥!珺姐姐!”突然高圊卓清脆的声音在林中响起。

    李珺同赵兴宝循声望去,高圊卓竟然同赵德丞坐在一匹马上,兴高采烈地举着一只兔子,不过那兔子似乎受了伤,脚上还滴着血。

    “圊卓妹妹!”赵兴宝用脚带了马儿一下,骑到他们面前。

    “瞧,我们已经抓到猎物了。”高圊卓炫耀道。

    “好大的兔子!但是,你的马呢?”赵兴宝关心的是这个。

    “哎呀,我骑不好,看见猎物德丞哥哥又不能丢下我不管,所以我们索性把我的马留在一边,这样追捕猎物还快些,你看这不就抓到了?”高圊卓解释。

    “哦,那德丞哥你带着圊卓小心一点儿。”赵兴宝嘱咐。

    赵德丞拉着缰绳道:“嗯,你们也是。”

    说完,一手揽着高圊卓,一手挥着马鞭往另一个方向跑去了。

    “一会儿再见!”高圊卓咯咯地笑着道别。

    “再见!”赵兴宝依然呆呆地在原地目送着他们。

    “他们已经有收获了。”李珺也跟过来了。

    赵兴宝叹了一口气,自嘲道:“是啊,我们已经慢了,赶紧找找吧。”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一只山鸡。”李珺指着对面的草丛。

    “山鸡?我们不抓那个。”赵兴宝不屑一顾地挥挥手。

    “怎么?”

    “皇后娘娘是属鸡的。”赵兴宝解释。

    “哦,原来如此。”原来有这忌讳。

    “那你准备抓什么?平王带了弓箭,你只带了鸟笼子。”李珺刚才留意了一下两人的装备。

    “我自然是来抓鸟的。”赵兴宝笑着从腰后面掏出一把精巧的弹弓来。

    确定抓得到吗?李珺在心里嘀咕。

    “可是我们并没有看到百翠鸟。”李珺好心提醒他。

    “别着急。”

    赵德丞带着李珺又骑了好久,到了一片开满了白黄野花的草地上。

    “这里会有百翠鸟吗?”李珺不解,“小鸟不是都喜欢停歇在树上做窝?”

    “百翠鸟喜欢吃这野花。”赵兴宝解释。

    “真的?”李珺跳下马来,蹲在地上摘了一些。那花像是野菊的样子,但是花瓣有一种甜腻的香味。

    “是,这花上有小虫子!”赵兴宝提醒。

    “我怎么没看到?”李珺再次仔细地盯着那花瓣瞧,果然在花心里看到了很多小小的黑色的虫子。

    李珺顿觉浑身都痒了起来,立刻扔掉了满手的野花。

    “哈哈,说了你还不信!”赵兴宝也笑道。

    突然不远处那花丛中啾啾叫了两声。

    “看,百翠鸟!”赵兴宝惊喜地低声喊道。

    果然,有一只青灰色的小鸟飞到了前面的树上。

    “快!快上马追。”赵兴宝喊道,一面驾着马飞快地跟了过去。

    “等等我。”李珺急忙跑回去拉着马鞍往上爬,谁知越急越爬不上去,好不容易坐上去,甩了马鞭子也赶过去,但是赵兴宝的已经不见了踪影。

    “宜王!”

    “宜王殿下!”李珺小声地喊着。

    空旷的树林里只有几声鸟叫回应着她。

    李珺不禁有些着急了,又往前面骑了一会,终于看到了赵兴宝的马。

    李珺庆幸着,靠过去。

    可是马上的人呢?她好奇地向四处看看,只见赵兴宝躲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眼睛一直盯着树上。

    他显然也看到李珺了,用手无声地挥着,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

    李珺只得勒停了马儿,待在原地,再也不敢靠近一步。

    突然,那马儿扑哧扑哧喘着气,让她紧张极了,不知道有没有影响赵兴宝。还好她看赵兴宝还像一块石头一样蹲在那。

    不过片刻,他又一路小跑着回来了。

    “抓到了吗?”李珺问道。

    赵兴宝一脸无奈地摇摇头:“跑了!”

    “往哪里跑了?咱们赶快去追!”李珺没敢下马,就是怕再跑起来自己掉队。

    赵德丞摊摊手:“刚才我用这弓没打到,往右边飞了。真的好可惜,刚才你瞧见了吗?那百翠鸟?”

    “是青色的那只吗?”李珺问。

    “对,它的嘴是红色的。”赵兴宝说着又上了马:“咱们去那边再找找看。”

    “好。”

    就这样,两人又往右边骑了很久,终于在另一片有黄白野花的草地上发现了百翠鸟的踪影。

    “怎么办?咱们要是打得太准,容易把它打死。打得偏一些,它又跑了。”赵兴宝同李珺商量着。

    “你说得好像胜券在握一般。”李珺笑道。

    “刚才我那时没有用力,怕把它打死。”赵兴宝辩道。

    李珺瞧着马背上的鸟笼子,心生一计:“宜王小时候用鸟笼子抓过鸟吗?”

    “什么意思?”赵兴宝问道。

    “这样,”李珺怕惊扰了那百翠鸟,对着赵兴宝耳语了一番。

    “好,这招妙!”赵兴宝立刻同李珺分头行动起来。

259百翠鸟

    于是,两人去摘了一些黄白野花放在那鸟笼子里,又撒了一些他们随身带的干粮。

    一切准备就绪,李珺藏在不远处的大石头后面,赵兴宝则用一根藤蔓绳拉开那鸟笼的门,另一头绑在树枝上,趴在那树杆上不敢动弹。

    谁知那百翠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半天也没有动静。

    “是不是太明显了了,那鸟聪明的很。”赵兴宝从树上跳下来埋怨。

    李珺也窝得累坏了。

    “可能吧,要不咱们把那鸟笼装饰一下?”李珺又采了好些叶子卡在鸟笼的竹枝上。还把自己吃的馒头碾碎了多撒了一些在鸟笼子里。

    “你要不要喝水?”赵兴宝取了水袋。

    突然,树上又传来了百岁鸟的美妙的歌声。

    “比那琴音还好听。”李珺赞道。

    “嘘,躲起来!”赵兴宝立刻跳上了树枝,李珺又爬到了大石头后面。

    百翠鸟唱歌的声音越来越近。

    一只胆大的百翠鸟最先从树上飞落下来,一步一跳的靠近了鸟笼子。

    李珺同赵兴宝都紧张极了,只见它先用小红嘴试探了一下笼子边上的美味,又啼叫了两声。

    这时惊奇地事情发生了,从天上又落下来一只尾巴短一些的百翠鸟。

    两只鸟还叽叽喳喳叫了几句,一前一后跳了进去,开心地啄这里面的食物。

    说时迟,那时快。赵兴宝用利剑一把砍断拉着笼们的藤蔓,鸟笼门啪嗒一声落下,两只百翠鸟都惊吓地在笼子里扑棱扑棱地乱飞、乱叫着。

    “抓着了!抓着了!”赵兴宝兴奋地从树枝上纵身跳下。

    “太好了!”李珺也开心地拍着手。

    赵兴宝又小心地用藤蔓把笼门绑紧。

    “你没事吧?”李珺还记得他上会在狮云山上摔下来的脚伤。

    “没事!”赵兴宝因为这两只百翠鸟兴奋不已。“圊卓妹妹看到这一对百翠鸟该高兴坏了!”

    “可是,你不是说这鸟死得很快吗?咱们这么抓回去能活多久?”李珺望着那笼子里可怜兮兮的百翠鸟。

    “之前是会死的很快。”

    “什么意思?”李珺继续听着。

    “但是一对的话就不会了,”赵兴宝解释:“因为它们同那相思鸟一样有相思病。”

    “相思病?”李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事情。

    “这么神奇?”

    因为抓到了百翠鸟,两人聊天的气氛也格外轻松起来。

    “天色不早了,咱们一边走一边说吧!”赵兴宝道。

    “好。”李珺抬头已经看不到太阳了,天幕就要落下了。

    “我们是从哪条路过来的。”他们站在一个三岔路口,好似迷了路。

    “是左边吧?”李珺不确定地回道:“刚才咱们不是往右边追的吗?”

    “可是后来我们再找的时候路过了好几个岔口。”赵兴宝质疑道。

    “你没来过这儿?”李珺又问。

    “来过的话也不太记得。”赵兴宝嘟囔:“一年顶多也就来个一两回而已。”

    李珺暗道不好,怎么同赵兴宝一起总是迷路?不免着急起来:“那咱们先走左边这条试一试吧?不行再原路回来走右边。”

    “好。”赵兴宝也不敢再耽搁。

    两人骑着马一前一后不时加一鞭子快速地走着。

    “这路好像不对。”赵兴宝道。

    李珺也发现了,这沿途的草木都很茂盛,一点也没有被踩过的迹象。

    “回去看看右边那条路。”赵兴宝道。

    两人又回道刚才的岔路口往右边走去。但是依然走不到尽头一般,找不到来时的路。

    “咱们恐怕是迷路了!”李珺有些气馁地回道

    天色已经黑得快看不见,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奇怪的叫声,赵兴宝警觉地四处张望。

    “那是什么?”李珺紧张地喊道。

    “别吵!”赵兴宝低声呵斥。

    李珺立刻噤声,笼子里的百翠鸟似乎累了一声也不唱了,蜷缩在一起,只发出啾啾、啾啾地低吟。

    那奇怪的声音又不见了,两人这才敢说话。

    “对了,我想起来临走时,我渲舅舅给了我这个!”赵兴宝从脚边抽出一只竹筒。

    “这是什么?”李珺已经不太看得清他的脸“是火折子吗?”

    “不是,报信竹!”

    “可以告诉别人我们在这?”李珺激动地问。

    “是。”赵兴宝肯定地回道。

    “那你快放了那报信竹吧!”

    “好。”赵兴宝拉响了手中的报信竹,火光一下子窜到了天上,点亮了一大片天空。

    谁知李珺的马却好似受到了惊吓,嘶叫着扬起马蹄,李珺一下没拉住缰绳,掉了下来,马儿随即甩着缰绳跑远了。

    “你怎么了?”赵兴宝吓得赶紧跳下马,来扶她。

    “我,我没事。”李珺忍着刚才撞击的疼痛,问道:“报信竹发了他们能看到吗?”

    “当然能!”赵兴宝道。“我点火,你先坐下来。”

    “好。”马儿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黑漆漆的森林里丝毫看不见踪影。

    赵兴宝先扶着李珺坐下,然后把自己的马拴好,又就近捡了了一些柴火点燃了火堆,周围瞬间明亮了许多。

    “咱们就在这等吧,我舅舅等会就会找过来的。”

    “好。”李珺莫名地相信任渲的能力。

    “还记得上回咱们在狮云山吗?”赵兴宝一边拨弄着火堆,一边问。

    “记得,那次是你受了伤。”火苗驱走了一些寒气,天色暗了林子里还挺凉的。

    “嘿嘿。”赵兴宝干笑了两声。“就为了那黑梅果子,后来下山带给圊卓妹妹她还嫌那果子太酸。”

    李珺听了这话不禁有些凄凉的感觉。

    “是吗?”略停了一会,李珺又问:“假如,我只是打个比方,假如郡主有一天成亲,并不是同你,那么你会怎样?”

    赵兴宝没想到李珺会这么问,手上顿了一下,面上还是很无所谓地回道:“只要她开心就好。”

    “圊卓郡主总归是幸福的,有你且有她喜欢的平王。”李珺突然感慨。

    “怎么?”赵兴宝兴致也不高。

    “不过你同平王都是储君,不管你们谁当了皇上,皇上哪个不是后宫佳丽三千的?那圊卓郡主也会难过伤心。”李珺又替高圊卓轻叹。

    “不,我只要圊卓妹妹一个人!”赵兴宝信誓旦旦:“我不要当皇帝,就算了我当了也只要圊卓妹妹一个人!”

    李珺不禁重新审视起这个同赵德丞比起来有些玩世不恭、略显稚嫩的皇子来。

    虽然他说的这些话在可能的未来并不能如意、并不能成真。但是他那份看起来单纯、执着的感情,对待高圊卓的感情,恐怕没有那个女子不羡慕的吧?

260求救

    “那你呢?可有中意之人?”突然赵兴宝笑着问道。

    “什么?”这回轮到李珺愣神了。

    “这语气怎么像是高兄。”李珺想打叉回避了。

    谁知赵兴宝可没这么容易糊弄:“士林哥?你不会喜欢士林哥吧!”

    “啊?!”李珺啼笑皆非,又想逗逗他:“高兄不是挺好的,家世也好,那相貌气质也没有几人能及啊!”

    “说是这么说。你当真?”赵兴宝从好奇又变得有些忧心忡忡:“你要是喜欢士林哥那可要有心理准备。”

    “怎么?”李珺意外地问道。难不成高士林已经定了亲?

    “士林哥可是出了名的风流才子。只怕你留不住他的心呢!”赵兴宝认真地说道。

    李珺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好啊,待我回去问问高兄,原来他这么花心,那我不就喜欢他了。”

    “哎,若你真心喜欢他,我也可以帮你劝劝他,士林哥人还是很好的,人缘也好,就是不太会拒绝人。”赵兴宝又变了口气。

    李珺笑得手臂不小心碰了一下,又疼得赶紧捂着道:“逗你开心呢。我只是把高兄和你视为同窗、知己而已。”

    “啊?”赵兴宝似乎觉得有些没意思,“之前听说张家与你们李家有意结亲,可惜现在张允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否则他其实是个不错的郎君。”

    “宜王这评价倒是中肯。”李珺笑道。

    正说着,不远处传来马蹄和人说话的声音。

    “有人来了!”赵兴宝高兴地站起来,侧耳听着。

    “别是山贼什么的吧?”李珺警觉地想要把火堆盖了。

    “别!”赵兴宝伸手制止:“这附近都有禁军看守,不会有山贼的,我去看看,说不定是来救我们的人!”

    “好,那你慢一点儿。”李珺紧张地嘱咐。

    “你拿着这个就不会害怕了。”赵兴宝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燃着的火把递给李珺:“蛇虫鼠蚁的都怕这个。”

    “什么蛇虫鼠蚁?你不说我还没害怕。”李珺埋怨道。

    “不好意思。”赵兴宝道歉:“我去看看回来。”

    “好。”李珺起站起了身。

    赵兴宝也拿了一根火把,不一会就消失在前面的林子里面。周围突然变得异常宁静,再也听不到刚才类似说话的声音,只有跳动的火苗噼里啪啦作响。

    刚才的那话说了一半,李珺此刻想起昨夜赵德丞醉酒拦住自己的情景,说的那些话来。

    她扪心自问:赵德丞也算得上是这大赵国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家世、才情、样貌、为人处世……竟然挑不出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来。

    更何况他此刻还贵为皇储,不过他并不是自己的良缘,李珺轻叹。

    又过了一会儿,赵兴宝还未回来,火堆里的柴火也弱了。

    李珺举着火把,拖着伤痛的腿走到边上捡拾树枝,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双官靴,她惊喜地抬头竟然看到了赵德丞出现在面前。

    “难道是想太多了?”

    李珺摇摇头下意识地以为是幻觉,是自己又想到昨晚的事情。

    谁知面前的赵德丞真的开口道:“你竟会想我?”

    “啊!”李珺惊得手上拿着的火把也掉了。

    是真人?

    火把上的火被被风带着往李珺的脚边烧去。

    “小心!”赵德丞顺手揽住李珺帮她躲开那火把。

    “多谢平王殿下!”

    刚落到地上,李珺不好意思地让开了两人的距离。

    赵德丞的手还呈刚才抱着李珺的样子,有些尴尬地收了,又顺便用脚将那火把踢进了火堆:“无碍,刚才那报信竹是你放的?”

    “是宜王。”李珺解释。

    “兴宝?对了,那他人呢?”

    “刚才听到有声音,他以为是来找我们的,去迎了。”

    “哦,难道和我走岔了?”赵德丞疑惑。

    “平王怎么会在这?”李珺奇怪来救援的人竟然是他。

    “来寻你。”李珺听了一时愣住。

    赵德丞笑着上下打量她,这才发现李珺似乎受伤了:“你怎么了?”

    李珺下意识地用手挡在受伤的手臂前面:“没什么。”

    赵德丞上前一步,李珺又后退一步。

    “你害怕我?”赵德丞发现她在刻意回避自己。

    “没有。”李珺否认。

    “那你刚才说着想我,见了又躲开?”赵德丞继续逼问。

    “没有,我,我只是没想到平王会在这里,以为您和圊卓郡主回去了!”李珺解释。

    “圊卓?”赵德丞低声重复着,

    “看来你是生气了。”他的语气又软了下来。

    “生什么气?”李珺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今日带着圊卓去狩猎,还和她共骑。所以你生气了吗?”赵德丞又借机慢慢靠近她。

    “没有。”李珺害怕他逼近的气息,但是这一次没有后退。

    “昨晚,其实我并没有喝酔。”赵德丞突然认真地说道。“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那些话吗?”

    她当然记得,李珺心里又像是踹了一只鼓一般咚咚跳起来。

    “你愿意到我身边来吗?”赵德丞趁机轻轻地扶着她受伤的手臂,温柔地凝视着她。

    “我……”李珺思索了片刻,抬头问道:“平王知道圊卓郡主对您有意吗?”

    赵德丞诚恳地回道:“本王知道,但是本王在意的是你。”

    这不是李珺想要的答案。

    遂她又道:“宜王喜欢圊卓郡主,但郡主喜欢的是您,若是平王并不喜欢郡主,不如趁早明说了,别让人空欢喜一场。”

    “那么你才会同意到到我身边来?”赵德丞问道。

    “这并不是条件。”李珺解释。

    赵德丞突然脸色变了冷了些:“这是兴宝所想吗?”

    “是我所想。”李珺逐渐冷静了下来。

    “那你为什么不先回答我的问题?”

    “到您的身边?”李珺很认真地抬头问道:“您会做皇帝吗?”

    “什么?”赵德丞没想到李珺又岔了新的问题,但是这次他似乎没有生气,笑着嘱咐道:“这话你可不能在别人面前问!”

    李珺尴尬地点点头。

    “你觉得本王会吗?”赵德丞反问。

    “既是皇储便可能会。”李珺不太肯定地说道。

    赵德丞嘴角不经意地笑了一下。

    “所以,如果本王被选做太子,继承大统呢?你才会同意?”

    看来他势在必得,李珺反而摇摇头。

    “那你是什么意思?”

    李珺直接问道:“若我愿意跟在平王身边,平王的后宫里可否只有李珺一人?”

    “什么?”赵德丞似乎没听明白。

    李珺缓缓解释:“小女年幼时,母亲就去世了。”赵德丞大概知道李珺的身世,继续认真听着。

    “听说是因为我祖母要给我父亲纳妾,便自溺了。”

    赵德丞的眉头挑了挑。

    “后来,外公把我接去了杭州府,一直到外公家遭遇变故。我外公同外婆一直是伉俪情深,两人扶持相伴到老,我舅舅、舅母亦是如此。所以,我想要同我外公外婆一样。”

    这回换赵德丞沉默了。

    李珺又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清晰地问道:“您能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赵德丞犹豫了,手也慢慢松开。

    他能吗?

261救援

    哗啦哗啦,不远处传来了树枝被打断的声音。

    “李珺!”

    “是宜王!”李珺欣喜地往那声音处看去。“宜王回来了!”

    果然,一点点火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多。

    领头的正是任渲,他皱着眉头看着李珺和站在李珺身后的赵德丞。

    “德丞哥哥!你什么时候到的?”赵兴宝后一脚也开心地喊道,后面还跟了好些侍卫。

    “前后脚的功夫,我看到了你的报信竹。”赵德丞似乎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从容不迫。

    “圊卓妹妹呢?”赵兴宝关心地问道。

    “自然是在别苑那里,我们早就回去了。”赵德丞道。

    “哦,那就好。舅舅,你瞧这就是我们捉到的百翠鸟!”赵兴宝又跑着到自己的马上拿起鸟笼子献宝。

    “你竟然捉到了一对活的鸟?”任渲等人都不敢相信。

    “是啊,还要多谢李三姑娘想的法子。”

    赵兴宝这话说完,李珺立刻感觉好些投向自己的目光。

    “不早了,先回去再说吧!”任渲道。

    “是,她刚才从马上摔下来,马儿都跑没了。”赵兴宝放下鸟笼子去看李珺的手臂。

    “你还好吧?”

    “没事。”李珺微笑道。

    “平王如何回去?”任渲瞄了一眼问道。

    赵德丞刚才是怎么来的?李珺这才发现他并没有骑马。

    “本王的马就在在前面,这里树木比较多,我见有火光就走过来瞧瞧。”赵德丞道:“李郡君既然没有马,我带她走吧!”

    “不,不用了。”李珺轻声拒绝道。

    “那我带你走!”赵兴宝热心道。

    “这树林里地形复杂,你那三脚猫的骑术,还是别逞能了。”任渲直接否定。

    赵德丞直接在李珺请道:“走吧。”

    “小女怕连累平王。”李珺还是明显地有些抗拒。

    赵德丞好似没有听到,李珺尴尬地站在原地,捂着手臂。

    “平王还是保重要紧,下官的马给李郡君骑。”最后还是任渲开口解了围。

    “好,本王骑马带百翠鸟。”赵兴宝笑道。

    “大人,骑卑职们的马吧!”几个侍卫向任瑄道。

    “你们的责任是保护宜王、平王安全回去!”任渲命令道。

    “是!”几个侍卫都不再反驳。

    “那李三姑娘到底同谁走?”赵德丞没有理睬任渲的安排,再次问李珺。

    “不敢劳烦平王殿下,小女还是借任将军的马吧。”李珺低头回道。

    “随你的便!”赵德丞这次像是生气了,甩了袖子便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德丞哥哥!”赵兴宝喊道:“你不跟我们一道走吗?别再迷路了!我们等你一会,你把马骑来!”

    赵德丞并没有回话,片刻功夫,只听到一阵飞快的马蹄声越来越远。

    “平王应该是认识路的,咱们也走吧!”任渲也让了路出来让李珺等人先走。

    “多谢将军。”

    但是,李珺的手臂受了伤,根本不能骑马,最后,只得任渲带她。

    一行人往回去的路上,李珺和赵兴宝才认出来,他们之前走反了方向,难怪始终找不到回去的路。

    李珺坐在后侧,手臂不能用力,为了防止她掉下马去,任渲又拿了一根带子,将两人的腰缠在一起。李珺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但是这也是没用办法的办法。

    到了北苑营地,任渲一回头李珺竟然已经累得靠在他背上睡着了。

    北苑

    “是平王回来了吗?”屋内饮茶的男子问道。

    “是。”门口的小厮回道。

    “恩师还没有睡?”赵德丞跨进门槛行礼。

    “没有。”韩景岳伸手指了指外面。小厮立刻躬身推出去,将门掩好。

    “这是从林子里回来?”韩景岳问道。

    赵德丞点点头:“已经没事了,宜王他们都回来了。”

    但是韩景岳的神情却还是很严肃:“皇上在这儿,平王您也应该在这里等着搜救的消息,什么事情都冲在前面,出事了让微臣怎么和老王爷交代?”。

    “今日,本王是着急了一点。”赵德丞承认道。

    “您做事一向很有分寸,怎么今天也莽撞起来。”韩景岳语气也缓和下来。

    赵德丞低着头听着。

    外面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了,韩景岳又低声道:“皇后娘娘还是中意您的,上一回张家那案子、还有咱们联名罢了那贵妃谥号的事,皇后娘娘很满意。”

    赵德丞眼皮抬了抬,又落下,并没有因为这个而特别高兴:“那就好。”

    “为师知道你能干,但是有的时候,能者还需要好的运气。为师若是不力挺平王,坚持把那贵妃的谥号罢了,皇后心里那口气能咽得下去?

    除了高家,皇后娘娘今日特意请了王爷、还有微臣一同来北苑,不过王爷身体抱恙未来而已。齐王府夫妇并没有现身吧?”

    赵德丞点点头。

    “所以,就算现在如此,皇后那里还有最后的条件,就是那高家小姐一定要当皇后的。这一点为师已经替你做主答应了,您父亲信王也是同意的。”

    赵德丞看着他那胜券在握的样子,心中想起李珺问他的话来:能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是的,他不能。

    “要不,为师明日过府去和老王爷商量一下,过几天就同高家通个气?”韩景岳问道。

    “恩师怎么和我父王一般着急?”赵德丞摆摆手。

    “有些事情宜早不宜迟。”韩景岳把声音压低。

    “本王知道。”赵德丞还有些犹豫。

    “知道?在微臣看您对圊卓郡主有些爱理不理,那宜王可是追在后面百依百顺,小心被宜王撬了墙角!”

    “有些事情也不是本王能左右的。”赵德丞似乎真的无心谈这件事。

    “皇后的儿女心重,对那高家小姐比自己还好,微臣瞧着她是喜欢您的,若要是准备继承大统,娶了那高郡主,皇后之位给她又何妨?您以后不仅多了皇后助力,还有那高家一门都是手握着军中重权。”

    赵德丞听着听着,更加沉默了。

    “难道您不愿意娶高家郡主?现在京城里这局面,您和宜王可以说是半斤八两,但是那宜王毕竟在宫里待得时间比您久,若您能娶了高家郡主,再加上您的才干,那就是天时地利人和。而且等您坐上了那位置,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赵德丞为难地叹了一口气,辩解道:“并不是那样的。”

    “那微臣刚才说的那高家小姐的事儿?”韩景岳又试探问道。

    “您既然都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就这么办吧。”赵德丞终于松了口。

    韩景岳点点头,“王爷明白就好,这提亲之事还需要信王爷出面才好。微臣正好把这好消息也早些告诉他。”

    赵德丞点点头,道是累了便走了。

    韩景岳望着赵德丞背影,道:“平王,这……莫不是心有他想了?”

262放手

    赵兴宝抓到的一对百翠鸟最后自然是送给了高圊卓。高圊卓听他详细说了捉鸟的经历,后悔没有同他们一道去。

    “幸好你没有一同去,要不然也要迷路了。”赵兴宝苦笑。

    “迷路多好玩啊!”高圊卓却还是一脸艳羡。

    “怎么好玩了?”赵兴宝问。

    “这样我们就可以不用那么早回来,可以在外面抓百翠鸟,吃烤鸡、烤鱼!”高圊卓嘟着嘴。

    李珺把给百翠鸟吃的盘子小心翼翼地从笼子里拿出来,笑道:“郡主那是在宫里呆惯了,林子里蛇虫鼠蚁多的很,还有其他的危险,昨天晚上我好像还听到狼叫的声音了。”

    “真的?皇上姨夫以前倒是打过狼!”

    “是吗?”李珺道。

    “真的,不过你的手臂还疼吗?”高圊卓又关心道。

    “好些了,只是轻微擦伤。”李珺道。

    突然,其中一只百翠鸟啼叫起来。

    “哎呀,这百翠鸟开始唱歌了。”赵兴宝喊道。

    “咦,兴宝哥哥,你说这鸟是公的还是母的?”高圊卓趴在那里研究。

    “这只大一些应该是公的吧?”赵兴宝判断。

    “可是……”高圊卓似乎不这么认为。

    “那为什么公的百翠鸟比母的还好看呢?”高圊卓指着它身上的羽毛,那翠绿色的尾巴上还有一些亮黄色。

    “孔雀展屏的便是雄鸟,为了求偶而为之。所以这百翠鸟的翠羽可能也是这样吧!”

    “那这只百翠娘子可真幸福,有这么好看的百翠小郎君!”高圊卓又对着鸟笼子碎碎念道。

    “这是有了百翠鸟,连哥哥也不要了!”突然,高士林同赵德丞一道从另一边走进来。

    “德丞哥哥!哥哥,你们来了!”高圊卓立刻笑着迎过去。

    李珺却不动声色地拿起百翠鸟的食盘去另一边添食。

    旁边的亭子里,小曹氏同皇后一桌、韩相、高将军还有皇上一桌喝茶。

    小曹氏同皇后一直盯着院子里的几人,看到李珺往旁边的厨房去了,小曹氏开口道:“这清音郡君是同我们圊卓一般大吗?”

    “好像比圊卓大一岁。”

    “那就是同宜王同年了?”

    “应该是。”皇后放下兰花茶盏回道。

    “这姑娘模样、才情都不错,可惜是李家的。”小曹氏惋惜道。

    “她那父亲虽然也姓李,但是同那李茂昆却不是一路的,做事为人皇上也很欣赏。”皇后突然察觉,问道:“妹妹莫不是看上了想给士林做媳妇儿?”

    “士林的媳妇我做的了主?”小曹氏笑道:“他爹说一不二的性格,难得问了几次士林的话,要不就是长得太丑了,要不就是不了解性情,都不满意,我是不管他们爷俩了。”

    “没想到妹夫对士林这么上心,咱们京城里能配得上士林这家世、样貌的姑娘还真不多,况且他又挑剔。

    上回清音假扮教坊琴女在你们府上弹琴的事儿还是士林撺掇的,你可以回去问问他的意思呢!”皇后也怂恿。

    “这,待妹妹有机会再问吧。”

    两人正说着,那边皇上等人都起身往外面走去。

    高将军也走过来,似乎有话要说。

    “老爷,何事?”小曹氏问道。

    “皇后娘娘,信王府约了咱们府上下月到王府小聚,到时候还请皇后娘娘带着圊卓一同过去呢。”

    “哦,本宫知道了。”皇后笑道。

    “就是您上回说的?”小曹氏也问道。

    皇后点点头,两人都相识一笑。

    “看来是要敲定了。”

    “是啊,小子、姑娘一个个一转眼就大了。”

    “也该是享福的时候了。”

    “娘娘也是……”

    回去之前,高圊卓还是动了恻隐之心,把那两只百翠鸟放了生。李珺问她为什么?

    高圊卓道:“我以前只觉得它们长得小巧可爱,唱歌很好听,但是我不知道它们是为谁而唱。

    那年,兴宝哥哥捉回来的那只鸟,我虽然对它百般呵护,最后还是很快死了。现在我知道它们那百转千回地啼音,都是在呼唤另一只百翠鸟。当它的希望耗尽时,就会同它的心一般很快死去。”

    “现在这两只本来就是一对的,不会孤单的。那郡主为何还要放了他们?”

    “是,因为它们已经找到了对方,人们都说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我不想看到它们本来那么幸福了,如今圈在这里两只都失了幸福。它们还是属于这里的比翼鸟,让它们继续留在这里吧!我能听到它们美妙的声音就好了!”

    高圊卓这一番话说得让李珺不由地又刮目相看,刁蛮郡主也是通情达理的。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但是雨水缺少,让京城的少了一丝生机,京郊最近也不太平,总有匪徒作乱的消息传来。

    赵兴宝被派了去协助京城府尹捉拿这些匪徒,再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到坤宁殿里来了。

    皇后同高圊卓也接到了信王府去赴宴的帖子,便又放了李珺两日的假回去瞧瞧。

    回到李府的时候,却又碰上了一出闹剧。

    宗荣堂里,沙氏正在那里抹眼泪。

    原来太学入学试刚刚结束,李瑜、李瑞兄弟俩还是没有考上。

    沙氏也不管李珺在场,就在老夫人那里哭诉着:“我跟老爷说了要找人、要找人,他硬说这官场变了,行不通。那我们瑞儿、瑜儿怎么办?”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骂道:“那你以为茂昌是跟你说着玩呢?先前那张家、谢家怎么倒的你不记得了?现在这朝里好些人都得夹着尾巴做人。这瑞哥、瑜哥都是被你惯得!”

    沙氏似乎并不服气,又转身朝李珺道:

    “珺儿,你现在不是在皇后跟前嘛,能不能找到门路说和说和?”

    “这……”

    老夫人似乎拿沙氏也也没办法。

    李珺这才含着笑,慢慢道:“二伯母说笑了,侄女虽然被封了郡君,只不过是高家郡主的玩伴而已。

    哪里敢问及朝中之事,更何况又不是入了太学才能出仕,这各地举荐的举子们,皇上都是会亲自殿试,状元、榜眼也没少得啊。”

    “是啊。”老夫人也附和。“大不了回那应天书院再念一年,明年直接参考吧!”

    “可是……”

    老夫人已经不欲再接沙氏的话茬,摆摆手道:“跟你说了半日,佛堂的诵经还没有念呢,都退了吧!”

    沙氏见所求不得泄了气,只继续在一旁哭哭啼啼了一会才走。

263杂事

    一乐居里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李珺上次走之前的绣了一半的绷子还在筐子里,书案上她最喜欢看的书、帖子都在,桌上一尘不染。

    “小姐快换了这干净衣裳吧。”苏木热情地送来了薰好的衣裳,白薇端来了茶水。

    “怎么不见丁香?”李珺好奇地问道。

    苏木同白薇却面面相觑,也不说话。

    “怎么了?”李珺发现不对劲,严肃地问道。

    “小姐,丁香被夫人撵出去了!”白薇这才悲切地回道。

    “撵出去?!她凭什么!”李珺很生气。

    “这事儿已经过去小半个月了,”白薇回道:“那天下午丁香说是去找左儿姐姐借什么东西,我们在忙着也没注意,过了一会她还是没回来,我们怕她她贪玩忘了时辰,便找到了夫人院子里去。

    谁知听到左儿正在那里训她,我们便去求情,夫人突然在里面喊左儿带了丁香进去。”

    “夫人的病还没好吗?”李珺上回回来,王馥如就天天躺在家里养病了。

    “没有。日日都在自己院子里养着,老夫人那里也不大去了。”

    “后来呢?”李珺又问。

    “后来,奴婢就听见丁香在里面像是跪在地上向夫人求饶。但是夫人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丁香只哭不说话了。

    再后来,左儿带着哭红眼的丁香出来就报了二夫人,说丁香不守规矩,不要她了,放了她回家去。”

    “丁香呢,没跟你们说什么吗?”

    “我们也问了。”苏木也很着急。“丁香说就是冲撞了夫人,是自己不好,让奴婢们替她向小姐请罪,说以后若是小姐在外面需要她帮忙,她定当死不足惜。”

    “这话说的,她若真的不想呆在这府里,出去谋生也是好的,就怕她在外面没有这里好……”李珺心里隐隐还是有些不解。

    丁香、白薇她们都是自由之身,李府上下基本上都是知道的,来去本就自由。

    但是王馥如一向不太会越权,更何况还是把她屋子里的丁香赶出去。是什么是让她如此愤怒到要赶走丁香呢?

    李珺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去前面院子里一趟。

    王馥如门口的婆子认得李珺,赶紧半躬身喊道:“三小姐好!”

    李珺点点头:“夫人在吗?”

    婆子点头哈腰:“在的,在的,夫人一天都没去处过。”

    李珺道了谢,便跨过门槛往里面走去。

    谁知一个粉紫色的身影突然挡在李珺面前道:“三姑娘好!”

    正是左儿。

    “夫人好些了吗?”李珺看着她有些慌张地眼神。

    “夫人最近觉得有些头晕,正躺着呢!”

    “那快带我进去瞧瞧。”李珺说着就往里面走去。

    “哎!三姑娘!”左儿还要拦住。

    屋子里王馥如似乎听到了:“是珺儿回来了!”

    “是母亲!”李珺含着笑,走到里屋。

    王馥如果然坐在床榻上,头上包着一块抹额,硬撑着坐起来,很累的样子。

    “母亲!”李珺道。

    “宫里可好?”王馥如问道:“上次回来,也没同你说上话就走了。”

    “挺好的。”李珺想着怎么问她丁香的事情。

    “你那屋里的丁香被为娘赶回去了,你可知道。”

    李珺愕然,没想到她先开了口。

    “是,女儿正是为此事而来。不知母亲因何动怒,非要把丁香赶回去?”

    王馥如往后靠了靠,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为娘在屋子里换衣裳,她突然跑进来。”

    “换衣裳?丁香怎么会这么莽撞?”李珺有些怀疑。

    “是真的。”左儿端了茶水来道:“她说是来借东西,但是并没有在院子里等,竟然自己跑到夫人屋子里去了。

    夫人之前就说少了一对翡翠耳环,也不知道是谁拿的。这丁香大概是以为夫人不在,又要去……”

    “你们是说他偷了母亲的翡翠耳环,这次又想要来偷别的?”李珺质疑道。

    “是!”左儿肯定地回道。

    李珺显然是不相信的,继续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她,左儿似乎怯了,不敢再看李珺。

    “好了。左儿。”王馥如虚弱地摆了摆手,又朝李珺道:“因是你屋里的丫鬟,我见她的人品确实不好,就做主让她回去了。

    听说之前你屋里的芹儿也是这样,别是跟着她学坏了!你人在宫里,我又怕丁香恼羞成怒回去到你屋里作怪,便好言相劝她,对外也只说是她莽撞。”

    “原来是这样。”李珺看似懂事地点点头。

    王馥如又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回去,那两个丫鬟最好也查一查,以后都是要跟着你出嫁的,若是不好,母亲趁早同你换了,但是那卖身契最好还是要压在手里,免得她们无法无天了!”

    “多谢母亲!”李珺乖巧地点点头。王馥如大约是真的累了,让左儿送了李珺出去,就睡了。

    丁香是来偷东西的?李珺心里还是不太相信。但是此刻她已经不在,孰是孰非,难以分辨。

    晚膳,老夫人摆了一桌,派鸾绣邀了李珺过去,李珊也去了,却不见了陆玲珑。

    “陆妹妹是有事了?”李珺好奇地问。

    “没有。”李珊解释。

    “二姑夫又添了新宅子了!”李珊道。

    “新宅子?那原来的不也是新的,怎的这么快又换了?”

    “换了一个更大的。”李珺接着说道:“最近不是天旱嘛,各地粮食收成都不好,粮行、货行都涨价了。二姑夫那南北货行同沿路的船行交情好,总能才买到粮、货物,且价格也适中。

    所以找他们家订货的人越来越多,现在可以说是做得风生水起,在京城里那是数一数二了。”

    说着,还凑到李珺耳朵边上小声道:“前两天,本来咱们京里最大的货行孙家被二姑夫挤掉了,所以现在陆家还做给官家供货的生意。”

    “官家的生意?”李珺惊叹,没想到二姑父如此有生意头脑。

    “是啊,听我娘说,二伯父还在盐司捐挣了一个小官呢。我二姑姑也成了官夫人了。”李珊说着撇撇嘴。

    真是不可思议,看来二伯母算是扬眉吐气了,李珺暗道。

    “所以,之前的那宅子听说又不住了,重新置办了一处五进的。玲珑妹妹就搬走了。”李珊道。

    “是吗?”李珺道。“那你每日可觉得无聊了?”

    “也还好,反正学里还遇得到。不过总觉得玲珑妹妹有些变了。”

    “怎么变了?”李珺问道。

    “才来的时候,总是跟着我,珊姐姐长,珊姐姐短的,现在她好像交了好些朋友,可能是我有着她陪,陪习惯了?”李珊自嘲。

    “也许吧。”李珺没有过多评价。

    “吃得好饱,咱们出去走走吧!”李珊提议。

    李珺欣然应允。

264灾祸

    李珊拉着李珺走到院子边上无人的角落,突然道:“郡儿,你知道最近闹旱灾的事儿了吗?”

    “嗯,确实好久没下雨了。宫里也让各宫省着点儿用水呢!”李珺想起罗嬷嬷嘱咐那些小宫女。

    “听说那邕州,就是三叔去的地方,还发生了地动。”

    “是吗?”李珺心头一颤,日日在宫里竟然没有听说。“姐姐怎么知道?”

    李珊叹了口气:“咱们府里派了人带了写东西和信送去,月余了也没音信回来,听说那邕州路边都有饿死的人。”

    李珺一听立刻急了:“就是上回去邕州带信的人?”

    李珊也看出来李珺的着急,遂又安慰道:“可能是路上耽搁了。我也是听祖母和大伯母、我娘说的。”

    “那我去问问祖母。”李珺哪里能听得进去,立刻要往屋子里去。

    “哎,妹妹,等等我!”李珊喊道。

    “珊姐姐!”这时门外走进来几人,正是陆玲珑还有李氏。

    “郡姐姐也回来了?”陆玲珑头上插着一只点翠流苏簪子,叮叮作响。

    李珺放慢了一步斜着身子略点点头,她此刻担心的是远在邕州的父亲李茂晟。

    几人一同进了里厅,又有下人上了新茶来。

    “这是从哪里过来?”老夫人笑着问李氏。

    “还能从哪里?铺子里呗。”李氏有些倦色。

    “来人啊,把拿些新鲜的果子给老太太尝尝。“李氏又朝门口喊道,不一会儿,外面几个丫鬟抬着新鲜的桃子进来。

    “哟,这旱天的瓜果恐怕比那金子还要贵些吧!”沙氏惊道。

    “是贵了些,但是也不能不吃啊。”李氏笑道。“来大家都分一些。”

    分到李珺手上的时候,李氏问道:

    “珺儿什么时候回来的?此刻怕是要喊郡君来吧?”

    李珺无意要那些果子,只冷冷地说了一句:“多谢婉姑姑。”然后往前跨了一步跪了下来。

    “这是有什么事吗?”大家都惊讶极了。

    “敢问祖母,上次邕州送信的人回来了吗?”李珺尽量显得不那么慌张。

    老夫人愣了一下回道:“没有。”

    “那咱们再派人去看看吧!”李珺急切地抬头道。

    “再派人?这一个去了两个多月了,也没带信回来,听说那里的旱灾挺严重的。可能是路上不太平,过一阵子再说吧。”老夫人直接否决。

    “可是……”李珺还想说什么。

    李氏又劝道:“郡儿,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出去,不知道世道凶险。你父亲是朝廷命官,一举一动朝廷那里都会有消息,不会有事的。

    最近各地暴乱匪徒都很多,我们铺子里的货在路上都要京威镖上保才敢上路呢!”

    “这京威镖局可是专门看护官家的人、物的,妹夫果然混得好。”沙氏道。

    李珊也焦急地把李珺拉到一边,不好意思地安慰道:“应该是路上耽搁了,婉姑姑说得没错,世道不好,再等一等吧。”

    李珺怎么能不急,还想再开口,老夫人已经转身同李氏聊起了家常:“庭远呢?”

    “还在铺子里,最近接了官家的生意忙得很。”

    ……

    陆玲珑也拉着李珊说起学里的事,原来裴九不知道为何也退了学。

    李珺没有心思听,面前这么些说起来都是至亲之人,现在却都没有将父亲的安危放在心上。她忽而想通了一般,不管李珊的追喊,自行离开回了一乐居。

    “小姐若不然,我们去求求前院三夫人,她定然也同我们一般在一老爷的。”白薇建议。

    “可是三夫人还病着。”

    “就是病着才更需要老爷,且老夫人向来喜欢三夫人,若怜悯她带病去求,少不得要让大老爷、二老爷帮忙打听。”白薇说得郑郑有辞。

    “那,要不然,小姐我们就去前院说说。”

    “还是不要了吧,别她本来就病着还加重了。”李珺虽然不知道她对父亲用情有多深,但素日也并没有做什么为难自己的事情,怕她知道了更添思虑。

    “那怎么办?”两个丫鬟围着李珺也没了主意。

    “待我回宫里再想办法。”

    睡觉前,白薇又拿了一个包袱出来,原来是之前丁香帮她做给李珺做的鞋子,绣了一半的团花鞋面。

    李珺伸手接了过来,沉思了一会问:“丁香上回说是住在哪里?

    “是在东水门外。小姐这是做什么?”白薇关心道。

    “明天替我准备些吃的用的,回宫之前我去看看丁香。”

    “好。”

    第二日一早,李珺带着苏木往东水门外去了。

    “最近家里还有什么特别的事吗?”李珺透过帘子望着匆匆往后的人流和街市问道。

    “也没什么,大夫人娘家出了事儿,跟老夫人学着在屋里也摆了一尊佛,带着大少奶奶吃斋念佛,府里的事情更加不大管了。二夫人依然忙得很,听说二爷、三爷考学没考上?”

    李珺点点头:“是。”

    “所以,二夫人最近容易发脾气,尤其是各院里去回事的时候,总是心惊胆战的。

    还是婉姑奶奶最得人心,每回到府里来,各院都能分到一点儿东西。姑娘您最近不在,那果子、糕啊吃的咱们斗胆就分了。还有一些小零碎的玩意儿奴婢帮您收起来。”

    “是吗?送了吃的你们就吃了吧,摆在那坏了不可惜。其他的东西你们都给我用箱子装在一起。”李珺嘱咐。

    “是,装好了,昨日倒是忘了拿出来给小姐瞧瞧。”

    “不必了。”李珺冷冷地回道。

    苏木见李珺似有抗拒之意,也不敢再说,只道:“不知道丁香怎么样了。”

    “她到底拿没拿夫人的东西?若是没拿,她为什么不喊冤?她的卖生契在自己手里,没什么好怕的!”李珺像是在同苏木讨论又像是自言自语。

    “奴婢也拦着她问了,她就是说自己对不起小姐,就来世再报答小姐。就拿着包袱走了!”苏木回忆。

    “那去了再说吧!”李珺叹了一口气。

    马车越往东边走,两边热闹的声音渐渐消失,越来越安静。

    “快到了吗?”李珺问道。

    “奴婢来问问。”苏木说完撩起帘子问道

    “师傅,丁家村还有多远?”

    那赶车的是李府惯用的郭师傅,他一边悠闲地甩着鞭子,一边笑着回道:“回苏木姑娘,快了!”

    “咱们还有事儿,麻烦快点儿。”苏木嘱咐。

    “好嘞!”

265劫匪

    又往北走了一段路。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停了。”苏木怪道。

    “姑娘,有个树枝掉在路上,老夫下去把它拖走,马上就好。”那马车夫已经下了车。

    果然,前面路上有好大一个树枝横躺在路上。

    “这是断了吗?”苏木自言自语道。

    “是那旁边树上的吧!”李珺指着那靠边一棵好似断了臂膀的大树,黑色的树皮衬托着乳白色齐平的树枝伤口:“好像是被人家砍下来的。”

    “是呢!”

    郭师傅一边拖着那树枝,一边咒骂道:“哪个缺德鬼做的好事!”

    谁知,刚拖到路边,天上不知从哪里跳下来一个黑衣蒙面的男子,拿着刀冲着郭师傅砍去。

    “你……”郭师傅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连同那树枝一同一起踢滚到了旁边的沟里去里。

    “啊!”苏木惊得捂住嘴吧,慌乱地向后挥舞着手:“小,小姐!”

    只见那持刀蒙面的黑衣人邪恶地盯着马车厢瞧了瞧,又朝树上挥了挥。

    从树上立刻跳下来一个同他一摸一样打扮的黑衣人,两人都目露凶光,慢慢朝马车逼近。

    苏木吓得拦在李珺面前,一动也不敢动:“小姐,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李珺没想那么多,随即把裙子撩起来,把苏木往车厢里一推,喊道:“坐好!”

    说完,果断地上前拉起架马的缰绳,猛得甩起鞭子。

    “嘶嘶……”马儿被勒得扬起马蹄,正好把其中一个黑衣人踢得歪倒在一边。

    另一个黑衣人敏捷地跳到旁边躲过劫,李珺又甩了一鞭子,马儿立刻飞快地往前跑去。

    那匪徒回过神来想要一刀砍过来,但是为时已晚,马车从他们面前一闪而过。

    “快追!”倒下的匪徒着急得喊道。

    “驾!”李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一刻也不敢停歇,拼命地赶着马儿往前跑。

    过了那片林子,身后似乎没什么动静了,李珺头也不回地喊道:“苏木,苏木!看看,那两人跟着吗?”

    苏木这才缓过神来,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道:“小姐,那,那两个人并没有跟上来!”

    李珺的气也才敢稍稍松懈下来。

    “小姐,他们是什么人?”苏木也坐到李珺旁边,嘤嘤地哭着。

    李珺瞄了她一眼:“不知道,他们什么也不问就对咱们下手,绝不是善类。”

    “那咱们是不是遇到强盗了?”苏木是真的被吓到了。

    李珺只能安慰她:“等我们脱险了,找郑管家去报官。”

    “好。”苏木揪着面前的衣襟,擦了擦泪。

    谁知,两人说话的功夫,后面又响了哒哒地马蹄声。

    “不好,小姐他们又追上来了!”苏木急得大喊。

    “坐好!”李珺用力地加甩鞭子:“他们离得远吗?”

    “这?”苏木又往后瞧了一眼赶紧缩回脑袋:“刚才只是隐约看见人影,现在已经近了许多,大约还有片刻就要追上了。”

    李珺指着右前方道:“你瞧,那边是不是有个住家!”

    苏木顺着李珺手指的方向,看到有几个黑黄小点,还有一面小小的旗子迎风飘扬,惊喜地喊道:“好像是有人家。”

    “我加快速度往那里赶,若是他们靠近了,你看看咱们车上有什么能扔的,朝他们扔了,拖一拖。”李珺冷静地嘱咐。

    “好!”苏木虽然紧张但是还是依着李珺的话,爬回了车厢,拿了准备送给丁香的吃食,还有一些用的穿的东西。

    果然,那两个黑衣人很快就追上来了,其中一个更是直接用刀砍在马车的车架上,想要爬到马车上来,苏木趁他不注意,把车上的茶壶砸到了他的头上。

    那人未料到她们会袭击,连人带马一起跌倒下来。

    另一人见状,恼羞成怒地骂道:“两个小妞,性子还挺倔!看爷不把你们拿下!”

    只见他又快马加鞭追上了她们的马车,甚至抄到了她们的前面。

    “小姐,怎么办?怎么办?”苏木紧紧地拿着食盒篮子准备扔过去。

    李珺迅速瞄了一下前面的地势,一边的杂草丛,另一边则是乱石坡,那男子已经骑到了她们前面,马上就要把她们逼停。

    后面摔倒的男子马上也会追上来,前面已经能看清那旗子上写的是一个茶字,看来那是一处茶铺子。

    不过茶铺子旁边还有好多屋子,应该有一处小村子。

    李珺主意一定,立刻喊道:“苏木,把那食盒扔过去!”

    苏木立刻用劲全力把那食盒抛向前面的男子。

    但是那男子显然已经有了防备,一挥手,食盒就把那食盒砍成了两半,点心撒得漫天都是。

    他又把马儿一横,准备把李珺的马车拦下来。谁知李珺解了架在马身上的车架,拉着苏木一起跳到了马背上。

    没有了车架的束缚。马儿一身轻松地带着李珺和苏木跳到了旁边的草丛中,哒哒越过了黑衣男子往前面的茶铺奔去。

    “妈的!”那黑衣男子咒骂了一声,拉着马儿调转方向,也追了上去。

    但是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李珺带着苏木已经到了茶铺门口,她们两人一起大声喊道:“救命啊!有强盗!有强盗!”

    那茶铺门口正坐着几桌客人,其中一桌竟然还有几人穿着劲装,应该是会些功夫的人。

    李珺扶着苏木跳下马来,相互扶持着向他们求救道。

    这一幕自然引起了茶铺子里众人的关注,更何况还是两位娇弱美貌的少女。

    后面两个黑衣男子也许是害怕了,竟然骑着马片刻也没在茶铺停留地向前跑了过去,好似根本不认识李珺和苏木一般。

    李珺和苏木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再也没有一丝力气瘫倒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了?”有好心人上前询问。

    “那两个黑衣人刚才拦住我们的马车,且砍了我们的车夫,一直追着我们两人到这里。”李珺轻喘着气简单地陈述着事实。

    “姑娘说的就是刚才骑马过去的两个黑衣男子?”一位留着短须的中年男子问道。

    “正是。”李珺尽量让自己能平静地说话。

    “不会吧?这光天化日的?”另有其他人在一旁质疑。

    “怎么不会,听说咱么这附近那景鸠山上出了山贼!”

    “山贼?他们怎么敢上那景鸠山?山上不是有亡灵谷,那些厉鬼会夺人命的!”

266谣言(上)

    “你说的那是三怪里的传说吧?”茶客里有人问。

    “是啊!”

    “其实不是那样的,本来只是传说而已,那些贼人为了不让人发现他们的老巢,就派人专门散布这谣言,让咱么误以为真!

    那些上山的、路过的的商队都是糟了他们的毒手,渐渐没人敢靠近那里,他们就到官道上去打劫!

    这两个女娃娃长得这么漂亮,难怪会大白天就敢行凶!”一个黑瘦背上背着斗笠的老汉道。

    “您这是在哪里听来的。”茶客们都惊奇。

    “你们是不知道吧?老汉我有个表侄在京里当差,听到些风声,朝廷已经准备去查办了!”老者神秘道。

    “这么可恶?!”

    苏木听了也害怕地同李珺靠在一起。

    “两位姑娘先进来吧。”那短须中年男子请道。

    “多谢壮士。”李珺同苏木互相搀扶着进了那茶铺。

    茶小二端了茶壶和茶碗来。

    “两位姑娘不要害怕,先喝一口水,你们是要往哪里去?”中年男子问道。

    “我们从城里东水门出来,本来要去丁家村。”苏木回道。

    “丁家?这已经过了丁家村了,老丁你认识这两位小姐吗?”那茶掌柜朝刚才那老汉喊道。

    老汉慢慢走过来看了一眼,摇摇头:“这么金贵的小姐,我丁老汉哪里认识?”

    “老人家,您认识丁香吗?”苏木问道,她已经恢复了些。

    “丁香?”那丁老汉思索了半天,似乎没什么印象。

    “大约十三四岁,瘦瘦小小的姑娘。”苏木提醒道。

    “哦,是丁大头家闺女不?”

    “这,我们也不知道,她先前在我们府上做事,最近回来探亲,我们想去她家探望一下。”苏木道。

    “那你们现在要跟着老汉去吗?”丁老汉瞧着她们筋疲力尽的样子。

    “我们现在恐怕暂时去不了了,麻烦您若是回去带给信,让丁香有机会回去看看,多谢老人家。”李珺道。

    苏木看了李珺一眼,也点点头。

    “那你们现在是准备去哪里?那贼人恐怕不会死心,路上还是太危险。”那中年文士又道。

    “我们能在这里暂时先避一会儿吗?”李珺问。

    “这,敢问二位姑娘,你们当真是偶遇那山贼的?”那茶掌柜似乎怕惹祸上身。

    “难不成我们还编了幌子来骗你们不成?”苏木有些生气。

    “我们也不会待很久,请问哪一位到城里去,帮我们报个官?”李珺询问。

    “报官?这……”其他几个茶客本来都是在这里看热闹,此刻都面面相觑不再说话。

    还是那中年男子走过来道:“在下也要进京,若两位姑娘不着急,我已经派人去往东水门那里的城兵处报官,我们在这里再等一会儿再说。”

    “那真是太好了!”李珺谢道。

    果然,不过一炷香的的功夫,有一队人马往这边来了。

    那中年男子迎出去说了一番话,又把李珺和苏木喊出来道:“衙门的人已经来了,他们在你说的那路边上确实发现了一个受了重伤的男子,还有你们那坏了的马车厢。正在那里侦查,此刻召你过去问话呢!”

    李珺立刻上前:“敢问这位恩公尊姓大名?小女子回去以后必定让家里人登门道谢!”

    那男子摆摆手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姑娘安心去吧,我派人把你们送过去。”

    “多谢了!”李珺同苏木再次俯身道谢,那边又走过来几人喊道:“薛大人,我们还发现了……”

    “这位恩公姓薛!竟是做官的?难怪如此侠义。”苏木也听到了。

    李珺点点头:“好人自有好报,咱们快走吧!”

    很快,她们跟着那薛大人的手下又到了刚才翻车的地方,李珺看到领头的正是任渲、赵兴宝。

    他们见到李珺也很惊讶。

    李珺把详细经过又说了一遍,赵兴宝赞她机智过人,若不然真要冲到那景鸠山里去救她了。

    “就怕宜王不一定知道被掳走的是李珺。”李珺自嘲道。

    “现在不是知道了!”

    “你这是莽撞!”一旁的任渲一开口却是责怪。

    “你们两个弱女子为什么跑到这荒郊野岭来?”

    “因为我那贴身婢女的家在这附近。”李郡忍着委屈解释。

    “那你可以派人过来啊!皇后跟前没召唤你,你就到处乱跑?”

    李珺此次回来心情本就不好,今日同匪徒斗了半日,好不容易见到了熟悉的人,还被臭骂了一顿,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苏木吓得赶紧抱着李珺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我们不是已经得救了,不要害怕!”

    赵兴宝也怪道:“舅舅,您也太狠了,李三姑娘不过是个女子,她哪里知道外面这么凶险!她能逃出来就不错了!”

    见李珺突然这般梨花带雨地哭着,任渲嘴角动了动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不免自己也有些尴尬,便让她们现在一旁休息。

    而后,又有好些官差来往向他们汇报,好像说得就是那什么景鸠山的事情,一时竟然忘了时辰。

    等他们讨论好,想起来再送李珺二人回到李府已经是天快明了。

    李珺同苏木本来就被吓得不轻,这一等更是困顿不已。回到一乐居便什么也顾不得的睡了一天一夜。

    谁知就这么一日的功夫,她遇险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沙氏、李氏等人更是轮番来慰问、询问:

    “郡儿,那歹徒掳了你们?”

    “你们被抓到景鸠山上去了?”

    “听说那景鸠山上的土匪看中了你们?”

    “那些土匪没把你们怎么样吧?”

    京郊遇险竟然演变成了狗血的压寨夫人潜逃。

    面对这样的追问李珺不得解释了一轮一轮,但还是堵不住那些藏在背后的窃窃私语。

    “郡儿你同伯母说实话,没事的,若不然那马车夫都受了重伤,你们两个弱女子怎么逃出来的?”沙氏又问。

    “你要知道这名声坏了日后可怎么嫁人啊!虽然你贵为郡君,但是但凡京里权贵人家都是看中名节的。”

    李珺听着沙氏日日在她耳边念叨,不知道要说她热心好还是热心过头了。

    “小姐,咱们真的是自己脱险的,她们怎么就不相信?”苏木也同李珺一般解释得口水都干了。

    “算了,清者自清,无需再解释了。”李珺不予理睬。

267谣言(下)

    老夫人、王馥如倒是没有多问,只派人送了些吃的让她静养。

    高家也派了人送来了些滋补的药材。白薇打开后发现还有一个单独的小盒子,里面只有一颗果子她识不得,便端来给李珺。

    “这像是雪域灵花果。”李珺道。

    “这果子做什么用?”白薇好奇地问。

    “这是补血养气最好的药材了。”李珺解释,但自己又没有受伤,这恐怕是高士林花大价钱买来的吧,总有点受之有愧的感觉。

    “你先放着吧,等哪天还退了给郡主带回去。这果子恐怕要抵小半个宅子的钱。”

    “什么!”白薇惊得差点没拿稳。

    见李珺不像是在开玩笑,立刻用两只手一起抱紧那小盒子,放到了李珺放首饰的箱子里锁了起来。

    李珺被她小心翼翼的样子,逗得勉强舒展了愁容。

    露星斋那儿也送了些药材滋补之物来,白薇说是似乎瞧见了媛姑姑的身影,但是见屋子里沙氏等人还在,便没进来。

    “小姐,您再睡会吧!”苏木劝道。

    “不了,我也没受伤,这会子已经睡够了,待我梳洗了,咱们去露星斋一趟。”

    “什么?小姐这是去做什么?”

    “媛姑姑没瞧见我,心里定然也是担心的,况且还有这么些乱七八糟地传闻!”

    “也是。”苏木点点头,自去打水帮李珺洗梳。

    果然,李媛见着李珺也是上下询问了一番,但关心的却是她自身的安危,并不在意那什么压寨夫人的鬼话。

    李珺把前因后果详细同李媛说了一遍。

    她直接称赞她:“你做的很好,谣言止于智者。她们幸灾乐祸的是你名节被毁,你就算再说十遍,不愿意相信的人还是不会相信的。”

    “姑姑说的是,但说是这么说……”李珺到底还有些意难平。

    “就当做是耳旁风吧!你先前被发现假扮男子入学,又装扮辛女奏琴的事情,不也是被他们宣扬的满城皆知?此刻你封郡君,树大招风,自然要来编排你。”

    “姑姑的意思是婉姑姑?”李珺皱着眉头:“其实珺儿先前还听说了一事不知道姑姑知不知道。”

    “何事?”

    “珺儿无意间听到二伯母曾经同婉姑姑说,见到我娘亲溺水那日,她从我娘的院子里慌慌张张地出来……”

    “这,果真有此事?”李媛似乎不知。

    “是,珺儿亲耳听到。

    “珺儿怀疑你娘亲的死与你婉姑姑有关?”

    “不,珺儿只是想知道真相。”

    “之前,我同你娘亲玩得好,你娘亲手里有什么好东西也都喜欢同我分享道说,你婉姑姑嫉妒,不时也会故意过去凑热闹。

    但是她那时候也不过是个小姑娘,与你娘亲无仇无怨的,应该不会做伤害你娘亲的事情,大约是见了那场面吓到了吧!”李媛叹息。

    “是吗……”李媛这么一说,李珺点点头,不过一想到死去的娘亲、外公外婆,还有现在生死未卜的父亲、舅舅便又忍不住掉了眼泪。

    李媛少不得又安慰了一番。

    又过了两日,外面就传来了好消息,宜王带队拿下了景鸠山,任渲更是生擒了那土匪头子,让京郊附近作乱的气焰一下灭了。

    皇上因此要重赏他们俩,任渲因自己只是去帮忙的,把御赐的金腰带让给了宜王。

    京城里因为这匪徒一时紧张的氛围,也终于好了一些。

    李府里,沙氏不时还要说上一两句关于名节嫁人之类的话,但是李珺开心的是不会再有人受这匪徒的伤害了。

    遂又让白薇包了些银子送到出事的郭师傅家去。

    宫里又也派了人来接李珺,但是李珺前脚刚进了坤宁殿,后脚就被高圊卓拉了出来。

    原来是高士林、高圊卓兄妹俩要同赵兴宝庆祝一番,定了明月楼的位子。

    高士林第一个到了,赵兴宝有正事要晚一些,等的功夫,高圊卓才有功夫同李珺细聊。

    “珺姐姐,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儿?”李珺笑道。

    “一直没敢去接你,怕你要在家休养,我听兴宝哥哥说了那日的事情经过,你好厉害。”

    “那郡主有没有听别人说我被掠到山上做了压寨夫人?”李珺笑问。

    “兴宝哥哥说你压根就没有被抓,我自然是不信的。”高圊卓道。

    “多谢郡主。”

    “难道不是真的吗?”一旁的高士林突然插嘴道。

    “哥哥,你又来气人了!”高圊卓埋怨。

    高士林立刻讪笑道:“好了好了,说着玩玩。”

    李珺想起高家送来的东西,道:“对了,还没有谢谢你们送去的人参,还有……”话还没说完,她却发现看到高士林拼命朝眨眼睛,像是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李珺只得尴尬地装作咳了一下,喝了一口水。

    高圊卓似乎并没有认真听,嘻嘻笑道:“哥哥对珺姐姐还挺上心啊!”

    高士林笑道:“这也被妹妹看出来了,我们还歹同窗一场,自然要多关心关心。”

    不过片刻,赵兴宝也到了,还带了高圊卓最喜欢云香糕来。

    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李珺故意走到高士林旁边倒茶,轻声问他:“那雪域灵花果是高兄送的吗?为什么不能让郡主知道?”

    高士林压着嗓子道:“那参是我让人送去的,但是那灵花果,那么金贵,我可送不了,是平王托我一起带去的”

    “平王?”李珺惊讶万分,急忙道:“那灵花果我确实用不到,改日还请高兄帮我退还给平王可好?”

    “什么?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要退!”高士林惊讶地问道:“我同他要他也没肯给,既然送了你,你就收着吧!”

    “这样不妥。”李珺好像再劝说他。高士林已经摆摆手,不肯再听下去,只道:“别让高圊卓知道,要不又该耍脾气了。”

    说完,高士林便张罗着上了酒菜。李珺无法只得暂时作罢。

    难得不在宫里,大家都嘻嘻哈哈地聊了好久。

    突然外面传来了吵闹的声音,高士林推了窗户往外面看去,原来是两个衣衫褴褛的人,正在讨饭吃,其中一个好像还是个孩子。

    掌柜的大概是怕他们挡了生意,让店小二赶紧把他们赶走。推推搡搡的小孩就跌倒了,在那里哭着不肯走,这门口更加尴尬。

    一时为了一些看热闹的人。有好心人询问之下,得知原是从南边逃荒过来的。

268送行

    “好可怜啊,把咱们这里端些吃的送给他们吧!”高圊卓道。

    “好,我让人送去!”赵兴宝立刻喊了莲蓬来,还塞了些银子给他。

    “这几天京城里越来越多流民了!”高士林道。

    “是啊,干旱、地动,百姓没有收成,还有很多伤亡,广南西路那块听说还有暴动了!好些人上折子要派人过去镇压。”赵兴宝道。

    “这事儿我听说了,听说很多人举荐你舅舅去!”高士林道。

    “谁知道呢。”赵兴宝也不太确定。

    “西南?那邕州是不是也在那一片?”李珺问道。

    “是啊,邕州也是那地动厉害的地方。”高士林道。

    李珺听了眉头紧皱,又若有所思地问道:“任将军真的会去吗?”

    “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因为送上去的折子皇上都看了,还找了几位丞相商议。”赵兴宝终于坦言。“但是除了我舅舅,似乎还有一位老将军。”

    “是洪基堂将军吗?”高士林问道。

    “对,高将军应该很熟悉,也是两朝老将了。”

    “何时出发?”李珺又问。

    “怎么?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政事来了?”高士林问道。

    “哦,问问而已。”李珺随口回道。

    高圊卓不关心这些,她只闹着让高士林带她们去游湖。高士林无法只得带着几人又去了御湖,一直玩到天黑才匆匆赶回去。

    月末,暴民刘相从广南西路杀到了广南东路,占领了广州府。

    很快朝中便下了诏书,委派钦差大臣去灾区开仓放粮,稳定民心。并封任渲为骁勇将军和另一名洪基堂将军去广西沿路平定暴乱,抓捕叛贼刘相。

    李珺打听了任渲在宫里最后值班的时辰,找了个去乐坊办事的理由,出了坤宁殿。

    任渲现在任的是殿前禁军统领使,凡值勤时总是四处巡查的。李珺在宫里几条重要的通道口候了好久也没看到,难不成已经出发了?她暗自懊恼。

    最后,看到之前跟着任渲一同值勤的一个小将路过,便拦着问了一句。

    那小将道:“统领还在禁卫所内。”

    李珺又急忙找了过去,任渲果真稳坐在所中写着什么,眼见一个小侍人寻来,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一眼认了出来:“你这是?”

    李珺认真地行了一个大礼后,急忙问道:“小女听闻将军马上要带兵去往平定广西暴乱,不知是否会经过邕州?”

    任渲认真听着,问道:“令父在邕州?”

    他居然立刻猜到了自己的来历。

    “正是。”李珺也不拐弯抹角了:“听说那里发生地动,之前我们府上去送信的人没有回来,现在又有暴乱。”

    “所以呢?”任渲问。

    “麻烦将军路过邕州时,看看我父亲是否安好。”李珺恳求道。

    “好,你还有什么口信要带的吗?”任渲竟然这么干脆地问里。

    李珺立时酸了鼻子,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怎么?本将答应错了?”任瑄疑惑地问。

    “不,多谢将军!民女在家中恳求,无人肯应,将军虽不是家人,却肯帮忙。”李珺坦言。

    “如今那里形势不稳,寻常人是一不敢过去的,驿站多处都封了。”任瑄却似乎理解。“你还没说要带什么话?”

    “民女只希望父亲平安就好。若真能见到我父亲,带一句珺儿一切都好,不用担心。”

    任渲点点头:“我既然答应你了,定会带到,放心吧!”

    “真的?多谢将军!”李珺喜出望外。立刻从一旁的食盒里拿出一只密封好的酒坛子来:“这个给将军在路上喝,是我自己酿的果酒。”

    “哦,同那年的一样吗?”任渲问道。

    “这……”

    是了,那一年她跟着他回京的路上也酿过,李珺不好意思地回道:“那一年是路上的野果,这回是进贡的果子,酒味应该更好一些。”。

    任渲点点头接了,又道:“对了,你最近就呆在宫里不要随便出去了。”

    “为什么?”李珺奇怪地问道。

    “上次在景鸠山抓到的匪徒中,没有袭击你的那两人。

    后来我们在后山上找到了那两人的尸首,像是被杀人灭口的。但是审问了那山上的匪徒竟没有人知道此事,恐怕还有余党。”

    “什么!”李珺不觉毛骨悚然,“也就是说行令之人跑了?”

    “行凶杀人,任务没完成,可能怕走漏了身份,杀人灭口也是常事。”任渲目光严峻。

    “那他们还会杀我吗?”李珺不敢相信,小女并没有同谁有仇怨啊!”

    “本将也只是猜测,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不要随意出去为好。”

    “小女知道了,将军费心。”李珺心不在焉地回道。

    “若真的要出去,不要去荒郊野岭,一定要结伴而行。”任渲又嘱咐。

    “李珺谨记,将军此去,也一路小心!希望将军平安归来!”李珺郑重地拜别。

    紫宸殿

    贤帝终于见完最后一批议事的大臣。这才想起任渲还在外面候着,立刻让厉公公召了任渲进来。

    “都交接好了吗?”

    任渲抬头看了一眼,皇上满脸倦色。

    “是。”任渲回道。

    “齐王今日又上了折子不愿意让你出去。”

    任渲继续听着。

    “你自己的意思呢?”

    “臣是皇上的臣子,皇上让臣去哪里就去哪里。”任渲回道。

    贤帝听了果然龙颜大悦:“好好,如今这大赵国的形势你也是知道的。北边、燕国、天寿国虎视眈眈,西边诸多小国也是蠢蠢欲动,偏偏这天灾也这么多,广西那边我本就没有管得那么严,如今偏偏这么巧就有了暴乱,朕想了几日,还是想让你去。”

    任渲耐心地听着。

    “不过齐王所请理由也在理,你父亲去了也有一年多了吧?”皇上突然又改口。

    “是。”

    “你也算是任家的一脉单传。有中意的人家吗?”原来是要问这个。

    “没有。”任渲回道:“微臣还没有成家之念。”

    “这就是齐王、齐王妃担心的。你还未成家,这一出去又是一年半载的,他们担心你。”

    “谢皇上、齐王、王妃体恤。”

    “算了,本王答应你,若是你这次回来,一定给你指一门婚事,如何?”

    任渲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谢皇上!”

    “那你自己的意思呢?这广西之行有把握吗?”贤帝又游移不定地问。

    “微臣,愿意一试。”任渲道。

    “当真?”

    “国不太平何以为家”

    “好,少将就要有此胸襟!”贤帝赞道。

    “还有一事。”贤帝最后道。

    “皇上请吩咐!”

    “路过邕州去看看那李茂晟可还好!”

    圣上竟然也这么关心那丫头的父亲?任渲虽然奇怪,但还是听了令。

269相国寺

    不日,任渲、洪基堂带领的八万精兵出发往广西镇压暴民。

    平王赵德丞更是在此时提出了暂时免了夏税提议,一时得到了御史们的一致称赞。

    “我们可以做些什么?”高圊卓也想响应赵德丞体恤民情的事儿。

    “行了,明儿咱们要去相国寺祈福。本宫给还准备了施粥棚子,你尽去多帮些忙就好了。”皇后宠溺地说道。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高圊卓异常兴奋。

    虽然,之前千百次听说过相国寺的名声,但进了寺里之后,还是被这皇家庙宇震惊到。

    一进门就看见三重门楼,第一座楼上挂着一座硕大的铜钟,曰钟楼。第二座上面是一架大鼓,都是日常寺庙里大型集会所用。

    再往后就是那七宝佛殿,排云宝阁,过了文殊殿里廊,周围及月台都是白石栏杆,上镂狮子,刻工十分精巧。

    李珺目不暇接。

    “大的很吧?”高圊卓问。

    “是。”

    ”咱们要在这里住一阵子,你可以慢慢看。”她好心地解释。“从这里往东四院为法明、法智、法元、法能;往西四院为善天、善地、善海、善心。”

    “郡主怎么这般熟悉?”

    “皇后娘娘几乎每个月都会来上香,我跟着,怎么会不熟悉。”高圊卓笑道。

    另一边,经堂内也是满满当当坐了好些僧人,见他们过去,都站起来双手合十行礼。

    李珺突然发现站在中间的一位师傅很面熟。但这些大师穿着差不多的服制,也可能是自己看错了。

    遂依旧认真地跟在后面,一同服侍皇后上了香。

    “你听得清他们在念什么吗?”高圊卓小声地问李珺。

    此刻整个经堂之中的高僧都围坐在一起,嘴里念念有词。

    李珺摇摇头。

    “哎,念得我头都疼了。”高圊卓一脸不耐烦。李珺忍着笑意道:“郡主不是经常来,还没习惯吗?”

    “我今日错了,不应该乖乖留下来,以前我都不愿意跟进来。另有宫女同我在外面玩儿的。”

    “原来如此。”

    突然,皇后娘娘回头瞧了她们俩一眼,高圊卓立刻识趣地吐了吐舌头,同李珺一起噤了声。

    好不容易,这场经诵完,高圊卓扭着腰,转着脖子就要起来。

    主持修言同那中间的僧人一道往皇后这边走来。

    “这位是?”皇后并不认识。

    “贫僧印禅,参见皇后娘娘。”那僧人叩拜道。

    皇后娘娘一听,惊喜道:“原来这位就是印禅大师?”

    “正是。”修言主持介绍印禅大师月前云游至此。

    “早知道大师在此,就该早些来了,偏巧这一个月都忙得很。”皇后惋惜道。

    印禅大师谦逊地回道:“娘娘抬爱,贫僧不过也就是传经僧罢了。”

    “那您传的恐怕是释迦佛祖的真传吧?”皇后又赞道。

    众人都笑了。

    印禅?李珺在一旁又仔细瞧了瞧那大师的面目,心中默念了一遍名字,在哪里听过?

    对了,那是之前在米家同李氏一同去龙游禅寺里曾经见过的。

    原来这位大师真的这么有名,连皇后娘娘也这般崇敬他。

    “皇后娘娘既然是来为苍生祈福的,就在这里抽上一签,由印禅大师做解吧。”修言大师命人取来了签筒。

    “好!”

    “请!”只见那印禅大师先把筒里的签牌都反过来一字排开,摆在了桌上。然后让皇后娘娘在其中选了一张。

    “如何?”皇后娘娘紧张地看着印禅大师问道。

    印禅看了一眼皇后递给他的签牌,点点头道:“守得云开见月明。中签”

    “这是什么意思?”高圊卓听不懂。

    李珺也不懂,但是她没有说话,继续听着。

    “皇后娘娘如此虔诚,雨期不日就会到的。”

    “当真?”皇后有些不敢相信。

    “是。”印禅大师依然很平静地回道。

    而后,皇后娘娘又同那印禅大师聊了好久,高圊卓同李珺实在没有耐心听下去了,便求了皇后娘娘又往外面玩了一会。

    “咱们这是去哪里?”李珺见高圊卓似乎很有目的的让夙辰在前面带着路。

    “哎呀,你不知道吧,这相国寺与别的寺庙不同,在这京城中心,周围都是闹市。

    什么珠钗、冠花、甜水、糕点铺子。最好玩的是他们东门外大街上,每月从初一开始每隔六天就有一次集会,要是遇上什么佛诞、进香日还会连着摆摊。上面的珍奇古怪更多!”

    “这……”李珺暗道,难怪她这么不喜欢来寺里听经,还愿意陪着来,是为了这后面的集市?

    “那今日?”

    “我们来的恰恰好!”高圊卓笑道:“今日正好有集市哦!”

    李珺无奈地摇摇头:“咱们就这么出去好吗?”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来用帕子把脸挡起来。”高圊卓说完从夙辰手里接了帕子蒙在脸上,又递给李珺一条。。

    “夙辰不去吗?”李珺问道。

    “她在这儿替咱们看着门,等会回来,万一被锁上了呢!”

    “是,烦请郡君替奴婢守好郡主。”夙辰半躬身道。

    李珺点了点头也蒙了脸,快步跟上高圊卓:“你之前也这么干吗?”

    “是啊,不过我也不敢一个人出去,有时候同一个小和尚说好了,跟夙辰一块儿出去。”高圊卓道。

    “娘娘不知道吗?”

    “应该知道吧。”高圊卓说。

    “有一回我同夙辰出来,两人身上都没有带银两,但是已经把人家摊子上的东西给吃了,只得把头上的簪子给了人家。

    谁知后来那簪子竟然又出现在娘娘手里了,还故作不知地问我:‘你的簪子呢?’”

    “那你怎么办的?”李珺紧张地问道。

    “能怎么办,只能说是不知道漏在哪里了。谁知皇后娘娘竟然拿出了那根簪子,不过,娘娘很好,并没有责骂我。”高圊卓心有余悸地说着。

    “娘娘确实对郡主很好。”

    “是吧,我有时候觉得皇后娘娘同我母亲都是我的母亲。”

    “有母亲很幸福,这是我最羡慕郡主的。”李珺坦言。

    “什么?你羡慕我?”高圊卓却不敢相信。

    “是的。”李珺再次说道。

    高圊卓感叹道:“我一直觉得你同一般女子不同,敢女扮男装考进太学上舍,还能弹得一手好琴,做什么事都能做得很好,所以我之前总觉得德丞哥哥会喜欢你,嫉妒你。”

270集市

    高圊卓难得发自内心地向李珺吐露了心声。

    “郡主多虑了。”李珺自嘲道:“其实我们反过来了,郡主有不仅有两位至亲的母亲,还有两位那么疼爱您的哥哥,还有一位自己真心喜欢的人。”

    李珺同她细数着:“这些都是李珺羡慕的。”

    “你……”高圊卓不觉醒悟一般道:“是,你说的对,我平时竟然不自知,不过我士林哥是一位,我哪里还有一位哥哥?”

    “宜王殿下啊!”李珺道。

    “兴宝哥哥?”高圊卓哑然失笑。

    “他对你可能比高兄对你还要好上三分吧?”李珺反问。

    “是,是。”高圊卓没有反驳。

    东大门外的街市上果然摆满了各种摊子。

    最靠在门口的是两个香烛棚子,里面有大小各式红烛,还有各种香客敬佛礼神需要的烧香。

    “小姐,这是庙里开了光的护身符,要不要请一封带回去?”那棚子里的婆子热情地问道。

    李珺摆摆手,高圊卓已经把她拖到了下一个摊子面前。原来是卖飞禽猫犬的。

    一个背上挂着篓子的,穿着短褂的老汉吆喝着:“快来瞧,快来看啊,这个小犬可是正宗的胡人犬,毛色亮,毛发长,不仅能看家护院,模样也俊。”

    “好可爱啊!”高圊卓喊道。

    说话间已经有好些人都围了过来。

    “这犬跟确实好看啊!”

    “是啊。”

    “我们买一只回去养吧!”高圊卓道:“以前兴宝哥哥曾经送过我一只。但是宫里地方大,经常出去就走失了。”

    “可是咱们现在庙里?”李珺为难地说:“这佛门里,咱们又不是立刻就能走。这小狗万一乱叫,吵了佛门清净不太好吧?”

    “哎呀,这有什么?”高圊卓不以为然,正要再说什么。

    突然有人指着老汉身后的一个方形笼子问道:“那只也是犬吗?”

    老汉嘿嘿一声笑道:“这位看官,你猜猜呢?”

    “哪里?”又有别人关注道:“这小犬的毛皮差不多啊?就是有些灰白灰白的。”

    “哎呀,它睁眼睛了!你瞧这眼珠子怎么是有些不一样。”

    “哎呀,你这老汉怎么把狼崽给抓来了!”那看客怪道。

    “什么?狼?”旁边又有人听到,都吓了一跳。

    把一旁兴致勃勃地高圊卓也吓了一跳:“怎么还有狼?”

    围过来看的人越来越多。

    “是有些像,咱们还是快走吧!”李珺劝道。

    高圊卓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而后她又带李珺去了喝了巷口很有名的丁家素茶、买了万家领花。

    突然,在另外一个角落里围了好些人,隔着人缝瞧过去,似乎是个卖古玩书画的摊子。

    “咱们快走吧!别看了。”李珺一看天色也不早了。

    “就再看最后一家嘛,这么多人围着定然是好东西!”高圊卓笃定地拉着李珺挤到角落上。

    那摊子上的东西比较零散,有些是书画,尺寸大小不一,还有几件零碎的瓷瓶、瓦罐什么的。但是那成色看上去确实是些好东西。

    李珺这么判断着再一抬头,那摊主竟然是认识的,正是张家大姐!

    旁边还有一位年纪大一些的妇人赫然正是郭氏,两人的穿着都不似之前那么华贵,甚至那鞋子上沾满了污泥。

    高圊卓也发现了,两人互换了一个眼神走到一边。

    “是张淑彤吗?”高圊卓问。

    “总兵府上的小姐?”

    “对,就是贵妃娘娘那侄女。怎么会在这里?他们不是被贬回到祖籍去了吗?”高圊卓疑惑道。

    “是吗?张家祖籍在何处?”

    “我也不知道。”

    “也许离着京城并不远呢?”

    “是吗?”高圊卓也不想再去看她们,转身往来时的路走去。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李珺不禁感慨。

    “那是她们自找的!”高圊卓却并不同情她们,“走吧,咱们回去!”

    还好,等她们回去后,众僧人正好从经堂里都往外走,经课正好结束了。

    不一会儿,皇后娘娘也从那大殿出来,瞧见两人乖乖地在门口候着,挑眉问道:

    “玩得可开心?”

    “还是陪着娘娘开心。”高圊卓不好意思地靠着皇后笑道。

    “就会嘴上说说!”皇后点了点她的额头,一同往另一边走去。

    李珺在后面便慢了一步。

    却有一个声音轻唤道:“女施主,可还记得贫僧?”

    是那印禅大师。

    李珺停下来,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道:“是,之前在龙游禅寺见过大师。”

    “好记性,既然如此有缘,女施主可要抽一只签?”

    “什么?”李珺刚才同高圊卓在外面听说,这位印禅大师很少愿意替别人算签的,为什么要主动问自己呢?

    李珺还没有回答,那印禅已经让一位小师傅又取来了签筒:“女施主就在这桶里抽一支吧!”

    李珺就依言取了一支,递给他:“烦请大师过目。”

    “恭喜施主!”

    “大师也没有问我所有何事,就能算出来?”李珺讶然。

    “签已抽完,不管施主心中所求何事,都是此解。”

    “何解?”

    “守得云开见月明。中签。”

    李珺莞尔一笑:“先前皇后所抽的也是这个签底,轮到小女也是,大师不是在糊弄小女吧?”

    “确实如此,并非印禅妄言。”他一本正经地回道。

    李珺也不知道印禅大师说得是真是假,不过自己想求的是什么呢?父亲的安慰?舅舅的下落?希望真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那边,高圊卓见她没跟上来,大声喊她:“珺姐姐!”

    “来了。”李珺回道。

    再转身已经看不到印禅大师的身影。

    “守得云开见月明……”

    终于,在搭棚施粥的第三日,京城迎来了几个月以来的第一场雨。

    本来还眼神无力排着队的人们,都开心地用粥碗接起了雨水,还有些甚至开始跪拜天地:“老天有眼啊,终于下雨了!”

    “下雨了!”高圊卓指着外面喊道。

    “是啊!”李珺伸手接着从天而降的水滴。

    雨点越来越大,扑面而来的都是泥土的腥味。人们这才匆匆忙忙地四散开来,找地方躲雨去了。

    “是咱们的诚心感动了老天爷吗?”高圊卓不敢相信地问道。

    “大概是吧。”李珺笑着肯定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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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梳翎介绍:
幼年丧母,她跟随外祖,有山水花草,有温暖亲情;
突遭变故,她孤身逃难,所幸还有朋友,有诗酒茶歌;
命中注定的偶遇?还是权利纷争下的逃脱?冥冥之中总有牵绊。
蓦然回首,所幸一直守候:但见珺来,顿觉吾庐,溪山美哉。鹤梳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鹤梳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鹤梳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