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五千年来谁著史TXT下载五千年来谁著史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五千年来谁著史全文阅读

作者:汉风雄烈     五千年来谁著史txt下载     五千年来谁著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一章 出城费(求订阅,3/10)

    三月十四日夜,整个京城都在一片喧嚣声渡过。

    朝廷终于拍板南迁了。

    这消息传来时候惊掉了多少人的眼球,明明援军已经到了,朝廷怎么又做出这般决定呢?

    无数小道消息在京城内外传播。

    其中一些消息矛头直指郑芝龙,但这都无关大碍。

    这个时候的燕京城,无数人家都在紧张的收拾行李细软呢。

    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员以及大批的勋贵,哪一个不是回家收拾行装细软为重?燕京城丢了,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打回来,东西拉在这儿可就等于丢给李贼了。

    大家伙到了南方还是要过日子的不是?

    就是一些内心里不愿意去南方的主儿,这个时候也不敢标新立异。大家都在收拾行装,就你不动不慌不乱的,你这是要留下守城,以死报效君王呢,还是准备投降李贼啊?

    便是留守京师的班底儿还没有最后敲定,那留的也是男人,家小也是可以随着大队人马南下的。

    皇帝已经说了,津门港口有大海船千艘,足可运送朝臣军丁,叫大家安心。

    但在这个时候谁又能真的安心啊?

    每个人都很不的能一步跨到津门,然后再一步迈去金陵。

    这些人里以皇亲田弘遇为最,他是扬州人士,便是女儿田贵妃最为得宠的时候,也没有在京畿左右大肆的购地买产,而是将经营重点放到了老家扬州。因为崇祯帝虽然宠爱他女儿,但周皇后也非冷宫幽人,育有三子,其中两个更已经成人。太子之位,田弘遇是不敢肖想的,更别说他女儿已经病逝。

    当初把陈圆圆带来京城,那是要献给崇祯皇帝的,只是没如意,转手就送给了吴三桂,以示交好。

    所以,田弘遇丝毫不会为南迁而感到忧伤。去到南方后他金陵都不会去,人就待在扬州享福的好。如果大明能始终守住两淮了。

    他现在真的很担心朝廷大举南下,以至于兵溃千里,被李贼的兵马一举压到长江边了。那他可就倒大霉了。

    但不管怎么说,那都是日后的事儿。现在的耽误之极是赶快出城,赶快去往津门。

    “快,快,都利索点。”

    一夜没睡,天还不亮都行动起来,几盏灯笼照亮了田弘遇,后者坐在马背上正大叫着。崩看他被崇祯帝封为游击将军、锦衣卫指挥,拜左都督,但平日里马都难骑一次的,出入都有马车。

    今天却是一身劲装,不仅骑着一匹温润的高头大马,腰间还配了仪刀。

    两刻多钟后,天色从黑色变为灰尘,月亮依旧挂在西边的天际,群星还在闪耀中。一行人,前后二十余辆马车,丫头奴仆,家丁护院,上上下下二百多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府邸。

    挑着灯笼,一路就向着东直门行来。

    路上惊愕的遇到了老熟人——周奎。

    周家的队伍远比田家壮观,光是载着一个个大箱子的平板马车就有四十多辆,马车被压得轱辘辘的,可见车上装载之物的沉重。田弘遇用屁股都能想到,那应该都是银子。

    十六两一斤,明时的一斤几乎合后世的一斤二两了,这一万六千两银子就是一千斤,加上木箱,少说也有一千一百斤以上,也够一辆车马装载的了。再加上府上的贵重器物,还有一些细软,加上内眷所乘的车马,再有随从奴仆,对无比之田氏都要多出一倍来。

    “呦,这不是国丈么?”

    “呵,原来是田皇亲。”

    相看两厌的二人走了个照面,各自冷笑着搭腔。

    田弘遇不跟周奎一般见识,他闺女已经死了,周后可还活着,他不跟周奎那老东西斗气。

    “自然是国丈先请!”

    但说话中田弘遇眼睛中却露出了一抹焦急。他本以为自己能赶一个早,但现在看,与他想的一样的人还大有人在啊。

    这要是太多的人堆在城门口——城门昨儿就被封了的消息他是知道的,都是一个个权贵之家,百姓军兵见了影响肯定不好,皇帝知道了还不要大怒啊。

    周奎自然没有放过田弘遇眼里的那一抹焦急,伸手摸了摸怀里,自得的一笑。

    “老东西,现在就着急了,那还太早了些呢。等到了城门口再去着急吧。”

    心中冷哼一声,周奎赶紧催促手下人向前赶路。为了讨来这份手谕,他可是出了大血了,把刘文炳那老东西的缺口都给补上了,还有闺女的相求,皇帝这才施恩。

    要不然,就凭皇帝对他的恼,想要讨来这封手谕,真是非脱一层皮不可。

    周奎人也不是傻子,如何不知道在“捐资助饷”这事儿上自己把皇帝得罪狠了,女婿对自己的意见大了去了呢。就连闺女都怨自己。真是嫁出的女儿泼出的水。

    不提周奎、田弘遇心里都是怎么想的,等队伍到了东直门,田弘遇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来。

    一个个带刀持枪的郑军竖立道路两排,所有的队伍都在排队,全都挤在道路的左侧,空出右侧道来,由一队军兵封锁,那大道左侧的队伍都排出三四里长了。

    “走,往这边走,往右走。”

    周奎骑着马大声喝道,周家的队伍并没有在左列排队,而是直接到了右列。周奎老匹夫手中高举着一册子,那领头的军官接过看了一眼后,把手一挥,拦道军兵让开通道,由着周家的人马通行。

    “周家人怎么能走?”

    “嘉定侯凭甚能走?”

    看到周家人竟然能从道路右侧通行,那左侧排队的人“轰”一下炸开了。

    大家都是勋戚重臣,现在都在边上排队,郑芝龙使人把守了大门,不让通过,那凭什么周奎能例外?就凭他闺女是当今皇后么?

    太康伯张国纪第一个不忿,他闺女还是先皇后呢,还是皇帝的皇嫂呢。

    当初皇帝劝捐,他拿出了两万两银子,是皇戚中的头一份,凭甚周奎能走,自己不能走?

    郑芝龙在城头上看着下头的一幕笑的很开心,对边上的郑森说道,“看到没有?这就是大明的勋戚。本该与国同休,精诚一心,实则却是大树未倒猢狲先散。”

    “京城里的勋贵中,没几个成器的。”连有正常人智慧的都没有几个,真就被老朱家养成猪了。

    时间退回到昨日里,崇祯帝被群臣勋贵们又起了火冒三丈,偏偏还要忍耐,真就要爆炸了。

    郑芝龙跟着回到了后宫,向崇祯帝禀道:“臣有一策可替陛下出一口恶气,只是小有些不雅……”

第一百六十二章 出城费·续(求订阅,4/10)

    “那人是谁?”郑芝龙向身边的郑志文询问道。

    后者也出自石井郑氏一族,与郑芝龙年岁仿佛,血脉却已经远了。真论辈分,还是郑芝龙的侄儿辈。

    “此人是太康伯张国纪,熹宗皇后之父。”

    熹宗,明熹宗,这是木匠皇帝的庙号,崇祯帝还真是心疼自己哥哥,张国纪也就是天启帝的皇后张嫣的老爹了。

    郑芝龙对传说中的贤后张嫣并不感冒。但张国纪之前纳捐两万两银子的事儿他还记得。

    当然,区区两万两银子对于太康伯言并不算多,张嫣在天启一朝并不得宠,可到了崇祯朝地位却直线上升。崇祯皇帝对之恭敬有加,张家自然也跟着享了福。

    “老皇亲休要动怒,芝龙有礼了。”

    郑芝龙迅速下了城,那张国纪越闹越大,把边上吸引仇恨的周奎圈了进来,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郑芝龙赶到后就见张国纪与周奎两人已然是一副乌眼鸡的模样了。

    “安南伯?”

    张国纪对郑芝龙是有印象的,之前的朝会,郑芝龙站班可是相当靠前。皇帝走后,郑芝龙不跟着人群一起出宫,反而再次进宫,那也相当的引人注目。

    当然,更重要的是郑芝龙的身份,这是真正的国家柱石,岂是周奎那匹夫能比的?

    国丈本该都封为伯的,张国纪就是太康伯,又不是太后?那周氏还没做太后呢,周奎先就从嘉定伯变为嘉定侯了,张国纪是怎么想怎么气。

    当然了,他知道皇帝只会更生气。都给周奎晋升爵位了,可周奎还是吝啬的只恨不能一毛不拔,死活只愿意出一万两银子,他张国纪就是倾家荡产也要压他一头。

    区区两万两银子张国纪并不放在眼中,但是能压过周奎一头,他就是要让崇祯帝看看自己那不要脸皮的老丈人的成色。

    可是没想到皇帝也不争气的很,明明对周奎气的紧,可到了这关键时刻竟然还先叫周奎跑路,简直是……,简直是在打他们这些忠臣孝子的脸啊。

    张国纪与周奎争成了一对乌眼鸡,直恨不得动起手来。

    “老皇亲息怒,老皇亲息怒。”郑芝龙脸上堆着的全是笑容。“非是嘉定侯有殊荣,乃是昨儿嘉定侯潜心用事,为陛下排忧解难,更进宫奏请出京畿招募兵勇,好为朝廷效力。陛下这才下了手谕,准许嘉定侯出城……”

    一句话,人周奎给的银子多。纵然丢了人,与他的家当相比,十万两白银也只是一小部分,但其他人等呢?他们拿出的就是大部分吗?驸马都尉巩永固、新乐侯刘文炳这样的人可是很少的。

    在这个关键时刻,那可不是讲心的时候,不是说我有两万两银子拿出去捐了一万,那就比周奎这鸟人更能得皇帝青睐。

    十万两就是十万两,何况人家还补了刘文炳的缺口,白花花的银子才是叫崇祯帝消气的关键。

    张国纪等一群聚拢来的人都不是傻子,郑芝龙这话已经很露骨了,周奎是潜心用事为皇帝排忧解难,这才能出京募兵的。

    也就是拿到了出京的许可证。

    这话的意思可不就是皇帝要要钱的么?你不给我银子,就老老实实的待在京城,随大部队而行吧。

    横竖皇帝也是要走的,加之李自成又要来了——不知道怎么的,满城的官僚勋戚竟然都认可了‘居庸关不稳’这五个字了,都潜意思的认定唐通要投降了,这不可以说不是一个悲剧。

    李自成都要来了,吴三桂的大军则还不见踪影,郑芝龙再能打,手中也只是万把人马,浑身能碾做几根钉?可满京城的文武百官一同向津门跑去,那还不知道要拖拉多长的队伍呢,万一有个好歹,不,那就不是万一,而是肯定会有纰漏。

    郑芝龙只会紧着朝堂上最顶尖的一批大臣勋贵和皇室看护,余下的若是被李贼的贼兵给追到了,真是何止一个凄惨了得啊。

    所以,满京城的官员勋贵们都想着早一步去到津门。

    “这,这……”

    张国纪被崇祯皇帝突然转变的作风给惊住了。就差直接伸手眼前了,这么不要脸皮的事儿,真的是素来爱面子的皇帝做得出的?

    之前崇祯皇帝放下尊严颜面向朝廷大臣勋贵们伸手‘乞讨’,那已经是张国纪认为的极致了,事实证明,皇帝的确拉不下最后的颜面。被一个周奎就高的狼狈不堪。可现在……?

    被惊住的何止他一个,一群人都闹哄哄来。崇祯皇帝要早这么不要脸,他何至于落到眼下这地步啊?

    “哎哎,田皇亲这是要去哪里啊?莫不是要进攻求见陛下?现在为时尚早,陛下还未起身呢。”

    郑芝龙的叫喊声叫田弘遇不得不停住了脚步,看到数十道目光向自己射来,那是尴尬的一笑。

    “这等良策实有救国之妙用。弘遇不才,亦远为陛下效力,出城募兵。”

    所以,早点赶到宫门把牌子递上去,早点被崇祯皇帝召见,他也好早点出京城啊。

    郑芝龙眼睛里全被银子的光辉给遮住了,田弘遇这就要送钱了啊。“田皇亲秉心为国,郑某佩服啊。但要只为此事,实不必去烦劳圣驾。把银子放在郑某这儿,稍后天亮了,再由郑某转交陛下也是一样的。你看,这手谕俺这里都有呢。陛下未雨绸缪,早有预料,满京城数千大小官吏,岂能无有忠诚?”

    郑芝龙话音都还未落下,前面的一个个‘肥羊’们的脸色就都变了。

    这吃相也忒难看!

    “敢问安南伯,陛下得此良策,是何人所献?”一个年轻人忽的站起来向郑芝龙问道。

    “这位公子是?”郑芝龙不认识。

    “家父东阁大学士魏藻德。”小年轻正是魏藻德的长子魏成良。

    魏藻德是直隶通州人,崇祯十三年的状元郎,才当了三年官就进了内阁,把蒋德璟都顶下来了,可以说是极得崇祯皇帝亲睐的。当然了,这也是崇祯帝胡乱搞的一大明例。

    魏家在北直隶有着巨大的利益瓜葛,讲真的,魏藻德是不愿意南下的。可他也清楚,自己必须要做出些样子来,哪怕魏成良只是跑回通州的老家,而不是去到津门。

    “哦,原来是魏阁老的公子。”郑芝龙哦了一声,表现的甚是不恭敬。其他人也不意外。郑芝龙与蒋德璟的关系极佳,后者阁老的位置被魏藻德给抢走了,郑芝龙现在的表现很正常。

    “这也没什么遮遮掩掩的。此良策就是本官献给皇帝的。田皇亲之言真谬赞了,谬赞了……”郑芝龙一脸的愧不敢当。

    相信这不出今日,不,是不出一个上午,满京城的人就都会认识到他郑芝龙郑伯爷的厚脸皮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个个都比朕有钱!(求订阅,5/10)

    “安南伯大好前途,何以做出这等自绝于天下的事儿来?”

    魏成良恨声说道。他老爹叫他回通州老家,而不是前往津门,内中的意思作何理解虽没有明言,但他自身也不是傻子。

    所以,这时候的魏成良抛开了许多顾忌,说话甚是没有内涵。

    “自绝于天下?”郑芝龙满脸都是讽刺,“魏阁老打天启末年便高中举人,至本朝十三年蟾宫折桂,十余年间为通州名绅,家中良田三万亩,结果在此国难之际却只捐了区区五百两银子。真不知是谁在自绝于天下!”

    郑芝龙满脸的嘲讽,陈演这个替死鬼的老家远在川蜀,很是不好探查,可家在通州的魏藻德还很难查探吗?

    虽然他也知道那三万亩良田绝大部分都是通过寄居投献挂在魏家名下的,为的只是不交税——当然,魏家是有分成的,但绝对不会比国税高,这是朱明一朝读书人发家致富的根本法宝。朱明中前期时候还有限制,似乎是秀才80亩,举人400亩,进士2000亩,但到了中后期就全然自由了。徐阶那二十多万亩良田就是这么来的。

    满京城的达官显贵多如牛毛,郑芝龙想要把出城费安安稳稳顺顺利利的进行下去,必然是要挑只鸡来杀的,魏成良自己要跳出来找死,那他就满足他。

    一通话说的魏成良脸皮涨红,同时也心里震惊,家里这些年收了不少人的寄居投献,具体数字是多少连他都不清楚,因为魏成良也才二十出头,大多经历还都扑在学业上,家中的庶务都是老仆们打理。在他的心里,那些寄居的田亩也终究不是魏家的产业,他也不在乎的。

    可郑芝龙一个外地人,竟能一口道出个数字,这内里的含义就太叫人不寒而栗了。

    “魏阁老乃内阁大学士,国朝重臣,亦当天下士民表率。如今危难之时,时时刻刻都在为陛下分忧解难,你身为长子,纵然无有官爵在身,不能为父分忧,也当陪伴父亲左右以做安慰。岂能匆匆弃父而去,自己先行赶往津门?”

    郑芝龙张口再给魏成良扣了一定不孝的帽子后,在魏成良气的发疯之前,把手一挥,“来人啊,把魏公子送回去。其他诸位,有意出城来为陛下效力的,咱们到城楼上再议。”

    田弘遇等一干人蜂拥而上,直接把魏成良的咆哮声给湮没了,簇拥着郑芝龙迈步前往城楼。

    还有一些府里的大都管,连忙叫人传信给府里,这些事儿都不是他们,或是车队里的公子哥们、女眷能决定的了得,都需要真正管事的家主拍板。

    紫禁城内,清晨早早就醒来的崇祯皇帝,看着王承恩送来的清单目瞪口呆,“一百万两银子?”这还是郑芝龙分润了一些后的数额,那岂不是说,就自己睡了俩个多时辰的功夫里。郑芝龙在东直门就收了小一百五十万两银子?

    “田弘遇五万两,英国公府十万两,定国公府十万两,成国公府十万两,武定侯府五万两、阳武侯府五万两,宁阳侯府五万两,清平伯府三万两……”

    郑芝龙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国公府十万两,侯府五万两,伯府三万两。内阁大臣,六部尚书,三万两;三品以上重臣一万两……

    想要提前出城就要拿出银子来,不然,就跟着皇帝一同出城啊。

    现在已经是十五了,或是下午,最迟明日一早,那居庸关的确切消息必然传来,郑芝龙已经接到密探传来的消息,皆知道昨日中午,居庸关虽然依旧飘着大明的旗号,各关上关下两军根本就没厮杀声。

    这下子郑芝龙还有什么不明白?唐通一定是投降了。

    所以,别看他在天没亮的时候就已经收了一百多万两银子,可这还远没有到头呢。

    等到居庸关的确切消息传来,京师内定然会更乱更急。

    后世很多人都知道李自成从燕京城搞到了七千万两银子,他还记得有文章说,这七千万两银子,三成来自勋贵、三成来自阉宦,而城中士绅和官员各占两成。

    甭管是真是假吧,那也可见城内官民深厚的底蕴不是?

    这天没亮就奔到东直门的都是达官显贵之家,京城内的士绅大富们,就真的不担心吗?

    不说这个,就看崇祯皇帝,看到折子上的记录之后真气不打一处来。老子当初叫你们捐资助饷时候,你们一个个呼着喊着自己穷。叫着朝廷多年已经欠发俸禄,恨不得一个个都穿着破衣烂衫。

    甚至还有人高叫着卖房子卖地,要毁家纾难,好为皇帝分忧解难的。

    这是在打他的脸!

    可现在呢?一个个不是叫着没钱吗?一个个不是喊着穷吗?

    “是他们穷还是朕穷?朕看着他们一个个都比朕有钱。”崇祯帝呲目欲裂的,王承恩大气也不敢出。

    “王之心竟然还能拿出五万两银子,曹化淳也能再出五万两,承恩啊,你这司礼监秉笔太监做的可是不合格。”

    “奴婢愚钝。”王承恩陪笑着说道。

    作为司礼监的秉笔太监,那是整个太监体系里的二把手,名头上仅次有内相之称的司礼监掌印太监。但实际上却因为还兼任提督东厂事,而更加的具有行动力。明朝历史上的厉害太监,如正统时太监王振,正德时太监刘瑾,万历时太监冯保,天启时太监魏忠贤,都是秉笔太监。曹化淳告老归乡前也是。

    王之心却是领东厂事,缉事冤滥,正是王承恩直属的小弟。可是在财富上,小弟这回却是把老大爆的体无完肤了。

    “还有这曹化淳,他怎么还没走?”

    崇祯皇帝对曹化淳没什么恶感,他之前募捐,人家还出了五万两银子呢,这是他收到的最大一笔钱。而且人曹化淳早已经告老还乡了,这时候能出五万两银子,那是叫崇祯帝心中都生出感激的。

    但现在看到曹化淳为了能早出城,又出了五万两银子,崇祯帝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回万岁,曹爷爷年后来京是为了处理产业,这还没有处理干净,人……”自然就不会走的。

    “这么久都还没处理干净,他在京城有多大的产业?”崇祯帝冷笑着,心中沸腾着一股说不出的狠劲恨意来,“都比朕有钱,这京城内的显贵,就属朕最穷。”

第一百六十四章 但愿他是个忠臣(求订阅,6/10)

    “满朝衮衮诸公皆是不堪造化之辈,承恩啊,你说这安南伯,又是个甚样人物呢?”

    “张肯堂递来的密奏你也是看过的。”

    “你来说说看。”

    崇祯帝从百万两白银的喜悦中清醒来,脑子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送银子的人。不是那些被宰的达官显贵们,而是安南伯郑芝龙。

    不是郑芝龙想的点子,不是郑芝龙亲自操刀上阵,崇祯帝凭甚再收揽下这百十万两银子?

    但他同样很清楚,经过这一遭事儿,郑芝龙可算是把满朝的文武重臣、勋贵皇戚都给深深的得罪了。

    作为一个皇帝,崇祯帝在人情世故上绝对没有王承恩圆滑灵活的,这是身份使然。

    但就再是皇帝,崇祯帝自己都不敢对满朝的臣工们用强,因为那反噬会大的叫他都承担不起,郑芝龙又是怎么想的,能做出这般的选择?

    “万岁明鉴。奴婢以为,那安南伯恐真一门心思的要在海外割土封王了。”所以才对满朝的文武勋贵全都不在乎,只一意的向着皇帝,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要的东西只有皇帝能给。

    “郑芝龙是海贼出身,自从上岸招安以来,就一心要脱了旧皮,换个体面来。”自从郑芝龙崭露头角之后,他的很多事情王承恩都已经向崇祯帝汇报过了。

    从郑芝龙之前十几年的举动看,那真就一门心思的要融入主流啊。

    “可他既然想要有个体面,朝廷筹功封赏,如朝鲜之例,那就是最体面的。”

    “再则郑氏经济全靠海贸,日后郑氏便是在大员之地立国,也定不会松手海贸的。其人在闽地根基深厚,尤其是泉州一带,当地黔首只闻有郑氏而不闻有朝廷,郑芝龙便是真去了海外了,又岂能把故土放得一干二净?奴婢听闻那郑芝龙在自己老家修了一座安平城,陈兵布炮,视为自己之老巢。如果他不愿丢弃而想要依濠镜故例……,那一切可不都要万岁您点头应是?”

    崇祯帝还真没有王承恩想的那么深,现在听了后觉得……,嗯,有道理,很有道理。

    “安南伯为朝廷社稷立有大功,只要今后他还能诚诚恳恳,这些要求朕又有何不能满足他的?”

    朝廷撤去了南都,朝廷依赖郑氏的地方只会更多。北地漫长的海岸线都是郑氏水师的用武之地,更别说郑芝龙手下还有一支强力陆军。

    但生性猜疑之心就重的一笔的崇祯皇帝又怎么会真的彻底对郑芝龙放心呢。这些话都是王承恩说的,又不是郑芝龙就这么想的,他心里还是不放心。

    “但愿他是个忠臣,朕……”崇祯帝心中默默想着。

    ……

    京城内的慌乱则伴随着天亮而愈发浩大了,那么多大人物都在举家迁移,小老百姓的心如何还能安稳的下?

    但他们却是想出城都难。

    郑芝龙可不会在这个时候发善心,而且这都十五了,崇祯皇帝明天就走,到时候京城肯定大门敞开,小老百姓家什简单,再走也不迟么。

    他现在正银子收的手软,“这京城就是京城,从不会缺有钱的主……”比如祝氏、查氏、盛氏等。

    一个个都是绝对的大富翁,所住的庄园,就是郑芝龙在安平的老宅都不能比。

    那祝氏,永乐年间起家,至今二百年也。富逾王侯,屋宇至千间,园亭环丽,人游十日,未竟其居!而查氏、盛氏其富丽(与祝氏)亦相仿,然二族喜交结士大夫以为干进之阶,故屡为言官弹劾,不及祝氏退藏于密也。

    现在一个个要往外头跑,就都要掏出真金白银。

    郑芝龙在东直门是银子收的手软,哪怕他明白自己在官场士林中的名头正在迅速的恶化,也不能妨碍他高兴的笑。

    就是紫禁城内,各宫房中不也都在紧张的收拾造册中么?

    崇祯帝的排场只会更大。

    奉先殿的牌位都已经被请下来了,崇祯帝跪在列祖列宗面前,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但他还要起身去太庙。外有太庙,内有奉先殿。二者功能同为祭祖,但各有侧重,太庙祭祖重在四时祭享,奉先殿则是皇帝与皇室成员的晨昏瞻谒之所。

    但就在这宫内宫外都一片慌张的时候,却也有一种不同的声音在叫嚣着,比如那光时亨,就连上奏折弹劾郑芝龙,同时还号召‘好友清正’攻讨之。

    因为郑芝龙到了京城竟不急着前往居庸关应敌,反而信口雌黄,污蔑起了朝廷重臣——唐通,此是可忍孰不可忍之举。

    然而等到了这天的申正三刻(也就是四五点),一骑快马飞报京城,消息短时间里就传遍了东西南北——居庸关的唐通、杜之秩降了。

    俩人把大明可卖了个好价钱,唐通依旧是大顺朝的总兵官。与那白广恩可以并成为哼哈二将了。

    崇祯得信后一句话都没说,南迁,现如今只有尽快南迁这一条路了。

    “吩咐下去,最迟明日申正(下午四点),内外都要收拾妥当。”

    唐通、杜之秩降敌,这让郑芝龙在崇祯帝心中的地位大涨,之前说过的话全变成了至理名言。崇祯帝一想到最早十七,李贼的兵锋就能抵到燕京城下,这现如今的龙椅便就如火山口一样叫他自觉的烫屁股。所以,早早离京,最迟就是明天下午。

    “万岁,那光时亨……”

    与自己的前任们相比王承恩是个很老实的人,但宫廷之内岂有真的老实人?这不,时刻都盯着崇祯帝喜怒的他立刻抛出来了个人来。

    “光时亨?”崇祯帝眉头立刻皱了起。

    “万岁,光时亨这两日又在蹦跶,连上奏折弹劾郑大帅,还招朋呼友的与他或联名或共同上书。说郑大帅……”

    “不用说了。这个光时亨只好卖直取名,沽名钓誉,其人据心若此,殊是可恶。”

    崇祯帝觉得自己到死都不会忘了对光时亨的恨的。虽然这家伙在太子南迁事中还帮了他一把。

    “传旨,光时亨……”

    紫禁城内,崇祯帝雷霆发作,又是趁机出了口恶气。

    而京南固安县东部的太平店镇,一支三四百人的队伍,穿着全是百姓的服饰,一个个挑着担推着车,灰头土脸,乍然一看都以为会是一支逃难的流民。可实际上呢,这些人全是青壮,哪有难民队伍里一个老弱都没的?

    燕京城内,消失了一天的郑芝莞与施琅正在这支全是青壮的队伍之中。

第一百六十五章 现在死一个,日后死一家(求订阅,7/10)

    郑芝莞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无有一丝儿灯火的村落,谁能想到这里会是范永良的存身之地?

    四野里早已经没人,混黑的月亮挂在天上,只有凉凉的夜风吹拂着。

    家家户户都熄灭了灯火睡觉,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村落。

    白日里还是一群布衣装束的军兵如今已全幅甲衣。在施琅的亲领下宛然一道奔涌的铁流,蜂拥向前,把出村的所有道路全部包围了来。

    小小一个村落非常的不起眼,范永良很有隐蔽性,但这儿在十年前就被范家盘了下来,一干佃户更是全被养熟了的。

    如此的村落,范家还不知道在北直隶布置了几个呢。这些日子里,只京畿就已经发现了五个。

    “范家?”暗淡的月光下拥戴着数人,郑芝莞冷笑一声,范家人倒霉的日子还在后头呢。他们现在要是有能耐,就全心全意的祈祷郑氏别最后夺了江山吧。

    现在死的只是一个范永良,日后可是要死一家的。

    “告诉施琅,别多造杀伤。村中的百姓只要束手就擒,就只管拘着就是。”

    那打中原向北杀来的李贼大军眼看就要杀到保定了,固安这里可不是平平静静。也就县城里还有些秩序,其他地儿早就乱了。

    很多个的村落镇集,都自发的组织青壮巡哨,眼前的这个村落也是如是。但都已经被郑军的斥候也抹掉了。

    不过范永良布置的不止有明哨,还有暗哨。

    这个时候村内最大的那座宅子里已经有了反应,几面铜锣敲响,有声音高叫:“有贼啊,贼人来啦,大家快操家伙!”

    军兵已经明火执仗的围了上来,行踪自然用不着再隐蔽了,只听一声号令,甲兵“钪钪”声音不绝,就直接包围了村子中心的一处三进的宅院。

    施琅放眼看去,院子里已经亮起了火把,透过门缝都能看到里头人头涌动,有老的有少的,穿的五花八门,却都持兵器,呼喊着向门口而来,他们自己先就打开了门。

    “乌合之众!”施琅露出一丝狞笑,他带的兵并不算多,大部分人还被用在控制庄内的村民和路口,真正来到这处宅邸前的也就百多人。

    范家人若是据宅子死守,那还会有点麻烦,可他们现在自己出来找死……

    与他想的一样的还有他手下的军兵,见此情况,一个个全都笑了。虽然还是肃立不动,脸上却都隐隐荡漾着一股兴奋之意。

    郑军现下还称不上百战之军,但他们也经历过戴家集、张秋镇之战,都算是老兵,至少是经过严酷训练的职业军人,对于眼前的乌合之众只有欣喜而无有畏惧。

    吃兵粮的么,杀敌是赏赐和升官的最大资本,杀这些贼人虽军功很少,但只要反抗,他们就有功劳。说实际,里面的人反抗的越多越激烈才是越好。

    百多人里头有五十火枪兵,但却没人举枪,这时已经肃立的他们反而一个个握的是上着刺刀的火枪。

    “杀啊——”施琅大喊一声。

    能不开枪还是不要开枪的好,不然动静就太大了。也不符合贼寇作案的模样不是?

    何况他们一个个披着甲衣,又个个都是久经训练,人数还有优势,杀不过对面的乌合之众才是笑话。

    “噗嗤,噗嗤……”

    两边撞到了一块,刺刀没入肉体的声音不绝,惨叫声一片传来。

    郑军将士就是那横冲直撞的铁牛,所到之处,挡者披靡。

    片刻后,范家的护院家丁就被压回了院子里,门前的空地上只留下几个翻滚惨叫的人,还有几个奄奄一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人。

    “这些都是什么人?他们是谁的人?”

    院子里,范永良浑身都在颤抖。来人竟然个个披挂铁甲,难道是官军吗?

    “我的六爷啊,现在就甭想这个了,咱们快逃吧。”

    旁边的长随焦急的叫着。

    这里既然被范家人经营许久了,那地道是不可能有的,范家人还想不到这个。但密室绝不会少。

    喊杀声已经到了二门了,门扉敞开着,通过前院的火光照亮,范永良能清楚的看到自家护院的惨样。与冲来的那些甲兵相比,这些平日里看着也孔武有力,舞刀弄枪甚是好看的护院,真不堪一击。

    有些护院眼看着逃不了,就丢了兵器,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甲兵们也不杀人,看到这情况,更多的家丁护院都跪下了。

    “走!”范永良立刻离开了厅堂。

    施琅握着犹自滴血的雁翎刀冲进内院,就看到几个奴仆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忙问他们范永良的去处,没人知道。

    当内院、后院全被翻找一遍后还没寻到范永良,施琅恨恨的骂了一句,知道范永良肯定是藏在哪里的密室中了。

    “把所有人都给我押过来。”

    火把燃起,浇足了油,噼剥作响。施琅挨个询问,尤其是几个细皮嫩肉穿者打扮不错的头目。

    结果却是无人知道,因为他们都是一年前才被调入这里的。

    郑芝莞青着一张脸走进来,打下了这个庄子,那库房里储备的金银物资和一些粮食都没有叫他有半点高兴,因为他的主要任务没完成。

    “找,都下去给我找。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挖出来。”

    不过一座三进的宅院,范永良人又是在后院消失的,范围进一步缩小。就是真挖地三尺,工作量也是很有限的。

    燕京城,西直门上。

    这个时辰郑芝龙本已经睡下,但刚才他被人惊醒了。却是昌平方向忽的烧起了大火。火光冲天,把西北的天空都给映亮了。

    “皇陵,皇陵……”

    郑芝龙不明白昌平的大火意味着什么,英国公张世泽却对京畿周遭的地理更加了如指掌,估算着大火的方向,那不是昌平城,而是天寿山一带,正是老朱家列祖列宗的陵墓所在。

    自永乐七年(1409)五月始作长陵,到崇祯十五年造妃园寝(田贵妃),其间230多年,先后修建了十二座皇帝陵墓、八座后妃墓。

    崇祯帝的祖宗陵寝被烧,那不止城头上哭声干嚎声一片,就是紫禁城内很快就响起了哭声。

    郑芝龙也跪下了,但他半点泪也没有。

    有啥子好哭的么,明十三陵明明好好地,后世都成景点了。李自成顶多是跟张献忠烧凤阳皇陵一样,放一把火给十三陵处处草,随便也震慑一下燕京用。

第一百六十六章 统统打包(求订阅,8/10)

    李自成的哨骑十六日正午就已经出现在西直门外了。

    但兵力很少,被周毅带领的郑军马兵轻易的击退了,但这也给整个京城造成了极大地恐慌。

    前哨这么快就抵到了京师,那明天可不就有先头队伍要抵到了?

    事实上民军也真的在全力以赴的赶路。

    崇祯帝竟然没早早逃跑,而是至今还留在燕京,这真叫李自成不知道该如何赞叹自己的好运了。

    这要是能把燕京的皇家一网打尽,大江南北的万里如画江山,可不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但李自成同样明白自己的江山还不保险,燕京城内还有郑芝龙的上万人马,相距不远的东部更有吴三桂部数万将士,崇祯帝要真把手中的本钱都聚集在燕京,他还真的很难拿下来。

    更要担忧崇祯帝被吓坏了后,直让郑芝龙护驾跑路……

    所以,趁着大军连连不战而胜的锐气,趁着吴三桂兵还没到来,趁着崇祯帝还没有逃,赶紧杀到燕京城下,把大大小小的城门一堵,这才能真正的松一口气。

    燕京城内还有多少人李自成知道的一清二楚,光是投降的一个个被崇祯帝派来的监军中官,就把京城内的底儿给泄的一塌糊涂了。

    那么大的一座城,就万多人守卫,内里还多有老弱,真是不堪一击啊。

    打进燕京城,活捉狗皇帝!

    李自成心头火热,手下人也一个比一个火热。口号喊得震天响。

    因为这崇祯要真的完蛋了,京城的皇室被一锅端了,李自成的江山可不就稳稳地了么?他们呢?一个个自然就‘功成名就’。

    从最基层的小兵到高层的刘宗敏、田建秀、李岩等,心情都是比壶口的黄河水还要激荡。就怕最后时刻叫崇祯帝跑了。

    李自成在城内的细作还没把最新的消息传给李自成,他还不知道崇祯帝真决定要跑了。

    “……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吃他娘,着她娘,吃着不够有闯王。不当差,不纳粮,大家快活过一场。”

    从居庸关到昌平,再从昌平到京西,一路上的歌谣声音就不间断。

    就连燕京城内都有人高声的唱喝来,

    ,守军连城墙都守不过来,如何还能巡视城内?顺天府的差役更是睁眼瞎聋子,一个个权当自己没看到没听到。

    “哈哈哈,这就是陛下不舍抛弃的京师百姓啊。他还担心贼虏会杀戮百姓,可如今看岂不是可笑么?这些百姓都机灵着呢!”

    可惜现在跳的越欢,日后就是越倒霉。

    不,也不能说大明真就这么民心尽丧,燕京城内不知道藏了多少李自成的探子细作,这些人现在要还不活跃起来,何时才能活跃?

    他们纠集起零星的人手,喊些口号,就能聚集起很多人来。谁让朱明南迁的消息已经传遍京城了呢?

    朱慈烺脸色蜡白蜡白,紫禁城内崇祯帝已经起驾赶往东直门了,这才十五岁的小太子可不就听到了响亮的歌谣声音了么。

    又惊又吓。

    这蛊惑人心的迎闯王都已经唱进燕京城了,外头满大街的乱民贼子,自己等人是不是动身的晚了?

    可身边的太子詹事姚明恭、少詹事王铎、屈可伸,也全被这歌谣声吓的魂不附体,倒是东宫的侍卫领班周镜,披甲执刀,上前禀道:“太子殿下勿忧。李贼兵马已被郑大帅击退,城内的叫喊声只是一些细作在蛊惑乱民而已。这些人岂敢来阻挠圣驾?”

    “也就是顺天府已经不中用,不然,只需要十个八个捕快,就可轻易将之弹压下去。”

    周镜是国丈嘉定侯周奎之侄,号正我,与朱慈烺关系亲密,极的信任。听他这么一说,朱慈烺心中顿时大安。

    而一样把歌谣听在耳中的崇祯皇帝就只有满心的悲伤了。亏得他还担忧京师百姓可能会受李贼屠戮,“哈哈哈,哈哈哈,朕,朕真是自作多情,自作多情……”

    听到皇帝的自嘲,始终在御驾前带着的郑森面无表情。叫他怎么说呢?

    就这两天的时间,他眼中的崇祯帝的确是一个忧心忧国也不乏仁爱之心的皇帝,按理说这该是一个好皇帝了。放到太平年月里,也是可以的。偏偏他遇到的是一个末世乱世,这位很勤奋很仁爱的皇帝,偏生是个急性子,更是一个有眼无珠,没有恒心毅力,没有坚持,可有时候又极其偏执的主。

    一个很矛盾的人。

    想到崇祯帝上台

    干掉魏忠贤后就几乎废掉厂卫,至天下十余年间,不闻厂卫事,郑森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摊上这么个皇帝,这是天要亡大明啊。

    话说早时的郑森还为此事对皇帝拍手鼓掌过,可那时候他是从一个秀才,一个读书人立场上出发的。

    现在的郑森已经没有那么幼稚天真了。

    厂卫的作用大不大,不看别的,只说郑氏,那就有目共睹的。

    崇祯帝干掉魏忠贤后,实际上疏远了厂卫系统,这无异于自断耳目,且空出了一大块权力空间,让文官集团借机极速扩张,并且最终不受节制。

    这个时候,他如果下定决心,重新重用文官集团也能拖延些时日来,但崇祯偏刚愎自用,疑心极重,即觉得臣子水平都有限,又对臣子都不放心,只在军事上就屡屡派出监军,这一下就尴尬了。

    郑森心里叹息着,一个字也不想说。

    崇祯帝这个时候又何尝愿意与人搭话啊。这回荡在燕京城头的歌谣简直在打他的脸呢。

    “老爷,老爷……”

    兵部尚书张缙彦并没有规规矩矩的站在东直门外迎驾,但他也没能走远,毕竟是朝堂重臣,有头有脸的人物,被人重点盯着呢。

    这自然也是郑芝龙的献策了。

    历史上的明北都上上下下被人一锅端了,只有不多的一些人逃了出来,虽然这些个文武百官们都经历了一段悲惨的遭遇,可对李自成的恨却成为了他们为满清异族效力最大的动力。

    这就让满清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整个朝廷的大框架还在,他们可真就省心省力多了。

    就等于后世的一个大集团只有老板换了人,其他各部门主管还都在位,新boss纵然有心调整各部门的领导人,把大权抓在手里,却也比一群中高低层领导通通辞职要轻松容易百倍不是?

    所以啊,郑芝龙就献策给崇祯帝,把满朝的文武重臣全都带走,除了陈演几个留守京师的,那也把他们的亲眷带走,作为要挟手段,剩余的就全都要随驾。就是到了南方弃之不用,也比丢在燕京给流贼强。

    这般就打乱了张缙彦的算盘了。

    “怎么样?可探听好了?”长随身前,张缙彦低声问道。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百六十七章 走喽,走喽,真的走喽……(求订阅,9/10)

    “老爷,事情不妙。吴家人被皇帝使人看的牢牢地!”长随长话短说,让张缙彦心情立时大坏。

    他可不想跟着崇祯帝去江南,别看他是被崇祯皇帝一手提拔来的。当初,兵部尚书冯元飙去职,推荐李邦华、史可法代替自己,然崇祯不听,擢升张缙彦为兵部尚书。

    但人心散了,就是人心散了。

    大明丢了北都之后,撑死了就一个南北朝,张缙彦他可是中原人,老家已经被李自成拿下,如何能跟着崇祯帝南下?

    况乎他与李自成也不是没打过交道,当初张缙彦在延安府清间县做县令时,李自成才刚下海跟着高迎祥创业,彼地已为民军之根据地,张缙彦为保全自己,向农民军宣扬封建的“忠义”之道,使2000余名农民军受骗归田。

    虽然从后事角度看,那确确实实是‘受骗归田’,但张缙彦无疑也给高迎祥、李自成等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二月中,李自成席卷晋西,逼近京师,张缙彦拒绝采纳急招士卒固守、号召天下勤王入援的正确建议,并且还隐匿一部分军情不报。就是因为他与李自成已然在暗中有了联系。

    但张缙彦也清楚,自己虽然为兵部尚书,但手下无一兵一卒,孤身一人投效李自成,怕是连锦上添花都要不如,他要联络一批人来摇旗呐喊,把声势做大了,才能显出他的能耐。同样的也能招揽一批党羽。但在那一干暗中联系的人物里,张缙彦最是看重的便是吴家了。

    因为吴三桂手握重兵,更地处要害位置。吴家份量对于李自成言,相比较自己都要重出许多。

    同时也因为吴三桂的大军历年来都是明廷集天下之力供养出来的,没有了朝廷的钱粮支持,吴三桂根本无力养军。

    他只能在随崇祯帝南下和投降之间做选择。

    可吴三桂手下的军兵都是辽人,一个个在关外有家有口,有田有宅,岂能都抛家舍业的追随崇祯帝?

    就是吴三桂要忠心追随,他手下人也不会同去的。数万关宁军一夕之间就可能分崩离析。

    如此情况,只要是个聪明人,那就该知道作何选择!

    张缙彦一点也不觉得吴三桂是个笨蛋。他只是吴襄的二儿子,能撅掉老大吴三辅成为吴家的主事人,吴三桂岂会是笨蛋?

    到了眼下岁月,谁还不知道有兵就有权的道理?

    数万关宁军就是吴家权利的源泉,就是吴三桂的前途资本,他是绝不会放手的。那般一来,吴三桂就也只能束手就降。

    张缙彦的算盘就是暗中联系上吴家人,约定了时间后好中途开溜。可现在看……,真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啊。该死的郑芝龙!

    张缙彦内心中痛骂道。“那陈家的人呢?”陈演家。

    “老爷,那也是一样。”

    “陛下驾到,群臣相迎……”

    嘹亮的叫喊声传进了张缙彦的耳中,后者立刻收拾了脸上的愁容,迅速回到了班列里。

    郑芝龙这时候使人在城内大大小小的衙门处装点东西,比如说户部的户籍、鱼鳞册存档,兵部、工部的地理地图和大大小小的秘策,以及二者下属的匠人,一些手艺精湛的大匠,通通都被郑芝龙收编来。

    包括刑部的诸多存档,郑芝龙也收拾了一些来。

    反倒是吏部、礼部被他无视了。

    钦天监也被一扫而空,上至汤若望、李天经,下到八九品芝麻小官,都被他一网打尽。

    “奴婢见过安南伯。王爷爷使小的告诉伯爷一声,圣驾已经出城了。”

    钦天监里,郑芝龙正在翻看一本名为《坤舆格致》的矿产类书籍,这是一部分卷十二册,涉及到矿业和相关冶金工序的每一个阶段的书籍。其内容包括矿山管理、开采原理、勘探技术、采矿技术、采矿工具和设备、检验矿石物方法,矿石熔炼法,贵金属与非金属分离法等等。

    据汤若望讲,这是他与李天经主持编撰的一本书,选欧洲德意志矿冶学家,阿格里科拉于西历1550年撰写的论述16世纪欧洲开采、冶金技术的巨著《矿冶全书》为底本。由历局杨之华、胡宏宪等进行翻译。

    书成之后受到了崇祯帝的嘉赏,御批:“发下‘坤舆格致’全书,着地方官相酌地形,便宜采取”。但因朝政已经混乱,该书至今尚未及刊行。

    于此一般结局的还有去岁才编成的《火攻挈要》。这是由汤若望口述,焦勖笔录整理的一部书。是一部关于欧洲火炮的制造方法与火攻策略的汇集。全书约4万字,分上、中、下三卷,附有插图40幅。上卷叙述制造火器的方法,包括造铳、造炮、造弹、造铳车、狼机、鸟枪、火箭、喷筒、火药、地雷。并连带介绍量尺的规格和比例,起重、运重、引重之机器,配料、选料、化铜的方法。中卷为制造、贮藏火药须知,试放新铳,装置各铳,运铳上台,上山下山及火攻的基本原理。下卷则为西铳之攻法,铸铳应防止的问题,守城、海战以及炮战有关事项。可以说是明末有关西洋火器的一本最具权威的著作,火炮制造涉及化学、数学、采矿、冶金等各方面,是多种科学技术的结晶。

    汤若望本身也为明廷铸造了20尊大炮,崇祯帝“嘉其坚利,诏再铸五百位”。

    从这点上就可知道郑芝龙为什么非要把汤若望带走了,这人要留在京城,待到鞑子入关后,必然会对满清的火炮制造大有增益。

    虽然这事儿你根本拦不住,京城内诸多的工匠,会铸造大炮的多了。而传教士更不止眼下的这一些,欧洲人能在澳门落脚,他们多的机会去燕京,只要满清能满足他们的一些条件。枪炮铸造根本不是事儿。但能延迟一段时间也总是好的。

    同样呢,这也能看出崇祯皇帝的不靠谱。张口就是五百尊大炮,他知道汤若望现在用的泥模铸炮法,铸造五百尊大炮需要花费多久时间,多少人力物力,多少银子吗?

    张口就是五百,真二百五的二百五了。

    “你去回禀王督公,务必要行抵通州后方可休息。”通州知州周文贵在郑芝龙来京师的时候就得过他的吩咐,筹集境内的大小船只,以供不时之需。

    郑芝龙对着小太监一摆手。

    说真的,在穿越之前,不管是看电视机还是小说上,一提起太监的嗓音那就都离不开尖厉和公鸭腔。但现在他进了一趟燕京城,真正的见到了崇祯皇帝,真正的看到了太监,郑芝龙才知道那都是扯淡的。

    因为身体构造的原因,有的太监嗓音尖厉和公鸭腔,这是少不了的。可是御前斥候的太监,却一个个都有一副好嗓子。

    就像刚才的小太监,吐字清晰,嗓音清脆,还都一口正宗的官话。

    “大帅……”陈鼎的目光看向了翰林院方向,那里是这个世界上最古老悠久、收藏也最丰富的国家图书馆,里头肯定还有好多的“宝贝”。

    郑芝龙拍了下他肩头。“再等几年吧,咱们又不是不回来了。皇帝已经起驾,咱们也该走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大顺文武(求订阅,10/10)

    李自成已经抵到昌平,后者守军皆降,惟总兵李守鑅骂贼不屈,手格杀数人,人不能执,诸贼围之,守鑅遂拔刀以自刎。

    但能以这般可忽略不计的代价进入昌平,距离京师只剩咫尺之遥,这使得新兴的大顺朝文武群臣和三军将士全都兴高采烈。

    想想看,自从周遇吉那厮之后,大顺军一路势如破竹,先是大同后是宣府,再接着是居庸关及现下的昌平,全都不费吹灰之力便尽数给拿了下来。

    不过一月时间就打到了燕京城下,此人心在顺啊。

    不是如此,安能这般轻而易举?

    至此大顺军中的一干高层就都心旷神怡,一心想着燕京城必定也将不费吹灰之力的给打破,然后传檄而定江南,千秋大业从此奠定。

    在居庸关,李自成只留下两千人,代替投降明军驻守关。十万大军继续前进,像潮水般向京城涌去。李自成与天佑殿(内阁)、六政府(六部尚书)等中央各衙门不必同大军一起赶路,暂到昌平城中休息。因为有要事相商,刘宗敏也被李自成给留下了。

    昌平州衙还比较宽敞,被作为大顺皇帝的临时行宫(李自成在长安已经称帝,建国号大顺,历史上在燕京称帝是正名位)。天佑殿驻在昌平总兵的镇台衙门,六政府驻在学宫,文谕院等其他机构就分别挤在别处衙门和民宅内,御营亲军分驻兵营,又在空地上搭起了许多帐篷。晚膳以后,李自成同田见秀、刘宗敏稍谈数语,便命传宣官分头传知几位大学士平章政事、六政府尚书、侍郎以及文谕院学士等中央大臣,来行宫开御前会议。

    李自成自从渡河入晋以来,在行军途中已经开过多次御前会议。今晚的这次会议,将讨论崇祯帝跑路后的局势影响及大军攻破燕京城后的许多重大措施,包括如何追击崇祯皇帝,如何沟通山海关的吴三桂,大顺皇帝到燕京城后将由何处进入到皇城与紫禁城,进入紫禁城以后将居住何宫,以及崇祯帝把满城当官的都迁走后,这天下该如何整治。

    京城大大小小的官员跑路后,李自成手里没人啊。这些个重大问题,都要在今晚的御前会议上讨论出格决定,以免临时慌张。

    那不管是李自成派去京师的细作,还是张缙彦之流的通风报信,驻跸昌平的李自成都已收到了确切的消息——崇祯帝由郑芝龙护卫着跑了,要跑去津门。

    一双双眼睛都盯在牛金星和宋献策的脸上,他们是大顺政权左右辅臣和天佑阁大学士,是大顺政权少有的读书人,并且多多少少都有些水准。

    李岩在李自成成事过程中虽建功很大,顾君恩更是有定策之功,但两人还不能与牛宋相比。

    举人出身的牛金星眼睛眯了眯,向李自成禀道:“崇祯逃去津门实是一大憾事,然事已至此,再怨也无济于事。且臣以为那崇祯帝便是奔到江南,也是苟延残喘罢了。”

    “朱明精锐尽在北地,南国除了坐地一方的郑芝龙外,何尝还有一支强兵?”

    “兼之大批朝臣被崇祯带去了北方,那定会与南国士绅有所冲突,短期内崇祯帝万难起复。”

    “陛下只要夺取京师,安抚吴三桂,稳定中原疆土后,自可稳居胜算。”

    牛金星言罢,宋献策接着说道:“左辅所言甚是。南国虽富饶,然其人孱弱,历朝历代焉有强兵?”朱元璋是淮右布衣,手下人物是淮西勋贵。

    “陛下只要稳定中原,天下便是三分,也当如昔年曹魏般独强。”

    “当务之急还是先安抚了吴三桂,以免变生肘腋……”

    至于李自成从哪里入城,从哪里进皇宫,又是几时进去,或是哪日举行仪式,以正帝号,这些在宋献策看来都是不急。当然,这话他是不可能明着说的。小民搬家、动土、上梁,样样事还都不能马虎从事,何况是李自成初到燕京城呢。

    临时驻跸何处,圣驾由何处进城,何时启驾进城,进入紫禁城后,又居住何宫何地……,一切行止,都要绝对的吉利。毕竟李自成已经是九五之尊,非昔日狼狈不堪时可比了。

    牛金星最爱这口,当初李自成在长安登基时,宋献策就看透牛金星了,这厮不止贪权,还很热衷于摆弄登极礼仪,教习登极仪式。

    索性宋献策就不跟他去争这个,因为他更擅长的是奇门遁甲及图谶等术,不擅长礼仪制度,牛金星毕竟是举人出身。宋献策可就是个江湖术士,‘十八孩儿当主神器’的口号就是他提出来的,此一口号的提出和宣传,对于动员争取黔首百姓,鼓舞军兵士气,都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因为这年头就有人信这个!

    而且牛金星还是宋献策的举主,二人的关系是很铁的。聪明如宋献策,那自然是要屡屡避让牛金星一头了。

    “可额听说吴三桂是个大孝子,他爹娘兄弟现都被崇祯那狗皇帝给卷走了……”李自成心里很嘀咕。

    宋献策听了哈哈一笑,“再是大孝子也比不得手里的兵马。现在是乱世里,什么都没兵权重要。吴三桂手中只要握着大军,他便是不战而降于陛下,崇祯帝手中握着他爹他兄弟,也只能好好的照看着他们。要是吴三桂手头没兵,他爹他兄弟的苦日子才真正到头。”

    “军师以为他还会降额?”李自成脸上露出兴奋。

    “如何不会?现在那吴三桂手握重兵,为东线抵御建虏之长城。数万军兵固然人多势众,可钱粮从何而来?现在崇祯已经南下,难不成还能继续供给关外粮饷?而只靠他自身的资产又如何能供给的上?”

    “故而臣以为吴三桂只有投降一条路。”

    宋献策很肯定的说道。

    “而至于追随崇祯帝南下,那就是笑话了。数万关宁军皆是辽人,故土难离,家舍难弃,岂能个个都跟着他去追随崇祯帝?大明的兵马真要如此的忠诚,陛下此刻又如何能在昌平?”

    李自成听了哈哈大笑。“军师说的对,说的对。”这大明的军兵真一个个忠义无双,他现在恐怕连关中都还没扫平。不,他是早就死好多年了,骨头都化作灰了。

    “不过那津门却还是要逼近的,崇祯皇帝还是要追的。那么多做官的随行,一个个拖家带口,速度一定快不了。这些做官的一个个肥的流油,随行带的必然多有金银珠宝。张缙彦不说就了,郑芝龙那狗官守个东直门,一天就捞了几百万两银子……”说到这里,不止宋献策的眼睛闪闪发亮,在座所有的人都两眼直放金光。

    “陛下直管派出轻骑追击,定能叫那狗皇帝仓皇而逃,一路上只是捡拾他们丢弃的车马物质,怕就能收获无数。也吓他一吓!”

    说着宋献策就屈起了手指头,摆出一副算卦样。

    这可是宋献策平日里的神技,屡屡能中,也正是依仗此术深得李自成和闯王部下的将士信任,才在三年来身任军师,飞黄腾达。

    却是他平日里素留心气象变化,特别是他在青年时骑马摔伤的左腿,每逢阴雨天气就感到疼痛。现在他腿就有点疼。

    口中喃喃说道:“依臣看来,近期是会有小雨的,现在是十六晚,尚若明日午后没见雨,十八日里也将有小雨,届时狗皇帝一行定要狼狈,保不准很多人还要停下避雨……”

    响鼓不用重锤,宋献策话音刚落,李来亨、罗虎二小就崩了起。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三选一?不,是二选一(求订阅)

    通州,水陆之要会,畿辅之襟喉,京杭大运河的北端,京师的东大门。

    打金海陵王完颜亮即位后,下旨开辟漕运,利用金口河引永定河水,开凿东至今通州一带的运粮河,800年来,通州地区一直是燕山地区漕运及仓储重地。

    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东运河,西运河,东西运河运东西。

    郑芝龙都忘了自己前世是几岁时候看小故事时看到的这幅对联,却至今记忆犹新。

    通州张家湾码头上,漕粮运输的终点站——向北进到通州码头的水道水流量小,漕船无法通行,只能用小船驳运。此刻,一二百艘漕船、花船、货船,乃至数量更多的驳运小船,一切能够收集到的船只都在紧张的装载着物质。

    帝后、太子、诸王和随驾的文武百官们,已经在通州城内歇息了。知州周文贵虽然不是啥能臣干吏,可这点事儿还是难不住他的。

    早使人收拾出了一栋栋房屋,再有吃食,已经把一切都安置的妥当了。

    这人是北宋大儒周敦颐的后人,淮安府清河县人。兄弟周文炜公乃关中商州知州,李自成入关中时,时任商州知州的周文炜和兵备道黄公,婴城(商州)据守,血战数日,力竭援绝,城陷被絷。李自成以高官厚禄诱之,周文炜不从且大骂,民军又将文炜幼子周元生绑至,夹刀胁之,以杀子来威胁周文炜,文炜益怒不从复大骂。民军遂断文炜舌,(周文炜)犹张目喷血喉中作骂声,民军遂杀之,并杀其子。

    周文贵是京畿一干地方官中最不可能投效李自成的人。

    夜色里,整个张家湾亮如白昼,尤其是临河码头处,大批的劳力在搬运着一箱箱沉甸甸的木箱,一个个达官显贵家的都管能为一艘船的位置打的头破血流。

    这船只不多,拢共就一二百艘,扣除了皇家御用的,再有一些人是能入皇帝眼睛的,能剩下一半吗?

    这随驾的达官显贵又有多少?随身都带了多少金银细软,古董珍玩?还有一个个的男女奴仆?这么点船根本就不够用。

    要不是有军兵看着,只怕这些人都能打出狗脑子来了。

    “有这些人在,今晚是都别想睡了。”码头上,光头兵总管李武对身边的人说道。

    “可不是。这些白痴现在着急了,之前可一个比一个存气。”理解不了,平常人真的理解不了这些达官显贵们的思想。

    “所以现在一个比一个着急。看他们身后随着的车马,哪个轻便简单?别说是一艘船了,三五艘也不够他们一家用的。现在是保命还是保家当,可有的是他们心疼了。”

    李武他们在边上看瓜喝茶,说着风凉话,一点也不觉得那些个达官显贵可怜,就像现在的吴三桂。面临着人生抉择点的吴大帅他也陷入了烦恼中,可没谁以为他就可怜了。

    人家这是幸福的烦恼。

    在如今天下,不是谁都有资格被崇祯帝、李自成和多尔衮三方面齐齐拉拢的。

    郑芝龙本来没打算动吴家,老吴家不在燕京城了,刘宗敏又怎么掳掠陈圆圆让吴大帅好冲冠一怒为红颜呢?这都没借口引鞑子入关了。

    但后来他想明白了,吴三桂与李自成的翻脸,是彼此根本利益的冲突,是二者利益不同所在——吴家的根基在辽地,后者距离京城近在咫尺,李自成想要在燕京坐稳江山,那怎么可能真放过吴三桂呢?

    而吴三桂也不是一个甘愿拱手而降,只求富贵一生的人,他也不可能放弃手中的权势(兵马)的不是么?不然他早就引着兵马进抵京师了不是?

    吴襄或是陈圆圆,都只是一个明面上的导火索罢了,没有了这样的导火索,换一个新的一样用。

    郑芝龙现在把吴家人都带走了,那说不准还能叫吴三桂更轻松了呢。

    现在的吴大帅面前就放了三封书信,一封来自他舅舅祖大寿;一封来自崇祯帝的手书;还有一封来自李自成。

    祖大寿的书信很简单,就是劝吴三桂能献关降清,也不知道这是祖大寿主动写的呢,还是被动写的,但这都没关系。满清对吴三桂下的本钱可是很不小的——封王!

    横竖他们已经封了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把三顺王变成四顺王也不是啥稀罕事。

    多尔衮甚至许诺给吴三桂,允许他不参与对明作战。

    满清这是进关助剿的,而不是要夺老朱家的地盘的,所以他们的打击对象是李自成。若是真到了与明军发生一些不忍言之事时,吴三桂也可以置之不理的。

    这许诺是不可谓不大。

    李自成给出的许诺也是很大,封侯,许之事沐氏故例,世代永镇辽地。同时还开出了赏银二十万两,粮米十万石的赏格。

    一样允诺吴三桂不向明军加一箭一矢,只留守辽地,一心防备满清即可。

    至于崇祯帝的就不用多说了,都是废话套话,最大的允诺就是说自己会替吴三桂照顾好吴襄父子的,还有他的家眷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吴三桂这些年为大明立下的汗马功劳,他崇祯都会铭记在心的。

    吴三桂现在根本就不考虑这个,因为他不可能随崇祯帝南下,不然他手下的关宁军恐立刻就会四分五裂来。他可丢不下关宁军。吴三桂现在的选择就是二选一,是归顺满清,还是归顺李自成。

    归顺满清,以他对清廷的了解,现在的满清还没能力一口吞下他。也就是说,归顺满清后,吴三桂可以保持自身一定的独立性,就如之前的革左五营对李自成一样。可偏偏满清没李自成那么好的胃口。等他们把自己的胃口养好了时,吴三桂相信那个时候自己一定会做出一个明智的选择。

    因为那时候的天下大势就也明了了。

    归顺李自成,情理上讲似乎更和顺。毕竟关宁军与满清可是厮杀了好多年的,双方说一个仇深似海也不是不能。可对李自成就好多了。顶多是当年祖宽的一笔债。

    祖宽早年是祖大寿的家仆,少有勇力,后升为宁远参将、副总兵。崇祯八年,以三千关宁军入关镇压民军,卢象升说:“援剿之兵,惟祖大乐、祖宽所统辽丁为最劲,杀贼亦最多。”

    但这点小疼小痒怎能比得过关宁军与满清呢。

    可事情也不能只从这点出发,还要长远的看。

    辽地距离燕京多近啊,李自成允许吴三桂世镇辽地,这是晃鬼的吧?

    还事沐氏故例,沐氏人远在大理,距离燕京城足万里之遥。辽地呢?山海关到京城满打满算也就五六本地,以骑兵突袭,三五天就能兵临城下。

    换做谁会放心?能高枕无忧?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李自成这般许诺,恐怕已经存了搞掉自己的念想了吧?

    吴三桂心里直打鼓,觉得李自成对自己至少是存有恶意的。

    一如郑芝龙当初所想的一样,哪个强盛的王朝会允许有实力派诸侯做国中之国呢?

    这么一想,吴三桂觉得自己就只有献关降清这一条路可走了。但他始终下不定心。自从收到父亲(吴襄)的来信之后,他就一直在想这事儿了。

    大明朝要倒了,他手中的关宁军必须要寻一个可靠的下家了,不然,一个钱粮供应不济,到时候铁打的军队也要完蛋。

    可是叫他率军降清,一是没借口,大义说不过去,这个时空的崇祯帝可没死;二是心中深感羞耻……

第一百七十章 一个借口(求订阅)

    吴襄自从向崇祯皇帝狮子大开口后,就发了亲笔书信给吴三桂。叫儿子按兵不动,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好处不卖力。

    而吴三桂在历经了16年冬季里被清军包围在宁远城,后者又再起兵马直逼山海关前的一事后,就十分的想要撤退去山海关。

    后者可不同于宁远城,小小的宁远城可以被清军团团包围,多尔衮若是做好了充分准备,完全可以像之前的锦州之战一样,围而不打,把吴三桂整个‘围死’。

    据他所知,朝廷手中可没有第二支九边精锐能再来一场救援宁远的“松锦决战”了。就是说,只要宁远城被围,吴三桂和他手下的关宁军就会落得外无援军,坐守孤城的境地,这是死路啊。

    而山海关呢?却是北倚崇山,南临大海,响当当的天下第一关。

    城高四丈有余,即高且厚,横面也不大,山海关总兵高第更是对其唯唯诺诺之辈,大军退往山海关,五万兵马猥缩一团,清军便是倾力来攻,吴三桂也是不怕。

    故而,在十七年新春之后,吴三桂等待的并不是京城的调兵诏书,甚至不是百万两银子,而是一直焦急地在等待撤宁远的命令。

    时间进入到三月里,他先得到赐封的喜讯,当然感到高兴。他以33岁之盛年得封平西伯,这在他的仕途上无疑又是一个重大的突破,纵览成祖之后的大明二百年江山,以如此小的年岁就以功绩而得封爵爷,吴三桂也是独一份了。

    彼时,他心中真的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

    然而,在他短暂的兴奋之后,就不能不想到,崇祯这次破格优赏意味着什么。他凭自己多年的经验,意识到崇祯慷慨加封必有用自己之处。再深入一层想一想,他就感到朝廷形势怕已经变得十分严重起来,已到了十分危机的程度。否则,崇祯怎么会突然把“平西伯”的赐封加到自己身上?

    他身居辽东,封号不加“平辽”、“征辽”字样,却加了“平西”两字,这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准备打西边的民军吗?

    果然,吴襄的加急文书送到来,吴三桂才知道京城所面临的危局,更明白这次加封的范围之光。

    待到崇祯特使太监星夜驰至宁远,向他下达了征召“勤王”的旨意。吴三桂更是明白的不能再明白,当即拜诏,感激皇恩浩荡,直言不敢有怠慢,立刻部署撤离事宜。与此同时,总督邱民仰已经奉命出关,督率关外宁远军民入关。

    吴三桂所部兵马四万,用邱民仰的话说,就是上下皆耐搏战,而夷丁突骑三千,尤骁悍。再有左右辽民不下十万。如仅是撤军,自然容易,但还要撤走当地百姓,就麻烦多了。

    别看吴三桂话说的很好听,他的部属多系辽东人。根本不可能丢下亲眷乡邻,自己拍屁股走路。

    吴三桂不能不为他的部属们着想,因为这关系着军心士气,自然是要把宁远及其附近的百姓民众统统迁入关内。对他来说,这才是最关键的事宜。至于京城,那里的形势再是紧急,再是刻不容缓,也要放在脑后。

    用兵备道张斗的话说,那就是“迁延不即行,简阅步骑”,动作是不紧不慢,待到撤离诸事完毕后,时间已是三月中旬。

    崇祯帝的旨意到的时间虽然晚了,可并非是不可能的。就像当年袁崇焕驰赴燕京解后金兵之围那样,择选精锐,亲率他们兼程疾驰,也是能够及时抵达燕京的。但他仅以部分步骑先入关,他自率精兵殿后,随百姓缓缓行进,并不急于进兵。

    气的张斗破口大骂,却也无可奈何。

    吴三桂行动缓慢,如是为护卫百姓安全,免遭清兵袭击,不能疾行,也不无道理。可事实并非如此。清兵去岁冬季里发起攻势,虽破了几个小城,却很快就撤军,没有占领。因为这几个小城处于山海关与宁远之间,满清担心腹背受敌,宁可弃城也不派兵据守,仅对宁远保持着军事压力,时加侦探。

    这次宁远军民撤离,一路上就没有受到清军的追击,而是任其离去的。

    吴三桂如此做,纯粹是有意拖延时间,不愿意头铁的去撞墙,而是想让郑芝龙军先行燕京城下与大顺军一战,而后坐收渔人之利,既保全了自己的实力不受大损失,又能分享“勤王”之功。

    以至于人带着兵马进到山海关的时候,时间都是三月十六了。

    这个时候他才收到了吴襄的最新急报,还收到了崇祯帝的手谕。

    真的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因为啊,他根本没有想到崇祯帝会迁都南下。

    得知这一消息后的吴三桂整个人都懵逼了。

    这皇帝跑路去了南都,朝中的文武大臣和勋贵皇戚都能跟着,郑芝龙军也能一起跟着,那么他们关宁军也一样能跑路吗?这根本不可能啊。

    吴三桂脑子懵懵的,他没想到自己只是耍了个小聪明,准备晚到几日,就把自己与大明朝的缘分给耍没了。

    是的,没了。

    他在接到崇祯南迁的第一瞬间里就意识到,自己与大明分道扬镳的时候到了。

    关宁军离不开辽地,他也离不开关宁军,那么就只能一起离开了南下的崇祯皇帝了。他不可能只带着少少一些愿意追随他给大明朝卖命的人跟着皇帝跑去江南,而将关宁军大部丢在山海关。

    吴三桂从没想过自立。

    看看当今天下,自成体系的左良玉和郑芝龙,每个人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左良玉盘踞于湖广,郑芝龙人在闽地。他们或是钱粮无缺,或是有筹集钱粮的地方,可吴三桂和他带领的关宁军,战力虽然很强横,但一个钱粮问题就死死的卡住了他的脖子。

    与已经成为军阀的郑芝龙、左良玉相比,吴三桂只能是一个大兵头。而这也是明廷对关宁军的信任始终高于郑左的最大原因。

    但是,兵头也好,军阀也罢,二者都有一个相同的共同点,那就是军队最亲,军队最好。死死地把握住一切军权是他们的潜意识。

    现在,摆在他眼前的只剩下两条路,一个是李自成,一个是关外的满清。

    吴三桂捡起了李自成与多尔衮的来信,一番比较,一番考量,一番深思,心中实则已有了答案。只是他还需要一个借口,一个妥帖的借口……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追兵(求订阅)

    十七日黎明时分,大顺军的追兵杀到了。

    枪炮声在通州城西响了起来,睡的很轻很轻的崇祯帝立刻被惊醒来,或者说整个通州城都被惊醒了。

    无数人胆颤心惊。

    他们早就知道兵祸要来临,可当枪炮声真的在他们的耳边炸响的时候,一个个全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心惊胆战。心脏仿佛在打鼓一样,咚咚跳个不停。

    “陛下安心。李贼追兵不过数千人,不值一提。”郑森被召进来,崇祯帝衮服都没披好,一脸慌张。郑森片刻也不耽搁,立刻做着安抚。

    崇祯帝脸上的惊容褪去了一些,但整个人情绪依旧低落的很。

    枪炮声预知着一个事实,如果他不逃走,李自成真的已经杀到燕京城下了。如果没有郑芝龙及时的领兵到来,他现在恐怕还要待在那空虚无比的燕京城内坐以待毙。

    到时候没有郑芝龙,没有吴三桂,只凭京师的那点守军,他还能支撑几日?

    皇帝没跑掉,太子诸王也没跑掉,大明朝被人一锅端了,那李贼的江山可不就坐稳了么?

    这般,他是没有抛弃祖宗祖庙,但他抛弃的是祖宗的江山社稷啊。

    崇祯现在很冷静,他冷静地想着倘若真是那般情形的话,城破了,他应该如何殉国,最好是在逆贼进宫之前举火自焚,以免落入逆贼之手受辱。

    他又想,最好的办法是,他应该传旨,命皇后率妃嫔们都在坤宁宫举火自焚,他在乾清宫举火自焚,都不将尸体留给贼人,以免死后尸体也受辱。

    福王被李贼做成了福禄宴,他呢?他和皇后呢?龙凤宴吗?想来就是可笑。

    郑森始终低着头,姿态十分之恭敬,他感到皇帝向自己走进了几步,然后龙爪拍了拍自己肩膀。

    崇祯皇帝这一刻真的很感激郑芝龙,他不仅救了他们一家人的性命,还救了大明的江山社稷啊。

    “震山营?”

    通州城上,郑芝龙打眼眺望着对面,就看城下火光簇拥处,有两面大旗,一面打着李字,但应该不是李自成的大旗,另一面绣着震山营三字。

    对于李自成军,郑芝龙也不是半点都不了解。

    其军分五营,权将军二人:田见秀、刘宗敏。据说田见秀“为人宽厚”,能得众心,所以命他“提督诸营事”,相当于总司令。刘宗敏的主要职责是充当李自成的左右手,并指挥李自成总部的直辖部队——中权亲军。

    中权亲军:在刘宗敏之下有李岩为辅。其下有帅标正威武将军张鼐,威武将军党守素副之;帅标左威武将军辛思忠,果毅将军谷可成副之;帅标右威武将军李友,果毅将军任继荣副之;帅标前果毅将军罗虎;帅标后果毅将军吴汝义。

    左营:制将军刘芳亮,左果毅将军马世耀,右威武将军刘汝魁。

    右营:制将军刘希尧,左果毅将军白鸣鹤,右果毅将军刘体纯。

    前营:制将军袁宗第,左果毅将军谢君友,右果毅将军田虎。

    后营:制将军李过,左果毅将军张能,右果毅将军马重僖。

    以上就是李自成军中肩负攻城野战的主力了,而随着李自成地盘的迅猛发展,起义军占地日广,许多原属五营的将领也转变成了镇守地方的大将。当然也有一些人已战死了,比如郏县之战中被孙传庭俘杀的前营左果毅将军谢君友。

    除此外还有贺锦,作为革左五营的领军人物,也被任为制将军。再加上李过、高一功、白旺、蔺养成、牛万才等人留守地方,这就是李自成军中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而震山营正是帅标前果毅将军罗虎的队伍,这人本是李自成军中为孩儿营掌旗。就跟后世太平军中的英王陈玉成出身一样,还没成人就干起了geming。自然就是李自成的心腹爱将。待到成人,罗虎更是雄毅严重,骁勇善战,骑射绝人,尤善马槊,每驰陷阵,辄手殪数十人以为常,骁武称万人敌。御马与炮有法,所部三千人,号“震山营”,临阵如山岳不动,为自成军中精锐。

    那身份来历是再明显不过,立刻就涌上了郑芝龙的心头。而至于领一个打李字旗号的人,李自成军中的李姓将领就太多了,多的都数不过来。

    郑芝龙可猜不出是哪一个!

    追来的两千多大顺军骑兵,为首两将正是罗虎和李来亨。二人中以罗虎为主,但两人的身份却是李来亨更显贵。

    他是米脂人,早年被李过收为义子,成为了李自成夹带里的自己人。

    那绰号一只虎的李过是李自成的大侄子,年岁不差李自成多少,但与李自成一样,至今也是没有一个血脉子嗣。李过收了李来亨做义子,情理上将李来亨就也是李自成的侄孙,李自成的江山真要坐稳当了,而且他也真的没后了,李来亨是享有继承权的。

    但现在李来亨还想不那么遥远,毕竟李自成还不到四十岁。

    可这个并不耽搁他的积极性,这是给自家人打江山啊,真能击破郑芝龙军,抓到了崇祯帝,李家的江山就彻底坐稳了。

    何况这般做也是一件大功劳不是?

    看身边的罗虎,年纪不大,却已经被封为潼关伯了。比起他义父,受封为亳侯的一只虎来也就差了一等,这让李来亨很有一股不甘人后的动力。

    而且一路上势如破竹,所到之处,明军一个接一个投降的李自成军,真的已经是信心暴涨。对于明军简直要进入“不问敌人有多少,只问他们在哪里”的境界了。

    二人合军不到三千骑,自是李自成军的精锐。如果面对的是寻常明军,罗虎、李来亨真的不用去费脑子考虑“打的赢打不赢”的问题,可现在摆在他们跟前的是郑芝龙军!

    是一次次打赢了鞑子的郑芝龙军。

    罗虎也好,李来亨也好,脑子里可都还记得当年关宁军打民军时候的威风。虽然现下的民军已经非比寻常,可东虏是关宁军都打不赢的主儿,却被郑芝龙军一次次击败,这个明廷的安南伯显然不是个善茬。

    两人都不敢轻敌,虽然也没有把郑芝龙看的不可战胜。这一路来的胜利已经无形中叫两人底气大增。

    “都传说郑军枪炮犀利,现在他们又据守城池,咱们不惹这里。去张家湾去。”罗虎高声叫着。

    后者灯火通明,真是好不亮堂。

    城头上火把通明,军兵却寂静无声,显然是作训有素,只凭二人手中的马军是招惹不起的。倒是那张家湾,那是通州第一的漕运码头,虽然通州城外也有码头,但水量稀少,粮船根本进不到城下,历来都是停留在张家湾的。然后再以小船驳运。

    “据说张家湾码头今夜都没熄灯,那姓高的知州早早收拢了百多艘船,专就等着崇祯皇帝带人逃跑。随驾的大臣勋贵通通把车马送去了那,不知道汇聚了多少金银细软。咱们先夺了张家湾,夺了那些银船。叫崇祯那狗皇帝逃都逃不快……”

    通州南关被顺军放了一把火,火光照耀中,罗虎高声说着。

第一百七十二章 这点贼兵算的了甚?(求订阅)

    通州城头放起了烟花,再其东南五里外的张家湾码头上的一干人全都能看得到。或者说,整个张家湾城的军民都能看得到。

    张家湾是有一座小城的,修建于嘉靖年间。虽然用的砖瓦建材是七拼八凑来的,城砖印刻的有成化年制、嘉靖制、临清造之类的字样。可见建城确属七拼八凑,不得不建之。

    但落成后的张家湾周长约近六里,四面辟有城门,门洞上均建有飞檐画栋的楼阁,城墙高约一丈七八尺,厚约一丈,用大城砖包砌,东南城墙因紧靠河流,又建有水关三座,关闭闸门时可封锁河道。城中建巨型粮仓多处,军营若干,各类政府机构一应俱全,官府门前还立石碑一通,上刻礼部尚书徐阶撰写的张家湾城记碑文。

    去往通州、北京城的大道,跨过运粮河后由南城门入,北城门出,穿城而过,这种布局显然是为了便于控制管理往来车辆行人。城内驻再扎守军500人,叫这儿成为一集军、民两用于一体的关口要塞。

    但如今时候,守军是早就不在了。巨型粮仓也空空如野,甚至多有废弃。

    但这里却多出了洪旭率领的五千郑军,以及英国公张世泽和新乐侯刘文炳所带领的五千人。

    一万军兵不可能全缩在小小的张家湾,准确的说,张家湾城内的守军连一千人都没有,内里还有近半的京兵。京兵可不是精兵,这些人的战斗素养比之郑军来差了老大一截。不是原先京营中的孬兵,就是勋贵重臣的家丁护院,再或是王承恩撒钱招揽的一些京城青壮。

    大部分的军队都被撒到了城外,河道两岸由张世泽和刘文炳各引兵防护,前方则是洪旭亲带的四千多郑军。

    都不需要看到通州城头亮起的烟花,洪旭就抢先命令军兵们提高戒备了。

    大顺军的马蹄声,在寂静的夜色中传出的很远很远。张家湾守军全员戒备了来。

    一堆堆篝火点亮,还有那一支支的火把。

    四千余郑军排成整齐的队列出现在了本来的大顺军骑兵前方。

    两边隔着两三里地列阵,郑军并没有修筑什么工事,他们又不准备严防死守?天一亮,队伍就跟着走人的。

    郑军列队整齐,对面夜色中奔来的大顺军骑兵,队列纹丝不动。只这一条就不是罗虎、李来亨先前所遇到的明军可比的。

    二人并没不管不顾的引兵直杀进来。而是在阵前停下了马蹄。

    “将军,流贼似不打算主动进攻啊,和咱们隔着那么远就列阵了。难不成他们还有援军会到?”洪旭身侧,一名中官颤巍巍的对洪旭说着话。

    “那又如何?羊羔子还能变老虎吗?”在郑军序列中,上到将军,下到小兵,对于明军普遍看不上。因为明军被清兵一次次吊打,而他们对清军却屡有斩获。纵然是两边硬磕,郑军也大占便宜。

    李自成的这些军兵在郏县一战中却又被仓促进军的明军打的大败,错非天公不作美,李自成都可能又跑回山上打游击了。

    这一条鄙视链下来,位居顶端的郑军自然瞧不上大顺军了。

    四个营不足的兵力,一点不怯对面的大顺军。特别是当先的火枪兵们,一个个挺着上了刺刀的火枪,刀身雪亮,眼睛火辣辣的看着对面,直很不得招呼大顺军赶紧杀过来。

    “报……”一骑探马飞到罗虎、李来亨身前,“禀二位将军,通州城内的明军杀出来了。”

    却是郑芝龙眼看顺军马兵杀向了张家湾方向,立刻就率领军队杀了出来,顺带着叫其他人扑灭南关的明火,二者间就只有五里路,眼睛一眨人就已经赶到了。

    罗李双双变色,罗虎更是胳膊一撑,人直接跳到了马背上,站直了甚至向通州城方向打望,就看到城南确实涌出了一条火龙来。

    “打通州?”罗虎、李来亨同时说道。

    打通州,真能把通州的明军给打残了,天亮后崇祯帝也出不了城啊?等到大部队赶来,那就是瓮中捉鳖。何况通州被围,张家湾的明军也必然会北上来救,那郑军的火器再是犀利,队伍行动时候总是要有影响的,正可以打他们一个立足未稳。

    二人并不是心念相通,而是所见略同。也省去了扯捞的麻烦!

    当下一人引主力北击通州之敌,一人引少量兵马殿后,同时看着对面的明军。

    “冲啊。趁明军立足未稳,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李来亨舞刀高喊着。周遭的大顺骑兵立刻发出了一阵欢呼,李来亨这话说的对,说的有道理啊。

    二者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一眼力极好的亲兵就震惊的对李来亨惊喜的叫道:“少将军,明军出来的好像都是火器兵?”

    大晚上的出城作战,打头的竟然是大批的火枪兵,这不是自己找死么?

    “火器?”李来亨闻言就一样大笑起来,“哈哈哈,竟然是火器?这不是赶着来送死吗?”郑芝龙军的火器再是犀利也要站稳列成队开枪不是?“去告诉弟兄们,额们这一仗赢定了!”

    周遭的军兵脸上全都喜气洋洋,纷纷点头附和:“明贼的官儿忒不会打仗,额们这仗赢定了。”

    郑芝龙亲自领兵,当两个营的队伍开出城后,就直拉到城外南关列阵,现在他的将旗也跟着一块移动到了阵中。

    成国公朱纯臣紧张的满头都是汗水,“安南伯何以轻身犯险?”就算要减轻张家湾的压力,郑芝龙也没必要亲自上阵啊。

    他就是站在城头听着外头滚滚的马蹄声,都觉得害怕。

    郑芝龙哈哈大笑,“国公爷放心,这点贼兵算的了甚?待俺出城之后,国公直管紧闭城门就是。”

    唯恐大顺骑兵的将领谨慎,郑芝龙还给他们又上了些‘佐料’,让城外的郑军看起来更加的香喷喷。

    这一变化立刻就引起了李来亨的注意力,兴奋的直把手去拍自己大腿,“郑芝龙竟然亲自出阵,城门还给关了上,真是天助我也。”

    “吩咐下去,大军直捣郑军大旗,活捉郑芝龙。”

    后者乃是明廷的一大柱石,今晚要是能掘断了他,那会比张家湾的金银珠宝的意义更巨大。

    “杀啊……”

    一名都尉高呼呐喊着,直接引着队伍就向前冲去。他并非是米脂人,但也是陕北人,还姓李,李来亨就把这个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给了他。

    三四百步外的明军似还依旧在排列着队列,这点间距对于马军来说,是眨眼就到的。

    这李姓都尉简直要高兴疯了,“冲啊,冲啊……”只要大军能杀到明军跟前,就后者那乱糟糟的队列完全不堪一击啊。

    要是自己真抓到了郑芝龙……

    他已经情不自禁的在想象着自己的日后的光彩荣耀了。

    所有人都在努力的催动战马,冲向敌阵,耳边全是隆隆的蹄声和大顺马兵们发出的怪叫声音。

    前方的明军阵列越来越近了,可是有点出乎这位李都尉预料的是,后者的队列还在调整中,最前列的几排士兵并没有远远的就因恐惧打响火枪,更没有要四散奔逃的意思,而是稳稳的站在那里。

    看来这郑芝龙还是有点厉害的!

    正在李姓都尉心生警惕的时候,就在大顺军的马兵就冲到阵前百多步距离的时候,郑军内部响起了激烈的唢呐声,之前看似还有混乱的队列,只眨眼中就恢复了秩序。

    作为郑军日常的训练科目之一,在骑兵冲锋的紧急情况下火枪兵迅速列队,这是新军的拿手好戏。

    一股巨大的惊悸感涌上了李姓都尉的心头,他知道不好了,敌人似乎在有意的误导自己,引诱自己,而他和他的上司也真的就一头扎了进来。

    现在这个距离,勒马掉头都来不及了。

    “开火——”

    城头上传出了一声唢呐响。几门小炮先就喷放出炙热的火花来。

    但对比城下火枪兵的齐射来却是小菜一碟。

    毕竟小炮打出的是铁弹,不是霰弹,也不是开花弹,杀伤力真的不大。对比城下火枪营一千多杆火枪的整齐齐射,它们只算是锦上添花。

    “嘭嘭嘭嘭……”

    随着爆豆般响成一片的火枪声,冲在前方的那批顺军马兵中最为骁勇之士几乎同时被送进了鬼门关。

    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同时爆出两三点血花来——士兵们总是优先瞄准近处的敌人。

    尽管作为大顺军的精锐,他们当中有些人穿戴着铁甲,或者是举着有小皮盾,但这些都挡不住火枪的弹子,就连军官们身上的铁盔铁甲也都被一击而穿,根本起不到任何的遮护作用。

    如果此时有一双眼睛从高空向下俯视战场,想必可以看到以下场景:已经完全散乱了阵形,宛如飞鸟一样乌压压冲杀来的顺军马兵,在距离对方大约有十三四丈元的位置上的时候,仿佛遭遇到一堵无形的墙壁,又或是被一支无形的大手给镇压了下,瞬间倒下了一大片。

    数百骑兵的瞬间倒下让身后的顺军马兵人人惊恐不已,整体速度就不由的减慢了下来。

    是被吓的,还是因为前方倒下了太多的人马尸身,使得他们不得不减缓速度?

    没人知道。

    大家只知道顺军马兵的速度为之一缓。

    通州的东门已经被悄悄的打开,周毅带领着手下的马兵悄悄的出了城。

    “哔哔——”

    唢呐响响亮,“所有人都有,上马,跟我冲啊……”

第一百七十三章臣愿效犬马之劳(求订阅)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东边的天际已微露出蛋白,一丝儿像是浸了血的红渲染其中。

    乳白色的轻雾弥漫开来,笼罩着通州城内,也笼罩着通州城外。一片狼藉的通州城外!

    冷冷的风能吹散了鲜血与硝烟的味道,却无法带走战后通州城外的伤痕。当然也带不走满城的肉香。

    那一匹匹被打死或是受伤的战马,现在就都成了南迁队伍的肚中食了。

    上到达官显贵,下到最底层的小兵奴仆,一个个都吃的满嘴冒明光。

    翰林编修宁浤骑马走在通州城外的南关的大街上,这里在顺军第一次兵临城下时候就被他们放了一把火,只是没烧起来。而在第二次大战时,则就都在南关外头了。两侧的房屋门面,现在多还保存的完好,只有极少数房屋化作了一堆废墟。大火焚烧后的情景清晰可见,那股燃烧的味道,还有黑色的废墟中升腾起的白色的轻烟。就像一次普普通通的失火走水一样。

    可是出了南关后,看着外头大地上躺倒的一具具尸体……

    宁浤狠狠地握了下手中的仪刀,他的手握了半辈子的笔,现在却必须紧紧地握住手里的刀。没奈何,在现在的环境下,他必须保护自己的家人,哪怕皇帝专门给宁家派来了一队净军。

    可是昨夜的枪炮声响起的时候,这些个净军一个个仿佛受惊的兔子,还没他胆量大呢。

    “哒哒哒……”马蹄声从前方传来,是一队郑军骑兵,离得还有一段距离,一股凶煞之气就直冲来。看着他们身上被鲜血渲染的战袍,就知道他们去干甚么了。

    “看那些人腰间挂着的短铳没……”

    “什么短铳,那是手铳。没见识。王爷爷那儿就有一支,佛郎机人进贡的。”

    身后的净军的声音响起,宁浤也向边上的那队郑军骑兵看去,就见为首的两个人腰间确实垮了一把短了许多的火铳。

    这就是手铳?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

    战后的寂静是空虚的。在宁浤三十多年的人生历程中,昨夜里他第一次那么亲切的听到枪炮的声音,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眼前的一具具尸体更是让他对战争的残酷有了最本质的认知。

    昨夜里,当枪炮声停下来,他的精神猛地松弛了下,好一阵大脑都空白一片!

    就像也跟着打了一场艰苦卓绝的战争一样,欣喜自然有之,但第一时间涌上心头的一定是庆幸。庆幸自己人还活着。

    “咯吱,咯吱……”身后拉着家眷的马车发出了轻轻的声音。

    这支队伍顺着官道直向着张家湾而去,马车走的很慢,因为宁浤他闺女昨夜里受到了惊吓,这马车自然要走慢一些了。

    横竖贼军已经被打败了,李贼便是再派来兵马,上午总是安全的。

    “啪啪啪……”几声清脆的枪声忽的传入宁浤的耳朵,身后马车里响起了少女的惊呼。

    宁浤浑身激灵一下,立刻抬头四下的张望,就看不远处一群人正围拢一团不知道在干甚。而看旗号分明就是郑芝龙的兵马!

    “夫人,……”宁浤担忧的叫道。马车内的女儿可不是一般人,这是未来的太子妃。只是因为李自成兵来的太急,朝廷暂缓了婚事,实则已只差拜堂成亲了。若是按照原先定好的章程,没有李自成这一遭,那宁氏女此刻就正在家中备嫁呢。

    “老爷放心,只是受了些惊吓。”宁夫人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枪响,马车内立刻就响起了“好女儿,好女儿”的唤声。

    宁浤扭头看向那队郑军处,满脸怒容。“我倒要看是谁在打枪为乐?”

    “驾,驾驾……”

    调转马头,宁浤就向那里奔去。可还没赶到地方,一阵风吹来,一股新鲜的血腥味道就传入他鼻口。

    安南伯,郑芝龙?郑军人群中的一个身影闪现,赫然就是郑芝龙!

    宁浤脸上的怒容迅速消散。

    “下官宁浤见过安南伯。”

    郑芝龙骑在马背上,身边对着两堆兵甲,兵甲上还带着鲜血,显然是从死去的顺军尸体上剥下来的,脚下跪着三十来个俘虏。

    十丈外还有些尸体,枪子打出的血窟窿上正在流着血。

    战斗中被俘的顺军可不止眼前这些个人,其他的人被一吓唬就全都归降了,余下的这些个都是硬茬。

    宁浤赶到的时候,郑芝龙正在给他们做最后的开导,投降不投降?不投降可就杀了啊。之前的就都是例子。

    现在是非常时刻,郑芝莞、施琅搞出的那些人越就罢了,多是普通百姓,危险性极低,可眼前这些家伙却危险性较大,郑芝龙可没心情跟他们玩仁义。

    “宁翰林?”郑芝龙看着宁浤有些懵逼。

    这人是与他是照过几面,可素无联系啊。不仅是宁浤,就是他背后的太子爷,郑芝龙也一直是敬而远之的。不看郑森始终就在御前么,却也不向太子看去一眼。

    现在时候,郑芝龙不想多生事故,给崇祯帝发出丝毫能叫他误解的信号。

    “下官此番来见伯爷,是想求取几支手铳。昨夜里枪炮声轰隆,让下官满门惶恐,就是小人也心慌意乱不已。思之南下路程还有数千里之遥,途中难保不生出一二变故,故而特来求伯爷赐下几支手铳,以作防身壮胆之用。”宁浤一本正经的说道。

    郑芝龙眼睛眨了眨,就为这事?也能劳烦这太子爷的老岳丈亲自跑来一趟?

    他眼睛通过宁浤身后看到了不远处停下的一队人马,一群净军装束的人簇拥着一辆马车,停在路上。

    哦,原来是顺路啊。

    虽然那宁氏女还未与朱慈烺正礼,但二人已经定亲。这遭朱慈烺和他爹又没有齐齐扑街,可以说不远处的宁氏女就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了。

    这点只看此番崇祯帝带人‘南迁’,都没有拉下宁家。宁氏一门是上了重点保护名单的。崇祯帝也特意遣派了一队净军保护着他们。

    对比他给自己女儿选定的驸马周世显一家,宁氏一门的待遇高出了不知道多少。

    “哈哈,如此小事竟还烦劳您亲往一趟,翰林多礼了。”郑芝龙下马牵着宁浤的手就向原路去,同时另一只手背在后头摆了摆。

    在场的其他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送走了宁浤,郑芝龙怎么想怎么觉得有古怪。宁氏一门可有净军保护着呢,他们要还害怕,通州城内就太多的人要感觉惊恐了。

    这人顺道跑来真就要求取几支手铳吗?

    郑芝龙心里泛着嘀咕,脑子里想不出因由来。

    “大帅,或许那为宁翰林真就是求取几支手铳的,你看他手中都握着一把仪刀。不是害怕到极致了,这些个文曲星们握笔的手怎么会去拿刀?”陈鼎脑子转了几圈,也想不出个因为所以来,只能这般说。

    “但愿吧。”郑芝龙有些小烦躁,继而就又无所谓的挥手。管他呢,日后他郑芝龙又不是要对崇祯帝俯首称臣,管那宁浤打什么算盘呢。

    一个很美妙的误会就这么诞生了。

    崇祯帝则一点也不为通州城外倒下的一具具尸体而心惊,此刻他脚踩着大顺军的旗帜,眼睛里看着几颗顺军军官的头颅,心中只有振奋。

    “乱臣贼子,杀得好,杀得好!”

    要不是顾及体面,崇祯帝就要一脚把眼前的头颅给踢飞了。

    自从明成祖定鼎北都,二百多年时间了,大好江山,祖宗之基业,都从他手中丢失,崇祯帝真恨极了李自成。

    “把这些都给朕拿去烧了,朕不能将李贼挫骨扬灰,先就把他手下的贼子挫骨扬灰了。”

    说着还尤不解恨,只用脚狠狠地捻着旗帜中的‘李’字。

    小毛子可不敢这个时候去打搅崇祯帝的发泄,求救样儿看向王承恩,后者脸上也挂着焦急,因为时辰已经到了,皇帝要起驾南下了。

    “万岁,万岁……”

    崇祯帝两只眼睛赤红,一眼看向王承恩,吓的后者噗通跪在了地上。“说!”

    “万岁,该起驾了。”

    万事都不能慢了行程啊。

    李贼的马军昨夜就杀到了通州,大部队此刻怕已经逼到燕京城下了吧。再不走,是要等着李贼派来更多的马军吗?

    ……

    京城西阜成门。

    一只眼的李自成抬头望着巍峨的京师,如此雄壮的城池,如能有十万守军,再有一员名将坐镇,则他便是拥兵百万也只能望而兴叹啊。

    可现在,守军却自己打开门来迎接自己入城,这可是京师啊。

    进了京城,纵然崇祯皇帝跑掉了,李家的江山就也稳了。最差都是一个南北朝!

    李自成心中就是如此想的。所以,对于罗虎、李来亨的败阵,这虽然叫他有些恼怒,却并没有让他真的雷霆大作。

    败了一阵,折损些马军是挺可惜的,但这点折损对于现如今的大顺来,那是九牛一毛。但从这里也能看出,那郑芝龙不是易于之辈。想要用少量精锐战而胜之,恐怕不易……

    “白广恩、马科、唐通……”李自成高声叫着。

    “臣在。”三个降将听到召唤,迅速来到御前。

    “崇祯还在通州,由郑芝龙带兵护着。你们也是名响中原的老将,往日的名头不弱于郑芝龙,现在可敢前往追击,击破了郑芝龙,把崇祯于额擒到京城里来?”虽然知道京城里的达官显贵跑了许多,可李自成还是觉得进京城的机会很珍贵,很荣耀。

    他不愿意叫自己的梯己人失去这个荣耀,但白广恩、马科、唐通不算。

    “臣愿效犬马之劳。”

第一百七十四章 李自成进考场了……(求订阅)

    京城与津门之间足有二百里路,到通州才三十里。路程方走了七分之一,崇祯帝一行远没到高枕无忧的时候,李自成心中一点并不着急。

    因为崇祯帝在他率军赶到京城的前一日顺利‘逃脱’,从那一刻起,他就明白自己得不到最完美的果实了。便是他发大军急追崇祯一行,也利索的击败了郑芝龙的阻拦,但郑芝龙就是败得再惨,簇拥着崇祯帝父子逃走的能力还是有的。

    而只要崇祯皇帝能赶到津门,他就不可能阻挠崇祯帝南下。

    因为津门兵备道副使原毓宗已经向他传来密信,却是海路上郑芝龙的大批船队已经抵到,随行的还有登莱的兵马以及沈廷扬部。在此刻的津门,别说原毓宗这个副手已经失去了掌控,就是冯元飏都不得不从郑家人的号令。

    原毓宗与李自成是关中老乡,当官赴任的路上被李自成给抓了住,因为官声不差,李自成没有杀他,反而代之甚厚,只是把他老娘雷氏留了下,原毓宗早就是李自成在明廷中埋下的一颗棋子了。

    所以,李自成反倒不急着动用老营的精骑去追击,去与郑芝龙死磕了。

    后者可是他赖之镇压天下的老本,要是不能抓到崇祯帝,反而与郑芝龙一阵死磕,折损了不少老本,李自成可就亏大发了。

    就是俘获再多的明廷官吏,就是缴获再多的金银浮财,那也不能弥补他的损失。

    所以啊,就稳扎稳打的来。先让白广恩他们这些降军去触郑芝龙的霉头,不需要与之死磕,但把人缠住总是可行的吧?

    白广恩、马科和唐通也是积年老将,打老了仗的人,打赢不容易,把人缠住总是不难的。

    而只要崇祯一行人的速度慢下来了,李自成五营主力的机会也就来了。

    白广恩他们当然知道降将没人权,还能保住富贵,保住手下兵马的基本盘,已经是人李自成大度了。三人俯首领兵,转身出了御前,就各自归队点兵。

    那是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敢废话。

    三人领兵向南奔去,绕过京城再向东赶。白广恩三人先一步赶到了外城的西南角停住,注视着兵马朝这边赶来。三人联军也有小三万人了,队伍浩浩荡荡。

    唐通坐在马背上,回头打望了一眼,李自成的御驾已经从阜成门向北了。

    阜成门距离皇朝是近,但名头不好听,李自成进燕京城,要走北面的德胜门进。

    御驾北上,看来是要直入皇城了。

    “唉……”做一声长叹,脸上全是复杂莫名。

    不久前他才担负着崇祯皇帝寄托的厚望领兵从京城赶去居庸关,这前后才十日的时间,他就要提领兵马为新皇卖命去追击崇祯了,变化真是天翻地覆啊。

    白广恩、马科脸上也闪过波动,二人也曾受过大恩,如果可以,他们也不愿意当贰臣。

    这种低人一等,受人歧视嘲弄的滋味太不好受了。

    可是,形势比人强啊。

    “罢了吧。这大顺皇帝心胸还是不错的。都半年的时间了,兄弟俺还能带引兵马。”三人中最早投降的白广恩如此说着。

    “只说这胸怀,这大气,大顺天子不做皇帝就没由来。”

    不说是猜疑之心极重的崇祯帝了,就是郑芝龙,遇到这种事儿,小半年的时间也早就把白广恩吃干摸净了。谁知道这位大顺天子是怎想的,竟然还叫白广恩留下了基本盘来。

    唐通、马科都是跟吴三桂一样的兵头,把手中兵马看的比命都珍贵,虽然这些日子里受了不少的气,可想到李自成对自己人等的处置,也只能说一个‘服’字。

    此刻,李自成御驾已经进入了京城,德胜门处,以内阁次辅陈演为首的大小数十名京城留守官员——也就是所谓的北都留守司,齐齐在此恭候着李自成的大驾。

    “陛下,城里的大小官员,还有一些没跑的士绅贤达,都在这了。”牛金星这般说着。

    那些没跑的人,自然就是要对大顺效忠的人,而真正的忠臣似乎都被崇祯皇帝给带走了,留下的尽是要投降的。

    哪怕是陈演这种家人都被带走的人,一样是毫无顾忌的选择投降。

    这叫牛金星甚是不耻。

    “传令下去,城头守军弃兵投降者,归家闭门者,皆得免死。”

    志得意满的李自成现今都不愿听到一声厮杀,兵不血刃的入前朝帝都,就如李岩说的那样,此必可为后世史书大书特书也,能证大顺承天景命者,莫过于此。

    李自成听了大喜。

    黑压压的人头齐齐拜来,在一阵鼓乐声中李自成进京了。陈演脸色有一丝的难堪,这李自成竟然都不来与他说一句话,可还是迅速收拾起心情,笑着对前来引导他们这些降官士绅的顺军军官卖好。

    入城的李自成一行,走在最前边的是他的义子张鼐,与罗虎一样也是孩儿营出身,他身后是军容整齐的二百骑兵,全骑着西北高头大马。这二百骑兵的后边是一位传卫武将,骑在马上,身材高大,擎着一柄黄伞。黄伞左右是十名驾前侍卫武将和传宣官,都是仪表英俊,神情庄严。然后就是大顺天子李自成了,穿一件绣着飞龙和潮水的淡青色箭袖绸袍,腰系杏黄丝绦,头戴宽檐白毡帽,帽顶有高高的用金黄色丝线做成的帽缨,帽缨上边露出耀眼的金顶。帽前缀一块闪光的蓝色宝石。

    黄伞,帽缨,袍上的绣龙,说明他已是帝王,而淡青色龙袍和帽前的蓝色宝玉,表示他是水德应运。本就身材魁梧的他,今日身穿戎装,腰挂宝剑,骑在高大雄骏的乌龙驹上,更显得威严和不凡气概。

    与离京时还乘着轿子的崇祯帝相比较,这位燕京城的新主人自有着一种不同于前者的味道。

    从瓮城门外的大街开始,到进城后的沿途大街,都已经由军民们匆匆地打扫干净,街两旁的香案也摆出来了。所经之处,异常肃静;沿街两旁,家家敞门,人人跪在外头。在门外摆着一香案,案上有黄纸牌位,上写“永昌皇帝万岁,万万岁”。门头上贴有黄纸或红纸,上写“顺民”二字。

    燕京城到底是燕京城,老百姓的见识多,懂的规矩多!就是不一样啊。

    李自成心里暗赞道,却迅速收拢了眼神。骑在高大的乌龙驹上,只管神态庄严,因为他现在己是大顺皇帝了,非同往日。

    做皇帝就要有皇帝的范儿,他左手轻提杏黄丝缰,右手下垂,坐直身子,眼睛炯炯前视,不肯随便的乱看。虽然他也很好奇燕京城究竟是甚么个模样,虽然在这种冷静的外表遮掩下,他的内心中也一样十分激动,不停地胡思乱想,向着自己的过去。

    想着自己小时候曾被舍入寺庙中当国小沙弥,名黄来僧,并给本邑艾姓地主牧羊度日。十几岁丧母,不久父亲又去世。二十一岁那年,无依无靠的他应募到银川驿站当一名驿卒。不久,因无力偿还豪绅文举人的债,被戴上了枷锁严刑拷打,遂暴起杀了文举人,与大侄子李过逃往咁肃当兵。当时,边兵的生活也很困苦,粮饷不足,军官又贪污、克扣军饷,兵士经常挨饿受冻。也回忆起起事后许多艰难的往事,比如落跑商洛山的时候,只剩十八骑,真到了山穷水尽时了,不由得在心中感叹说:“额竟能有今日!额真太不容易了……”

    “陛下,陛下……”

    李自成从回忆中惊醒,就看牛金星与宋献策打马上前,分别持着一张雕弓和三只拔掉箭镞的箭矢。

    李自成恍然大悟,原来已经到承天门了,到了该作秀的时候了。

    却是在进军京城的路上,李岩有过进言说:“昔日汉高祖初克咸阳,听了樊啥与张良的进言,随即从咸阳退出,还军霸上,与父老‘约法三章’,由是秦民大喜,争持牛、羊、酒食献飨军士。陛下不日当进燕京城,虽然与汉高祖入咸阳不可同日而语,但正值国朝革新时候,京城之民岂能无忧虑?陛下驻晔紫禁城内,大军十万人则尽驻扎燕京城内,军民混杂,难免有人会放纵私欲,败坏陛下声名,臣窃以为非计。

    如今崇祯南逃,天下尚未净平,非是可高枕无忧时候。陛下当在燕京行宽仁之政,以收揽天下人心。俟大局安定之后,择勋戚大臣值中罪恶昭著、万民痛恨的,惩治几个,其余降顺的一概不究。如此行事,不惟使京城之内安堵如常,且可使各地观望者望风归顺,也使敌对者无机可乘。”

    李自成颇以为然。崇祯皇帝跑了,他现在所面临的局势与历史同期相比是大有不同的。

    接过弓箭,不慌不忙,向背后连发三矢,高声说了几句话。

    李自成现在是皇帝身份,不用像从前那样大喊大叫,他说出来的话虽只有近身的文武们听得清,但自有他人高声宣讲来。

    立刻的,一宣诏官就勒马出了队列,用铜钟般的洪亮声音,铿铿锵锵地向后宣布:万岁有旨,军民钦遵。大兵入城,四民勿惊。家家开门,照旧营生。三军将士,咸归军营。騷扰百姓,定斩不容!

    然后,周围的将士和跪着的百姓们全都非常配合的山呼万岁,这就是万民拥戴!

    李自成脸上染起了红晕,仿佛喝醉了酒一样,整个人都飘飘然来。崇祯皇帝跑了又如何?天下人心都在额这里,那就是跑去江南也翻不了天!

第一百七十五章 吃瓜群众想看戏(求订阅)

    李自成进京的消息在郑芝龙带兵刚抵到香河的时候便就知晓了。一同送到的还有白广恩、唐通、马科三部来袭的消息。

    因为,大顺天子要求大兵入城,四民勿惊。家家开门,照旧营生。所以啊,这京师的大门照旧敞开,郑芝龙往来消息灵便着呢。

    “李自成这是进京赶考来了啊……”他没有在乎来袭的白、马、唐三部,反而就李自成入京一事说了句叫身边人听不懂的话。

    陈鼎就听不明白了,贼军打进了京城,大帅怎么就能扯上进京赶考呢?

    “哈哈,这有什么扯不上的?”郑芝龙仰天一笑,太祖说的这一典故还是很简单明了的。“打天下难,坐江山就容易吗?”

    这李自成在历史上就是一个最著名的典型事例。

    “打进了燕京城不意味着李自成就能得天下坐江山。他北有建虏,南有大明,稍有不慎就能翻了船。这与进京赶考何其相似?可以金榜题名,也能名落孙山,就看他自己做的了。”

    郑芝龙现在也想不明白李自成的未来是甚样的,因为他已经将满京城的达官显贵们全都卷跑了。纵然在顺军追击的路上,这些个达官显贵中有人要遭殃,可影响力较之历史上李自成的拷掠追赃,那简直是不值一提。

    因为这些官是‘逃跑’的,大顺军的追击甚至是‘天经地义’。

    而历史上的大顺军呢,其上层建筑完全迷失了方向——李自成在皇宫大内高兴的乐不思蜀,牛金星忙着筹备登基大典,组织新朝科考,忙着招揽门生弟子;刘宗敏忙着拷掠追赃,直接搞出了一个成立了“比饷镇抚司”,造夹棍五千副,在衙门或路边架设刑具,日夜拷掠追赃;高层将领一个接一个的住进了京城里的显贵华宅中。低层的军兵也在一次次的抄家追饷过程中放肆了起来。在燕京城内外肆意妄为,刘宗敏把矛头对准了达官显贵和豪门士绅,他们就把矛头对准了小商小贩和平民百姓。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三年不征、一民不杀”的政治许诺就成了屁话,军纪荒废,民心抱怨,直接从刚入京城时的仁义之师,王者之师,变成了一支强盗流寇团伙。

    李自成天怒人怨,民心士心尽丧,山海关一败后,就此一蹶不振,再无起色。

    可现在李自成就是想要‘胡作非为’也不具备现实条件了。郑芝龙现在最好奇的就是如今这个时空的李自成会怎么做。

    满京城的做官的都被他卷走了,只剩下大猫小猫三两只,就是不少富绅大豪也跟着逃出了京城,燕京城内不是没剩下官绅,可数量比之历史同期已不可同日而语。

    这种情况下,他还会叫人明火执仗的“拷掠追赃”吗?这显然不可能。

    就陈演那些个官儿,全部投降了也不能将奉天殿站满的,李自成脑子进水了还会对他们下手?

    现如今的局势与历史同期的时候是全然不同,崇祯帝跑了,李自成再想传檄而定江南是不可能的了,也就是他的‘江山’在他的心里都还没彻底坐稳。这种情况下,只要李自成还有点脑子,他就不会肆无忌惮的对官绅阶层下手。

    是的,自从去年冬季里起,李自成的大顺军以让人意想不到的速度,一路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完成了对山海关以内大半个北地山河的接管。大军攻入京城,也已经在政治上推翻了朱由检为首的大明王朝二百七十七年的统治。

    至少李自成的大顺政权由此取得了替代大明王朝的“合法权”。

    以历史上的经验来说,这已经是一次合法的王朝更替,此时的大顺王朝,已经成了中国的一个新兴的汉人中央王朝,一个完整的政治势力,并得民心,顺天下大势。

    其接下来席卷天下也当势如破竹,兵锋到处,所向披靡。

    就像当年朱洪武北伐一样……

    北直隶大部都已经被刘芳亮的偏师给拿下了,只有保定有一定抵抗,其他皆不战而降。齐鲁大半也被李自成给拿下,刘泽清逃去了淮南。

    有消息说,曲阜的孔胤植都已经给李自成上了降表,在孔府供奉了大顺永昌皇帝牌位。

    而那青州城呢?之前在清军入塞时候表现的还甚有胆略的衡王父子,现在非是被知府何永清阻拦,那都已经收拾家当逃去登莱了。知府何永清政令也是不出州城,非是李士元还在那撑着,何永清恐怕连知府衙门的位置都坐不稳。

    同时的情况还在兖州,邓藩锡也是焦头烂额。

    而刘泽清退后的临清、东昌等地,已经全数换上了大顺的旗号,齐鲁巡抚王国宾不知所踪,只剩下布政使侯国安在济南城坚持。

    那局势真就是秋风扫落叶也,横扫千里如席卷。

    但事实却不是如此,事实上就连李自成自己心中都没有底。他的崛起太快了,从商洛山里钻出来后,从几千人变成百万大军,短短时间里就席卷了北地几千里江山,李自成的根基空虚的很。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形成自己绝对掌控的基本盘。

    力量发展太快太迅速会造成两个结果。一是团队的军政能力跟不上。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大批的鱼虾混杂来,只会让纯洁变得不纯洁;二是根本来不及建设根据地。刘邦有关中,朱元璋有江左,他们都有自己的基本盘,刘邦被项羽打败不止一次,每次战败都能迅速拉起几十万人。李自成没有,李自成一直在做流寇,他还来不及建设根据地就得天下了,为了控制骤然间放大了许多倍的地盘,他只能大规模启用明朝的降官降将,两条是占的齐齐的,这让他的根基十分的不牢固。

    因为这些个降官降将,他们投降容易,背叛也容易。谁让他们周边都没有李自成的嫡系力量在辖制着他们呢?

    所以他一败就不可收拾了。

    更别说眼下还不是历史上,崇祯帝已经跑了,只要他去到金陵继位,那又是一个大麻烦。这李自成的天下俨然从混一宇内变成了隔江对峙的南北朝了。

    他又如何敢像历史上一样肆意妄为?

    就历史角度来看,要是李自成当时能够高瞻远瞩一点,认清自身的形势,站稳脚跟,用大明皇亲以及宦官的财产来充实自身的军费,那数量可也不少的,而且不会引起士绅阶层文官集团的反感,完全可以解决几年的军饷粮草的问题。然后趁机减轻农民赋税,取消对绅士阶层的打压,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力量,实现平定天下,建立新的汉人王朝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就山海关一战的经过看,李自成的主力军战斗力还是有的。或许他们不能泰山压顶一样轻易的解决掉满清的问题,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大顺实力的积蓄,局面就会跟汉匈奴战争一样,后来者居上。

    一个恢复了活力的中原王朝,绝不是地处一隅的满清可以抵挡的,汉人王朝也能继续威震四方。

    但历史上李自成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就是在错误的时间,打压那些已经成为中国社会中流砥柱的绅士阶层,彻底得罪了文官集团,这决策极其的不明智。

    也说明了李自成在本质上与刘邦、朱元璋这些一样是泥腿子出身的开国帝王的不同。这人绝对没有刘朱二人的雄才大略和过人的战略眼光。他手下的文武大臣与汉初三杰、与徐达、李善长这些名臣名将比,也是全都不在一个档次。

    固然百姓黔首是中国人数最多的阶层,但绅士掌握着中国绝大多数的社会财富以及社会影响力,他们才是维护中国社会稳定的基石。

    在古典时代的中国,任何一个政权的建立都不可能与士绅阶层完全对立,最多你可以联合一部分人打击一部分人,或者说是你用足够的时间来培养一批笼罩着自身意志的新士绅来取代老旧者。

    历史上的李自成太盲目了,过早的暴露出了自己的真实面目,完全是给满清送上了一记神级助攻。

    可这个时代呢?李自成只要脑子还没坏掉,他就不会跟历史上一般做吧?

    谍报送来的消息里就夹着一道李自成的圣旨:燕京城破,大军分路入城,务须军纪严明,秋毫勿犯,使四民安堵如常,方好使百姓具安,开门迎降。特谕刘宗敏立即差得力将领去内外城内巡视,不可有误。遇有騷扰百姓的,就地袅首示众!

    郑芝龙觉得这是一个很好地开始,只要李自成不暴露出真实的嘴脸来,他就还有一层遮羞布,便是真被吴三桂联合鞑子一举轰出了考场来,也不至于如历史上那般兵败如山倒,收拾都收拾不来。

    全天下的士绅并非都是厚颜无耻之徒,郑芝龙觉得内里至少还有些人有廉耻的,至少在华夷大防上还是有廉耻的。

    只要李自成的真实嘴脸还没暴漏,这些人在满清入关的大形势下,就有可能选择支持李自成。

    所以,“拷掠追赃”的影响在李自成的成败上真的至关重要。

    李自成的真实嘴脸暴漏后,其‘士心’大败,对京城官员士绅的拷掠,让全天下的士绅阶层都对之恨之入骨。绅士阶层自然不愿意天天生活在恐慌之下,勾结满清以及一切能够团结的力量,赶走这个剥夺他们财权、政治权利,不按几千年游戏规则出牌的“农民”政权,就也成了一种必然选择。

    满清能够顺利入关,并能够坐稳江山,那些绅士阶层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所以啊,这个时空的李自成考试成绩会如何,郑芝龙真的是一百个好奇啊。就跟他现在也好奇吴三桂的选择一样,郑芝龙潜意思里就不信吴三桂真能南下勤王。也不认为吴三桂会真的投效李自成。

    因为历史的原因,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吴三桂在他的眼中那就是绝对的反面角色。

    而讲现实的话,关宁军上下故土难离,吴三桂盘踞的山海关、永平府一带,距离燕京城也太近了。

    但他还是相信吴三桂会找出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然后才与李自成翻脸的。

    郑芝龙卷走了吴家满门,刘宗敏不能再闯进吴家把吴襄抓去拷掠,不能再夺了陈圆圆,叫吴三桂不能冲冠一怒为红颜不说,还很可能不能看清楚李自成的真实面目,也不能看到李自成对他的真实态度。

    历史上的吴三桂,家财被抢,父亲被抓,爱妾被占,也挺惨的。这不仅使他个人蒙受奇耻大辱,也让他感觉到了李自成政权的野蛮和狭隘,如此作为绝非做天下之真龙。而他坐拥数万精兵的吴三桂在李自成眼中也是半点没有地位,否则,刘宗敏焉敢如此?

    那现在呢?

    郑芝龙面临着两个很有趣的命题,心中真是好奇极了。甚至他还好奇满清入关以后的作为又是甚样?

    历史上的燕京城是一个香馍馍。崇祯帝第一个出局,被李自成打死了。香馍馍就成了无主之地。

    李自成再与满清同年“进京赶考”,二者共同争抢一个宝贵的赶考名额,好吃了这个香馍馍。

    李自成犹如一个淘气的野小子,使出浑身解数,捷足先登,抢得头筹。可谁知,李自成这边刚刚进考场就与监考老师起了冲突,屁股还没坐热呢,满清又突然的闯入考场来,在监考老师的配合下将李自成暴打后,赶出考场。随即,满清也翻脸不认人,强硬的撕毁考卷,一样是痛打监考老师,并声称考不考都要升学。就这样,满清还真的升学了,有段时间竟然成绩还不错,虽然最终很糟糕。中国历史从此改写。

    可现在满清就是入主燕京了,大江之南还有一个金陵啊。

    历史上的满清一入关就敢玩圈地,玩剃发易服,手段血腥强硬,那这个时空的满清还依旧敢这么肆无忌惮吗?

    郑芝龙的政治智慧叫他看不透眼前的迷雾,不知道李自成、满清,甚至是逃的一命后迁都南下的崇祯帝将来都会做出甚样的改变,他就像一个近距离的吃瓜群众,等待着一场场好戏的上演,并且随时准备着亲自登场,将一切老演员都清扫出局。

    不过他现在第一需要面临的还是前来追击的白广恩、马科、唐通三部,那可是近三万兵马啊。

    香河是一个县,距离通州有四五十里,位置在其东南,顺着运河再往前是武清县,之后就是三角淀,然后才是津门卫城。

    赶了数十里路,郑芝龙中军前后都有长长的队伍在半死半活的走着。

    “告诉他们,李自成派军五万,追来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7902/ 第一时间欣赏五千年来谁著史最新章节! 作者:汉风雄烈所写的《五千年来谁著史》为转载作品,五千年来谁著史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五千年来谁著史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五千年来谁著史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五千年来谁著史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五千年来谁著史介绍:
新书已经上传——乾隆朝的造反日常
望大家多多支持五千年来谁著史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五千年来谁著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五千年来谁著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