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拐的女孩们(完)
事情到此好像就结束了,但又好像只是开始。
魏延请了最好的律师,走了自己圈里所有能走动的关系,就为能给这些人一个最重的处罚。
但再怎么处罚也换不来他的爱人。
未参与事情的村民如季家,被口头警告后放了回去。
参与事件的村民有已经死去的老李头和瘸子,待处置的桂芳婶子、华兰婶子、春花婶子、福生婶子和王婶几家,还有钱大舅。
他们被判处不同程度的有期徒刑或拘役。
畏罪潜逃的王婶一家已经找到。
最可笑的是,除了福生婶子是换亲嫁到福禄村的,其它几个婶子都是年轻时候被拐卖到那里的。
明明是受害人,却转眼成了加害人。
周慕佳的父母来警局把女儿接了回去,活泼开朗的女儿冷冰冰躺在那里,再也不会醒来,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哭得像两个泪人。
骆燕的家人也找到了,但是骆燕辍学一年多,同学都已经毕业,她没毕业却也不再是学校的学生,不知道还能不能拿到毕业证书。
而且骆燕丧失了说话的能力,未来的道路可能不大好走。
冯晓檀的父母见女儿失踪而归,还抱着个几个月的外孙,心里酸涩,但又觉得女儿能全须全尾,已经很好了。
阮娇娇和陈念疏一样,无父无母,她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回女儿,然后再想办法拿回毕业证书,忘掉过去,迈回正轨,走向未来。
孙清八年未归,父母为找她花费了很多精力,母亲在第六年的时候病逝,父亲身体也是极其不好,而当初一起憧憬梦想的男朋友早已娶了别的女生。时间不停地走,“到乡翻似烂柯人”。
冬子姐当初就回来过,自从她为了儿子要决定回去,家里人便不管她。现在也不知道是待在穷乡僻壤一辈子好,还是在城里一个人带孩子好。
王婶家的女人没人来领。
听人说她是因为生了三个女儿,一个三岁时被狗咬死,一个被王婶买了,一个生下来就被溺死了,所以疯了。
无法,只能送她去精神病院。
最最幸运的夏雨歆,除了受点惊吓,是干干净净体体面面地回来的,父母对警局感恩戴德,说一定要送面锦旗给他们。
至于重要人物章姐,警局想通过她追踪更多偏远山村人口拐卖的案子,现在怎么处置还亟待商议。
而闫西任务完成,回到了工作室。
在这个世界里,她的痕迹会逐渐变淡,直到被所有人忘却。
……
毫无起伏的机械声响起[滴~任务基本完成,无额外奖励]
[现在清算数据]
[姓名]闫西
[工号]C016
[剩余道具(按数量多少排序)]隐身贴*16,窃听器*17,转阵移地*15,隔空取物*10,画地为牢*5,百发百中*5,万能解药*6,神经麻痹*5,华佗再世*3,失忆贴*2,咫尺千里*2,完好如初*1
[完成任务总数]70+1
[总积分]10250-55+299
[总排名]三级356-5
[正在进行心理评估]
[心理评估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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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任务]
[正在连接……滴~任务面板已打开,请选择任务]
『周教授的愿望』我一定要研发出疫苗,并实现全民接种。
被拐的女孩们(冯晓檀篇)
赵劲被判了三年。
冯晓檀在他刚进去那会儿,看过他一次。
明明只是刚开始,赵劲却已经形容憔悴,脸色黯淡无光,胡茬冒出也没去打理。
冯晓檀记得赵劲挺爱干净的,下地回来总要洗把脸换了衣服才肯吃晚饭。
可能这也是她能够委曲求全蛰伏一年多的原因之一。
赵劲看到冯晓檀时,他眼睛一亮,说了句什么。
冯晓檀没听见。
她拿起旁边的电话,叫了他的名字。
赵劲的声音这才从听筒中传来:“晓檀,晓檀……”
赵劲颤抖的说:“你来看我了。”
“嗯。”
赵劲把手贴上隔在两人中间的玻璃:“儿子呢?我们的儿子呢?他来了吗?”
“赵劲。”冯晓檀不答反问,“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吗?”
赵劲心底有些不安,他现在特别想扒开挡在面前的玻璃,然后走上前,抱住冯晓檀,汲取一点点安全感。
可是他做不到。
赵劲小心翼翼祈求:“晓檀,等我,你等我三年,我出来后一定堂堂正正去你家娶回你,我以后好好对你,好不好?”
冯晓檀答非所问:“我是来做个了断的。”
“儿子我不会再丢下,但我的儿子并不需要你这个父亲。”
赵劲嘴巴张开又合上,最后知道:“对不起,对不起……”
赵劲握紧了手中的电话:“可是,晓檀,儿子不能没有爹,我有什么错我改,你,你们别丢下我。”
空间寂静袭来,冯晓檀沉默半晌后垂眸。
“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就是最大的错误。”
她重点大学毕业,有一份955的工作,下班回家想自己煮饭就自己煮饭,累了就点个外卖。
随时随地有热水用,睡觉前敷一片香香的面膜,第二天在柔软的大床中醒来。
周末和朋友逛逛街,有个小长假就回家看看父母,或者出去旅游。
再过几年,还有可能会遇到一个合适的人,在双方父母的祝福下到民政局登记,举办一场不是非常盛大却难忘的婚礼。
可是她平凡却安乐的人生被破坏了。
非法囚禁、强迫发生关系,强迫生子,缺少调料的菜、没有热水的秋天、充满臭味的猪圈、长满虫子的厕所、硬邦邦的木床……
这些都会成为她一生里最大的阴影。
冯晓檀看着手腕上的玉镯,那是母亲前几天给她买的,说是可以保平安。
她心底又有一丝丝庆幸——回来,就好!
她想起赵劲欺身而上的时候,她心里恐惧却又不得不假意顺从。而现在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狼狈的赵劲,那遥远的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她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治疗伤口,总有时间一天会抚平一切痕迹。
冯晓檀忽然不想多说了,她总结:“我只是想告诉你,出来以后,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不要!”赵劲看到她要挂电话,大叫。
“还有什么事吗?”
赵劲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问:“你有没有,哪怕一点点喜欢过我?”
冯晓檀淡淡看了一眼赵劲,说出那个答案:“没有。”
周围忽然变得黯淡,赵劲的手垂了下去,轻轻道:“祝你幸福。”
被拐的女孩们(季家+纪茗篇一)
季大哥想来城里找份工,但季大娘还是不愿意离开生活了大半辈子的福禄村。
他又不放心季大娘一个人,便留了妻子在福禄村陪着季大娘,独自一人留在城里。
他没读过多少书,又常年呆在福禄村,工作实在不好找。找了好久才终于有个快递驿站愿意收他,但刚开始因为对各个路段不清楚,对各个操作系统同样不熟悉,他摸摸索索中跌跌撞撞过了一段委实艰难的时光。
闫西用55积分换了5.5万块钱,不好直接给季家,就请季大哥老板时不时以奖金的形式把五万块钱发放给季大哥。
多的五千块钱零头就当做是辛苦费。
街上的人衣服越添越多,寒风一扫,转眼季大哥在城里已经干了快三个月了。
有一天,纪茗忽然要请他吃饭。
时季大哥正在送快递,一边用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一边在快递箱上写着什么,只道:“没假喔。”
“是有点重要的事情。”纪茗顿了顿,“如果家里有其他人,一起出来解决个晚饭。”
季大哥想了想应下了:“没人一起,就我一个人。”
到了地儿,纪茗寒暄了两句,然后问道:“大娘和大嫂还在村里?”
季大哥叹口气:“我现在工资不高,租的房子也小,她们还是待村里自在。”
“你妹妹呢?也在村里吗?”
季大哥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好久没想起小妹了。
他看见新奇的会想自己亲娘见没见过嘞;看见别的女人天天收快递会想自己婆娘什么时候也可以这样;偶尔也会想想自己大姐现在日子过得怎么样了。
就是没想起小妹。
“在吧。”季大哥不确定有些不确定。
当初来城里小妹是跟来的,后来可能回去了。
纪茗放下筷子:“按道理二苗应该是高三或者刚上大学的年纪,但是她原本没念过学,蓦然去念高中可能会有点吃力。”
“年后开学我想让她先到市里初中上学,感受一下学校的氛围,如果不适应的话就找家教辅导,你觉得怎么样?”
季大哥挠了挠头。
对哦,眼前这个可是经过妹妹亲口认定的“妹夫”,他都有点忘了。
季大哥抿了抿嘴举棋不定:“……还是别了吧。”这多麻烦别人。
纪茗劝道:“你这几个月也看到了,现在社会学识学历都非常重要,二苗要是读书读上去,就不需要靠别人,靠自己就成了。”
“别人靠不住的。”
季大哥差点脱口而出,你也靠不住吗?
不过就算没说出来,纪茗也能猜到季大哥的意思。
纪茗说:“靠谁都没谱,只有靠自己才最最稳当。”
不管村里怎么传,小姑娘说自己有喜欢的人的事,他可记着清楚呢。
不过没关系,十几岁喜欢的人能喜欢多久?等她到了更高的平台,那人也就会被抛在脑后了。
纪茗暗自盘算着。
季大哥说:“这事儿我得传信给我娘,问问她和小妹的意见。”
纪茗刚要说“好”,想了想,又改口道:“村里网不好,现在又没什么人在了,要不我走一趟吧。”
“这——这太麻烦了。”
纪茗勾唇:“不麻烦。”
被拐的女孩们(季家+纪茗篇二)
于是纪茗出现在了福禄村。
可能是阔别许久,福禄村的样貌竟然也生动起来。
到了福禄村已是晚间饭点,土坯房的烟囱升起了袅袅炊烟,纪茗轻车熟路地走到季家。
季家仍旧大门敞开着,但是他还是敲了门,并往里头喊道:“季大娘。”
里面季大娘赶紧放下手上的活儿,把手放在围裙上擦了擦:“来了。”
“呦,怎么是小纪,大老远地跑来啊,快进。”季大娘笑道。
“二丫,来客人啦。”
季大嫂从厨房走出来:“小纪来啦。”
纪茗笑着点点头。
季大娘用瓷碗给纪茗倒了一杯水,纪茗赶忙站起来接过:“谢谢大娘,您快别忙活,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季大娘摆摆手笑道:“没事儿,正好饭点呢,来都来了一起凑合吃点儿吧?”
纪茗应下来:“大娘,二苗呢?”
季大娘的样子看起来很诧异:“二苗?”
“哦,对!”季大娘拍了下脑袋,“瞧我这记性,二苗啊?不是跟他哥去城里了吗?你没见到她?”
什么意思?
纪茗笑容僵了一下。
他说:“没有,二苗不在城里。”
季大娘毫不在意的摆摆手:“那可能是你没见到。”
纪茗感觉自己手心有点发麻:“二苗不在村里吗?她是什么时候去城里的?”
“就那天和我们一起啊。”
他追问:“没回来过?”
“没有,这路这么难走,回来又出去是干啥子喔,又没什么事儿。”
纪茗第一次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
他艰难地把几个字拼拼凑凑又重复了一遍:“她真的在城里没回来过?”
季大娘有些奇怪的看着纪茗:“真没有啊。”
纪茗呼吸一顿。
季大哥说二苗在村里。
季大娘说二苗在城里。
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的身影融入黄昏,只匆匆丢下一句:“大娘,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季大娘看着他的背影:“诶,这孩子,天都快黑了,怎么就走了?”
纪茗到了城里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他不顾时间,马上打电话给季大哥:“你确定你妹妹在村里?”
“是啊,这还能有假嘛。”
纪茗一字一顿地说:“没有,她没在村里。”
季大哥“哦”了一下:“那可能是和朋友出去了吧。”
纪茗差点破口大骂,他冷静了一下,缓了缓语气:“二苗没有朋友,哪来的朋友?”
季大哥的表现很奇怪,到了这时候还是一点儿不上心:“嗨,女孩子的事情可能我们不知道而已。”
“不跟你讲了哈,马上下班了我这边还差几个件没派呢,挂啦。”
听到电话机械的忙音,纪茗想把手机摔了。
他深吸一口气,又拨号给魏延:“魏延,帮我查一下季二苗。”
魏延奇怪:“季二苗?谁?”
“就只有个名字吗?照片或者其它信息有吗?”
纪茗沉默半晌,心里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他好像突然不会讲话了,一句话被说得断断续续:“就是,上次,福禄村,带我们去找陈念疏的那个小姑娘。”
提到陈念疏,魏延那边静默了片刻,后笑了:“纪哥,我都还没疯,你怎么先疯了?”
他说:“那天不是你带我去的吗?”
纪茗忽然感觉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了一个人。
被拐的女孩们(陈念疏篇)
我叫陈念疏。
我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母,是跟着姥姥长大的。
我还记得那天如往常一样,我都洗漱完,准备吃早餐。唯一不同的是姥姥还没起来。
我上学前去她房间准备告诉她一声,可她不理我。
她在床上一动也不动,身体已经凉了。
霎时间昏天黑地。
——作为最后一个亲人的姥姥突然去世,我的人生好像都黯淡下来,努力也没什么意义了。
是魏延陪我走过得那段最艰难的时光。
魏延会在我觉得这个世界都抛弃我的时候告诉我:“我需要你。”
魏延会在我流泪的时候抱着我说:“你还有我。”
魏延会在我觉得学不学习都一样的时候,笑着憧憬我们的未来
魏延会……
魏延不会了。
我被绑架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我死了,魏延会怎么样?会不会很难过?
我不希望他难过的。
但是我逃不走。
有人把我的眼睛蒙住,手脚绑起来,我不知道自己会被绑去哪里,也不知道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
我想,大不了就死了吧,我要先去找我的姥姥了。
如果真的有另一个世界,我会在哪里陪我的姥姥,然后等魏延来找我。
后来我发现我死不了了。
但可能还不如死了。
有个女人把蒙在我眼睛上的布扯开,像打量一件货品一样打量着我:“这次怎么弄了个这幅模样得来?不安全。”
旁边大汉笑着说:“弄都弄来了,有什么不安全的?”
“章姐,反正那些人也拿不出多高的价来,他们不过是要个生育工具,整的残的都一样。”
大汉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看着我,后来每每想起他的眼神,我都恶心得不寒而栗。
接着,他说了一句让我如置地狱的话:“要不,给哥俩先玩玩?”
我到现在还能清晰地回忆起他们油腻的身躯,令人作呕。
没错,是“他们”。
不是一个人,是很多个人。
我拿地板或者墙面碰头,可那是软的,我想咬舌自尽,但他们在我嘴里塞了一团布……
我奋力挣扎,他们只觉得有趣。
后来,我被卖给了一个瘸子作老婆。
瘸子告诉我,别人是整的,而我是残的。
瘸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要不是看你长得不错,老子才不买个残的。”
残的?
我讽刺的笑了。
瘸子把我关在一间小黑屋里,用锁链锁着,除了拿点吃的给我,就只有有需求的时候才会过来。
地板和墙面还是软的,我开始绝食自杀。
瘸子就拿漏斗把米汤往我嘴里灌。
后来的后来,我不想自杀了。
我凭什么要死?凭什么死的是我?我要拉那些人回地狱!那些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不该存在于这世间的恶鬼,通通滚回地狱吧!
再后来瘸子死了。
没人知道是我干的。
呵。
但是还不够,还有那些天杀的贩子。
我寻了一天逃跑,我要回去求助。
很不幸,在被困山里的第四天,我被一群村民发现了。
他们把我拉回去,然后给我一口饭,像瘸子一样对我。
幸好我早就不能怀孕了。
我才不想生下这些令人恶心的人的孩子。
我感觉我就快要死了。
可是我还不想死。
以前是想拉人一起下地狱,但是,现在,我很单纯的想见魏延一面。
让我看看他,听听他的声音就好。
但是我现在很脏,非常脏,我又想魏延往后回忆起的,都只是我美好的一面。
后来还是想见他的念头占了上风,我撑着一口气,相信魏延一定会找到我。
果不其然,我等到了。
他抱着我。
他还哭了。
我想抬手抹掉他的眼泪,可是这么简单是事情我都办不到。
罢。
见到他就好。
我告诉他,我一直记着他说要带我去领结婚证。
魏延说,等我们回家,马上就去民政局。
可他这么好,我怎么能拖累他一辈子呢?
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干干净净的嫁给你。
这辈子,就当我已经嫁过了吧。
我爱你。
魏延。
——陈念疏留。
绝望的g城(一)
电视里正播报着新闻,闫西坐在公寓的沙发上,伸手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
她缓了缓问:“系统,周教授是谁?”
[一位教授]
闫西:“……”这话回答得也没错。
“没有全名吗?照片呢?在哪任职?”
闫西前方出现一块半透明的方形光幕,上面有位老者,约莫六七十岁,戴着银边眼镜,两鬓斑白,眸色和蔼。
[其它线索需要您自行获取]
电视里的主播还在讲述。
“……目前被害者正在医院接受治疗,施害者家属已经出面道歉,并表示会承担所有的治疗费用并赔偿其精神损失。”
闫西瞥了眼屏幕上模糊的配图,一个男人躺在担架里,衣服布满了血,分不清是哪个地方流出来的。
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下,闫西拿起来看了看。
洛神嘉苑业主群。
[一栋305]你们听说了吗?!市中心那边有人咬人,都上新闻了!
[二栋401]我当时就在现场,嚯,那哪是咬人啊,简直是要把人吃进去,幸好我离得远,太可怕了。
[二栋203]这是什么仇什么怨?
[五栋605]你们不知道了吧?听说那咬人的是精神病,现在已经入院接受治疗了。
[二栋203]真的假的?难怪哦。
精神病?
闫西发了一条消息。[三栋205]有人认识一位姓周的教授吗?
群里没有回答,闫西先用外卖软件下单了五盒口罩、五件防护服、一瓶酒精、一个小喷雾瓶、十箱矿泉水、一箱压缩饼干(100袋)、一箱方便面(24包)。
快递小哥送上门的时候对此表示很纳闷:“买这么多东西啊。”
闫西隔着门应:“屯点货,能帮我把酒精装到小喷雾瓶里吗?”
“你出来自己装啊。”
闫西找借口:“我没化妆,不想见人。”
外面传来塑料袋的声音,一会儿小哥说:“好了。”
闫西点开软件给快递小哥打赏块西瓜,顺便给个好评:“多谢。”
“不客气,我赶下一趟,你自己记得出来拿。”外卖小哥说完就走了,走前还念了一句:“奇奇怪怪的。”
闫西确认门外没人后,才转动手柄出门,先用喷雾给所有东西都消一遍毒,再把东西一件一件搬进去。
既然周教授的愿望是研制出疫苗,就代表这个世界会出现一场疫情。
病毒传播途经太多了,还是小心为好。
她在业主群发的消息没有得到回应,群里还在疯狂讨论刚刚新闻播报的事情。
[三栋503]现在神经病真多,我舅舅家的表妹和朋友出去玩,也是弄得一身伤回来。
[二栋401]???@三栋503说清楚点,是我想得那样吗?
[三栋503]就是被她朋友咬的呀,不过我表妹情况还好,没新闻上那么严重。
[一栋305]……你们,有木有觉得,这特别像末日小说的开头?
[五栋605]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还末日。
[一栋305]我朋友出去玩,一个小姐姐突然扑上来,抱着他就乱啃,我开始还以为他什么时候谈了恋爱呢,但是那架势绝对不对,小姐姐好像要硬生生从我朋友身上啃出一块肉来。
[二栋203]卧艹别吓我。
[一栋305]不行我得去屯点吃的,万一真的发生什么,还可以在家苟几天。
[四栋605]得了别在这边危言耸听。
……
绝望的g城(二)
闫西在网上找了g大、g市研究所和市医院的定位,以及它们内部的结构,记下来。
傍晚时,群里管理员发布了一条消息。
[尊敬的业主您好:
近来市里频繁出现人咬人事件,为了您的安全,这段时间请尽量减少外出。如有要事外出还请至物业处登记,并做好防护。咬人事件还在调查中,勿散谣勿传谣。感谢您的配合。
——洛神嘉苑]
群里再一次炸开了锅。
[四栋501]不是吧,出个门还要登记?天天上班不要出门啊?真是麻烦。
[五栋403]还上什么班喔,我回来的路上看见一个人把另一个人咬得血肉模糊,可吓死我了。
[一栋305]你们没有觉得今天一天都阴沉沉的吗?这不是末日的前兆吗?请假吧,安全第一,我老板不让我请,我直接辞职了。
闫西看向窗外,六点多的夏日,光线已经很弱,厚厚的云层压下来,像是要酝酿一场暴风雨。
[四栋402]我们学校已经放假了,其实咬人的事情很早就有,只是今天新闻那例格外严重,才开始重视的。
啪嗒。
公寓里的电灯突然熄了,只有仍然亮着的手机屏,和窗外透过来一点微弱的光
[一栋305]弱弱的问一句,你们那里还有电吗?我家好像停电了。
[五栋403]我家也停了@管理员
仍旧待在家里的人暂且享受着片刻安宁,而外面已经乱成了一团。
某处街道。
男人正开着车,周围突然暗了下来,幸好还有路灯和车灯。
突然右边“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重物被甩了过来。
他往右边看,只见一个人脸朝下挂在车窗上。
借着路灯,依稀可见那人表层皮肤上青紫色的血管凸起,乌黑的眼珠和夜色融为一体,正定定的盯着他。
男人颤抖着声音问:“……兄弟?你怎么了?”
那人僵硬的动了下,咧开干燥的嘴唇,露出两排怪异的牙齿,牙缝里好像还有血迹。
“卧艹!这是僵尸吗!”男人吓了一跳,脚踩油门把车速加到最大,意图甩掉挂在窗户上的脸。
市中心图书馆。
“停电了?”有人把手机电筒打开。
“怎么回事儿?”
“我才刚来呢。”
图书馆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浮躁,管理员拿着扩音器:“大家稍安勿躁,是供电出了问题,已经在紧急修护中了,要离开的同学有序离开,避免出现踩踏事件。”
椅子和地板摩擦的声响在半明不暗的图书馆异常清晰,有人站起来离开,走了几步突然惊恐地看着一个女生:“你……你的后面……”
女生转头,一张泛青的人脸在她面前放大。
“啊!”
综合超市。
一群人开着手机灯在昏暗的超市狂奔,也不管被碰掉的架子和散落在地上的物品。
有女生大喊:“不就是停个电吗?你们跑什么啊?!”
“那你跑什么啊?”
“这不是你们跑我才跑的吗!”
前面人的声音被风传来:“别讲了,后面有吃人的怪物。”
女生问:“什么吃人什么怪物?”
“我特么要是知道我今天打死都不会来这了。”
“走开!救我!”
女生往后看,四五步之遥一只略有些腐烂的手臂抓住男生,那手臂的主人不顾男生的挣扎,正低头死死咬住男生脖颈。
鲜血从齿间涌出,男生抽搐了几下,就瘫了下去,手臂主人见此把男生的脸啃的稀烂。
只在电影里出现过的场面太有冲击力,女生一时僵住了,直到有人推了下她并朝她大喊:“愣什么,赶紧跑啊!”
女生撒腿就跑。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活下去,至少别死得这么难看
绝望的g城(三)
翌日,阴,断电断水断网。
闫西在吃压缩饼干配矿泉水。
外面忽然有“砰砰砰”敲门的声音,闫西从沙发站起来透过猫眼去看。
是一个女生在敲对面的门,敲得很用力,看起来有点着急。见门内没人应,女生又转来敲闫西的门。
闫西犹豫了下,转动了门把手。
女生进来后赶紧把门一推,发出重重的声向,然后靠在门旁边大口喘气:“谢谢你。”
闫西退后两步转身去拿口罩,自己戴起来后,又递给女生一只:“失礼,麻烦戴上。”
女生这才抬眼,盯着口罩,接了过来。
闫西问:“怎么了?”
女生好像想起了什么恐怖的场面,惊恐的说:“外面有怪物。”
“我从家里出来,就看见一个脸部腐烂的人在五楼半直愣愣地盯着我然后走向我,我一紧张把门反锁了,钥匙又忘带,赶快往下跑,但是一楼半……一楼半……还有一只怪物!”
“用力敲门都没人开,现在我感觉腿都是软的,吓死我了。”女生拍拍胸口,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闫西说:“你没看新闻吗?”
“新闻?什么新闻?”
闫西继续问:“业主群消息呢?”
女生渐渐回味过来,翻开包包找手机:“好不容易有假,我昨天睡了一天,今天起来一看都八点了,匆匆忙忙去上班,没有看什么消息。”
她下意识滑屏打开流量:“……怎么没信号了?”
闫西大概把事情讲了一下,末了道:“你去窗外看看。”
透过窗子往下看,可以看到几个长相奇怪的人在小区内游荡。
女生喃喃道:“那是什么?是丧尸吗?生化危机?我只是睡了一觉,怎么感觉翻了个天。”
她摸摸自己的脸:“难道穿越了?”
闫西:“……”
她扶额:“你没有穿越。”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下面的——丧尸?会咬人,应该是某种传染性病毒导致的。”
女生无措:“那怎么办?是全市都这样了吗?”
闫西手一摊:“虽然小区的情况还好,但既然已经断水断网断电,说明外面不那么乐观。”
女生突然想起来:“你为什么给我口罩?这是病毒?会传染?”
“会传染。”闫西肯定的说,“但具体通过什么途经,口罩有没有用,还不知道。”
女生“哦”了声:“对了,我叫李尚睦,住502。”
闫西正要报自己的名字,却听得楼下有人大叫“救命”。
她疾步往窗前走去,只见有丧尸咬住一男人的脖子。闫西随手抄起旁边的杯子往丧尸身上丢去。
玻璃杯在丧尸手臂上碎裂,丧尸好像感受不到疼一般,动都没动一下。
男人抬头看见有人,边用力踢那个丧尸边大喊:“快救我,这是个什么东西啊!”
李尚睦趴在窗前:“砸他脑袋去砸他脑袋!”
男人闭着眼拳脚并用拳头使劲砸丧尸的脑袋。
李尚睦看得着急,翻开包包把一根防身笔扔向丧尸。
没扔中。
男人破口大叫:“有点准头行吗?”
绝望的g城(四)
动静引来了更多的丧尸,男人惊恐地睁大眼:“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有个碗碎在男人脚边。
闫西看到,走去从厨房拿来的几个碗连续向丧尸的头甩了出去,丧尸脑袋被砸出裂缝,缝隙中溢出不自然的脓血。
丧尸晃了晃,男人趁机逃走。
闫西看了两眼,若有所思:“你怎么确定要砸脑袋?”
李尚睦“嘿嘿”笑了两声:“小说里都这么写的,破坏脑袋取晶核嘛!”
一会儿后,门外传来拍门声,两人对视一眼。
猫眼里的脸是楼下那个男人的。
他用力拍门喊道:“救救我,那怪物要上来了!!”
闫西把手放在门炳上,没转动。
刚刚被丧尸咬过的人,太危险了。
李尚睦探头问:“你要让他进来吗?”
门外的人还在拍门,见闫西没回答,李尚睦有些犹犹豫豫:“我看过的小说里,被丧尸咬了就会同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活蹦乱跳的,可能是……”
李尚睦一时没想到适合的词。
闫西接了过来:“潜伏期?”
“嗯!对!潜伏期!”
李尚睦小心翼翼地看着闫西:“我不是说要见死不救,我也是被救的那个。”
“我只是觉得危险。”李尚睦举起手,“这是你家,如果你想让他进来,我绝不多说什么。”
闫西透过猫眼,看见男人被啃了大半的脸和脖颈上的伤口,“嗯”了一声。
男人由用手拍门改为用身体撞门,一遍遍说:“开门!开门!”
闫西问李尚睦:“你说一楼有丧尸?”
“一楼半……”李尚睦意识到闫西想说什么,“不知道是上楼了还是下楼了。”
闫西把门反了双层锁:“也可能只是不攻击他而已。”
不食同类?
闫西说:“他好像意识已经不清楚了。”
李尚睦沉默。
理智上她知道不把人放进来是对的,但是还是背负着心理负担并有种无奈的悲凉感。
撞门声还在继续。
两声。
三声。
……
墙上的指针指向九点。
撞门声停了。
李尚睦问:“他走了吗?”
闫西看过去:“没有,在楼层打转。”
“哦。”
从被咬到同化,不到一个小时。
外面的男人眼神僵直,肢体灵活度大大降低,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同手同脚在门前走动。
闫西回到沙发旁,把拆开的压缩饼干和矿泉水收好。
“压缩饼干?”李尚睦愣了,她脱口而出,“你一早就知道有末日?”
鲜少人会在家中常备压缩饼干吧?
闫西瞥了李尚睦一眼:“二楼离五楼这么近,我觉得你可以解决这之间的丧尸。”
李尚睦随笑道:“我没有其它意思,纯好奇。”
窗外传来大喊:“有人吗?有人吗?”
闫西过去应了句:“刚刚那碗是你丢的?”
“是我丢的。”楼上的人嘿嘿一笑,“那男人是不是上来了?我听到了拍门声。”
“嗯,变成丧尸了。”
“……哦。”
“等下!丧尸?!你说楼下那鬼东西是丧尸?!”楼上的人反应过来,惊道。
“不知道。”闫西看了李尚睦一眼,“随口取的名字。”
绝望的g城(五)
“现在什么情况啊这是?昨天我就窝在家里没敢动,今天一醒来楼下全是怪物,是水也停了网也停了。”
李尚睦感同身受:“知道怎么回事就好了,我更惨,一觉醒来就这样了。”
楼上那大哥趴在窗台上应:“那现在怎么办?等人来救我们吗?”
李尚睦用了疑问句:“如果等得到的话?”
“等得到……的话?”大哥愣了。
“末世小说看过没?”
如果大哥在李尚睦身旁,她大概会表情凝重地拍拍大哥的肩,再语重心长的说出这句话。
……
205还有间小房间,李尚睦没回五楼,在那住了下来。
晚上七点。
闫西拿了几袋方便面和压缩饼干出来,又从厨房把锅碗瓢盆拿到客厅窗前,打开手机电筒往下照。
下面的丧尸似乎不需要睡眠,还是和白天一样多。
她把平底锅空地一扔,发出砰响,丧尸们在原地定了会儿,都往锅的方向走去。
小房间的门同步被打开,李尚睦疾步走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看清闫西在做什么后,她瞠目结舌:“你不会是想把他们砸死吧?”
这也砸不完呀,太多了。
丧尸围在锅旁一会儿后,又各自散开。
闫西把又拆了包方便面和压缩饼干,分头丢到两个丧尸身上,丧尸置若罔闻。
这一系列操作使得李尚睦更加迷惑,她抽了抽嘴角:“你是在投喂吗?”
闫西一本正经的点头:“说不定他们吃饱了就不吃我们了。”
李尚睦:“?”
“竟然不吃,浪费粮食。”闫西无不遗憾的说,“早知道买点肉类了。”
“……”
李尚睦在脑海里搜寻自己看过的所有丧尸文丧尸电影,喂食是什么骚操作?!
闫西把原先准备好的绳子绑在煮锅上,把煮锅缓缓从窗口移到地面一个丧尸前,晃了晃。
丧尸没反应。
有听觉,没视觉,嗅觉未知。
闫西在心底拿小本本记下来。
两天后。
再在公寓里待下去也不会得到更多线索了,闫西清点了物资。
除了矿泉水消耗量大只剩下三箱外,压缩饼干还有92包,方便面还有15包,口罩酒精防护服基本没用到。
闫西拿了个登山包把防护服和消毒酒精装起来,又装了一盒口罩、10包压缩饼干和三瓶矿泉水。
又放了点纸巾把包塞得满满得后,她便去敲隔壁李尚睦房间的门。
闫西背着包,告知李尚睦:“我房间还有些食物,小区内也暂时是安全的。”
李尚睦问:“你要出去?”
“嗯,有事要办。”
李尚睦走出房间:“是去找你的亲人吗?现在外面不知道怎么样,至少公寓还是安全的。”
“不是。”
李尚睦绞了绞手指:“……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闫西说:“你在这里撑着可能还能撑到救援,如果出去的话随时有感染的风险。”
李尚睦抿唇犹豫了下,想起闫西几天前扔出窗外准头极好的玻璃杯和瓷碗,还是说:“不,我要跟着。
她开玩笑说:“在公寓也是等粮绝人亡。”
绝望的g城(六)
闫西想了想,带李尚睦去了自己住的房间。
三箱矿泉水、大半箱的压缩饼干和方便面整整齐齐摆在地上。
“省着点,应该还能撑挺久。”
压缩饼干可是个饱腹的东西啊,李尚睦干瞪眼:“感情我这两天白省了。”
不过她也明白,虽说住同一个小区同一栋楼,她和闫西在以前基本不认识,有所防范是自然的。
李尚睦依依不舍地看着地上的食物:“我还是想跟你走。”
闫西说:“我要去g大找一位姓周的教授,外面情况未知,如果你被感染了,我不会管你。”
李尚睦相信自己好歹是有配角光环的人。她豪情壮志的手一挥:“没问题,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她又对着食物嚎一声:“带不走吧?好浪费啊。”
“你可以用你的包装点,丧尸潮刚爆发没多久,外面不缺吃的。”
李尚睦眼睛一转:“分给楼上那大哥成吗?”
她最近跟那大哥聊得还挺好的。
毕竟目前来说这大哥是除了闫西外唯一的活物了。
闫西无所谓。
李尚睦拉开窗户对着楼上就是一嗓子:“大哥啊。”
那边很快传来大哥有气无力的声音:“干啥子,不跟你唠了,省点口水。”
“我们给你送吃的。”
大哥说:“别了,我还能撑,哪能抢小女娃的东西。”
李尚睦说:“我们就要离开小区了,这吃得留在公寓也是浪费。”
“楼底下可都是丧尸。”隔着水泥,李尚睦似乎都能感受到大哥皱了眉毛。
“没事儿,我有大腿抱。”李尚睦眉飞色舞,“东西你要是不要啊?不要算了,让它待在公寓发霉吧。”
大哥挣扎了一下:“要要要。”
大哥问:“你丢上来?”
“啊?”李尚睦一下子没想到怎么把东西运上去。
闫西说:“你拿个水桶,有绳子用绳子把提手绑起来,没有的话鞋带数据线或者毛巾床帘都行,多绑两圈。”
“哦哦哦。”大哥往屋里找东西。
“建议分我一点吗?”
李尚睦说:“全都给你都给你。”
不对,这不是大哥的声音:“你谁啊?”
“405住户。”
李尚睦揉了揉鼻子。
还有人?她还以为这栋楼除了他们三个都变成了丧尸。
李尚睦看向闫西,闫西耸了耸肩:“随你分配。”
李尚睦心里盘了几圈:“你也拿个桶?”
两个桶吊在205的窗户前面,李尚睦私心把大哥的桶装得满满的。
李尚睦对着305的窗户喊:“大哥,还有点,你东西搬了再把桶放下来。”
405住户说:“不带这么偏心的啊。”
大哥得意:“羡慕不来吧?”
李尚睦把剩下几包泡面放到桶里:“聊天解闷之情无以为报啊。”
405住户好像笑了笑。
李尚睦忽然意识到什么:“所以你这几天一直在偷听我们聊天?!”
405住户声音懒懒的:“什么叫偷听?你们讲得也太大声了。”
他边清点食物边说:“我还嫌吵到我了嘞,不过看在这些压缩饼干的份上,原谅你们了。”
李尚睦感觉脑后有黑线换换划过。
405住户勾唇:“谢了。”
绝望的g城(七)
“哦,对。”大哥朗笑道,“谢了,一路顺风。”
闫西说:“要谢来点诚意,家里锅碗瓢盆杯子烟灰缸凡凡的,从水桶上吊下来吧。”
“?”
“?”
李尚睦和大哥疑问钻出,亟待询问。
而405住户已经把东西吊了下来。
李尚睦看到闫西去拿才知道这不是玩笑话。
405说:“以物换物两清啊。”
大哥也赶忙去厨房找。
五分钟后。
闫西挑挑拣拣把能用的拿大袋子装了起来。
闫西看向李尚睦:“走?你要水果刀还是菜刀?”
“……水果刀?”
闫西把水果刀递给李尚睦。
外面那个被丧尸咬过的男人一直在二楼没走,闫西把手放在门炳上:“你必须不把丧尸化的人当人,现在出去,把你的水果刀对准他的脑袋,可以吗?”
李尚睦感觉自己心跳很快,握着刀的手有些发软。
她听到自己说:“开门吧。”
闫西转动门把手,丧尸闻风而动。
李尚睦闭着眼睛对着丧尸就是一顿乱戳。
闫西全神贯注盯着李尚睦,见丧尸要扑过去咬她,闫西把拿在手里的筷子对准丧尸下颔上方飞出去。
丧尸没有因此停顿住动作,但是挡在脸颊两边的筷子阻止了它的咬合。
李尚睦感觉自己周围都是腥臭味,她睁开眼,只见面前豆腐花四溅,血色白色交织。
她感觉胃里一翻,忍不住开始干呕。
生理性的泪水从眼角溢出:“太恶心了。”
李尚睦忍着反胃回头看了一眼,笑了笑:“没有晶核。”
闫西:“……”
闫西递给李尚睦一张纸,李尚睦接过,把手上的脓液擦了擦:“不会传染吧。”
“应该不会。”现在很明显传播途经之一是血液传播,如果没有破裂的皮肤表层与病毒接触也会造成同化,那这个任务基本是个死局。
闫西问:“还走吗?”
“走!”
楼道里没有别的丧尸,两人走了半层。
闫西把一个碗往楼梯间缝隙下扔。
瓷碗碎裂的声音带起了一阵脚步声。
李尚睦问:“是好多喔?”
闫西猜测道:“三四个吧。”
闫西站在楼道里想了想,瞥到旁边的窗户,抬手比了比高度。
有点高。
她把包放下堆起来:“我往下丢瓷碗引开丧尸,然后我们悄悄溜出去,溜不出去就跑,正面交锋万一被咬一口就得不偿失了。”
“好。”
窗户有点小,还是关着的。闫西试着踩在包上弯膝一跳伸手够住窗边的悬板,用一只手撑着另一只手打开窗:“把碗给我。”
闫西接过李尚睦的碗往外一扔,丧尸听到声音也往外去。
一个,两个,三个……
好像没了。
可能是见并没有食物,它们又要往回走。
闫西说:“再给我两个碗。”
闫西一个扔近一个扔远。
三个丧尸又被声音引诱出去了。
闫西跳下来,捡起包压低声音说:“里面出去了三个,加上外面的丧尸我能看到得总共七个。
“我们小心点,下楼后往右走。”
两人行动几乎称得上鬼祟,悄悄下了楼。
却没想到电梯门口还有一个丧尸在徘徊。
绝望的g城(八)
闫西:“……”
这是留下来看守?
这么有组织纪律?
闫西对李尚睦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把包侧的菜刀拿在手上。
闫西用气音说:“你走前面,等下只管往右边走,不要停。”
李尚睦下意识屏息,点点头。
两人往右边,沿着丧尸所在的对侧往门口走去。
走到正右侧时,丧尸顿住了徘徊的脚步。
闫西扯了扯李尚睦的衣服,做了个“跑”的口型。
李尚睦飞奔出去。
下一秒,丧尸往后边扑过来。闫西退后几步,拿起菜刀就开始劈丧尸的脑袋。
闫西心底只剩下一个想法。
——这刀太钝了。
背后传来一声低吼。
闫西最后一刀落下转头看去。
楼梯口站着的是一女性丧尸,虽然脸上已经开始腐烂,脖子上也长了尸斑,但不是很严重,还能依稀从五官看出感染前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姑娘。
莫名的,闫西觉得自己手底下的丧尸和楼梯口站着的丧尸有着牵连。
她没看过这些人本来的模样,所以下意识的不把他们当做同类,手起刀落,干脆利索。
此刻却觉得周围有些荒凉。
但是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情景下,容不得人心软,闫西晃神了片刻,往外跑去。
到了门口闫西往左边丢了一个瓷碗,转身向右跑。
待到和李尚睦汇合后,两人直奔小区正门口。
正当目的地时,左前方却有一队丧尸,后面也有丧尸跟上来。
闫西大声说:“往右。”
右边墙边种了一排树,闫西三下跑到一颗树底下,把包丢了上去,再用手撑着自己坐上树干。
每当这时候,她总是庆幸于总部在正式入职前的员工培训。
虽然她当时一心只想赶紧开始任务,不只一次觉得什么员工培训都是浪费时间。
爬树对她来说是小意思。
可是李尚睦确实不这么想。
李尚睦双手按在膝盖上,气喘吁吁。她巴巴的看着闫西:“你是吃什么长大的?”
闫西把李尚睦拉了上来。
不一会儿丧尸陆续过来围在树底下转圈,李尚睦往下看:“如果掉下去是不是会被吃的渣渣都不剩?”
闫西想到了那个被同化的男人:“如果你能逃脱的话大概会变成他们的同类。”
李尚睦瘪嘴:“那我还是不要剩下渣渣了。”
闫西又扔了个瓷碗下去。
可是很明显,对于有了明确目标的丧尸来说,一点稀碎的声音什么的,根本不够吸引他们往别处去。
李尚睦抱着树干:“我们不会是要和他们耗吧?”
耗不过啊!
闫西不确定的说:“可能,到时候他们会放弃?”
李尚睦抱着树干的手紧了紧:“刺激。”
闫西往四周看了看。
其实下面数量虽多,武力值却不足为惧,就是怕被感染。
万一被咬上那么一口……
幸好小区里的树还是很茁壮的,闫西翻了翻包:“等他们忘记我们吧。”
她拿出两包压缩饼干:“填填肚子?”
李尚睦看看底下,欲哭无泪:“你心态真好。”
她抱紧树干:“我就不吃了。”
闫西认真吃起压缩饼干来。
她吃得细,却不慢,李尚睦吞了口口水:“要不,我也来点?”
绝望的g城(九)
李尚睦接过饼干,手一晃,整个人差点掉下去。
她想拍拍胸口,想了想,还是抱紧了树。
咬了一口饼干。
真硬。
…
明明是夏季的天,却黑得这么快。
李尚睦挂在树上问闫西:“天快黑了耶,我们要在树上过夜吗?”
闫西折了枝树枝往外丢,丧尸们纹丝不动:“可能要。”
李尚睦揉了揉眼睛:“会掉下去的吧。”
闫西往墙上看。
她们现在距离墙有不到两米的距离,如果顺利的话,能从墙边翻出去。
“什么?!”李尚睦惊叫,她抬头看向墙沿,“会摔下去的。”
想象了自己坠入丧尸群被分食的画面,李尚睦抖了抖胳膊。
“那就只能在树上过夜了。”
闫西想了想说:“靠在墙上把包从树干穿过背着,大概可以不要掉下去。”
李尚睦感觉头皮炸开。
闫西把包挂着,站起来。树干抖动了下,叶子间发出刷刷的声音,引得底下的丧尸抬头望上看。
李尚睦看看似乎要爬上来的丧尸,又看看站起来的闫西:“真要过去啊?”
闫西比了比划,又慢慢坐下来:“过得去。”
李尚睦紧张地干咽。
李尚睦感觉自己手心都是汗:“别了吧,我觉得我可以熬一夜。”
两三米高的墙头跳过去,李尚睦真没信心。
闫西把包丢到墙另一边。
李尚睦瞪大了眼。
闫西说:“这边等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还要去找人。
闫西向李尚睦伸出手:“我拉你过去。”
李尚睦被拉着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两股战战。
“我数三、二、一就跳。”
“三……”
“二……”
“一……”
“跳!”
李尚睦感受到来自底下的死亡凝视,双眼死死闭着,用尽全力纵身一跃。
“嘶。”
李尚睦扑到墙壁上,下巴磕到墙沿,口腔里血腥味弥漫。她身子半悬着空,一只手扒拉着墙,一只手被闫西扯着。
“抬腿用腰部力量翻上来,不要怕摔。”
感受到蠢蠢欲动而来的丧尸,李尚睦一咬牙。
两人翻到墙沿坐着。
李尚睦惊魂尚未定,便见墙这边一双黑眸正深沉盯着她。
“……”
她赶紧缩回腿,艰难的对闫西说:“你没说这里还有一个。”
闫西把菜刀拿在手上:“一个而已。”想想隔壁的一堆。
“你看住包还是……”闫西想起楼梯口那个女丧尸,顿了顿,改口,“算了,跳下去快跑,尽量跟着我。前面路边都是车,如果没跟上有钥匙在的车你可以躲进去,开到安全地带。”
“会开车吗?”
“我爸教过我,但我没驾照。”
“……会就行。”
“跳!”
“啊等等我!”
丧尸扑过来,两人逆着风全力奔跑。
耳边都是呼呼声,闫西大喊:“右边第三辆红色的车门是开着的,往那里跑。”
到了车旁。
“……车里有丧尸。”
两面夹击,李尚睦庆幸丧尸跑得并不快。
“前面白色那辆。”
李尚睦激动的说:“有有有,有钥匙。”
迎着风,她们投降车的怀抱,砰砰两声把车门一关,开了钥匙启动。
看着后方越来越小的丧尸,李尚睦有种惊心动魄逃出生天之感。
绝望的g城(十)
李尚睦坐在副驾驶拍拍胸口:“太刺激了。”
来抓我呀我快跑~噔噔噔噔噔噔噔
闫西看着仪表盘右侧:“没什么油了。”
李尚睦向旁边看去,顺便看到了方向盘上已经干涸了的血渍。
她感觉喉间一腥,有什么东西要溢上来。
“不擦擦吗?”李尚睦指了指。
闫西说:“找到加油的地儿再说吧。”
“附近有加油站吗?”
李尚睦略有些奇怪地看了闫西一眼:“喔,有啊,在城北国道那一带。”
到了转弯口,闫西的车速慢了下来。
一只丧尸扑到右窗吓了李尚睦一跳,她赶紧检查车窗有没有关好。
“往哪拐?”
“右。”
路上她们没有遇见一个活人,只有丧尸在徘徊,往日热闹的g城如今一片死寂。
萧瑟的景象不由让人心里腾起物是人非之感:“公寓里待着没什么感觉,出来了才觉得世界大变,也不知道我爸妈他们怎么样了……”说到最后李尚睦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闫西突然脚踩急刹,李潇韵控制不住地往挡风玻璃前扑。
闫西缓缓吐出两个字:“有人。”
加油站内并没有丧尸,灰暗的天色下两辆宽体轿车停在加油站内,开着远光灯。
有几个男人正拿着加油枪往桶里灌油。
李尚睦转头一看:“有人不更好吗?就代表没有丧尸啊。”
闫西却不敢大意。
如果只是路过加油倒不算什么,但旁边几个大桶代表着几人是为了汽油特意而来。
况且加油站里本应绝不少丧尸,而此时不说站里就说站外,丧尸都无可见。
闫西看了眼仪表盘:“还有别的加油站吗?”
“那要出城了,远着呢。”李尚睦问,“出城吗?”
油不够了。
“去看看吧。”顶多拿不到油,她们身上也没什么资源,不至于一言不合就杀人夺宝。
闫西启动车子,白色的轿车轮胎一滚,停在加油站内。
一个剃着寸头的人朝站内便利店大喊:“喻哥,好像有人来。”
便利店走出一位穿着半边白半年黑色T恤的青年男子。他拿着电筒徐行到闫西车边,敲了敲窗户:“活人?”
闫西把窗户降下去:“和你一样。”
“来加油?这可都是我的地盘,客气点。”
闫西轻扣了下方向盘,直接问:“加满不带走,有什么条件?”
青年目光略过方向盘上的血迹,“啧”了一下:“你们身上有什么可以给我的?”
两个女人一辆轿车,带着一个不明的黑色背包和几个瓷碗。
似乎并没什么可利用的。
青年问:“包里装着什么?”
那剃着寸头的人朝这边走来,犹豫了一下道:“喻哥,主任说我们——呃,的同时有遇到人,能帮一点儿是一点儿。”
青年瞥了一眼寸头:“我有说不帮忙?”
“……”看着也不是想帮忙的样子。
青年摆手走回便利店。
寸头知道这是同意了,赶紧说:“你们要油是吗?绕去加油枪那里我给你们加。”
现在是病毒刚刚爆发,有存粮地躲在家里,出来找粮的也人性尚在。
但以后若是病毒长期威胁着人们,两个小姑娘在这种环境下求生存,会更加麻烦。
寸头叹了口气。
希望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