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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亚忠     狼域txt下载     狼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河边比试

    第二个来访者是杨浩。

    少年时代,正是充满幻想的时候。

    自认识成钟,杨浩就被成钟身上那种神秘感牢牢吸引,想要接近他,了解他。

    这两天,他在帐篷饭店和三大队门卫室跑了好多趟,都没见到成钟的影子。

    今天是星期六,学校放学比平时早一些。

    一等放学,他就小跑步来到帐篷饭店。

    才到门口,他就听见成钟说话的声音,便直接闯了进来。

    孟旭刚刚离开,成钟正与雪莲成商量着如何比较自然地到草原上去,杨浩就进了帐篷。

    “成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案子查得怎么样了?我们还等着和你玩呢!”一见面,杨浩就大声地喊。

    “我有要紧事,出去了两天,几个小伙伴都好吗?”成钟问道。

    “都很好,我们一起老念叨你呢。今天星期六,等会儿我喊他们过来,咱们一起出去玩儿吧。”杨浩说。

    成钟一听,正中下怀。

    他连忙说:

    “正好呀!我这会儿也没事,还想顺便介绍你们认识一下我的小兄弟雪莲成哩。”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雪连成拉到身边,给两人作了介绍。

    转眼之间,杨浩一溜烟就不见了。

    十几分钟后,“叽叽喳喳”的声音就在帐篷外响了起来。

    成钟拉着雪莲成来到帐篷外面。

    还是第一次见面的原班人马。

    几个少年把成钟和雪莲成围在中间,吵成一团,都在抢着说话,又都听不清对方说话的内容。

    “请大家安静一下,听成大哥说吧!”杨浩大声喊道。

    “小朋友们,我的小兄弟雪莲成大家都认识了。

    我现在有个提议,你们这附近草原上有什么好玩的,几位可以领我俩去玩。”成钟说。

    “西北方向五里左右,有一个古城堡,是个捉迷藏的好地方。”一个孩子说。

    “东北面有一条河流,冬天水很小,现在应该完全结冰了,河边有不少五颜六色的石头,可好看了,我们老去那地方比赛扔石子呢。”另一个小孩说。

    “小河离这儿远不远,要不要骑马去?”成钟问。

    “骑马去当然好了,可是我们没有马呀。”杨浩说。

    “那就骑马去。我们这里现在有三匹马,雪莲成可以去找那几位朋友再借一匹来。咱们身子轻,两个人一匹马就可以了。”

    成钟一边说着,一边向雪莲成示意。

    雪莲成迅速地跑远了。

    之所以提出骑马去,成钟想的是,若遇到危险可以尽快逃跑。

    让雪莲成去找马,可以顺便通知孟旭他们一声……

    一帮少年拉拉扯扯、蹦蹦跳跳地就上了马。

    总共是七个人。

    成钟本想着自己单骑,但雪莲成不愿和别人一起,成钟只好同雪莲成共骑一匹马,杨浩反而成单骑了。

    也就跑了二十分钟时间,已可以望得见河流了。

    果然如孩子们所说。

    结冰的河床在冬日的夕阳下晶莹剔透,如一串巨大的珍珠项链,两边镶嵌着红、蓝、黄、绿各色彩石。

    闪亮的冰与颜色鲜艳的石头相映生辉,美不胜收。

    成钟被这美仑美奂的草原奇景所陶醉,不想骑马太快靠近,在远处就和雪莲成一起下马,牵着马慢慢步行向前。

    其他孩子却浑然不觉,打马冲过冰河,马蹄过处,冰水飞溅,石头滚动,笑声一片。

    过河之后,孩子们跳下马背,开始收集适合投掷的鹅卵石。

    成钟与雪莲成最后才过了河。

    他们把马牵到一处背风的坡坎之下,将四匹马的缰绳牢牢拴在一起。

    两个人也在河边寻找趁手的石子,只是捡得比那几个孩子少很多。

    比赛投掷的规矩其实十分简单,就是谁用的石头子谁捡,投多少次都行,投掷最远者取胜。

    在成钟的家乡,也是如此。

    投掷中,起决定性作用的当然是力量大小,主要是腰部力量和臂力。

    但是也有一定的技巧在里面。

    首先,选择石头子就有讲究。

    石子太大会嫌重,肯定扔不远,石子太小又嫌轻了,同样扔不远。

    其次,石子的形状也有讲究。

    越是圆溜光滑的石头子,阻力越小。反之,有棱有角的石头子,阻力就大。

    第三,投掷的角度也有讲究。

    最好的角度是向斜上方四十五度投出,才可能达到最远距离……

    孩子们一起跑到距离河床三十多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杨浩他们每个人身后都堆了一小堆石子。

    成钟却只准备了三颗石子。

    雪莲成更少,只准备了两颗漂亮的绿色石头子。

    他把那两块圆圆的绿石头扣在手中,像是玩“健身球”一样不停地把玩着。

    杨浩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白石灰,面向河床,在大家前面划了一条白线。

    这是起步线,若是谁在投掷瞬间,脚踏到线或超过线就算违例了。

    杨浩是个细心的人,刚才路过白灰厂的时候,他下马去装了白石灰。

    孩子们开始脱掉棉衣皮袍,轮流上阵。

    成钟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动静,似乎有人影晃动,但不知是敌是友,便索性不予理睬。

    雪莲成在离大伙儿很远的地方席地而坐,继续把玩着两颗绿色石头子,眼睛时而看向成钟,时而看向远方。

    似乎热闹的比赛与他无关。

    五个孩子陆陆续续投掷了好几轮。

    因为有河流作为参照物,孩子们的成绩可以一目了然。

    年龄最小的那位,投出的石头子始终没有够到河边,距离河床还差四、五米的样子。

    有三个孩子的石头子,全部投到了河床上,但每次远近各不相同。

    成绩最好的自然非杨浩莫属。

    他每次投出的石头子,都能越过河床,落到对岸七、八米远的地方。

    一会儿功夫,五个孩子已经累得汗流浃背,不想再投了,就先后穿好衣服,一齐看向成钟和远处的雪莲成。

    成钟这才脱掉了棉衣,拿起一颗石头子,在手里掂了两下。

    之后,他弯下腰身,侧身冲出,在白线前骤停。

    低撇在身后的右臂突然甩动,向斜上方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

    一粒石头子脱手而出,箭一般射向天空。

    杨浩和其他孩子,不约而同地扬起脑袋,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颗先腾空而起再向前急冲的石子,直到石子落到对岸不知多远的地方。

    等到石子落地,他们才忍不住发出“啊呀”“啧啧”的赞叹声,然后张大嘴巴,眼睛盯着成钟,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成大哥真是天生神力!我们和你相比,简直就是麻雀和雄鹰比啊!”杨浩用充满羡慕的语气说。

    “成大哥这一投,也许有一百米以上呢。实在太远了,想要过河找到那颗石头子,怕是不可能的啊!”另一个孩子说。

    其他孩子也都七嘴八舌地发出自己的感慨。

    听着他们的议论,看着他们的表情,成钟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说:

    “这个嘛,其实不难,都是我在老家放羊时练出来的,只要多练,你们也能扔得很远。”

    远远听到成钟被大家反复恭维,雪莲成也来了兴致。

    他漫步走过来说:

    “看你们玩得高兴,我也想试试。”

    他没有脱掉藏袍,也没有助跑,只是稳稳地来到白线前站住。

    然后双手合十,把一颗绿石头子夹在掌心,闭目垂首,嘴里念念有词。

    停顿了一分钟,他突然双目圆睁,身形猛长,右手闪电般甩出。

    那颗绿色石头子划破长空,像一只猛冲而起后向前滑翔的鹰隼,越过小河,似乎摆脱了地心引力一般飘向远方。

    在夕阳映照之下,每个人的目力受到限制,谁也没有看到石子落地。

    刚刚才被成钟震惊的众人,又一次被雪莲成的神技所折服。

    他们像是遇见了神灵一般,神色迷离,魂飞天外。

    几个孩子都用无比敬仰的目光,注视着雪莲成,就差没有顶礼膜拜了。

    藏地之人笃信神佛,崇尚英雄,这种文化基因,已深深扎根于孩子们的血脉之中。

    成钟已听才让说起过,跟他前来农场小镇的十个人都是藏地高手。

    对于雪莲成的能耐,成钟心中曾有所估量,但今日亲眼得见,还是大出意料之外。

    他走上前去,紧紧抱住雪莲成的肩膀,由衷地感叹说:

    “雪兄弟这小小身躯,竟然容得下如此巨大的能量啊!与兄弟一比,我们都只是井底之蛙。往后若有机会,请兄弟一定教教我。”

    “我……我只是……一名武者,桑吉大师说……小哥哥是……天命‘贵人’,我……我……”

    听成钟说出此话,雪莲成万分慌张,急于表达,却似乎词不达意,只能向成钟连连鞠躬,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成钟不明就里,只好紧紧地抓住雪莲成的双手说:

    “好啦好啦,你别着急。你身手不凡,大家崇拜你是正常的。我是不是‘贵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永远都是好兄弟!”

    此时,夕阳西下,晚霞把冰河变成了耀眼的金橘色。

    大自然的魔法之手,把这里的景色重新切换,婉如梦幻一般神奇。

    一场投掷比试结束了。

    成钟和孩子们满心激动,他们第一次亲身体验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成钟看看天色已晚,就对同伴们说:

    “今天到此为止吧,明天我们再到古城堡去玩。”

第十七章 往事如烟

    两天以来,成钟和雪莲成都想同对方好好聊聊,都有深度交流的愿望。

    但他们每次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又都太劳累啦。

    小孩子瞌睡多,晚饭后刚刚上床,还没等说上两、三句话,就各自睡着了。

    一夜便无话。

    等到天亮起床,两个女人已做好早饭,并准备好了两个男孩子出门带的熟肉干、干粮和水。

    成钟等人早饭还没有吃完,杨浩和几个伙伴已经早早来到了帐篷饭店。

    于是,原班人又一起上马,向西北方向出发。

    大约一刻钟之后,已经可以看得见古城堡的轮廓。

    这里似乎还是草原和戈壁的分界线,又好像是青藏高原的边缘地带,古城堡正处于分界线之上。

    远远望去,古城堡并不算大,就像是草原上一抹凹凸起伏的沟沟坎坎。

    但到了跟前一看,才发现若隐若现的古城遗痕并不小,方圆有五里左右呢。

    想来在某个遥远的年代,这里一定是一处十分繁华的所在。

    最高大的遗迹处于城堡的中央,露出地面的部分约有两米高低,可能是当年的钟楼之类的建筑物。

    小伙伴们一起在这里下马,找了处背风的地方,把马栓好。

    成钟站在残留的土墩上向周围张望,东南西北,隐约可见四面城门的痕迹。

    古城的南面,是宽阔的草原。

    北面地势陡然下降,,是一望无际的戈壁,应该与著名的河西走廊相连。

    成钟忍不住陷入暇想:

    曾几何时,这里应该生活着数以万计的人类。

    他们也许有牧民、有军人。

    有英姿勃发的将军,指挥着千军万马,在此训练和作战。

    可能在周围的广阔土地上,曾经两军对垒,战火纷飞。

    总之,城堡内外,不知演绎过多少爱恨情仇,出现过多少悲欢离合。

    但时至今日,那些曾经的人和事,不管伟大还是渺小,无论高尚抑或猥琐,都被无情地湮没在岁月的尘埃之中了。

    高天依旧,草原依旧,就连人为建造的城堡,还依稀留下断垣残壁,看得出当初的轮廓。

    但是人到哪儿去了呢?

    他们竟然完全消失、彻底消失、永远消失了。

    成钟由此联想到自己。

    今天他与一帮小朋友在此聚会玩乐,多少年以后,他们也必将在这个世界完全消失、彻底消失、永远消失啊!

    到那时,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不会有人忆起他们所做的事情,也没有人能想像他们曾经的喜怒哀乐!

    想到此处,成钟不禁打了个寒颤,从心底生出无助的绝望。

    成钟打小就是一个极其敏感的人。

    自进入青藏高原,他已数次考虑到生死问题。

    今天,站在古堡,曾经的历史就在脚下。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体悟到生命死亡的必然。

    想到此处,禁不住悲从心生,两滴清泪涌出眼眶,挂在冰冷的腮上。

    其实,成钟的心理年龄,明显与他的同龄人不同。

    忍饥挨饿的苦难童年,使他的心智过早地成熟起来。

    在西宁火车站,面对同自己一样受苦受难的芸芸众生,他充满了慈悲之情。

    面对马二老婆的可怜遭遇,他处处表现出同情之心。

    看到海北草原上散落的人体骨骼,他怀着敬畏的心态,茫然追忆他们过往的鲜活生命。

    赵英因他失踪,他在内心深处,充满了愧疚和歉意,决心凭着自己的力量,把这位可亲可敬的藏族大叔拯救回来。

    就算昨天,面对冰河夕照的美景,他也不忍心打马冲过,破坏那种大自然的神奇美妙……

    这一切,都足以显示出,他的思想和情感世界,已经迅速成长,远远超越了同辈中人。

    就像现在,见到古堡,同行的大男孩们只是“唧唧喳喳”地乱嚷乱叫,没有人会像他一样,望着隐约的历史遗迹,潸然泪下。

    雪莲成一直注意着成钟,此时见他站在高处一动不动,也翻身上了土墩,捱在了他的身旁。

    见成钟目光呆滞,他的心里就有些发慌。

    接着,又见成钟竟然开始流泪,心中更是大骇不已。

    他立即用双手抱住成钟的脖子,一边替他擦去泪水,一边连声问道:

    “小哥哥、小哥哥,你……你怎么啦,想……想到什么伤心事了吗?”

    杨浩等几个小伙伴听到雪莲成嚷嚷,也好奇地爬上了土墩。

    “嗬嗬……我没事,我没事。嘿,真是不好意思,刚才不知怎么啦,乱想了一通,竟然就掉眼泪了,现在已经好啦!”

    成钟看大家都来关心自己,脸上便有些不自然了,连忙自我解嘲地笑着,向同伴们解释。

    大家都挤在土墩上,纷纷转动身体,向四周瞭望。

    这里像是一处风口。

    夹带个冰雪气息的冷风,从衣领、袖口和裤腿往人的身上钻,身子里的那一点热气,迅速地消失不见。

    “我感觉有些冷啊,要不咱们先生个火烤烤,暖和一下再说!”成钟提议道。

    “对啊,早晨就是太冷啦,我们先烤火说话,等到中午了再玩捉迷藏吧!”杨浩带头响应着说。

    这里的地形,在一马平川的草原上是相对凸起的。

    高原的风,把枯草树枝什么的吹刮到了坡坎之下,厚厚地堆积在一起,生火材料最是不缺。

    伙伴们跳下土墩,把各种点火材料划拉到了一起。

    随着一阵青烟冒过,火苗“噼噼剥剥”地蹿了起来,很快变成了熊熊大火。

    火焰烤得成钟等人连连后退。

    “快去找些沙土来,在火头上扬些沙土,就可以控制火势啦。”杨浩对自己的几位小跟班大声喊道。

    古堡的北面就有堆积的沙土,一个小伙伴脱下藏袍,装满了沙子,两、三个人抬着就回来了。

    火势很快得到了控制,小伙伴们便“嘻嘻哈哈”地说笑着,围着篝火坐了下来。

    成钟还沉浸在怀古情结之中,为了摆脱这种情绪,他对大家说:

    “各位,我刚刚想起了一段历史故事,不知你们想不想听?”

    “想啊”、“当然想听啊!”小伙伴七嘴八舌地喊。

    之后,场面安静下来,每个人都竖起了耳朵。

    雪莲成也坐到了成钟的身边,呆呆地望着他的嘴巴。

    “不知你们听没听说过,青藏高原上曾出现过两个著名的历史人物——松赞干布和文成公主?”成钟目光扫过每一个小伙伴问道。

    “我听说过,但不清楚他们的事迹。”杨浩老老实实地回答说。

    其他几个小伙伴,有说知道的,也有说不知道的。

    “好像……好像他们还是两位神仙哩!”雪莲成有些不确定地低声说。

    “我前一阵子读过一个剧本,叫《松赞干布与文成公主》,今天到了古城堡,触景生情,就讲讲他们的故事吧。”成钟一边回忆剧本的情节,一边说。

    “那是啥时代的事情啊?”一个小伙伴忍不住问道。

    “具体的时间我可记不准啊,但我知道,那是发生在唐朝的事情。

    大唐是汉族历史上最为强盛的朝代,当时的中国应该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国家,首都长安——就是现在的西安,是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

    世界各国的人,都把长安当作‘天朝’之都,前来朝拜游览,经商往来。

    当时,雪域——就是现在的青藏高原,出现了一个伟大人物,就是松赞干布。

    那时生活在雪域的人,被称为吐蕃人。

    松赞干布的父亲非常了不起,名字我忘记了,他是最大一支吐蕃人的王。

    松赞干布自幼被父亲倾心培养。

    他十岁时,就长得十分健壮,武功出类拔萃,在宫中已经无人可敌。

    他敢于一个人骑马到野外,去猎杀野牛野马,既是玩耍,又为了锻炼身体。”

    成钟讲到此处,停顿了下来,看着小伙伴们的反应。

    “他那时比我们现在还小呀,就有这么厉害么?”

    “原来他天生就是神人呀!”

    小伙伴纷纷议论着,然后又停下嘴巴,齐齐望着成钟,等着他继续讲下去。

    “各位知道吗?历史上有许多古人,少年时代就崭露头角,成为智勇超群的人。

    比如,三国时期的周瑜,七岁开始学艺,九岁就已精通兵法。

    再比如,战国时期的甘罗,十二岁就当上了宰相。

    还有汉武帝时期的大将军霍去病、唐朝初年李世民的大将军罗成等等。

    古时的少年英雄,数不胜数哩!

    松赞干布就是这样一位少年英雄。

    他不仅武功高强,而且通晓工艺、历算和各种学问。

    他长到十三岁时,他的父亲被人毒死。

    在国家危难之际,他继承了王位。

    他首先巧设计谋,把毒死父亲的那些阴谋家干掉了。

    然后团结各部落,减少税赋,争取民心,并建立了一支精锐强悍的军队。

    他的部队中,不仅有勇敢的士兵,还有与士兵并肩作战的高原狼。

    一人一马一狼,成为有机的作战组合,令他的部队所向无敌。

    仅仅两年时间,他就平定了各种叛乱,结束了雪域高原群雄割据的局面,形成了统一强大的吐蕃王朝。

    松赞干布派许多年轻人到外国学习声韵,待他们学有所成回国后,创造了三十个字母,用以拼写吐蕃语,这就是最早的藏文。

    松赞干布非常崇拜强盛的唐朝,便派遣使者向唐太宗李世民提出了想娶唐朝公主为妻的‘和亲’要求。

    唐太宗为了团结吐蕃,安定西部边境,便同意了松赞干布的请求。”

    成钟语速不紧不慢,侃侃而谈。

    他讲的故事,把小伙伴们的思想引到了历史深处那个久远的年代。

第十八章 伟人成神

    接着,成钟又讲到了文成公主:

    其实,此公主并不是李世民的亲生女儿,她是李氏远房同宗族的女儿,为了“和亲”,她被唐太宗封为文成公主。

    当时才15岁的文成公主,不仅天生丽质,美貌绝伦,而且饱读诗书,博学多才,甚至精通纺织、种植、医药、天文等方面的知识。

    本来身份并不尊贵的文成公主,因容貌和学识的缘故,被朝庭选中。

    她勇敢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她想好了,自己必须克服与亲人远隔千里的思乡之情,克服高原寒冷阴湿缺氧等严酷自然环境带来的痛苦,克服语言习俗巨大差异造成的困难,远嫁到雪域高原去。

    她心里想的,不是什么个人的情感和生活得失,而是国家之间的和平,是两大民族之间的团结安定。

    于是,小小年纪的文成公主,决定当好松赞干布的王后,做好大唐与吐蕃之间的和平使者。

    年轻高傲的松赞干布和美丽端庄的文成公主,在青海湖边隆重见面,之后便倾心相爱,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

    松赞干布十分喜欢和敬重文成公主,他对部下说:

    “我父祖都未有通婚上国者,今我得到堂堂大唐公主,为幸实多,当为公主筑一城,以夸示后代。”

    于是,吐蕃举全国之力,在高原上建成了一座伟大的城池,这就是现在举世注目的雪域圣宫——布达拉宫。

    文成公主进入雪域后,吐蕃人在汉族文字中被改称为藏人,开启了藏民族的历史。

    她入藏之后,并没有沉溺于后宫的争宠及繁杂事务,而是从自身做起,把唐朝的优秀文化和先进的生产技术不断介绍给高原上的人。

    她利用唐朝的建筑技术,帮助松赞干布王,建起了大昭寺,用来供奉尼泊尔尺尊公主带来的佛祖八岁等身像。

    尺尊公主是先于文成公主嫁给松赞干布的女人。

    在这件事情上,她抛弃了一般女子吃醋争宠的小心思,表现出了宽阔的心胸和无私的气慨。

    之后,文成公主又在大昭寺旁边建造了小昭寺,把自己带来的佛祖十二岁等身像供奉了进去。

    这座庙虽然比大昭寺小了许多,但是公主自己修建的,她决定让庙门向东,朝向自己的家乡。

    建好大、小昭寺后,文成公主得到了高原子民的敬仰,在藏地被尊称为“甲木萨”,意思是“汉女神仙”,更加深受松赞干布的宠爱。

    文成公主为藏地带来了大量蔬菜和粮食种子,并传授正确的种植方式,改变了藏人以肉食和少量青稞为主的饮食方式。

    青藏高原水能丰富,她让随行工匠在各地安置了水磨,利用水力推动来碾磨青稞和其它粮食。

    她和随行人员穿着轻便华丽的汉族服饰,藏人上层也开始改变只穿兽皮的习惯,学着穿起了绫罗绸缎。

    她把唐朝的天文历法应用于当地,让藏族人掌握了更先进的农时计算方法。

    由于文成公主的到来,藏地经济文化快速提升,这成为利国利民、造福后世的仁爱善举。

    松赞干布英年早逝,只陪伴了文成公主十年。

    文成公主入藏四十年,其中三十年过着守寡的生活。

    但她深得高原人民的崇敬和爱戴。

    在她活着的时候,一直备受尊崇,有汉人神女的尊称。

    五十六岁时,文成公主离开人世,被爱戴她的藏人奉为“绿度母”,同伟大的吐蕃王松赞干布一道享有祭祀的待遇。

    “松赞干布和文成公主,连通了内地和雪域,连通了藏汉两个伟大的民族。

    他们最辉煌的历史功绩,在于为藏地融入伟大祖国,发挥了奠基作用。

    他们生前是最伟大的人,离世后也是最伟大的灵魂,他们现在一定是天上的神仙,永远保佑我们的祖国和谐稳定!”

    成钟抬头仰望天空,总结似地说。

    小伙伴们都沉浸到了成钟的故事之中,好长好长时间不说也不动。

    “成大哥,你知道得真多啊!”杨浩率先打破了静默的空气说。

    “成大哥,我们可以成为松赞干布那样的英雄吗?”那个年龄最小的少年禁不住问道。

    “哈哈,时代不同了,已经没有那样的英雄啦,但我觉得只要自己努力了,不愧对此生就足够了!”成钟笑着回答。

    故事讲完了,成钟先前的悲伤之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怪不得呢!我……我以前在寺庙里见过……供奉的藏王和公主神像,他们……他们现在都是神仙,享……享受着信众的香火哩!”雪莲成喃喃地说。

    “是啊,我想也应该是这样的!”成钟点头回应着。

    中午时间到了,大家都已感到腹中饥饿。

    成钟和小伙伴们拿出各自所带的干肉和干粮,互相推让着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之后,开始商量怎么玩捉迷藏。

    大伙儿商定,先用“石头、砂锅、水”的办法比赛,决出一个输家,作为第一局的“寻找者”。

    然后让大家去各处藏身。

    五分钟之后,“寻找者”开始搜寻藏起来的人。

    每找到一个藏起来的人,藏者便加入“寻找者”行列,一道寻找其他人。

    以此类推,一直到把最后一个人找到为止。

    最后一位被找到的人,便是这一局的赢家。

    “你……你们玩吧,我……我就不参加了。”雪莲成听完规矩后,对成钟说。

    “为什么啊?”成钟和小伙伴们异口同声地问。

    “因为……因为我……我要是好好藏的话,怕是……怕是你们谁都找不到呢。”雪莲成脸色有点发红,但态度诚恳地回答说。

    “我们才不相信呢。咱们还是一起玩吧,好不好吗?”年龄最小的那个小伙伴跑过来拉着雪莲成的手说。

    这个小伙伴的话,代表了大家的想法。

    虽然昨天雪莲成在玩投掷时的表现无人能及,但大家还是非常想同他玩玩捉迷藏,况且他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大神通,每个人都想亲眼见识一下呢。

    成钟搂了一下雪莲成的肩膀,示意他听从大家的意见。

    雪莲成便听话地点了点头。

    几个小伙伴兴奋地欢呼雀跃。

    对于“石头、砂锅、水”,雪莲成以前不太熟悉,他只是胡乱伸手,最后输了,成了首轮“寻找者”。

    “嘿嘿,这样也好啊,第一局,就让雪莲成先寻找我们吧!”成钟笑着说。

    小伙伴们“呼啦”一下,迅速四散而去,成钟也离开了雪莲成,跑到远处去藏身。

    约摸过了5分钟,雪莲成开始搜寻。

    实在说,他能被桑吉大师认可,作为高手抽调过来,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他年纪虽小,汉语讲得也不利落,但武功造诣和聪明才智,不是成钟和那一帮小家伙可以想像的。

    他出身于藏地最神秘的组织——“藏密”,这个组织不愿在普通人面前显山露水。

    好在,由于父亲孟旭过份溺爱他,不愿让他小小年纪就去参加严酷苛刻的修练,雪莲成至今并未真正加入“藏密”组织。

    虽然以前他并没有玩过捉迷藏这种游戏。

    但在雪莲成看来,像这样小儿科的玩法,哪里能够难得住他。

    他如同散步一般向前走去。

    一边用目光扫视着周围,一边用脑子想像着藏身者的思维方式,以地上留下的极不起眼的痕迹为参照,并闭起眼睛感知藏匿者的气息。

    仅仅用了不到十分钟,在所经过之处,杨浩等五个小伙伴已然全部被他找见,只有成钟还没有现身。

    六个人便合力搜寻成钟。

    雪莲成停住脚步,思索片刻,毅然带着大家返回了出发的地方。

    “小哥哥,你……快出来吧,我都看见你啦!”雪莲成心生一计,望着火堆后的土墩,高声喊叫。

    土墩那边没有任何动静。

    雪莲成翻身上了土墩,先用目光仔细搜索一番,然后闭上眼睛调动自己的感知能力,终于发现了成钟的气息。

    见雪莲成直接向自己的藏身之处跑过来,成钟只好站了出来。

    原来,成钟先是向远处跑,之后又凭借自己的速度绕道回来,到了原来所在的大土墩后面,在大家划拉柴草的地方,找到一条沟渠躺了下去。

    然后,他把枯草胡乱地堆罩在身上,以掩人耳目。

    成钟的方法,算是比较高明的,也只有他能够做得到。

    先远离再折回,就让人有些意想不到。

    其他的那几位小伙伴,既是想这样也做不到,因为他们跑不了那么快。

    在收集柴火的地方,前面已经留下了种种痕迹,也可以用以掩饰自己的痕迹。

    渠沟刚好容得下他的身躯,又用枯草掩盖,用眼睛很难看出什么破绽。

    若不是雪莲成高超的感知能力,别人想要找到他,确实不那么容易。

    大家都夸成钟大哥藏得好。

    当然,对于雪莲成的搜寻能力,更是深表敬佩。

    这样一来,成钟是最后一个被找到的,就算是第一局的赢家了。

    按照之前的约定,下一局,他很自然地成了新的“寻找者”。

第十九章 古堡遭遇

    成钟席地而坐,望着雪莲成、杨浩和众伙伴从自己身边离开,迅速消失在视野之中。

    五分钟等于300秒。

    成钟按照每秒的时间节奏开始数数,数到300的时候,便站起身来。

    他先爬到土墩上,向周围瞭望,心里想像着小伙伴们可能藏身的所在,首先确定了十多处可疑地点。

    然后,他飞跑到第一个可疑之处,很快便找到了那位年纪最小的伙伴。

    两人便一起行动,寻找其他人。

    年纪最小的那位,帮成钟提供了其他同伴分手时的去向信息。

    这些信息十分重要,排除了成钟确定的部分可疑地点。

    很快找到了第二个小伙伴。

    在两位小伙伴的帮助下,接着找到了第三个人。

    然后是第四人、第五人。

    成钟找到杨浩等五个人,大约用去了半个钟头。

    虽然比雪莲成慢了许多,总体上还算是比较顺利。

    最后,只剩下雪莲成了。

    成钟和几个小伙伴讨论了半天,又在城堡中跑来跑去,累得够呛,却怎么也找不到雪莲成的影子。

    尤其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杨浩等五个人,谁也提供不了任何有用的信息。

    他们的信息甚至相互矛盾。

    似乎只有刚刚离开的时候,雪莲成与他们在一起。

    然后,甲以为雪莲成与乙在一起,乙却以为他与丙在一起。

    总之,谁也说不清楚,谁也没看确切。

    像是雪莲成化成了空气,就这样凭空消失啦。

    成钟领着众人,把自己起初确定的可疑地点,挨个儿搜索了一遍,连个人影子都没有。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钟头转眼就过去了。

    成钟和小伙伴们来回折腾,弄得满头大汗。

    至此,大家才不得不相信雪莲成在游戏开始前所说的话。

    雪莲成当时就说过,如果他好好藏的话,可能谁都找不到他。

    正当大家站在古堡当中茫然四顾,无计可施的时候,一群马从西边远处奔驰而来。

    四、五个牧民,骑在马背上,手里举着长长的套马杆。

    成钟看到奔驰而来的马群和马群之中隐约可见的牧民,心中微微一动。

    杨浩和几个小伙伴,也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马群。

    “杨浩,你们一直在草原上生活,知道什么情况下牧民们会用到套马杆吗?”成钟用一种古怪的语气向杨浩等人发问。

    “这个嘛,我可说不好啊。

    牧民一般是用套马杆去套那些不听话的烈马或不懂规矩的儿马。

    但是,冬季草场枯萎,马群大多被集中圈养喂料,不会像这样大批地到草原上来啊。

    不过……据我所知,牧民有时也会用套马杆对付草原上的狼群。”

    杨浩面向成钟,一边认真思考着,一边说。

    成钟听他说完,心中一紧,忙对小伙伴们说:

    “大伙儿听我说,咱们的游戏暂停,你们几个,快去分头躲藏起来。”

    几个小伙伴用疑惑不解的目光看着成钟。

    “杨浩,有危险啊!你是哥哥,快领大家分散隐蔽,这是命令!”成钟的脸色和语气立刻变得严厉起来。

    杨浩心中万分震惊。

    虽然也是满腹狐疑,但见成大哥态度如此严肃,还是指挥几个小伙伴向着坑洼之处跑去。

    成钟看着小伙伴们藏了起来,迅速消失不见,一颗倒悬的心放到了肚子里。

    他没有像小伙伴一样躲藏。

    只见他平静地转过身子,眼睛望向马群,并把身上的白色哈达掏了出来,不紧不慢地系在了脖子上。

    那群马没有直接向成钟这边过来。

    足足上百匹马,与成钟保持着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在他的南面缓缓经过。

    突然,一名手执套马杆的汉子,离开马群,向着成钟这边冲过来。

    “汪汪汪”、“汪——”

    成钟仰面朝天,像狗一样吠叫起来。

    那汉子吃了一惊,转头环顾左右,眼中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犹豫片刻,见没有什么人出现,他两腿一夹马腹,再次冲向成钟。

    三十米、二十米、十五米……

    成钟依然挺立原地,一动不动。

    汉子将手中的套马杆慢慢举了起来,似乎要向成钟兜头套下。

    “叭”,一声清脆的声响传来。

    成钟眼前绿光一闪,一颗石头子准确地击中了那个汉子的手腕。

    汉子手腕吃痛,套马杆瞬间脱手,掉在了地上。

    他的身体也连连晃动,只差没有一头栽下马背。

    他大惊失色,立即紧紧勒住向前疾冲的马头,马儿痛苦地嘶鸣一声,前蹄腾空而起。

    马蹄溅起的砂土飞到了成钟的头上、身上,令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转眼之间,那汉子已拨转马头,捂着流血的手腕,落荒而逃。

    马群里传出一声尖利的胡哨。

    马蹄声变得密集起来,马群开始加速,也朝着东北方向奔逃而去。

    成钟心知肚明,刚才那颗绿色石头子准确的一击,一定是雪莲成的“杰作”。

    昨天他手头有两颗绿色的石头子,玩投掷时用掉了一颗,没想到剩下的一颗,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哈哈,小哥哥,让……你受惊啦!”雪莲成的声音在成钟身后不远处传来。

    成钟还想看看雪莲成究竟藏身何处,谁知转眼功夫,他已来到了自己的身旁。

    “哎,雪兄弟,你说说,刚才这些人,是不是‘一X道’的人?”成钟上前搂着雪莲成的肩膀问道。

    “大哥哥,咱俩……都清楚,他们……肯定是‘一X道’的人。”雪莲成的汉语进步很快,但还是有些结巴地说。

    “是啊,一定是他们,不过这次好像来的只有四、五个人,应该是来试探咱们的虚实吧。”成钟一边思考一边说。

    “古堡这块地形复杂,他们……吃不准我们有没有埋伏,所以不敢……贸然抓你。”雪莲成说。

    “嘿嘿,你看他们只派一人出马,一试便逃,真像才让大哥说的,成了惊弓之鸟啊!”成钟笑着说。

    停顿了片刻,成钟又说道:

    “若是你不出手,任由他们抓我,不知道会怎样?”

    “那是绝对不允许的!我不管你们有什么计划安排,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雪莲成语气坚决,话也变得流畅起来。

    在他俩说话的时候,杨浩等小伙伴一个一个从藏身之处探出头来。

    见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便先后跑拢过来。

    他们离得太远,谁都没有看到刚才发生的事情。

    此刻,小伙伴开始七嘴八舌地向成钟提问。

    “你们都别问啦,现在危险已经解除啦,咱们先回到火堆那边去吧。”

    成钟不愿向他们多作解释,便招呼小伙伴返回了捉迷藏的出发地点。

    几个小伙伴又开始缠着雪莲成,问他到底是怎样躲藏的。

    雪莲成向他们简单透露了三点:

    一是消声匿迹。

    就是藏身的时候,附近不留下任何痕迹。

    二是与环境彻底融合。

    就是要屏住呼吸,消除身体所有气息,让人变得像断壁和枯草一样,连老鼠和鸟儿都不知道有个活物在那儿。

    三是敌动我动。

    就是根据情况,随时快速转移,藏到“寻找者”已经搜寻过的地方去。

    听了雪莲成的话,成钟和众伙伴总算明白了个大概。

    但他们知道,这几条,都是听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

    在这些人当中,只有雪莲成可以做得到,再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人,根本就做不到啊。

    “雪兄弟,我们实在很好奇啊,能不能请你表演一下,如何才能屏住呼吸和消除所有气息!”

    成钟拉住雪莲成的手,替大伙儿请求说。

    “这……可有卖弄之嫌哩,如果……你们……答应替我保密,我……就简单地试一次”雪莲成有些结巴地说。

    他的脸又红起来了。

    很明显,他心中十分为难,但对成钟的话又不愿违拗。

    “我们发誓,绝对保密!”小伙伴们连忙说道。

    有的孩子甚至举起拳头,做出了像是宣誓一样的动作。

    雪莲成笑了一下,之后便就地一滚,让衣裤沾满了地上的草灰,浑身上下变成了灰蒙蒙一片。

    他嘴里念念有词,并把身体靠向火堆旁边。

    奇怪的是,他的衣服挨着了仍然发红的火烬,竟然没有布烟的气味散发出来。

    像是……像是火焰都不会烧着他身上的任何东西。

    他随手把藏袍脱了下来,盖在脸上。

    然后,他真正地屏住了呼吸。

    这是常人完全无法想像的事情。

    他的呼吸竟然彻底消失,气息全无。

    从这一刻起,时间仿佛也凝固下来了……

    小伙伴们明明大瞪两眼盯着,可谁也不相信火堆边紧挨着一个活生生的人。

    雪莲成竟与那隆起的火烬完全融合,已经很自然地变成了火堆的一部分。

    成钟和小伙伴们目光呆滞,脑子懵逼。

    他们傻傻地低头望着那堆火烬,久久地、久久地僵立在原地。

第二十章 热心朋友

    在小伙伴对雪莲成无休无止的敬仰叹服声中,一天的古堡之行结束了。

    回到小镇,成钟和雪莲成借着归还马匹,去孟旭的铁匠铺、卓木的藏药铺、烤羊肉串摊点上转悠了一圈。

    烤羊肉串这边,烤炉已经支摆起来,木炭冒着青烟,三个人手忙脚乱地切肉、串肉,一看就是不擅长此道,好在情绪高,干得不亦乐乎。

    七、八个孩子在炉前围观,有的鼻涕长流,有的吮吸着手指头。

    也有与成钟和雪莲成差不多大小的孩子,筒着袖子杵在那里,目光呆滞地盯着案子上的羊肉。

    想到自己和雪莲成目前所担负的事情,与这些同龄人真可谓是天壤之别,成钟禁不住感慨万千,偷偷看了雪莲成一眼。

    铁匠铺中,孟旭一班人正在加紧干活。

    小锤“叮叮”,大锤“咣咣”,风箱“啪啦啪啦”,几种声音高低起伏,各不相同,又混合成奇异的交响。

    旺盛的炉火把方圆几米烤得温暖如春。

    孟旭见两个孩子过来,停下手中的活计,把成钟拉到一旁,在噪杂的声音中大喊着问道:

    “成兄弟,机会难得啊!

    若是你想要件趁手的兵器的话,我可以利用这两天时间,给你打一件。”

    “您这里不是生意很火吗,哪有什么闲功夫呀?”成钟也喊道。

    “我们到这里来,又不是真的为了做生意!

    你若有想法,尽管开口便是啦!

    我的师傅是青藏高原最有名的兵器铸造师。

    用从他哪里学得的高级手艺,打个菜刀、马蹬什么的,确实太憋屈了啊!”

    孟旭指着炉盘上那件菜刀模样的半成品,愤愤不平地说。

    两天以来,他已经打制了好些家用工具了,但心里一直有一种隐约的不爽情绪。

    成钟想了一下,大声说:

    “孟叔叔,我年纪太小,又没有什么武功,遇到关键时刻难以自保。

    说实在话,普通的刀剑武器,对于我怕也没啥用处啊!”

    “我有师傅秘传之法,手头还存了些高原陨铁和野生牦牛筋,可以给你打造一件暗器。

    比如小机弩什么的,如何?”

    “这小机弩可以随时藏在身上吗?”

    “当然可以呀,机关折叠之下,可以藏在衣袖之中,不露痕迹,不影响行止。”

    “那就太好了,我先谢过孟叔叔。等小机弩做成,您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我什么都不需要啊,到时只要你答应一件事情。”

    “什么事啊,孟叔叔请直说呀。”

    “东西现在不是还没做好吗,到时候,自然会跟你说的。哈哈哈……”

    孟旭朗声大笑,同时似乎有些狡黠地眨巴着眼睛。

    既然孟叔叔都这么说了,成钟也不去多想,便满心欢喜地与众高手告别,拉着雪莲成,返回了帐篷饭店。

    帐篷饭店难得地来了好多顾客。

    成钟两人进入帐篷后,看见地桌后面坐了十多个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穿警服的,也有穿藏袍和普通服装的。

    杨浩竟然也在其中。

    看到成钟两人回来,杨浩快步跑到他俩跟前说:

    “我表哥兰州大学毕业,刚刚分配到西宁工作,来我家做客。

    爸爸妈妈很高兴,就请了几位同事和朋友,今晚到你们饭店聚一下,吃顿好的。”

    “好呀,欢迎各位大驾光临!”成钟赶紧笑脸相迎,大声地说。

    “爸爸妈妈,这就是我给你们说起过的成钟大哥,这位是雪莲成哥哥。”杨浩卖弄似地介绍了他最崇拜的两位好朋友。

    “见过伯父伯母,见过各位叔叔阿姨!”成钟礼貌地向长辈们拱手打招呼。

    雪莲成也不说话,只是跟着成钟鞠躬行礼。

    这时候,一个高佻个头、皮肤黝黑、眼睛有些混浊的青年,微笑着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成钟两人身边。

    他分别握了握两个人的手,然后礼貌地说:

    “我叫魏尚东,是杨浩的表哥。

    杨浩刚刚还在给我们讲你俩的事,认识你们真的非常高兴。今晚咱们好好喝几杯!”

    “好好好,魏大哥是贵客,今晚的聚会因你而起,我们自当给你多敬几杯。”

    成钟也笑着说。

    此时,张晓宁和张改香都在后堂忙碌,成钟和雪莲成也动手帮忙,端茶倒水。

    客人们一边喝茶抽烟,一边天南地北地海聊起来。

    有人讲到毛逝世后国家政局的变化。

    有人说“文化大革命”现在各种报刊杂志上已经不提了。

    有人谈起王、张、江、姚等人被抓时的轶闻趣事。

    还有人说,目前邓已经成为中国政坛举足轻重的人物……

    1976年底,是一个全民关心政治的时期。

    大家对放开搞活政策充满了期待,似乎苦日子快要到头了,人们已经感觉到了春天的气息。

    也有人认为,毛搞的那一套永远不会过时,穷是穷点,但人人平等,谁都没有什么特权。

    成钟人在出出进进地忙乎,耳朵可没有闲着。

    大家热议的话题,也是他最关心的,几乎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魏尚东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边,没有发表一句意见或看法……

    饭菜齐备,被陆续端上桌来。

    有手抓羊肉、大块牛排、酸菜粉条炖猪肉、野蘑菇炖小鸡等等

    小锅大盘一齐上,热气香气扑面来,好一幅诱人画面。

    在物资如此贫乏的时期,这样一顿丰盛晚餐,在偏僻的高原农场,根本不可能有第二家做得出来。

    成钟去后堂,提了个塑料桶出来。

    桶中足足有十斤青稞酒。

    他亲自动手,给摆在每个人面前的空碗里斟满了青稞酒。

    然后给自己也倒了大半碗酒。

    他把酒碗高高举起,大声说:

    “各位长辈、魏大哥:

    请让我借杨伯父的酒,给各位先敬上一碗。

    等会儿我和雪莲成还有些事,就不陪大家吃饭了。

    你们就把这里当作是自己的家,吃好喝好玩好。

    各位请,我先干为敬!”

    话刚说完,只见成钟一扬脖子,半碗酒立马下了肚。

    客人们纷纷举起酒碗,互相致意,然后或多或少地喝了一口。

    见大家都喝了酒,成钟便把酒桶交给杨浩,请他负责给大家斟酒。

    他又向张晓宁交代了一声,拉着雪莲成就离开了帐篷。

    “我们……去干什么?”出门后,雪莲成问道。

    “不干什么呀,只是觉得有点难为情。

    都在一座帐篷里,咱俩与他们分开吃吧,有点小家子气。

    与他们一起吃吧,又像是咱俩蹭饭一样。

    嗬嗬,走吧,我请你吃烤羊肉串去!”

    成钟笑着说。

    两个人到了烤肉摊点一看,前面那些围观的孩子都不见了,也没有什么顾客,三大高手正在那里自己烤肉吃哩。

    见到成钟和雪莲成,他们站起来热情地打招呼。

    “几位大叔大哥,你们别光顾着自己吃啊。

    把那几位都喊过来,再去买几个大饼锅盔什么的也烤上,大家一起吃多好呀。

    今晚大家伙儿吃的,算我请客,顺便也帮你们开开张!嘿嘿……”成钟笑着说。

    “还是成老弟想得周到,谢谢你啊,我们这就去请那几个人过来。”其中一位高手说。

    就这样,连成钟在内,共十一个人很快聚在了一起。

    他们嘻嘻哈哈地说着话,一边串肉一边烤一边吃。

    这会儿,他们全然没有什么武功高手的形象,一个个都变成了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相互打趣,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一名高手纠结了半天,把自己用虎骨鹿鞭泡制多年的一坛药酒拿了出来。

    他小心地叮嘱大家,每个人只能喝一口,否则怕身体承受不了。

    这些人的身体何其强壮,哪有人听他的话。

    酒坛子便在主人痛惜的表情中很快见了底。

    雪莲成数着铁签子计数。

    不到一个小时,大伙总共吃了900多串羊肉。

    若按一串肉一毛钱来计算,都快100块钱了。

    “刚刚只烤了一只‘羊背子’,毛收入就可以达到100元了。

    如果拿100块钱去买‘羊背子’,马上就可以买回来八、九只呢。

    由此可见,通过商品经营的方法赚钱,钱来得实在是太快了呀!”

    成钟在心中默默计算着,禁不住生出感叹。

    看大伙儿都吃得差不多了,他很大方地掏出100块钱,递给了作为摊主的高手。

    高手略作推辞,看他诚心请客,也就收下了。

    实际上,这些高手们大都把钱看得比较轻。

    毕竟他们并非真的小老百姓,很少为了柴米油盐犯愁。

    大家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杨浩与魏尚东过来了。

    “我猜你俩肯定是来吃烤羊肉了。”还离得老远,杨浩就喊道。

    “你们怎么过来了,饭吃得怎么样,要不要再来几串烤羊肉?”成钟说。

    “我俩已经吃饱了,大人们还在喝酒说话,表哥说想找你哩,我就领他过来。”杨浩说。

    “魏大哥,有什么事吗?”成钟转向魏尚东问道。

    魏尚东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人,目光有些疑虑。

    然后,他对成钟说:

    “其实也没有什么,认识你们很高兴,想跟你聊聊天而已。”

    成钟观察着魏尚东的表情,会心一笑说:

    “好,我也很想了解一下你们的大学生活呢,咱们回去吧,边走边说。”

    然后,他挥手与诸位高手告别。

    路上,魏尚东压低声音问成钟:

    “听表弟说,兄弟想找附近好玩的地方,我有一个去处,不知你愿不愿去?”

    “啥地方啊,这么神秘?”

    “其实也没什么神秘的,就在青海湖。”

    “大冬天的,青海湖有什么好玩的?”

    “我有几个朋友,在湖边偷偷圈了一大块地方,开了个溜冰场,靠租冰鞋赚点零花钱。

    如果我带你们去,可以免费玩的。”

    “听起来不错,可是我不会滑冰啊?”

    “其实,学起来一点都不难,我可以教你。

    再说凭你和雪兄弟这么好的身体条件,我保证你俩一学就会。”

    “从这里到青海湖,距离有多远啊?”

    “也就70多里路吧,骑马去的话,一个多钟头就到了。”

    “那好啊,我们就跟你去玩一次啦。

    明天早上,麻烦魏大哥先到帐篷饭店来,我们一起吃完早饭再出发。”

    成钟点头答应着魏尚东,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哈哈,不用客气啦!早饭我会在表弟家里吃,饭后我就到帐篷饭店来。”魏尚东笑着说……

第二十一章 帐篷夜话

    总算送去了客人。

    晚上,成钟和雪莲成又一起躺在了赵英的帐篷中。

    两个孩子,从见面起就互相喜欢,经过两天多的接触,更加互相欣赏,都有一肚子的话想同对方说。

    两个人面对面躺在床上之后,不约而同地问起了对方的身世。

    然后由成钟先讲。

    他详细地介绍了自己老家的情况。

    雪莲成当然竖着耳朵,认真聆听。

    关于自己与狼的关系,成钟此前从未向任何一个人透露过,包括他的家人。

    那一直是他心中坚守的最大秘密,寄托着他整个儿的希望和梦想。

    现在,想到雪莲成已经知道自己与狼交情深厚,他便详细讲述了与智慧之狼雪里红从结识到相处的全过程。

    对于铁木山“狼域”入口的秘密,成钟也只是通过雪里红简单的狼语有所了解,并未亲眼得见,知道的信息其实非常有限。

    但既然已经选择了充分信任雪莲成,并把他作为今后最亲密的战友,成钟也毫无保留地对他讲了出来。

    对于成钟的信任,雪莲成内心十分感动。

    成钟说完之后,雪莲成开始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向成钟讲述了一位藏地密修者的经历。

    多年前,有一位密修者,过着半世俗化的生活。

    每年春夏两季,是他的修行时间。

    他就到寺院学习佛经,或者只身深入喜马拉雅山脉之中修行历练。

    而在秋冬两季,此人则过着世俗生活。

    他生活在灵芝市,跟着一名赫赫有名的兵器铸造师学习手艺,并成了其最出色的徒弟。

    有一次,此人在喜马拉雅山脉之中修行时,遭遇了雪崩。

    巨大的冰块、石块和山一般厚重的积雪,彻底封死了他所在溶洞的出口,洞内一片漆黑。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随意选择一个方向开始挖掘。

    凭着亲手打造的陨石铁镐和多年修炼的深厚功力,用漫长的十天时间,他向前挖出了一百多米的洞穴。

    就在他几乎绝望之时,一块巨大岩石被挖通,阳光透过冰雪照了进来。

    他终于解救了自己,心中狂喜不已。

    当他打通冰雪硬盖钻出去的时候,明亮的阳光差点刺瞎了他的眼睛。

    适应了好长时间,他慢慢睁开眼睛时,眼前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神奇世界。

    四面高耸入云的冰峰,象巨人的手臂一样,环抱着一座孤岛似的小山包。

    小山包上森林密布,鸟语花香,烟笼雾罩,温暖如春。

    他打通的洞口,在一面冰峰的半山腰。

    他就像一只幸运的老鼠,误打误撞地进入了一个与外界完全隔绝的世界。

    这是一个光怪陆离的地方。

    他从半山腰飞滑而下,落在了山谷底部。

    环视之下,见周围所有冰峰垂直而立。

    冰雪反复消融和凝结,在崖面上形成了各种形态的冰柱、冰棱和冰花。

    活像是雕塑家的恢宏巨制,悬挂在周围。

    阳光无论照向任何一面冰崖,都会在其他冰崖上形成明亮的反射。

    整个世界晶莹剔透,光影闪烁,完全是一处魔幻空间。

    此修者迅速靠近那座最吸引他注意的小山包。

    一番查看之下,才发现数条热气蒸腾的地下温泉从山顶涌出。

    泉水婉蜒曲折,盘旋反复,网络状地覆盖了整座小山包。

    虽然在四周高山的遮挡之下,小山包每天直接见到太阳的时间很短。

    但是,温泉提供了充足的热量,冰山反射的阳光提供了充足的光线,形成了一个独一无二的小环境。

    这里就像是温暖明媚的仙境。

    修者神情呆滞地立在山上,心中反复念诵着诸佛菩萨的名号。

    他以为,一定是神佛显灵,让他有机会一睹天国胜景。

    就在这一刻,更加令他震惊和无法相信的一幕出现了。

    一个三岁左右的幼童就在离他的不远的地方。

    孩子浑身上下光溜溜的,一丝不挂地坐在一张厚实的雪豹皮上顽耍。

    小孩身边堆放着一朵朵珍贵无比的雪莲花。

    雪莲圣洁的花瓣被孩子随手撕扯下来,洒向四周。

    幼童看到他走过来,先是好奇地瞪大了眼晴,接着神色紧张起来,仰头向天,发出一声声狼一般的嚎叫。

    一头雪狼,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

    他也发现了身后那只狼,但没有理睬。

    他心里已经认定,眼前这个孩子,一定是神佛赐予自己的。

    他步履坚定地向前走去,伸手抱起了幼童,并把雪豹皮紧紧裹在了孩子的身上。

    那雪狼并没有攻击他,只是远远地跟着他。

    他抱着孩子钻入了来时的洞口。

    进去之后,才想起那条溶洞已经被彻底堵死,只好又返身钻了出来。

    那头雪狼很聪明,它就等在崖下,见他钻回来后,裂起嘴角,对他露出讥屑的目光。

    然后,雪狼转过身子,扬长而去。

    他别无选择,只能运起全身功夫,紧紧追随在雪狼的后面。

    那雪狼用灵巧如魔的身法,攀上了一面高耸的冰峰,又连续翻越几座雪山,最后在一条山体裂缝边停了下来。

    他用充满感激的目光望着雪狼,向它鞠躬致谢。

    然后,他滑下那条山体裂缝,便找到了一条窄狭的通道。

    顺着通道,他又回到了熟悉的世界……

    “哎呀,世界上真有这么神奇的地方吗?”

    跟着雪莲成的描述,成钟的脑子彻底陷入想像之中,喃喃自语般地说。

    “小哥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喜马拉雅山脉之中,到处是折皱、盆地、溶洞,加上一年四季冰川的变化,的确能产生出各种难以想象的奇异景色。”

    不知为何,雪莲成的汉语变得流畅起来。

    “好兄弟,那个密修者,是不是你的阿爸孟旭?还有,你就是那个光屁股小孩吗?”

    成钟抓住雪莲成的手,目光紧盯着他问道。

    忽然,成钟又顿悟一般地叫起来:

    “哈哈,雪莲成,雪莲成,你的名字,原来就是这么来的呀!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成钟像得了魔症一样,用力摇晃着雪莲成的胳膊。

    “小哥哥,你弄疼我啦?

    你猜得不错,这就是我的出身,这一切都是真的,是阿爸告诉我的。

    但是,等我长大一些,阿爸领我去寻找那个地方时,却再也没有找见。”

    雪莲成闭上眼睛说。

    “后来呢?”

    成钟像是听不够故事的小朋友一般缠着提问。

    “后来嘛,阿爸坚信我是佛菩萨转世。”

    “你自己怎么看呢?”

    “我猜想,我很有可能也是密修者所生。

    生身父母遭遇危险死了之后,是雪狼收养了我,它们应该是我的第一任养父养母。

    阿爸在机缘巧合之下碰到了我,抱我离开时,雪狼同意了。

    因为它们没有办法把我养大成人,交给阿爸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我认同你的猜想。”

    “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有一头雪狼,后来到我家来过,它只是在附近转悠,远远望着我,并没有到跟前来。

    但我能感知到它的存在,心里有一种特别的亲近感。

    等我发现后追过去的时候,它又转身离去了。”

    说到此处,雪莲成眼圈发红,鼻子发酸,动情地沉浸在往事之中。

    “其实我觉得,有的狼不仅有很高的智慧,而且还有着很高的德行呢!”

    联想到雪里红,成钟诚心诚意地说。

    “后来,我渐渐长大。

    阿爸心疼我,不让我参加残酷的密修训练,只允许我诵读一些密宗经典。

    他也教我练习了基本的吐纳之法和其它一些修行法门。

    今天我在古堡中所演示的,就是‘藏匿’之法。”

    雪莲成说。

    “密修功法还真是神奇呀!

    即使你还没有好好修练,已经这般厉害了,要是修练成功,不知道又能达到怎样了不起的状态呢?”

    成钟无限神往地问道。

    “修练成功?”

    雪莲成重复着成钟的话,然后长叹一声说:

    “唉,谈何容易呀!

    密修者等级森严,我目前的水平,只是具备初步的密修资格,称为‘贝卡’。

    能进入密修的,初级阶段称为‘格西’。

    依次往上,达到中级水平,称为‘格果’;进入高级水平,称为‘翁则’。

    之后还有特级、长老、教主等层次。

    一个等级就像是一重天,轻易难以突破。

    又有谁敢说修练成功呢?”

    “原来有这么多等级啊,那你阿爸现在达到啥等级了?”

    成钟忍不住追着问道。

    “那都是阿爸的秘密哩,但告诉小哥哥也无妨。

    阿爸修行三十年了,现在仍然只是一名‘格西’啊。”

    雪莲成压低声音说。

    “啊呀,这也太难了吧?看来,对于修练一途,我原先还是想得太简单啦!”

    成钟皱着眉头,真心感叹道。

第二十二章 分析推理

    不知不觉之间,已到午夜时分。

    想到明天可能发生的事情,成钟决定转移话题:

    “雪莲成,你我永远是好兄弟,我们有大把时间聊天。

    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我必须立马给你说。”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

    “明天可能会有一场恶战啊。”

    “恶战?你又如何得知?”

    本来有点犯困的雪莲成,瞬间清醒,披个被子坐了起来。

    “今晚的客人中有一位很不正常。”

    “谁不正常?”

    “魏尚东。”

    “他怎么啦,不是挺热情挺友好的吗?”

    “第一个疑点是,作为兰州大学的学生,他手上的老茧太厚了些。

    虽然现在的工农兵大学生,也经常参加劳动,但毕竟大部分时间还是读书,手心不应该有那么厚的茧子。

    我见面握手就注意到了这点。

    况且,他的茧子大部分集中在右手虎口,让我觉得,那很像是长期握枪的手掌。”

    成钟平静地说出他的猜想。

    “我也与他握手了,只是没太在意啊。”雪莲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第二个疑点是,从外貌上看,他也不像个长期生活在城市里的年轻大学生。

    他的皮肤有些太黑,也太粗糙了。

    眼睛有些混浊,像是有沙眼病。

    加上脸颊上两片对称的高原红。

    这些都是长期生活在青藏高原,也是长期在室外活动的重要特征。”

    成钟继续不紧不慢地分析道。

    现在,雪莲成只有连连点头的份了。

    他也认同成钟的看法。

    只是对于其中每一方面,都没有成钟想的那么清楚透彻。

    于是,他便像看一位侦探大师一样,崇拜地看着成钟。

    “第三个疑点是,他似乎根本不懂当前的国家大事。

    在大家热烈谈论国内形势和国家大事的时候,他竟然一言不发。

    这与他青年知识分子的身份极为不符。

    按常理来说,像他这个年龄和身份的人,最有条件和激情关心国家大事。

    他可以每天读书看报,信息比别人更多,也更灵通。

    年轻人又是最爱发表意见,最能显摆的年龄,他怎么能忍住不说话呢?

    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性是,他压根儿就不知道那些国家大事。

    甚至,当别人讨论时,他完全听不明白,也无法发表任何意见和看法。

    由此一点,可以推理得出一条重要判断:

    他也许并不是什么兰州大学的学生,他很有可能是冒牌的。”

    说到要紧之处,成钟也披着被子坐了起来。

    他皱着眉头,对魏尚东的心理,一层层地进行抽茧剥丝,分析判断。

    听到这里,雪莲成的鼻尖上开始冒汗。

    他又想到一个疑问,连忙说:

    “就算你的怀疑正确,难道……难道杨浩一家人都会搞错吗?”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

    但后来一想,魏尚东肯定是杨浩的表哥无疑,但他有可能在上大学这件事上,既欺骗了亲戚,又欺骗了父母和村里人。

    就比如我没有去上学,早上照常离开家,告诉家人我去上学了,家里人一样不会怀疑。”

    成钟想起他自己曾经为了狼崽,连续两天没有去上学的事,顺便举了这个例子。

    然后他又接着说:

    “第四个疑点,当魏尚东去羊肉摊找我俩的时候,看了那些高手一眼,我注意了他的眼神,眼神包含着惊异、忌惮等内容,表情也很不自然。”

    “这个,好象我也看到了,但没往深处想。”雪莲成说。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疑点,他主动邀请我们去青海湖滑冰。

    按说我们与他才刚刚认识,又没有什么交情,他不大可能花费自己的时间,利用自己的人际关系,请我们免费去溜冰什么的。

    要么他们早有预谋,要么是他感觉到了镇子里那些高手的压力,临时决定主动引我俩离开小镇,以便捉拿于我。”

    成钟面色平静,虽然谈到的是自己的安危,也不见一丝慌乱之色。

    雪莲成被他精辟的分析所折服,也被他强大的意志力所震撼。

    他死死盯着成钟,似乎想弄清楚,如此智慧和胆识,怎么会出现在这位与自已年纪相仿的少年身上。

    “以上疑点,如果单独出现任何一个,都有偶然性,但现在同时出现,就是必然如此。

    所以明天他们肯定采取行动。

    早上起床后,我在帐篷饭店等着魏尚东,你去找阿爸他们,请他们远远跟着我们,并在必要时出手。

    现在睡觉吧,晚安,我的好兄弟!”

    成钟摸了摸雪莲成的脸蛋,翻过身去……

    天刚蒙蒙亮起来的时候,成钟和雪莲成就起床了。

    今天的气温有所回升。

    一眼望不到头的草原上,缓慢地蒸腾起一层淡淡的雪雾。

    平房、帐蓬都被朦朦胧胧的雾气所笼罩,变得不太真实。

    细到极点的水珠凉凉地附着在人的脸上,并顺着毛孔钻进去,凛冽清爽的感觉瞬间弥漫了全身。

    草原居民大多没有早晨洗脸的习惯,这时候抹一把脸,就当是大自然帮着把这事儿给办了。

    雪莲成出去找阿爸他们,成钟还在帐篷附近徜徉。

    少年的他,必须面对如此严峻的问题。

    似乎老天爷在逼迫着他尽快成熟,尽快长大。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脑子里反复浮现着今天即将出现的战斗画面,总觉得一切不会像预期的那样顺利。

    他返回帐篷,从枕头下找出那个从不离身的旧书包来,把身上仅剩的300块钱放进书包。

    他又找出纸和笔,按照自己的设想,给桑吉大师写信留言……

    张晓宁和张改香也很快起床了。

    她们进了两个男孩子的帐篷,见雪莲成不在,成钟又在那里皱着眉头写字,只好犹犹豫豫地退了出去,商商量量地准备早饭去了。

    张改香很想问问什么时候回会宁铁木山老家,张晓宁也很想问问赵英现在的情况。

    但她们都没有问出口来。

    她们知道,这类问题会给少年造成更大的压力。

    成钟小小年纪,肩上的担子已经超过他的负荷了,她们无力帮他分担什么,也不好再给他增加压力了。

    她们知道成钟应该有一个方案,并且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追随在他的周围。

    但那不是她们所能了解的事情。

    对于她们来说,只能选择无条件地信任他,支持他……

    九点半左右,杨浩和魏尚东一起过来了。

    看到杨浩,成钟有些惊讶:

    “杨浩,你怎么也来了,今天是星期一呀,你不去上学了吗?”

    “嘿嘿,我也想跟着去玩呢,准备逃学一天哩!”

    杨浩用乞求的目光看着成钟和魏尚东说。

    “不行!”没想到,成钟和魏尚东竟然异口同声地说。

    “不是说好的,你带我过来就去学校吗,怎么又变卦了?”魏尚东接着说。

    “今天你还是别去了吧,好端端不去上学,伯父伯母知道了会骂我们的。等到了周末,咱们找机会再去。”成钟也微笑着劝说杨浩。

    “那……好吧!”

    见两个人都这么说,杨浩虽心有不甘,也只好听话地点了点头,离开帐篷饭店,回学校去了。

    雪莲成早已回来了。

    三个人出了帐篷,各自上马,朝着东南方向而去。

    在高原上骑行,骑手一般不会选择走大路。

    因为路面上会有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子,马蹄子踩上去,就会打滑,一拐一拐的,马不舒服,骑手也不舒服。

    马跑上草原,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这里的马当然非常适应草原的特征,蹄下已经熟习了草丛的那种感觉,跑起来怡然自得,如鱼游海底、鹰翔天空。

    魏尚东打头,成钟居中,雪莲成押后。

    三匹马像撒欢子一样奔跑着。

    遇到上坡,马儿则顺其自然地减缓速度,骑者也不刻意用鞭子催赶它们。

    到了下坡,马蹄自然放快,骑者也不会勒紧缰绳减速。

    几天来的骑马生活,已经让成钟成为了一名合格的骑手。

    他现在神经松驰,表情轻松,双腿自然分开,腰肢随着马儿奔跑的劲道自然摆动。

    只有在加速的时候,才会蹬紧马镫,伸直双腿,减轻马鞍对屁股的冲击力。

第二十三章 中途截击

    一大群牦牛,像乌云一般在前方的草原上飘动,缓慢地向他们靠近。

    成钟有些疑惑地看着远处的牦牛群,轻轻勒了一下枣红马,减慢了前进的速度,等着雪莲成赶上来。

    “已经过了大规模迁场的时节,哪来这么大的牦牛群呢?”雪莲成一边靠近,一边低声对成钟说。

    “是有些蹊跷啊!”成钟也低声念叨着。

    然后,他迅速向雪莲成靠近,几乎贴着他的耳朵,语速极快地说:

    “雪莲成,请务必记住,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要沉着冷静,多动脑筋!”

    雪莲成看到了成钟严肃的神色,已心生警觉,他抬头望了一眼魏尚东,轻轻点了点头。

    “你们俩说啥悄悄话呢,快点走吧!”魏尚东在前面回头喊道。

    成钟和雪莲成各自用脚后跟撞了一下马的肚子,提速赶了上来。

    “呯”、“呯呯”

    三声清脆的枪响,在成钟耳边炸鸣。

    枣红马一个跟头栽倒在地。

    成钟也跟着倒在了地上,一只脚还套在马蹬里,半条腿压在了马的身子下。

    人和马不断挣扎之下,老半天才把腿抽了出来。

    成钟侧卧在地,凌厉的目光,盯着仍骑在马上的魏尚东。

    魏尚东举枪在手,乌黑的枪口还冒着淡淡的轻烟。

    他的第一枪,准确无误地射中了枣红马的额头。

    马儿的额头正中,出现了一个蚕豆大小的洞,红白夹杂的液体,从洞口慢慢溢出。

    可怜年轻的枣红马,此刻已四肢蹬展,一命呜乎。

    魏尚东的后两枪,是射向雪莲成的脑袋。

    他想,只要杀了雪莲成,成钟便没有什么反抗能力,就能手到擒来。

    不料雪莲成早有防备。

    他在马上仰面朝天,向后一倒。

    子弹擦着他的脸飞向远处。

    他的脸甚至感觉到了子弹的热度。

    看到成钟倒在地上,雪莲成打马冲了过来。

    到了近前,他从马背上滚落而下,来了个就地十八滚,与成钟身体靠在一起。

    成钟转动身体,把雪莲成护在自己身后,对端着手枪走过来的魏尚东厉声喊道:

    “你们要抓的人是我,请不要伤害我的朋友。

    你若放过雪莲成,我可以跟你走,若再敢向他开枪,只有鱼死网破,我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哼哼,你的这位朋友小小年纪,本领可强着呢,只怕我想伤害他都难啊!

    好吧,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不再开枪了。

    你们两个,现在站起来,牵上雪莲成的马朝前走,到那群牦牛跟前去。

    你若束手就擒,我便放了雪莲成。”

    魏尚东用枪指着成钟,冷笑着说。

    牦牛群现在距离他们已不是很远,大约在300米开外。

    雪莲成拉扯着成钟,两人一起站了起来。

    成钟的左腿很疼,令他呲牙咧嘴,但幸运的是,并没有骨折。

    他现在只好扒着雪莲成的肩膀。

    雪莲成一只手搀扶着成钟,另一只手牢牢牵着自己的马。

    两个少年几乎搂抱在一起,一瘸一拐地朝前走去。

    魏尚东一手牵马,一手端枪,跟在两人身后两、三米处。

    既然成钟两人已放弃抵抗,他那颗紧张的心也放松了下来。

    “干嘛放着好好的大学不上,非要加入‘一X道’,把自己的脑袋别到裤腰带上去呢?”

    成钟回头望了一眼魏尚东,问道。

    成钟腿部的疼痛现在已经减轻,脸色也慢慢恢复正常,他竟然像平常聊天似地同魏尚东说话。

    “你年纪不大,倒是挺聪明,竟然将我的情况分析得很准啊!

    可是,燕雀怎知鸿鸪之志。

    我是一名有志青年,从小一门心思追求真理。

    ‘一Ⅹ道’教义,超越世界一切宗教,是天地至理。

    我投身‘一X道’,完全是因为它最有可能带我到达理想的彼岸!”

    魏尚东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成钟,竟也毫不忌讳,像遇到知音一般,诚心诚意地回答着成钟的疑问。

    “还天地至理呢,历朝历代都在镇压追杀。你现在也应该清醒一下了,看看你们‘一X道’中还剩下几个人!”

    成钟不紧不慢地反驳着魏尚东,他还想借机多套出些情况。

    “人嘛,虽然所剩不多,但我们的灵魂人物——教主师尊大人安然无恙,假以时日,定能东山再起,成就辉煌大业!”

    “听说你们教主师尊受伤了,这次他不会亲自出马吧?”

    “教主师尊就是我的偶像啊!他有通天彻地之能,夹着簸箕能上天,顶着铁锅能入地,小小伤痛怎能奈何他。”

    谈到教主师尊的时候,魏尚东双目放光,满脸敬仰之情。

    但他并没说这一次行动教主会不会出马。

    这时候,距离牦牛群已不足50米,成钟清楚地看到了隐藏在牛群中的六、七个人影。

    敌人已经全部现身了。

    “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

    突然间,成钟仰头朝天,尖声吠叫起来。

    魏尚东一惊,用疑惑不解的目光看向成钟。

    就在此时,雪莲成动了。

    他滑步后退,脊背很自然地靠向紧跟在后的魏尚东怀里。

    “咔嚓”、“呯呯”……

    成钟回过头来。

    他没有看清雪莲成前面的动作,只见他此刻左手高举,手掌抵在魏尚东的脖子下面。

    一支短小的“袖中剑”,已经刺穿魏尚东的脖子,剑尖从他的颈部露了出来。

    这“袖中剑”,是孟旭专为雪莲成打造的防身暗器。

    雪莲成经过长期反复训练,用起来十分熟练自如。

    猝不及防之下,魏尚东怎能抵挡。

    当剧烈的疼痛从咽喉处传来的瞬间,他实际上已丧失了反击能力,惊慌挣扎之下,只有胡乱地扣动扳机。

    胡乱射出的两发子弹,漫无目标地打在了雪莲成的脚下。

    雪莲成转身,右手推住魏尚东的身体,左手拔出“袖中剑”。

    他略一用力,将已像死狗一般伏靠在自己身上的魏尚东推开。

    魏尚东身躯朝后,摔倒在地上,嘴里冒着血泡沫,不甘心地用流血的眼睛瞪着两个半大小孩。

    此刻在他眼中,成钟和雪莲成的身影已朦胧不清,象两座大山一般耸立在那里。

    “敢用枪口指着小哥哥,去死吧!”雪莲成语气冰冷地看着魏尚东说。

    魏尚东双腿连蹬,浑身颤栗,最后脖子一歪,真就死了。

    “哼哼,可笑这只‘鸿鸪’,最终还是死在了‘燕雀’之手啊。”成钟也冷笑着说。

    就在此时,一头硕大的牦牛冲出,它的背上骑着一个长得像幽灵一般的老头。

    他手里举着一支外形古怪的骨笛,吹出鬼叫似的音调。

    牦牛们似乎听得懂这种音调的含义,它们自动地分散开来,形成一个大圆圈,把成钟和雪莲成围困在中间。

    几个端着叉子长枪的男人,大声嚎叫着,向成钟两人冲过来。

    本来雪莲成和成钟已经一起骑上了马背,准备逃离。

    但是,望着弯角如刀的牦牛,马儿原地打转,不敢向前。

    成钟索性拉着雪莲成跳下马背,用自己的身体掩护着雪莲成,并示意他不要乱动,静观其变。

    那群端枪的敌人冲了上来。

    其中两个人拿出绳子,冲到成钟两人面前。

    他们将两人双手朝后,牢牢地捆绑了起来。

    成钟和雪莲成没有反抗,完全是一副任人摆布的样子。

    一个像是首领模样的彪形大汉走过来,鹰一般的眼睛看着成钟两人。

    他突然抓住雪莲成的左臂。

    只见银光一闪,一支不足一尺的金属短管已被他拿在手中。

    “好厉害的暗器啊,它就是所谓的‘袖中剑’吧?竟然让你个半大小子,眨眼之间杀死了我们的一名得力干将!”大汉语气冰冷地说。

    他又走到魏尚东的尸体跟前,面无表情地瞅了瞅,并不去查看伤情,只是弯下腰身,把尸体手中的手枪拿了下来,别在了自己腰间。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成钟抬头一看,心中大喜。

    由孟旭打头,九大高手的身影在马背上起伏跳跃,像风一般从北方疾驰而来。

第二十四章 高手风采

    “放开那两个娃娃,你们束手就擒,还有活路,敢于反抗,统统格杀!”

    孟旭大声喊叫着,既像是对敌人喊话,又像是对高手们发布命令。

    “哼哼,束手就擒,你们也太天真了吧,先过了我的牦牛阵再说!”

    骨笛老头把骨笛从嘴上拿开,大声反驳着。

    之后,骨笛的音调变得凄厉悠长,百多只牦牛开始向一起集中,形成一个长方尖头的阵形。

    打头的几只公牛,个个生得高大威猛,它们已经冲到了孟旭等人的面前。

    成钟听雪莲成说过,高原上有一种驯兽师,能够与兽类沟通,甚至于控制它们的意识,为自己所用。

    真没想到,“一X道”之中,竟也有如此高明的驯兽师。

    面对不顾死活冲上来的疯牛,孟旭等人纷纷跳下马来。

    其中两名背枪的高手,骑着马绕开牦牛阵,向两侧迂回而去。

    “呯――啪”、“呯――啪”……

    在牦牛阵后面,几个持枪的匪徒,向骑马而去的两人开枪,但毫无效果。

    那两名高手,熟溜地驾驭着自己的马,灵巧地躲避着子弹,渐渐远去。

    此时,孟旭已经脱去藏袍,肌肉块块饱绽的膀子,在寒风中闪着幽光。

    他无所畏惧地迎向两头最前面的公牦牛。

    在与它们靠近的瞬间,他两只手,一左一右分别抓住一头牛的一只牛角。

    只听他嘴里发出“嗨”地一声吼叫,两头公牛已前蹄腾空,被孟旭生生掀了起来。

    这种公牦牛,每头的体重都足有半吨以上。

    但在孟旭两只铁手之中,竟如同棉羊一般,根本无法挣脱。

    巨大的身躯失去了重心,牦牛惊得“吽吽”乱叫,两条后腿不足以支撑全身的重量,便翻着跟头向后倒去。

    其他六人也不含糊。

    他们有的抱住牛头,把牦牛的头强行弯转过来,象摔跤一样把牦牛摔倒在地。

    有的骑上牛背,撕扯着牛的耳朵和长毛,强行将牦牛折转回头,向它们后面的同伴撞去……

    牦牛阵顿时一片混乱。

    见此情景,邪恶如幽灵一般的骨笛老头,内心也震颤不已。

    他名叫袁宗圣,是“一X道”的首席护法道长,也是追随徐守君时间最长、一直帮他出谋划策的死党。

    本来他以为,对手会在疯狂的牦牛阵面前退却。

    或者至少可以争取到一些时间,让他们把那个叫成钟的孩子带走。

    但他的想法错得太离谱啦。

    这些对手实在太强大了,他的牦牛阵,根本挡不住对手前进的脚步。

    那些高手一边悍不畏死地同牦牛搏斗,一边迅速向他们靠近。

    他现在才明白,依靠自己今天带来的这些残兵败将,不仅抵抗不了这些强者,想要逃脱似乎也十分困难。

    这时候,他忍不住望向另一位道长——那个彪形大汉。

    此时,大汉正指挥着手下,把成钟二人弄上马,准备撤离。

    孟旭也看得格外真切。

    见敌人想要抓走成钟和自己的孩子,他情急之下飞身而起,踩着牦牛脊背,向成钟这边冲了过来。

    等他的脚板离开牛背,距离彪形大汉已不足20米。

    “呯”、“呯”、“呯”、“呯”

    彪形大汉连连扣动扳击,把手枪中所剩的子弹全部打了出去。

    这种新式手枪,是现阶段部队普遍装备的“五四”式,仿照苏联武器而制,弹夹可以装弹八发。

    加上膛中一发,共有九发子弹。

    手枪前面已被魏尚东用过,此刻只剩下四发子弹了。

    只见孟旭身形晃动,就像以极快的节奏扭秧歌一样,以一种无比怪异的步伐俯身前冲。

    彪形大汉的子弹全部打空,没有一发能挨上孟旭的身体。

    而孟旭已如同鬼魅一般,向着彪形大汉贴了上来。

    彪形大汉狠狠地把手枪扔掉。

    他从一名下属手中夺过一把双叉子长枪,以逸待劳地刺向孟旭。

    孟旭闪身躲开叉子枪毒蛇信子一样的弯曲双刺,身体如陀螺一般打着转。

    一记铁拳,以一种违背身体生理常识的古怪方式,砸向了彪形大汉的下巴。

    密修者所修练的功法,包括“瑜伽”之法。

    “瑜伽”源于古印度,是印度梵语音译,含义为“和谐”、“身心一致”,随着佛教传入青藏高原,成为密修者修练的重点内容之一。

    这种功夫,把身体的潜能发挥到极致,修练者能做出別人无法想像的高难度动作。

    比如,脖子旋转九十度直接朝后,手臂反向弯曲,等等。

    这些技法,在打斗中往往可以发挥出人意料的威力。

    彪形大汉名叫麻二爷,四十多岁,是流窜到中国的白俄与汉族女子生育的混血儿。

    他曾经带领着一伙边境犯罪分子,在高原地区偷猎藏羚羊,倒卖到中东一带牟取暴利。

    两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他结识了“一Ⅹ道”徐守君,一帮十多人尽数投靠。

    徐守君封他为第四位道长,他的那帮人,也成为“一X道”的主要战力。

    感受到孟旭的拳风,麻二爷往侧后一闪,躲开了要害。

    孟旭的铁拳从他耳畔擦过,划出一道血印,令他的耳朵和面颊一阵生疼。

    麻二爷也非等闲之辈。

    几十年刀口舔血的生活,让他练就了一身强横的本领。

    除了徐守君,他此前还没有遇到过什么劲敌。

    受到孟旭赤手空拳的挑战,一见面就吃了亏,更是激起了他好斗的脾性。

    他咬了咬牙,稳住身心后,全力应对,一时间同孟旭打得难解难分……

    那个叫卓木的高手,摆脱牦牛阵后,箭一般地冲向了骨笛老头。

    骨笛老头袁宗圣一见,只好把笛子插进了内衣口袋。

    他弯下腰身,从靴子旁边拔出一把藏式弯刀,向着卓木迎了上去。

    两个人也很快缠斗在一起。

    若论力量和速度,年轻的卓木占居着绝对的上风。

    但论起对敌经验和奸滑,卓木又无法和袁宗圣相比。

    双方你来我往,转眼间杀了十几个回合。

    袁宗圣自顾不暇,牦牛群便失去了指挥,开始四散而逃。

    其他几名高手,冲向了围着成钟两人的“一X道”那些坛主和道徒。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之下,道徒们的叉子枪变成了烧火棍,既来不及开火,也不是趁手的拚杀武器。

    高手们如同虎入羊群一般,各展身手。

    他们的拳脚呼呼生风,招招致命,倾刻之间,打得坛主道徒们哭爹喊娘,竟毫无还手之力。

    在两、三人陨命之后,其他坛主道徒跪在地上,连呼“饶命”,彻底放弃了抵抗。

    “呯”、“呯”……

    一名道徒,拼命骑上马背,准备逃跑。

    还没跑出多久,两声枪响传来,他一头栽下马,被马倒拖着跑出十几步才停了下来。

    “呯”……

    又是一声枪响。

    一直骑在马上,用枪对着成钟和雪莲成的那名道徒,也一头栽下马来,脑袋炸开,瞬间命丧黄泉。

    这是绕到远处外围的两名高手所为。

    他们不仅武功高强,而且还是百里挑一的神枪手。

    麻二爷在与孟旭的打斗中,从一开始就处于劣势。

    孟旭暴风骤雨般的拳头,让他数次受伤,现在已经伤痕累累,浑身到处都痛。

    此刻见大势已去,他更是汗流浃背,身形摇摇欲坠。

    忽然传来“咔嚓”一声。

    孟旭抓住麻二爷刺来的枪身,一把折下了叉子枪一支弯曲的枪刺。

    又是“噗嗤”一声。

    孟旭倒握的枪刺轻巧地划过了麻二爷的脖子。

    “蹬蹬蹬……”

    麻二爷高大的身躯连连向后退去,绊到了地面上的一具尸体,仰面朝天地摔倒在地。

    孟旭在他脖子上划出的一刀,已切断了他的气管和大动脉,他在“扑噜”、“扑噜”的倒气声中,慢慢死去。

    骨笛老头袁宗圣,看到麻二爷倒地,已无心再战,马上扔掉弯刀,大声叫喊道:

    “我投降,我投降啦!请各位高人饶我一命,我愿向政府坦白一切!”

    这时候,成钟和雪莲成已在众人帮助下解开了身上的绳索,两个人都在用手揉搓着麻木的胳膊。

    雪莲成首先冲向麻二爷的尸体边,蹲下身子,把自己心爱的“袖中剑”翻找了出来。

    他又回到成钟身边,脱去外衣,把“袖中剑”重新安装在自己的左臂之上。

    成钟则是缓步走到袁宗圣的面前,用不屑的目光注视着这个双膝跪地的丑恶老头。

    他调整了一下涌上心头的厌恶情绪,语气平缓地说:

    “你不必害怕,正义之师从来不杀投降之人。我有几句话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

    “你请问吧,凡是我知道的,一定据实回答!”袁宗圣连连磕头说。

    “你在‘一X道’中地位不低,应该是个道长吧?”

    “是是是,我正是首席护法道长袁宗圣。”

    “这次参与袭击的,是不是你们的全部人马?”

    “几乎算是全部人马,除了……”

    “呯”、“呯”……

    正在此时,远方突兀地响起了枪声。

第二十五章 只身犯险

    孟旭、诸位高手和成钟一起抬头张望。

    远处担任外围警戒的两名高手,一边朝天开枪,一边打马向这边冲过来。

    在他们身后200米左右,一辆草绿色的军用越野车疾驰而来……

    “有情况,请各位上马,随时准备撤退!”

    孟旭大声喊叫,指挥大家迅速上马。

    同时,他犹豫的目光落在已缴械投降的那五、六个俘虏身上。

    “咚咚咚咚……”

    远处的军车一侧喷着火舌,重型机枪的子弹如同狂风暴雨,追着两名高手猛打不已。

    像小型炮弹一般的子弹,掠过原野,打得地上枯草飞扬、砂尘乱溅。

    两名高手在机枪的扫射之下,险象环生。

    其中一匹马受惊,前蹄离地,人立而起。

    马儿巨大的身躯瞬间被机枪子弹掀翻,胸腹留下一溜排列整齐的血洞。

    骑者从马上摔下,就地十八滚,又跳了起来,向侧面逃遁。

    另一名高手也不敢过来汇合,绕了个大圈子,向远方逃走了。

    军用越野车只在野战军中配备,四轮驱动,马力强劲,在草原上奔驰起来如履平地,加上火力强大的重机枪,其战斗力和威慑力可想而知。

    即使如孟旭这般高手,也没有十成的把握逃脱。

    越野车也不去追击那两名高手,而是直通通地朝着成钟这伙人冲杀过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

    时而点射,时而连射的重机枪,终于打碎了孟旭和众高手的衿持,他们慌忙躲避,乱作一团。

    “大家分散开来,先逃出去,再到塔尔寺汇合。”孟旭紧急下达命令道。

    成钟打马向右侧冲出,雪莲成紧随其后。

    他时刻记着自己的使命,要永远保护成钟的安全。

    “咚咚咚、咚咚咚……”

    身后又传来密集的机枪声。

    成钟回头一看,五、六名聚在一起的俘虏,像一群任人宰割的羔羊,发出一片凄惨鬼叫,全部倒在血泊之中。

    首席道长袁宗圣也没有幸免……

    全速奔逃的成钟突然勒住马头,咬紧牙关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雪莲成的马赶上来了。

    双马交错之时,成钟把手中的书包扔给雪莲成,并一脸严肃地对他说:

    “雪莲成,情况紧急,我有新的打算,你千万不要跟上来,照我信中的交代去做。”

    然后,成钟毅然决然掉转马头,朝着军用越野车那边冲过去。

    “咚咚、咚咚咚……”

    机枪还在肆虐地扫射,接二连三的沉闷枪声,如重重的铁锤,疯狂敲击着每个人的心。

    成钟一边控制着惊慌的马匹,一边把身上的“哈达”拿在手上挥舞着,并放声大叫道:

    “我是成钟!就是你们想抓的人!我要见徐教主!”

    雪莲成望着成钟远去的背影,脚下用力蹬紧马蹬,呆呆地立在那里,既没有追上去,也没有逃走。

    眼泪悄悄的溢出了眼框,模糊了他的视线。

    孟旭等人也在遥远的地方呆立张望。

    枪声终于停歇下来了。

    人们耳膜的轰鸣还在继续,喧嚣的高原,仿佛瞬间失去了一切活的东西。

    高空中的秃鹫,象无意识洒在画布上的芝麻点,若隐若现……

    开着越野车的徐龙,耳朵也被枪声震聋了。

    他命令后排的机枪手停止射击后,好半天才听清成钟的喊话。

    当知道这位就是父亲要找的人时,他大喜过望,忍不住打开车门,跳下车来。

    他是徐守君唯一的儿子,也是“一X道”四大道长之一。

    这次行动,父亲已预料到了大致的结果。

    之所以安排他这样一枚棋子,只是为了清除后患,把那些被抓的人统统杀掉,不给公安部门留下一个活口。

    万万没想到的是,少年成钟竟于此刻自投罗网。

    这种意外收获,怎不令人兴奋。

    似乎必输的一局,又有了新的转机。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看着跳下马来的少年,徐龙禁不住感慨地说。

    “见过这位大哥,不知大哥如何称呼?”成钟说。

    他扫了扫死去的俘虏,又抬头望了望天上盘旋的秃鹫,像是平常在街上遇见熟人一样,客气地与徐龙打着招呼。

    “成钟小兄弟果然胆色过人啊,你不怕我一见面就杀了你吗?”徐龙眉毛向上一挑,一脸戏虐地看着成钟说。

    “嘿,这个我还真的不怕,你们的教主师尊大概做梦都想见到我哩。”成钟淡淡一笑说。

    “不错,我不会杀你,但你也别想耍什么花样!”徐龙说。

    “大哥军车配机枪,何等威风,怎么会怕我一个小孩子家呢?请带我去见徐守君吧!”成钟说着,丢开马匹,就要上车。

    “见教主自然不难,但我不放心你。为防止你捣乱,还须捆住手脚、蒙上眼晴才好啊。”

    “我自愿而来,并非由你们抓来。我想与教主商量大事,蒙眼还说得过去,捆绑我看就不必了吧。毕竟以后咱们之间是合作关系,应该互相尊重一些才对啊。”

    徐龙与后排的机枪手交换了一下眼神,似乎觉得成钟说得也有道理,便打开后排一侧车门,让成钟坐了上去。

    机枪手拿出一块黑布,蒙住了成钟的眼睛。

    军车的油门一声轰鸣,象一头醉酒的猛兽,跳跃颠簸着向前冲去……

    雪莲成心乱如麻。

    成钟小哥哥对于桑吉大师是如此重要。

    他答应过大师和阿爸,在任何情况下都会无条件保护成钟,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密修者是一个极为特殊的族群,有着严苛的传统。

    他们一但接受宗师安排的任务,就必须全力以赴。

    如果是保护某个人,就变成了被保护者的奴仆,终身追随。

    遇到危机关头,只能舍身救主,没有第二种选择。

    但此时,成钟小哥哥已离他而去,他没有办法将自己的职责进行下去了。

    他知道小哥哥的选择必有道理,但这种选择却与自己的任务出现了矛盾。

    他的思绪纷乱难平,马鞭便胡乱地落在座骑的屁股上。

    马儿东奔西跑,漫无目标地在原野上游荡……

    终于,雪莲成想起了成钟临别时的嘱托,心情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他从马上跳下,打开小哥哥的书包。

    300块钱和一张字纸出现在他的眼前。

    字纸铺开,小哥哥稚嫩又不失飘逸的钢笔字映入眼帘:

    “雪莲成弟并转桑吉大师……”

    他没有再读下去,飞身上马,向塔尔寺的方向疾驰而去……

    夜幕降临,塔尔寺后院一间僧房之中,酥油灯昏暗的亮光下,那张字纸铺展在桑吉大师面前的桌案上:

    “雪莲成并转桑吉大师:

    成钟诚心拜上。

    因清剿‘一X道’余孽,与大师及众高手结交,始知世界之大,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大师对我,关爱不尽,种种安排,周到备至,就我个人安全而言,可谓天衣无缝。

    今日之战,虽迫在眉睫,我并不担心。

    凭十位高手之能耐,定可大获全胜。

    我所关心者,两件事:

    一是教主徐某能否伏法,二是赵英能否获救。

    若此两事完成,毕其功于一役,则国之大幸,也是我的最大愿望。

    但我私下考虑,徐某阴险狡诈,屡逃法网,只怕不会那么容易上钩。

    赵英作为人质,不到最后关头,怕也不会轻易露面。

    这样一来,胜虽胜了,两个目标却难以实现。

    为找到首恶,救出赵英,此战若有机会,我将束手就擒,只身打入敌人内部。

    我离开之后,请雪莲成带着我书包为信物,去会宁铁木山古庙滩十殿阎王殿平台,联络细腰狼雪里红。

    雪里红缺一前肢,极易辩认。

    联络信号是学狗叫,三短一长为一组,反复吠叫。

    雪莲成幼年曾被雪狼收养,应该有与狼交往之天性。

    细腰狼雪里红知道我被抓,凭它在狼族的关系网,凭狼族高超之嗅觉,应该可以在较短时间内寻找到我的下落。

    知我下落后,烦请桑吉大师、孟旭叔叔共同出手,直捣黄龙。

    若元凶落网,赵英获救,使我无愧于国家和朋友,则个人安危事小,一切顺其自然!

    因事涉机密,如无特殊需要,此信不传于外人为好。

    此致叩首!

    成钟敬书”

第二十六章 双雪相识

    桑吉大师把这封简短的书信留言读了一遍又一遍。

    每读完一遍,他都会闭上眼睛,任由心头浮现起那个可亲可敬的少年形象。

    他的眉目脸庞,他的神情举止,此时都无比清晰、无比生动地出现在桑吉大师的脑海之中。

    他的为人真诚朴实,没有一丝世俗的虚伪。

    他的思想井然有序,充满着智慧的光华。

    他的胆识远超常人,敢于舍小我而成大我。

    他的意志坚如金玉,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这一切,与佛祖释迦摩尼提倡的精神何其吻合,他就像是佛祖派来的使者一样。

    桑吉大师的修行等级已经达到了密修者中的高级水平。

    随着功力增强,胸怀眼界都更加开阔博大,心性也稳定如山。

    寻常人物、寻常事件不会在他心中引起任何波动。

    但在这个叫成钟的孩子身上出现了例外,他的情绪有点激动,心情变得更加迫切起来。

    “这是一个很好的计划啊,我们必须好好地配合与他。”

    桑吉大师没有抬头,对侍立在身旁的孟旭和雪莲成说。

    “一切全凭大师决断。”

    听到桑吉大师突然说话,孟旭吓了一跳,赶紧应承着。

    “这个计划的难点只有一个,就是雪莲成如何与细腰狼雪里红取得联系。”大师说。

    “大师,这个应该不难。

    我听成钟小哥哥讲过,雪里红是个很聪明的狼。

    它最关心的是小哥哥的安危,我也最关心小哥哥的安危,我们有共同的需求。”

    雪莲成面向大师双手合十,恭敬地说。

    “细腰狼轻易不会信任成钟之外的第二个人。

    这是它辈辈守护秘宝,与人类打交道形成的习性。

    你可要做好被它考验甚至伤害的心理准备啊!”

    这次桑吉大师严肃地看着雪莲成说。

    “请大师放心,为了成钟小哥哥,我什么罪都可以受,我会努力让雪里红信任与我。”

    雪莲成语气坚定地说。

    “这件事做好了,我们对狼族文化的研究就有了一个更好的基础。

    这也是我命你追随和保护成钟的初衷啊。

    南无阿弥陀佛!”桑吉大师说。

    “大师,我们什么时候行动?”孟旭问。

    “当然是越快越好。你们俩今晚连夜骑马赶往会宁,先在县城最好的宾馆安顿下来。

    然后,请雪莲成单独到铁木山联络细腰狼雪里红,孟旭在宾馆等我。

    为了方便行事,此次我们三人都着汉服。”

    桑吉大师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沓现金,交给孟旭,然后挥手让他们离开……

    第二天中午时分,雪莲成出现在铁木山破败的古庙滩上。

    找到这里来其实十分容易,因为铁木山在会宁的名气很大,随便问个路人都知道。

    之所以选择中午时间,是因为此时人们都在家吃午饭,外面活动的人比较少。

    积雪还没有完全融化。

    尘土落在积雪上,变成了脏兮兮的灰白色,表面留下各种动物的爪痕,象一个初学者胡乱涂写的画页。

    雪莲成把马栓在一条折断的石柱之上。

    然后,他拿出成钟的书包,紧紧抱在怀里,蹲坐在地上,仰头向天:

    “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

    雪莲成听到过成钟的吠叫,学着成钟的样子叫了两遍。

    周围一片安静,雪里红没有出现。

    只有马儿似乎有点不安,耳朵一前一后地耸动着,蹄子踏踏地敲打着地面。

    “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

    这次雪莲成连吠三遍,然后坐在原地,静静地等待。

    似乎有一阵疾风掠过。

    “卟通”,是马儿身体倒地的声音。

    雪莲成站起身来,默默地走到自己心爱的座骑面前。

    他蹲下身子,用手抚摸着它颤栗的身体,心疼愧疚地看着它缺了一大块肉,此刻还在冒着气泡的脖子,眼泪“叭达叭达”往下掉落。

    “雪里红,你也太残忍了吧!我可怜的马儿竟成了无辜的牺牲品!”

    雪莲成满心委屈地喃喃自语。

    就在刚才,他已经感知到雪里红的杀意,但他没有去救马儿,而是任由它所为。

    他在心里告诫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成钟小哥哥。

    即使细腰狼攻击的对象是他,他也会选择忍耐。

    马儿已经停止了挣扎,稀里糊涂地死在了铁木山古庙滩上。

    雪莲成仍然把书包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抖抖索索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向山下走去。

    既然雪里红已经来了,它选择杀死了他的座骑,它选择不见他,它选择不管成钟的死活,雪莲成又有什么办法呢?

    “只好等到夜晚再来了,也许狼到了夜晚才更有安全感,到时希望雪里红会选择见面。”

    雪莲成一边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一边想。

    “咩咩咩”、“咩——”

    正在这时,山顶传来怪异的咩叫声,似羊非羊,似狼非狼。

    成钟在与雪莲成说起与细腰狼的关系时,好像提起过雪里红与他联系的信号,但雪莲成没太在意。

    可是,这一声羊咩声实在太古怪了,还是引起了雪莲成的注意。

    他抬头向山顶望去,密密麻麻的树林遮断了他的视线。

    “咩咩咩”、“咩——”

    又是一遍咩叫声。

    虽然与成钟留下的信号发音方法不同,但节奏竟然完全一样,都是三短一长。

    雪莲成瞬间明悟了。

    这一定是狼同意见面的信号。

    一刹时,他忘记了悲伤,忘记了疲倦,折转身子,向着山顶冲去……

    雪里红蹲坐在一块红色砂砾岩的侧面。

    这里背风向阳,是冬日里晒太阳的好地方。

    它经常蹲坐在这里,看天空云卷云舒,听呼呼的风儿刮过落叶树林,全身心体味着大自然的律动,任思绪象云朵一样随意飘荡。

    离开阿旺已经四、五天了。

    阿旺没有按照约定时间返回,一定有他特殊的理由,这一点,雪里红当然信任阿旺。

    他最担心的,还是阿旺太小太弱了,在这个险恶的世界,他还远远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所以它已经在心里做出决定:

    等到了这个寒假,一定按“狼神”祖先的遗言,打开“狼域”入口,让阿旺与崽子进入其中修练,以尽快提高实力……

    其实,在那个少年骑马上山的时候,雪里红就已经发现了他。

    它同时看到了他抱在怀里的书包,那是阿旺兄弟的书包,世界上绝对不会有第二个。

    对于那个少年,雪里红的直觉是好的。

    他不仅长得英俊潇洒,而且身上似乎还有狼族的影子,也似乎有阿旺的味道。

    但直觉不能代替理智。

    它深知人类的狡猾多变,因此不肯相信阿旺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于是它故意咬死了他的马。

    一是没有了马,他便不能随意逃跑。

    二是想借机看看他的反应。

    若有异心,必然会发生对立。若有帮手,也可能暴露出来。

    而那少年的反应,有些出乎它的预料。

    他竟然忍受了失去爱骑的痛苦。

    这说明,他也许真是善意的。

    最让雪里红纠结的,是少年带来了阿旺的书包,必然带来了阿旺的信息。

    是不是阿旺出了什么意外呢?

    这是它目前最关心的问题,因此它不能让那个少年就这样离开。

    为了阿旺,他忍不住发出了自己的信号。

    五分钟后,雪莲成喘着粗气出现在雪里红的对面。

    雪里红冷冷地打量着他,既没有靠近,也没有远离。

    雪莲成稳定了一下情绪,双手举着书包,跪伏下去,一点一点挪到了雪里红面前。

    他的嘴里竟然发出了“欧呜欧呜”的声音。

    连雪莲成自己都说不清楚,某根神经突然连通,他竟然说起了狼语。

    听着属于狼族的特殊语言,从一个人族少年嘴里发出,雪里红有些莫名惊讶。

    它的眼神开始变换,慢慢地由冰冷变得温暖。

    它用嘴叼过书包,放在身边,用狼语问出第一个问题:

    “阿旺出了何事?”

    “被恶人抓走了!”雪莲成也用狼语回答。

    狼语的词汇本来就少,雪莲成知道得更少,他只知道那些最基本的词和短语。

    但有这一句“被恶人抓走了”就已经足够。

    他们之间的一切交流就围绕此句展开了。

    之后,雪莲成有时狼语,有时人语。

    雪里红也能听懂一些简单人语,更加减少了交流的障碍。

    他们之间的交流,似乎比成钟与雪里红的交流更加流畅。

    “成钟小哥哥,为找出‘一X道’首恶徐某,有意让他们抓走。

    请您出马,组织狼族朋友,尽快找到小哥哥的下落。

    等找到他的下落,我们一起行动,打进‘一X道’老巢,将徐某等人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雪莲成说。

    “贤弟阿旺,忠肝义胆,世所罕见,吾亦深知其心。

    吾将招三百里内狼族朋友,尽快侦知贤弟下落。

    书包留在此处,明日午时,汝再前来。”

    雪里红说。

    临别之际,雪里红不知从何处叼来拳头大一颗珠子,交给雪莲成,说:

    “此乃夜明珠也,权抵汝之座骑。”

    雪莲成不敢接受,推辞说:

    “雪兄,此事万万不可,夜明珠乃天下异宝,小弟座骑只是一匹普普通通的马,怎可与之相提并论。”

    “天下异宝,于吾何用?汝收之,亦可作他日之信物也。”雪里红说……

    盘山公路边,一处修路形成的十米高的黄土崖畔,雪莲成静静地蹲守着。

    没有了座骑的他,只能选择其它方式到HN县城去。

    首次来到铁木山,虽然牺牲了他的爱马,却赢得了雪里红的信任,可以说超出了最初的预期。

    尤为神奇的是,与狼相处的独特环境,竟刺激他回忆起了婴儿阶段所熟悉的狼语,这可算是一个意外收获。

    雪里红虽然手段有点残忍,但实力超群,智慧非凡,又恩怨分明,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像。

    下一步,等救出成钟小哥哥,大家一定能成为最好的朋友,逐步达成桑吉大师的愿望。

    手中把玩着雪里红赠送的“夜明珠”,仔细感受着它表面那婴儿肌肤一般细嫩光滑的触感,回味着雪里红的狼语叮嘱,雪莲成的心里涌出阵阵暖流。

    一辆卡车驶过来了,车速缓慢,车箱里装着桌椅床板,车并不是很满。

    雪莲成一跃而起,身轻如燕,仅仅发出猫儿落地似的声响,整个人已稳稳地落在一块床板之上。

    开车的司机毫无觉察……

    HN县政府招待所,是当下县城档次最高的宾馆。

    雪莲成赶到时,桑吉大师正在房间里同阿爸说话。

    一顶瓜皮小帽,一身青绸棉衣裤,一双圆口暖鞋,把桑吉大师这位高僧大德,变成了一位毫不惹人注意的赋闲老农。

    听了雪莲成的汇报后,大师欣慰地微笑着,口中连呼佛号: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佛祖保佑!

    这回一箭双雕,既有望将‘一X道’连根拔起,又得以与万中无一的智慧之狼——雪里红建立互信,为研究狼族文明开辟了一条新路。

    此事于国于教,都是莫大功德。

    雪莲成弟子小小年纪,不负重托,应予嘉奖!”

第二十七章 拾荒老头

    一幢小型地堡式的两层建筑,座落在一座大型有色金属矿区西面的戈壁滩上,周围没有其它建筑,显得孤零零的。

    一条沿地势起伏而修建的单面砖墙,歪歪扭扭地环绕着这座两层建筑物,圈出了一块两、三亩大的空地。

    空地上堆满了废铜烂铁、木头架杆、破旧桌椅、酒瓶报纸等等。

    各种杂物这边一堆,那边一堆,看起来像是个垃圾回收点。

    房子的主人,是一个瘦高个的老头子。

    低垂的浓眉夹杂着白霜,深陷的三角眼偶尔闪动精光。

    左腿有些伤残,走路快的时候,会稍微显出一点瘸,不仔细便看不出来。

    他刚刚从外面转悠了一圈回来,捡到一些废弃的水暖管。

    此时,他将水暖管顺手扔在那堆废旧金属堆上,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撞击声。

    他拍了拍手上的土,然后掏出一串硕大的钥匙,打开两层楼铁门上的巨锁。

    他缓步上了二楼。

    二楼是一间宽敝的大客厅。

    厚厚的羊毛仿古地毯,气派的真皮进口沙发和墙上悬挂的名人字画,无不显示着主人富贵奢华的身份。

    这一切,与院子里破破烂烂的垃圾堆,形成鲜明对比,透露出一股神秘和怪异。

    老头子泡好了一杯“三泡台”,点燃一支“中华”烟,轻轻用杯盖刮弄着浮到水面的大枣和桂圆,开始思考当前面临的种种棘手事情。

    在本地,他只是捡破烂的孤独老头子——徐福。

    谁能想到,他正是目前全国通缉的“一X道”首犯,教主徐守君。

    徐守君的先祖其实非常显赫,据传与明朝开国元勋徐达同族。

    明洪武年间,陇中一地聚集了大量的“淘金者”,可日出斗金,是少见的出产金银的宝地。

    朝庭便派出官兵,在此地专门设置了管理机构“白银厂”,负责采购收集和押运金银至南京,为朝庭所用。

    徐守君的先祖,即在此时被派往陇中,担任“白银厂”管事校尉。

    随后把家中老小一起迁了过来,在这里安家落户。

    经过数百年历史变迁,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到了一九一O年徐守君出生时,他家只是大坝滩戈壁上的一个普通农户。

    由于此地人稀地广,加上父亲做些生意,家道还算殷实富裕。

    父亲见他自小好武并且脑子灵光,就送他到少林寺当了一名武僧,学得一身高强本领。

    二十岁时,不甘寂寞的他,逃出了少林寺。

    他一口气跑到南方,进入了武汉陆军军官学校。

    之后,又被当时的汪精卫伪政府派去RB留学。

    在留学期间,徐守君加入了“一X道”组织。

    “一X道”最兴盛的时期,无疑是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

    徐守君入道之后,因其武功高强,又有些学识,很快得到了时任教主张光璧的重用,封他为记名道长。

    他同时参加到武汉伪军之中,担任了上校团长。

    那时徐守君三十岁刚过,正值年轻力壮,是他一生中最风光的时候。

    他一方面拜张光璧为义父,同武汉伪政府一道,帮助RB人积极镇压抗日势力和爱国民众。

    一方面利用“一X道”组织网络,大肆敛财。

    他搜集天下金银财宝无数,并偷偷运送到远离战争的西北老家。

    抗日战争胜利前夕,政治嗅觉特别灵敏的徐守君,及时脱离武汉部队,潜回老家,避开了肃清汉奸的斗争。

    解放战争期间,他以“一X道”西北道长和总坛主的身份,在甘、宁、青等地开坛传教,大力发展势力,以期在国共较量中争得一席之地。

    1950年10月,在共产党领导下,公安部门宣布“一X道”属于反动会道门组织,宣布予以取缔和打击。

    伴随全国各地轰轰烈烈的镇压反革命运动,以徐守君为首的西北“一X道”,引起了公安部门高度重视。

    但徐守君狡猾多端,几次围逋,都被他巧妙逃脱。

    之所以能够数次逃脱,主要原因是徐守君在老家从未暴露。

    他从来不在老家开坛传道,也不在老家附近举行任何活动。

    同时,凡是知道他秘密的人,都已被他设法杀死。

    他的作法是,宁肯错杀,绝对不留一个活口。

    这样一来,在白银大坝滩,他只是个老实巴脚的拾荒老头。

    近些年,由于文化大革命引起的混乱,加之连续干旱造成西北地区民生困难,徐守君觉得机会又来了。

    他试探性地在青海湖附近设立地下据点,偷偷摸摸开坛传教,意图在基层政权相对薄弱的青藏高原死灰复燃。

    这时候,张光璧早已死亡。

    他先是自封为“一X道”教主师尊,然后招集旧部,并开坛传教。

    在青藏高原,他又收服了麻二爷一伙偷猎者,建立了一支武装,忘想对抗公安部门小规模的追逋。

    没想到经过共产党的多年教育,偏远地区群众的觉悟也提高了。

    他们不但没有发展多少道徒,而且暴露了自身。

    近期,更是受到了公安部门、藏传佛教和青海湖狼群的多重打击。

    无奈之下,他只好丢弃青海秘密巢穴,逃回老家。

    “难道真是天要亡我吗?”

    想到此处,徐守君不禁双眉绾起疙瘩,痛苦地揉压着太阳穴,喃喃自语。

    他站起身来,缓慢地迈步下楼,准备吃饭。

    他拿出钥匙,打开了一楼厨房的门。

    一个脚带铁镣的大汉正在把饭菜摆上桌子。

    这一位,赫然正是失踪多日的赵英。

    看到赵英,徐守君叹了口气说:

    “唉,赵英啊,我不想杀你,可也不能放你离开,你能理解我的苦心吗?”

    “教主大人,我已经在为您做饭,算是给您效力了。

    可是您还是不放心我,整天用脚镣锁着我,您看我的脚踠都被磨破了。”

    赵英无奈地指着红肿的脚踠说。

    “对不起啊,目前时局太险恶了,如果你逃跑了,我将必死无疑。

    所以你还得忍耐一时,待徐龙回来,事情有了新的进展再说吧。”

    徐守君颇有耐心地解释说。

    近些年来,尤其是过了六十花甲之后,徐守君的心性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不愿再像年轻时那样动辄杀人了。

    所以,赵英才好好地活了下来。

    当通过某些信息渠道,了解到成钟与细腰狼的关系后,徐守君已把成钟看做是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因为对于自己的下一步前景,他进行了反复琢磨思量,现在可以说是十分明了的。

    首先,凭“一X道”大杂烩的修炼方法,他不可能达到超凡入圣的境界。

    其次,凭自己手头仅有的一点残余力量,也绝对无法与强大的国家机器对抗,他迟早终难逃脱被镇压的命运。

    目前唯一可能的转机,就是铁木山的“狼域”入口。

    如果能够得到它,还有望修成正果,或者逃出这个世界,从而改写自己的命运。

    抓住成钟,是可能得到“狼域”入口的唯一途径。

    上次为了一个女人,惹了细腰恶狼,被狼族咬死了他派出去的全部人马。

    唯一的收获,就是儿子徐龙抓来了个赵英。

    对于这个赵英,说实在话,他审问之后有些失望。

    因为赵英才刚刚认识成钟,关系太浅,作为人质都有点不够资格。

    但徐守君还是抱有一点奢望,如果这一次行动能抓到成钟,就将赵英作为与成钟打交道的一个筹码……

    徐守君落座之后,两个人开始默不作声地吃饭。

    饭菜都是一样的,只是分放在两个桌子上。

    徐守君的饭桌要高一些,赵英则坐在一张矮小的桌子旁吃饭。

    同二楼的客厅一样,一楼的厨房也很大,几乎占居了整个一层。

    对赵英来说,现在厨房就是他全部的活动场所。

    生活设施一应俱全,吃喝拉撒睡都没有问题,所缺少的只是自由。

    到了白银徐家之后,他原来穿的衣服被扒个精光,连裤头都不剩。

    重新换过衣服之后,才被戴上铁镣,反锁在厨房里头。

    赵英是个聪明人,一看逃跑无望,就选择了暂时妥协。

    他提出自己当过多年厨师,可以给教主做饭。

    徐守君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做饭吃,得知赵英当过厨师,当然乐得有人侍候,便答应下来……

    饭后收起碗筷,看徐守君就要离开,赵英赶紧说:

    “教主大人,能不能给些消毒碘酒?让我把伤口擦一擦,免得感染啊。”

    “行吧,我下午想办法去找些来,晚饭时给你吧。”

    徐守君也不愿赵英的身体出现什么问题,就答应了他。

    “还有……能不能再给些烟酒,一个人呆着,我都快急疯了。”

    赵英见徐守君态度不错,又顺便提出了新的要求。

    “哼哼,你真会得寸进尺啊!

    不过,看你这两天表现不错,饭菜还可口,晚饭时一并给你吧。”

    徐守君一边答应着,一边走了出去。

    随着铁链一阵“哗啦”作响,厨房门又被锁上了。

第二十八章 身入牢笼

    徐龙驾着全副武装的越野车,回到某部队后勤装备库,已是晚上八点。

    安排助手李强——那个后排机枪手,带着成钟先到宿舍,他一个人去归还军车。

    当兵已经二十多年的徐龙,职务并不高,只是装备库的一名协理员,相当于副团职的干部级别。

    但他花钱大方,活动能力较强,同各个层面的首长都能说上话,在部队也算是混得如鱼得水。

    徐守君送他当兵,是有长远谋划的。

    他瞄准的就是装备库。

    他深知“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道理。

    希望儿子有朝一日能够掌握装备库。

    这种“蚍蜉撼树”、“螳臂当车”的妄想,在后人看来,简直愚不可及,不值一笑,但在当时徐守君却真的是如此谋划的。

    于是他不惜重金,层层打点买通,终于把徐龙安排进了部队装备库。

    徐龙并不争气,整天同一帮部队子弟吃喝玩乐,不务正业。

    二十多年下来,只混了个副团职协理员,离掌控装备库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地位虽然不高,徐龙的“马力”还是挺大的。

    部队个别首长也存在“不正之风”,有时会带人偷偷出去打猎玩耍,临时借用装备库的军用车辆和武器。

    这种时候,就是徐龙发挥作用的时候。

    他会“拉大旗当虎皮”,做通主要管理人员的工作,暗地里把装备临时借给首长使用。

    一来二去的,有时徐龙自己也会打着某某首长的旗号,借用装备。

    大部分时候,只是借用车辆,到处跑一跑,遇到特殊时候,就连枪械也一起借出来了……

    成钟一直被蒙着眼。

    在部队宿舍,成钟摸着黑啃了一个大馒头,靠在椅子上迷糊了一小回儿。

    徐龙还完军车返回,与李强两人连夜带着他又出发了。

    这次是骑三轮摩托车。

    成钟蒙眼坐在车兜里。

    车兜里有一条军用毛毯,太冷时可以裹在身上御寒。

    成钟拿起毛毯的一角,从毛毯上嗅出了赵英的味道。

    其实说“嗅出”有点不准确。

    实际上,当他摸到毛毯的时候,已经从心里断定,这就是赵英的摩托车。

    “我离目标越来越近了啊!”成钟暗自心想。

    他把大暖帽的护耳拉了下来,又用毯子裹住身体,在颠簸的摩托兜里竟然睡着了……

    就在这一天的早晨。

    才让风尘仆仆地找到了某部队组织人事部门,出示自己的证件之后,拿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不是很清晰,由于拍摄距离比较远,照到的又是一个侧面,分辩度不是很高。

    知道才让是公安部门高级侦察员的身份后,组织人事部门的首长热情地接待了他。

    上次徐龙抓走赵英时,才让一路跟踪,虽然最后人跟丢了,但被他用望远镜头拍下了几张珍贵的照片。

    再经过一番认真调查,才让把目标锁定在这个部队的范围之内。

    于是他来到了部队组织人事部门。

    听了才让的汇报,首长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照片上,然后抬头望着才让说:

    “你讲的事情太重要了。

    我将向部队首长专题汇报,并安排专人层层排查。

    只要他真在部队,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把他尽快挖出来。

    这张照片,虽然有些模糊,但身高、发型、面部主要特征等还是看得出来。

    才让同志一定为此付出了大量的心血,我代表部队表示感谢!

    我们的排查将秘密进行,先从副团职以上查起,如果不行,再扩大排查范围。”

    “谢谢首长!

    我暂时就住在你们部队招待所一号楼609房间。

    有什么消息,首长可以随时派人到那里找我。”才让说。

    他并腿举手敬礼,然后告辞而出……

    一阵摩托车的“突突”声,把徐守君从恶梦中惊醒。

    最近以来,他时常做恶梦。

    那些被他杀害的人,纷纷化作冤魂厉鬼,在他的梦中出现。

    他们一个个披头散发,鲜血淋漓,张嘴控诉着他的罪行,同时伸出尖利的手爪,要抓他到阴曹地府去受审。

    他原本道行较深,在梦中也能念咒驱邪的。

    但由于近来心神不宁、思绪混乱,梦中竟然记不清咒语了。

    于是,便常常被恶鬼撕扯得粉身碎骨。

    惊醒之后,常常浑身上下大汗淋漓,连睡衣睡裤都被湿透。

    他睡觉的地方,在地下一层,可由一楼经秘道进入。

    地下宿舍还有隐秘地道通往三里路以外的荒郊野外……

    此刻,恶梦中惊醒的徐守君,暗暗爬起来,通过地下室的潜望镜望向院内。

    外面灰蒙蒙的,天还没有完全放亮。

    摩托车灯发出昏暗的光芒。

    隐约之中,徐龙、李强架扶着一个半大的小孩子正向小楼靠近。

    徐守君的情绪一下子好了起来。

    他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迅速爬上一层去开楼门。

    赵英也醒了过来,透过安装着粗壮紧密铁条的窗户,注视着院子里的人影。

    那个半大小孩的身影,在他心中引起阵阵波涛。

    成钟还没有完全清醒。

    他迷迷瞪瞪被人架扶着上了二楼。

    蒙面黑巾被拿掉了,电灯泡发出的强烈光芒,刺得他老半天无法睁开眼睛。

    慢慢适应以后,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富丽堂皇的大厅,屁股下面是舒适的真皮沙发,脚下是木质地板,地板上有图案精美的仿古地毯。

    这些东西,都是他从未见过的,只是觉得奢华无比。

    别人都不见了,空荡荡的大客厅中只有他一个人。

    成钟一边想像着即将见面的情景,在脑子里温习着自己的说辞,一边站起身来,观赏着墙上的名人字画……

    李强在院子里转悠着放哨。

    一处密室之中,徐龙向徐守君汇报着此次行动的过程。

    听到所有手下都被杀死,徐守君不但没有痛惜之色,反而满意地点了点头。

    当听到成钟冒着弹雨,只身一人自投罗网时,浓烈的怀疑和不安又涌上了他的心头。

    现在,徐守君一方面非常兴奋,终于得到了成钟,有望找到魂牵梦绕的“狼域”入口。

    另一方面又惊恐不定,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危机正在向自己逼近。

    两种对立的情绪交错出现,让他像是得了一种怪病,身体热一阵冷一阵,刚刚还满身大汗,转眼又如坠冰窖……

    正在成钟百无聊赖,准备躺在沙发上睡觉之时,徐守君推门缓步走了进来。

    他把手里拎着的热水瓶放在茶几上,找出两套盖碗茶杯,开始泡制“三泡台”。

    成钟默默地注视着徐守君干这干那,心里想:

    “这位就是徐守君吗?或者只是他的一位老仆人而已?”

    在沉闷的气氛中,茶终于泡好了。

    徐守君将一只盖碗送到成钟的面前,自己又端起一只盖碗,远远地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

    “小伙子,这一路而来,辛苦你了,请先喝杯茶暖暖身子!”徐守君看着成钟,一边用手做着“请”的动作,一边满脸堆笑,客气地说。

    “您是……”成钟只说了两个字,用询问的目光望向徐守君。

    “啊呀,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姓徐,就是你想见的人啊。”徐守君连忙说。

    “哈哈,果然是教主大人。小子久仰大名,今日得见,万分荣幸啊!”

    成钟打着哈哈,故作殷勤地说。

    “嘿嘿,老朽行将就木之人,如何当得起‘大人’二字。倒是成少侠少年英雄,令人敬佩呀!”

    徐守君也是满脸堆笑地说。

    “徐教主,听说你想见我,我便冒险前来了。请问找小子何事呀?”

    成钟话锋一转,单刀直入地问道。

    “你既然来了,咱们有的是时间,我自会慢慢告诉你我的全部想法。

    但是徐某眼下有一疑问,请少侠务必明言。”

    徐守君的三角眼寒芒点点,盯着成钟说。

    “您请问吧,我既然来见您,便一定会实言相告。”成钟平静地说。

    “你明知我派人到处抓你,干嘛又自投罗网呢?”徐守君紧接着问。

    “有两个原因:

    一是赵英因为我被你们抓了,我想到你这儿一定可以找到他。

    这二来吗……”

    成钟似乎有所警惕地扫视了周围一圈,迟疑地停顿了下来。

    “少侠但讲无妨,此处没有外人,不怕隔墙有耳。”

    徐守君端起盖碗,喝了一口茶说。

    成钟感觉到口很渴,早就想喝茶了,只是觉得盖碗有些复杂,一时不知如何下手。

    看到徐守君一只手端起茶碗,另一只手掀起茶碗上的盖子,把底座留在桌面,就学会了这盖碗茶的喝法。

    成钟便学着徐守君的样子,开始喝茶。

    “三泡台”里除了茶叶之外,还有冰糖、桂圆、枸杞、大枣、核桃仁、葡萄干、菊花等内容。

    此茶在西北地区很流行,喝起来香甜可口,消乏解困,是成钟从未品尝过的美味。

    见成钟喝得满意,徐守君又过来给他添了水,并把暖瓶放到他的附近,示意他喝完了可以自己加水。

    然后,他退回原位,静等成钟的下文。

    “教主大人,实不相瞒,我之所以主动找您,除了赵英的原因外,最重要的,是想借机摆脱藏传佛教的纠缠。”

    成钟说。

    他完全是一副坦诚相见的表情。

    “藏传佛教如何纠缠与你呢?”徐守君步步紧盯地问。

    “他们对铁木山“狼域”入口,志在必得。

    我实在无法应付,只有借助您的力量,先逃脱他们的控制再说。”

    成钟摇着头,无可奈何地说。

第二十九章 惊天信息

    “‘狼域’入口引起各方势力的关注,藏传佛教界对此兴趣很高,我也有所预感,这一点倒是不足为奇。

    那你跟着徐龙就这样跑回来,他们会不会跟踪而来呢?”

    徐守君很自然地接受了成钟的说法,转头一想,又发出疑问。

    “跟踪嘛?倒是不太可能。

    当时他们被徐龙强大的火力打懵了头,没有人敢跟上来。

    我也是阵前临时起意,追随徐龙前来见您,估计他们也没有想到我的这一着。

    我猜想,过一阵子,他们倒是有可能上铁木山来。

    因为他们已大致了解‘狼域’入口的情况,况且又有那个女人带路。”

    成钟站起身来,一边活动着僵硬的身体,一边说。

    听成钟提到“那个女人”,徐守君联想到狼群,身体不寒而栗地抖动了一下。

    “不管是谁,若想得到‘狼域’入口,必须先过了狼这一关呀。

    最近,我才了解到少侠与细腰狼关系非常密切。

    你是如何做到的,能告诉我其中的原因吗?嗬嗬嗬……”

    徐守君竟然摆出一脸谄媚之态,又像是扯闲一样地发问。

    “说起这件事来,其实纯属偶然。当日我一时冲动,救了细腰狼的崽子,才有了以后的交往……”

    成钟毫无隐瞒之意,把与雪里红认识、交往的过程,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遍。

    他足足讲了半个钟头,完全是一副坦诚相见的模样。

    徐守君个别时候会插话发问。

    但他总体上充当了一名合格的听众,从头至尾竖着耳朵专心倾听。

    “听少侠这一说,足可见你真是聪明伶俐,胆识过人,此前已经彻底赢得了细腰狼族的信任。

    有朝一日,狼神所创‘狼域’的一切好处,可都是你的啊!嗬嗬”

    听完成钟的故事,徐守君打心里羡慕起了成钟,他试探地问。

    “唉,说什么有朝一日啊,眼下我已是未得其利,先受其害了。

    在青海湖那边没有自由,到了你这儿嘛,肯定也是没有自由喽!”

    成钟一脸苦笑地说。

    “哎呀,都怪愚子徐龙啊,他不该把你直接带到我的老家里来啊。

    如果我们在其它地方见面,我倒完全可以保证你的自由。

    现在到了这里嘛,出于我个人安全方面的考虑,确实不敢放你自由了。

    你的朋友赵英也是如此。

    这一点,还望少侠理解我才好啊!”

    徐守君一边满怀歉意地说,一边深深低下花白头颅,竟然向成钟鞠了一躬。

    “教主大人不必如此。我的朋友也在这儿吗?”

    对于失去自由,成钟早有心理准备,所以也不跟徐守君计较,倒是立即问起赵英的下落。

    “实不敢瞒少侠,赵英就在一楼。我们现在下去吃早饭,你就能见到他了。”

    徐守君说着话,站起身来,向成钟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在前面带路下楼。

    “唉,我还有好多事情,准备向大人请教呢。”

    成钟一边走,一边抓紧表明自己的愿望说。

    他心里有些害怕,怕一等吃完早餐,徐守君会把他关起来,让他失去自由交流的机会。

    “少侠啊,你不必性急,饭后我还要与你详谈。

    从现在起,只要你不离开这栋楼,便没有人限制你的自由。”

    徐守君并未回头,却像是看透了成钟的心思一样。

    成钟跟进了厨房,一眼便瞅见了赵英。

    只见他紧跑两步,上前抓住赵英的胳膊,眼中泪光闪闪,声音有些哽咽地说:

    “赵大叔,让您受苦了,成钟……该死啊!”

    “小兄弟,你年纪轻轻,别动不动死啊活的。

    我虽被抓,却没有受什么大罪,就是失去自由而已。

    可是,你怎么也来了啊?”

    赵英鼻子发酸,眼中也闪着泪光。

    他一下子把成钟搂到怀里,没有向他诉苦,而是心有不甘地问。

    “唉,一言难尽,等有时间咱俩再详谈吧。”成钟拍着赵英的手臂说。

    片刻之后,他放开赵英,把脸转向徐守君,字斟句酌地开口说:

    “教主大人,从今天开始,我们应该是合作关系。

    既然是合作嘛,相互之间应该有个起码的信任。

    请您给点面子,为赵大叔打开脚镣。

    有我在这儿,他绝对不会逃跑的!”

    “这个嘛……”徐守君似乎很为难,话也变得吞吞吐吐。

    他在地下转着圈子犹豫了好大一阵子,终于掏出钥匙,帮赵英打开了脚镣。

    之后,他解释似地说:

    “对不起,之前实在是无奈之举!

    现在成少侠既然义无反顾地上了我的门,理应……理应如此呢。

    只是……只是赵英兄弟仅限于在厨房活动,不能离开啊!”

    “谢谢小兄弟!

    教主大人,也谢谢您,我遵命就是!”

    赵英先是蹲在地上,揉了揉腿踠,然后站起身来,向两人分别致谢。

    过了一会儿,徐龙和李强先后进了厨房。

    他们看到赵英的脚镣扔在墙角,略有诧异之色,但并没有说话……

    早饭是小米稀饭、馒头、鸡蛋、咸菜,简单实惠。

    徐守君和成钟一桌,徐龙和李强一桌,赵英自己一桌。

    饭后,徐守君安排徐龙去采购一些肉和蔬菜,李强放哨值班。

    他同成钟仍然回到二楼客厅,继续聊天。

    重新泡茶落座之后,徐守君开门见山地问:

    “成少侠,我十分好奇,不知你对‘狼域’到底了解多少?”

    “哈哈,可能让教主见笑了!

    说实话,我与细腰狼相识才不过两个月,对所谓‘狼域’入口,尚无缘得见。

    说到了解嘛,根本就无从谈起。”

    成钟老老实实地回答。

    徐守君似乎略有怀疑,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了成钟的话。

    他点着头说:

    “你年纪尚小,可能细腰狼觉得时机还不成熟,才没有让你接触到这个重要秘密吧。”

    “大人,您是老前辈,应该多少了解所谓‘狼域’入口到底是什么吧。

    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那么多的势力都千方百计想要得到它?”

    成钟不失时机地问道。

    自从得知“狼域”的存在之后,成钟确实是满腹疑问,憋得他太难过啦。

    现在,他的直觉是,对方知道不少相关的信息,他怎能不急切地发问。

    “说起‘狼域’么,那可是有好多传说和故事呢。少侠若有兴趣,我可以慢慢讲给你听。”

    徐守君像是很有耐心地说。

    此刻,两个人竟然很怪异的发生了角色互换。

    本来徐守君要向成钟了解情况,谁知成钟竟一无所知。

    成钟的好奇心促使他转过来向徐守君了解相关信息。

    徐守君倒是毫不推辞,反而准备向成钟仔细介绍一番。

    他把脑袋仰靠在沙发背上,眼睛微微闭合,慢慢让那些遥远的记忆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大约过了一支烟的时间,他用一种幽幽缓缓的语气说:

    “相传,很久以前,细腰狼族中出了一位伟大的狼神,就是众所皆知的‘哮天犬’。”

    谁知开口这一句,已将成钟惊成了傻逼。

    “您说什么?

    ‘哮天犬’?

    就是传说中一直跟着‘二郎神’的那位么?

    难道那些虚无漂渺的神话传说都是真的吗?”

    成钟实在太震惊啦。

    他一下子跳了起来,盯着徐守君,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似乎疯子一样,神志不清地连连发问。

    看着成钟如此强烈的反应,徐守君淡淡一笑。

    他在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时,与这少年的反应也差不了多少。

    “少侠,请别太激动啊,且听我慢慢讲来。”

    徐守君起身走过来,伸手按了按成钟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来听。

    成钟脸一红,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有些难堪。

    他强制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坐回沙发上喝茶。

    此刻,老奸巨猾的徐守君在心里已掂量得非常清楚:

    眼前这个少年,已与细腰狼族建立起了十分密切的关系,是“狼域”铁定的受益者。

    他徐某是否也能成为“狼域”的受益者,在很大程度上由这个少年所决定。

    赶紧把自己所知道的信息讲出来,可能会换取成钟更多的好感,这对自己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所以,他根本没想有任何隐瞒,爽快地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相关的信息一古脑儿讲了出来……

第三十章 狼域来历

    对于“狼域”的来历,徐守君的了解程度远远超出成钟的想象。

    原来,在远古时代,可能是万年之前吧。

    那时,人类还在蒙昧时期,人类文明还远远没有起步。

    而野生动物中倒是有一些强大的种族。

    细腰狼族,因为其进化较早,智慧较高,体质完美,成为狼类中最优秀一支。

    它们主要生活在黄土高原向北到内蒙草原,向西到青藏高原这一带,是中国西北最强大的狼族,也是地球上最强大的狼族之一。

    在这个强大狼族发展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位伟大的狼王,称为细腰狼王。

    由于它声音宏亮高亢,响彻天地,故又被尊称为“哮天狼王”。

    它就是后来鼎鼎大名的“哮天犬”。

    “哮天犬”是它跟随了“二郎神”之后的称呼。

    它经过数千年修练,本领高强,有呼风唤雨、上天入地之大能。

    它同《白蛇传》里的白蛇一样,是动物界修练至大成者。

    因为它神通广大,在人类的文字记载和传说中有多种不同的称呼,如“天狗”、“地中犀犬”和“白犬神嗷”等等。

    《封神演义》是较早全面描写过“哮天犬”的书籍之一。

    对于它的体形相貌特征,《封神演义》中有诗为证:

    “仙犬修成号细腰,

    形如白象势如枭。

    铜头铁颈难招架,

    遭遇雄风骨难消。”

    据传,“哮天狼王”修练至大成时,正是在黄土高原的秀丽山峰——铁木山居住。

    远古时的铁木山脉和周边地区,森林茂盛,水草丰美,是优质的天然牧场。

    此山当时被人类称为“天牧山”,意思是天生适宜放牧的山。

    后来,不知过了多少年代,沧桑巨变,陇中黄土高原连年大旱,森林萎缩,草场消失,再无往昔优质牧场之景象。

    代代相传,不知自何时起,此山被人们叫成了铁木山。

    当时的铁木山方圆数百里,向西直到青藏高原和河西走廊,以“哮天狼王”为首,聚集了数十万头细腰狼和西北狼。

    多得无法计数的牛羊,在这块巨大的黄金牧场繁衍生息,由狼族放牧和管理。

    这块地方,便成为一个狼族的独立自由王国。

    生存在青藏高原和黄河上游的人族部落都盯着这块“肥肉”。

    他们组织了无数次征剿,每次都被“哮天狼王”率领细腰狼族和西北狼打得大败。

    这种情况,似乎打破了人类对这个世界的绝对统治地位。

    以人族神灵为主的天庭得到消息,便敕令“二郎神”杨戬前去收服“哮天狼王”。

    “二郎神”带领的天兵天将,与“哮天狼王”带领的狼兵狼将,围绕着铁木山,在天地之间摆下了战场。

    “二郎神”为了让“哮天狼王”输得心服口服,答应不动用兵器法宝,双方仅凭身体能力进行比斗。

    孰料“哮天狼王”最长于贴身肉搏,动作敏捷,如迅雷闪电。

    “二郎神”虽力大无穷,拳法精湛,却一直挨不着狼王的身体。

    人神与狼王大战七七四十九天,未分胜负。

    天兵天将与狼族战阵相互厮杀。

    狼族战阵分工协作、进退有方、变化精妙,天兵天将也占不了半分优势。

    最后,为了避免造成过大伤亡,“二郎神”放下面子,与“哮天狼王”讲和。

    “二郎神”十分欣赏狼王的智慧和忠勇。

    “哮天狼王”也万分感念“二郎神”的诚信和宽阔胸襟。

    两位异族大能一见如故,情投义合,后来竟然跪拜盟誓,结为异族兄弟。

    “二郎神”似乎忘记了自己的使命,留在铁木山,整日与“哮天狼王”一起玩乐,一起修行,互相切磋交流。

    在此期间,他们活得惬意,双方的能耐都得到了迅速提高。

    他们动用神仙都难以想象的伟大神通,共同创造了一个新的世界。

    只要进入那个世界,不用专门修练,人和动物的体能都会得到无法估量的提高。

    不知多少年之后,“齐天大圣”大闹天宫,搅得诺大的天庭不得安宁。

    玉皇大帝情急之下,才想起天庭第一战神——“二郎神”。

    玉皇急调杨戬对付“齐天大圣”,同时询问“哮天犬”之事。

    “二郎神”慌忙对答,言说多年前已招降“哮天犬”进入自己门下,现为贴身爱宠,可共同进退,上阵杀敌。

    玉皇并未深究,准许“哮天犬”为“二郎神”部属,一起去征讨那只疯狂的金猴。

    虽在天庭取得了合法神位,但“哮天犬”依然经常返回老家铁木山居住,与细腰狼和西北狼一道快乐逍遥……

    光阴荏苒。

    在地球上的中原之国,“你方唱罢我登场”,长江后浪推前浪。

    转眼到了从草原出发的蒙古人称雄的时代。

    十三世纪初,成吉思汗铁木真统一漠北,建立蒙古帝国后开始向外扩张。

    他先后攻灭西辽、西夏、东夏、金、南宋等国。

    其孙忽必烈在原中华汉地建立“大元”,开始了元朝。

    这个朝代,对汉民族而言,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连年战争,人民死伤无数,田地荒芜,一派凄凉景象。

    但对狼族而言,元朝反而是它们最辉煌的时期。

    蒙古人把狼视作民族图腾,在军事上以狼为师,在生活中以狼为伴。

    蒙古战力最强的部队,大多一人一狼一马为一个有机组合,寻常部队,根本无法与之对抗。

    蒙古人与狼如兄弟般相处,而将汉族等民族,却视为下等民族,处处采取欺凌奴役的政策。

    压迫愈强,反抗愈烈。

    元朝仅仅持续了不到100年时间,各地纷纷起义抗争,蒙古人的统治摇摇欲坠。

    尤其是以朱元璋为首的汉人明军,以摧枯拉朽之势打击蒙古人,屡屡取得重大胜利。

    蒙古人倒霉,狼族也跟着倒霉。

    汉人把对蒙古人的仇恨,尽数发泄到了狼族身上。

    汉蒙最后一次决战,在陇中地区西起定西、东至郭城驿的关川河狭长地带展开。

    明朝大将常遇春领兵20万,将10余万蒙古兵全部包围歼灭。

    铁木山正处于关川河流域,是这次决战的核心位置。

    “哮天犬”手下的数万狼族,被当作蒙古人豢养的狼,一并受到追杀,死伤惨重。

    待“哮天犬”从天庭返回故乡,见此情状震惊不已。

    它曾想杀死常遇春等汉人将领,为自己狼族报仇,又恐违背天道,造成新的战乱。

    作为狼族的最高领袖,它不愿看着自己的族群继续遭受无尽的杀戳。

    无奈之下,它与兄长“二郎神”商议,动用他们创造的那个新世界解救受苦受难的狼族。

    为此,他们在铁木山开设了抵达新世界的入口。

    在他们合力之下,顷刻之间,便将周边乃至整个西北地区不少狼族收入了新世界。

    从此,狼族生灵便有了一个完全独立与地球这个主世界的地域——“狼域”。

    当年那个能够进入“狼域”的入口,正处于铁木山的“地下秘宫”之中……

    当然,徐守君所知道的信息,大部分是从相关历史资料和人们的口口相传中得来,并不是完整系统和准确的。

    但通过这些零星的故事和传说,可以基本归纳形成一个比较清晰的印象。

    尤其对于小小年纪的成钟而言,徐守君的话几乎句句新鲜,段段惊人,让他的小心脏剧烈震颤,胸口起伏不定,实实有点儿承受不了啦。

    足足一个钟头,徐守君讲得眉飞色舞,成钟听得浑身冒汗。

    一老一少两个人,脸色发红,都像是喝醉了酒一样……

    通过徐守君断断续续的讲述,成钟算是搞清了“狼域”的来历和价值。

    但他还有许多疑问没有解决。

    低头沉思了好长时间,成钟又忍不住问道:

    “大人,我还是不太明白,这些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还有,这些信息都是可靠可信的吗?”

    “从明朝初年开始,铁木山存在‘狼域’入口的事,在江湖修练界不算什么秘密。

    各宗派帮会都知道存在这个入口,但没有一个势力能够接近它,原因就在于细腰狼族的严防死守。”

    说到这儿,徐守君满脸无奈之色,长叹一声接着说:

    “唉,在认识你之前,其实我有三次接近‘狼域’入口的机会,最后却没有一次成功。”

    接着,徐守君又无比惋惜地讲起了自己三次进入迷宫的故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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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7811/ 第一时间欣赏狼域最新章节! 作者:亚忠所写的《狼域》为转载作品,狼域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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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域介绍:
少年成钟,机缘巧合下结识智慧之狼,开始探索狼域,开启了匪夷所思的奇幻之旅。狼域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狼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狼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