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五千年来谁著史TXT下载五千年来谁著史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五千年来谁著史全文阅读

作者:汉风雄烈     五千年来谁著史txt下载     五千年来谁著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三十章 首辅赐教

    历经过明末时代的赵构,清楚地记得朱元璋曾经颁用的一项措施:官员到任须知。

    这是一个很有必要的措施,告诉那些科场得意的进士们,一个人为一方父母都需要知道做什么。因为底层人出身的朱元璋很担忧眼下的这些个新科进士是否能分得清五谷牲畜。

    毕竟是读书人么,能将所学付诸实践者甚寡。

    赵构现在搞培训班学,其内的教材就有一部分借鉴了朱元璋的《官员到任须知》,包括祀神、狱讼、耆宿、教化、驭吏、钱粮以及社会控制等七个大项。眼下这些个新鲜出炉的官老爷,只要把这些搞懂了,对该怎么当官就不至于懵懵懂懂了。

    至于未来能否从乡镇区长官而就能身居高位,还是跟贾政贾二老爷一样常年的不动窝,那就要看自我的修行了。

    赵构可没亏待这些人,一出仕就是从九品官,这是正儿八经的官身。那些正经的进士出身者,当官做县尉、主簿的也不在少数。比如刘韐,他中进士后当地就是丰城县尉,从九品。但人家后来能成为朝廷的栋梁之臣,这就是个人修行,可不全是书本上能学来的。

    在官场中学习当官,在仕途中取得自身的进步,那都是要努力的。

    一个个只想着不劳而获,或是不愿意潜心用事,那一辈子也别想发迹。

    这教材的内容很快就被流传了出来,别说在京的那些太学生和还没有补上官职的候补官们好奇,就是市井百姓绅民们也全都好奇。

    他们到能明白这是为什么。

    毕竟做好学问和当好官是全然两码事,空有满腹经纶却于庶务束手无策,那不管是本朝还是历史上的记载,可都不在少数。

    但是这《官员到任须知》与县令培训班的课程却是全然不同。

    后者已经在官场中混迹多年了,一个个都是赵构从一干知县里挑选出的‘良牧’。名声都还不错的,可不是那些个菜鸟可比。

    “什么,每岁十万贯?”怀仁知县孙章骇然失色。

    这可比现下的怀仁县年耗费足足超出六倍有余。这是何等的苛刻啊。

    孙章早在明白使命的那一刻起便估算起了仁怀县的所耗。他们这个地方临近齐鲁,为海州的最北端处,境内山区、平原、沿海各占三分之一,山川秀丽、土地肥沃、资源丰富,素以“享山川之饶,受渔海之利”的鱼米之乡而为人称道,属人多地少的县。

    每年一万五六千贯的耗费,五成是官吏捕快的薪费,剩余的五成里,两成左右是公事耗费,里头包括饭食开销、茶水之类,还有逢年过节的犒赏,更有应付公事所需;余下三成是修补道路、疏通河道,赈济贫民,抚慰孤苦,还有慈幼局、居养院、惠民局、安济坊、漏泽园等费耗。

    只此便都已经有些残民了,仁怀县十余万百姓,别看本处有鱼米之乡之称,日子过的实际上并不美。

    现在一县耗费竟然要高达十万贯,孙章瞬间都有撂挑子的想法了。

    “呵。”宗泽看着愤怒的孙章,脸上并没有露出欣慰,反而有点全是失望。这个甚有清名的知县似乎并没有他所想的那么好啊。

    “首辅相公有何见教?”

    孙章瞬间就读懂了宗泽脸上的神情,心中的怒火似乎更胜了三分,梗着脖子不服的问。

    宗泽没有说话,而是拿出了一张纸,那是孙章之前填写的怀仁县税赋金额,从夏秋田税到契税、人头税、牙税、市税、鱼税、酒税等等,朝廷课税一一都列举了出来,还列举了杂税摊派金额,且不是一年的金额,而是其在任三年来的金额。可见这人还是很有责任心的。

    但这都是表面!

    “此皆官府明面所取税费,那百姓一年实则缴纳多少钱粮,你可又知道?”

    怀仁县一年各类赋税折钱一万两千贯上下,大头是夏税、人头税和酒税,另外还有绢、绸、布、丝、绵等,及秋粮四万余石。整个怀仁县在录田籍有四十多万亩,江北之地亩税一斗,这绝对没毛病。

    统计的换算,怀仁县一年税赋折钱也就八万贯左右。这全是拜粮价高涨所赐。别看王安石变化时候粮石不过六七百钱。但宣和年间,粮价就高到了一石三贯到四贯犹多。待北方的宣和大暴动和江南的方腊起义被平息之后,朝廷继续对燕地用兵,以至于河北愁弊,刚恢复了一口气的江南也税赋沉重。然后金人就南下了,也就是赵构驱除了金兵之后,这天下才安稳了一些。粮价也随之掉落了来,现价较之从前已经拦腰斩断,但四万余石粮米,价格仍高达六万贯之上。

    这些钱粮物质,八成要输送中央,余下的两成,县衙能拿到三分之二,余下的是州衙和路治的。

    怀仁县就等于是一年可以落袋一万贯上下,另外还要摊派杂税六千贯。

    孙章真的是相当的爱民了,每年摊派只六千贯上下,这在大宋朝的州府县长官中绝对是低水准的。

    而他也是因为心中还有爱民之情,这才对十万贯生起怒火。

    照朝廷是新法,地方、中央五五分成,县衙与上头再细分,那怀仁县便是对上面一毛不拔,也只多有四万贯岁入,缺口太大了,摊派杂税要暴涨十倍才能行。如此暴虐黎民之事,孙章觉得自己做不来。

    可他一腔的愤怒在听到宗泽的询问后却陡然的刹住了车。他当然清楚百姓的实际负担与官府的正税收取是有很大差距的,那多出的负担甚至比正税还要高。

    就连他自己,商人、胥吏、民人的各类孝敬,一年便有一两千贯财货,这都是不用主动伸手就有的,除开应付自己的差事,孝敬上官和州府衙门的,一年吃喝用度后落下千八百贯,那在大宋都是万黑从中一点白……

    “这,这……”

    “官取一,民纳二,已然是天下善地。但若是此二皆归官府,可能育新法?”

    宗泽说话时候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可实际上他心中也没底。但面对着李章这样的基层官员,他身为宰执,身为内阁首辅,必须要做出如此的模样来。

    李章也不是蠢人,他当然知道“此二皆归官府”能不能育新法了。因为这个‘二’只是一个大概说,真正的情况会是二点五,会是三。

    况且他更清楚怀仁县还没有搞土地清丈呢,王安石到死都没有完成的天下田亩清丈,到了燕王的手中谁敢来阻拦?韩家都挡不住,谁会觉得自己比韩家脸更大?

    怀仁县的土地究竟有多少?

    李章别看已经做了三年的知县,可心里却始终没个谱。但他觉得即便七十万亩不到,那也不会少于六十万亩。

    怀仁县十几万人口呢,没这么多田亩,怎么养活那么多人?靠打鱼还是靠煎煮私盐?

第四百三十一章 势不如人,无可奈何

    瓜洲渡,这是很多中国人都听说过的一个地方。

    杜十娘在这里怒沉百宝箱,鉴真和尚从这里东渡日本,王安石的京口瓜洲一水间,陆游的楼船夜雪瓜洲渡,全皆汇聚于此。

    在宋朝,这里是泗水、汴水与长江的交汇处,是南北漕运的最重要的通道,也是南北商贸云集之地。

    瞰京口、接建康、际沧海、襟大江,每岁漕船数百万,浮江而至,百州贸易迁涉之人,往还络绎,必停泊于是,其为南北之利。

    而当战争打响的时候,这里和长江对岸的镇江西津渡,就又成为燕王军水师与宋军水师的母港所在。

    过去是一段时间中,两边水师在这江面之上已经反复多次厮杀。

    北军船小,但架上了八牛弩后,火力却不能小视;南军船大,可以装备更多的八牛弩,但单个八牛弩的威力又弱小。双方在硬件上是各有长短。然而在软件上头,张荣他们对长江水域的水情可远没有张公裕他们烂熟于心。

    以至于二者在短期内陷入了僵局。

    战争的阴云在时隔九年之后又一次笼罩了江南。前遭方腊起义,对江南的损坏之深,现今过去了多年了也未曾彻底恢复。

    现在战火又一次燃烧,叫整个江南都在瑟瑟发抖。

    南北江畔的村落百姓纷纷逃出了家园。

    不止怕被战争给殃及了,更怕被两边军兵给拉了壮丁。

    大批的宋军填补了南岸的空白,他们在这里布置营垒,扎下水营。从扬州退到南岸的李纲真的是在镇江沿线下了一百分的功夫,因为他的“战略大计”的成败与否就全看宋军水陆兵是否能守住镇江了。

    守住了这里,北军势如破竹的攻势就难以为继,江南也就能得一时的安稳了;守不住这里,叫北军杀入了大江之南岸,那就是猛虎出匣,那就是蛟龙入海。

    夜色中,随着江水的缓慢流淌,一艘小快船缓缓地靠近了宋军水师营驻地。在昏暗的月光下,小小的快船是那样的渺小,可是它们现在所承载的东西却又是那样的重大。

    水营的守备自然不会松懈,但驻地道口的望楼、箭塔上的守兵,随着船上汉子的一声招呼,却就再也不去关注这艘小船了。水营里船只进进出出很平常,哪怕是在夜晚,那江面上也有走舸巡哨中,那船能安然的抵到入口,显然那船头汉子是熟人。

    小船无声无息的划到了水寨的深处。

    “弟兄们,把东西带好了,咱们去寻张崇!做好了这笔买卖,咱们后半辈子就有了着落,今后也能舒舒服服的吃喝享乐,受用不尽了。”

    这汉子面相粗狂,言辞中也带着一股江湖味道,身后跟着四个兄弟,两人捧着小箱子,两人和抬着一口大些的箱子,跟在汉子身后向水师统制张崇军帐赶去。

    船舶停驻处有不少军兵值夜,却没人来拦他们一下。

    四个小兄弟在老大的鼓气声中步伐坚定的向着目标挺进,他们一双双眼睛全明的发亮,心里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锦衣卫的许诺,那可是既往不咎和一人百贯前啊。他们不比王老大,家财万贯,一百贯钱已经是很大的数目了。更别说,这是给燕王做事,一旦事了,不管成与不成,他们过去的罪责都能一笔勾销,还能以有功之臣的身份分的一片地,就不说散伙的时候能从王老大这儿分润多少,也不说那一百贯钱财,就只要有这片地在,他们土里刨食,后半辈子都能过的舒舒坦坦。

    只要一想到日后那美好的生活,四人就都觉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使不完的力气。

    冒这一回险,却能幸福后半生,有什么不值得?

    他们往日里跟着王老大在江面上贩私盐,那也一样是杀头的买卖不是?

    是的,王老大这个长江水域的私盐贩子,就因为与那张崇有着一些个瓜葛,被锦衣卫的看在了眼中。只要他能把张崇给说服了,过往的所有全都一笔勾销,还另有加赏。

    这对王大可是一个绝大的诱惑。

    贩私盐是个能来钱的门路,却也是找死的门路,宋法贩运十斤私盐就要砍头。看似比五代时,胆敢贩私盐一斤一两就要正法来的宽宏些,可实际上呢?一样苛刻的很。

    因为私盐是走量的,谁个贩运私盐不是成百上千斤,甚至是几十石几百石的搞啊?十斤八斤的能赚屁个钱。

    王老大这些年贩运私盐得了不少的钱财,即便舍去开销和打点,比如跟张崇联系感情的花销,那手中也一样有个万贯家财。

    但他有钱了又能如何?

    底子不干净,朝廷随时随地都能把他咔嚓了。

    为了以后的日子着想,王大这次只能冒险了。

    再说了,如今天下大局在北不再南,别看扬州这边北军一时半会儿的不能突破长江,可人家的西路军早就打过长江去了。

    上游荆襄已失,长江天险还能算屁的天险?

    这个时候不早早的跳槽投奔新主,跟着旧皇帝去死么?

    王大可是知道张崇的,这就不是个死忠的。

    把一切都想通了的他,自觉的这任务算不得九死一生,而只多是有惊无险。

    谁叫南面的赵官家太叫人丧气了呢。

    比之北地的燕王,那可以说是处处都不如。更别说国势了,彼此相差太大。如此天底下的文武臣子,你凭甚不叫人家良禽择木而栖?

    不看那姚家父子,那张叔夜父子,还有刘韐父子,一个接一个的都降了么?

    他们都降了,张崇又凭甚来为之卖命?

    现如今的南国啊,那就是一个漏洞百出的破屋,有太多的办法趁隙而入了。北边的人马,正面战场上一时间打不破僵局,可从侧面战场上,人家有太多的手段和漏洞可钻了。

    没有了张崇还有王崇、李崇、刘崇,太多的人等着跳槽了。

    而且,王大的怀里揣地可不止有燕王的诏书,还有那太上皇的诏书,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要是真的话,那南面的官家就太悲催了。但这就是一个手段不是?一个‘说服’张崇的手段不是?

    北强南弱,势不如人,你就只能这么的被人欺负。

第四百三十二章 农垦局

    刘韐从颠簸的马背上下来,狠狠舒展了下酸痛不已的身体后,边捶着老腰,边对左右叹息说:“老夫老矣,真的是老矣。”

    这从南阳府奔入襄阳府,不过二三百里路,都走了五天了,他却还是在马背上颠的身子骨发酸。岂不是老了么?

    三子刘子翚(hui)也下得马来,落地一个踉跄。看着自己父亲捶着腰肌说自己老了,他却两腿插着合都合不拢,最为一个纯粹的读书人,在弓马上他可比常于治军的父亲差远了。比之都已经转职为武将的两个兄长来更是差的不以道理记。

    还好这襄阳府已经到了,他爹不用再打马疾驰了,他也可以长长的舒一口气了。

    从汴梁走到南阳,再从南阳打马疾驰襄阳,一路奔波数百里,六十有三的刘韐还真有些吃不消。但身体上的疲惫却不能打消他精神上的亢奋。

    身为农垦局这一新设官署的长官,刘韐对于自己所负责的劝农恳荒一事,有着一百个积极性。

    非是因为此事利国利民,他还真不见得为燕王效力。

    他都六十多了,黄土埋到了脖子处的人了,还想什么高官厚禄么?

    是燕王的真心实意,他的两个儿子刘子羽和刘子翼全被赵构调去了燕云,不叫其与南军厮杀,如此诚意不可谓不大。再有是他心里头那股想做实事的劲头,叫他二度出山,出任了这农垦局之长官。

    农垦局劝农恳荒,这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刘韐真的无法推诿,也不愿意推诿。

    得令之后他就立刻快马赶来南阳,从这新立的南阳府直下荆襄。

    至于刘韐为甚第一步就来到荆襄,这很简单,因为在有宋一朝,两汉时期就列郡十数,土皆膏腴,古之赋输太半多出于此的荆襄,已然是荆棘成林,无尺寸之耕,狐狸豺狼所嗥的民居稀少,土产痹薄之地。

    刘韐当然首先把目光投向这片膏腴之地了。

    荆襄虽然凋敝,但这儿的先天条件摆着呢,土地肥沃,水源充沛,只要肯用心招揽百姓,给予农资,开垦皇帝,不需几年便可成事也。

    就如眼下这新鲜出炉的襄阳府,其前身襄州,本地就自然条件极其优越。在本朝初年土地一度荒废,及至真宗咸平二年(999年),知州耿望提出建议,将原本荒废的300余顷屯田恢复营田。真宗允之,命耿望全权负责此事。及至大中祥符(年)年间,襄州的已然是风物秀美,泉甘土肥的富饶之地了。

    但整个荆襄之地,真正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荆州和襄州,后世的大武汉,如今的鄂州,还是人迹荒芜的下等州郡。

    原因是鄂州之地常年为长江洪水侵扰,附近多沼泽地,环境不好,自然凋敝。即便有宋百七十年中,鄂州左右沼泽地逐渐干涸,但没有了历史上岳飞率数十万军民的多年经营,奠定了此处飞速崛起的农业物资基础,鄂州依旧是一块贫瘠之地。

    徽宗年间的赵宋,河北、江南、川蜀等膏腴处,明明已经人多地少,偏天下人却放着荆湖视而不见,似乎是都有先见之明,在给南宋留余地的。

    刘韐是准备把自己余生都付于此地的,这不是他的一腔情愿。为官数十载,刘韐早就明白了一个事实——干事情是不能只凭满腔的热血或激情的。

    他有信心在余生的岁月里在荆湖之地做出一片事业来,那最大的原因就是燕王的支持。

    燕王曾告诉过他,待到天下大定之后,他会普查天下之民,将那家无寸土的佃户之民迁往荆湖之地,迁往河套之地,迁往东北之地。

    这句话甚至都可以说是‘耕战制度’在某种意义上的补充。

    早前燕王设立军功田,一时间天下沸腾,然后燕王且在报纸上宣说:大宋立国近二百年,因为不限制土地兼并,天下无有寸土之民甚多,这些都是大宋的隐患,如何能置之不理?他要西击党项,东伐金虏,可不止是对外征战,扬大宋的威仪,更是用朝廷大军的兵戈来为天下之子民夺取更多的土地。

    当时刘韐就从中看到了秦汉耕战之制的延伸,也看到了大宋江山的未来。

    对比他第一次知道‘军功田’时候所升起的担忧,那一刻的刘韐才算彻底的释怀,彻底的放心。

    中原之地虽然广阔,但终究是有数的。燕王施行耕战之策,那短期里兵武必然锐不可当,夺取天下只是早晚事矣。到时候朝廷手里的官田一片片的撒出去,那可以撒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却不可能挥洒一辈子。早晚朝廷会把自己手中最后的一亩官田给分配出去,到时候又该如何收场?之前时候他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只能学刘汉!

    西汉早期时候依旧有耕战之风,虽初期一度施行“黄老政治”,一度纵容私人工商业发展,但仅是作临时调适或某种补充,耕战模式依然处于主流和鼎盛。西汉帝国得以集中控制数以千万计的人力、财力和军队,着手从事秦帝国未尽的功业。特别是汉武帝时,主动出击匈奴和经营西域及西南夷等功业,可与秦始皇媲美,所依赖的就是耕战二字。

    但在武帝之后,这两个字慢慢就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了。

    原因不是刘汉的外在威胁已经大幅度削弱了,而是武帝末年旧有兵制已经遭受了严重破坏。

    汉武帝对周边四夷的战争前后持续了四十余年,兵连祸结,及至武帝晚年天下困顿,民不聊生。无数小农之家破产流亡,汉军的兵员没有了,而不少豪强殷富之家则多以买到复除特权,不再负担兵役甚至是赋税,番上的旧制难以维持,于是刑徒兵、蛮族兵、奴兵、和募兵遂应运而生,而耕战二字就日渐熄声。

    如今这项政策再度复苏,那究竟是利国还是坏国呢?

    当时别说是站在赵构对面的刘韐,就是赵构手下的一些人也看不透,他们想的或许只把这政策当做一种过渡政策,当大宋帝国内部平稳了,外部威胁也尽数被荡平后,该改变的自然就改变了。

    直到赵构的那番话刊登出来。

    而现在他向刘韐许诺要迁无地之民移去荆湖,这就叫刘韐全然放心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天下一统快了

    从襄阳府治向南,也就是后世的钟祥、京山、荆门一带。这里虽然也有山川,但与襄阳以西的连绵大山全然不同,大片的平坦土地包括着大洪山南脉,用后世的说法,这里就是鄂中丘陵地区。

    由大洪山南脉入境后形成的香山、许家寨、王家大山、龙凤寨、虎爪山五条主要山脉,向东南延伸,与江汉平原相连。

    这片土地,人烟稀少,水源不缺,有汉江、漳水穿境而过,且北有襄阳,南有江陵,被夹在荆楚大地最为富饶的两座城市之间,刘韐一眼就把目标选定了这儿。

    以郢州为着手点,刘韐刚到襄阳府,就拿着赵构给予的手诏,勒令襄阳、江陵两地往郢州输入粮草,然后广发告示,招揽流民贫民,很快就收拢了三千多人。

    毕竟这儿是打过仗的,纵然宋军的抵抗十分脆弱,可战争还是搅乱了一些百姓的生活。

    对于这里荒芜的土地而言,三千多人太少太少了,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么。做什么都要从头开始的。

    有了襄阳、江陵两地的照应,钱粮物质充沛的刘韐立刻就组织人力开荒辟田,甚至他都都已做好了接下的计划,先是开荒种粮,然后在农闲时统一安排下修路、建房,兴修水利。

    虽然在初开始的一两年里需要朝廷的支持,但只要第一批人站稳了脚跟,只要一片片荒地变成稻田,那一切就都活了。

    农垦局还有自己的专项资金,可给农户提供了五年期低息贷款(年息5%),以供他们置买农具所需。这在如今的时代里,绝对是一个低的叫人难以置信的利息。

    要知道新法里的青苗法,利息都20%呢。就这,王安石在明州(宁波)试点推行的时候,还叫当地百姓感恩戴德。

    因为这每到青黄不接的时候,普通百姓向富户借贷钱粮,利息普遍都百分之三五十呢。

    这般的策划只要能一步步施展下去,未来时候,荆楚大地上必然是一派繁荣。

    能把自己最后几年时光全都用在这种事上,刘韐不觉得自己是在建功立业,而是有种自己在积功德的感觉。当然,这要真有功德了,那受用最大的还该是汴梁城的燕王。那位才是这等善政的源泉。

    忙忙碌碌中,时间过的非常之快,刘韐再抬头看的时候,八月都已经临近了。

    对于千里之外的汴京来说,现在是一个忙碌的时节,各路的学子云集京城,在往昔的年月里,这真的是京城最为热闹的时候了。

    更别说在秋闱在即时,南方战场也传来了大好消息。

    首先是西路军平定荆湖南北路,兵锋已经插入了岭南;其次是东路军逼近了杭州城,而这一次那位赵官家却并没有再跑。

    没人知道赵构已经跟他这位大哥暗中通了多次书信,隐隐的已经表达出一个意思来——再一再二不再三。

    胆怂的赵桓果然就不敢逃了。

    但他能坚持到现在没有投降,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对赵构的承诺还十分的没信心。

    关乎自己身家性命的大事啊,还关系到自己的子孙后代,不好好的跟赵构讨价还价一番,赵桓如何敢乖乖的走进牢笼里?

    他们是亲兄弟不假,可亲兄弟间关乎到了皇权,那兄弟亲情就一瞬间里不值一提了。

    天家何止无父子,那连兄弟都没有的。

    故而,杭州一带现在依旧僵持着,折彦质也不敢真的发狠去攻打杭州,城里可还以后燕王的老爹老母呢。

    刘韐就在这个时候腾出了一点空闲来,然后一抬头发现,这大宋已快要统一了啊。

    官家明显已经不行,大军僵持不动弹,显然是两边正在谈条件。等到条件谈妥了,赵官家一降一禅位燕王,那岭南之地还不是传檄而定?

    至于川蜀和关西六路,人家早就投降了好伐。

    据说是太上皇的诏书,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可不管那诏书是真是假,这就是一个台阶,关西六路和川蜀诸路长官,纷纷请降。

    谁也不愿意跟着一个没前途的老大一路走到黑不是?

    赵桓的局势真的太被动了,叫人看不到半丝儿希望。如此的,那燕王别说是要颠覆文官政治,那就是再离经叛道十倍,也没几个人敢真的出头。

    那后果是再明白不过的。

    赵构也只是有些离经叛道,跟外族入侵,跟当年的鞑子,之前的女真言,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天下固然有无数真正的仁人志士,却更有数不清的贪生怕死的缩头乌龟。

    刘韐抬起头看了天下一眼,很快就又勾下头去看脚下的土地了。

    这不是他之前就已经料到的么?不稀罕。

    与其把心思花费在所谓的天下大事上,那还不如多向燕王要些钱粮,征召百姓利用本地的一些沼泽、湿地修建一些水利设施呢。

    建设一片祥土可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不过刘韐有的是耐心来改造一切,哪怕这个过程需要很多年呢,哪怕他自己根本就看不到最后。但这又有什么问题?大家年复一年地干下去,总能解决掉一切问题。

    子子孙孙无穷匮也。愚公移山,那就是这个理。

    再则就是,千万不要怀疑这些百姓的积极性。失去了才知道曾经的宝贵,重新拥有后更会一百倍的爱惜它们。

    在得到了安置和土地分配之后,这些百姓先是使用农业贷款购买了属于自己的农具和生活材料,然后就爆发出了惊人的毅力和热情。很多人起早贪黑地在地里劳作着。他们能从几里甚至是十几里外的水库、水道工地上弄回上好的淤泥来,沤在田里,完后又继续推着小车载着木桶,甚至是挑着木桶前往工地去,一次次重复这一行动。

    中国农民的辛勤在这一环境下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奋斗精神。

    身处其中,刘韐觉得半点也不辛苦和烦劳,这是他精神上的一种极其充实的满足感。

    而汴京城中的赵构,看着刘韐这些日子里的举动,那也是满足的。自己能从一干人里选出个如此认真负责的官员,这也是为君王者的一种成就。

第四百三十四章 国债三千万贯

    “这就是国债券成品?”

    赵构伸手从曾择捧着献来的托盘中拿起一张纸钞,看着那与交子迥然不同的印刷,再有那对着空气看的分明的水印,他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赵构连口夸赞。这项任务铸币局完成的真的不错,油墨印刷,水印,还有边角处的微雕密押,都很是不错。

    在眼下这个时代,一张国债券上有了这三种防伪法子,那几乎就不存在伪造的了。

    毕竟油墨在这个时代的中国,那是绝对的闻所未闻的。至于水印,这东西倒是有些普及,别看有人信誓旦旦的说什么水印是意呆利人发明的,什么一个意呆利的造纸匠,偶然把条铜丝掉进了造纸的框框里。纸造成后,发现纸上有半透明的线条,这就是纸上水印的由来。净是胡扯。中国唐时就有水纹纸了。

    水纹纸有两种,一种是印明花,也就是木刻水印,另一种是印暗花,也就是到今天还在广泛使用的水印。

    在交子的印刷上,宋人就已经使用了水印法。上头的水印非常有讲究,是一种丝质的网状水印。

    有这两样东西在,再配以微雕密押,那国债券几乎就没人能仿制的出来。

    虽然微雕这东西在中国也不是很新鲜。《刻舟记》很多人都背过吧,便是已经遗忘了,可多少会有印象留下的。在中国,殷商时期的甲骨文中就出现有微型雕刻。而战国时的玺印虽小如累黍,印文却有朱白之分。

    可赵构手里有放大镜啊。本来就是微雕高手,配合着放大镜,那弄出的密押根本就不是人能仿制的。

    宗泽等人并不吭声,直到赵构把手中的国债券放下来了,他才递了个眼色给梁杨祖。

    国债券是铸币局捣腾出来的,但要发行却必然是户部的职责。梁杨祖为户部的尚书,提意见也须由他来提。

    “大王,此物固然是被造出来了,可‘国债券’之名,追溯千古,闻所未闻。究竟能否发行于天下,臣实恐慌难安。”

    梁杨祖不恐慌不行啊,这关系到很多事儿呢。

    朝廷现在打着仗,对南方很多地方的税赋自然无力顾及,偏偏战事进展的顺利,怕再有月余时间就能叫天下安定了。那时他这位户部尚书手下便又要多出很多的地盘来,自然也就会多出很多的支出与开销。这当中缺钱的可能十有八九!

    然他把这意思向燕王一提,燕王却转手拿出了这个叫人闻所未闻的国债券来,他怎么可能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他自己都搞不明白的‘国债券’身上呢。

    追溯千古,“国债”二字倒是有些来投。前有周赧王的债台高筑,后有李唐借债平叛,财在于富商,钱出万贯者,留万贯为业,有余,官借以给军,冀得五百万贯。虽然没有成事。

    但这都是国家以直接的行政手段来筹款的,而且筹款对象也是富有的商贾。再或是东汉时,顺帝永和五年,中央为了筹措军费,“诏贷王、侯国租一岁”。向分封的王侯贷款,金额相当于该地一年的地租。

    这朝廷直接印刷纸币向普天之下的云云众生筹款,这可是闻所未闻的。老百姓能拿出金钱粮秣来换这东西吗?

    赵构当然知道眼下是什么时代,只靠着国民的爱国之情就叫人拿出真金白银来购买国债,这不现实。

    但他要是把土地拿来作抵押呢?

    “荆湖荒芜,空置良田无数。西北之党项,东北之金虏,孤将次第而下者,其地亦广博千里。今孤以三地之田亩做押,发行三千万贯国债券,诸卿以为可行乎?”

    宗泽、梁杨祖等人的眼睛眨了又眨,一时间真跟不上赵构的思路,但很快他们就明白了意思来。

    梁杨祖脸上立刻就充斥着喜意。

    荆湖之地在两汉魏晋时候是甚样的,在本朝又是甚样的?差距一目了然。只一个荆湖北路,恐怕就能轻易的收捡出几千万亩荒地。加上西北的党项和东北的金虏,朝廷大军扫荡两者后,那河套之地和辽东之地也有大量的土地在,以此为押,区区三千万贯算甚。

    或者说,朝廷要是愿意拿出荆湖的土地来大甩卖,他短时间里也能筹集一笔足够朝廷开支的钱财来。

    “国债以三年为期限,逾期,朝廷若无力偿还之,便可以国债折换田亩。你等以为,这三地田亩该当做何定数?”

    土地大甩卖?

    赵构才不傻呢。这般的出售土地,能买几个钱?倒不如拿三年时间来预热预热。

    至于田亩价格,北宋时候的田亩价格远没有明清时候昂贵,而且很看薄厚。那水田一亩,无分南北东西,都当有三五贯的价格。但是旱田,便是在京师郊外,也就一顷百多贯,合一亩地一贯余。

    然而赵构拿出来的这三块地,给人感官差一些的似乎也就辽东了。那西北的河套之地可是塞上江南,而中间的荆湖之地,更是在场重臣都知道的水土丰茂之所在。

    早在千多年前的先秦时候,江汉平原就是楚国核心之地,汉末的荆襄九郡更是天下富饶之地。

    好一通争论之后,那辽东的土地被定为一亩地半贯钱,西北的土地被定为一亩地一贯钱,最高的的荆湖的土地,被定为一亩一贯又半,这绝对是能打动无数人心的价格。

    尤其是西北的土地和荆湖的土地,那是天大的便宜。

    “梁卿放心,孤自会叫人在报上分说。”却是会在报纸上刊登消息,公开向天下承诺,若是三年后朝廷拿不出足够多的钱财来赎买国债,则债券的所持者,尽可持债券去往当地官府签押土地。

    至于三年后朝廷愿意拿多少钱来赎买国债,那便是每贯国债以千钱计。

    赵宋规定的一贯是七百七十钱,现在愿意以一千钱来还,二百三十钱的利润,仅仅百分之三十的利,这条件说真的,绝对不高。不管对谁说,都一点吸引力也没有。

    所以,赵构的绝招是——如使国债钱购买荆湖等地之田亩,则可翻倍使用。

    “有如此诱惑,休说天下万民会纷纷慷慨解囊,便是老夫亦想购之几千贯,为子孙后人谋也。”宗泽摸着胡须叹息着。

    他都不准备在三年后兑换钱财了,而是直把眼睛盯向了土地。

    作为一个穷人,宗泽也是穷人啊,别看他现在位高权重,但这般好日子也才几天不是么?家财寥寥。

    他也不可能去做贪污受贿的勾当,那就只能跟着燕王喝口汤了。

    万幸燕王不是那吝啬的,不说眼下这国债券的机会,先前就已经给他提过棉花种植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 《乾坤地舆图》

    “九弟这是何意啊?”

    杭州城里,赵桓说话时的声音都是颤抖的。不是害怕,不是激动,而纯粹是被气极了。

    说好的五十万贯的安家费呢?

    赵老三拿来的这箱子废纸算屁啊?

    “父皇,您可不能纵容着九弟这般欺负人啊。”朱琏看着脸色一样僵硬住的赵佶哭诉着。

    赵桓的下台已经是必然的了,大势如此,无可奈何。说真的,这下台的皇帝能得一富贵已经很难了,可赵构给出的条件却出乎他们意料的优惠,优渥的叫他们夫妻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只要赵桓回京师行了禅让之礼后,赵构都能给他们自由。真正的自由,随便你去什么地方落脚都行,完全不拘束他们的行踪。

    这似乎赵构体现自己诚意的最大表现了。

    还有那嗣王之封,这是世袭罔替啊。

    有这些条件打底,赵桓朱琏夫妇是心真的是安稳了下来。因为这些条件,赵构承诺是会刊登到报纸上的,这等于是在全天下人面前做了保证,对于赵桓一家子言,这就是最大的保证。

    今天,从汴京发行各地的报纸上终于刊登了消息,赵构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同时老三赵楷也带着赵构的嘱咐来到了杭州。他给赵桓带来了整整一箱子的国债券。

    这叫赵桓夫妇如何接受的了?

    眼下这国债券还没有公开呢。

    赵桓本以为终于尘埃落定了,自己虽然没有得到最好,可下场总算比想象中要好得多,如此真的很心满意足。却不料临到最后了,却陡然的吃了只苍蝇。

    五十万贯的安家费在夫妻俩眼中固然是那最不起眼的。

    他们夫妻的私财虽然不是很多,但就算内帑里的钱财一个子不动,只把私库收拢收拢也有百多万贯,只要能安安稳稳的活下去,真的不去需要那五十万贯来抚危救穷。

    但就跟赵构之前许诺在报纸上公开承诺一样,这五十万贯代表的就是一个态度。

    赵构都要坐拥天下,富有四海了,竟然还吝啬区区五十万贯,这叫他俩对未来如何放心的下啊?

    赵佶也是一脑门的官司,赵构的这一手叫他也始料未及。

    他也是一百个没想到赵构会来这一招。全天下都要规规整整的送到你手中了,花五十万贯钱,买一个和和睦睦,名正言顺,不很好么?非要搞得自己在青史上被浓墨重彩的记上一笔才甘休么?

    赵楷却是眼皮子一番,“父皇,休要错怪了九弟。这国债券虽名不见经传,可却真是宝贝。”

    赵楷有些不怎么待见赵桓,之前多年时间里,他跟赵桓争宠不休,搞得朝野上下就没几人不知道他的心思的。

    谁知道争来争去一场空,最后却便宜了老九。

    当然了,这是老九有本事,至今那震天雷的秘密还不为外人所知。老九手中攥着一个震天雷的秘法,只此一条,这世上就是没金虏,或者说他跟赵桓不管谁个坐了江山,那最后都要给老九作嫁衣裳。

    所以,赵楷本该是感激自己的大哥兼姐夫的——他的正妃是朱皇后的妹子。

    但这怎么可能呢。赵楷依旧对赵桓看不顺眼的很。

    要不是职责所在,他更愿意看着赵桓闷着一肚气来忐忑不安。

    耐着性子给眼前的赵桓夫妻,还有几个月不见年轻了许多的老爹解释了一通,何为国债券。赵楷给三人留下了两本小册子,自己就又利索的联系吕颐浩等人了。

    赵桓北上可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先前随着赵桓南下的那些朝中大臣们和他们的眷属,一个个都要麻溜的回汴京去。

    就算你不打算再混迹官场了,就比如吕颐浩,那也要先拜一拜真皇帝再说其他的。

    当然,那些五品一下的小官就不需要了。

    杭州城内没什么哀嚎遍野响起。这一幕所有人都早有心理准备。

    如此大势之下,赵桓的安家费如何,可就没多少人关心了。就是赵桓与赵佶父子,目光也不再放在安家费上头了,两人抱着赵楷留下的小册子足不出户,就跟那网瘾少年一样,恨不得每时每刻都沉迷其中。

    “这是真是假?”

    镇江府,赵佶终于招来赵楷了,指着册子中的一副《乾坤地舆图》问道。

    “自然是真的。”赵楷看着图纸兴致高涨的说。他早就真正的使人检验过了,不说古人的游记之类,比如玄奘的《大唐西域记》和东晋名僧法显的《佛国记》,更多的还是今人。

    汴梁城恢复太平之后,那多的是天南地北的商人,尤其是赵构手下不缺契丹遗族。后者可常年都通过北方的大草原与中亚商人互通往来。对于中亚的局势有着很清晰的认知。

    从他们临近的高昌回鹘和东西喀喇汗国,再到更西面的塞尔柱人,以及比塞尔柱人还要往西的拜占庭人和钦察人,契丹人都有耳闻的。

    同时,赵楷也从寄居汴梁城的白番口中知道了一些信息,双方映照,那完全是对的上的。

    塞尔柱人在回鹘人的更西面,那已经彻底天方化的西喀喇汗国甚至都是塞尔柱人的附庸。而塞尔柱人的西南就是曾经与大唐争雄河中地区的黑衣大食,但当年强盛一时的黑衣大食如今早就不复存在了,天方人四分五裂,黑衣大食(阿拔斯)的皇帝如是傀儡一般受人摆布。

    而黑衣大食的西部就是契丹人口中的拜占庭,其更西的地方还有大片的土地,什么神罗、法兰西等数十国家,其国土大小不一,国力亦强弱不同。听赵构说,那些地方就是史书上记载的大秦(罗马)。

    而塞尔柱人的东北方,就是天竺了。

    但天竺从来就不是一个统一的国家了,大小诸侯争雄,如林而立,大大小小的国家多达数十,局势更是复杂。

    至于南洋的三佛齐等国,赵楷不需要多言,相信他老爹都不会陌生的。

    从太祖建国元年时候起,三佛齐就多次派遣使臣进贡,最后一次还是哲宗元祐五年(公元1091年),三佛齐王国遣使皮袜又贡,皮袜得封为怀远将军。

    赵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前的这幅乾坤地舆图若是真的,那么这册子最后的一篇又是什么意思?

    “西周大封建!”

    难道自己的这个第九子,还有如此不可思议的宏图壮志?

    赵楷淡然的看着自己老爹的脸上的神态变化,所有的惊诧和震动他早已经体验过了,这段日子里他朝思暮想的,也激动过很多次了。

    心态稳得一笔。

    要不是为了争取在老九跟前多露脸,他才不会接下现在这差事呢。

    丢人不丢人啊?南下迎接赵桓和赵佶等北上。

    天下谁人不知道他当初曾经跟赵桓争的跟乌眼鸡一样啊?

第四百三十六章 皇商

    靖康这个年号永远停留在了三年上。

    随着赵桓禅让,被废为越王,穿越两年多些的赵构正式成为了赵宋王朝这个现今世界的第一大经济强国的皇帝。

    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同时在赵宋王朝境内推展开来。

    因为没有彻底的把锅底打穿,朝廷官府与民间都遗留有太多的‘前朝余孽’,下半年时间里,坐上了皇位后的赵构能清楚的感觉到推行新政所遭遇的阻力。

    虽然很多新政还都是试点。

    可只是五军都督府的出现就惹得文人沸腾了。也就是赵构手中还握着报纸这一事物,要不然他所要面临的阻力和反对,怕是不会比雍老四摊丁入亩,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时候来的小了去。

    至于讲武堂和武略院的设立,还有武举的改进,更是在天下间荡漾起轩然大波。

    这中原百姓已经被煌煌赵宋的之乎者也忽悠了百多年,“东华门外以状元唱出者乃好儿”的思想深入了每个人的人心。这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赵构现在就是在搭建一个制度,然后一点点的用事实去填塞,去扭转天下人心中的“文贵武贱”!

    不过随着新皇帝的确立,赵宋的商业却陡然间更发达了起来,这一大原因就是皇商的出现。

    历史上,清廷入关之后,顺治帝在紫禁城设宴款待为满清入主中原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八大晋商家族,封官授爵,并召之入籍内务府,御封为“皇商”。

    此前的历朝历代,却是从未有问‘皇商’二字的。

    赵构现在却也成立了内务府,下属机构与满清的内务府必然是有很大不同的,可从职责上看,与满清的内务府有一定的相似,也有很大的不同。

    比如皇家的日膳、服饰、库贮、礼仪、工程,那早前都有定例,赵构才不会去改变。他设立这个内务府实则是有两大目的,一个是采矿,一个是经商。

    采矿是为了挖小鬼子的金银矿,那是近在咫尺的好东西,老天赐给的,中原历朝历代无人去取,最后反受其咎,那也怪不得别人。

    赵构却不会犯这种错误。

    他在这个世间还有七年多的时间,有的是时间来弥补这一错误。

    震天雷的大名响彻四方,有这个大杀器在手,谁还敢小觑赵宋?不看那党项和女真,乃至是高丽人,在赵构登基的时候都乖乖派来使臣恭贺么。

    七年多的时间,他有足够的精力来灭掉这些国家。

    而经商,那就是为了活跃商业繁荣经济了。

    内务府下属的商业集团,眼下大致分为五个,其一是外贸集团,直接从船舶司拿货来销售。这是个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海上丝绸之路,后世的年轻人有几个不知道的?历史课本上可写的有的。

    眼下岭南的广州那就是中国对外贸易的第一大港。从唐朝时候起,广州就聚集了无数天方来的番商。甚至居住在广州的番商还曾一度聚众造反,夺占广州城池。资治通鉴有载:肃宗乾元元年(758),广州上报朝廷,称:“大食、波斯围州城,刺史韦利见逾城走,二国兵掠仓库,焚庐舍,浮海而去。

    实则就是拥有大批私人武装的海商作乱。

    从天方到中国,茫茫大海万里海波上可没有法律,每艘商船上都备有大批刀枪箭矢。海商一个个都在兼职海盗。

    待到唐末黄巢攻夺广州的时候,就一举杀尽了广州满城的番商异民。有记载者,十二万或二十万众。

    由此可知广州在彼时番商之众多。

    宋朝海贸也很是发达,彼处一样有很多番商汇聚,尔等汇聚一处,宋室甚至都专门设立了番坊。就如那正史上在南宋末年一举屠杀南宋宋室宗子三千余并淮兵两千余人在泉州的天方后裔蒲寿庚,其家族如今便就在广州生活。

    但是,宋朝的中外贸易却全部被掌控在官府的手中。把本国百姓都压榨的一滴油水也不剩的赵宋如何会放过外贸这块大肥肉?

    别看他们又是设立番坊,又是以番坊里的番商为番长,好似多么优待番商一样。可实际呢?

    宋代先是在广州设立市舶司,随着海外贸易的发展﹐陆续于杭州﹑明州(今浙江宁波)﹑泉州﹑密州(今青岛胶州)设立市舶司。对外来番商施行抽解博买政策。

    而什么是抽解博买呢?那就等于是抽取实物税和统一购买。

    宋太宗淳化二年(991)税率为“二分”,即20%,这税率真的太高了。檀渊之盟后,朝廷不再跟辽国厮杀打仗,军费大为消减,便改为“十先征其一”。但有些特殊货物除外。

    比如香料,如犀象,十分抽二分,玳瑁、苏木凡粗色抽三分。

    除按比率抽解外,市舶司还对有些货物进行采购,称“博买”。这类货物通常是皇家御用之物或京中贵族们消费较多的物资,最多的就是香料。

    番商引入十分货物,能让他们自由买卖的怕是两分都不足。

    而赵宋拿到大量的舶来品之后,那先是供皇室消费和作赏赐用,余下物资就出售变现,获利极丰。

    至于徽宗上台之后,官制败坏,官场腐败,市舶司的败坏只会更加厉害。

    现在赵构上台了,那一切就有了很大的转变,首先就是博买的数量大幅度降低,这等于是给了番商解绑松绳,给了他们自由买卖的机会。

    所以被取缔的番坊、番长和传教权利,他们根本不放在心上。只要有利益,信仰真的重要吗?

    现下市舶司有明文规定,凡是进口之奢饰品,如珍玩珠宝,象牙珊瑚一类,十中取一;其他一些珍贵物品,像是金银器品,各类香料,则一律十五取一。一般商品,二十取一。额外再征收舶税,三十取一。

    这税率在某种意义上还较之先前减少很多呢。再因为朝廷博买量的大幅度降低,番商们的利润在大幅度上扬。想一想官府的德性,那博买时候的价格会给的很高吗?

    但番商却是一边欢喜一边疼,因为赵构这边少割一刀,那边就要多割两刀。现在的赵宋,别说卖出要交税,买进一样要交税。

    但其中数额又有不同。

    如上等的瓷器、丝绸、漆器、药材、茶叶等,为十取一。可普通的海外瓷、丝绸、布匹等大宗货物,为二十取一。

    这是在生生割番商的肉,他们却必须忍受着。因为即使如此,他们将货物运回天方后,那仍旧是利润丰厚。

    内务府下属的外贸集团就是掌握着博买的那些货物,自然利润可喜了。

    其二就是玻璃。在中国搞玻璃制品,赚不赚钱,那是不用想就知道的。

    三是棉纺毛纺。棉花的种子赵构已经收拢了不少,一边是从西域传来的,另一部分是从中南半岛传来的。有了棉花那就有棉纺,棉布在市场上的价格是远超麻布和一般丝织品的。

    至于毛纺,赵宋的毛纺织业主要集中在关中路和河东路,主要生产毡毯褐布腰带之类的产品。河东路则用骆驼毛为原料,织造“驼毛段子”、“驼毛褐布”,北宋时大朝会所用的地衣——地毯,也是由河东提供的。

    赵构现在就是希望两地的毛纺向着羊毛羊绒纺织上靠拢。

    其先期的筹备工作宗泽在河东路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做了。

    四就是海贸了,从赵宋驶往海外的海贸。这是一项只要有本钱就能下水的生意,赵宋的商船早都已经驶到过天方半岛,甚至是非洲了。

    第五就是银行了。

    赵构的登基伴随的就是国债券的发行,自然也就有了银行。

    但此银行不同于后世的彼银行,它现在更像清朝时候的钱庄银号,做的是存储和汇兑。但这显然是个开始,等明年时候,如银票这玩意儿肯定会出现的。

    皇商这一阶层的出现真的是给商人们打了一剂强心针。而当很多商人发现,那些个被召入皇商的人家一个个都有职位不低的民爵在身时候,‘民爵’自然就也跟着火了。倒是叫户部跟着发了一笔大财!

第四百三十七章 纸钞

    冬季的寒风与晨雾中,海边随着有节奏的号子声喊起,烟台码头上,大群精赤着上身的汉子正在卖力地往工地拖拽着一根根粗大的圆木。

    虽然冬季来临,港口的工程建设已经停止了下来,但大批的木料、石料、砖瓦依旧源源不断的被送入其间。

    这里可是今后齐鲁地界唯二的市舶司之一啊,都已经取代了登州的地位,而且对比胶州的青岛港,烟台的条件更加优越。

    因为这里的交通远较青岛方便。

    在如今这个时代,赵构可没有秦始皇的伟力来穿越沂蒙山脉,遇山开山,遇水搭桥的修成一条几百里长的直到,直达青岛。

    后世璀璨一时的青岛港在如今这个时代,受制于现实,那只能畏惧烟台港之下。

    原因很简单,因为烟台港更靠近莱州湾,而后世已经不可闻的济水在眼下这个时候,还是一条有着不俗的通航能力的大河。从鲁西一直绵延向东汇入莱州湾的济水,那是一条贯穿了齐鲁北境平原沃土的黄金水道。人家西头接着梁山泊呢!

    后者可是京东地区的水利枢纽中心,水道南北东西纵横,十分发达。

    反观青岛呢,海货即便堆积到了板桥镇港口,也需要继续向北运输,送到莱州,这才方便转运散货。

    那究竟是驾着船多走几百里海路,还是就近选择进入青岛,这就看人自己的选择了。

    何况那海州也新开了一个叫连云港的港口,多少也分去了青岛的一些热闹。

    此时忙活在码头上的汉子多是附近的百姓,趁着冬季里农闲出来做工的。

    别说这做工还有工钱,就是没有工钱只管饱饭,这对百姓小农之家都是一大减轻。

    所以,别看时间已经是冬季了,寒风刺骨,可烟台港这儿的赤膊汉子,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甚至于在某种程度上说,这个冬季里,百姓农人纷纷出来做短工,整个中原都在一片忙碌当中。

    因为随着国势的安定,随着战争的平息,恢复生产就成为了眼下时候的当务之急,赵构可没有动农田水利法。这是王安石多种变法中唯一成果喜人的发令。

    颁布的7年间,全国兴修水利工程达10700多处,灌溉农田达“三十六万三千余顷”,收到很好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出现了“四方争言农田水利,古陂废堰悉务兴复”的水利建设高潮局面。

    眼下赵构给出的条件就更是优越,兴建水利者除了可向州县政府贷款外,更会对其来年乃至三五年里的田税都有一定的减免。

    这等让利一出,各地士绅在这农闲时候可不就忙碌了开来?因为有了三千万贯的国债券,朝廷赋税可谓是相当充裕。后者一经推出,在市场上的反应甚好。因为那些个高官显贵起到了一定的带头作用,更有无数富户商贾们积极支持,三千万贯固然众多,但方在大江南北诸路,却也是小菜一碟。

    赵构设立的内务府下属“皇商”一出,那天下商贾就再没几个看赵构不顺眼者了。

    有了高官显贵和商贾们的支持,三千万贯国债券岂在话下?

    而朝廷手中有了足够多的钱财,自然就敢随意的浪,大肆的浪了。

    其中一个证明就是,宋军已经向着大海挺进了。

    从莱州湾、渤海湾到鲸海可是有几千里之遥的,当中岂能没有落脚点?那不仅会让航海变得十分之危险,更严重的影响了捕鲸的收益。

    这是新成立的水军都督府所不能容忍的。

    他们本就是小儿辈的,不抓紧时间快些发展来,还磨磨蹭蹭的按部就班,那怎么行?

    当下就以牵制女真为借口,向高丽、日本借占了几个岛屿。

    这一时期的日本较之中国还是一个很乖觉的小弟弟,何况其国内正势头混乱,掌权愈五十年的白河法皇刚刚去世,他儿子堀河已经死了多年,孙子鸟羽都已退位七年,在位是日本国王乃是鸟羽的儿子崇德。

    可这个崇德究竟是鸟羽的儿子呢,还是鸟羽的叔叔呢?这个谁都说不准。

    因为这鸟羽出生后不久母亲藤原苡子就逝世,是由祖父白河法皇养育。出生7个月后就被立为太子。父堀河死后,5岁的鸟羽即位,政务也全部由白河法皇管理。永久5年(1117年)娶白河法皇的养女藤原璋子(待贤门院)并立为中宫。保安4年(1123年)在白河法皇的主持下,鸟羽禅位给了与待贤门院所生的长子崇德,实权仍由白河法皇掌握。

    在日本上流社会,崇德实是白河的儿子的流言早就喧嚣尘世。

    而看鸟羽对崇德的做好,那流言还真未必是空穴来风。

    鸟羽别看与白河的关系很是不好,但白河时候,他也乖乖的祭除了院政这一法宝。

    院政的日语意思即为“退隐的政府”。其具体的手段就是不断的抬举武家集团,消弱大贵族,施恩于武士阶级,以同藤原氏外戚集团争权,力图抑制摄关政治,伸张王室权威。

    现在就是白河刚刚死,鸟羽一边压制崇德,一边建立院政,与藤原氏相争斗的时候,才不会因为几个不起眼的小岛就与中国翻脸来。

    所以,就在中原大地一片忙碌的同时,高丽、日本沿海多个小岛上头,许多才被迁移来不久的汉人也都在紧张的忙碌着。

    不过这些跟烟台港口上的这些赤膊汉子没什么关联,他们的心还想不到太多太深远的事儿。

    有那个闲工夫,他们更乐意先把手里的纸钞给花光。

    纸钞就是之前的交子,也可以说是之前的钱引。

    那东西本来只在川蜀流通的,宋仁宗天圣元年(1023年),政府在成都设益州交子务,由京朝官一二人担任监官主持交子发行,并“置抄纸院,以革伪造之弊”,严格其印制过程。这便是我国最早由政府正式发行的纸币——“官交子”。

    官交子发行初期,其形制是仿照民间“私交”,面额依然是临时填写,加盖本州州印,只是分了一定等级,从1贯到10贯,并规定了流通的范围。

    发行额有限制,还规定分界发行,每界三年(实足二年),界满兑换新交子。

    首届交子发行1256340贯,备本钱360000贯(以四川的铁钱为钞本),准备金相当于发行量的28%。

    后来因供应军需超额发行,使得交子严重贬值。徽宗初期遂停止发行,改用“钱引”。

    不过“钱引”这东西,它的纸张、印刷、图画和印鉴虽然都很精良,却不置钞本,也不许兑换,等于是没有准备金,还不能兑换实钱。完全握在官府手中,随意增发,因此纸券价值大跌。

    赵构现在施行的纸钞,就完全撇去了钱引的弊端,这也就是前文所言的钱引改制。其新发行的纸钞等同先前的交子,准备金为发行量的30%,第一期发行一千万贯。

    这叫银行的业务更加繁忙了不少,也让很多从官府手中拿到纸钞的老百姓们大感懵逼。等他们回过神儿来后,那第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冲入市场上把那纸钞花的一干二净。

第四百三十八章 无题

    政府的公信力丢掉容易,重建却极其艰难。这点看后世的兔子就能明白了。

    眼下的赵宋就也是如此。

    被宋徽宗折腾的元气大伤的中原,平田万里,农夫逃散,不生五谷,荆棘布野,百姓们对官府怨声载道,视官员一个个皆贪赃枉法,朝廷的公信力已经片瓦无存。

    这种情况下想叫百姓们相信自己拿到的纸片那就是真正的钱财,这怎么可能呢?

    更别说这种发放还是某种程度上的‘强买强卖’,这叫百姓们强烈不满的同时,一个个就也更觉得纸钞烧手了。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对于纸钞当工钱,这种行为虽然很招人恨,可是在各地官府的强力压制之下他们也翻腾不出什么浪花来。

    当然,那更重要的是,这些纸钞真的能花的出去。至少交税没有问题。

    朝廷的官报上早有刊登:任何个人或企业,不得以任何非正当理由拒收纸钞,否则将受到官府的拘役、罚款等处罚。这就极大的缓解了这一矛盾。

    等时间进入冬季之后,大江南北的很多商家都已经适用了纸钞。尤其是那些进出巨大的富贾,不仅纸钞成为了他们的一急需品,就连国债券都也开始慢慢在市面上流通开来。

    因为它们的存在对比成车成箱的铜钱来,着实便易太多了。

    后世清朝时候,中国的货币早已经进入了白银时代,银号钱庄汇票等商业票据的繁盛就充分说明了纸钞的便易,那是实体金银所无法比拟的优越。更是眼下铜钱时代的铜子们所无法匹及的。

    但这些对平日里根本见不到几个钱的普通百姓农夫来说就说不通了。他们只认真金白银,什么纸钞、汇票、支票之类的玩意,他们一概不认。

    拿到手了,第一时间花出去,或是买衣食,或是买牲畜,要么又或者买一些农具?总之是先把手头这些不可靠的“纸”给花掉再说,手头顶多留个几张用来缴税。这点老百姓们记得可非常清楚,因为官报上和银行职员都说了,这种“纸”也可以用来抵税的。

    那可是能省掉他们不少麻烦的。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宋朝铜钱,那是绝对通行东亚的世界货币。

    日本曾派商船到宋朝从事贸易,货物全部售完后,却不再进货,只收铜钱,一次就运走了铜钱十万贯。历史上日本的镰仓幕府更公开承认宋铜钱为日本的法定货币,当然,那是以后事了。

    此外,宋代铜币也是高丽、交趾等国的主流货币,并流向南亚和西亚,成为天竺南部地区,乃至天方世界的辅币。

    至于临近的西夏、契丹和金人,更是不客气的拿着宋钱当自家的用了。一朝所铸、四朝共用,可不是说笑的。

    加之宋人本就有藏钱的陋习,就跟明清时候的国人把银子藏在地窖里,以至发烂发黑一样,如此就酿成了一个严重的经济问题——钱荒。

    边关重车而出,海舶饱载而回,市面上没钱流通了,这对经济绝对是一沉重的打击。

    也是因为此,越是铸钱就越不够用的赵宋,所铸的铜钱质地就也每况愈下。如是就引发了另一种现象——劣币驱除良币。

    因为人们都不愿保留劣币,会竞相使用劣币购买商品。就是后世发压岁钱都还要新钱呢,买东西时,两张钞票一新一旧,那十八九会用旧钞票去买。

    如此的结果就是劣币最终驱逐了良币。乃至市面上一边出现钱荒的现象,一边又是劣币伪币泛滥、钱多为患的局面。这就又加剧了劣币贬值、通货膨胀。

    官府收税的时候,又几人没有因为劣币、良币的问题跟差人掰扯过?

    你想一劣币顶一良币,那差人则想两劣币顶一良币,岂有直接用纸钞交税来的便易?

    但不管百姓们是如何想的,这纸钞正一步步的走入百姓们的生活中,正一步步的融入在赵宋的社会里,却是无可置疑的事实。

    等时间一点点流逝,等百姓们彻底习惯了纸钞的时候,那纸币配合着金银币的时代也未尝不能来临。

    那样,赵宋的经济实力可就能得到一次突飞猛进般的增长了。

    不说这般对经济的刺激作用,只说朝廷手握着印钞机,那财政能力就可比之铜钱时代、白银时代强出三五倍不止。

    因为保证金与纸币发行量之间存在着极其巨大的差异啊。

    虽然这般的想法真的很low逼。穿越在眼下这一时代,全世界的金银都摆在那儿等着去捡,竟然还想着财政破产的事儿,可不就是low逼他妈给low逼开门,low逼到家了。

    ……

    京东东路的密州州治诸城。

    这是一个位于泰沂山脉与胶潍平原交界处的试点县,地势南高北低,自南而东为起伏较大的山岭地带,间有若干谷状盆地,西部、中部及北部,系大片波状平原,属胶莱冲积平原南部的潍河平原,其边缘有低缓山丘。

    境内山地丘陵和盆地占总面积的近乎六成。平原只能占三成左右,余下是洼地、湖泊。

    赵构不可能把试点县全放在怀仁县、宛丘县这种富裕之地,诸城也是其一。

    张孝纯骑在一匹贯走山路的川马的背上,晃晃悠悠地行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

    松柏乡是诸城西南的四个乡之一,整个被湮没在一片波峦起伏的丘陵之中,张孝纯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早在诸城被化作试点县的时候他就来过一次。

    身为京东东路安抚使的他可不是那得过且过的庸碌官员,虽然因为被俘的经历而使得履历有些不怎么光彩,以至于措施了中央要职。但想想王禀等人的下场,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一座不大的小村庄隐匿在两道山岭的夹缝间,寒风卷过,满山光树枯枝,那袅袅升起炊烟的小村庄就有些显眼了。

    这就是松柏乡下属的七十多个山村之一的小坪村。

    上次张孝纯来到时候,山岭还一片苍翠,可百姓生活却没有半点生机。而现在,看着小山村附近被开辟出的一块块梯田,一种发自内心的欢喜油然而生。

    “难得,难得。”这么的一片山间梯田,可浸透的可都是百姓们的心血啊。

    而同时的,这些梯田能被规整地如此整齐,也可见此地官府对于民间强大的掌控力。所谓政令通达、官民上下一心么,真的是比先前强多了。

    已经年逾五十的张孝纯轻轻叹了口气。

    他很关注与眼下的这一幕,因为这试点县的表现若是优异了,下一步官家必然会加大推行。如今龙椅上的那位帝王与仁宗皇帝、神宗皇帝可都不一样,那不是一般的铁腕。

    他想要行新政,刀锋之下,天底下是没人能拗得过他的。

    张孝纯还不想早早地就回家养老,那只能与时共进。

    虽然他有时候一觉醒来,恍恍惚惚中还会觉得这天下依旧是旧日里的天下样。毕竟是大半辈子的经历和情怀啊,岂是说遗忘就能遗忘去的?

    何况往日里的官场规矩对他们做官的相公们多友好啊。

    (//)

请假

    有事情,实在没办法,请假一天。

第四百三十九章 遗老遗少

    身为安抚使,张孝纯出行自然不可能一个护卫随从都不带,即便他是轻车简行,那马前马后也跟着十几人呢。身边的一名三十出头精悍汉子,乃是诸城本地的都头,放到明清时候就相当于捕头了,亦是张孝纯此行之向导。听到张孝纯的感慨,点头附和道:“相公明见。如今诸城的官府与往日里真有大不同了。虽然条条框框的都有束缚,但新法试行,都知道上头有大人物在盯着呢,便就没人敢擅自伸手了。大官小吏做事到算公允,百姓们自然就信服了。”

    “就像这山里的梯田,开辟后五年免税,五年半税。百姓们见有利可图,自家家都卖力。”

    “可要放到先前,辛苦辟田种地,投入不小不说,一年辛苦所得缴纳田税后且剩不下三口吃食,得不偿失,自然就无人卖着力气了。”

    梯田开辟可是要费很大的力气的,想要梯田成事,其上头更要修建蓄水池,耗费也是不小。

    不然就只能看天吃饭,他们这儿到底可不比多雨的南方,要是看天吃饭,一年劳累到头也收不了几粒粮食(梯田),缴纳田税后更剩不下几个。

    且手中要多了梯田之后,还难保不会被官府抬高户籍,甭管那是旱田还是水田,不说把你从四等抬入三等,就是从五等抬入四等,那也要多纳不少税。

    做得多投入巨大却得的稀少,甚至都没有落下的,老百姓自然不愿意干了。

    可现在呢?

    百姓开辟梯田不仅有赋税上的减免,甚至还有钱粮上的直接奖励,虽然不是很多,可这是个态度。

    而且官府不仅奖励钱粮,以嘉奖百姓开荒种地,更给以贷款扶住百姓修筑蓄水池,这都是真正的大好事大实事。

    百姓们是最现实不过的,见到有利可图,可不就豁出力气了?对于广大农民而言,力气算什么啊?他们最不珍贵的就是一身力气。

    “俺虽没读过书,却也出身胥吏之家。怎的看不出先前的世道已经烂到底了?凡是做官做吏的,就无有不贪的。那中原之地不说,就在这密州,山岭密林之中多的是那没得活路的百姓聚众为寇。朝廷不给百姓一活路,那百姓可不就只能自己起来乞活?”向导已经很适应新法的新规矩了,换做早前,他早一口一个泥腿子的来称呼老百姓了。可是现在却是一口一个“百姓”。

    “这新法真比先前强了不少,虽然赋税也看似不少,但税赋归于公署,少了税吏催逼,至少能叫百姓们都喘口气,都能看到活路,看到希望。”

    张孝纯的脸色无有波动,他能说什么呢?只能感慨过去的好时光真的就已经过去了。

    事实就摆在面前,他还真不能对向导说出反驳的话来。

    虽然新皇才刚刚登基,可试点县却已经运转了有半年时间,夏秋两税都已经收取了,新法究竟可不可行,一目了然。

    虽然一县之地猛地多出了近乎十倍的官吏来,但随着地方上是赋税通通归入公署,百姓们明面上缴纳的赋税都算是过去正税的两倍还多了,可少了税吏的催逼和压榨,那百姓们的实际收入却反比先前更多。

    乡镇公署下都设有粮站,各村落的百姓们根据不同的日期自己拉着粮食送去粮站交税。

    对于21世纪的人来说,如此法子绝对是麻烦的很,可对于赵宋的广大百姓言,这可是难得的善政。

    想想之前的‘支移’!

    第一、二等户三百里,第三、四等户二百里,第五等户一百里。

    眼下的粮站,已然可算是‘足不出户’了。

    一行人抵到那小村落,第一时间便被恭敬的送入保长的家中,后者得到消息后也第一时间的迎来。

    张孝纯在他家中看到了两个商贩,还有一桌已经准备好却尚未开动的饭菜。

    却真的是赶上了好时候,碰到了两个前来交易的熟户。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松柏乡虽然没有什么出名的特产,但周遭山岭密布,山民百姓除了种地为生外,也总能收取些山货。从野鸡野兔到一些药材和松菇、黄花菜、银杏、银耳、木耳等,什么都有。

    他们就用这些给外界换取盐油酱醋,针头线脑,布匹蜡烛灯油什么的。

    生而为人,很多东西都是自身山寨不能出产的,那都需要与外界交流。这在一些人的眼中那可不就是一门生意么?

    从初开始的货郎,到后来大家熟悉后的朋友。常年累月积累的信任,叫两边在某种意义上达成共识。

    一边需要方便省力的交通内外,没人想为了买斤盐巴、买两根针就拖着双腿奔波数十里山路;一边得益于货源和低廉的价格,还有那固定的销售市场,某种意义上这就是统销统购了。

    出现在张孝纯面前的这俩商人那就是做这种辛苦买卖的小商贩。

    他们从山外购入盐巴、布匹、酱醋、针头线脑等山民们所需要的东西,用以货易货的模式,以相对低廉一些的价格从山民手中收购他们是产出,拿到山外自然是有利可图。

    张孝纯立刻就来了兴趣,不但招呼二人上桌陪坐,还主动向两人询问起了交易细节。这里百姓的日子是不是更好过了,这俩商贩应该更有体会。

    虽然商贩口中的话只能算是片面之词,但汇合了这村落中百姓们的自述,还有松柏乡上报的耕地清丈数据和新增梯田数量,那显然是能叫呀看清一些真东西的。

    民间的生计究竟是好转了,还是变得更坏了,这可不仅关乎到新皇的新政推行,更关系的赵宋的江山社稷。

    “事实胜于雄辩啊。”

    当夜色来临,张孝纯合衣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床头只点着一盏油灯,不远的书案上放着一下午得来的统计资料和各家各户的详尽数据,都已经被他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多遍了。不得不承认,民生真的是在逐渐好转。

    今年还只是一个基础,等到明年梯田也纷纷投入生产了,各家各户百姓们的日子只会更好。

    张孝纯按理说应该满是大喜才是,但他现在一次次的翻来覆去。可见这人心中还并没有对新法真的彻底信服,同样也说明他并没有对如今龙椅上的赵构彻底信服。

    这就跟很多为新朝效力的文官们一样,都是‘被逼无奈’的。哪怕这‘逼迫’他们的不止有赵构的赫赫武功,更有他们放不下的私欲,割舍不掉的官位和权柄。

    无奈何,这就是眼下赵宋官场上很多文官们的心声。赵构手下的遗老遗少太多了。他们一边把身子对着赵构顺从的跪下磕头,另一边在心里在骨子里却又对赵构的理念很不认同。

    身与心的不统一,现实与理念的相违背,反映出的真实一幕就是如眼下的张孝纯一样。

    他下到诸城来搞调研,那最真实的原因是为了更深刻的理解新法,以便日后好能更进一步。但看到新法已经产生了作用后,自己内心里却又生出了一股接着一股的不爽来。

    这种滋味也并非是好受的。然而割舍不了私心杂欲的他们,就也只能在赵构的制度下乖乖的为赵构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如此大环境,短时间里是无法改变的。

第四百四十章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赵构对手下一干人的德性当然是知道的,但知道又能如何?这种理念之争,不是把眼下这批人都换掉之后就能理清楚的。

    前面已经说了,天底下爱当官的人多得是。

    这真的一点也不假,只看眼下这么多心口不一的官员你就能明白。

    可把这些心口不一的家伙给踢出朝后,提拔上来的官儿照样是心口不一的人。

    这种事儿,必须经过很长时间的演变,这个时间之长他甚至都有可能等不到。

    不过没关系,把制度定死了,后人只要遵守便可以了。

    就像雍老四的儿子上位之后,把雍老四丢在一边,学康麻子那一套,学的很麻溜么。可也没见乾隆主动废除摊丁入亩之政和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之策啊。

    所以,锦衣卫经常汇报一些官员的不恰当之言论,赵构多是会只记在心里,而放他们一马。

    因为被锦衣卫报上来的不少官员,虽然口中牢骚不少,但本职工作干的还是很用心的。这样的人自然是属于能被他高抬贵手的。

    只有那些发牢骚的同时还干不好本职工作的家伙,才会被他利索的给收拾了。

    亦被当做一只只宰杀的鸡子,来警示着众人。

    “官家……”曾择捧着一堆奏折进来。

    不同于蓝珪和康履,这两人已经步步高升,走上高位了。一个在内务府做起了副总管,天天睁着大眼睛盯着自己的身影瞧看,唯恐有半点歪了,叫首任内务府总管的邢焕给逮个正着。后者这内务府总管的职位就是个虚的,唯一的权利或是作用,就是给底下人挑刺。

    一个也挂着副总管的头衔,却不在“中央”,而在“地方”——皇商。

    只有曾择没有选择油水丰厚的内务府,而继续留在了赵构的身边。随着监军的差事被赵构全面叫停,这宫里的内侍,前程可是很有限的。

    位高权重的内侍都在内务府呢,可他们位高权重的同时,也离皇帝有些远了。离皇帝近的内侍呢,就像现在的曾择,顶着东头供奉官的帽子提领福宁殿使,也就是福宁殿的太监总管。

    这已经是到了顶峰了。

    再要往上走,那就只能转去内务府。

    与先前赵宋控制宦官的手段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把宦官从宫内向宫外的转出途径,从武官体系变成了内务府。

    先前时候的宦官,走到东头供奉官这一层次后,想要继续向前,就只能接受掌管枢密院的枢密长官的管辖的,而赵宋的枢密长官,多为文官(也有少数武官)。

    这宦官始终就在文官集团的压制之下的。

    现在是转入内务府,那就更被压制了。

    “今天都是哪儿的折子啊?”赵构站在殿门前,长吸了一口气,凉凉的空气进入肺腑,登时叫他精神一震。

    这就是当皇帝的无奈啊。

    除非你想当昏君,不想当昏君庸主,眼下的工作那就是每天都必须经历的。

    天下那么大,有资格向赵构递折子的人,没有五百也有三百。所以,天天都有折子飞到御前。而且那还多是有重要的事情。

    不重要的事情,比如说历史上满清的请安折子,那是断然不可能有的。

    国家力量不是这么浪费的,他赵构的精力也不是这么浪费的。

    递折子,那就是有要事。

    不重要的事情,还是乖乖的走正规程序。

    “有燕京、关西、广南西路三路的军奏,京东东路、河东、蜀中诸路的民奏。”

    “没弹劾折子?”赵构都没有发现,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语气里竟然都有着三分愉悦。

    “回官家,没有。”

    “那就从燕京的开始。”嘴角露着喜气,赵构新一天的工作就这么的开始了。

    而等他放下手中朱笔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发去内阁。”

    看也不看奏折一眼,只一个劲的活动着手腕,赵构现在半点都不为写着一笔好字而感到幸福了。

    因为天天批改至少两个时辰的奏折,还不算内阁朝臣议事,甚至还有上朝,那真的不轻松啊。

    他的身子骨很强,别看一个劲的活动手腕,实则手腕并不觉得累。

    可他心累。

    因为他发现这明君英主真的是很不好当,很不好做。

    赵构同时也发现自己远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勤劳。别说是跟历史上的雍老四比了,怕就是跟历史上的赵九妹比也不见得能胜过。

    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分析过这一点,最终把原因归类到了21世纪。因为那时他的灵魂就是一个小草根,而不是杰克马、隔壁老王那种一年在天上飞大几百个小时的牛人。

    后世无数个吊丝都只羡慕的看着荧幕上的二马一王等超级富豪,却没几个人看得到他们背后的忙碌。

    将一个小草根猛地安置到二马一王的位置上,你还真受不了那种辛苦。

    这是先天上的短板。

    如是,赵构即便已经有了上辈子在明末的历练,当了几个月的皇帝的他仍旧感觉累得慌。

    所以,对于‘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这八个字,他现在理解的更深刻了。

    这真的不是一句虚言啊。

    赵构他作为一个穿越者,本心的念想自就是叫中原牛逼闪闪,扫荡四夷,好给自己赚取更多的那啥。他不可能去学李存勖的不是?

    如此就是有再多再重的累,他也要笑着去面对。就是心中的那股子信念,赵构虽然觉得政务处理很繁忙,却依旧会每天认认真真的一丝不苟的把奏折处理完。

    有时候拿不定主意时,还会叫人把内阁,乃至朝廷重臣叫来商议一二。

    也或许这才是一个皇帝的生活。

    像很多小说里,当了皇帝之后还一个劲的到处浪,那真就只能存在于小说中。

    “走,去潘贤妃那儿。”

    燕王府的那波女人归位之后,最是得宠的依旧是潘贤妃。原因除了潘氏姿容真的是绝冠后宫之外,更重要的是人家知情趣。

    对比当上了皇后之后就一直端着皇后价值的邢氏,劳累了一天的赵构显然更喜欢潘氏这儿的‘不讲规矩’的轻松环境。他最需要的是放松啊。

    可在皇后那儿,别说毫无规矩的歪躺在卧榻上了,就是说话都要一板一眼,赵构伸个懒腰都觉得跟气氛格格不入。

    “陛下……”潘氏的脸都要笑出花了。

    大皇子、二皇子年岁相当,然一嫡一庶,分位上却是天壤之别。

    没人想一辈子低人一头,潘氏儿子在手,自然会对那张椅子产生期望。只要她能得皇帝的宠爱,那庶子有朝一日真未尝不能压过嫡子一头。

    陛下又没有册立太子!

第四百四十一章 买命钱与卖命钱

    辽阔的沃野上,一支万余人的宋军正顶着寒风向前行进。

    冷冽的寒风‘呜呜’的吹着,大风中夹杂着粉末一样的雪沫,冰凉刺骨直往人的脸上不停的打。天地间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超级大的冷库,把人露在外面的鼻子和面颊冻得都要僵硬了。凛冽的空气更加频繁地灌进皮套里,即使将士们已经把毛毡大衣紧紧地裹在身上。

    军队在默默地行进,不时的还有战士滑倒在地,因为寒冷的天气早已经将黄河河面冻成了大冰块。

    至于为什么大军要在黄河冰面上行进,那当然是这么走更容易抵到目的地,更节省时间啊。

    作为一支拉练中的队伍,那就要在规定的时间之内到达规定的地点,否则拉练的意义何在?

    吴玠昂头灌下一口烧酒,似一道火线直下肠腹,浑身立刻就升起了一股暖意。

    “真够劲。”发自肺腑的赞叹一声,吴玠脸上闪过一抹血色。这烧酒真的是御寒的好东西啊。只是价格甚贵,军中数量有限。那想要抵御冬季里的严寒,靠的还是身上的毛毡。

    虽然是从辽人那儿学来的招数,可毛毡的造价,比之丝绵袄来可真便宜太多了。

    吴玠身后的万多兵马,无论步骑辎重,一个个都裹着厚厚的毛毡大衣,滴水成冰的苦寒虽然依旧叫他们一个个瑟瑟发抖,可好歹他们能冒着严寒而大步行进了。

    打着冷颤继续往前行,这也是一种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磨练了。

    军人么,就该接受这样的磨练。如此才能得到提升,成为一支强军。

    纵然有人反对在天寒地冻的时候组织军伍拉练,认为如此做会使得军兵无畏受损,但如此作为对军队的锻炼却是显而易见的。

    这就是打制刀剑时的一次次淬火。

    野蛮精神,强健体魄。

    队伍的后段跟随着大量的车马,并且全都是被改造后的车马,以雪橇模式存在的它们携带着大量的粮食和物资,保证着全军士卒的吃喝。这也是冬季拉练之所以实施来的最终原因。

    现在吴玠是沿着黄河向西挺进,目标天德州。就是后世包头附近,隔壁就是党项人的黑山福威军司。

    作为西夏防备辽人的所设机构,黑山福威军司所属的军兵战力远胜过更西边的巴丹吉林沙漠以北的黑水镇燕军司。

    尤其是女真取代契丹之后,别看李乾顺麻溜的抛弃了契丹转而去抱女真的大粗腿,可黑山福威军司的实力却不减反增。光是陆续进抵彼处的擒生军就不下万人,这可不是黑山福威军司所属的地方军兵,擒生军是党项人的主力,更有铁鹞子上千骑,这可是西夏的国本了。

    而等到赵构利索的把女真人赶出燕云十六州后,李乾顺更是忙派大将李良辅率擒生军近万人增援黑山福威军司。

    也就是说,如今的黑山福威军司,不说本部所辖的那些不堪战的部落民兵,更是擒生军就有两万人。这可是李乾顺的血本了。

    赵构夺取燕云之后,对于由原先的天德军改来的天德州,根本就没特有的分驻兵马。

    如现下一个简单的来连,却为天德州汇聚了近三万大军。

    吴玠这一支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在此之前,徐徽言、孙昂已经带领万多人赶赴天德州了。

    三万宋军,在如今中原朝野的目光中,这足以扫荡黑山福威军司。

    事实上就是吴玠和徐徽言等将官们也个个信心十足。

    尤其是吴玠,他先前只是曲端手下一统制,现在却赫然是左军都督府下属的统制官之一,那虽然都是‘统制官’,但含金量可有着质的不同。

    此番他汇集了河东地方守备军万人,连同本部五千军,赶赴天德州,胸膛里燃烧的就全是对建功立业的渴望。

    谁不知道当今陛下把兵马往天德州堆积的意义是什么啊?这代表着皇帝要对西夏动手了。

    而他身为武将,眼前的战争就正式他所期盼的。

    “驾驾……”吴璘在打马疾驰,浑身包裹在厚厚的皮衣,只有露在外头的口鼻面容被刀子一样的寒风无情的划过。

    天气是真的冷,呼出的热气变成了冰霜把口鼻处的围脖都染白了。

    大军拉练可不是什么都不管不顾的直往前走,吴玠一样要派出骑兵探马,无时无刻的不在警惕周边。以踏白军为例,他们也是有任务的,要沿途搜索出‘敌人’的痕迹来,有那遗漏的,最终还是吴玠的重大失误,会影响到他的评分的。

    而吴玠的兄弟吴璘就是其手下的骑兵统领。

    “大哥,前面有处上好的宿营地。”却是河岸不远处不仅有一个可避风的凹谷,周边更有一片树林。

    这在天寒地冻中能幸运的寻到一处这样的好地方安营扎寨,那也是一种幸福啊。

    吴玠看着光秃秃的树林也觉得很幸福。整个天地都是一片雪白。不仅是河面,河畔两边的阔野,全部都被冰雪淹没。他现在眼睛一闭,脑子里就是白茫茫的一切。什么也看不见,天地到处是白雪。

    所以,能看见一片黑乎乎的树林,那也很不错啊。

    哪怕第二日天上阴云密布,到了半上午空中就又飘下了雪花。

    但这就是冬季里的拉练啊。

    寒风吹着雪花迷糊了眼睛,冰雪不时的抚摩着战士的脸庞;把毛毡军袍裹得更严密一些,也会有刺骨的寒风吹入,冷得战士们瑟瑟发抖。

    然而如此的冰寒也不能阻碍他们的前进。必须按时抵达天德州,要不然,他们上上下下全都要记过。

    军官记过,那是会影响前途的;士兵记过,更是会影响到钱途。

    金钱这是个好东西。在短时间里无法用‘国恨家仇’来彻底激发出的军心士气与金钱划上等号,那一切就都水到渠成了。

    如今的西夏在这些将士们的眼中,不止意味着丰功伟绩和雪耻报仇,更意味着金钱。

    因为每个士兵都知道,即将被收复的河套地区,那无可计数的良田与他们的军功田休戚相关的同时,还与他们未来的生活有很大的联系。

    在他们踏上冬季拉练的旅程中的时候,军报上已经刊登了一个消息,大军覆灭西夏后,如参战军士愿意迁居河套者,视战功高低,可分于五十亩至二百亩不等的良田。

    赵构这完全是在拿金钱/土地砸人。

    但你不能否认这一招的效果。

    东京城的守军在金人大军攻城的时候,拿不到足够的赏钱,都干不发一箭。你不可能指望着所有人都有岳飞的节操不是?

    金钱大道的法子显然不如民X主意,可这才是‘耕战’的真谛啊。

    想叫人卖命,先就要准备好卖命钱。

第四百四十二章 上下同欲者胜

    草长莺飞时候。

    岳飞来到渭州已经有半个月了。不同于汴梁城的‘温暖’,也不同于洛阳的乍暖还寒。二月中的西北春寒料峭,气温还依旧寒冷。

    明明他离开汴梁时候,中原都已经有了绿色,可渭州这儿却还是一片残冬的肃杀。

    一清早起来,岳飞穿着一身单薄的短打,照着往常在庭院里练了一阵拳脚。直到出了一身的薄汗后,这才去沐浴更衣。

    他这套宅院位于渭州城内以官宦人家为多的丰德坊中。虽然只是一个两进的小宅院,但整体修造得十分用心,走廊上描着金纹,石砖上都雕刻着的富贵连枝纹。

    所以,虽然只是一个两进的小院子,又因为位于丰德坊这块贵人区中,那价格却高达三百余贯。

    当然,这个价钱对于岳飞而言还是小菜一碟的。

    岳刘氏早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荤素搭配,四盘八碗的摆在了桌面上。

    这真的是一个有点小别扭的改变。

    历史上的刘氏在岳飞从军抗金的时候受不了辛苦,丢下岳母和两个孩儿(岳云、岳雷)跑了,两经更嫁,最后嫁与韩世忠军中一押队。

    岳飞只得再娶了第二任妻子李娃,幸夫妇感情极好,岳飞十数年见不曾纳妾,生有霖、震、霭(霆)三子。其遇害后,李娃随家眷流放岭南,仍坚持将儿孙抚养成人。冤狱昭雪之后,李娃和三个儿子北归,终年75岁,葬于江州(今江西九江)。

    说真的,这前后一对比,叫赵构这个穿越者对刘氏的感观,真心是无法好起来。

    但他也不可能插手臣子的家事不是?

    ——随着岳飞早早的受到赵构赏识,飞黄腾达起来,刘氏自然不会跑路他嫁,现在还是岳家的夫人,连诰命都在身了。岳飞这两年发达,却也不曾见他有过纳妾。如果事情没有大的变化的话,这一辈子刘氏可就要舒舒服服的享尽荣华富贵了。

    赵构心中颇有一种无奈,他再怎么着,也不能干涉臣子的私生活不是?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四岁大的岳雷端坐在岳飞身侧,背着双手,很严肃的数着数。

    他大哥岳云现下已经十二岁了(虚岁),正在汴京上学,岳飞率军赶到关西,不仅是为了接下对西夏的征战,他是真的被调到这儿了。但即便如此,把老婆幼儿带来已经足够了,岂有不顾学业把进学的长子也带来的道理?

    至于岳母,年岁本有些大了,不适合千里奔波不说,更舍不得留下大宝贝孙子一个孤零零的在汴梁,当然她小儿子也在汴梁,所以岳母就陪着岳云留在了汴梁。

    渭州这儿的岳家,就岳飞、刘氏和岳雷三口人,算上家中仆人也不过七八个人,在渭州城一干将门之中是绝对的小家。

    岳雷还没有开蒙,但这不意味着他就整日里玩闹。一片《千字文》足够他学到五岁。

    刘氏相貌不出奇,但舒心日子过久了,自有一股贵夫人姿态。

    居移气,养移体,可不是说笑。这城府也就有点变深了。

    看着岳飞头发上还带着点水意,刘氏心里实则是不高兴的。明明是被皇帝看重的大将,却还天天熬炼筋骨,搞得跟个普通军汉似的,没个官人样。她真是觉得岳飞有些糊涂了。

    只是刘氏很清楚岳飞的秉性,更知道如今家中的富贵,都是在岳飞,而不是她一个妇道人家。故而,只把气憋在肚子里,一个字也不向外说。

    “泽民过两日就将到来,你今日且收拾出个房间来,待人到了,好于他歇息一二。”

    饭后岳飞向刘氏吩咐道,声音隐隐有一丝兴奋,刘氏没有听出,心思全被高泽民给吸引了。先连声应是,转而又有不解的问道:“既都要到了,怎的不遣人送封信来?”

    “泽民乃是军人,职责在身,行迹岂能外泄?”岳飞也是接到军令,这才知道了高泽民的具体行踪。

    不然,别说他是高泽民的舅丈人,他就是高泽民的真丈人,高泽民也断不敢把自己的行踪随意外泄。

    因为他是军中后勤司的人,更是负责火器转运的官员之一。

    岳飞上头还有四个哥哥在,可惜都没人立的住,故而,岳飞对自己的姐姐、兄弟都极其看重。

    兄弟岳翻的运气甚好,被皇帝留在身边做了内直领班。地位不低,又很安全。那后半辈子是妥当了。

    高泽民却是他外甥女的夫婿,识文断字,岳飞就直把他送去了军中的后勤司。可现如今能混到现在的位置,这虽然有岳飞的面子在的原因,但也说明人高泽民自己不是草包。

    岳飞性格就是再耿直,对于亲眷力所能及的帮助,那也是不遗余力的。

    刘氏听到高泽民的名字就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兄弟,那也不是没机会的,但人不争气,她又能奈何?

    用过饭菜,岳飞披挂战甲,就打马向着军营奔去。后勤司最后一批火器也要送到了,那可不就意味着战争就要打响了?

    他心中只有一阵豪情翻腾。

    西夏,这个大宋旧日的伤疤,就快要成为历史了。这般想着,真是从骨子里燃起的一团火焰,都要把岳飞整个人给点着……

    渭州城里。

    大军也是气势如虹,士饱马腾。

    这只是此番攻取西夏的多路宋军中的一路,诸路大军达二十万中,便是没有震天雷襄助,灭掉西夏也非不能。更何况他们还有震天雷在手呢?

    岳飞心中真是充满了自信,很多高层军将心中都充满了之心。就算党项人与女真人勾结一处,就算燕京府传来消息说,彼处也不太平,西夏都难逃这一劫。

    现在,整个渭州驻军的高层都已经沸腾了。

    哪怕那最终的日子都还没有确定,但他们却都知道,后勤司最后一批火器的到来,这本身就意味着战争的开始。

    这一天从关西六路向赵构献上自己的膝盖的时候起,就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这些日子里,多少人的忙忙碌碌都是在为了这一天的早日到来。

    从重整西军,到地方主力两分层,再到军需粮秣的转运和储备,然后是新式装备的到来,以及岳飞等主力兵马的增援,这些都是为了消灭党项,都是为了湮灭西夏。

    渭州城里的军方高层们多是西军出身,一个个从爷爷辈开始就在跟党项人打仗,跟西贼不止有国恨,更有家仇,那是不共戴天。赵构意欲灭亡西夏,他们又何尝不想着报仇雪恨呢?

    包括底下的无数西军士兵,关西六路与党项人连年征战,这些士兵心理人人都把西夏恨的咬牙切齿,他们与党项人之间都有着化解不开的仇恨。

    如此上下同心,这一战真就没有不胜的道理。

    所以李乾顺与吴乞买勾搭了上,宋军刚要在西部准备动手,辽东的女真人就不安分了来,这都是赵构等君臣早有预料的。

    如此的东西呼应,也根本就不能阻挡宋军的兵锋!

第四百四十三章 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西安州,也就是后世的海原,这是宋夏边境处一块难得的宝地。水草丰茂,草场耕地甚多,虽然地处黄土高原的西侧而境内丘陵起伏,沟壑纵横,六盘山余脉(南华山、西华山、月亮山等)贯穿南北,但在被赐名安西州之前,天都山那可真的是名响宋夏两国啊。

    任何一个对宋夏战局有所了解的人,都不会对其感到陌生。

    宋夏两军在此都已对垒好几十年了,鼎盛时候宋军在彼处设立军寨、城垣达三十余处。而党项人亦在彼处建造行宫,设立城池,不甘示弱。

    神宗年间,宋军数次攻伐西夏,最后破敌于天都山,彼此归属党项的多座城寨尽被攻取。西夏行宫也被一把火烧个精光。

    然而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随着金兵的南下,西军被一次次抽调东去增援,党项人趁机落井下石,李乾顺发兵打破西安州,又夺回了天都寨,并把西安州该做了安州。

    即便赵构驱除金虏,宋军威风大振,李乾顺数次派使臣前来告和。可夏军在天都山的驻军,却没见他们减少一兵一卒,更没见他们乖乖的把天都山和西安州送回大宋的手中。

    渭州宋军的第一目标就是天都山的天都寨,然后收复西安州。接着他们会大军北上,杀掉西贼的西寿保泰军司,得手后也不需要向东进攻灵夏,也不需要向西进攻河西走廊,只需要稳稳的站稳根脚,切断东西两侧党项人的联系就是了。

    整体上看西夏就是一个面积呈不规则状的矩形的国家,但要细细的打量,你就能发现党项人的地盘里有着太多的沙漠和戈壁了。

    他们真正的精华之地就在贺兰山以东的黄河两岸,也就是后世N夏,然后就是东部宋夏边境那狭窄的一条细线——横山沿线,以及向西的河西走廊一线。

    这是一个“┻”形模样的国度。

    渭州宋军的目标不是攻取那条竖棍,而是切断竖棍以东地区和以西地区的联系。只要能做到这一点,等到东路宋军夺取了银夏诸州,收复了兴庆府等精华之地后,那李乾顺便是依旧要顽抗到底,死也不愿投降,却也只能带着党项残部径直向西北荒凉的沙漠戈壁投去,而无法沿着黄河西向,退入河西走廊了。

    当然,李乾顺如果愿意丢掉残余的党项人马,轻骑像西而去,那渭州宋军也是拦不住的。

    可如此一来,李乾顺就也等于把自己的基本盘给丢叫了。党项人的精华尽在贺兰山啊,河西走廊是他们从甘州回鹘手中夺来的。

    李元昊将兵一度杀到了玉门关,但最终还是没有向西域迈出那一步。兵锋抵到敦煌后就偃旗息鼓了。因为再往前就不止是甘州回鹘的残部了,更有实力颇强的西州回鹘。后者也可以被叫做高昌回鹘,占据着大半个西域。

    然后残存的甘州回鹘彻底的退出河西走廊,摇身变作黄头回鹘,分布于敦煌以南,于阗以东,柴达木盆地以北,西到今且末、若羌、罗布泊一带。同高昌、于阗、吐蕃董毡政权关系密切,常以“沙州回鹘”名义与宋、辽王朝保持朝贡关系。

    岳飞不知道朝廷是否已经与黄头回鹘有了联系,随着唃厮啰(河湟青唐)政权被攻灭,黄头回鹘实则都已经对赵宋献上膝盖了的。错不是童贯轻敌,逼着刘法出兵,以至于宋军大败一场,保不准黄头回鹘都已经插上了大宋旗号呢。

    岳飞就觉得,很可能朝廷这次会搂草打兔子,把黄头回鹘也给干掉。

    反正西州回鹘已经衰败了么。其王毕勒哥连挨着自己仅一山之隔的耶律大石都不敢招惹,坐视耶律大石在博格达山(北天山东段)北麓的北庭(前唐北庭都护府治所)盘踞五年之久。

    五年的时间,耶律大石从本来的区区二百亲卫,发展到现下的会集威武、崇德、会蕃、新、大林、紫河、驼等七州,及大黄室韦、敌剌、王纪剌、茶赤剌、也喜、鼻古德、尼剌、达剌乖、达密里、密儿纪、合主、乌古里、阻卜、普速完、唐古、忽母思、奚的、纠而毕十八部王之众。

    这样的一个君主,还怎么会给黄头回鹘撑腰呢?

    当初宋军灭掉唃厮啰的时候,其姐高昌公主及诸大首领开青唐城出降,也没见西州回鹘有丝毫动弹。

    或许宋军今后的大敌不是败落中的西州回鹘,而是蓬勃向上的耶律大石。

    岳飞对这个名字可是如雷贯耳。

    因为当初还不满二十的他也曾经从军征辽,为真定守刘韐麾下,还颇得刘韐的赏识。只是时机不巧,岳飞之父岳和病重而逝,岳飞只能拜别刘韐而返家守孝。

    非是如此,他也不可能出现在刘锐(汪伯彦)军中,怕是早就被慧眼识英才的刘韐给捧上高位了。

    而当初童贯为首的宣和征辽一战,真就是为耶律大石和萧干二人扬了威名。

    明明都是从西军里调配的精锐敢战之士,却硬生生的被耶律大石和萧干用一群残兵败将给击垮。真的太叫人丧气了。

    对于岳飞而言,那更是一莫大的耻辱。辽人都没见着,大军就稀里糊涂的败下了阵。

    而耶律大石与萧干这两个名字,从那个时候起也牢牢地铭刻在了他的心底。

    而时到今日,辽国覆灭后自立为王的奚王萧干已经骨头都烂了,可当初杀了萧乙薛、坡里括,率领铁骑二百乘夜逃遁的耶律大石却在这西域之地做下了不小的势。

    一想到日后还有可能与耶律大石这贼子再碰上,岳飞心里都直有股猛火窜起。

    ……

    深夜,通远寨中一片灯火明亮。

    三日前率领两千骑兵进抵此寨的岳飞已经洗去了连日奔波的疲惫,此刻精神抖擞,一身精甲在火把的映衬下散发着幽暗的光泽。他策马缓缓走到两千铁骑面前,洪亮的声音打破了军寨的平静:“儿郎们都于俺听着,有道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等饱受朝廷的恩泽,人人不愁吃喝,家家都得了温饱,此皆陛下隆恩浩荡。今圣天子要与西贼清算多年来的仇怨,我辈武夫岂敢不效犬马之力?”

    “更休说敌弱我强,天兵又有震天雷助阵,西贼焉能挡我兵锋?此正是丈夫建功立业之时。”

    “儿郎们且随俺奋力厮杀,在这沙场上一枪一刀博个封妻荫子,也好光宗耀祖。”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7902/ 第一时间欣赏五千年来谁著史最新章节! 作者:汉风雄烈所写的《五千年来谁著史》为转载作品,五千年来谁著史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五千年来谁著史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五千年来谁著史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五千年来谁著史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五千年来谁著史介绍:
新书已经上传——乾隆朝的造反日常
望大家多多支持五千年来谁著史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五千年来谁著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五千年来谁著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