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这是赛跑
想清楚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时,苏伦已经走回到了魔法学校的门口。但在踏入校园之前,他又想起了一件事情。
希帕蒂老师的课程,好像需要匕首?
他站在校门口,一时间有些踌躇。因为他并不知道,买这种管制刀具究竟应该去哪里。
“苏伦同学,你有什么心事吗?”
突然听到这个陌生的声音,他微微转身,就看到了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男青年。这人的胸前戴着魔法学徒的身份徽章,身上还穿着简易灰色制服。
徽章还好,这款制服是真的不怎么好看。幸好学校对着装也没有强制性的要求,只有在校园里兼职打工的学生,才需要穿着它。所以这个男青年的身份就很明显了——兼职大门保安的魔法学徒。
苏伦指着自己的胸口,问道:“你认识我?”
青年笑了笑:“满分考进来的好学生只有两位,实验班也只有那五位……你们肯定不认识我们,但我们这些普通人早就在注视着你们啦。”
苏伦的嘴角抽了一下:“大家都是普通人,也用不着注视。”
青年没再纠结通人与否的问题,一脸友善地道:“我刚才看到苏伦同学在这里站着,好像很犹豫的样子。所以问问你,看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
“谢谢,”苏伦微笑起来,“我想知道,在哪里可以买到武器?萨格勒城里的兵器店或者铁匠铺,在哪里可以找到?”
青年往西边的方向一指:“那边应该可以满足你的需求。不管铁匠铺还是兵器店,都聚集在城西的集市附近。”
“真是多谢你的帮助,帮了我不小的忙。哦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约维奇,跟你一样,也是没有姓氏的平民。话说回来,你现在要去城西的集市吗?”
苏伦点了点头。
“那要不要我带你去?”约维奇拍了拍胸脯,“我就在萨格勒城长大,这里每一条街巷我都很熟!”
苏伦下意识地说:“这样不太好吧?你还有值班的任务,打扰到你的工作就不好了。”
约维奇点了点头:“说的也是,那你自己去吧。”
苏伦不禁愣了一下。
刚才那话不该是第一回合的客套么?同学你直接就缩了是怎么回事?口风变得也太快了吧?
不过很快,苏伦就明白过来——不能怪人家不懂客套,毕竟这里不再是以前熟悉的那个文化环境了。就算是有一个来自故乡的穿越者前辈,也不能指望着人家把文化习俗都改个翻天覆地,甚至学会华夏式的客套。
说到底,这里终究是异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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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约维奇同学说的一样,城西确实有很多铁匠铺,卖兵器的店铺也有不少。而且幸好苏伦的动作足够快,天色还没暗下来,那些店铺有一半都还没打烊。
他随便挑了一间店铺,走了进去。
“请问,你们这里卖匕首吗?”
听到苏伦的声音,守店的伙计抬起头来,然后露出了震惊的面孔。
“你,你是……”
伙计结结巴巴了好一会,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紧接着,这家伙扭头就往里间跑去。他的动作是如此的慌张,甚至打翻了柜台上的水杯。
看着那一摊浑浊的酒液洒在地上,苏伦不禁陷入了深思——自己是什么凶神恶煞吗?居然能把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吓成这样?
等等,从未见过?
苏伦很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兵器铺的伙计,但看对方这反应,他似乎见过自己?
可是一个仅仅在魔法学校里有丁点名气的新学徒,一个在萨格勒城只待了几十天并且始终保持低调的人,又为什么会被人一眼认出来?
苏伦喃喃着,吐出了一个词:“圣殿?”
难道说,这个店员曾经在那座保管永恒圣柜的圣殿里待过,所以认得自己?
那样的话,情况就有点不妙了,谁知道这人是想拉帮结派投奔自己这个仅剩的圣徒,还是找魔法协会领赏金?而且,不管是这两种可能中的哪一种,对如今的苏伦而言都绝对不是好事。
于是他没再犹豫,转身就跑。
刚跑出店门几十米,苏伦就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吵闹声。他回头一看,就发现有一群人手持棍棒之类的械斗用具从店铺里面冲出来。那争先恐后的样子,似乎真的是一群想要争抢赏金的猎人……
“在那里!”其中一个家伙挥起木棍大叫,“他在那里!”
木棍指着的方向,就是自己——苏伦很确定这一点。
他不敢再磨蹭,放开了脚步狂奔起来。
这个时间段,街上有不少行人。但看到逃命的苏伦和追在后面的那帮歹徒,所有人靠边让开了道路,没有多管闲事的。
追逐的那一群人,显然比苏伦更熟悉地形。时不时的,就有一拨人抄近道来堵他的路。但连续好几次,苏伦都在危急关头闪过了对方的围追堵截,窜上了另一条路。
那么一大群人,按理说,里面总应该有跑得足够快的。但随着这场追逐战的时间推移,苏伦却发觉那些人里没一个比自己跑得快,更没一个耐力比自己好。
于是在奔跑的过程中,紧张感愈发淡去,苏伦也就可以考虑一个问题了。
他很确定,在穿越以前,他无论是短跑还是长跑都没什么特殊的,在一群宅男大学生里也就是个中游水平罢了。
所以,自己现在变得这么能跑,体力这么好,跟圣柜有没有关系?或者,是圣徒的身体在这个世界有什么特别的好处?
但逃了这么久,苏伦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新困境——他迷路了。
萨格勒城对他来说本就颇为陌生,而且又没有一环路二环路之类的定位,尽管有路牌,可是此时出现在眼前的每一个道路名称上,他都不认得。
不过在找回学校的路之前,更重要的事情显然是先把身后的尾巴甩掉。而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缓慢无力,听起来,他们似乎都快要支撑不住了。
苏伦忽然放慢了脚步,回头大喊:“你们追不上我的!放弃吧,别白费力气了!”
追逐者中的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喘着粗气:“是你……是你在白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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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这就是绑架
被人追了一路,苏伦终于放慢了脚步,回头大喊:“你们追不上我的!放弃吧,别白费力气了!”
“是你……是你在白费力气!”
这么喊着的同时,那群人仿佛终于看见了结束追逐战的希望,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但下一秒,他们的希望就破灭了。
只见苏伦骤然加快了速度,闪身拐进旁边的街角。
追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当然不敢怠慢,也赶忙加快步伐。可是当他们跑过街拐角时,却怎么也找不到苏伦的身影了。
放眼所及,只有收着小推车卖蔬菜和调料的大伯大妈,以及更多的提着篮子买菜的顾客——这里是一处菜市场,人流量相当密集的那种。
那群追逐者里的一个突然嚷嚷起来:“我都说过了,这家伙动作特别快!走吧,先回去找老大报告,看看那个人还有没有办法。”
“我们知道他动作快,可是鬼知道会这么快啊!”
“那小子不会累么……”
如此议论着,这帮人终于不甘心地撤了。
就在不远处,躲在一辆推车后面的苏伦终于冒出头来。他的视线穿过两堆土豆和番茄中间的缝隙,望着那群追逐者的背影,暗自琢磨起来。
“好像有点眼熟……”苏伦嘀咕着,突然眼前一亮,猛地一拍大腿。
他想起来了,刚才在菜市场门口嚷得最大声的那人,他确实见过。就在入学考试的那天,那人闯入过自己的旅店房间,曾经尝试对圣柜下手!
苏伦在打晕了这个匪徒之后,还曾经跟踪对方到了一家制咸鱼的工场。回想着当时的情况,苏伦很确定自己的跟踪绝对没有暴露。不过更关键的问题是,这个歹徒为什么会盯上自己?
“不过就是揍了两下而已,都过去一个月了,这傻子至于吗?”他不禁低声骂道。
而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嘶哑的声音在苏伦的耳畔响起:
“你猜错了,要找你的并不是那个小贼,而是我。”
听到这个诡异的声音,苏伦后背一凉,整个人都吓得僵硬了。但不等他做出任何动作,下一刻,他的意识就陷入了深深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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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苏伦还没睁开眼,就嗅到了一阵浓重的鱼腥味。除此以外,身体的束缚感也令他心头一沉。
自己这是被绑架了?那个诡异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
既然意识到了处境不妙,苏伦没有立刻睁眼,而是维持原状假装依旧处于昏迷状态,静静听起了周围的动静。
很安静,附近相当安静。
没有说话声,没有脚步声,而且因为身处于冬季的城市里,连鸟叫和虫鸣都没有。这种过分的寂静,让人不禁有些心慌。此刻被绑在椅子上连动都不能动的状态,更是让他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过了好一会,苏伦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然后又被吓了一大跳——就在面前几步开外,有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人影,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
“你终于醒了,”黑袍人阴笑道,“让我等了不少时间呢。”
苏伦的嘴角抽了抽,勉强笑道:“先生,我认识您吗?”
“当然认识啊,你杀了我的徒弟,还答应过要代替那个可怜虫给我当徒弟呢,你忘啦?”
刚才看到这一袭黑袍的时候,苏伦就已经有了很不妙的预感。听到这句话,苏伦更是眼前一黑。果然,是这个中阶黑魔法师找上门来了!
苏伦小心翼翼地问道:“法师先生,您不是要拿我当实验品吗?”
黑袍人用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学徒不就是实验品吗?放心,我不会轻易让你死掉的。”
不会轻易死掉,但是有极大的可能会遭受折磨,甚至落入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境地——从对方的语气里,苏伦不难听出这一丝含义。面对这样的危险境地,他的头脑迅速运转起来。
思索了一会,苏伦忽然说道:“法师先生,您知不知道,我已经是萨格勒魔法学校的学生了?”
黑袍人从衣袖里抽出一根魔杖:“那当然,我从你的身上搜到了这个。”
苏伦面色不变,继续道:“其实我不仅仅是学徒,还签订了志愿者契约,成为了一位强大魔法师的实验品。您如果把我绑架了的话,那就相当于染指了那位强大魔法师的财产,所以说……”
黑袍人冷笑道:“你在威胁我?”
苏伦连忙摇头:“我当然不敢威胁您,只是卑微地向您指出某些隐患。相信以法师先生的睿智,您一定会做出更合理的选择,对吗?”
黑袍人点了点头,声音里更多了一丝戏谑的笑意:“当然,我走遍了大陆,也没见过几个能够免疫魔法效果的实验品。而魔法协会的能耐,我早就见识过许多次了,并没有多么危险。所以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一定会做出最合理的选择。”
这个神秘的黑魔法师已经将话说得很明确了,苏伦听完,沮丧之情简直溢于言表。人家已经明摆着要绑架了,还能怎么办?还有什么可说的?
就在苏伦低着头暗暗叹气的时候,却忽然听到面前的黑袍人又笑了起来。这次不是冷笑,而是赌徒中了头等奖一般的大笑,饱含浓浓的得意。
苏伦错愕地抬起头,一脸茫然。
过了好一会,黑袍人终于止住笑声,道:“刚才我已经试过了。精神穿刺、灵魂诅咒、人性剥离,三种魔法都没有对你产生任何效果,哈!没有错,我果然没找错人!”
听这三种法术的名字,苏伦的心底就不禁微微发寒。如果不是自己,换成一个这世界的普通人在这里,怕是已经挂掉了吧?
由此可见,这个黑魔法师恐怕真的是一点都不在乎人命。对于苏伦而言,这无疑相当糟糕,糟糕透了。
这时,黑袍人终于摘下了兜帽,露出一张阴翳的面孔。同时,他傲慢地笑道:“记住这个高贵的名字吧,亲爱的学徒,我叫埃曼纽尔!不管你在学校里找到的魔法师多么强大,他都绝不可能比我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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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埃曼纽尔
伊蒙娜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出了一身的冷汗。
还没睁开眼,她就感觉到周围的环流跟往常有所不同。就像是一块巨石坠入海浪之中似的,激荡的涟漪根本无法忽视。只要不是像苏伦那样完全感受不到环流的人,哪怕是最迟钝的魔法学徒也能察觉到不对,更别提天赋超常感觉敏锐的圣女了。
伊蒙娜睁开眼,看到窗外漂浮着一个人影。因为路灯在那人影的身后,逆着光,在伊蒙娜的眼中就只能看到黑影的轮廓。
深夜时分,一睁眼看到飘在半空中的人影,一般人会是怎样的反应?
“啊——”少女忍不住尖叫了。
不过只叫了不到一秒,她就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与此同时,窗外也响起了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苏伦在吗?”
话音未落,飘在半空中的那人施展魔法,打开了窗户。到了这么近的距离,伊蒙娜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面孔。
“希帕蒂老师,您找他啊?”伊蒙娜回道,“可是,他不是刚一下课就跟您走了吗?”
“但他并没有在我那里待多长时间,我就让他离开了。按理说,几个小时以前他应该就已经回到了这里。”希帕蒂这么说着,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伊蒙娜低下头,喃喃道:“苏伦走的时候,说过可能会有些事情,让我不用管他……”
希帕蒂想了想,用一种很有把握的口吻说道:“不,他说可能会有些事情,指的肯定是跟我商量的那些事。但我并没有留他,所以他遇到的肯定是预料之外的……”
伊蒙娜忽然抬起头,问道:“希帕蒂老师,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这么问的原因很简单,既然希帕蒂这么急匆匆地找上门来,那自然应该是知道什么消息,知道苏伦可能遭遇了什么状况。
但希帕蒂却一摊手:“别看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刚才,负责契约事务的魔法师告诉我,苏伦现在的状况不太妙……”
伊蒙娜不禁问道:“那位魔法师又是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他是预言系的魔法师,精通占卜。但线索太少,他也没法占卜出更多的细节。我们现在必须找出更多的线索,不然让别人占卜都无从下手。”
“线索……”伊蒙娜看了看周围,感觉愈发的茫然了。
不过好在,房间里的另一位并没有慌乱,依旧能够理出清晰的思路。
希帕蒂问道:“你和你哥哥在萨萨格勒城里,有没有招惹过什么人?”
伊蒙娜思索片刻,只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我们在旅馆里遇到过歹徒,不过被苏伦打晕了。这事我并没有亲眼看到,只是听他说起过。他还说,那时他跟踪着歹徒到了一个制作咸鱼的工场,发觉那里面可能是一个帮派的窝点……”
“咸鱼工场?”希帕蒂眼前一亮,“萨格勒城里的咸鱼工场并不多,走吧,我们排查一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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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伦的脑袋被黑布包裹起来,整个人被装进了一个陌生的车厢里。尽管看不到周围的环境,但充斥于鼻腔之中的咸腥气味,却让他大概猜到了自己身处的地方在哪里。
但当马蹄声响起,车轮也“嘎吱嘎吱”地转动起来,没过多久,他就没法确定了。日落之后虽然城门已经关上,但这辆马车可以将他载去城里的任何地方。
过了不知多久,马车终于停下。又有两个人将苏伦从车厢里架出来,押到了一座房屋里面。
在这里,苏伦头上的黑布终于被解了下来,身上的绳索也松绑了。
他睁开眼,发觉自己此刻所在的地方果然是室内,而且是连窗户都没有的幽暗房间里,只有昏暗烛火的照明。
这屋子里似乎摆了好些奇怪的器具,但一时之间,苏伦也看不太清。而最吸引他目光的,无疑是面前那个身披黑袍的人影。
“是埃曼纽尔大师吗?”苏伦问道。
黑袍人掀开兜帽,点了点头。
这一夜里,苏伦已经是第二次看到这张面孔了,但还是不由得有些心悸的感觉。埃曼纽尔的相貌当然算不上英俊,但也算不上丑陋。这人的五官和面部轮廓都还算端正,不过那两道深重的法令纹,以及额头上的几条抬头纹,看起来就实在是太沧桑了。
老人的眼珠往往比年轻人要浑浊,而埃曼纽尔的面容不过五十左右,眼睛却比七八十岁的老人更显浑浊。他的眼珠本就是灰色的,不知是天生的亦或是受了什么魔法的影响,眼白又被眼珠的颜色所渲染,于是眼眶以内几乎就是一片浓灰,很是吓人。
看着这副尊容,苏伦也就明白这家伙为什么总是用长袍的兜帽遮掩面容了——光是那双充满灰色的眼睛,就足够给人留下相当深刻的印象了。考虑到黑魔法师在这个世界上的处境,给人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显然不是一件好事。
“我的实验室不止一处,这里就是一个备用的小实验室。过两天,我要带你出海,不过在此之前的时间也不能浪费。这个地方,足够让我们先完成一些简单的小实验了。”
埃曼纽尔这么说着,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起了一根魔法杖。
黑魔法师的魔法杖,跟魔法协会治下的魔法师们所用的魔杖有着相当明显的差别,光从尺寸上看,几乎就是两种不同的物件。
魔法协会那边的魔杖,只有二三十厘米长短,铅笔一般的粗细,魔纹都印刻在魔杖内部,外表光溜溜的,有种相当标准的感觉。
而此刻被埃曼纽尔握在手中的,似乎更应当称之为法杖。它有一米多长,跟成年男性的小臂差不多粗。若是手掌小一些的人,抓握起来都不太方便。在它的顶端,还镶嵌着一颗璀璨的宝石,貌似价格不菲的样子。
用法杖对准了实验品的胸口,埃曼纽尔微笑道:“来,让我们先尝试一下最简单的……魔力飞弹!”
下一刻,苏伦的胸前遭受重击,整个人往后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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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尺规作图魔法阵
胸口抡大锤是一种怎样的体验?苏伦算是品尝到了。
一闪而逝的魔法光辉,落在苏伦的胸前,产生了难以置信的巨大力道,就像是一头狂奔的野牛正撞在胸口上一样。不过万幸的是,魔力飞弹并没有尖牙利爪,也没有野牛的尖锐犄角,只有单纯的冲撞力道。
所以苏伦连衣服都没有破,骨头也没碎。只是猛烈冲撞带来的窒息感让他眼前发黑,头脑发昏,意识有些恍惚。他躺在地上,双手捂着胸口,张大了嘴巴喘起气来。
“这只是最小的飞弹,”埃曼纽尔慢悠悠地走了几步,弯下腰看着他,“不过也足够证实了,你并不是对所有魔法都免疫,对吧?”
“这不是废话吗……”短短一句话,苏伦却说得相当艰难,嗓音也颇显沙哑无力。
埃曼纽尔笑着摇了摇头:“这可不是废话。我虽然不喜欢魔法协会,但不得不承认他们崇尚动手实验的宗旨很符合我的兴趣。除了魔力飞弹,还有哪些魔法是你无法免疫的,而哪些魔法会像精神穿刺一样对你无效?咱们试试看就知道了。”
说完,黑魔法师便又施展了一个直接作用于肉体的魔法——凛冬的呼号。
几乎是刹那间,苏伦感觉周围的气温好像降低了十度以上,双手的指尖都有些僵硬。
眼看着实验品的面色愈发苍白,脸颊和牙齿都颤抖起来,埃曼纽尔就知道自己的法术又起作用了。
“这个也无法免疫?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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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嗅到了那只老鼠的味道。”说这话的时候,希帕蒂身处于一座咸鱼工场之内。
此刻已是夜深人静的凌晨。工场里静悄悄的,看不到别人的踪影。跟在希帕蒂身旁的,就只有伊蒙娜。
娇小的鼻翼轻微动了动,伊蒙娜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我怎么只能闻到鱼腥味……”
希帕蒂摇了摇头:“不要用鼻子,用你的精神力感受一下环流。”
伊蒙娜照着做了。她闭上双眼,尽可能忽视鼻端咸腥气味的影响,试着仔细分辨环流中的细微涟漪。
过了一会,伊蒙娜终于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此时此地的环流,似乎有点异常的暴躁……
“这里的环流更乱,流速也更快,你应该也发现了吧?”希帕蒂颇有把握地说,“这就是黑魔法师活动过的证据。因为他们从环流中抽取魔力的手法特别粗糙,所以对附近的环流会产生这样的影响。”
“抽取魔力的手法,特别粗糙?”伊蒙娜小声重复了一下,目光中有些疑惑。
“对,因为魔法协会的前辈们早已总结出了精确的公式。根据公式修改调整的魔纹,抽取效率会更高,而且对于环流的干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圣光教会的神术其实也是类似的原理,所以当初做出这个成果的前辈上了教会的净化序列,你懂的,就是因为打了教会的脸。”
“和神术类似,所以打了教会的脸吗……”伊蒙娜喃喃着,脸色中的疑惑转而变成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
希帕蒂看了看她的表情变化,随口道:“对了,待会如果遇到危险,你可以用神术。”
“啊?”
“放心,协会如今对牧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圣光教会都已经被消灭了。对于我们来说,黑魔法师比牧师更危险。更何况,像你这样主动学习魔法的初阶牧师……”
希帕蒂并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那就是像伊蒙娜这般乖巧的小人物,实在是连被查的资格都够呛。
说完,希帕蒂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还没女孩子拳头大的小皮袋,解开袋口。她的另一只手拿出魔杖,伸到皮袋里蘸了一下。
再抽出来时,那魔杖的尖端便凝聚了一团浅蓝色的粉末。
“伊蒙娜同学,帮我留意一下周围。我要画个魔法阵,这过程中不能受到干扰。”
说完,希帕蒂弯下腰,将装粉末的小皮袋放在地上,又从怀里掏出一副尺子和一根细线。
伊蒙娜不由得有些好奇:“画魔法阵我知道,可是为什么要用尺子和线?”
希帕蒂抬起头,反问:“你没学过尺规作图?”
伊蒙娜愣了愣,道:“学了一点……但老师并没有说过,尺规作图原来是用在这里。”
“好好学吧,以后你就知道了,需要用到几何学的可不仅仅是法阵系呢。”
说着,希帕蒂开始了她的尺规作图。直尺不用刻度,只用来画直线;细绳的一端系在魔杖上,另一端用定点术定住位置,就可以当作圆规了。用这套简单的工具,希帕蒂在几分钟内就画出了一个看起来相当复杂的魔法阵。而她用到的笔墨,则是那个小皮袋里的不知名粉末。
魔法阵完成之后,希帕蒂收起了直尺、细线和小皮袋。她用魔杖指着法阵中的一点,轻声念了一句咒语。
紧接着,方圆几十米内的环流都被抽取了一大部分。汹涌的魔力,从法阵中奔腾而出,转瞬间扩散开来。
旁观的伊蒙娜不禁问道:“这个魔法阵,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希帕蒂站起身,淡然道:“我们已经确定了,这里只有黑魔法师在环流中留下的痕迹,但并没有黑魔法师本人。不过这没有关系,我们可以请老鼠帮忙,寻找更多的线索。”
“老鼠?”
伊蒙娜还想再问,但下一刻她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叽叽喳喳。不远处的墙角里,有几个相当灵活而敏锐的小小身影一闪而过。再感受一下环流中的细微涟漪,她就明白了希帕蒂究竟是什么意思。
“老师,您……那个魔法阵是用来操控老鼠的?”
希帕蒂点了点头,语气里满是毫不遮掩的自信:“工场里面和附近的所有老鼠,都收到我的命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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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你找错人了
短短几分钟内,苏伦就尝遍了水深火热——这不是修辞比喻,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水深火热。
又一个魔法的效果结束以后,苏伦用颤抖的胳膊支撑着身躯,好不容易坐了起来。这时候,他也算是彻底明白了,如果不尽快终止这场毫无人道主义可言的实验,自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被活活虐死都很有可能。
但问题是,怎么终止这场实验呢?
苏伦紧张地思索着,眼看着黑魔法师再一次拎起魔杖,他终于灵机一动。
“埃曼纽尔先生,您这样的实验是毫无意义的!您找错人了!”
法师的动作一顿,反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苏伦叹了口气,道:“实话告诉您吧,我身上如果有任何的特殊之处,那一定是因为神术的影响。”
埃曼纽尔回忆了一下,顿时眼前一亮:“你是说,那个牧师女孩?”
“没错,我能免疫魔法,都是因为有她的神术啊!您别看她只是个低阶牧师,可她在教会里的老师可不简单,教了她不少相当特殊的秘密神术。她对我用那个魔法免疫的神术,是一个多月之前,当时我是真的可以免疫几乎所有魔法效果。而现在这种免疫能力差不多都快消失了,只剩下最后的一小部分……”
苏伦的语气相当诚恳,由不得人不信。
于是埃曼纽尔也不禁有些犹豫了。他忽然施展了一个魔力护盾,吩咐道:“打一拳,给我看看。”
苏伦照做了。但跟不久前在希帕蒂那里的尝试不同,这次他很小心地控制了力道。结果,那护盾只是一阵摇晃,并没有破碎。
看到这里,埃曼纽尔也不禁有些半信半疑。毕竟身为一个黑魔法师,他对教会的了解并不多,所谓的秘密神术一说让他实在没有把握。
见面前的黑魔法师已经有所动摇,苏伦连忙补充道:“您要是还不相信,我可以帮您把那个牧师女孩抓过来。到时候让她当着您的面施展一下她的秘密神术,不就清楚了吗?”
埃曼纽尔终于放下了法杖,沉思起来。苏伦盯着他的表情,也静静的没有丝毫动作。
思索了半晌,埃曼纽尔忽然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帮我抓到那个牧师女孩?”
苏伦眉头一皱,脸上的神色显得颇有些为难:“这事可不容易,那个牧师女孩在大教堂里……”
埃曼纽尔顿时怒道:“那大教堂现在是魔法协会的地盘!”
苏伦叹了口气:“是啊,所以我说这事并不容易。那个牧师女孩是跟我一起被魔法协会逮住的。之后,我成了一个魔法师的实验品,她就被关进了大教堂里面。那个地方不仅仅是魔法协会的办事处,好像还有秘密地牢呢。”
埃曼纽尔狐疑地道:“区区一个低阶牧师,魔法协会为什么找她的麻烦?难道他们一开始就知道你能免疫魔法是因为她?”
“不,因为她的老师身份特殊啊,魔法协会的人很快就认出她的身份了。听说,她的老师或许是教廷的红衣主教,甚至还有可能是更厉害的大人物呢!”
欺负对方没有求证的途径,苏伦敞开了随便编。
而埃曼纽尔的脸色愈发凝重了:“比红衣主教还厉害,难不成是教皇?如果这样的话,那魔法协会确实不会放过她,我也不可能潜入大教堂里去……”
这时,苏伦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一个建议:“拿我做实验的那个魔法师,也在大教堂里住着。要不然,我替您潜入,进去瞧瞧?”
“你?恐怕一过去就要出卖我了吧?”埃曼纽尔嘲弄道,“别想着跟我耍小聪明!”
苏伦一缩脖子,闭上嘴不再说话。但看着对方的神色,他就知道这家伙已经上钩了。
只要埃曼纽尔将目光锁定在大教堂,那么身在学校里的伊蒙娜就是安全的,自己再怎么往伊蒙娜身上甩锅都没问题。而且趁着这家伙犹疑不定的时候,苏伦觉得,自己或许也能找到逃跑的机会。
————
老鼠们立功了。
在召唤法阵起效之后没过多久,就有一只老鼠找到了可疑的东西,叼着跑了过来,将那东西放在了法阵旁的地面上。
那是一张纸,其上以精细准确得令人难以置信的笔触,描绘了苏伦的样貌。
希帕蒂捡起这张纸,冷笑道:“中阶魔法,霍兹维亚迪的临摹——果然是黑魔法师动的手脚。”
旁边的伊蒙娜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还要继续搜查吗?”
“当然,不过你可以先帮我把这东西送到支部去,找一个名叫布亚诺马的中阶魔法师,让他帮忙……”说到一半,希帕蒂却又摇了摇头,“算了,你还是跟着我吧。现在有点危险,我也不知道那个黑魔法师在哪里。”
“您是担心我会被那个黑魔法师抓到吗?”伊蒙娜连忙道,“我不只是魔法学徒,还是可以使用神术的牧师呢!”
希帕蒂摇了摇头:“跟普通人相比,低阶牧师的实力当然很厉害,但在中阶魔法师跟前就不够看了。实际上别说中阶魔法师,光是低阶魔法师都足够收拾你。在没有帮手的情况下,牧师会非常吃亏。”
听她这么说,伊蒙娜不禁回想起了守林人小屋外的那场战斗,然后就闭上嘴不说话了。
不得不承认,神术的作用更多是给自己以外的其他人施加影响,而且以正面的影响为主。当初教会之所以能够争取民心,跟这一套神术的性质有很大关系。牧师们虽然也是超凡能力者,能够造成的杀伤力却比其他途径的超凡者差得远了。
又等待了片刻,希帕蒂忽然从制服口袋里掏出一块拇指大小的水晶,交给了身旁的少女。
“这是记录水晶,只要注入魔力就能印刻进去你看到和听到的一切,事后还可以让人重复播放。我待会要做的事情可能会有违背协会纪律的嫌疑,所以拜托你,用这个帮我作证。”
伊蒙娜接过水晶,问道:“您自己不能使用这个水晶吗?”
“按照规定,必须由旁人启动水晶,否则被监控人有可能在水晶里做手脚。提醒你一下,待会不管看到了多么血腥的场面,都不要闭上眼睛。”
话音未落,希帕蒂就朝着一栋小楼迈开了脚步。
————
049抓紧时间
按照老鼠的提示,希帕蒂带着伊蒙娜闯进了这栋小楼里的某个房间。
这房间里有不少华丽的装饰,却透着一股暴发户气质。在房间中央的大床上,躺着一个魁梧的男人。
进了房间,希帕蒂先布下一圈禁制,确保房间里的动静不会传到外面。然后,她又在床上撒了几颗小小的种子,用召唤系的法术催生那几颗种子迅速发芽,变成粗壮的藤蔓,将床上的男子紧紧缠绕起来。
紧接着,伊蒙娜就明白希帕蒂为什么说“不管看到了多么血腥的场面都不要闭上眼睛”了。
只见这位清冷少女从裙子里抽出一柄匕首,在那男人的胳膊上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伤口很浅,昏暗的房间里也看不清鲜血的颜色,但旁观的伊蒙娜还是忍不住眼角一跳,哆嗦了一下。
睡梦中的男人终于惊醒了。
“哪来的混……呃……”
还没骂出口,男人就噎住了。不论房间里再怎么暗,可是魔法协会的制服还是能让人看得清清楚楚。而希帕蒂身上的这一身制服,就是最大的威慑。
“你叫什么名字?”希帕蒂问道。
“呃……努涅斯,我的名字叫努涅斯。”
希帕蒂微微点了点头,淡然道:“努涅斯,我有确切的证据表示,你跟通缉榜上的黑魔法师有来往。而且你们的行动已经严重危害到了一位魔法学徒的人身安全,根据协会与佩森王国联合颁布的新法律,你很有可能被处以绞刑。”
顾不上计较自己被什么东西绑着,更顾不得计较身上的新伤口,努涅斯连忙辩解道:“尊敬的魔法师小姐,我最近跟那个黑魔法师来往,是因为受到了他的胁迫!如果我不听从他的指令,我和我的手下都会死啊!”
希帕蒂掂量着匕首,说道:“好,等到那个黑魔法师抓捕归案之后,我们会核实你的说法。但在此之前,你减免刑罚的唯一希望,就是协助我们将主犯抓捕归案。”
努涅斯缩了缩脖子:“可是,我也不知道那个黑魔法师去了哪里啊……”
“那你就把他留下的所有东西都交给我。另外,你是这个帮派的老大吧?谁可能知道那个黑魔法师的下落,告诉我。”
这么说着的同时,希帕蒂擦了一下匕首,收起来,又拿出了魔杖。她似乎只是简简单单地挥了一下魔杖,可是缠绕捆绑着努涅斯的那些藤蔓,却像是受到了某种指令,霎时间又长出了许多触手般的分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努涅斯胳膊上的伤口靠拢……
看到这一幕,努涅斯吓得头皮发麻,不敢再有丝毫的含糊了:“对,对!我是这帮人的老大,我可以帮您!这绝对没有问题!”
希帕蒂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但愿你能始终像现在一样保持理智。这样的话,我用不着麻烦,你也就用不着承受没必要的痛苦了。”
————
离开那座咸鱼工场的时候,整栋小楼都被大片的藤蔓缠了起来。楼里的每一个人,也都陷入了无法动弹的状态。
于是伊蒙娜忍不住问道:“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
希帕蒂瞥了她一眼:“你是觉得不人道吗?没关系,那些藤蔓只有控制效果,没有杀伤作用。而且这种藤蔓会监控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体状态,还会自动给他们补充营养,帮助他们的伤口愈合。所以这些人的安全,实际上根本无需担心。”
“但任何人都可以发现这里的异常,”伊蒙娜的语气里颇有些担忧,“如果那个黑魔法师回来,看到了……”
“他如果看到这个,第一反应绝对是逃跑。而我刚才已经给支部发了信号,天亮以后要对每一个出城的人严加核查。另外,如果他没有回来,那么将这个帮派的所有人都制住,至少算是掐灭了一部分隐患。”
希帕蒂说得很有信心,于是伊蒙娜也就暂时抛下了心中的忧虑,跟着她迈开了步子。
两人的目的地在萨格勒城东南的角落。刚才从几个黑帮打手的嘴里,她们得知了确切的地址,知道了那个黑魔法师和苏伦都应该在那里。
此刻距离黎明还有一段时间,街道上自然是空荡荡的,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路还是有点远啊……”希帕蒂忽然站住了,拿出一个口哨,凑到嘴边用力吹了一下。
伊蒙娜也不由得停下脚步,问道:“希帕蒂老师,您这是在干什么呢?”
收起口哨,希帕蒂答道:“稍微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然后两个少女站在原地等了几分钟,终于,一道令人心悸的黑影出现在她们眼前。
那是一条巨蟒,比她俩的身子还要粗,而长度更是难以估量的巨蟒!它身上的墨绿色纹路,让伊蒙娜颇有种熟悉感。
“这是那条……”伊蒙娜指着面前的巨蟒,瞪大了双眼。
“没错,你和苏伦都见过它,”希帕蒂上前几步,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巨蟒的脑袋,“它是我多年来的魔宠,从小养到大的那种。它叫萨尼亚。”
伊蒙娜怯怯地道:“唔……你好,萨尼亚。”
巨蟒点了点头。那动作相当温顺,再看看它被希帕蒂抚摸的姿态,更像是一只家养多年的狗狗。
但没有狗能长到这么大的。另外,因为它的眼睛位于头部两侧,伊蒙娜能看到的只有一个比餐盘还大的眼睛,而且还是竖瞳——这个观感就实在有点吓人了。
希帕蒂翻身跨坐上去,坐的部位就在巨蟒的脑袋后面。然后她拍了拍身后的地方,道:“快点上来吧,萨尼亚的赶路速度比我们快多了。”
伊蒙娜却忍不住摇了摇头,还往后退了一小步。
希帕蒂问道:“怎么了?”
“我,我还是有点……”
“有点害怕是么?不用怕,没有我的命令,萨尼亚绝对不会攻击任何人。况且苏伦现在很可能在遭受折磨呢,你不想抓紧时间赶快一点吗?”
听希帕蒂这么说,伊蒙娜咬了咬牙,终于走到巨蟒跟前。少女紧紧闭上双眼,咬着牙,翻身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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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天才的突袭
苏伦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这房间里没有床,而地板比椅子更冰凉,所以他要入睡也实在没有别的选择。
埃曼纽尔并不在这里,周围只有他一人。在安静的屋里,豆子大小的烛火是唯一的光源,照亮了苏伦熟睡中的侧脸。一切都很安静,仿佛两个小时以前回荡在此处的惨叫未曾存在过似的。
忽然,从房门与地板的缝隙间,钻进来了一只小飞蛾。
佩森王国地处于大陆南方,冬季并没有多冷,在室内看到蛾子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但奇怪的是,此刻飞进这间屋子的小飞蛾并没有扑火,而是落在了苏伦的肩头。
从那飞蛾的身上,传出了一个清冷的少女嗓音:“苏伦同学,醒一醒。”
但苏伦并没有醒。或许是因为白天的经历过于充实了,消耗的精力太多,他现在睡得非常沉。
等了一会,飞蛾挪动两下,凑近了他的耳朵。
这一次,更大的声音钻入了耳畔:“快醒醒,你妹妹跟别的男人跑了!”
苏伦猛然睁开了双眼。
然后他又听到了希帕蒂的声音:“你的这种反应,还真是有趣呢……”
苏伦扭头看了看,只发现了停在自己肩上的小飞蛾。他下意识地抬起手,可在拍下去之前,他想起来了——那位天才少女魔法师最擅长的,不就是召唤系魔法吗?
于是他停下了胳膊的动作,低声问道:“希帕蒂?你……你刚才说什么?”
“放心,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妹妹听不到我刚才的话。”
“我可没心思开玩笑。你在这附近?”
飞蛾依旧一动不动,但希帕蒂的声音又从它小小的身躯里冒了出来:“没错,但我暂时没办法靠得太近,否则敌人很可能会通过环流发现我们。”
“你们?”苏伦注意到了她话语里的细节,“你还带了其他帮手?”
“跟我一起来的只有一个人,就是你的妹妹。不过我估计,敌人应该也只有一个,对吧?”
“确实只有一个,这是一个叫做埃曼纽尔的黑魔法师。”
“果然是埃曼纽尔……”希帕蒂冷笑了两声,“又让我逮到他了。”
苏伦有些不放心:“你确定能干掉他吗?别太轻敌啊,而且你带伊蒙娜过来,万一遇到什么意外……”
“不会有意外的,萨尼亚在保护伊蒙娜,所以她一定会很安全。埃曼纽尔的实力并不强,只是掌握了一些黑魔法师的秘术,可能其中还包括临死前的灵魂转移什么的,不过放心,他不是我的对手。”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不能靠近感应,有点麻烦……这样吧,你待会帮我一个忙,把他吸引到你身边。现在,我就在你身边布置一个陷阱。”
“什么陷阱?”刚问出口,苏伦就发觉自己的问题似乎没什么意义。
因为他看到,从那门缝里钻进来了好几只类似的小飞蛾,全落在了椅子下面。在只有烛火照明的房间里,椅子下面无疑是一片阴影,足以掩盖那几只小小的飞蛾。
“好了,想办法叫埃曼纽尔过来吧。”
“可我压根不知道他在哪里啊……”苏伦嘀咕着,忽然灵机一动,“等等,如果我试着逃跑的话,是不是会很容易把那家伙招过来?”
“看来你还不算太愚蠢。我已经做好准备,就等你的成果了。”
说完,停在他肩上的小蛾忽然飞起,来到烛火跟前,不紧不慢地围绕着烛火飘舞起来……
苏伦想了想,站起身。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唯一的那扇房门跟前,试着扭了一下门把手。
门并没有开,却发出了一声响亮的金属碰撞声。
苏伦往后退了几步,故意退到那椅子后面。
没过一会儿,房门开了,埃曼纽尔推门而入。他那阴冷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忘了告诉你,这扇门只能从外面开。”
苏伦扶着椅背,一脸的紧张与忐忑:“我,我只是想上个厕所……”
埃曼纽尔冷哼一声,指着墙角的小桶,道:“拙劣的谎言。在你睡着之前,我就已经告诉过你了,那个是便桶。”
“呃……”苏伦张了张嘴,却没有再说出什么话,彷佛已然被吓呆了。
埃曼纽尔关上了房门,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但就在距离苏伦只有两步之遥时,他的身后出现了完全意料之外的状况。
那只原本看似普通的小飞蛾,终于扑进烛火之中。霎时间,那小小的身躯就被点燃了,而蕴含于其中的大量魔力骤然爆发出来,形成了一道魔力乱流!
埃曼纽尔悚然一惊,转过身看去,手中的魔力也蓄势待发。可是这样一来,他就是背对着苏伦了。
下一刻,苏伦扶着的那椅子下面,突然冒出了好几条粗壮的藤蔓,捆住了埃曼纽尔的双脚,狠狠一拽,让这位黑魔法师一头栽倒!
埃曼纽尔摔得相当结实,因为他甚至没有用手扶地支撑一下身体,只顾着施展护盾魔法,顺带着给又在护盾外面套了一层魔法陷阱。这样虽然脑袋撞地板会很有些疼,但按理说,至少能够保证自身的安全,确保不知在何处的袭击者再也无从下手。
按理说,应该是这样。
但没过一秒,希帕蒂就让埃曼纽尔再一次开了眼界。少女撞破了墙壁,直接冲进了这间屋子。一进来,她就又撒出几粒种子,转眼间催化成藤蔓,把埃曼纽尔捆得严严实实。那藤蔓也不知是什么奇怪品种,居然把埃曼纽尔施放的护盾和陷阱的魔力全都吃掉了!
埃曼纽尔暗自心惊的时候,苏伦也在回味刚才少女破墙而入的瞬间——他注意到,希帕蒂的身上有魔力护盾的微光在闪烁,所以很显然,她是把自己当作拆墙锤了。
一般来说,魔力护盾都是用来保护自身安全的,不具有攻击性。但现在看来,如果使用者处于高速运动的状态,那么与静止物体产生碰撞的时候,两者的相对速度就会让魔力护盾对那个静止物体产生攻击效果。
这下,苏伦算是明白索内西为什么会说“同样的法术在不同的魔法师手中会发挥不一样的效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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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水晶球占卜
“埃曼纽尔,我抓到你了!”
希帕蒂用魔杖指着埃曼纽尔,一脸兴奋地道。
此时,埃曼纽尔被许多条藤蔓捆绑得相当严实,整个人几乎没法动弹一下,就那么趴在地上,宛如落入陷阱无力挣扎的猎物。
“又是你,魔法师小姐……”埃曼纽尔没有再徒劳地挣扎,认命了似的问道,“请问,我是否有这个荣幸,知晓您的芳名?”
尽管已然是必胜的局面,但希帕蒂还是存留着一分警惕:“你用不着知道我的名字,因为你不是与我为敌,而是与整个魔法协会为敌。”
“这样吗,那还真是遗憾。不过很抱歉地告诉您,你们是不可能抓到我的。”
说完,埃曼纽尔扭过脖子盯着她,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下一刻,他的身躯开始了融化。就像是阳光下的雪人,他的黑袍渐渐塌了下去,捆绑着他的藤蔓无处着力,也松弛了。而那张残留着诡异笑容的面孔,更是融化为一滩血水,就此消失。
希帕蒂的脸色就很糟糕了。刚才的胜利笑容,变成了阴沉沉的思索神情。
在一旁站着的苏伦忽然问道:“这个埃曼纽尔,是不是有不止一具可用的身躯?”
希帕蒂低声道:“有可能。我以前觉得,这家伙可能掌握了某种灵魂转移的秘法,可以在临死前夺走其他人的身躯。但那样的秘法,往往会让施法者损失绝大多数魔力积累,实力大幅度退化,甚至降阶。但这家伙刚才毫不在意的表现,好像一点都不心疼……所以看起来,你说的分身倒是更有可能。”
苏伦又问道:“今天以前,你是不是也杀死过这家伙?”
“对,在小树林里救了你的那天,我也杀过他一次……”希帕蒂忽而叹了口气,“埃曼纽尔的实力并不强,但是手里的奇怪秘法不少,这就很麻烦了。”
沉默半晌,苏伦忽然说道:“两次,都是你救了我,非常感谢。不过说实在的,我很好奇,这一次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希帕蒂稍稍有了些精神,解释道:“多亏了你和伊蒙娜,在知道你失踪以后,顺着咸鱼工场这一条线索去追查,就很简单了。至于为什么知道你情况不妙,那是因为你签了契约。负责归档契约的魔法师都是预言系的,很容易就能发现危险,只不过解决危险还是要我们跑腿。”
苏伦又问道:“预言系的魔法师,一般都比较擅长占卜吧?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他帮忙占卜一下,那个埃曼纽尔玩的究竟是什么把戏呢?”
“可以试试。上次我让布亚诺马帮忙占卜,结果是一无所获,但现在我们知道了更多的线索,或许能让他占卜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么说着的同时,希帕蒂轻挥着魔杖,让那些蕴含着霸道魔力的粗壮藤蔓渐渐缩小,直到缩成了种子状态。然后,她用无形的法师之手捡起这些种子,装回口袋里面。
打量着那高挑的少女,苏伦不禁暗暗猜测——她的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类似的强悍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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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亚诺马是个只有二十多岁的中阶魔法师,身上的制服只有一种颜色,那就是象征预言系的深紫。虽说年纪很轻,但他的目光却总是透着一股难言的沧桑。无论站着还是坐着,他的姿势也总有些疲惫的感觉,似乎很难挺直腰背。
尤其是此时,他坐在希帕蒂、苏伦与伊蒙娜跟前,更是一副连眼皮都有些沉重的样子。
苏伦忽然忍不住问了一句:“布亚诺马先生,您很累吗?我们是不是打扰到您休息了?”
希帕蒂撇了撇嘴:“你只是第一次见他,还不太了解他。实际上,这家伙一贯如此。不,应该说,预言系的魔法师有一大半都是睡不够的懒虫。”
布亚诺马苦笑道:“因为预言系的所有法术都相当消耗精力,这也是没办法的。苏伦同学,你也用不着担心我,我今晚压根没有睡着,一直都处于失眠的状态。”
希帕蒂问道:“为什么失眠?因为今晚的事情吗?”
布亚诺马犹豫了一下,微微点头道:“你也知道,预言系的法术往往会有后遗症效应。在得出了苏伦同学情况不妙的结果以后,后续的情节片段还在往我的脑袋里涌。那些片段都跟此事有关,可我无从得知每一个片段具体发生的时间和地点,感觉就相当杂乱了……”
希帕蒂摇了摇头:“所以我的老师一直都说,预言系需要大幅度的改造。你们用到的魔纹和咒语都太原始了。”
布亚诺马耸了耸肩:“这种事别跟我说。协会里那么多高阶预言系法师都做不到的事情,你跟我说也没用。”
希帕蒂又撇了撇嘴角:“那好吧,咱们说说关于埃曼纽尔的事情。这次的线索很多了,你可别再说占卜不出结果。”
“嗯,再稍微等等,它需要多一点时间……”布亚诺马双手按在水晶球上,如此说道。
这里是大教堂里的某个房间,本就相当安静。房间里的四人都闭上嘴之后,更是只剩下一片寂静。
过了好一会,伊蒙娜忽然悄悄地拽了一下苏伦的衣角,又指了指窗外。
顺着少女的手指,苏伦注意到,窗外的东方天际线有了一线光亮。黎明似乎快要降临了。
回想着今夜的经历,他不禁长出一口气,颇有些感慨。
也不知过了多久,布亚诺马终于开口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那个名叫埃曼纽尔的黑魔法师,确实用了鲜为人知的秘密法术,而且是禁术。即使在圣光教会出现以前的蒙昧时期,这种法术也被当时的旧式魔法师们视为禁术。”
希帕蒂皱眉问道:“究竟是什么法术?”
“一种混合了黑魔法和远古巫术的……能够将活人炼制成血珠,然后用血珠夺取别人身躯的法术。他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将自己的灵魂转移到指定的躯体内,几乎不受制约。这个法术的限制是,每浸染一具身躯,需要几十乃至上百颗血珠。而每一颗血珠,都象征着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布亚诺马严肃地说着,目光始终盯着水晶球。在其他人看来,这水晶球里只有一团捉摸不定的灰雾,但在这位预言系魔法师的眼中,显然蕴藏了无尽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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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自强之路
“他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将自己的灵魂转移到指定的躯体内,几乎不受制约。这个法术的限制是,每浸染一具身躯,需要几十乃至上百颗血珠。而每一颗血珠,都象征着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布亚诺马如此说着,双手按在水晶球上的力道也不禁加大了。
希帕蒂一脸震惊,喃喃道:“这个混蛋,到底杀了多少人啊……”
布亚诺马摇了摇头:“没人知道,也没法统计。我甚至怀疑,埃曼纽尔自己都不清楚具体的数目,因为实在太多了。”
听了这番对话,一旁的苏伦不由得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
被这样一个冷血而毫无底线的黑魔法师盯上的滋味,当然一点都不美妙。而且这次埃曼纽尔不仅又跑了,还受到了苏伦的虚假情报影响——很大可能,这家伙下次动手的目标是伊蒙娜。
犹豫了半晌,苏伦说道:“之前在埃曼纽尔那里,我给他编造了一个谎言。我说,我身上之所以有让他感兴趣的异常,全是因为有伊蒙娜的神术。另外,我还给伊蒙娜编了一个非同一般的身份,类似教皇的弟子之类的,顺便告诉她伊蒙娜被囚禁在这大教堂里。”
希帕蒂眼前一亮:“你是为了误导他,让他主动来大教堂自投罗网?”
“嗯,可惜他还是太谨慎了,”苏伦叹了口气,“而且更麻烦的是现在他又逃了。下次再出现,他的目标恐怕就是伊蒙娜……”
伊蒙娜却摇了摇头,恬淡地微笑道:“没关系啊,你告诉他的是我被囚禁在大教堂里,可是实际上呢,我住在学校里面,他根本找不到我的。”
苏伦却没有就此安下心来,依然是一副忧虑的表情:“但谁知道他还掌握了哪些诡异莫测的秘法?况且不说法术,他要是又借用黑帮的力量来找人,那也相当麻烦啊……”
这时,希帕蒂说道:“不用担心,你们兄妹俩以后跟着我。反正我在支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就到你们租的房子里去,跟你们一起住就好了。”
苏伦:“呃……一起住?”
希帕蒂:“对啊,有问题吗?”
苏伦一脸正气地说:“好,这样就没问题了。多谢希帕蒂老师。”
————
“我们坐这个回去?”看着面前这条吞吃野牛恐怕毫不费劲的巨蟒,苏伦的嘴角隐隐抽搐了两下。
希帕蒂翻身跨坐上去,那姿态宛如上马的骑士一般潇洒。而伊蒙娜也只是犹豫了两秒,便也骑了上去,就坐在希帕蒂的身后。
看这样子,苏伦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了。他翻身上蛇,坐在了伊蒙娜的身后。
这时,希帕蒂提醒了一声:“抱紧前面的人,抱紧,我们要出发了。”
顺理成章的,苏伦抱住了身前的伊蒙娜。而已经体验过骑蛇的伊蒙娜更是不敢怠慢,抱紧了前面的希帕蒂。
然后巨蟒就启动了。那种突然加速度感觉,让苏伦不禁联想起了猛踩油门的汽车。
一开始的加速之后,巨蟒的速度仍然在缓慢加快。苏伦没法确定具体的数值,但他估计,可能都快赶上高速路上的车子了……
于是不到五分钟,目的地就到了。
巨蟒停在了学校门口。等三人从它身上下来,便一扭身,飞速远离消失了。
虽然已经是第二次感受巨蟒的速度,但伊蒙娜显然还是有些不适应。她扶着身旁的苏伦,双腿还有些打颤。
苏伦一手扶着女孩,同时望着希帕蒂,笑道:“假如刚才有人半夜醒来,看到大街上的巨蟒,恐怕要吓个半死吧?”
希帕蒂微微摇头:“萨尼亚身上的魔纹,在它高速运动的时候会产生隐身效果。”
“不是吧,它身上那些纹路,全都是魔纹?”
“也不全是,不过其中有魔纹,而且不止一套,”希帕蒂解释道,“实际上古代的魔法师之所以能发现各种魔纹,就是从魔兽身上学来的。像是萨尼亚这种比较强大的魔兽,身上往往有不止一套的魔纹,每一套都能产生不同的魔法效果。”
苏伦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他现在想谈的,是一个略有些沉重的问题。
“希帕蒂老师,关于你愿意整天保护我们这事,我很感谢。但是我觉得,如果能让我们拥有自保的能力,恐怕会更安全。毕竟,你不可能整天什么事都不做,就守在我们身边。时间稍长一些,我们还是很可能遇到今夜这样的危险。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不是么?”
希帕蒂挑了挑眉:“你们本来就是魔法学徒,好好学习,自然就能晋升正式魔法师,能够拥有足够的实力。”
苏伦摇了摇头:“但这样太慢了。魔法学徒入门常识那本书里就告诉我们了,在各种超凡途径里,魔法师是初期晋升最慢的职业。更糟糕的是,因为身体的特殊,我怀疑我可能很长时间都无法施展哪怕一个魔法。”
“也就是说,你想兼职?”希帕蒂反问道,“你想当牧师还是骑士?”
“牧师和骑士……”苏伦不禁多问了一句,“圣光不是我们的敌人吗,现在还能有牧师?”
希帕蒂轻蔑地笑了一下:“圣光?如今谁还把圣光当一回事?我可以告诉你,在盖特联邦和艾玛帝国,如今都有了新的圣光教堂,不过那里面的牧师都要到魔法协会来登记注册身份的,压根翻不起什么波浪。”
苏伦琢磨了一下,道:“骑士和牧师什么的,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选择。你有什么建议吗?”
“我的建议?”天才少女的嘴角微微翘起,“我的建议很简单。在弄清楚你体质的奥秘之前,先不要做任何事。你既然没法施展魔法,那么很可能也无法施展神术,骑士种子也有很大概率对你无效。”
这番话相当合理,苏伦也只能点点头表示赞同。但紧接着,他又忍不住问道:“弄清楚我体质的奥秘,这事需要一系列的实验,对吧?”
希帕蒂微笑道:“放心,我设计的实验跟那些愚昧的黑魔法师不一样,绝对不会让你难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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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实验和内伤
回到校园角落里的那座小木屋时,苏伦和伊蒙娜的身旁多了个人。
绿色与白色拼接的精巧裙装制服、洁白却几乎不染污迹的长靴、亚麻色的长发扎成单马尾……帕蒂依旧是这样一副打扮。而直到进门的时候,苏伦才终于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这位天才少女用来扎马尾的并不是发圈,也不是发卡之类的东西,而是一个试管夹。经过脱脂干燥处理的木质夹子,可以稳定地夹住玻璃试管,自然也能夹住头发。
只是,除了整天泡在实验室里的科研狂人,还有谁会用这玩意儿当发卡?
“我就睡在这里吧。”一进门,希帕蒂就指着沙发,如此说道。
苏伦有些不好意思:“你来保护我们,还让你睡沙发,这也太过分了吧?”
“那你说怎么办?”
“很简单,你睡我的卧室,我睡沙发。”
希帕蒂进屋转悠了一圈,然后道:“可以,那我睡你的卧室。”
“好,我去收拾一下床单……”苏伦说着,刚迈步往卧室里走,就被希帕蒂拦住了。
“伊蒙娜同学,你帮忙收拾一下床吧,我跟你哥哥有些事情要做。”
这话,听在苏伦耳中略微有些歧义,不过在场的两个少女显然都不会想歪。而希帕蒂找他要做的事情,也不需要更多的解释了——实验,用实验来探寻他体质异常的原因。
苏伦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叹了口气:“熬了一夜,咱们不休息休息吗?”
“再过不到两个小时就要上课了,你想怎么休息?”希帕蒂扭头看了伊蒙娜一样,“而且,这里还有一位牧师呢,解除疲惫应该很轻松。给你哥哥和你自己放一个神术吧,我就不用了。”
伊蒙娜点了点头,短短地吟诵了一声:“律令•驱散疲惫。”
一片朦胧的圣光过后,苏伦发觉自己的头脑果然清醒了很多。
施展过了神术,伊蒙娜就进卧室去换新床单了,而希帕蒂拉着苏伦在沙发上坐下。
眼看着这位雷厉风行的少女法师从制服裙的上衣口袋里掏出好几样实验工具,苏伦不禁问道:“这衣服口袋是不是有什么奥秘啊?”
希帕蒂瞥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吗?中阶魔法师的制服都是魔导器,里面有恒定的魔法阵。附带空间缩放功能的口袋,差不多是每一套制服的标配了。”
“还有这种好处……”
“嗯,你把手伸出来吧。”
说着,希帕蒂打开了一个小盒子。这盒子里没有别的,全是各种形状的刀具。那些刀都不大,不过在轻薄程度上有所区分,而且分为几种不同的形状。其中比例最大的一种形状,让苏伦格外眼熟。
那不就是手术刀吗?
苏伦只犹豫了不到一秒,就把胳膊递了过去。
希帕蒂拿一把狭长的小刀在他的胳膊上轻轻一刺入,便流出了暗红色的血液。让苏伦稍稍放心的是,她选择的是一根细小的静脉,而且手法也相当准确,让他不由得联想起体检时抽血的护士。
但希帕蒂接下来的手段,就不是一般的护士能够模仿的了。她没有念咒,轻轻松松就用出了法师之手,以精细的操控力,将苏伦胳膊上流出的血液聚拢成浮在半空的小团,装进了试管里。
就这样,希帕蒂开始了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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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事实证明,她确实没有说错。相比于黑魔法师的手段,她的实验无疑让苏伦舒服得多。整个实验过程中唯一的伤害,恐怕就只有抽血时刺出来的那一点小伤口,而且效率还高得多。
一个多小时以后,希帕蒂拿着记录在笔记本上的实验结果,念道:“幻术系和预言系的法术对你无效,其他的五种派系,死灵系和召唤系暂时没法用在你身上,炼金系和法阵系有用但是效果要比常人小得多,而元素系的法术,在你身上和在普通人身上没有显著区别。按照身体部位区分,你的血液和皮肤有着相当正常的魔导率,身躯的大多数部位也是。但颅骨以内的魔导率,比正常区间低了百分之42。”
这个结果,跟苏伦的猜想差不多——身体的大部分都被本世界物质替换了,但神经系统依旧顽固地保持原状。
合上笔记本,希帕蒂注视着他,总结道:“这一次,只是最初步的实验。接下来的几天,我会设置几组不同的实验条件,进行对比。现在,你可以洗个脸、吃点东西,准备去上课了。”
“那么你呢?”
“当然是跟你一起。不过我现在要上床休息一会,几十分钟就好。这些实验工具你不要动,放在这里就好。对了,你最近也要注意一下饮食,尽量吃得清淡一些,不然有可能会影响到伤势的痊愈。”
说完,希帕蒂走进了卧室里,关上了房门。
苏伦望向摆在客厅角落里的钟柜,默默地叹了口气。
那个看似普通的钟柜,其实是永恒圣柜,对于苏伦有着逆天的治疗作用。之前在布亚诺马那里占卜的时候,确定了希帕蒂也要住进这个屋子,苏伦就让伊蒙娜给自己放了个神术,稍稍治疗了埃曼纽尔的那堆实验造成的身体内伤。
在那之前,他原本的想法是等回来以后,直接往圣柜里一钻,再严重的内伤都无须担心。可是现在希帕蒂一来,他就不敢随便用圣柜了。刚才希帕蒂的那套实验堪称全身体检,万一现在用圣柜彻底治愈,下次实验的时候很可能就会露出马脚了。
保护他的人反倒在某方面给他造成了麻烦,简直让人无话可说。
这时,伊蒙娜走了过来,在他身旁坐下。
少女低声问道:“你还需要治疗神术吗?”
“对你来说,这样负担大吗?”
“没什么负担。但我只是低阶牧师,治疗神术的效果不太好。如果没有别的治疗,只有我的神术,你可能需要过好些天才能彻底痊愈。”
苏伦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没事,现在就是这里面有点疼,另外还有脑袋有些难受而已。埃曼纽尔虽然下手有点狠,但好在你们赶来救我的时候还挺及时的,还没有到需要手术治疗的程度。”
伊蒙娜看了看立在墙角的柜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只能拍了拍苏伦的肩膀,一脸的同情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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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我会保护你的
实验班里,又是一堂数学课结束了,紧随其后的就是让同学们期待已久的战斗课。
随着上课铃响,希帕蒂走进了教室的,手里还拎着一个沉甸甸的麻袋。
走到讲台上,这位年轻的老师把麻袋倒过来,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那是五把银色的小手枪,以及许多配套的子弹。
希帕蒂随手一划,这些手枪和子弹就均分给了五个学生,稳稳地落在每个人的桌上。
“我希望,能让你们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快的速度掌握一定防身能力。哪怕是遇到了正式魔法师,也不至于束手就擒。所以关于匕首的内容先往后放,我们先练习一下如何使用这种手枪。”
说着,希帕蒂冲着苏伦眨了一下眼睛。眨眼的这一瞬间她显得颇有些俏皮,不像是老师,倒更像是个顽皮的女学生。
而苏伦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先学手枪而非匕首,就是因为他遭遇的危险。
希帕蒂继续说道:“这种枪,射程不到五十米,而且最有杀伤力的是二十米以内。它最大的优点想必你们一眼就能发现,就是小巧和轻盈,特别方便隐藏。”
正如她所说,这种微型手枪哪怕是伊蒙娜这样的娇小女孩都可以一手拿稳,而且只要穿一件不太紧身的外套,就可以将手枪藏进衣服口袋里,甚至还能藏到袖子里面。
但它的优点并不止于此,希帕蒂又道:“这些手枪的材料用到了一些炼金学成果,在内部结构上又用了魔导机械学的前沿知识,所以它的稳定性非常好。你们几乎不用保养,也不必担心卡壳或其他的什么机械故障。只是每一次用完,需要拆开,抹一点润滑油。接下来,我就教你们如何拆卸。”
话音刚落,萨米尔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还以为您要先教我们如何射击呢……”
希帕蒂笑了笑:“待会有的是时间让你们尽情射击。不过在此之前,要先明白它的内部构造,掌握这把枪的所有工作原理。这才是魔法师的精神,不是吗?”
————
希帕蒂带来的这种手枪并不能算作蒸汽机械,因为从头到尾就没用到蒸气,但也没用到苏伦所知的火药。它的原理是魔导机械,用魔纹和炼金术特制的魔石从环流中抽取魔力,射出金属子弹。
虽然和地球枪械的动力来源完全不同,但在制作工艺上,它并不逊色。
子弹的形状,是圆头与圆柱的组合。这种形状与枪管里面的膛线搭配,能产生相当不错的出膛初速度,以及对人体的杀伤力。用魔力而非火药,在枪械的稳定性和保养上更是一种bug级别的绝佳方案。
这也让苏伦不禁暗暗感叹——落后一步的穿越,真是充满了无奈感。
在如此基础的内容之外,希帕蒂讲得相当详细。为了讲清楚这种小手枪的内部构造和工作原理,她把黑板用尽了。满满的,都是力学图和各种计算式子。
包括苏伦在内的五个学生,无一例外都学得头昏脑胀。但讲课讲了大半天的希帕蒂却一点都不显疲态,依旧是一副轻松自如的状态。先不说战斗力如何,光是这份不经意间显露出来的实力就足以让学徒们叹为观止。
就这样,过了半个多小时,确定大家都理解了这些内容之后,希帕蒂终于带着五个学生走出教室,找地方练习射击去了。
她提前选定的地方,在校园西北方想角落,距离苏伦租下的小屋只有几十米的距离。盯着那些靶子的时候,只要稍稍扭头,就能看到那栋小屋。
“现在听我讲解射击的要点,”站在五个学生的身后,希帕蒂大声说道,“用你的惯用手持枪,另一只手辅助。手臂伸直,肘关节和肩关节锁死,准备好承受手枪的后坐力冲击。扣动扳机的时候,尽可能均匀用力,不要让扣扳机的力度影响到持枪的稳定。另外,在不射击的时候,为了防止走火,绝对不要将手指按在扳机上!”
五个学生整整齐齐地站成一排,拿着手枪,听着老师的讲解,已经瞄准了十几米外的靶子。
希帕蒂扫了一眼,继续道:“很好,你们应该都没忘掉之前上课的内容。因为射程很近,所以瞄准的时候用准心直瞄就可以,不需要考虑子弹下坠的问题。那么现在,射击吧。”
五声枪响,先后响起。
因为是用魔导动力而非火药,它们开火的枪声比苏伦想象中的要小了许多,大概只相当于用力拍巴掌的声响。
十几米外的五个靶子上,都出现了中弹后的黑点。
看着这一幕,希帕蒂微微点了点头。
但就在这时,伊蒙娜忽然拆下弹匣,将里面的子弹都倒了出来。
希帕蒂不由问道:“你在干什么?”
伊蒙娜将手枪和大部分子弹都放在地上,只留了一颗子弹在手里。然后,少女回头望着年轻的老师,犹豫了一两秒,小声地说:“我好像,掌握这把枪的原理了。”
希帕蒂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包括魔纹的部分?”
“对。刚才上课的时候,我已经听懂了子弹出膛的原理。其实最重要的关键就是魔纹,而魔纹的效果,我觉得我可以……”
似乎是觉得语言不方便说明白,伊蒙娜闭上嘴,转回头来盯着靶子,捏着子弹举起了手。少女的右手食指和拇指,轻轻夹住了子弹。而她的眼睛、子弹和靶子,瞄成了一条直线。
下一刻,魔力从指尖迸发而出。
瞬息之间,子弹从她的手中消失了。下一个瞬间,靶子上又多出了一个弹孔。
寂静,现场一片寂静。
半晌之后,响起了“啪啪”的声音,这是希帕蒂在鼓掌。
一边鼓掌,这位天才少女一边赞许道:“厉害,你的天赋恐怕胜过了三大学院里许多所谓的天才。这么快就能掌握射击魔纹,而且是如此彻底地应用,实在是……相当厉害。以你魔法学徒的境界,能够轻松用出这一手,我估计就算是正式魔法师对上了你,都会不小心吃个大亏。要知道,很多低阶魔法师都做不到像你刚才那样。”
其他的学生齐齐盯着伊蒙娜,全都呆住了。
而伊蒙娜看向苏伦,兴奋道:“这下好了,我会保护你的!”
“我……”苏伦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很有种拒绝的冲动。
希帕蒂显然看出了他的局促,戏谑道:“呵,愚蠢的雄性自尊。”
————
055峡谷里的修道院
“我决定了,既然协会对圣光并非赶尽杀绝而只是管控的态度,那就试试牧师或骑士的路子。”
这一天晚上,苏伦郑重其事地敲响了卧室的门,对希帕蒂如此说道。
这个决定他考虑了好几天,中间还咨询过索内西老师、克鲁克和卡佐拉的意见,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希帕蒂坐在书桌前,放下了手中那厚厚的学术书籍,叹道:“幸亏是现在,要是回到十年前,你的这种选择会给你自己惹来不少麻烦的。”
苏伦笑了笑:“但圣光教会现在已经不一样了,不是么?教廷高层全灭,剩下的神职者要么隐姓埋名躲在人群里,要么接受魔法协会的管辖。而且索内西老师还告诉我,许多魔法师如今的研究课题就是圣光,就是神术和魔法的区别。”
“所以你还想掌握了神术以后,继续当志愿者?”希帕蒂戏谑地微笑着,“你是给人家当研究样品上瘾了吗?”
“反正对身体也没多少伤害,”苏伦耸了耸肩,“所以说,萨格勒城里现在有神职者吗?你有没有办法联系上他们?”
明白了魔法学徒的常识之后,他自然也就知道,无论是要成为牧师还是骑士,都需要找圣光教会的神职者给自己主持仪式,植入圣光种子。
一直以来,许多魔法师都试过用与圣光无关的手段激发人体潜能,让人能够获得超乎寻常的力量,成为超凡的骑士。然而无一例外,他们全都失败了。至今为止,想要成为骑士,还是只能找圣光教会的牧师。
当然,也因为如今大陆形势的变化,想要成为骑士的年轻人是越来越少了。哪怕是在军队里,魔法学徒也比骑士更加吃香。因为决定战争胜败的最重要因素,再也不是个人武力的高下,而是种种超乎常人想象的魔导机械。
但对于苏伦来说,若是能够成为骑士,至少以后在面对埃曼纽尔这样的黑魔法师时,不至于连反抗之力都没有。
希帕蒂淡然说道:“这里自然有神职者,但并不在城里。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就带着你去找他们吧。”
苏伦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感激的笑容:“多谢你了,希帕蒂老师。”
不过天才少女突然又竖起食指,补充道:“不过在此之前,你必须帮我完成试验计划。另外,在去找那些牧师之前,我建议你先养好身体内的伤,否则可能会有点危险。”
“会有点危险……”
“当然你也可以去了那里,让中阶牧师帮你治疗,不过我个人不太推荐这样做。好了,让一下,我要去准备器材,抓紧时间用你实验了。”
说完,希帕蒂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听着关门的声音,苏伦不免有些忐忑……所谓的危险,究竟是什么?
纠结了好一会之后,苏伦咬了咬牙,走出卧室,来到客厅的角落。
他打开圣柜,钻了进去。
关上门,在柜子里静静地等了几秒钟,他又钻了出来。这几天以来,胸腹之中那如同阴影一般伴随着他的隐痛,终于消失了。神清气爽,心旷神怡,就是他此时的感受。
苏伦长出一口气,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爽快感。但一扭头,他发觉窗外飘着一个人影。
“卧槽!”他惊叫了一声,才反应过来飘在玻璃窗外的是谁,“你怎么在那里?”
希帕蒂眯了眯眼睛:“我已经拿到了需要的实验工具,刚刚回来,有什么不对的么?”
“你动作这么快啊……”
“中阶魔法师的赶路手段,不是你能想象的。不过我倒是有点好奇,你刚才钻到那个钟柜里去,是在干什么?”
对于一般的牧师,如今的魔法协会确实不放在眼里。但如果是永恒圣柜和圣徒呢?还能得到如此宽容的待遇么?
苏伦不敢赌,可是匆忙间也想不到好的借口,便说道:“我的习惯是,心里感觉有压力的时候,找个密闭黑暗的空间待一会。”
“密闭黑暗的空间?”希帕蒂有些讶然,“你的解压方式这么有特色的吗?”
苏伦的脸上,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是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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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的早晨,希帕蒂带着苏伦去了萨格勒城外的修道院。
修道院的所在地,距离西城门有十几公里远,周围是连个小村庄都没有的荒野。若非骑着那条名为萨尼亚的巨蟒,以这个时代凡人们的交通工具,光是赶路都要耗掉半天时间。
攀上一座高山,萨尼亚终于停了下来。等两人从它身上下来,这条巨蟒便迅速消失在山林之中了。
“萨尼亚不喜欢圣光的味道,所以接下来的路,你只能自己走了。”希帕蒂如此说道。
苏伦望着不远处那竖立在空地上的石碑,问道:“我们不是已经到了吗?那个碑上写着啊,西萨格勒修道院……”
希帕蒂笑了笑:“你往前走几步,再看看。”
照着她所说的,苏伦往前迈开步子,走到了石碑旁边——石碑竖立的地方就在悬崖边上,于是到了这里,他一低头,终于看到了修道院的真面目。
那是一座气势恢弘的建筑,以砖石为主要建材,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但有种难以言喻的强大气势。而修道院坐落的位置,就在这条深深的峡谷底下。
愣了一会,苏伦不由说道:“这种地方……不会很危险吗?”
希帕蒂也走了过来:“确实危险,不过这才符合这群神棍的趣味嘛。你看看通向修道院的两条路,在峡谷的两边,都是险得不能再险的山路。他们觉得,只有这样才能与世俗隔绝,从而更加靠近圣光。”
苏伦若有所思地道:“不只如此,恐怕也正是因为有了这种不插手世俗的姿态,才能在魔法协会的统治下幸免吧……”
希帕蒂却摇了摇头:“跟这个倒是关系不大。这所修道院原来的院长和副院长都是高阶牧师,所以按照规定,都被我们清理掉了。”
简简单单的‘清理掉了’这一短语,却让苏伦不由得背后发凉,一阵寒意从他的尾椎骨直窜到脑后。
希帕蒂当然不可能注意到他的那点心理活动,自顾自地道:“好了,我们下去吧。先说好,我可不会帮你,你必须依靠自己的双腿到达修道院。”
“依靠自己的双腿?”
苏伦低头看着那近乎垂直于峭壁的蜿蜒山路,脸色不由得有些发白。
这种活动,已经属于极限运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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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第七使徒
通往修道院的这一路,苏伦走得万分小心,每一步挪出都是全神贯注的状态。没办法,这条山路实在太过险恶了。
这条路的宽度与苏伦的肩膀宽度差不多,甚至可能更窄一些,正常人必须侧着身子才敢迈步。山路的一边是悬崖峭壁,另一边就是高空,连护栏和扶手都没有。
于是苏伦不得不双手扶着山崖壁,尽可能扣住每一处山石的突起,侧着身子用小碎步挪……
而更让人心惊胆战的,无疑是峡谷中无处不在的山风。像这种形状狭长的山谷,往往都是绝佳的风口,长年累月总是刮着比远比平地更狂暴的风。此时从苏伦身旁刮过的风虽然并没有达到飓风那样夸张的程度,但也是相当危险了。他估计,至少能有六七级的程度。所以只要有一步没踩稳,这风就能把他带走。
而且最糟糕的是,山风的方向并不恒定。
刚才还是从左往右刮来的风,过了半分钟不到,就变成了从右往左。第一次经历风向改变的时候,苏伦一个没站稳,差点真的跌落山崖。幸好,他双手抓住了攀附在山壁上的一株野草,攥得紧紧的。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救命稻草……”稳住了身形之后,苏伦惊魂未定地喃喃道。
低头看了一眼,他发觉自己才刚走过一半的路程。而就是这居高临下的一瞥,又让他的脑门有些发晕,仿佛整个人都在往山道外面飘然而去。
他连忙贴着山壁站好,然后继续一步一步地挪着……
就这样,上午到下午,他终于走完了这蜿蜒的山道。
到了修道院的门口,早已有一位地中海发型的五旬牧师等候在这里了。
一般来说,牧师们总会戴个小帽子,不至于露出这种发型。但这座修道院里的牧师显然有些不同,不仅没有帽子或假发,衣着也相当简谱,除了一袭灰布和一双草鞋之外,别无其他。
“你是为了圣光种子而来的吧?”牧师抬起眼皮直视着他,“跟你同来的,是那位年轻的魔法师小姐吗?”
苏伦点了点头:“没错,请问我可以……”
“可以,当然可以。只要走过了这段山路,并且没有亵渎圣光的证据,任何人都可以接受仪式。请你随我来。”这么说着,牧师转身往修道院里走去。
跟着这位牧师,苏伦见识了修道院里面的模样。
跟它的外表一样,内部也是以砖石为主,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不仅没有雕像和笔画,就连最简单的地毯和墙纸都没有,处处都露着砖石原本的灰黑色,因此也就处处透着一股冷冰冰的感觉。
苏伦不是第一次进入圣光教会的场所了。他当初醒来的地方是海边的圣殿,被魔法协会占用的大教堂也去了不止一次。那两个地方给他的印象,是寻常建筑难以比拟的华丽和宏伟。而这座修道院,尽管同样气势不凡,却显得粗糙和冰冷许多,一点都没有奢华的感觉。实际上别说奢华了,这里只有苦寒。
路过的寥寥几位牧师也是一样,身上的衣物都是简朴的灰袍和草鞋,甚至没有穿袜子。而且几乎每一位牧师,只要不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头顶上的毛发都缺了一大块。
“你们平时……”苏伦斟酌了一下,问道,“是不是相当辛苦?”
带路的牧师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为了侍奉圣光,为了更接近永恒的真神,自然需要付出一些东西。要理解圣光之神的神谕,必须耗费格外多的脑力,并不比魔法师的钻研更轻松。”
苏伦有些好奇了:“所以说,你们真的能理解圣光的神谕?”
牧师回头笑了笑,却并没有回答。
又走了一段路,牧师将苏伦带进了一间石室。
这房间,同样没有任何装饰,不过面积可不小。苏伦估计,至少可以完整地装下两片篮球场。而在房间的正中央,有个直径不过一米的低矮圆台。
“就在那里,请站上去吧。”牧师指着圆台说道。
苏伦稍稍观察了一下。他注意到,这个房间的总体形状就是圆柱形,天花板和地板都圆得相当规整——这种设计,是因为神学里的某些理念,还是功能上的某种需要呢?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个仪式的下一部分又是什么?来之前希帕蒂说过会有一点危险,她指的是那段惊险下山路,还是眼前的仪式?
苏伦暗暗猜测着,面色却很是平静。他走到圆台旁,抬腿迈了上来。
“然后呢?”
牧师站在门口,说道:“然后在这里稍等片刻即可。圣光种子的植入仪式并不是凡人所能插手的,我们这样的谦卑仆人也不行。一切,都要听从真神的安排。”
话音刚落,这位牧师后退两步,出了这间大石室,双手合上了沉重的门。
偌大的圆形石室里,只剩下了苏伦一人。
他站在圆台上,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然后很快就发现……实在太单调了,压根没有可观察的东西。
从天花板、墙壁到地板,全都是灰黑的砖石,方方整整。唯一让苏伦暗暗琢磨的细节,就是这些方正的砖石是如何砌成如此完美的圆形了。
忽然,苏伦的头顶上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小光点,如同萤火虫一般,在略显昏暗的石室里,颇有些显眼。
他抬起头盯着那金色光点,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石室没有窗户,也没有火把或烛光,那么按理说应该是一片黑暗才对,为什么仅仅只是有一点昏暗?
来不及思索,金色光点已然落到了他的眼前。苏伦下意识地想躲,可是紧接着,他的视野就被那金色的光辉充满了。不过这金光并不刺眼,似乎也没有附带什么温度,只是封闭了他的视觉。
“这就是……所谓的圣光种子?”
苏伦喃喃自语着,却又发觉根本没听到自己说了什么。所以,听觉被封闭了?
意识到这一点,他试着挥舞起双手。可是肢体也没有任何感觉,仿佛这具身体已然不存在了……
他开始有点慌了,但就在这时,一个听不出性别的飘渺声音,直接传入他的意识:
“你好,我的第七使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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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你破一个给我看看
“你好,我的第七使徒。”
随着这个声音响起,苏伦发觉,自己的身体又回来了。尽管眼前依旧被金光充塞着,但听觉和肢体的感觉已然恢复。
思索了片刻,苏伦颇为忐忑地开口了:“请问您是……”
“我就是圣光。”
“您……您是圣光之神?”
“对。”
得到了这么一个简短而明确的回答之后,苏伦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或许,是因为要太多的问题,却不知道该抛出哪一个。
莫名其妙的,为什么自己会穿越?
穿越之后为什么出现在圣柜里?为什么会成为圣徒?
既然已经穿越了,又为什么会与其他人不同,根本感受不到魔力?
而且,圣光之神究竟是个什么?
无数的为什么堆积在嘴边,他却一个都没说出来。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更没有随意提问的胆量。或许应该说,面对着圣光之神这样的存在,除了疯子,胆敢随便发言的人压根就不存在吧?
想了好一会,苏伦终于注意到了神的发言中的一个细节,问道:“您刚才说……第七使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使徒或许就是凡人们口中的圣徒。可是据我所知,我应该是圣光教会的第六个圣徒吧?”
“你没猜错,但有一点你并不清楚。第六使徒不是你,而是伽利雷。所以你是第七个。”
“伽利雷?”
这个妇孺皆知的名字有一串头衔,比如魔法协会创始者、制造奇迹之人、魔导工业之父、魔法学术研究的引领者……而苏伦很清楚,这位传奇肯定还是个来自同个故乡的穿越者前辈。
现在,又加上了第六位圣徒,这个身份象征的含义可就更多了。
苏伦试探着问:“伽利雷,他背叛了您?”
“当然是他背叛了我,趁着我酣睡的时期。不过现在我醒来了,他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看,这是他临死的样子。”
话音未落,苏伦的眼前变幻出了一副动态图景。
那是一座法师塔的顶层,从上往下望去,可以看到繁华的城市和无尽的大海。在这塔顶上,还站着一个身披法袍的高大男人。
学过常识教材的苏伦一眼就能认出,这个看似只有三四十岁的男人,正是已经过了八十岁的伽利雷。
这位传奇魔导师低头俯瞰着下方的景色,眼神中却满是哀伤。片刻之后,他用魔杖指向了自己的喉咙。
接着,便是一阵狂暴的魔力乱流……
看着那高大的身躯毫无抵抗地破碎,苏伦忍不住问道:“他为什么要自杀?”
圣光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应该先问,他为什么会背叛我。”
苏伦是个很会从善如流的人,立刻改口道:“好吧,那他为什么会背叛您呢?”
“因为他有着你们那个世界常见的理念。他认为,超凡能力不该垄断在少数人的手中,而是应当服务于大多数人。用你们那个世界最常见的词语来形容,就是平等、博爱、人道主义之类的东西。我知道他有这样的信念,但没想到居然坚定到了这种地步,甚至不惜忤逆我给他的任务,去推翻教会。”
听着这番话,苏伦尽可能保持心绪的平静。他很清楚,自己也有着相似的信念,不过肯定没有到这位前辈的程度。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千万不要让圣光之神注意到自己刚才其实也有点反叛的冲动……
于是苏伦很顺从地问道:“那么,他又为什么会自杀呢?”
“因为我告诉了他环流的真相。原本,我是不希望将这件事告诉你们的。在伽利雷之前的五名使徒,同样来自地球,也同样不知道这个真相,但并没有出纰漏。所以伽利雷的举动,确实超出了我的意料。”
这下,苏伦是真的好奇了:“那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真相呢?”
“环流中的力量,并不是无限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有种醍醐灌顶的效果。苏伦立刻就明白了伽利雷临死前的目光为什么会那样绝望。
这位穿越者前辈的宏图大志,无疑是开创魔法文明,走出一条与地球科技不同却更加奇妙的发展道路。然而,此世界环流中的魔力是有限的,这就意味着魔法文明发展得越快,就越是临近不可避免的衰亡。
这跟地球上的能源危机全然不同。
在地球上,煤炭用完了可以用石油,石油耗尽了可以开发天然气,就算这些化石能源都没了,还有太阳能,还有裂变反应堆,还有正在研究的核聚变……
但这块大陆就不一样了,人们手中掌握的,只有从环流中抽取的魔力。
所有的鸡蛋都在一个篮子里,结果就是篮子破碎的同时,鸡蛋一个都无法保全。
苏伦喃喃道:“但就算知道了魔力有限的真相,也不是死路一条吧?他难道没有别的尝试……”
“或许有别的选择,但我不会再给他机会了。他的自杀是出于绝望,但跟我的力量也并非没有关系。”
不愧是真神,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伽利雷的自杀跟祂有关系。苏伦不仅猜测,这位真神很可能掌握着催眠之类的手段,能够影响人类的心智——哪怕是天阶魔导师。
沉思片刻之后,苏伦问道:“可是既然您能从地球上带来七个使徒,那就证明,不同世界之间的屏障并非坚不可摧。既然如此,您为什么不试试去其他的宇宙,寻找魔力呢?”
那个飘渺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道:“因为至今为止,我只联系到了你们那个世界,而且纯粹是出于偶然。你们那里好像有一种说法,叫作‘破碎虚空’是吗?”
在说‘破碎虚空’这个词的时候,祂特意用了中文,而且读音一点都不别扭,就像是熟悉的母语一般。
不过苏伦可没有计较读音,毕竟,祂的神术可以让穿越者立刻通晓语言,那么祂精通中文自然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苏伦应道:“是啊,确实有这个说法……”
“好,你破一个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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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魔力锁和骑士
“你破一个给我看看?”
明明是圣光之神,可是这么一句话,却有种嘲讽与戏谑的感觉,就仿佛一个等着看菜鸟闹笑话的老司机。
而苏伦就只能沉默了。
在无数的玄幻小说里,都存在着类似的说法,就是力量达到一定境界之后,能一刀斩断空间,或者原地飞升之类的……可问题是,原理呢?给一把刀摆在面前,再加上无尽的魔力,斩出个空间裂缝试试?
沉默半晌,苏伦无奈道:“我当然做不到,连想象都难。”
接下来,圣光之神的台词让他又一次不禁为之愕然:“你们那里还有一个说法,叫做'可持续发展'。所以关于接下来的任务,你应该自己就能猜到。”
“可持续发展,您懂的可真不少,”苏伦感慨道,“交给我的任务,大概就是摧毁魔法协会创立的秩序,摧毁魔导工业,让这个世界可持续发展?”
“魔导工业肯定不能以现有的形式继续存在下去,不过具体推行什么样的秩序,这个你可以自己判断。你可以利用教会的残余势力,不过并不是必须要重建教廷和整个教会。”
神的旨意,让苏伦暗暗有点惊喜。如果重建那个庞然的圣光教会并不在必完成任务清单里,那么摆在他面前的任务就轻松很多了。除非实在是没得选,否则他当然不想和魔法协会正面碰撞。
不过自从穿越以来,苏伦早已习惯了各种演,此刻当然也不例外。
于是他很是为难地说道:“可就凭我一个人的能力,要改变整个大陆的秩序,这实在是……”
“没关系,我对你有信心。不出意外,你也会有至少几十年的时间。提醒你一下,如果能完成最重要的任务,那么你的寿命将远远不止几十年。”
苏伦趁机试了一下讨价还价:“那么,我能返回地球么?”
“为什么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回到不存在环流的世界,你在这里得到的一切好处都会归零,肉体也会和凡人一样衰老朽坏,失去所有的超凡能力。你觉得,这样更好?”
在存在超凡能力的异世界,当一个后台比所有人都更大的圣徒;回到地球享受高科技生活,但回归平凡宅男的状态,这两者究竟哪一个更具吸引力?
苏伦一时有些语塞了。
而那个飘渺的声音又道:“你来到这里的目标,应该是接受圣光种子,成为骑士吧?放心,你现在已经是了。而且还有后续的支援,也在等着你。”
“后续的支援?”
“你当然不会独自前行。魔法协会的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其中有一部分重要成员都是圣光的追随者。我会赐予你能力,让你在第一眼看到他们的时候就能辨认出来。另外,大陆的形势也并不稳定。等到更大规模的战争开启之时,你会得到很多机会的。”
“您说……大规模战争?”
“在机会到来之前,先好好强化你自己的能力吧。除了圣光种子,你身上的魔力锁也解除了。牧师、骑士、魔法师,你现在拥有充足的选择余地。希望未来等我醒来的时候,你不要让我失望了。”
声音消失,苏伦眼前的光芒也消失了。他依然在那宽敞而略显昏暗的封闭石室里。
扫视着周围,苏伦笑了:“房子里没有光源也不黑暗,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这里可是圣光之神的地盘啊。”
忽然,沉重的门又被推开了,那位地中海发型的沧桑牧师走了进来。相比于之前,他此时的表情要柔和友善了许多。
“恭喜你,我的朋友,你被圣光种子接纳了。”
苏伦不禁问道:“你是怎么得知仪式成功的?”
牧师微笑道:“因为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圣光的灵性。并不是每一个接受仪式的人都会被认可,所以我恭喜你。”
苏伦又问:“你刚才一直在门外等着吗?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样的声音?”牧师想到了某种传说中的可能性,愕然道,“该不会是……你听到了圣光的神谕吧?那可是圣徒才会遇到的事情!”
苏伦连忙摇头:“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啊!”
世界上有伊蒙娜这个知情者就够了,要是再添一个甚至一群,苏伦就真的不敢再回魔法学校了。
见他否认得干脆,牧师的面孔也平静了下来:“那就跟我来吧。既然已经成为了骑士,最简单的祈祷文和基础神术,就应当尽快学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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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伦的学习速度,比牧师预想中的要快了许多倍。仅仅用了不到两个小时,他就背会了那篇祈祷文,掌握了那几个基础神术。实际上,绝大多数时间都用在了背诵文章上,神术的顿悟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但为了藏拙,为了不显露出自身的特殊,苏伦刻意打听了其他入门骑士的平均时间——整整三天。所以按照惯例,修道院还为他准备了一间空房。
相比于自己的住处,这间房的条件无疑简陋苦寒得多。同样是冰冷的石室,没有取暖,几乎没有什么家具,唯一的床还是砖石垒成的。麻布床单的下面,只有一层枯草垫子。
第一个夜晚是最难熬的。而之后一天的伙食,也让苏伦颇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煮豆子、黑面包、熏肉,干巴巴硬邦邦的实在谈不上口感。而它们之中唯一的调料,就是盐。
不过第二个夜晚就好过许多了。苏伦迫不及待地展现了自己“刚刚掌握的第一个神术”,圣光之焰。
除了小范围的杀伤效果,这个神术最大的作用,就是那可以维持很久的火焰本身。
于是这个寒夜,苏伦就比较好过了……
而在这段时间里,他装作认真学习却始终不开窍的样子,暗暗琢磨起了一个问题——圣徒的身份,是不是意味着超强的神术天赋?要知道,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赐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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