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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忍痛决别

    第八集 百草风劲 第四节 忍痛决别

    陈凡从瞑思中醒来,全身洋溢着喜悦,片刻之后睁开眼睛,却见天气一片阴沉,抬头一看,大批乌云在空中翻滚,空气变得非常湿润,自言自语道:“春雨贵如油,看来真正的春天已经降临。”

    略思片刻,心中微微一动,开始念念有词,随着一大段古怪的音节脱口而出,半空中隐有雷鸣之音,头顶百米高处风起云涌,凭空出现一股气流,四周的水气份份汇聚,很快就出现了一层薄薄的云雾。

    云雾虽然很淡也很薄,只有三、四十平米,但它在不停地滚动,好像有一定的灵性,仿佛还有一道闪电晃然闪过,几秒钟之后,天上下起了几滴雨点,云雾很快就渐渐消散,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天空依然如故,乌云密布,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除了草丛中的几颗露珠,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成功了……成功了……我成功了……”陈凡激动万分,一跃而起,凌空翻了几个跟头,欢呼跳跃,像孩子一样大叫道:“哈哈,覆雨翻云,果然了不起……哈哈,这是真正的法术,简直太神奇了……”

    这十天十夜以来,他始终没有离开翠云湖畔一步,日夜盘坐苦修,对六艺的研究大有收获,最深奥难懂的咒术也有了重大进展,虽然只是在门槛里迈出了小小的一步,而且利用了阴沉的天气,化出的风云雷电几乎没什么威力,但总算领悟了其中几个关键难题,应该说取得了极大突破,假以时日,配合神秘的幻术完全可以改天换日。

    幻术前三个境界也有了更深的领悟,水平提高了一大步,陈凡自信如果再重新布一次赤血岭的那个幻阵,威力最起码增加数倍,方长老若是再闯一次,肯定不会那么轻松,甚至于陷于绝境,即便能够侥幸逃脱也是重伤而出。

    为了对付强敌的追击,他还重点修习了觅术,相对而言,这是一个全新的领域,以前只学过紫光子的踏水功法和罗山生的“匿”字诀,而且都是初级功法,南荒楼里却是面面俱到,从初级到高级一应俱全,每一个小类、每一种技艺都有极为详尽的阐述与注解,只是因为时间有限,只好特意挑选了几种非常实用的隐匿与逃跑技巧。

    此外,觅术中有一种特殊功法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就是隐藏自身的功力,手法比较简单,并不需要高深的修为,但是效果非常显著,甚至于能够瞒过功力较高的敌人,除非敌人的修为太过高明,陈凡怀疑桑公世家精通此术,否则大批高手隐蔽在金鱼骑兵营,秦阳子等人早应该有所发现。

    六艺之中他最重视的还是炼术,整整花了三天时间,默念所有的书籍,想找出有关飞升丹的内容,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让他大失所望,唯一感到安慰的是,虽说尚未真正炼过丹,但已经正式跨入炼术的大门。

    兴奋了很长时间,陈凡稍稍平静下来,大声喊道:“飞鸿,飞鸿,快来!”他想让飞鸿分享自己的快乐。

    等了片刻,四周却没有任何动静,神识一展,发现它并不在翠云谷中,不由暗暗一笑:“这个小家伙,怎么又跑了?肯定是去找‘?’了……嘿嘿,以它化丹期的功力,对付先天高手小意思,绝对是手到擒来……不过,前几天还见它兴高采烈,得意洋洋,可是从昨天开始就没精打采,如今期限已到,难道它并没有完成任务?或者遇到了什么难题?……呵呵,山中那么多‘?’,个个都不好对付,最主要的是不伤一个,真是难为它了……”

    点上篝火,陈凡烤起了虎肉,耐心地翻弄着枯枝,心里却在盘算着:“弟子们杳无音信,黑皮也暂时束手无策,远水救不了近火,再着急也没用,厚土的面积太大,决不能盲目寻找,如果没有线索,即便找一百年也不一定成功……嗯,当务之急应该先解决飞升丹的事,它像一颗定时炸弹,功力进展越快越难控制,说不定哪一天就会突然爆炸……”

    闻着飘扑鼻而来的肉香,陈凡一阵狼吞虎咽,很快就吃饱喝足,在湖边洗涤完毕,然后躺在草丛里仰望着天空,呆呆地看了一会,不由自主的长叹一声:“乌云压顶,风雨欲来,这是一场暴风雨,看来我也要走了!……唉!桑公世家处心积虑,足足研究了千年之久,耗费了无数心血,也许已经突破了修士界现有的炼术,也许解铃还得系铃人。”

    忽然灵光一闪,“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拍了拍脑袋,喃喃自语道:“解铃还得系铃人?……对了,飞升丹既然是一种丹药,肯定还属于炼术的范畴,即便有所突破也会留下珠丝马迹……嘿嘿,也许他们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只是增加了一些特殊的药材。”

    想到这儿,陈凡立即取出一枚飞升丹,仔细观察它的色泽,闻了闻它的味道,紧接着小心翼翼地用匕首切开,捏下一丝粉末放在嘴里品尝几下,很快就眉头紧皱,感到疑惑不解:“大都是普通药材,嗯,有十几种比较罕见,但也不是世上绝无仅有……不对,还有几种有些特殊,味道非常古怪,酸酸的,带有点苦涩,甚至于有一丝臭味,不知道是什么材料?……也许这就是他们的秘方。”

    正说着,一道熟悉的气流直冲肺腑,瞬间进入经脉,体内气血开始浮动,陈凡大惊失色,索性将余下的丹药纳入口中,连忙盘坐入定。

    不知过了过长时间,陈凡睁开眼睛,感到两气增长了近一成,正好捅破了那一层纸,跨入化丹后期,心中又惊又喜,摇头苦笑道:“是获是福难以预料,也许距离死亡已经不远了,唉,是祸躲不过……算了,现在什么也不要想,只希望在有生之年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师父与师兄报仇血恨,解救出七位弟子与黑皮,那么我就死而无憾,了无牵挂。”

    “我意拔剑起,直向虎山行,含笑解恩怨,了却余生志!”长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隐隐中,心中已有了某种决断。

    闷闷不乐地向石洞走去,忽然心中微动,仰头一看,一道红光闪至眼前,压抑的心情顿时好转,笑眯眯地问道:“飞鸿,怎么样?解决了?”

    飞鸿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似乎有些沮丧,又好像有些不服气,陈凡奇道:“怎么那?是不是那些‘?’太厉害,连你也打不过?……天啦,不会吧?你可是堂堂化丹师,它们只能算得上先天高手,即便对付一千个也是轻松自如……哈哈,要不要我给你想想办法?”

    飞鸿立即高兴起来,轻鸣几声,“嗖”的一声飞向石洞,陈凡一愣,随即轻笑道:“这个贪吃鬼,就知道吃,一件小事也办不好……嗯,看来事件有些蹊跷,也许那些‘?’太过刚烈,宁死不屈,甚至于有几只也已经修炼成妖,所以让它束手无策,哈哈,这几天肯定是吃了不少亏,难怪它没有了以前的威风。”

    刚飘进厅门,陈凡就大吃一惊,针叶已经所剩无几,眼睁睁地看着飞鸿将最后几根吞入嘴中,不禁摇头叹道:“小家伙,你的饭量怎么越来越大?仅仅十天就吃了个净光,唉……”

    咽下最后一根针叶,飞鸿意由未尽,飞落在陈凡的肩头,轻轻地叫着,眼巴巴地看着陈凡,一幅非常可怜的模样,好像在向父亲讨吃。

    陈凡抚摸着它的羽毛,心情极为难受,久久不语,左思右想,突然咬牙说道:“飞鸿,对不起,我无能为力,确实供养不起,从今往后,你自谋生路吧!”

    飞鸿一愣半刻,使劲拍打着翅膀,不停地哀鸣,眼中满含悲伤,然后蜷缩在陈凡的脖子上,小身躯微微颤抖,似乎在哭泣。

    陈凡鼻子一酸,泪水情不自禁地汩汩流下,哽咽道:“飞鸿,我也舍不得你,可是我如今四面受敌,处境极为艰难,自顾不暇,过一天算一天,根本没有能力照顾你,而且心愿未了,还有几件大事必须尽快办完,否则我死不瞑目。”

    轻轻地将飞鸿搂在怀里,陈凡泪流满面,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放声大哭道:“飞鸿,你可知道,你身上流的是我的血,在我的心目中,你就是我的孩子,我的亲人,看着你出生,看着你成长,我早就离不开你……你可知道,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弟子们不在,黑皮不在,这些天只有你陪伴在我身边,如果你走了,我又成了一个孤魂野鬼,四处流浪,到处躲避敌人的追捕……飞鸿,我心里很苦,你能理解我的苦衷吗?”

    泪眼凝视着飞鸿,飞鸿也看着陈凡,目光哀怨,他们相对而视,空气已经凝结,时间仿佛停滞,大厅中弥着一股悲伤之气。

    渐渐地,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感到了浓浓的情意、深切的不舍,似乎已经心意相通,无怨无悔,再无丝毫隔阂。

    慢慢地,陈凡平静下来,抹干眼泪,毅然决然地将它举在半空:“飞鸿,你已经长大了,天空无限高,那里才是你的世界,山林宽如海,那里才是你的家园,你应该自己翱翔于天际,做一个逍遥自在的鸟中之王,人类的世界太过险恶,根本不适合你,你走吧!”边说边闭上眼睛,将头扭向一边。

    大厅里一片死寂,一人一鸟沉默不语,陈凡双手颤抖,飞鸿也在抖动,两颗心脏在同时剧烈跳动,气氛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足足过了一刻钟,飞鸿猛然振翅飞出门外,一路留下几声哀鸣,转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凡缓缓地转过头来,睁开眼睛,浑身的力气好像被抽干似的,“砰”的一声软瘫在地上,傻愣愣地盯着大门,欲哭无泪,他的心在滴血。

    朋友没了,弟子没了,黑皮没了,如今飞鸿也走了,虽然是自己主动提出,但这是无奈之中的选择,心里顿时一片恐慌,仿佛天已老、地已荒,天已塌、地已陷,整个天地之中只剩下自己一人,一种强烈的孤独感弥漫着全身。

    许久之后,猛的一跃而起,风一般地飘出石洞,一拍岩壁,随手关上大门,毫不迟疑地顺壁而上,很快就站在山顶,凝视着灰暗的天空。

    静立良久,陈凡闭上眼睛,声音异常颤抖:“飞鸿,我的孩子,不要怪我太狠心,我现在是自身难保,跟着我只是死路一条,我不能连累你……为了你的将来,我已经考虑了很久,这一天总会来临,长痛不如短痛……你是大自然的孩子,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整个厚土都是你的家……孩子,一路走好,希望你一生平平安安,早日修成正果……”

    茫茫翠云山,景色虽然还是那么秀丽,但是在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任何吸引力,低飞的鸟儿是那么丑陋,狂奔吼叫的野兽是那么可厌,翠绿的树林是那么可恶,就连翠云谷也是那么面目可狰。

    “轰!”乌云布满了整个天空,四周瞬间变得极为昏暗,一阵惊雷在头顶响起,震耳欲聋、不绝于耳,无数道闪电划过长空,虚空仿佛已经四分五裂,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山顶狂风大作,整个翠云山都在颤抖。

    “天在悲、地在愁,老天在发怒,老天爷啊,难道你真的有灵,已经感应到我内心的悲痛?”

    不知不觉中,空中下起了倾盆大雨,好像天河已经决堤,黄豆般的雨点密密麻麻,争先恐后地向地面倾洒,山坡上的树木在风雨中飘摇,剧烈晃动,大部分枝叶已经折断,无数块巨石份份滚下山脚。

    陈凡浑身湿透,心情也像天气一样,非常阴沉、非常压抑,充满着浓浓的悲愤和痛苦,脑袋一片空白,失魂落魄,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站在山顶,一动不动,任由狂风暴雨吹打着,仿佛一尊毫无生命的石像。

    “夏后子师父说过,我一生无父无母,无兄无弟,无儿无女,无亲无友……自从来到厚土,所过之处劫难不断,苍山门被灭、百慧生惨死、南疆剧变、罗门烟消云散,几位兄长与黑皮受制与桑公世家、众弟子失踪,如果飞鸿不走,也许面临着同样的命运……天啦,难道我真是一个不详之人?只会给亲人带来灾难?”

    “我不信!我不甘心!……贼老天,老子不信邪,老子一定要和你斗一斗……”陈凡猛的仰头长啸,挥舞着双拳,对天狂吼道:“白云子、桑公千虹,老子不怕你们,哈哈,老子要搅得你们不得安宁,从今往后,老子要大开杀戒,见一个杀一个……”

    陈凡又哭又笑,心中弥漫着浓浓的杀意:“哈哈,桑公千虹,谢谢你的飞升丹,老子现在已是化丹后期,临死之前一定要杀得你们血流成河……哈哈,老子如今光棍一条,天不怕、地不怕……”

    “轰!”一声惊雷在耳边响起,天上闪过一道前所未有的闪电,仿佛天空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暴风雨变得更加猛烈,脚下的岩石似乎在发抖,紧接着身形一晃,不由自主地向山脚滑去。

    陈凡一下子被惊醒,四周都是密集的雨点,看不清任何东西,慌忙腾空而起,运足眼力,却见整个山坡光秃秃的一片,强大的水流夹裹着巨石向山下冲去,山脚已成泽国,顿时大惊失色:“山洪暴发,天啦,泥石流!”

    心念急转间,陈凡运起功力,真气外放,在体外形成了一层厚厚的真气罩,雨点被挡在三尺之外,全身冒出一道薄雾,湿透的衣服瞬间被烘干,随即施展身形,踏着泥石流向山下奔去。

    这场暴风雨来势极其凶猛,威力惊人,而且越下越大,可谓是百年难遇,不到半个时辰,山脚已经变成了茫茫大海,茂密的森林被淹没,水线即将到达那些参天大树的顶部,无用置疑,封闭的翠云谷积水更高,本来就光滑如镜的峭壁变得更难攀爬,所以他并没有回到石洞。

    一路洪水滔天,大水混浊不堪,飘荡着大量的树枝和动物的尸体,甚至于看到大块的巨石在波涛中翻滚,满眼都是一片模糊,陈凡顶着狂风向北奔去,踏水而过,翻越山岗,只想尽快远离这可怕的自然灾难。

    不一会儿,前面耸立着一座高峰,这是翠云山的最高处翠木岭,陈凡心中一喜,连忙飘上岩壁,到了千米高度,宝剑出鞘,空中红光闪耀,数丈之内的雨水被逼退,大块岩石“簌簌”落下,峭壁上很快就出现了一个两米高、三米宽的山洞。

    耳中惊雷不断,天空闪电连连,眼前水雾茫茫,暴风雨震耳欲聋,陈凡盘坐在山洞口,凝视着山下的洪水,四周的山坡已经大变样,山洪摧毁了大批森林,翠云山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劫难。

    “天威不可测,在大自然面前,人类总是那么渺小,唉!生生死死,天理循环,亿万年来,翠云山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这样的劫难,也许每一次劫难都是一次重生。”陈凡感慨万分,闭目养神。

    天色越来越昏暗,渐渐地变得漆黑一团,山洞突然开始晃动,翠木岭在颤抖,陈凡惊骇不已:“不好,地震!”随即飘然出洞,只听到身后传来隆隆的巨响。

    陈凡踩着浪尖继续向北狂奔,天边出现一抹光明,红得令人心颤、艳得令人恐惧,沿途的每一座山都在剧烈抖动,岩壁龟裂,山体崩塌,洪水掀起数丈高的大浪,在黑夜中尤其恐怖,天崩地塌,令人毛骨悚然,仿佛世界的末日已经降临。

    陈凡猛的顿了顿,隐隐约约听到远处传来一个呼叫声,模模糊糊,细不可闻,瞬间即逝,他运足耳力,神识扩展到极限,很快就发现十里外有一座千米高峰,汹涌的泥石流从山顶向山下冲去,气势磅礴,势不可当,此人被山洪卷下山脚,似乎已经受伤,正在洪水中挣扎。

    陈凡毫不犹豫地向山脚奔去,却见此地的洪水形成了一道旋涡,而且在迅速扩大,好像一只巨兽张开血盘大口,强大的吸引力将四周的水流、树枝、巨石席卷进去,那人在旋涡中心时起时没。

    “呜!”陈凡长啸一声,腾空而起,一口气跃出百米,一手拎起此人的衣襟,脚沾浪尖,瞬间飘出旋涡,紧接着飘然远去。

    马不停蹄地狂奔千里,终于到了翠云山的边缘,大雨也越来越小,地震也到此为止,陈凡重施故技,在一座山岗挖了一个小山洞。

    那人昏迷不醒,陈凡只好将他平躺在地,却见他面色苍白,但皮肤稍黑,中等身材,体格非常健壮,两手布满了老茧,大约有三、四十岁,一身蓝袍破旧不堪,披头散发,身上没有携带任何物品,估计被洪水冲走了。

    陈凡满腹疑惑:“他是谁?是哪个门派的弟子?桑公世家?上清宫?不太像,他只有化气初期修为,敌人不可能派出一个炼气士到翠云山,但此地杳无人烟,他来干什么?……唉,先不管这么多,救人要紧。”

    此人后心血迹斑斑,显然是被泥流石所击中,外伤不是很严重,内脏却受到强裂震动,积血甚多,而且发起了高烧,陈凡输入一道真气让他吐出淤血,并?他服下了疗伤丹,撕下几块破布处理好伤口,再输入一道真气,他体内真气很快就自动运转。

    “嗯,看来没什么大碍,也许明天就会醒来。”长舒一口气,陈凡开始盘坐瞑思。

    很久之后,陈凡心中微动,扭头一看,那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第五节 百草世家

    第八集 百草风劲 第五节 百草世家

    那人醒来后看见陈凡,顿时大吃一惊,连忙翻身而起,四周张望,神情非常紧张,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猛的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的一声跪在地上,连磕响头:“晚辈草重生谢过前辈救命之恩!”

    “草道友快快请起!”陈凡微笑点头,伸手将他扶起:“你内伤初合,尚未痊愈,还须调息几日。”

    “谢前辈,晚辈已无大碍!”草重生神色异常恭敬,作一长揖:“晚辈不敢当道友之称,前辈直呼晚辈名字就行。”

    陈凡打量了他片刻,呵呵笑道:“好,老夫托大,叫你一声贤侄,来,咱们坐下说话,随意一点,无须如此拘谨。”

    草重生拱手说道:“晚辈遵命!”

    陈凡含笑说道:“老夫夏孤子,只是山野之人,一直隐居于山林,多年不与外人交往,去年路过翠云山时,见此山景色秀丽,心生喜爱,于是在此逗留半年之久,不知贤侄来此有何贵干?”

    “前辈乃隐世高人,不食人间烟火,晚辈佩服!”草重生微微低头,不好意思地答道:“晚辈是百草堂弟子,奉门主之命前来采药,不想碰见山洪,……嘿嘿,晚辈功力太过低微,本来在山洞里躲避泥石流,没想到又发生了强烈地震,若不是前辈出手相救,早已命丧于此,惭愧,让前辈见笑了!”

    陈凡一愣,不由放声大笑道:“原来是百草老人的高徒!哈哈,老夫虽是避世之人,但也久闻他的大名,百草堂炼丹之术天下无双,灵丹妙药名扬厚土修士界,老夫早就心慕以久。”

    草重生见他对师父赞不绝口,面露喜色,高兴地说道:“前辈过奖了,呵呵,师父他老人家一生钻研炼术,尝遍天下万药,炼出了很多神奇的丹药,晚辈生性愚钝,只学到了一点皮毛,我那五位师兄却是深得师父的真传。”

    陈凡沉吟半刻,见他脸色依然苍白,精神稍有疲惫,点头说道:“重贤侄,天降劫难,山崩地裂,翠云山此劫百年难遇,如今暴雨尚未停息,可能还要持续一段时间,你先在此调息,争取尽快恢复功力,等你康复之后咱们再聊。”说着就掏出一枚丹药递过去。

    草重生心生感动,接过丹药说道:“前辈恩重如山,赛过重生父母,晚辈无以为报,日后若有驱使,晚辈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当即服药入定。

    见草重生心神入体,完全进入状态,陈凡放下心来,更多的还是狂喜:“机缘巧合,居然救了百草堂弟子,太好了,哈哈,看来好人自有好报,我正愁飞升丹无人可解,百草堂乃天下第一炼丹门派,炼术水平在修士界无出其右,只有他们才能破解其中的奥秘,也许就连桑公世家也没有解药。”

    洞外的大雨还在“哗啦啦”地下着,但比翠云山深处小得多,雷电全部停止,地震的余波对此地影响很小,只感到地面微微颤动,陈凡盘坐很久,想了片刻,毅然飘出山洞。

    不一会儿,他左手拎着三只大鸟、两只野兔,右手抱着一大堆树枝返回洞内,运功烘干潮湿的树枝后架起了篝火,用雨水清洗完鸟兔,开始烧烤。

    阵阵肉香扑鼻而来,石洞里一片温暖,草重生也睁眼醒来,精神大好,陈凡晃了晃手中的兔肉,轻笑道:“来,贤侄的肚子一定很饿,刚刚烤熟,先吃一只大腿再说。”

    草重生心情一阵激荡,默默地啃着兔腿,陈凡边吃边说:“贤侄,老夫一向风餐露宿,不太讲究,哈哈,能填饱肚子就行,希望你不要嫌弃。”

    “前辈烧烤技术真是了得,味道非常鲜美。”草重生摇了摇了头,轻声说道:“晚辈在门中主要负责采药,一年中最起码有八个月生活在荒山野岭,因为灵药大部分生长在偏僻的深山大泽,那里的灵气非常充足,生长的药材药性最佳。”

    陈凡放下吃剩的骨头,点头赞同:“贤侄言之有理,老夫深有感触,人群集中,灵气越是淡薄,那些天材地宝也是一定的灵性,总是避世而生,最高的山岭、最偏僻的荒野才能寻得最好的药材。”

    草重生稍感惊讶,说道:“前辈也精通炼术?嘿嘿,晚辈糊涂,前辈乃一代高人,肯定是六艺皆通,无用置疑,绝对是炼术大家。”

    陈凡抹去嘴边的油污,摆了摆手说道:“道门六艺博大精深,老夫怎么敢称得上样样精通?炼术只是稍有涉及,只会炼一些普通的丹药而已,不敢在你们百草堂面前夸耀。”

    “前辈谦虚了!”草重生吃完后走到洞口洗手,看了看漆黑一团的天空,接着问到:“前辈,这雨好像越下越大,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

    陈凡添上几根枯枝,火苗立即升高,不慌不忙地问道:“怎么?你师父急着用药?想急着回去?”

    草重生神色不安,坐到篝火旁,焦急地说道:“晚辈这次是与三师兄一起出门采药,五天前咱们俩分开,晚辈来翠云山,三师兄到牛头山,约好明天中午在五柳镇外汇合,如果等不到晚辈,三师兄肯定认为晚辈出事了。”

    陈凡想了一会,点头说道:“五柳镇距离此地不过百里,瞬间即至,不过你身具内伤,体内阴气很重,最好不要淋雨,否则修行会受到影响……嗯,这样吧,你再调息一次,老夫助你一臂之力,明早应该能够痊愈。”

    草重生大喜过望,正欲起身施礼道谢,陈凡将他按在地上,笑呵呵地说道:“重贤侄,老夫乃闲散之人,不喜繁文缛节,无须行此大礼……来,快快服药,抓紧时间运功。”

    草重生服下陈凡的丹药,重新闭目入定,陈凡等了一刻钟,见他神色庄严,头冒轻烟,立即手抵后心,输入一股强大的阳性真气。

    真气在草重生的经脉里流动,与他自身的真气很快就融为一体,五脏六肺的阴气迅速化解,伤势也紧跟着迅速愈合,随着真气运转速加快,四周的天地元气也蜂拥而来。

    “好一个小伙子,嗯,资质不错!”陈凡暗暗点头,自己也盘坐瞑思,默念南荒楼里的炼术书籍,重温炼丹技艺。

    长夜漫漫,也许过得很慢,也许过得很快,天色渐渐大亮,大雨虽说还是没有停止的迹象,但狂风已经小得多,空气非常清新。

    陈凡睁开眼睛,倾听着雨声,凝视着洞外的雨景,心中一片宁静,仿佛这一场大雨已经洗尽了心灵的痛苦,所有的烦恼、忧愁都抛之脑后,只剩下人生的快乐,那一滴滴小雨点就像一只小精灵,它们在欢呼跳跃,心神与它们共振,同喜、同乐,无忧无愁。

    忽然心中一动,缓缓地转头一看,草重生刚好醒来,眼中精光四射,精神焕发,内伤已经痊愈,不由笑道:“重贤侄,一夜之内顺利跨入新境界,可喜可贺!”

    草重生没有立即起身,而是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响头,眼含泪花说道:“大恩不言谢,晚辈不敢多作承诺,今后定会好好孝敬您老人家。”

    陈凡笑眯眯的摆手说道:“贤侄无须如此,你平日修行刻苦,距离化气中期只有一线之差,俗话说:‘水到自然成。’老夫只是顺水推舟,哈哈,举手之劳,老夫不敢居功。”

    草重生摇了摇头,轻叹道:“晚辈虽说修为尚浅,但知道修行之路的艰辛,一线之差听起来伸手可及,可是捅破这一层纸非常困难,许多人需要花费数年甚至于数十年之功,晚辈跨入先天已有十五年,始终无法再进一步,所以一直深感遗憾,若不是前辈成全,也许还需十五年时间。”

    陈凡放声大笑道:“老夫走遍整个翠云山,从来没有碰到一人,劫难之中却相识贤侄,说明咱们有缘……哈哈,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哈哈,不说了,来,咱们先吃点东西再走,这里还有一只野兔、一只大鸟,扔掉就太可惜了!”

    旺盛的篝火照耀了整个山洞,顿感全身暖洋洋,两人同时翻弄着野味,听着枯枝发出“叭叭”的脆响,看着烤肉上冒出黄橙橙的油渍,陈凡不经意地问道:“贤侄,听说百草堂并不是一个普通的门派,而是一个修真家族,可有此事?”

    草重生顿时眼睛发亮,声音响亮,显得极为自豪:“确实如此!我们百草堂已经传承了八万多年,创派祖师爷是一对异性结义兄弟,两位老人家一位姓百,精于炼丹,一位姓草,识别天下药材,他们都是孤儿,偶然相识后如见知音,一辈子亲如手足,相互学习,互补有无,晚年共同创立了百草堂,每一代都恪守祖训,一心钻研炼术,不介入修士界的恩怨,随着人丁越来越兴旺,百草堂的规模也在不断扩大,在修士界的影响与日剧增,如今百草两姓各有九房,少则百人,多的有上千,族人总数已经过万,仅仅是修士就超过千人,每房都有自己的丹师。”

    陈凡感慨万分,连连赞道:“十万年来修士界高人辈出,涌现了无数门派,可是大浪淘沙,经过无数风雨,绝大部分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能够传承数万年的寥寥无几,百草堂不简单啊!”

    草重生一脸兴奋,高兴地说道:“我们百草堂虽有两脉十八房,人口众多,但亲如一家,八万年来从未红过脸,一直和睦相处,甚至于没有为了门主之位发生过一次争执,大家都是相互谦让……嘿嘿,每一任门主都改姓百草,意为两脉之主。”

    陈凡感到非常惊讶,情不自禁地长叹一声:“君子之风,修士本色,在厚土已经是绝无仅有,没想到在百草堂一直延续,老夫佩服!……唉!祸起萧墙是天下第一大忌,十万年来出现过无数强横一时的门派、无数绝代枭雄,他们没有被敌人打倒,而是在内乱之中自动消亡,可悲、可惜、可怜!”

    草重生使劲点头,深表赞同:“两位祖师爷早有预防,为了防止内部分裂,临终前设立了长老会,每房各出一人,修至炼丹境界可自动成为长老,有权推举并废除门主,防止一人大权独揽,并给后人留有遗训,一旦出现此类苗头,立即废除功力、终身监禁。”

    忽然顿了片刻,脸上露出一丝异色,似乎在考虑着什么,默默地说道:“晚辈对前辈知无不言,听说当年长老会一致推选师父为门主时,还有九位师伯、师叔具有同样的实力,但他们都心服口服,只有百灵子师叔自认炼术天下第一,感到颇不服气,刚刚争辩几句就被拿下,至今还在为祖师爷守灵,唉!一百五十多年了,听说他已经半颠半疯,日夜嚎哭,好不悲惨。”

    “霹雳手段,必有无辜,其情可闵,其行可叹!两位前辈高瞻远瞩,深谋远虑,防微杜渐,成大事不拘小节,真乃智慧如山,胸襟如海,修士界无人能及。”陈凡怔了怔,沉默良久,摆了摆烤肉说道:“不说了,来,咱们吃饭。”

    一阵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两人拍拍肚皮,相对而笑,草重生整了整破破烂烂地道袍,经过两次烤火早已烘干,他拱手问道:“晚辈得遇前辈,真乃三生有幸,近日必来翠云山拜会,不知前辈隐居在哪座山中?”

    陈凡摇了摇头,异常洒脱:“贤侄,这场暴雨地震过后,翠云山已经翻天覆地,老夫的居所也没有幸免于难,只好另寻它处……哈哈,老夫无牵无挂、独来独往,居无定所,想停就停,想走就走,随心所欲……日后如果有缘,也许还能见上一面,若是无缘,就当过眼烟云,随风飘散……哈哈,贤侄,咱们就此分手如何?”

    “前辈……”草重生一脸不舍,眼中含着泪水,欲言又止,想了很长时间,毅然决然地说道:“前辈若是不弃,晚辈邀请您请到百草堂做客,也好聆听您的教诲。”

    陈凡颇为动心,但又犹豫不决:“百草兄乃一代高人,老夫默默无闻,似乎有些不妥!”

    草重生急道:“前辈过虑了。师父虽说潜心炼术,不理俗务,但豪爽好客,最喜欢与奇人异士交往,您与他老人家肯定会一见如故,而且……”脸上忽然露出神秘的笑容,轻声说道:“您应该知道续命丸,半个月后正是开炉之日,到那时,修士界各大门派都会云集于百草镇,您顺便瞧一瞧那场面,嘿嘿,不是晚辈自吹,保证让您大开眼界。”

    陈凡沉默不语,仰头思索了很久,最后长笑道:“老夫久闻续命丸大名,好,就依贤侄所言,老夫见识见识传说中的修士界大聚会,哈哈,老夫不会呆上太久,此会结束后拔腿就走!”

    草重生喜不自禁,开怀大笑:“太好了,哈哈,前辈,晚辈在前带路。”

    “还是我来吧!”陈凡微微一笑,拽着他的肩膀飘出洞外,随手挥出一掌,山洞轰然塌方,随即向北奔去。

    越是向北,大雨越来越小,数十里之后已经成了小雨,接近五柳镇时天气更是一片晴朗,陈凡也慢慢地收敛了大部分功力,只留下化丹初期修为。

    距离五柳镇越来越近,陈凡放下草重生,开口问道:“贤侄,你那三师兄叫什么名字?”

    草重生一拍脑袋,呐呐地说道:“对,晚辈糊涂,差点忘了这件事……嘿嘿,师父有六个内门弟子,分别取名为‘苦、辣、酸、玄、黄、重’,大师兄已经修至虚丹后期,二师兄也快要跨入丹道,三师兄是晚辈的堂兄,咱们俩感情非同一般……惭愧,晚辈修为最浅,最不成器。”

    陈凡笑道:“贤侄不必谦虚,你修行时间太短,小小年纪能够进入先天已经非常了不起,日后成就不会在令师之下。”

    “超过师父想都不敢想,嘿嘿,这辈子能成为丹师已经心满意足了。”草重生忽然手指前方,高兴地说道:“前辈,就在那儿。”

    陈凡抬头一看,却见十里之外有一座小树林,一位合气中期的修士站在树顶向四周眺望,草重生狂奔而去,挥手大叫道:“三师兄,这儿,小弟在这里!”那草酸生也是神情兴奋,随即跃下树枝,两人很快在树林边相遇。

    见师弟衣衫褴缕,浑身狼狈不堪,草酸生大吃一惊,慌忙问道:“六师弟,你怎么那?出了什么事?难道在翠云山遇到了敌人?……不对,为兄见你功力大进,好像已经进入化气中期,是不是有什么奇遇?”

    草重生轻轻点头:“三师兄,不要急,小弟此番翠云山之行一波三折,死里逃生……”简略地讲述了事件的经过,转身看着慢悠悠走近的陈凡,笑嘻嘻地说道:“这就是夏老前辈,若非夏前辈出手相救,师兄永远就见不到小弟,呵呵,小弟修为大增也是为夏前辈之赐。”

    草酸生慌忙一躬到底,恭恭敬敬地说道:“多谢前辈,晚辈会禀报师父,百草堂必有所报!”

    陈凡见他身穿蓝袍,肩插宝剑,与草重生的容貌有七、八分相似,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中气十足,显得精明强干,不禁微微一笑:“贤侄不必多礼,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哈哈,天下修士乃是一家,临危相救是做人的本分,百草堂治病救人,数万年来活人无数,拯救天下生灵,老夫早就心生仰慕,能够结识两位贤侄已是平生幸事。”

    草重生亲热搂着他的肩膀,将嘴巴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夏前辈为人和善,平易近人,是真正的前辈高人,咱们不要过于生分……嘿嘿,小弟担心今后无缘再见夏前辈,已经邀请他老人家前去百草堂做客,观礼续命丸交易,没有征求三师兄的意见,你不会见怪吧?”

    草酸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稍一犹豫,随即笑道:“六师弟,你做得对,夏前辈乃绝世高人,咱们平时请也请不到,更何况救你一命,如此大恩应该好好重谢,为兄怎么会责怪你呢?”接着抱拳说道:“欢迎夏前辈到百草堂,您将是百草堂尊贵的客人,师父他老人家肯定会出门相迎。”

    陈凡摆了摆手,呵呵笑道:“老夫只是想认识一下心慕以久的百草老人,顺便开开眼界,看看大名鼎鼎的续命丸是什么样子,无须大张旗鼓,惊动太多的人,交易完毕就要游历天下,哈哈,还有很多名山大川等着老夫呢!”

    草酸生点头叹道:“前辈逍遥于天地之间,纵情于山水之中,品德高雅,一尘不染,真乃当世奇人,晚辈佩服!”

    草重生听到这儿,忽然脸色一黯,低头说道:“三师兄,小弟的药具与药材都已经被洪水冲走,如今翠云山遭此大劫,肯定已无青翠草可采,小弟如何向师父交代?”

    草酸生拍拍他的肩膀,朝树林噜了噜嘴,轻笑道:“六师弟,不要担心,为兄在牛头山发现了大量青翠草,哈哈,现在任务全部完成,来,为兄还有一件道袍,快快换上,否则太过惊世骇俗。”然后对陈凡拱手说道:“前辈稍等片刻,晚辈去去就来。”说完拉着草重生走进树林。

    “嗯,毕竟是师兄,比草重生老练得多,百草老人应该更不好对付。”陈凡仰望天空,心中想着百草堂之行。

    “前辈,让您久等了,咱们走吧!”半刻钟后,草酸生师兄弟走出树林,各自背着两只药箩,草重生全身焕然一新。

第六节 进入百草

    第八集 百草风劲 第六节 进入百草

    陈凡以前听百慧生介绍过,百草堂位于五柳镇的西北方向,距离此地足有八、九千里的路程,座落在百草山脉,准确的说,方圆千里的百草山都是百草堂的地盘,那里也是厚土大陆的中心,向东两千里为小昆仑山,西南三千里处就是修士界的圣地――大昆仑山,只是自己从没有实际走过。

    草酸生在前带路,而且走的是官道,当天中午,他们就在五柳镇北面碰到了桑公世家的巡逻队,领头的还是一名虚丹师,盘查非常严格,不仅要询问来龙去脉,还需仔细搜身,等待过关的凡人排成了数里长的队伍,正当陈凡暗思脱身之计,草酸生上前亮出了身份,士兵们立即恭恭敬敬地放行。

    陈凡大感不解,顿生疑惑:“难道百草堂已经投靠了桑公世家?如此说来,我岂不是自投罗网?……但是,看情形似乎又不太像。”

    通过关卡后,草重生见他眉头紧皱,连忙解释道:“夏前辈,奇怪吧?……嘿嘿,您老人家久居山野,不问俗务,如今天下形势大变,厚土的版图已经面目全非,咱们百草山正处于三国交界处,是为数不多的几块净土之一……不过,无论他们三家怎么打、怎么闹、死多少人,一切都与咱们百草堂无关,井水不犯河水……”

    听了他的一席话,陈凡顿时恍然大悟,百草山的位置非常敏感,蓝冰河就在东面五百里处,三国如今正处于交战状态,不间歇地打了八年多,始终僵持不下,虽说大家都知道百草山是战略至高点,但是也清楚百草堂的实力非常强大,谁也不敢轻易招惹。

    百草堂一直恪守祖训,紧守中立,三国对他们也是异常客气,保持着友好关系,无论是采药还是卖药从不刁难,只要是百草堂的人,尽量给予方便。

    看到陈凡若有所悟,他满脸自豪,带有一丝得意:“他们还求着咱们卖药呢,几百万大军每天拼杀,需要的灵药极其惊人,受伤的人越多,灵药的需求量越大,他们三家炼术水平有限,而且速度远远赶不上使用,只好找我们供应……呵呵,这八年来,咱们百草堂每个人都忙得四脚朝天,出货量超过以前的数百倍。”

    陈凡瞥了他一眼,坏笑道:“如此说来,你们是大发战争财?哈哈,他们打得热火朝天,最后沾便宜的还是百草堂,每天财源滚滚,三家辛辛苦苦聚积的财富,大部分都流进了你们的腰包。”

    草重生脸色微红,挥着拳头,跺了跺脚,急忙争辩道:“我们是救死扶伤,如果没有咱们百草堂的灵药,这几年要死多少人?大部分战士的伤势虽然并不严重,但是北方的气候比较特别,冬天非常寒冷,夏天空气湿润,若是不及时治疗,不是被冻死,就是因伤口发炎而亡,咱们百草堂慈悲为怀,不能见死不救……”

    “哈哈,老夫只是开个玩笑,百草堂仁义之名天下皆知,贤侄不必当真。”陈凡见草酸生在前回过头来,于是摆了摆手,笑呵呵地说道:“咱们不说了,快走,令师兄等急了!”

    三人之中草重生的功力最低,所以大家奔跑的速度放得很慢,每天只能走一千多里,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感到非常吃力,只好日行夜宿,晚上在沿途的凡人村镇投宿,草酸生有些沉默寡言,脸有忧色,陈凡却是悠然自得,每夜研习六艺,并乘机向两人讨教炼术。

    草重生一路兴高采烈,与陈凡形影不离,知无不言,有问必答,不停地说着采药过程中的趣闻,两人的感情直线上升,两天后就以师叔、师侄相称,亲密无间。草酸生则颇有戒心,面对陈凡的问题支支呜呜,对于百草堂内部的情况更是尽量回避,甚至于暗示草重生要出言谨慎。

    陈凡暗自一笑:“家族修士门派都非常排外,疑心很重,不仅从不对外收取弟子,就连修士界的正常交往也不参与,做任何事件都是神神秘秘,好像一个封闭的小世界,看来百草堂也不例外……但是这样做也有其道理,不仅可以增强家族内部的凝聚力,还能防止敌对势力的渗透,无机可乘、无隙可钻,再狡猾的对手也只好望洋兴叹。”

    第三天晚上,陈凡牛刀小试,不经意地露了几手,当场将两人镇住,顿时面面相觑,震撼不已。

    草酸生倒吸一口凉气,面红耳赤,尴尬地说道:“前辈确是绝世高人,精通六艺,晚辈有眼无珠,惭愧!”

    草重生特别兴奋,咧开大嘴巴开心地说道:“三师兄,夏师叔从不涉足修士界,以至于默默无闻,但他老人家修为高深,如果想开山立派,绝对会名动天下,嘿嘿,没想到师叔的炼术也是如此厉害,药材知识如此丰富,炼术大师之称当之无愧。”

    陈凡拨亮桌上的蜡烛,摇头说道:“炼术大师不敢当!老夫走遍半个厚土,天当被、地当床,常年累月生活在荒山野岭,喝的是山泉,吃的是野味,看的是奇花异草,耳濡目染之下,凭借经验摸索出一些炼术,相对而言,百草堂经过八万年的结累,无数先辈高人潜心钻研,已经到达炼术的最高峰,两者差得太远,老夫有自知自明。”

    草酸生满脸敬意,长叹道:“前辈虚怀若谷,胸阔如海,修士界无人可及,晚辈年幼无知,还望前辈多多教诲。”

    陈凡摆了摆手,笑眯眯地说道:“贤侄不必如此,咱们相互交流即可……嗯,你们常年在外采药,登高攀岭、夜宿荒野是家常便饭,难免会碰到一些凶猛的洪荒野兽,晚饭之后,咱们交流一下对付它们的心得。”

    两人大喜过望,笑得合不拢嘴,知道这是陈凡借机传授技艺,草重生一跃而起,急不可耐地大声说道:“小侄去催一催店家,嘿嘿,早点吃饭。”草酸生连忙一把拉住他,郑重吩咐道:“叫厨房多做几道好菜,再准备一坛好酒,咱们敬夏前辈几杯。”

    除了炼术之外,百草堂只有器术稍微高明一些,其它四艺都极为平凡,陈凡传授了几招实用的初级器术与觅术,草酸生两人如获至宝,每晚一投宿就闭门修习,简直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就连赶路也不停歇,不时请教其中的奥秘。

    草酸生对陈凡佩服得五体投地,慢慢地消除了戒心,转而发自内心的信任,不知不觉中也改称师叔,他觉得这样的绝世高人肯定是无欲无求,在陈凡面前,百草堂只有炼术一种技艺可以自傲,其它方面根本就不值一提,即便是炼术,陈凡的水平也不差,在修士界绝对算得上顶尖高手。

    最让他感动的是,陈凡居然无私的传授技艺,这种行为在修士界极为罕见,各门派一般都不会让自己的绝技轻示于人,因为这是他们的立派之本,即便是生死兄弟也对此非常忌讳,而百草堂的全副精力都投入到炼术之中,另外五艺基本上没有什么专门的研究,也很难从其它门派得到高深技艺。

    陈凡在炼术上也大有收获,百酸生师兄弟毕竟是百草老人的亲传弟子,走南创北数十年,足迹踏遍大半个厚土,识辨天下药材、通晓世间药理,实际经验非常丰富,而自己只是纸上谈兵。

    接下来的几天来,三人的关系越来越融洽,时而探讨六艺,时而说说笑笑,大家都觉得轻松愉快,精神抖擞,丝毫感受不到路途的艰辛,甚至于希望一直走下去,永远没有尽头。

    不知不觉中,已经是第八天下午,前面出现了一座五、六米百高的小山岗,远处群峰起伏,连绵不断,百酸生两人同时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百重生欢呼乱跳,风一般地向山岗狂奔而去,不停地大叫道:“到了……哈哈……到家?……”

    草算生也是喜笑颜开,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静静地凝视着山岗,满脸激动,眼中似乎还含着泪水,半刻之后方才长舒一口气:“夏师叔,那里叫望乡岗,是百草山最南面的边境,虽说并不高大,但是对于外出采药者来说意义非同一般,因为回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此岗,相当于已经到了家门口。”

    陈凡连连点头,感叹到:“老夫理解你们的感受,为了门中生计,不辞劳苦外出采药,跋山涉水,风餐露宿,可以说极为辛苦……唉!‘一见望乡岗,两眼泪汪汪’,到了这里,就意味着游子已经回到家乡。”说到这儿,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的故乡,顿时脸色黯然。

    草酸生见陈凡神色有异,奇道:“夏师叔,您怎么那?”陈凡连忙收起愁容,摆手说道:“没什么,只是睹物思情,心有感触,不说了,咱们快走吧……咦,好像来了几个人,好家伙,其中有两名丹师,后面是三个合气期高手。”

    望乡岗上出现五条身影,正向此处急驰而来,草酸生一愣,随即笑道:“是东叔与柳三哥,还有尘二哥、石七哥、仇九哥,他们是小侄的堂叔堂兄,都属于草脉第五房,呵呵,他们来迎接咱们了。”

    最先赶到的是一位五、六十岁的白发老者,精神抖擞,红光满面,他是一位实丹后期的丹师,草酸生慌忙恭手说道:“酸儿见过东叔!”

    “回来了?嗯,平安归来就好。”东叔一脸严肃,看也不看他一眼,双眼一直死死地盯着陈凡,锐利的目光有如实质,隐含深深的疑惑与震惊,更多的是警惕,好像要看穿陈凡的来意,浑身散发出强大的气势。

    东叔似乎平时非常严厉,草酸生对他又敬又怕,噤若寒蝉,站在一旁不敢说话,陈凡却是浑身轻松,不甘示弱的直接对视,目光清澈见底,轻描淡写地将他的压力化解于无形。

    全场寂静无声,就连后来的四人也一声不吭,足足过了五分钟,东叔挤出一丝笑容,拱手说道:“在下草东子,欢迎夏道友来百草堂做客!”

    陈凡抱拳回礼,神态自若:“在下夏孤子,乃山野之人,不懂礼节,虽说久慕百草堂大名,但今天来得鲁莽,打搅了!”

    草东子不动声色,语气非常客气:“道友高义,危难之中慷然出手,在翠云山救了重师侄一命,在下佩服!百草堂虽然地处荒岭,但知书识礼,知恩图报,待门主出关后必有重谢!”

    陈凡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况且天下修士一家,修道之人当怜天悯地,临危相救乃修士的本分,草道友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在下此次前来主要是对续命丸感到好奇,看一眼就走,别无它求。”

    “东叔!”草重生气喘嘘嘘地赶到,上气接不接下气,抹去额头的虚汗,看到眼前的场面,怔了怔,急促地说道:“冬叔,夏师叔乃前辈高人,没有丝毫歹意,您老人家就……”

    “我知道!”草东子轻咳一声,制止草重生讲下去,点头说道:“夏道友修为高深,超过为叔百倍,为叔怎敢无礼?嗯,酸儿,重儿,夏道友既然是你们请来的客人,就由你们负责安排食宿,观礼之事为叔需要报告长老会,只有长老会与门主才有权决定。”

    顿了片刻,继而面对陈凡,拱手说道:“夏道友,百草堂戒律森严,在下必须按律办事,有些地方比较敏感,而且近日正处与非常时期,失礼之处还望道友见谅!”

    陈凡含笑说道:“草道友请放心,在下心里明白。”

    “好,夏道友乃隐世高人,智高胸宽,在下佩服!”草东子微一抱拳,点头说道:“在下公务在身,不便逗留,先行告辞。”深深地看了陈凡一眼,转身带领四人飘然而去,很快就消失在望乡岗之后。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草酸生两人颇为尴尬,愣了一会,草重生呐呐地说道:“夏师叔,您千万不要见怪,冬叔是监事堂副监事,平时不苟言笑,咱们晚辈都对他有些害怕,甚至于从来不敢和他开玩笑,其实他为人还是比较善良,没什么坏心眼,只是做事太过方正,您不要误会……”

    陈凡笑呵呵地说道:“无妨,两位贤侄,师叔倒觉得他忠于职守,非常难得,百草堂有这样的人把关,任何不怀好意的人都无法混进去。”

    草酸生挠着头发,不解地问道:“六师弟,以前都是几位师兄轮流巡山,今天怎么由冬叔亲自带队?是不是门里出了什么大事?”

    草重生先是摇头,又点了点头:“没出什么事,听仇九哥说,续命丸开炉在即,各大门派来了不少高手,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所有的弟子都已经出动,整个百草山全面戒严,巡山队伍也大大增强,每一队都有一名实丹师,重要地方甚至于由一位长老率领。”

    草酸生神色一紧,暗自轻叹一声,当即说道:“六师弟,既然冬叔让咱们负责夏前辈的食宿,就到我就家去吧。”

    草重生连连摆手,笑嘻嘻地说道:“不,夏师叔对小弟有恩,应该到我家才是。”迅速卸下药箩塞给草酸生,拉着陈凡向望乡岗奔去:“夏师叔,咱们走……哈哈,三师兄,交完差之后到我家,咱们等你吃饭。”

    过了望乡岗就是一块小型盆地,生长着茂密的森林,接下来的地势越来越高,一路都是连绵不断的高山狭谷,而且越来越陡峭,途中还遇见了两道关卡,草重生费尽口舌,解释了很长时间方才通过。

    北方的初春本就非常寒冷,现在又处于海拔数千米的高原,几乎是滴水成冰,到处都能看到厚厚的积雪,这里并没有真正的路,两人行走在悬崖绝壁之间,而且山风很大,即便是草重生这样的先天高手也走得小心翼翼。

    不过,沿途的风景美不胜收,这是的一切都保持着原始风貌,没有丝毫人为的痕迹,空中群鸟齐飞,天际间雄鹰翱翔,狭谷深处奔腾着一条条大河,山坡上长满了耐寒植被,成片的树林郁郁葱葱,大部分都高达百米,枝叶沾满了点点白雪,白绿相间,银装素裹,分外娇娆。

    站在一座山顶,却见四周白雪皑皑,仿佛戴上了一顶白色的草帽,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一道道金光,蓝天白云、深山大泽,即粗犷又旖丽,让人顿觉胸怀开阔、心旷神怡。

    陈凡深吸一口气,元气充足,直冲肺腑,不由感叹道:“茫茫百草山,赛过神仙府,让人流连忘返,真是一个修行的好地方,百草堂的两位祖师爷好眼光,若不是你们抢先占领,肯定会有不少门派在此立足。”

    草重生满脸骄傲:“神仙府第不敢说,但是小侄跑过许多名山大川,没有一个能够比得上咱们百草山,哈哈,还是自己的家最好。”接着乐呵呵地说道:“这里还是百草山的外围,越向里越美,可惜的是不少地方被划为禁区,除非师父与长老会同意,任何人不得进入。”

    “什么地方?”陈凡大为好奇。

    “咱们百草堂有十大药圃,那里才是百草山的精华所在。”草重生兴奋中带有一丝遗憾,好像还有些耿耿于怀:“从创派起,两位祖师爷就开始栽培珍贵药材,经过一代代的努力,如今大部分品种已能自给,嘿嘿,小侄只进去过一次,确实是大开眼界。”

    “了不起!”陈凡心生敬佩,他当然知道其中的艰辛,天材地宝的生长要求极其苛刻,不仅要模仿各类自然环境,而且沾不得一丝人气,没想到百草堂居然能大批量栽培成功。

    “那当然!”草重生摇头晃脑,得意洋洋,想了片刻,忽然说道:“夏师叔,马上就到小侄的家,咱们走!”

    前面很快又出现一座大山,这是陈凡一路上所见到的最高峰,足有七、八千米,山体向东西延伸百里,好像一道巨大的天然屏障,草重生介绍说它是百草山脉的第三高峰,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天莲岭。

    来到山顶,首先跃入眼帘的是一座长条形湖泊,面积大约有一千多亩,虽然四周冰天雪地,湖水竟然没有结冰,而且还冒着一丝热气,水面飘浮着一朵朵盛开的莲花,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香。

    草重生眨着眼睛,神秘的一笑:“夏师叔,此湖叫天池,地下有热泉,那些莲花就叫醉天莲…嘿嘿,今天太晚了,明日小侄带您来这里洗澡…呵呵,肯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陈凡轻鞠一口水,水温有十五、六度,带有一丝甜味,转眼间一股暖流直入肺腑,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坦,虽不如琅琊湖里的水,但也是极其难得,点头大笑:“好水,好水!哈哈,就依贤侄所言。咦,你的家在哪儿?不会就在这天莲岭吧?”

    草重生走到北面的悬崖绝壁,笑嘻嘻地指着山下:“在那儿!”

    陈凡过去一看,顿时眼睛一亮,下面是一座大型盆地,足有数万亩,满眼姹紫嫣红,运足眼力,看到其中夹杂着许多奇形怪状的树木,分明是一座花园,或者说是药圃,药圃中有五条小溪、三座小湖,最大的湖泊只有两、三百亩大小,湖畔座落着三排精致的茅草屋,

    “怎么样?”草重生见陈凡好像看呆了,笑着问道:“美不美?”

    “美,太美了!”陈凡使劲点头,由衷地赞叹不已:“山上是酷寒严冬,山下却温暖如春,一上一下两个天地,好地方!”

    “夏师叔觉得不错就多呆几天……哈哈,咱们先下去吧!”草重生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急不可耐地奔下山坡,嘴里大喊道:‘“爸……妈……来客人了!”

第七节 百丹盛会(上)

    (太玄灵界的地形说明已经上传,在<作品相关分卷>,各位书友可阅读,对照.)

    第八集 百草风劲 第七节 百丹盛会

    山坡虽然陡峭,但怪石突兀,到处都是奇松虬枝,两人顺壁而下,很快就落到山脚。

    这是一座封闭的盆地,估计已经深入地表上千米,四周被数千米的高峰团团包围,所有的寒气都被挡在山外,确实是温暖如春,三座湖泊的水面还冒着阵阵雾气,显然地下有丰富的热泉,陈凡越是接近湖泊,空气的温度越高,甚至于感到有一丝炎热。

    草重生一马当先,顾不上招呼陈凡,沿着花园里的小径,头也不回地向茅草屋狂奔而去,喊叫声微微颤动,满含兴奋、喜悦与期盼。

    陈凡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感动:“儿行千里母担忧,远离父母儿牵肠。唉,父母之情、赤子之心,天下谁不是如此?”

    满眼都是奇花异草,漫山遍野,仿佛就是花的海洋,有些盛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有些一片翠绿,有些通体鲜红,还有些黄橙相间,林林总总,形态各异,品种繁多,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它们都是比较珍贵的药材,陈凡凭借记忆也只能辨认出其中的七、八成。

    为数不多的树木也是奇形怪状,有一种高达百米却极为细长,仿佛一根笔直的电线杆,浅黄色树皮就像一片片细小鱼鳞,枝叶稀少,每一片叶子只有指甲大小,另一种树木大约有半人高,如同一根木桩钉在地上,黝黑的树皮光滑如镜,看不到一丝树纹,仅有的十几片叶子宽达半尺,还有的更加奇怪,粗壮的树干只有一丈高,顶部的树叶却有两丈长。

    陈凡边走边努力回忆各类书籍,想了半天也没认出它们的品种,但心知这些树木都是世所罕见,也许是绝无仅有,百草堂必有大用。

    不知不觉中来到湖边,却见茅草屋前有一座两、三百平米的院落,南侧摆放着一张白玉桌与四张玉椅,草重生一动不动地站在院中,傻愣愣地凝视着中间的大门,不由问道:“怎么那?你父母呢?”

    草重生轻轻地摇了摇头,一脸惊讶:“他们都不在,不知道到哪里了,奇怪,我母亲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家,难道去了百草镇?不对,七天之后才是赶集的日子,而且采药的任务很重,她没有时间去采购,难道……?”说到这儿立即闭上嘴巴,脸色微变,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陈凡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安慰道:“不要急,呵呵,你想得太多了,这里是百草堂重地,一路戒备森严,不可能出事的,也许门中有急事要办,传讯将他们一起召集过去。”

    草重生想了一会,觉得有道理,神情顿时变得轻松,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您说得有道理,咱们百草堂八万年来始终保持着警惕,从来没有外人入侵过,小侄是关心则乱……嘿嘿,夏师叔,您先坐,小侄给您泡茶去。”随即转身进屋。

    凝视着西山的晚霞,陈凡悠然自得地坐在白玉椅上,心情极为轻松,终于顺利来到百草堂,他们的警惕性虽说很高,但事在人为,心诚则灵,只要见机行事,找到一个突破点,就有成功的希望,实在不行就用技艺交换,双方各取所需,皆大欢喜,应该有极大的把握。

    不一会儿,草重生回到院内,将一只大茶壶两只茶杯放在桌面,茶具都是绿色的暖玉制作,非常精致,斟满后给陈凡递去一杯热茶,坐在对面笑道:“这个地方名叫灵湖园,是我们家种植的一块药圃,父亲大部分时间忙于公务,平时都是母亲负责培育与采摘,经过初级加工后送给药堂,呵呵,公平交易,药堂也需要按价付钱。”

    “嗯,好茶!”陈犯浅饮一口,环顾四周,随口问道:“这地方真不错,可是面积太大了点,怎么只住着你们一家?难道百草堂所有人都是这样一家一户的散居?”

    草重生举起茶杯猛灌一口,长舒一口气,懒洋洋的躺在椅子上,舒展了一下四肢,摇头说道:“怎么会呢?百草山再大也不可能都是人间仙境,一般是各房的凡人聚集在一起,百草山脉共有十八个村落,分布在气候温暖的河谷,只有丹师才有自己的独立居所,有些人住在山上,有些和我家一样住在盆地,我们称之为丹场,属于私人领地,炼气士就跟着师父。”

    “呵呵,看来你们也分等级。”陈凡微微一笑,好奇地问道:“你父亲已经修到什么境界?”

    草重生两手捧着茶杯挺直了腰杆,满脸自豪:“父亲叫草飞子,他老人家只比您差一点点,是炼丹后期,父亲不仅是门里的长老,也是咱们五房的房长,母亲是实丹后期,不过二老一直没有收徒……嘿,我还有一个弟弟,拜在百脉三房房长百连子师叔门下,道号百春元,听说很快就要跨入先天。”

    “了不起!”陈凡竖起了大拇指,满口交赞:“一门两丹师,虎父无犬子,你们兄弟将来的成就也是不可限量,决不在你父亲之下。”

    草重生却有些沮丧:“自从跨入先天就后,小侄的进展就开始减慢,父亲一百三十四岁就修至丹道,我肯定是远远不如。”

    陈凡眉头一展,鼓励道:“不用担心,修行在于顿悟,时快时慢,也许一日千里,也许慢如蜗牛,不过,只要心坚意诚,总有一天会修至丹道……咦,对了,你说的赶集是怎么回事?难道各家还相互做买卖?”

    草重生放下茶杯,眉飞色舞:“咱们百草堂以种植药材、炼制灵药为主,但其它生活用品都必须从外界运进来,因为山高路险,门里有专门的机构负责采购,每月的第一天在百草集统一交易,呵呵,那一天真是人山人海,是咱们百草家族最热闹的日子,我小时候非常孤单,最高兴的事就是盼望赶集,久而久之,有一部分凡人家庭就常年居住在百草集,出售自己的工艺品,如今已有两千多人,是百草山里的第一大居民点,还有……”忽然停了下来,脸色微红,似乎有些扭捏。

    陈凡感到奇怪,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怎么啦?难道还有什么忌讳?”

    “没什么忌讳。”草重生变得更加害羞,低下头轻声说道:“为了让家族人丁兴旺,祖上传下门规,每一个成年男女都必须成亲,而且要生养两个子女,凡人十八岁,修士在五十岁之前,跨入先天之后可延长到九十九岁,嘿嘿,赶集的那一天……就是所有已成年但未婚男女的大聚会,只要双方觉得合适,而且血缘超出五服,就可以到祖师堂拜堂结婚。”

    陈凡一愣,忍不住仰头大笑:“哈哈,还是自由恋爱,好,百草山地广人稀,平时见一面很不容易,特别是那些凡人家庭,嗯,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哈哈,你父母是不是急着想抱孙子?现在有没有意中人?”

    草重生的脸庞臊得像一块红布似的,将头扭到一边,一声不吭,陈凡心中暗笑,一扫四周,立即转移话题:“贤侄,另外两排房屋是干什么用?”

    草重生回过头来,脸上还是红彤彤的,看着三排茅屋介绍道:“东面是书房和静室,最西的一排是厨房、仓库,中间是客厅与卧室……我父亲最爱看书,收藏了很多炼术书籍,在咱们百草堂也是鼎鼎有名……对了,既然他们不在,小侄去弄点吃的,您先去书房看看吧,他们今晚应该不会回来了。”

    陈凡犹豫道:“炼术是你们的立派之本,没有经过他的同意,不太好吧?”

    草重生拉起陈凡,摇头笑道:“您不要担心,这些书不是门里的秘诀,而是我们家的私人财产,谁也管不着……嘿嘿,父亲经常给我上课,每天必须看几本书,我却喜欢外面的世界,看到书就难受。”陈凡顺水推舟,紧跟着他向书房走去。

    刚一进门,陈凡就眼前一亮,书房足有三、四百平米,四周摆放着十几排书架,里面不下于上千本书籍,中间有一块三、四十平米的空地,地上有一只蒲团和一座青玉香炉,炉中盛满了烟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异香。

    草重生说道:“这里的书您随便看,小侄去打些野味,时间可能要长一点。呵呵,第一次到我们家来没有什么好吃的招待,就尝尝咱们天莲岭的特产。”转身奔出门外。

    陈凡考虑了一会,每个书架大略翻了几本,大部分是药材说明、药理分析,文字图案非常详细,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地写着研究心得,无用置疑,草重生的父亲是一位了不起的炼术大师。

    忽然间,他的目光停在最北面的一个书架上,这里的书很少,除了一本较薄,其它十二本都是非常厚的大部头,拿起来看了看封面,较薄的那一本写着《炼术总纲》四个大字,另外是一整套《药草纲目》,而且都是手抄本。

    陈凡心念一动,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百草堂的炼术秘诀?”看过前几页,顿时大喜过望,毫不犹豫地坐在蒲团上阅读,从《炼术总纲》开始,强行记忆其中的内容。

    果然不出所料,《炼术总纲》里记载的都是高级技艺,详尽地讲述了各种炼术方法、过程、注意事项,甚至于炼器的分类、如何炼制炼器,以及部分极品灵药的炼制说明,这些都是百草堂八万年来的精华所在,更是他们的不秘之传。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陈凡猛然回过神来,书房里一片漆黑,草重生刚刚进门,笑嘻嘻地说道:“夏师叔,咱们吃饭吧,呵呵,您不要急,时间多的是,吃完饭再看。”

    陈凡只好恋恋不舍地合上书本,起身将它放回原地,跟着他向院中走去,嗅了嗅鼻子问道:“做了什么好菜?我好像闻到了香味。”

    草重生得意地一笑:“菜不多,但每一道都是难得的野味,呵呵,保证让您满意。”

    陈凡“咦”的一声,转头问道:“酸贤侄怎么还没来?不急,不急,咱们等他一起吃吧!”

    草重生有些不满,撇了撇嘴说道:“不等了,咱们先吃,他自己爽约,吃不着活该,算他没有口福。”

    白玉桌上摆放着六道菜肴,颜色虽说不太好看,但有一股肉香扑鼻而来,陈凡随手拎起一块肉塞在嘴里,不由满口赞道:“好吃,手艺不错!”

    “小侄常年在外,没办法,自己打些野味解解馋,时间一长就练出来了。”草重生坐下来,举起筷子说道:“夏师叔,这里没有酒,您将就一点,来,不用客气,多吃点菜。”

    “好,咱们都不是俗人,一起来!”陈凡边吃边问道:”酸贤侄的父母也是修士吗?”

    草重生咽下一块肉,含含糊糊地说道:”对,三师兄的父母亲是虚丹师,他们家距离灵湖园只有一百二十里,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非常深,三师兄一直很照顾小侄。”

    此时天色已晚,几颗昏黄的星星在天边时隐时现,花圃中漆黑一团,只有两根大蜡烛将餐桌照得一片通明,陈凡发现碗筷碟盆都是由青玉制成,轻笑道:“贤侄,你们家好像挺富裕,怎么到处都是玉器?似乎有点大材小用。”

    草重生敲着玉碗笑道:“夏师叔,您有所不知,百草山又别称玉山,除了药材之外,还盛产玉,品质特别好,其中有三成是各种极品玉,大部分玉都制成盛药的玉瓶、玉匣,每家每户都有不少玉器,丹师更是如此……呵呵,您要不要?”

    陈凡心中一动,半真半假地点头说道:“好啊,我正缺几块,数量不要多,品种全一点。”

    草重生立即放下筷子,直奔屋内,很快就拎着一只大木箱回到餐桌旁,轻放在地上,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您随便挑,嘿嘿,在这里不值钱,不够的话我明天去找,要多少有多少。”

    “够了,用不了那么多。”陈凡只挑选了十几块巴掌大的极品玉,在烛光的照射下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耀眼夺目,一面抚摸表面,一面点头赞道:“好玉,修士界难求,看来百草山还是个宝山。”

    “那当然,咱们这儿的好东西太多了,只是从不外流。”草重生哈哈一笑,将木箱拎回屋内。

    陈凡兴高采烈地将玉块纳入怀中,猛然心中一跳,神识一展,立即全神戒备,大喝道:“不知是哪位道友光临灵湖园?请现身说话。”声音传出数里,回荡在万籁寂静的黑夜中。

    “夏道友好深的修为!”随着一个苍老的声音,黑幕中飘来两条身影,转眼间就站在陈凡面前,当先一人身穿一件崭新的道袍,发须花白,脸色却光滑红润,目光清澈如水,肩插宝剑,是一位化丹中期的丹师,

    后面一人大约五、六十岁,气度不凡,可是眉头紧皱,似有忧色,两眼精光四射,隐含着深深的疑虑与不安,为炼丹后期高手,陈凡觉得他眉目间与草重生极为相似,心中立有所悟。

    “夏师叔,是不是有敌入侵?”草重生听到了陈凡的吼声,急忙冲出屋门,突然僵立当场,看着院中的两人,又惊又喜,呐呐地问道:“朴长老……父亲……您……您怎么回来了?”

    草飞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草重生吓得缩了缩脖子,退后几步不敢出声,只用求援的目光看着那朴长老。

    朴长老面目和善,摆了摆手说道:“不要吓着孩子。”转而面对陈凡,含笑拱手道:“在下百朴子,夏道友大仁大义,劫难之中救出重儿,百草堂上下感激不尽,从现在起你就是咱们的贵宾,东师弟不懂礼节,不到之处还望见谅!”

    陈案连忙起身,抱拳回礼:“不敢,朴长老客气了。区区小事,不值一提,能够认识重贤侄是在下的缘分,呵呵,在下虽是山野之人,但也久仰百草堂的仁义之名,窥一斑而知全貌,今日一路走来,果然名不虚传,佩服!”

    朴长老捋着长须,大笑道:“道友过奖了。嗯,既然是咱们的贵宾,百草堂应该全权负责道友的食宿,哈哈,今晚正好有个宴会,招待修士界的四方来宾,在下与飞长老就是专程来邀请道友出席,希望道友不要推托。”

    陈凡满脸笑意,毫不迟疑地点头说道:“好,两位长老盛情难却,若是推迟就显得过于矫情,呵呵,什么时候开宴?”

    朴长老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宴会马上开始,现在就走,道友请!”

    “朴长老请!”陈凡回头看了看一脸惊讶的草重生,摇手说道:“贤侄,明天也许很忙,不能和你一起去天池洗澡,很抱歉,咱们下次再约。”

    草重生神色紧张,瞥了父亲一眼,一声不吭,用眼神暗示着什么,朴长老轻笑道:“夏道友无须担心,呵呵,今后有的是机会,咱们先去赴宴,其它的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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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百丹盛会(下)

    陈凡跟在两人后面向北飘去,心里想道:“乖乖,百草家确实警惕性很高,除了他们两位长老,居然又派了三名化丹师暗中包围,嘿嘿,他们怀疑我别有用心,担心我不肯就范,看来宴无好宴……哼,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就连桑公世家我都不放在眼里,百草堂更不会害怕,只要没有金丹师,爷爷我来去自如……唉,只是有些可惜……可惜了,《药草纲目》只看了一半,也许再没有机会了。”

    三人的功力非常深厚,一路上虽然都是高山狭谷,峭壁异常陡峭,却如走平地,身形如电、快如流星,仅仅一刻钟时间,就翻过十几座大山,来到一座巨大的盆地。

    这里的环境与灵湖园相似,但面积不可同日而语,足有一千多平方公里,四周的山峰更加高大,里面也是温暖如春,漫山遍野的奇花异草,盆地中间有一座数百平方公里的大型湖泊,湖中还有一座岛屿,估计不下于上百平方公里。

    一直沉默不语的朴长老忽然转头,语气温和:“这里是落凤谷,此湖叫落凤湖,湖心岛也叫落凤岛,哈哈,落凤岛是咱们百草堂招待贵宾的地方,大宗成药与续命丸的交易也在此举行,夏道友到时可一饱眼福。”

    陈凡微微点头,轻笑道:“两位长老费心了!”

    刚登上湖心岛,一位炼丹师迎面而来,朴长老抢先问道:“流长老,宴席是否准备就绪?”

    那位流长老拱手说道:“一切都准备妥当,就等众位贵宾入席,嗯,这位就是……?”

    朴长老点头说道:“对,这位就是夏道友,也是咱们的贵宾,麻烦流长老通知厨下稍等片刻,并给夏道友安排一套贵宾房,嗯,就要临湖的凤字房吧,那儿清静一点。”

    流长老略一抱拳:“小弟明白,这就去办。”转身飘然而去。

    朴长老两人带着陈凡继续向落凤岛深处奔去,脚步却放慢了不少,岛上到处都是低矮的丘陵,山坡生长着郁郁葱葱的树林,枝叶间隐约有一些高大的房屋,陈凡神识一扫全岛,立马收回,心中大骇:“好家伙,三名化丹后期高手在监视全岛,应该是百草堂的高手,看来这里是藏龙卧虎。”

    更加吃惊的是,岛上的二十几栋房屋中还有上百名丹师,大部分都是化丹和炼丹,实丹的没几个,暗自想道:“乖乖,难道修士界所有门派真的都来了?”

    到了落凤岛中心,前面出现一座五、六百米的小山,顶部有一座大型建筑,外表像宫殿,红墙飞瓦,气势恢宏,但是并不没有金壁辉煌的感觉,而是带着粗犷豪放的味道。

    正厅的面积足有上千平米,平缓的圆顶高达五、六丈,没有一根支柱,左侧开有一扇小门,地面铺着一层青玉石板,正中的主座摆放着一张长案,左右各有十几排长长的宴桌,都是用极品黑玉制成,桌后有一个个茅草蒲团,整齐而空旷。

    朴长老摇头示意,几位侍立的合气期弟子迅速退出大厅,他与草飞子两人盘坐主位,然后摆手说道:“夏道友请坐,开宴之前咱们聊几句。”

    陈凡也不客气,端坐在左侧首位,全身舒展,缓缓地摊开双手,一脸轻松:“两位长老但问无妨,呵呵,在下知无不言。”

    两人见他神态自若,目光坦然,没有丝毫紧张,不禁面面相觑,露出惊讶的神情,朴长老犹豫片刻,点头说道:“夏道友虽说在修士界默默无闻,可是据酸儿介绍,你六艺皆通、修为高绝,确是一位隐世奇人,能到百草堂做客咱们求之不得,更是咱们的荣幸。”

    顿了一会,话锋突转:“不过,如今的厚土已经不比从前,情况非常复杂,咱们百草堂虽说置身事外,却也是战战兢兢,希望道友在这里多住几天,道友胸宽如海,应该能够体谅我们的苦衷。”

    陈凡神色一片肃然,拱手说道:“在下虽不懂俗礼,但也知入乡随俗,客随主便,一切都听从长老安排,在下毫无异意。”

    朴长老开颜大笑,拍案叫好:“道友果然不凡,在下佩服!交易结束后,门主一定会亲自向夏道友陪礼道歉。”

    草飞子始终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含笑拱手:“谢道友!”目光非常和善,语气极为真诚。

    陈凡含笑点头:“草道友不必客气。”

    朴长老朝着厅门叫道:“立儿,有请贵宾入席。”

    陈凡看了看大门,暗自思索着:“不知道今天来了多少门派?嘿嘿,如今天下三分,能够来此购药的应该不会太多吧?”忽见草飞子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好像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不由问道: “飞长老,在下听说续命丸还有七天才能出炉,各门派怎么提前到达?”

    草飞子微笑道: “夏兄不必客气,咱们以兄弟相称即可……百草堂炼制的灵药有很多品种,续命丸虽然名气稍大一点,但只是其中一种,每十年只能炼制一枚,大部分人退而求次,主要是购买其它灵药,而且……哈哈,近几年的交易不同往日,夏兄稍等片刻,待会儿就知道了!”

    陈凡若有所悟,点头说道: “小弟孤陋寡闻,久闻交易会之名,却从未见过以往的盛况,呵呵,正好开开眼界,也认识一下修士界的各路高人。”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一个高昂的唱音:“紫荒殿诸位贵宾到!”

    紫荒殿共有五人,走在前面的是一名化丹中期的高手,那位紫光子的大弟子也在其中,他还是实丹初期,其他三人中有一名化丹初期、两名炼丹后期。

    “见过朴长老!”站在主座前,五人同时拱手行礼。

    朴长老似乎与他们比较熟悉,面露灿烂的笑容,抱拳回礼:“齐道友是老朋友了,每年都要见一次面,咱们不必客气……哈哈,紫殿主一向可好?应该距离飞升不远了吧?”

    那位领头的齐道友含笑点头:“在下负责采购百年之久,多劳长老照顾方能完成任务。至于大师兄,哈哈,他修为日深,不过,飞升之日只有神仙知道,咱们谁也不敢妄加猜测。”

    朴长老捋了捋白须,乐呵呵地笑道:“齐道友言之有理!在下虽深居荒野,但久仰紫殿主大名,哈哈,可惜他神龙见首不家尾,在下无缘见得金面,真是平生憾事……嗯,五位道友,咱们宴后再聊,请入席!”

    五人坐在陈凡身边,主动拱手一笑,陈凡立即对他们心生好感,当即抱拳说道: “在下夏孤子,无门无派,各位道友有礼了!”

    齐道友和颜悦色: “在下紫荒殿紫齐子,这位是在下的师弟与师侄,道友乃隐世高人,逍遥自在,在下佩服!”

    陈凡知道他为人稳重,虽然心有疑惑,但不会寻根问底,不由笑道: “道友说笑了,呵呵,在下居于山林,紫荒殿大名却是如雷贯耳,紫殿主乃修士界一代宗师,德高望重,在下敬慕得很.”

    “赤荒殿诸位贵宾到!”唱声刚落,大队丹师陆续跨入大厅,站满了中间的空地。

    陈凡吓了一跳:“好家伙,桑公世家兴师动众,居然派了十三名化丹师、十一名炼丹师,仅仅化丹后期就有两人,看来这次的交易对于他们来说非同小可,关系极其重大,因此要确保万无一失。”接着又哑然失笑:“又碰到老朋友了……嘿嘿,有缘千里来相会,爷爷就拿你们开刀。”

    当头一人正是薛长老,已经修至化丹后期,身后还有井长老与五位执事,都在金鱼骑兵营见过面,个个功力大进,百山生居然也来了,他已有炼丹中期的修为。

    赤荒殿众人先向朴长老、草飞子行礼寒暄,然后盘坐在对面,足足坐满了五排,他们神色傲然,旁若无人地交头接耳,看也不看陈凡与紫荒殿众人一眼,朴长老与草飞子微皱眉头,紫齐子等五人却是毫不在意,两殿显然已经反目成仇。

    陈凡暗中盘算着:“他们高手太多,实力太强,千万不能莽撞,必须小心行事,嘿嘿,他们在明我在暗,寻找机会、各个击破,一次干掉一个就行……在落凤岛动手?还是出了百草山?两个地方各有利弊,这里高手如云,人员复杂,虽说可以搅乱局面,但也会招来百草堂的干涉,不过,到了外面担心他们有接应……嗯,见机行事,哼,实在不行就破坏他们的交易,让数百万大军无药可用,看你们还怎么打仗?……嘿嘿,无论如何,爷爷我要让你们桑公世家空手而归。”

    “蓝荒殿、玄荒殿诸位贵宾到!”

    数十名丹师鱼贯而入,首先进来的是化丹师,每个人都精神抖擞,左顾右盼,神采飞扬,跨入大门时瞥了赤荒殿众人一眼,齐刷刷地冷哼一声,整个大厅”嗡”的一声巨响,赤荒殿诸人吓了一跳,两殿人马一进门就给对手来了个下马威,乐得相视大笑,嚣张之极,他们两殿已经亲如一家。

    陈凡却是目瞪口呆:“太夸张了吧?两个化丹后期……四个化丹中期……九个化丹初期……十个炼丹后期……八个炼丹中期,乖乖,三十三名高级丹师,比赤荒殿还要厉害,还要狂妄……咦,百智生?他怎么会冒出来?难道已经投到玄荒殿门下?……天啦,还有一个……是百肥生?……哈哈,这么多年后,苍山门弟子居然能够汇聚一堂,有点意思,越来越热闹,看来这场交易有好戏看了。”

    百智生独臂、百肥生还是那么胖,形象非常特别,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居然也已经修至炼丹中期,看到在座的百山生后,两人同时一愣,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紧接着双拳紧握,怒目而视,眼中喷出足以杀人的火光,若不是在百草堂,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拔剑决一死战。

    百山生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他俩,惊愕了片刻,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后低下头来,神色惶恐,好像有些心虚,不敢对视,不一会又毅然决然地抬头盯着两人,紧咬牙关,脸色铁青。

    百智生横眉冷目,伸手就欲拔剑,百肥生连忙拉住他,将嘴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百智生放下手臂,使劲点头,对着百山生阴笑一声,眼中寒光闪烁,昂首阔步地跟随大队人马走向主座,百山生似乎打了个寒颤。

    两殿人马坐在陈凡的下首与后排,占据了七张餐桌,一坐下来就开始挑衅,朝着赤荒殿的人马不停冷笑对视,赤荒殿虽然人单势薄,处于下风,但毫不示弱,大厅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

    “上清宫诸位贵宾到!”

    陈凡心中一跳,立即升起了浓浓的杀机,死死地盯着大门,咬牙切齿:“青云子,哼,已经是化丹后期……蓝云子,哼,化丹中期……德天生,哼,炼丹中期……还有十一人,哼,一个化丹中期,四个化丹初期,六个炼丹后期……好,好,丁方子,你也来了,炼丹后期,哼哼,既然来了就不要想回去,爷爷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上清宫诸人与朴长老、草飞子寒暄之后,毫不迟疑地直奔赤荒殿的位置,双方亲热地打着招呼,紧挨着坐在一起,薛长老等人得到强援,气势大盛,向另外两殿挥拳示威。

    陈凡暗自冷笑:“果然早已狼狈为奸,哼,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白云子与桑公千虹确实是同一类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哼哼,在一块好,打起来省事。”

    “玉清宫、太清宫诸位贵宾到!”

    蓝荒殿与玄荒殿众人面露喜色,份份起身欢迎两宫人马,他们共有十五人,两名化丹后期,三名化丹中期、五名化丹初期、五名炼丹后期,实力也是极为强劲。

    两殿两宫汇合之后,立即又占了绝对上风,个个扬眉吐气,得意洋洋,百智生与百肥生甚至于挤眉弄眼,不停地做着下流的手势,鼻子里发出“呜呜”的鬼叫声,大厅里嘘声一片,朴长老轻咳一声,两人方才停止过分的挑衅。

    赤荒殿一派气极败坏,恨得咬牙切齿,脸色发白,除了针锋相对之外,又用焦急的眼神看着大门,好像还有强援。

    “地火谷诸位贵宾到!”

    陈凡一愣:“地火谷不是已经被苍山门灭亡了吗?怎么又死灰复燃?难道是冒名顶替?还是另有缘故?……蹊跷!”

    地火谷虽然只有八人,但实力不可轻视,一个化丹后期、两个化丹中期、两个化丹初期、三名炼丹师,赤荒殿一派也份份起身欢迎,而且全体鼓掌,掌声雷动,整个大厅似乎都在颤抖,众人群情振奋,双方的气势顿时旗鼓相当,薛长老与青云子喜得合不拢嘴,异口同声地大笑道:“好,吴老弟来得及时,哈哈,太好了,来!咱们坐在一起。”

    “灵山、阴山、铁树谷、寒冰谷、桃花谷诸位贵宾到!”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九大门派都来了?他们五门怎么走在一起?”

    三殿三宫高手很快就露出轻蔑的目光,不屑一顾,各自低声谈论自己的话题,只有陈凡与紫荒殿诸人向五门点头微笑。

    五个门派总共来了十个人,五名化丹初期,三名炼丹师,两名实丹师,若是在平时应该说是实力很强,但在此地却是不堪一击,他们先一扫大厅,朝陈凡几人点头回礼,再与朴长老、草飞子问候几句,然后坐在左首最后三排,个个沉默不语。

    此时,厅内已经座无虚席,所有购药的门派显然全部到齐,陈凡暗中计算了一下,除了自己之外,来宾正好是一百零八人,其中化丹师四十七人、炼丹师四十八人、实丹师三人,化丹后期就有八人,赤荒殿一派与另外两殿联军人数差不多,基本上旗鼓相当,紫光子的大弟子虽是堂堂的实丹师,却是修为最低的一个。

    他感到既吃惊又好笑:“好家伙,除了苍山门已灭,八大门派精华齐出,太恐怖了,确实是修士界的一大盛事,不知以前是否也是如此?……如今厚土形势巨变,也许其它中小门派早已被三大巨头吞并,只剩下这些实力较强的几家……呵呵,左中右三派齐全,泾渭分明,有点意思!”

    朴长老忽然轻咳一声,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大厅里立即鸦雀无声,他又挥了挥手,大门缓缓地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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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盛宴“斗法”(上)

    第八集 百草风劲 第八节 盛宴“斗法”

    “为什么要关门?”陈凡心中一跳,却见所有人都是神色如常,毫不在意,不由暗笑道:“呵呵,看来我太过敏感,这么多丹师在此,百草堂胆子再大,也不敢有丝毫歹意,应该是往年的惯例。”

    朴长老与草飞子两人对望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同时站起身来,目光扫过大厅,露出灿烂的笑容,众人都挺直了腰杆,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朴长老拱了拱手,首先进行开场白:“诸位道友,感谢大家光临敝门,对于敝门来说,今天是一个大喜的日子,因为修士界群贤荟萃,敝门蓬荜生辉,百草堂上上下下都深感荣幸……在此先向各位道友道个歉,续命丸七日之后准时开炉,正处于最后的关键时刻,门主与几位大长老担心发生意外,半个月来一直盯着炼炉,寸步不离,不敢有丝毫大意,所以暂时不能与各位见面,只好委托在下与飞长老和各位交易,开炉之后门主会向各位道友亲自道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呵呵,幸好大家都是老朋友了,应该不会见怪。”

    右首的薛长老忽然起身,大笑道:“朴长老不用如此,咱们都不是外人,太客气就显得见外了……哈哈,续命神丸乃天下第一灵药,关系重大,咱们赤荒殿完全能够理解,并对百草门主的仁义之心表示深深的敬意!”

    薛长老说完晃了晃脑袋,得意洋洋,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很显然,这是报刚才的一箭之啜,四周众人也紧跟着堆满了笑容,像母鸡吃食似的拼命点头,并朝对面瞪眼示威,两殿两宫人马看到对手出其不意,重新抢去了风头,不由有些气馁,眼光都盯着领头的几人。

    朴长老笑容可掬,拱手说道:“谢谢薛长老的宽宏大度,在下感激不尽,赤荒殿与敝门一向保持着友好关系,不仅是敝门的大客户,而且对采药的弟子照顾颇多……呵呵,薛长老请坐!”右手微指身旁的草飞子,笑眯眯地说道:“飞长老也是大家的老朋友,每年的交易会都是由他现场主持,今年也是如此,不过,呵呵,飞长老刚刚荣升为交易堂副执事……下面请飞长老给大家说几句。”

    话音刚落,两殿两宫猛然齐声鼓掌,而且是前所未有的热烈、前所未有的整齐划一,也许是他们有生以来最卖力的一次,即便是自己的殿主、宫主讲话也不会如此。

    掌声如雷,气势如虹,回荡在空旷的大厅之中,久久不散,震得四周上百根粗大的蜡烛来回跳动,大家的耳膜一阵生疼,瞬间将对手的气焰全面压倒,只是众人的目光并没有投向草飞子,而是朝对面挤眉弄目,见赤荒殿一派又气又急,更是开心得合不拢嘴,大为解恨。

    掌声一浪高过一浪,两慢两急,拍成了韵律,足足持续了半刻钟,草飞子连连抱拳,向全场微一欠身,含笑道:“在下草飞子,奉命协助朴长老办好今年的交易会,希望大家继续合作愉快,谢谢大家!”

    简短的发言让众人愣了愣,薛长老“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对面一人却同时起身,而且抢先开口,大声说道:“飞长老德高望重,能力超群,每年的交易会都能做到公开、公正、公平,各门派无不心服口服,确为百草堂的栋梁之材,在整个修士界也是无人可及,执事之职乃是众望所归,百草门主慧眼识英才,并能才尽其用,难怪百草堂能够日益兴旺发达,咱们蓝荒殿、玄荒殿、玉清宫、太清宫都深感敬佩,呵呵,在下玉罗子恭喜飞长老!”

    最后一个字刚说完,只听到“哗啦”一响,两殿两宫近五十人猛的齐刷刷地起身,齐刷刷地报拳,异口同声地大吼道:“恭贺飞长老!”

    尽管没有使用功力,但众人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比刚才的掌声还大十倍,声势极为骇人,如同凭空炸响了一颗惊雷,整个大厅“轰轰”巨响,一半烛台“??”倒地,顿时粉身碎骨,另一半也是摇摇欲坠,紫光子的大弟子甚至于有些头晕脑涨,紫齐子立即给他输入一道真气。

    草飞子淡然一笑:“谢谢各位道友,大家请坐!”

    两殿两宫这一手确实干得漂亮,立即士气大振,个个扬眉吐气、昂首挺胸,坐下后还斜着眼睛一瞥对手,齐声冷“哼”,嘲笑敌人的无能,赤荒殿的气势顿时一落千丈,所有人气得差点吐血,两眼发白,薛长老更是被打得措手不及,傻愣愣地站着不动,好半天也没反应过来,直到别人扯了扯衣襟方才灰溜溜的坐下。

    朴长老微微一笑,轻咳一声,又将大家的注意力集中过来,他拱手说道:“各位道友,你们都是敝门的老客户,‘交易五律’应该都非常熟悉,虽说是老生常谈,但在下还是要按照老规矩办,开宴前再?唆一遍。”

    “交易五律?”陈凡一愣,却见众人都露出会心的微笑,显然对“交易五律”了如指掌,而且是早有准备,除了几位领头人礼貌性的倾听外,其他来宾都目光游离,接着向对手挑衅,两派开始了无声的“空战”。

    朴长老顿了片刻,表情变得极为严肃:“第一条,为了让所有贵宾在敝门过得舒心,敝门给每个门派提供一套独立的贵宾房,尽量提供最好的待遇,尽量满足大家的要求,每房派有专人服务,而且其他门派不得打搅,除非得到入住者的同意,当然,敝门也无权随意进入。”

    “第二条,为了不影响敝门其他人的正常生活,没有敝门的许可,所有贵宾都不得擅自离开落凤岛,交易结束后由敝门派人引路出山,在此期间,敝门准备了静室与修行灵药,岛上也有一些公共场所,大家可自由进出。”

    “第三条,无论什么人,一到百草山境内都必须放下平时的恩怨,任何打架斗殴的行为都是严厉禁止,若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双方可以到山外解决,否则就意味着对整个百草堂的挑衅,敝门决不会坐视不管。”

    “第四条,参加交易的都是修士界的高人,修为高深,神识惊人,为了防止个别人做出鸡鸣狗盗之事,甚至于互探底细,让交易无法顺利进行,更无法做到绝对的公正、公平,落凤岛上禁止任何人使用神识。”

    “第五条,不管是明标还是暗标,无论是什么结果,参与者都必须接受,任何人不得提出异议、不得反悔,更不得无理取闹。”

    “乖乖,百草堂真牛!”听到这儿,陈凡瞠目结舌,不由想道:“条件虽然合理,但有些苛刻、霸道,敢与违律者肯定都是极其强大的门派,必须有更加强大的后盾才能压制住……呵呵,百草堂不简单,就连桑公世家也不买帐,看来他们真正的实力非常恐怖,否则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朴长老的声音提高了不少:“八万年前,敝门先祖留下了‘公开、公正、公平’六字祖训,五万八千七百六十九年前,一百七十九个门派齐聚落凤岛,与敝门共同制定了‘交易五律’,被全体修士界认可,成了永恒不变的铁律,违律者立即赶出百草山,百年之内禁止参加……在下声明一点,若是有人觉得无法接收,或者财力不够,可以退出。”

    众位来宾一声不吭,似乎对这段话听了无数遍,已经有些麻木,大部分人更是充耳不闻,继续自己的小动作,百智生与百肥生同时向对面的百山生做了一个下流手势,眼睛瞪得铜铃大,舌头伸出老长,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百山生气得浑身发抖,满脸铁青,紧咬嘴唇低下脑袋,百智生两人前俯后仰,又做了一个狂笑的动作。

    朴长老目光炯炯,一扫众人,抱拳说道:“各位道友,如果想退出交易,明天午时前可向在下提出,过了最后期限就视为参加交易……”

    他的话还没说完,薛长老毫不犹豫的起身,声音极其响亮:“朴长老,八万年来,赤荒殿与上清宫参加了每一场交易,从来都是光明正大,没有违反过一次‘交易五律’,可以说是百草堂历史最悠久、信誉最好、最忠诚的交易伙伴,今后也是如此。”

    说着斜了对面一眼,放声大笑道:“哈哈,有些门派眼高于天,原本还对百草堂不屑一顾,没想到后来乖乖的跑过来讨好献媚……哈哈,在下觉得非常滑稽,这些人的脸皮真厚,当然了,百草堂一向慈悲为怀,宽宏大度,见他们太过可怜,不与小人计较罢了,哈哈……”

    “唆”的一声,赤荒殿一派同时举起了双手,近百根指头同时指向对面,数十个嗓门同时狂笑,比刚才的吼声还要大,惊天动地,大厅似乎在微微颤抖,剩下的烛台全部倒塌碎裂,厅里漆黑一团,紫齐子慌忙给师侄服下一枚丹药,帮助他调息运气。

    他们的气焰更是嚣张之极,两殿两宫大部分人面面相觑,起初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后来看到领头的几人低头不语,立即明白了对方所说句句属实,顿时觉得大失脸面,份份灰溜溜地低下头来。

    笑声拖得很长,比掌声的时间还长一倍,一刻钟之后方才同时停下,朴长老不动声色,等他们笑完之后,在黑暗中继续说道:“赤荒殿与上清宫确实是咱们最老的客户,在下代表敝门表示深深的感谢与敬意!薛长老请坐!……每年的开场白都是这些老话,大家的耳朵已经听出了老茧,呵呵,现在我宣布宴会正式开始,宴后确定具体的交易方案。”说完拍了拍巴掌。

    左侧的小门忽然被打开,二十几位合气期弟子鱼贯而入,几人迅速换上新烛台,其余人手捧硕大的托盘,迅速给每张餐桌摆上了饭菜,每人还有一大坛酒,他们的动作快捷、熟练,训练有素,显然早有准备,上完菜后又鱼贯而出。

    菜不多,每个人的面前只有五道,但都是用玉制的大碗大盆装着,四荤一素,色香味俱全,一看就知道是百草山的特产,香气扑鼻而来,令人垂涎欲滴,众人精神一振,兴高采烈,唯一遗憾的是此酒淡如水,与其说是酒,还不如说是饮料。

    朴长老与草飞子举起了酒杯,大家也同时给自己斟满,朴长老说道:“敝门深居荒野,没有什么可招待各位道友,只有几道本地特产稍稍拿得出手,不成敬意,各位尽管敞开肚皮,呵呵,咱们都不是世俗中人,无需繁文缛节,在下与飞长老代表门主敬大家一杯,然后大家自便。”

    “干!”百人齐声大叫,所有的烛台又是一阵颤抖。

    朴长老轻笑道:“各位道友太热情了,不仅在下感动,就连蜡烛也在欢呼跳跃,呵呵,看来咱们还得再准备一千只,否则让大家在黑暗中摸索,不知道碗里的肉往哪里塞,罪过,罪过!”

    “哈哈!”众人一愣,转眼间轰堂大笑,不过很快就压低了声音,开始低头进食。

    两派人马暂时停止了争斗,个个狼吞虎咽,化丹师稍好一些,炼丹师吃得模样古怪,百智生不喝酒,独臂端起了大碗,仰头一吸,一块块肉不停地往嘴里倒,百肥生却是酒肉皆全,一手举着大酒杯,“咕咕”的一干到底,另一手抓着一只不知什么野兽的大腿,使劲地狂啃,真正的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好像已经有三天三夜没有吃饭。

    陈凡在草重生那里吃过一点,肚子并不饿,浅尝即止,却见朴长老与草飞子两人一筷未动,笑眯眯地看着众人,还不时地相互对视,目光中隐含神秘的微笑,似乎有些兴奋,还有一丝得意,不禁疑惑道:“他们高兴什么?……也许两派相争,百草堂渔翁得利,但是三殿三宫并不是傻瓜,各派殿主、宫主肯定心中有数,况且数万年的老客户,不可能随意抬价销售,奇怪……”

    灵谷五派等人孤零零地坐在最后面,他们也只吃了一点,放下碗筷一声不吭,互使一个眼色后,还是目无表情,紫荒殿五人动作比较文雅,细嚼慢咽,似乎是津津有味,见陈凡看着自己,紫齐子微微一笑。

    一坛酒下肚,百肥生放下了酒坛,晃了晃油腻腻的胖手,毫不犹豫地往身上一抹,笑嘻嘻地说道:“二师兄,怎么样?”

    百智生咽下最后一肉,含糊不清地点头说道:“好吃……味道不错……嗯……啊……”吃完后长舒一口气:“他妈的,没想到百草山竟然有此美味佳肴,比殷都的燕子酒楼还强三份。”

    百肥生抖动着厚大的嘴唇,一噜对面,嘿嘿笑道:“好,吃饱了就行,来,咱们开始吧!”

    “行,他奶奶的,老子干了!”百智生“咚”的一声,将肉碗狠狠的顿在着上,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咳咳!”百肥生突然使劲咳嗽两声,将其他人的目光吸收过来,他放声大笑道:“二师兄,哈哈,各位道友,大家可知道什么是天下最无耻、最恶心、最下流、脸皮最厚的行为?”

    “哈哈,当然知道!”百智生挥了挥右手,有意无意地指向对面的百山生,厉声尖叫道:“修士界最重尊师爱幼,勾引外敌、背师叛门、残害师弟是天下最无耻、最恶心、最下流、脸皮最厚的行为,桀桀,大家说对不对?”

    两殿两宫人马立即心领神会,放下筷子,异口同声地吼道:“对,勾引外敌、背师叛门,万夫所指,残害师弟,人神共愤,这样的败类就应该千刀万剐。”右手齐刷刷地指向百山生,群情激昂,正气凛然。

    百山生左手一抖,大碗“咣当”一声摔在地上,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紧接着又变得一片雪青,硕大的脑袋埋在胸前,两手紧捂脸庞,整个人几乎要软瘫在地。

    赤荒殿一派怔了怔,感到一股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聚集在百山生身上,再看看对面咄咄逼人的气势,想开口发驳却哑口无言,修士界的规矩确实如此,顿时矮了三分,只好闭上眼睛,将头偏向一边,装聋作哑,充耳不闻。

    “哈哈!”两殿两宫放声狂笑,百肥生挥舞着胖嘟嘟的右手,大声说道:“各位道友,如果有人引狼入室、将自己的师门一夜消灭,血流成河,就连恩重如山的师父也惨死当场,这种人是不是猪狗不如?”

    百智生两掌一拍,怒目圆瞪:“猪狗不如,应该人人喊打。”

    众人更是齐声挥手,气势更盛,大喊道:“对,猪狗不如,人人喊打。”

    百肥生惨笑道:“恩师将他从小养大,手把手的传授功法,足足百年时间,一小孩童变成了一位合气后期高手、一个准丹师,大家想一想,需要花费多少心血?倾注了多少恩情,应该是恩比天高、赛过重生父母……天啦,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竟然认贼作母,亲自带领仇人攻入师门,上百个日夜相处的师弟倒在仇人的刀下,其场景惨不忍睹,还有不少师弟就被他亲手杀害,那一双双眼睛临死前还瞪着,死不瞑目啊!”

    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仰天长啸,嚎啕大哭道:“老天啊,怎么会有这种畜牲?老天不长眼啊!!!这种人就应该天打雷劈,打得他永世不得翻身!!!”

    百肥生泪流满面,哭声惨痛:“不过,世事难料,天下事就那么奇怪,在座的诸位同道当中就有一个狼心狗肺之人,他不仅活得好好的,还吃得香、睡得着,活得挺滋润,唉,我原以为他会躲在某一个角落里不敢出世,没想到他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无耻啊!可悲啊!!!”

    百智生满腔悲愤,尖利的声音直钻耳膜:“狼心狗肺之人,怎么会站着走路?应该爬着过来,爬着回去,大家对不对?”

    “对!”众人吼声如雷,竭尽全力:“对!狼心狗肺,禽兽不如,就应该四脚着地,咱们不屑为伍!”

    “咚咚咚!”所有的大烛台又粉身碎骨,百山生蜷缩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像一个大肉球似的,浑身颤抖,好像已经受不了对方的攻击,精神几乎要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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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盛宴“斗法”(下)

    赤荒殿一派诸人心中一颤,尽管是敌人的刻意侮辱,但他们还是自持修士的高贵身份,十万年的传统已经深入骨髓,做人的基本伦理与修士界的普遍原则尚存与心,看了看百山生。目光中隐含蔑视,情不自禁向后挪了挪,仿佛要与他划清界限。

    “各位道友!”百肥生四下拱手,再接再厉,嘿嘿冷笑道:“如此禽兽应该不容与修士界,可是令人奇怪的是,居然还有人收归门下,哦!……”顿了片刻,两眼一转,接着说道:“不对,听说此人又背叛了那个门派,投向第三个门派,哈哈,居然是三姓家奴,修士界闻所未闻,可笑!可叹!这是咱们修士界的悲哀!!!”

    百智生推波助澜,猛的起身叫道:“三姓家奴、三姓家奴、三姓家奴!!!”一连说了三遍。

    两殿两宫当然齐声助阵,手臂如林:“三姓家奴!!!”一声高过一声,仿佛大海的波涛,永无休止,像一把把利剑插在百山生的心里,他捂着耳朵,可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赤荒殿诸人脸色都极为难看,咬牙切齿,面对敌人的嚣张气焰却无可奈何,转而恨起了百山生,所有的目光都恶狠狠地聚集在他身上,好像在说:“这家伙不是个东西,哼哼,就是因为他,咱们才如此狼狈。”

    薛长老更是大为后悔,心中哀叹道:“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他带来,这小子身具反骨,确实是个祸害,更是个扫把星,无论哪个门派收留都会遭殃,哼哼,回去后建议族长干掉他算了,否则后患无穷。”

    百肥生胖手一摆,吼声暂停,大厅中一片寂静,只听到他慷慨激昂的声音:“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哈哈,既然能与禽售为伍,那些门派是不是也与禽兽相似?”

    百智生尖叫道:“不是相似,无用置疑,肯定也是一群禽兽,桀桀,他们就是衣冠禽兽,平时道貌岸然、其实都是男娼女盗……”

    “呸!”一口浓痰吐在赤荒殿餐桌面前,百智生嘴巴张得老大,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老子觉得一肚子恶心,看到他们就倒胃。”

    “衣冠禽兽,猪狗不如!”众人齐声大吼,同时吐出浓痰,准确无误地落在同一个地方,口水、剩菜、浓痰,应有尽有,餐桌前的几人不由捂住了鼻子,众人紧接着同时呕吐,只是模样千姿百态。

    “你……”百山生再也无法忍受着样的侮辱,忽然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对面,两眼赤红,脸色惨白、嘴唇咬出深深的牙印,好像一头受伤的野售,他一跃而起,向百肥生猛扑过去。

    薛长老眼疾手快,一指点上了他的穴道,百山生随即软瘫在地,一动不动。

    百智生厉声喊道:“想干什么?杀我们?桀桀,赤荒殿居然敢违反‘交易五律’,好啊,朴长老……”

    “朴长老!”薛长老连忙抢先起身,急促地说道:“属下莽撞,差点坏了大事,幸好在下及时制止了他的行为,没有铸成大错,朴长老请放心,赤荒殿一向殿规森严,在下会处理好此事。”不等朴长老说话,转而脸带寒霜,轻喝道:“凌长老!”

    一位化期中期老者起身拱手:“桑公凌听令!”

    薛长老眼中寒光一闪,眼光一瞥百山生,杀气腾腾:“此人乃修士界败类,大逆不道,欺师灭祖,殿主受其蒙蔽,不慎将他收入门下,为了澄清事实,表达我赤荒殿的诚意,堵住小人之口,请凌长老到门外将他立即正法!”

    所有人都愣住了,百智生哇哇大叫道:“天啦,杀人灭口了,真是心狠手辣!”

    百肥生更是怪声怪气:“好啊,杀得好……哈哈,真厉害,有利用价值时甘词厚币,不惜一切代价拉拢,什么甜言蜜语都能说,什么承诺都能当场答应,如果没有了利用价值,立即弃如破履,翻脸无情……天啦,世上还有天理吗?……老天啦,世上真的没天理了,一切都乱了,好啊,颠倒黑白,轻描淡写几句话,就将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天啦,太厉害了,简直是天下第一高手,不过是脸皮最厚,比城墙还厚,就连灵器也奈何他们不得……”

    众人当然紧跟着落井下石,份份鬼叫道:“桀桀,这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乖乖,多少人上当受骗,可惜死到临头还不清醒……喂,那些摇旗呐喊的狗崽子,你们要当心,呜……也许哪一天就轮到你们,哈哈,这就是前车之鉴,此类禽兽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最后的下场都是一样,哈哈……”

    赤荒殿一派个个脸色剧变,个别人神情慌张,特别是地火谷与上清宫诸人,薛长老气得肺都快炸了,浑身发抖,颤抖着右手指着对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你……你……你们……”

    “各位道友!”朴长老轻咳一声,骚动暂时停止,他拱手说道:“薛长老,贵殿内部事务在下无权干涉,但是不能在百草山杀人……嗯,即然大家……”

    “朴长老,在下鲁莽了!”薛长老瞬间清醒过来,打断了他的话,当机立断,阴阴一笑:“朴长老说得有理,咱们赤荒殿应该遵守‘交易五律’……嘿嘿,麻烦凌长老先废了他的修为,交易完毕之后再带回去处理!”

    凌长老迅速给百山生喂下一枚丹药,猛的一拍他的丹田,百山生疼得竟然奋力冲破了穴道,拼命挣扎,发出一声极其凄凉的惨叫,大厅中所有人的心脏都为之一颤,凌长老急忙再点一指。

    这是一种最为残酷、最为痛苦的散功手法,一个堂堂的炼丹师顿时成了手无搏鸡之力的凡人,应该说还不如凡人,百山生已经成了一个废人,三个月之内吐血而亡,每天都有几个时辰在痛苦中煎熬,生不如死,就连自杀的力气也没有。

    大厅里一片死寂,所有的目光都盯着奄奄一息的百山生,有震惊、惊讶、惶恐、不忍,地火谷诸人更是神色大变,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仿佛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当然,更多人是幸灾乐祸。

    两殿两宫人马喜不自禁,顿觉大快人心,向百智生两人竖起了大拇指,夸张似的打起了哑语,大呼痛快,齐赞他们干得太漂亮了,这一仗大获全胜,仅仅几句话就搞得赤荒殿狼狈不堪,无需动手就干掉一个丹师,更绝的是让对方无力反击,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大捷,两人眉开眼笑,得意洋洋,朝着四周连连拱手致谢,喜得合不拢嘴。

    赤荒殿一派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即输阵又输人,初战就先折大将,而且是自己动手,落下口舌不说,还动摇了军心,士气一落千丈,人人无地置容,觉得这是前所未有的耻辱,薛长老、蓝云子与青云子对望了一下,眼中闪出阵阵寒光,暗下决心一定要扳回局面。

    “叭叭!”朴长老拍了拍巴掌,二十几名弟子又从小门进入大厅,再次换上新烛台,厅内重新一片光明,过了两分钟,桌上的残羹冷炙、碗碟筷盆也收拾妥当,就连地上的口水、浓痰与剩菜也扫得一干二净,每个人面前摆放着一杯热茶。

    弟子们走后,朴长老与草飞子站起身来,大家都知道最重要的时刻已经到来,份份收起了各自的情绪,挺直了腰杆,全神贯注地听着他们的讲话。

    草飞子微一拱手,声音非常柔和:“各位道友,在下受门主委托,主持此次的交易,现在确定一下交易日期与形式。”

    停顿了一会,语气变得更加缓慢,几乎是一字一顿:“本次交易的药材分为两大类,一是修行用灵药,另一类是军用成药……嗯,在下首先介绍一下修行用药。”

    浅喝一口茶,草飞子继续说道:“次此修行用药分为极品、顶级、上品三种,极品灵药有十个品种,顶级有二十八个品种,上品有五十六个品种,总共有九十四个品种,其中十二个品种是新品,都经过敝门二十年以上的苦心研制,并经过五年以上的试用,疗效显著,宴会之后,每个参加交易的门派都会发放三份详细的说明。”

    “另外,得益于诸位道友的帮助,一年来敝门采集的药材数量颇多,所以出炉的修行灵药也是数量很大,各位道友可以尽力采购,正常情况下不会短缺,而且价格不变,与往年相同。”

    听了他的一席话,所有人都面露喜色,紫荒殿与中立的五个门派更是高兴不已,他们参加交易就是为了购买修行灵药,既然百草门敞开供应,肯定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满载而归。

    草飞子一扫四周,看到人人满意,不由轻笑道:“下面介绍军用药的情况。”

    此时最紧张的就是三殿三宫,对于数百万大军来说,灵药与粮草同样重要,它们相当于救命药,一旦有所闪失,拟定中的军事行动都得被迫停止,若是敌人趁机进攻,后果不堪设想,紫荒殿与五门却是悠然自得,端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果然不出所料,草飞子的神色变得非常严肃,口气沉重:“很不幸的告诉大家,今年的军用药不能满足所有人的需求……”

    话音刚落,下面一片骚动,看到近百双焦急的目光,他连忙摆了摆手:“各位道友,请不要着急,先听在下解释清楚。”

    “在下统计了一下大家的定单,总共有八十七万担,但是敝门只能供应六十三万担,还有二十四万担的缺口,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我想大家也是心里有数……各位道友都知道敝门的药材来源,三成来自于外出采摘,七成是自产,今年敝门外派了上千名弟子,外采量比去年增长了五成,可是自产减少了近五成。”

    草飞子目光连闪,声音大为提高:“八年前,应大家的要求,敝门的六大药圃改栽军用药,九成族人的自家药园也进行了改建,还另外增加了上百万亩的药园,前些年勉勉强强地满足了大家的需求,可是每年的定单都是大幅度增长,今年更是提高了一倍,更加不幸的是,今冬连续发生了三场雪灾,前所未有,百年难遇,此事人人皆知,雪灾过后,近一半的药材被冻死……”

    说到这儿,草飞子的眼睛湿润了,停下来稳定了一下情绪,可声音还是微微颤抖:“看到自己辛辛苦苦培育的死苗,近一年的心血赴之东流,百草堂上上下下都是非常痛苦,特别是门主,为了不让族人受到损失,门里拿出了巨额费用,照价亩产量进行了补偿,否则明年没有人再愿意种植军用药。”

    三殿三宫沉默不语,产量已经无法改变,现在只能满足其中两家,无用置疑,必有一家空手而归,他们都在计算自己的小算盘,几个头领低声商量对策。

    一刻钟后,蓝荒殿一人首先起身,拱手说道:“请问飞长老,贵堂打算如何交易?”

    薛长老与其他人对了个眼色,露出一丝凶光,“腾”的一声起了起来,大声说道:“飞长老,天有不测风云,人力无法抵御,赤荒殿与上清宫非常理解贵堂的处境,对贵堂所遭受的雪灾表示深切的同情,更对贵堂的行为深表敬意。”

    他斜了一眼对面,咬牙说道:“飞长老,百草堂的交易一向都是‘公开、公正、公平’,既然两家货三家抢,赤荒殿认为所有的军用药都应该进行公开比价,价高者得,大家说对不对?”

    “对,公开叫价!”几十个嗓门同时响起,赤荒殿与上清宫一派都露出兴奋的目光,使劲喊道:“公开叫价,价高者得。”见敌人似乎要反对,立马吼道:“穷光蛋,滚出去,没有钱,闭上嘴!”群情激昂,气吐山河。

    两殿两宫人马一下子愣住了,百草堂只有续命丸如此操作,而且可以隐藏身份,赤荒殿的意思非常明显,想凭借雄厚的财力将所有药品独吞,若是被他们全部垄断,一年之内就掌握了军事主动权,用心极其险恶。

    虽说是三分天下,但桑公世家占领了最富裕的南部与东南,人口占整个厚土的六成,蓝荒殿位于冰天雪地的北部,玄荒殿统治着西面的茫茫沙漠,各地的人口与经济差别极其悬殊,两殿合起来也比不上赤荒殿的一半,连年的大战更是贫困撩倒,不仅凡人生活在水生火热中,就连两国丹师、军队也是紧衣束食,全国上下同甘共苦,勉强支撑着这场战争。

    见敌人面红耳赤,低头不语,赤荒殿一派的气焰更加嚣张,因为百山生的事,心中积压着冲天的怒火,此时全部发泄出来,仿佛无数颗惊雷在大厅中炸响,就连陈凡也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大厅不知什么时候又陷入了黑暗。

    朴长老与草飞子神态自若,不言不语,好像事不关己,两殿两宫人马看到对手仗财欺人,数十双眼中都是不屑、轻蔑的目光,都涨红了脸,可惜囊中羞涩,刚才的声势早已抛之云外。

    薛长老得意忘形,满脸傲色,狂笑道:“穷光蛋居然也敢来此大谈交易,哈哈,太可笑了!!!”

    数十个嗓门异口同声地喊道:“穷光蛋!!!”数十双手臂指向对面。

    薛长老大咳一声,喊声立即停止,他向主座拱手说道:“飞长老,既然没有其他人参加交易,这些药咱们赤荒殿包了,请飞长老开个价……”

    “慢!”对面站起一人,大声道:“谁说咱们不参加?哼,飞长老,在下禹黄子,代表蓝荒殿、玄荒殿同意公开叫价,价高者得!”语气坚定,神色坚毅。

    两殿两宫人马精神一振。齐声喊道:“对,公开叫价、价高者得,谁反悔谁就是孬种!”

    这次轮到赤荒殿一派发愣,他们似乎惊呆了,薛长老冷冷地说道:“交易要拿出真家伙,一些人手里没钱,居然在此空口说白话,请飞长老明鉴!”

    禹黄子哈哈大笑:“飞长老,区区小钱,咱们蓝荒殿、玄荒殿还不在乎,哈哈,鹿死谁手,未有定论,请飞长老放心,咱们不会拿两殿的声誉开玩笑,哈哈,老规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好!”草飞子大声说道:“既然如此,三日后开始交易修行灵药,第六日交易军用药,第七天交易续命丸。”

    朴长老向四周一拱手,开口说道:“因为情况有变,在下觉得大家需要回去请示,并筹备钱物,今晚就可以出发,三日之内必须准备完毕,现在已经是深夜戍时,大家现在回去商量一下,在下与飞长老随时恭候。”

    薛长老说道:“朴长老想得周到,在下也有同感!”

    朴长老呵呵笑道:“大家都是老朋友了,只要不违反原则,咱们百草堂会考虑你们的困难。”猛的一拍手掌,厅门缓缓地打开,几位弟子进门换上烛台,另外十几人守候在门外。

    两殿两宫人马首先起身,领头的四人拱手说道:“两位长老,咱们先行告辞!”说着瞥了赤荒殿一眼,面无表情,然后的带领众人匆匆出门而去。

    薛长老轻蔑的一声冷笑:“打肿脸充胖子,哼哼,看你们如何收场!”声音传入门外,两殿人马似乎怔了怔,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哈哈!”薛长老觉得心情舒畅之极,得意地拱手说道:“两位长老,在下告辞了!”一殿一宫一谷数十人一面狂笑,一面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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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长奔远袭(上)

    第八集 百草风劲 第九节 长奔远袭

    赤荒殿诸人的狂笑声越来越远,大厅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余下的众人默默地看着门外,一声不吭,但面色都有些古怪,似笑非笑,半刻之后,朴长老首先忍俊不住,猛的哈哈大笑,紧跟着是草飞子,然后是陈凡,最后是紫荒殿和灵山五门众人。

    他们笑得前俯后仰,平时的风度都抛之云霄,似乎听到了天下最大的笑话、看到了天下最滑稽的事,心情极为舒畅,大家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都明白了其他人的意思,气氛轻松无比,一团和气。

    笑了一会,灵山等五门诸人份份起身,拱了拱手,异口同声的说道:“朴长老、飞长老,天色已晚,在下等先行告辞!”

    朴长老两人含笑抱拳,连点三下头:“诸位道友走好,在下不送了!”

    众人似乎心领神会,也回敬点头,兴高采烈地返回贵宾房。

    紫齐子等人也接着起身,朴长老连忙摆了摆手,让他们坐下,开口说道:“各位道友不要急,请稍坐片刻,在下想与诸位述述旧,一年只能见上一次面,机会难得!”

    紫齐子点头说道:“在下深有同感,紫荒岛与百草堂一东一西,相距数万里,咱们各有公务在身,平日难得相聚,特别是近些年来,更是忙得不可开交,此次百草山之行也许是最后一次,主要是让欧师侄熟悉一下,今后的采购都交给他负责。”

    欧贤侄连忙起身抱拳:“晚辈紫欧子,年少无知,不懂礼数,还望朴长老多多指点!”

    朴长老看着那欧贤侄,笑眯眯地说道:“道友请坐,紫殿主的弟子不同凡响,确是人中之龙,将来的成就必定不会在殿主之下……嗯,不管谁来,于私都是在下的朋友,于公是百草堂的客户,在下心中有数。”

    陈凡当即起身:“朴长老、草兄、几位道友,你们聊,在下先下去休息!”

    朴长老转头看看草飞子,眨了眨眼睛,微微点头:“夏道友,在下近几日公务太忙,无暇陪伴道友逛逛百草山的风景,请见谅,这样吧,麻烦飞长老送一下夏道友。”见陈凡似要推托,嘴角挂着一丝笑意:“飞长老与道友有缘,道友不必推托。”

    陈凡拱手说道:“朴长老误会了,在下求之不得,正想与飞长老多亲近亲近……百草堂炼术天下第一,在下身入宝山,岂能空手而归?……近几日无事,飞长老乃一代炼术大师,在下正想请教几个难题,只要能够学到一点炼术皮毛,肯定是终身受益。”

    草飞子与朴长老对望了一眼,不由含笑道:“夏道友客气了,只要不涉及到百草堂的秘密,在下愿意与道友一起交流。道友请!”

    草飞子带领陈凡向罗凤岛南面奔去,沿途经过五、六座低矮的小丘陵,每座丘陵顶部有一栋大型建筑,虽然都是高大粗犷,但风格不一,均有两名弟子在山脚侍立,草飞子见他比较好奇,轻笑道:

    “这些建筑历史最悠久的已有七万五千多年,起初参加交易的门派很少,后来越来越多,正常情况下都有八成以上的门派赶来,于是历代先祖陆续在落凤岛上修建了许多贵宾房,至今有三百五十九栋。”语气激昂,眉目间充满了自豪。

    陈凡点了点头,赞不绝口:“百草堂的威名无人不知,听说修士界九成以上级品灵丹、八成以上顶级灵药都出自于贵门,而且每年都会推陈出新,真是了不得,可以说对道门的贡献无人可及,在下虽在山野,却也是心生敬慕,没想到居然有机会来到百草堂,唉!生平再无遗憾!”

    草飞子眼中闪过一丝疑色,客气道:“敝门以种药为生、以炼术立派,炼制灵药乃敝门的本分,夏兄过誉了……到了,夏兄请!”

    眼前的丘陵较为高大,向南百十米就是落凤湖,凤字房也比一般贵宾房宽敞,两名合气初期弟子迎了上来,拱手说道:“弟子百津生、草古生见过飞长老!”神色异常恭敬。

    草飞子摆手说道:“起来吧……嗯,这位就是夏孤子夏前辈,从现在开始你们负责他的起居,不得出现任何差错!”

    “弟子明白!”两人转而向陈凡作一长揖,恭恭敬敬地说道:“晚辈等见过夏前辈!”

    陈凡微笑道:“给两位贤侄添麻烦了。”

    草飞子笑道:“夏兄不必客气,他们手脚还算麻利,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津儿、古儿,倒两杯热茶上来。”

    凤字房的正厅足有七、八百平米,地面是青玉方砖,四壁用五彩极品宝玉镶嵌成精美的花纹,六张太师椅与茶几也是由蓝色的暖玉雕刻成,显得别致清雅,又不失豪华。

    两名弟子放下茶杯迅速离去,陈凡浅喝一口茶,点头赞道:“好茶,清新爽口,还带有一丝药味,应该是百草堂的特产,世上难求。”

    “夏兄好品味,这是敝门特制的百草茶,专为招待贵宾所用。”草飞子笑着点头,忽然放下茶杯,收起笑容,拱手说道:“夏兄高义,小弟不胜感谢,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陈凡摆了摆手,嘿嘿笑道:“草兄说哪里话?世事难料,机缘巧合,老天发怒,一场山洪、地震让小弟认识了重贤侄,可以说今生有缘,如果是草兄在此也会这样做,咱们都不是俗人,无须如此。”

    草飞子叹道:“夏兄乃隐世高人,淡名轻利,逍遥自在,胸宽如海,无人能及,小弟深为佩服,更是羡慕得很。唉,犬子无知,修为太浅,一路给夏兄添麻烦了,听说夏兄还传授了六艺,更让小弟无以为报!”

    陈凡举了茶杯,摇了摇头:“草兄,重贤侄资质绝佳,为人淳朴,小弟与他一见如故,几手小把戏不值一提。”

    草飞子再次拱手:“百草堂恩怨分明,小弟也是有恩必报,大恩不言谢,小弟心中有数。”紧接着神色一凛,语气变得极为严肃:“夏兄,小弟冒昧地问一句,请夏兄不要见怪!”

    “呵呵,绕了一大圈,终于忍不住了。”陈凡心中暗笑,抱拳回礼道:“草兄有话但讲无妨,小弟知无不言!”

    草飞子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夏兄来到百草堂,真的是无意之举?”

    陈凡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同样看着对方,神态自若,目光清澈见底,微笑着半天没讲讲,见草飞子神色非常紧张,“噗哧”一声,忍不住笑了:“草兄不要如此,哈哈,小弟可以向草兄保证三点:首先,小弟与重贤侄确实为偶遇,来到百草堂纯属偶然,没有任何恶意;”

    晃了晃三根指头,继续说道:“第二,小弟确实无门无派,以前曾经拜过几位师父,大都在修士界默默无闻,而且早已仙去,小弟近年来一直隐居,绝大部分技艺都是自学而来,第三点,草兄尽管放心,小弟不属于修士界哪一个派别,那些跳梁小丑还不在小弟眼里。”

    草飞子松了一口气,呐呐地说道:“如此甚好……唉,夏兄莫怪,如今形势太过严峻,三殿三宫虽然对敝门有所忌讳,但他们都暗存虎狼之心,一直对敝门虎视眈眈,稍不留神就会惹来灭顶之灾……唉,这几年来,整个修士界已经陷入黑暗之中,遭受着前所未有的大劫,敝门虽然紧守中立,暂时没有受到大的波及,但还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大意。”

    陈凡点头叹道:“小弟虽然不问世事,但也有所耳闻,绝对理解贵门的心情……草兄不必如此悲观,有黑暗必有黎明,最黑的时候就意味着距离黎明不远了!”

    草飞子默默的点了点头,但是脸色还是一片黯然,陈凡笑着说道:“草兄,想开一点,黑暗光明交替乃天道至理,每一次都是浴火重生,来,不谈这些扫兴之事,咱们喝茶!”

    草飞子忧色未解,缓缓地说道:“夏兄,你虽说只是观礼,但是既然住在落凤岛,还望遵守‘交易五律’,否则……”

    陈凡笑呵呵地说道:“草兄尽管放心,小弟明白,不会让草兄为难。”

    草飞子满脸歉意,无奈地说道:“咱们百草堂戒律极严,一旦犯了门规,即便是门主也逃脱不了责任,交易会结束后,夏兄可以多住几天,小弟陪伴夏兄逛逛百草山的风景!”

    陈凡想了片刻,摇了摇头:“小弟开完眼界后就要离开,云游天下,无忧无虑,不给草兄添麻烦了。”

    草飞子一愣,泱泱地说道:“交易会后门主与几位大长老要见夏兄一面,此事咱们再议。”说完起身,拱手说道:“夏兄,你先休息,小弟不打搅了!”

    陈凡也站了起来,抱拳回礼:“也好,咱们日后再聊!”

    看着草飞子远去的背影,陈凡静立半刻,心中想道:“看来百草堂都是有心之人,暗中实力极其惊人,嗯,他为人还不错,是条好汉子,应该是一个最好的突破口。”

    关上大门,陈凡走到卧室,足有两、三百平米,到处都是玉制品,三米宽的白玉床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就连烛台也是如此,唯一例外的是地上的一只蒲团,不由笑道:“百草山的确是座宝山,天下财富又滚滚而来,三殿三宫每年都要大出血,说它富可敌国当之无愧,难怪遭人眼红,若不是实力强横,早就门破人亡。”

    端坐在蒲团之上,从怀中掏出那些玉石,每一块的颜色都不相同,有些入手清凉,有些温暖如春,有些坚硬无比,有些绵软滑腻,它们都是玉中极品,是制作玉符的最佳材料。

    将其余玉石放在一边,陈凡左手拿着一块黑玉,略思片刻,右手翻出一把匕首,红光连闪,玉屑“簌簌”的落满一地,几分钟后,一块精美的玉符出现在眼前,他运足功力,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奇特的弧线,四周能量开始微微波动,猛的一点玉符,轻喝道:“附!”玉符凭空冒出一股轻烟,转眼间又消失不见。

    “不错,好一个九箭符。”仔细看着玉符里隐隐流动的花纹,陈凡心情非常愉快,经过近几年的钻研,特别是南荒楼里的秘诀,对符术的理解越来越深,玉符的制作也越来越熟练,越来越轻松,当然,威力也越来越大。

    接下来,不到一刻钟时间,一连制作了三块不同的玉符,陈凡自言自语道:“应该差不多了,哼,让他们尝尝其中的厉害。”

    收起剩下的玉石,将屑末处理完毕,陈凡闭目盘坐,晋入心镜通明,落凤岛上的一草一木立即印在心中。

    岛上的最东、最北、最西面三栋贵宾房顶部各自盘座着一位老者,他们都有化丹后期修为,正用神识监视全岛的动静,不过,神识并没有进入贵宾房,也许他们考虑到每一个来宾都非等闲之辈,若是被人发现,绝对是一个特大的丑闻,百草堂的声誉立马受到巨大的损害。

    草飞子已经回到大厅,正和朴长老坐在一排,他们与紫齐子等人说说笑笑,气氛非常融洽,看来他们两家的关系非同一般,也许还有某种鲜为人知的特殊关系,灵山五门诸人住在一起,盘坐在一间静室中入定,很显然,为了生存下去,五门早就结成同盟。

    两殿两宫人马聚集西北的一间贵宾房,他们个个愁眉苦脸,散坐在正厅里一声不吭,过了片刻,禹黄子咬牙切齿地说道:“赤荒殿太阴险了,仗着财大气粗,肯定是使劲抬价,我估计今年的价格最起码要翻两番,他们想让咱们坐而等死,哼,咱们偏不让他如意。”

    玉清子轻叹道:“禹老弟,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赶快派人回去报告,让两位殿主筹钱,只有三天时间,太急迫了,不能耽误半刻。”

    另一人摇了摇头,苦笑道:“玉老弟有所不知,咱们两家的国库里早已空空,不要说三天,即便是三十天也无法凑全一半,唉,一家是冰天雪地,一家是茫茫大漠,怎么能与赤荒殿的地盘相比?”

    一位粗壮汉子握紧了拳头,气恨恨地说道:“我就不信赤慌殿会不惜一切代价,哼,他们尽管富裕,但是连续五年大旱大涝,大部分地方已经是赤地千里,而且年年征战,肯定早已外强中干,哼,老子觉得他们在虚张声势。”

    禹黄子眼前一亮,拍手大笑道:“刘老弟说得有理……对,对,对,赤荒殿供养了四百多万军队,你们想一想,这么多人需要吃饭、穿衣、发饷,还有数百万匹军马,乖乖,简直是个无底洞,听说他们每年七、八成的收入都用于军费开支,凡人青壮年大部分都当了兵,就连强壮的奴隶也有一半上阵,没有了劳力,大量良田被抛荒,所以连连遭灾,收入大幅度下降……哈哈,刘老弟高明,一语中的,赤荒殿确实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哈哈,咱们再苦一年,他们肯定会不战自溃!”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情绪高涨起来,份份夸耀那位刘老弟,百肥生竖起了大拇指,笑嘻嘻地说道:“谁说刘老弟笨?在咱们之中,老弟是最聪明的一个,平时看不出来,关键时刻一字值万金。”

    玉清子笑道:“老弟是大智若愚,大事不糊涂。”

    刘老弟摸了摸脑门,老脸涨得通红,咧开大嘴巴,有些手足无措:“小…小…小弟……”

    禹黄子拍了拍巴掌,大声说道:“各位,其它的事再说,来,抓紧时间,咱们商量一下交易对策,然后选派几人回去报告……”

    陈凡放下心来,暗自说道:“看来他们并不糊涂,嘿嘿,再看看赤荒殿的兔崽子。”

    赤荒殿一派的贵宾房偏东,正厅里只有桑公世家五人,其余人马盘坐在隔壁几间卧室里调息。薛长老满面红光,情绪非常亢奋,不停地来回走动,边走边狂笑:“那帮穷光蛋,竟然敢跟咱们桑公世家斗财力……桀桀,老子将他们全部的家当榨光,没有了钱,士兵连饭也吃不上,怎么打仗?”

    井长老比较冷静,想了片刻问道:“如果他们中途突然停止交价,咱们是不是真的全部买走?”

    “那当然!”薛长老大手一挥,豪气冲天,得意洋洋的说道:“只要控制了药源,咱们就取得了主动权,想打就打,嘿嘿,百草堂的灵药确实厉害,重伤的士兵十天之内就可以重上战场,咱们是兵源充足,他们的军队本来就少得可怜,没有了灵药,更是越打越少,哈哈,不出半年,咱们肯定会大获全胜。”

    井长老也开心不已,喜气洋洋地说道:“如此说来,一统天下指日可待。薛长老,快快派人回去报告,族长肯定会大力支持。”

    “那当然,只要能击败夏商两逆,这点钱算什么?”薛长老眨眨眼睛,指了指大门,神秘的一笑,小声说道:“那些钱只是暂时存放在这儿,嘿嘿,最后还是咱们的。”

    井长老心领神会,面露狰狞的笑容,语气非常阴森:“一帮老狐狸,自作聪明,居然敢跟咱们耍手腕?嘿嘿,桑公世家哪有这么好惹的?先让他们高兴几天,一旦收拾了两逆,下面就轮到他们了,哼,到时候连老本也得吐出来……”

    “今天表演得就很好,让那帮兔崽子得意忘形,咱们心中有数就行。”薛长老冷静下来,沉思良久,开口说道:“为了安全起见,我打算多派几人回去……嗯,井长老亲自带队,加上常长老、孔长老,还有桑公相、桑公居,除非金丹师,你们五人足以应对一切。”

    井长老点头说道:“小弟遵命!不过,蓝云子刚才怎么说?是否同意出一部分血?”

    薛长老得意地说道:“青云子倒是好说,蓝云子却是一位老狐狸,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最后同意出两成半……其实已经不错了,族长一句话就让他们负责了每年三成军费,估计十万年来的积蓄也差不多了,他们派丁方子同行,虽然修为差一点,但还能凑合。”

    井长老起身说道:“事不疑迟,小弟立即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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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长奔远袭(下)

    陈凡一跃而起,口念咒语,手扭法诀,四周冒出一股轻烟,很快就聚集在身边,缭绕不散,浑身似乎披上了一层薄纱,他如同一缕轻烟飘至大门,开出一个门缝后,穿门而过,大门自动关闭。

    这是最高级的觅术之一,名叫“无影神觅”,相当于隐身法,非常实用,可以阻挡神识的搜索而不影响功力的发挥,共有五个境界,南荒楼里记载了前两个,陈凡只参透了第一个境界的初步功法,而且自身功力尚浅,只能持续半个时辰,即便如此,在修士界已经极为难得,除非遇到金丹师或者更高明的觅术大师,任何人也无法看透其中的奥秘。

    据书中记载,“无影神觅”不是修士界的绝学,而是仙界的仙法,历代赤荒殿主都曾苦心修习,却没有一个能够完全参透前两个境界,可见其深奥到极点。

    在百草堂一位化丹师的带领下,赤荒殿一行六人出门后向东走去,很快就踏过罗凤湖,转而飘然向南,陈凡悄无声息的紧缀其后,心中暗暗吃惊:“好家伙,一个化丹后期,两个化丹中期、两个化丹初期,只有丁方紫一个炼丹后期……嘿嘿,百草堂还有五人暗中护送……哼哼,爷爷我偏要虎口拔牙,丁方子的脑袋爷爷要定了!”

    六人沉默不语,全力施展身形,一路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快如闪电,途中经过七、八道岗哨的盘查,将近半个时辰之后,过了下半夜,终于到达望乡岗。

    百草堂那人拱手说道:“各位道友,此岗已是百草山边境,前面就是你们桑公世家的地盘,请给在下写一张便条,让在下回去交差。”

    井长老掏出一张纸递过去,嘿嘿笑道:“你们百草堂做事谨慎,在下佩服!哈哈,在下早就准备好了!”

    那人接过纸条,仔细看了三遍,确认无误后收入怀中,拱手说道:“各位道友走好,在下告辞!”随即转身而去,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跟踪的五人也不见了踪影。

    过了望乡岗,薛长老一行折向东南面的一片森林,从密林顶部继续向南奔去,

    此时,天上明月高悬,群星闪烁,射出亿万缕银光,辽阔大地一片苍凉,仿佛镀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银,深吸一口气,一股清新的气流直冲肺腑,还带有丝丝寒气,

    一位化丹中期长老忽然在旁问道:“井长老,辉大长老带领另外六位长老、十八名执事在五百里外等候,咱们是否发出千里传音,让他们过来接应?”

    井长老想了片刻,正欲说话,见丁方子有些气喘嘘嘘,站立不稳,轻笑道:“丁道友,怎么样?要不要休息片刻?”

    这一路完全是以化丹师的速度狂奔,若不是井长老暗中帮助,丁方子根本无法跟上脚步,即便如此,也是功力消耗过度,脸色苍白,疲惫不堪,浑身大汗淋漓。

    “谢谢井长老,晚辈还能顶得住,办大事要紧。”丁方子确实想调息一会,但还是摇头。

    井长老挥了挥手,让众人暂时停下,取出一枚丹药递过去:“先服下,老夫帮你调息,一会就好!”

    另外四人非常机警,立即跃到数丈外的其它树顶,形成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四象阵,宝剑出鞘,全神戒备,神识扩大到极限,监视着方圆数十里范围内的所有动静。

    “多谢!”丁方子毫不犹豫地将丹药纳入口中,静立闭目运气,药力迅速化开,井长老右手抵住他的后心,一股庞大的丹气随之输入他体内,果然立竿见影,丁方子的脸上很快就出现一片红晕。

    井长老长舒一口气,缓缓地收回手掌,突然心中一跳,大喝道:“有敌!”

    警觉刚生,周围凭空冒出一股浓浓的黑雾,瞬间弥漫了方圆百米,紧接着九道凌厉的劲气从四面八方袭来,直奔井长老的周身大穴。

    喝声一响,执行警戒的四人大惊失色,黑雾来得太快,浓厚得有如实质,异常诡裔,肉眼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神识也一直没有发现任何气息,只好挥动着手里的宝剑,千万道剑气发出“咝咝”鬼叫声,布下了一道庞大的剑幕,将井长老与丁方子重重包裹起来。

    井长老毕竟修为高深,反应极快,不顾输完丹气后的疲惫,身形化着虚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连闪数十次,劲气全部落空,背后的长剑随之腾空而起,吐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灵剑果然不同非响,光芒所及之处,黑雾消之无形,正当他寻找敌踪时,脚下猛的冲出一道红光,击向他的下体,犹如一道红色闪电,速度极快、气势汹汹。

    就在同一时间,周围的四人也感到脚下各有一道红光奔来,同样袭向各自的下体,也是同样的速度,整个下身一阵生疼,惊骇之下挥动宝剑迎面击去。

    井长老措手不及,怒吼一声:“放!”竭尽全力摧动灵剑,剑尖猛然喷出一道剑气,奔向脚下的红光,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凌厉,仿佛升起了一个小太阳,所有的黑雾顿消失得无影无踪,四周一片光明,形同白昼。

    “轰!”五人的宝剑与五道红光同时相撞,发出一个惊天动地的巨响,四周的空气发生剧烈波动,红光化着无数碎片漫天飞舞,外围四人体内真气沸腾,气血翻涌,难受之极,不由自主地连退十几丈,好半天方才稳住身形。

    井长老也是身形一滞,功力稍稍停顿,灵剑黯淡无光,还没等他喘过气来,四周又凭空升起了茫茫白雾,无数道劲气汹涌而至,威力虽然不大,但密密麻麻,好像大海中的波涛,永无休止。

    井长老正想躲闪,忽觉劲气中居然还夹带着两道红光,一道奔向空中的灵剑,另一道直击自己的胸膛,大骇之下慌忙腾空而起,灵剑又一次暴起万道剑芒。

    “轰!”两道红光再次粉身碎骨,白雾消散,井长老在半空中一阵摇晃,突见树下射出一条身影,奔向仍未醒来的丁方子,心中恍然大悟,立即明白了敌人的目标,但已经来不及救援,只见一道红光闪过,紧接着一个短促的惨叫声,丁方子已成无头尸体,那身影得手后速度不减,向南方逃去。

    井长老勃然大怒,狂吼道:“拦住他!”灵剑飞出百米,在空中大放光明,方圆数百米范围内都笼罩在里面,所有的大树发出“呼呼”的巨响,瞬间被绞得粉身碎骨,另外四人也连忙祭起宝剑,五剑齐聚,布下一道天罗地网,密不透风,声势浩大,威力极其骇人。

    陈凡更是心惊肉跳,这五人使用的都是灵剑,虽然功力不等,但每一剑都比宝器厉害百倍,特别是井长老与两位化丹中期高手的灵剑,盛怒之下,不惜一切代价使出了全部功力,而且使出了“化”字诀,剑气已经化为熊熊大火,不仅是树屑,就连空气也开始冒出火光,其中的温度高得不可思议,足以融金化铁。

    在这危急关头,陈凡左手一挥,口念咒语,战场上凭空冒出一股黄雾,好像狂风暴雨般向四周席卷而去,夹杂着无数道雷电,令人心惊胆寒,功力较浅的四人有些慌乱,井长老吼道:“不要怕,是幻影!”奋起最后的余力摧动灵剑。

    灵剑的光芒更加耀眼,黄雾又消之无形,但见陈凡闪电般扑向最北面的一人,顿时大惊,一边摧动灵剑暴出剑芒向敌人射去,一边大叫道:“桑公居小心!”他知道桑公居功力最低,只有化丹初期修为,根本无法挡住敌人的一击。

    果然不出所料,陈凡连续发出两道红光,一上一下分别袭向桑公居的面门与下体,桑公居刚刚击碎一道,正欲击退另一道,第三道更为强劲之极的红光闪到,已经来不及躲避,只觉右臂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耳中传来一个狂笑:“哈哈,谢谢,不送!”很快就到了百米之外。

    其他三人眼睁睁地看到桑公居被敌人重创,而且敌人正在扬长而去,顿时惊呆了,井长老愤怒之极,大吼道:“快追!”众人恍然大悟,四把灵剑同时升起,向落荒而逃的敌人罩去。

    四剑都是竭尽全力,陈凡感到头皮发麻,无数道凌厉的剑气、恐怖的火焰当头劈来,四面八方所有空档都被封死,猛的一喝:“还给你们!”丁方子的脑袋扔向头顶,桑公居的右臂连同那把灵剑甩向身后。

    脑袋、手臂与剑气相撞,立即化成肉酱,灵剑却蕴藏着陈凡的大半真气,也一头撞在剑气上,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剑网稍缓,陈凡振奋精神,身形化着虚影,穿过一丝缝隙向西狂奔远去。

    井长老又气又急,怒火中烧,奋力紧追不舍,两名化丹中期的丹师也紧随其后,另一位化丹初期丹师追了半刻,却已经不见众人的身影,只好停下脚步,右手一挥,随着一个鬼叫声,一道焰火飞入天空,迅速升至万米的高空,如同无数朵烟花,发出五彩强光,方圆千里范围内都能看得一清而楚。

    陈凡在前不遗余力的逃跑,井长老三人更是拼出老命,堂堂五位化丹师,却让敌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杀一个、重伤一个,简直是奇耻大辱,更何况敌人也只有化丹后期修为,甚至于功力好像比自己还低。

    不过,经过一阵狂奔,虽然与敌人拉下了数里的距离,但陈凡也已经是强弩之末,面对着五把灵剑,几次偷袭后,所有的匕首都化成碎片,更为严重的是,使用“无影神觅”耗去了一半功力,再与井长老硬拼一招吃了大亏,内俯受到强烈震动,紧接着在剑网的两次绞杀下死里逃生,内伤已经非常严重,若不是阴阳真气同时运转,功力回复极快,早就丧命于剑气之下。

    井长老也是有苦说不出,先向丁方子输入真气,还未来得及调息就遭到突然袭击,在那电火石光之间连连收挫,与陈凡交手时也受了内伤,两次全力摧动灵剑使伤势进一步恶化,如今只是凭借一股怒气支撑。

    四人中情况最好的就是另外两人:常长老、孔长老,陈凡只是对他们进行骚扰,除了第一波的袭击之外,并没有全力进攻,目的是扰乱他们的视线,所以两人慢慢地赶上了井长老的步伐。

    常长老见陈凡脚步微乱,心中一喜,急忙说道:“井长老,咱们分开追。”井长老神色狰狞,双目赤红:“好,最好要活的,哼,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以解我心头之恨。”

    孔长老冷笑道:“放心吧,他很快就顶不住了!”他与常长老朝南北两个方向奔过去,准备绕一个大弯,形成三方夹击。

    陈凡边跑边考虑脱身之计,很显然,以现在的状况,自己根本逃不远,迟早会被敌人追上,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待井长老距离数十米时,突然转身,奋起余力,连人带剑冲向急驰而来的井长老。

    这一奇招让井长老措手不及,仓促之中挥动灵剑,两剑相交,宝剑断成两截,灵剑也顿了顿,陈凡大喝一声:“再来!”另一把宝剑暴出一道剑气,闪电般的刺向他的手臂。

    灵剑也紧跟着抵挡,宝剑忽然消失,陈凡猛的捣出一拳,拳气与剑体相撞,两人同时受到剧烈震动,各自狂吐一口鲜血,后退三、四丈。

    陈凡强忍着全身剧痛,咬紧牙关扑上去再来一拳,还是两败俱伤,一口气击出七、八拳,不让井长老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井长老被打得晕头转向,两臂发麻,全身酥软,修士之间的打斗都是拼功力、比六艺、比兵器,他从没见过这种近距离的快速肉搏战,就连发出剑气的时间也没有,又听到对方叫道:“再来。”连忙举起灵剑,忽觉四周白雾滚滚,敌人已经不见踪影,不由松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感到功力消耗殆尽,想起身追敌,却全身无力。

    常长老与孔长老听到了打斗声,很快就闻讯而来,急促地问道:“人呢?”井长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声音低沉而嘶哑:“跑了……快到望乡岗拦住他,此事肯定与百草堂有关。”

    陈凡拼命地向东面奔去,数十里之后再折向北,几分钟后看到了到望乡岗,心中叫道:“坚持,千万要坚持住!”但真气已经所剩无几,两只腿就像灌了铅似的,越来越沉重,内伤更是到了极其严重的地步,甚至于听到远处传来几声愤怒的长啸。

    毫不迟疑地掏出飞升丹塞入嘴中,迟疑片刻,又服下一枚,转眼间,一道强大的气流冲入肺腑。

    陈凡边跑边摧动内丹炼化药力,接近望乡岗时,十几道强大的气息从身后迅速逼近,不由分说地强行使用“无影神觅”,身形化着虚影,向落凤岛飘去,只是身影不停地颤抖,随时都有可能露出原形。

    翻过大山,避开岗哨,不到半个时辰,终于支撑到贵宾房,一进大门,突然打了个踉跄,一下子瘫倒在地,立即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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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百草老人(上)

    第八集 百草风劲 第十节 百草老人(上)

    眼皮忽然跳动几下,手指微微颤抖,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陈凡缓缓地睁开眼睛,神智开始清醒。

    一扫四周,发现自己还躺在贵宾房的正厅里,厅内寂静无声,一片漆黑,下意识的察看体内状况,伤势已经痊愈,功力不仅完全恢复,而且大幅度增长,心中又惊又喜:“飞升丹虽说是毒药,但药效确实不凡,嘿嘿,这么重的伤势也能快速愈合,厉害。”

    回忆起深夜的袭击,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长奔远袭,虎口拔牙,虽然在电光石火之间击杀得手,但敌人的实力太过强大,而且灵器的威力确实惊人,小有成就的符术根本不堪一击,一场偷袭差点变成了正面拼杀,在几把灵剑的追击下,唯有落荒而逃。

    内有重伤在身,外有强敌逼近,无奈之中只好连服两枚飞升丹,强行使用“无影神觅”,当时的痛苦真是无法言表,在庞大气流冲击下,浑身气血膨胀,头疼欲裂,几乎要自爆身亡,若不是凭借钢铁般的意志、超人的求生欲望,根本无法坚持下去。

    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百慧生,陈凡既感欣慰又是满嘴苦涩,喃喃道:“师兄,丁方子已经授首,大仇得报,您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歇了……至于师仇,您放心,小弟一定不会放过白云子,下一步就是她……师兄啊,小弟如今也是心惊胆颤,不是害怕敌人,而是担心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自毙,功力越深,距离死期越近,希望你能保佑小弟,希望百草堂能够找出飞升丹的解药……唉,若是连他们也无能为力,小弟只有直接杀到上清宫,以区区残生换取白云子的狗命。”

    长叹一口气,抹去脸上的眼泪,陈凡盘坐起来,正欲收敛一部分功力,猛然大惊失色:“天啦,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

    自从在翠云谷服下凝神丹,真气分为阴阳以来,它们就像一个共生体,又像一枚硬币的两面,同生同灭,同消同长,只要有一气消耗过大,另一气很快就自动顶上,恢复功力后又达到平衡,因此不管是什么时候,两气的功力始终相同,即便使用飞升丹,它们也是同时增长。

    可是他发现两气如今居然分出了高低,也就是说它们增长的幅度并不相同,阳气增长了两成多,而阴气只增长了不到两成,差距虽然不太明显,但是他感到一丝惶恐与不安。

    “难道是因为一次性服下了两枚飞升丹?它们的药效太大?”陈凡忐忑不安,立即调动两气快速运转,还是两套经脉体系,它们互不干涉,运转似乎一切正常。

    “是祸?是福?”陈凡思索良久,却百思不得其解,唯一感到欣慰的是,体内没有任何不适,似乎对修行没有丝毫影响,只好自我安慰道:“是祸躲不过,唉,也许只是暂时性的失衡,也许调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勉力收起心中的忧虑,陈凡打量着全身,不由眉头紧皱,灵剑之下,万物俱毁,剑气将长袍撕得破破烂烂,大部分布条都烧成焦炭,而且沾满了大块的血迹,地面也是血迹斑斑,另外,其中一把宝剑只剩下半截,苦笑一声:“希望能蒙混过关,唉,出了这么大的事件,桑公世家肯定已经闹得天翻地覆,百草堂也不是等闲之辈,个个精明过人,也许早就猜到谁是元凶,也许已经在门外布下了天罗地网。”

    略思片刻,陈凡先将断剑插入剑鞘,脱下破衣,小心翼翼地将地面的血迹擦拭干净,然后飘进卧室,向外传音道:“津贤侄、古贤侄,你们在不在?”

    “夏前辈,您出关了?”不一会儿,门外传来草古生的声音,似乎又惊又喜:“太好了,飞长老来了数十趟,他老人家特别着急。”

    “数十趟?咦,老夫入定了多长时间?”陈凡奇道。

    百津生在旁轻笑道:“不多不少,整整十八天,现在还是深更半夜……您老不是入定,而是坐关,嘻嘻,飞长老说您肯定功力大进,”

    “十八天?”陈凡惊骇不已,想了一会说道:“难怪老夫浑身污垢、肚子饥饿难当,哈哈,古贤侄,快给老夫准备洗澡水,再来一套衣服,嗯,全部放在厅中即可。”

    “您稍等片刻,晚辈立即去办。”

    草古生两人的动作非常麻利,也许是早有准备,仅仅两、三分钟就办妥一切,关上厅门说道:“夏前辈,饭菜摆在桌上,您慢慢用……晚辈已经传讯通知了飞长老,他老人家马上就到。”

    陈凡洗涤完毕,感到浑身舒坦,神清气爽,双手一搓,原先的破衣化为灰烬,深吸一口气,收敛大部分功力,只留下化丹中期修为,然后坐下来开始吃饭。

    一阵狼吞虎咽,所有的饭菜一扫而光,拍拍肚皮笑道:“百草堂的服务确实是一流,呵呵,味道不错。”

    喝着百草茶,悠然自得地躺在天师椅上,不一会儿,感应到草飞子已经来到山脚,心中暗道:“来得好快!”

    大门无风而开,陈凡放下茶杯,笑呵呵地说道:“草兄,请进!”

    草飞子飘进厅内,紧盯着陈凡看了片刻,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猛的放声大笑:“夏兄修为大进,一次闭关跨入新境界,脱胎换骨,哈哈,可喜可贺!”

    陈凡摆了摆手,待草飞子坐下后,拱手说道:“小弟本无闭关之意,但刚一入定就触动心神,似乎心有所悟,不知不觉竟然过了十八天,让草兄费心了。”

    草飞子点头含笑:“小弟完全理解,而且非常羡慕夏兄,跨入一个新的境界极为困难,既需要长期苦修,更需要机遇,也许一夜顿悟,也许终身难求……夏兄心灵福至,无意中晋入空灵境界,领悟天道,此乃天赐良机,绝不可失,因为它瞬间即逝,若是中途惊醒,再想闭关难上加难……呵呵,有些前辈高人闭一次关需要一年半载,甚至于数年之久,夏兄已经算是极为幸运了。”

    这时,百津生两人给草飞子送上茶水,并收拾澡盆与残羹冷渍,陈凡说道:“这么多天来,两位贤侄一直守候在门外,辛苦了。”

    两人连忙摇头:“夏前辈客气了,您是咱们百草堂的贵宾,晚辈本该如此。”草古生忽然奇道:“夏前辈,您换下来的衣服呢?”

    陈凡笑眯眯地说道:“老夫闭关时间太长,满身污垢,道袍已经臭不可闻,呵呵,不好意思见人,只好将它们销毁。”

    百津生嘻笑道:“前辈,您应该多准备几套长袍,否则……”草飞子轻咳一声,两人脸色微变,立即闭上嘴巴,偷偷瞥了他一眼,迅速退出厅外。

    陈凡浅喝一口茶,满脸遗憾:“草兄,俗话说,天下没有十全十美之事,有得必有一失,确是至理名言。唉,小弟到百草堂不为别的,唯一的愿望就是开开眼界,一睹续命丸真容,没想到稍不留神就擦身而过,也许天生无缘啊!”

    草飞子摇了摇头:“夏兄此言差矣,续命丸虽然珍贵,但十年后还能炼出一枚,夏兄到时可来百草堂得尝心愿。”

    陈凡轻叹一声,神情寂落:“世事无常,风云变幻,十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其中的变化谁能预料?小弟居无定所,浪迹天涯,十年后,也许在某个荒山野岭逍遥自在,也许早已遭遇变故,悄无声息地化为一钵黄土,唉,人生难料,随波逐流。”

    一席话有感而发,带有深深的无奈,眼中满含伤感,隐隐有一丝悲痛,草飞子怔了怔,一脸疑惑,沉默片刻,呐呐地说道:“夏兄说笑了,你胸襟开阔,品格高雅,修为日渐高深,十年后也许已经跨入另一个境界,日后修入金丹,甚至于飞升仙界也不在话下。”

    “金丹不敢想,飞升更是虚无飘渺!”陈凡轻轻地摇头,想了一会,不由笑道:“刚才的话有些大煞风景,不说了……呵呵,小弟应该算不虚此行,续命丸只是一个死物,友情才是最大的财富,能够与草兄相识便是缘分,已经心满意足。”

    “小弟也是如此!”草飞子喜不自禁,拍手说道:“小弟在交易堂已有百年之久,对修士界各门派了如指掌,见过的奇人异士更是不计其数,真正能够入眼的仅有三、五人而已,夏兄便是其中一个,哈哈,能与夏兄相识是小弟的荣幸。”

    陈凡摆了摆手:“草兄过奖了,对于厚土修士界来说,小弟只是一个过客罢了……哦,对了,小弟有些好奇,不知交易会的结果如何?”

    草飞子笑道:“赤荒殿如愿以尝,满载而归!”

    “啊?”陈凡感到非常惊讶,连忙问道:“他们将所有的军用成药全部买断?”

    草飞子有些得意,举起茶杯浅喝一口,忍不住笑出声来:“夏兄,你错过了那精彩的场面,哈哈,两家公开叫价,简直是热火朝天,你来我往,针锋相对,互不相让,气氛既紧张又火爆,太刺激了!两家不是一点点抬价,而是成倍的向上翻,每叫一次价格都翻一番……呵呵,最后一直抬到去年的十五倍,蓝荒殿突然收手,赤荒殿措手不及,顿时目瞪口呆……哈哈,木已成舟,覆水难收,只好忍痛交割,当天下午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陈凡若有所思,缓缓地说道:“价格虽然高得离谱,但赤荒殿占领了大半个厚土,对于他们来说还是九牛一毛,并没有伤筋动骨,应该说能够承受,更重要的是,他们在战略上占据了主动,另外两殿的日子就难过了。”

    草飞子神秘一笑:“夏兄对于三殿之事不甚了解,赤荒殿外强中干,蓝荒与玄荒也不是善与之辈,谁胜谁负尚未可知,呵呵,也许再打一百年也没有结果。”

    “打的时间越长,百草堂当然是越高兴。”陈凡心念急转,继续问道:“续命丸呢?”

    草飞子拿起茶杯在他面前晃了晃,兴奋地说道:“赤荒殿更是志在必得,不过所有门派都参叫了叫价,就连灵山等五门也不例外,呵呵,还是赤荒殿笑到最后,他们付出了大量的金银珠宝,还有两根黑铁木、五把宝剑、一把灵剑。”

    “所有门派?包括紫荒殿、灵山五门?”陈凡一愣,转而恍然大悟,瞥了瞥草飞子一眼,轻笑道:“百草堂果然高明,好手段,哈哈,他们居然也来凑热闹。”

    草飞子知他看破其中的奥妙,连忙喝茶掩饰自己的尴尬,嘿嘿笑道:“既然来到百草堂,都想碰碰运气,数万年来,所有的大门派都曾经买过续命丸,紫荒殿一家就买过七十九枚,灵山买过四十一枚,他们都是老客户了,几乎每次都会参加。”

    话音刚落,猛的放下茶杯,拍拍脑袋:“嗨,差点忘了。”立即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玉盒递过去:“夏兄,这是小弟的一点心意,千万不要推托。”

    陈凡没有接过来,甚至于没有看玉盒一眼,脸色一沉:“草兄,这是何意?”

    “夏兄请不要误会。”草飞子慌忙解释道:“对于夏兄来说,犬子之事只是举手之劳,不求回报,但小弟内心难安,无以为报,想来想去,还是送上一点小礼品,望夏兄体谅小弟的一番苦心。”说着就站起身来,将玉盒塞到陈凡手中。

    看着他那双焦急又期盼的眼睛,陈凡叹道:“草兄,你这是何苦呢?你的心意小弟心领了,可是小弟……”

    草飞子紧盯着陈凡,摇头说道:“夏兄,对于一位父亲来说,世上任何宝贝也比不上自己的儿子,希望夏兄……”突然眉头一皱,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夏道友,在下百朴子求见。”

    “快收下!”草飞子神情有些紧张,看了看大门,随即回到自己的座位。

    陈凡迅速将玉盒纳入怀中,朗声说道:“原来是朴长老,快快请进。”

    朴长老与另外两位老者走进厅内,草飞子起身笑道:“朴长老,小弟比你快一步,呵呵,刚才正向夏道友道喜。”

    朴长老惊奇地看着陈凡,连连点头:“夏道友不简单,难怪连续闭关十八天,原来已经跨入化丹中期,哈哈,恭喜,恭喜!”

    陈凡抱拳说道:“百草山人杰地灵,元气充沛,确实是修行宝地,惭愧,在下借光而已……嗯,朴长老,这两位是?”

    朴长老指着身后两人,逐一介绍道:“这位是戒律堂执事秦长老,那位是副执事鱼长老,呵呵,两位长老,这就是夏孤子夏道友。”

    “好家伙,一个是化丹后期、一个是化丹中期,他们来干什么?”陈凡心中暗暗警惕,拱手说道:“两位长老到是稀客,哈哈,快快请坐!”

    鱼长老身材魁梧,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崭新的蓝袍板板正正,背后的宝剑露出黝黑的把柄,满脸风霜,一条条深深的皱纹像刀刻一般,他不苟言笑,锐利的目光有如刀剑一般直插陈凡的内心。

    秦长老则身宽体胖,稀疏的头发散披在肩上,眼光柔和,嘴角一直挂着笑容,脸颊的肥肉不停地抖动,嘻嘻笑道:“不坐了!夏道友,门主听说你出关醒来,感到非常高兴,呵呵,现在想见你一面,咱们快走吧!”

    “百草门主?”陈凡喜形于色,拍手笑道:“久闻百草老人大名,哈哈,今日终于得尝心愿,走,不要让门主等急了!”

    出门时回头看了看草飞子,见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用满含忧愁的目光盯着自己,不由停下脚步说道:“草兄,代小弟向重贤侄道歉,本想与他一起到天池洗澡,看来又要失约了。”

    草飞子神情微动,拱手说道:“小弟一定把话带到,夏兄走好!”浑身似乎有些颤抖。

    “好,多谢草兄!”陈凡略一抱拳,转而对门外的三人说道:“走吧!”

    鱼长老在前带路,朴长老与秦长老一左一右,三人将陈凡夹在中间,踏过落凤湖,穿越落凤谷,一路向北奔去,虽然没有使出全力,但大家的速度还是非常快捷。

    此时,一轮细长的月牙挂在天边,数十颗星星散落在夜空,闪烁着晕黄的光芒,阵阵山风吹过,寒彻入骨,沿途的地势越来越高,起伏不定的山顶白雪皑皑。

    陈凡边走边笑道:“朴长老,据飞长老说,此次交易会贵门收获颇丰,哈哈,朴长老经营有方,百草堂财源滚滚,恭喜,恭喜!”

    朴长老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嘴里却说道:“夏道友有所不知,表面上看,敝门获利很大,日进斗金,但是敝门人口众多,雪灾、虫灾频繁,每年的开支也是不可想象,年底算下来盈余甚少,其中的苦衷外人无法体会。”

    秦长老忽然问道:“夏道友似乎对敝门的情况比较关心?”

    陈凡哈哈笑道:“秦长老说笑了,在下只是觉得好奇罢了,呵呵,听说那两天的交易热闹非凡,在下感到非常遗憾,肯定比晚宴还要好笑。”

    “哈哈,那当然,可以说盛况空前,前所未有。”朴长老一脸自豪。

    鱼长老忽然在前轻咳一声,两人对望了一眼,立即默不出声。

    鱼长老加快了脚步,后面的三人只好竭尽全力,一口气狂奔半个时辰,前面耸立着一座高峰,直插云霄,高度超过上万米。

    四人飘上峭壁,很快就到了山腰,山腰有一座长达百米的平台,岩壁出现三座圆形山洞,中间的有三丈高,两侧小的只有一丈半左右,洞口三米外盘坐着两人,鱼长老挥了挥手,让三人在外等候,自己飘进洞内。

    陈凡悠然自得地四周张望,那两人纹丝不动,他们竟然具有化丹中期修为,似乎正在闭目调息,也许在用神识搜索周围的动静,转头一看,朴长老神色肃然,就连秦长老也收起了笑容。

    几分钟后,鱼长老走出山洞,拱手说道:“夏道友,请!”

    山洞非常宽敞,地面铺着一块块方形青玉板,四壁与顶部都是用光滑的玉石装饰,空气清新,甚至于感到一丝温暖,这里好像是一座豪华的宫殿。

    陈凡见朴长老与秦长老没有跟来,不由奇道:“鱼长老,他们呢?”

    鱼长老冷冷地说道:“很快就来!”声音如同万年寒冰,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通道很长,而且拐弯不断,越往里走,温度越高,连拐六次之后,陈凡眼前一亮,这是一座上千平米的大厅。

    厅高三、四丈,平滑的圆顶镶嵌着上百颗夜明珠,既明亮又柔和,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绿色地毯,四壁雕刻着无数花草、树木,奇形怪状,栩栩如生。

    大厅内部共分为三层,每一层都隔着三级台阶,整齐地摆放着数量不等的蒲团,越往里走层次越高,蒲团也越少,最高层只有两只,最让陈凡吃惊的整个大厅空无一人。

    回头一看,不知何时鱼长老已经不见踪影,就连大门也已关闭,陈凡顿时楞住了,厅内虽然温暖如春,在他眼里却透着一丝诡异。

    陈凡一动不动,四周没有任何气息,想了一会,毅然决然地向里面走去,到了最高层,随即盘坐在一只蒲团上,闭目养神。

    “很抱歉,让夏道友久等了。”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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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百草老人(二)

    第八集 百草风劲 第十节 百草老人(下)

    声音极其宏亮,如同在耳边炸响了一颗惊雷,陈凡纹丝不动,缓缓地睁开眼睛,却见眼前已经坐着一位老者,正用灼热的眼神盯着自己。

    老者身材极其魁梧,虎背熊腰,即使是坐着也比陈凡高出两头,好像一座雄伟的铁塔,让人望而生畏,几乎与?虎生不相上下,一头雪白的长发披在肩上,一直垂到腰间,颌下的白须长达半尺,宽厚浓密的寿眉向上微翘,延伸至两鬓,圆眼阔鼻,不怒自威,脸上的皮肤却是又白又嫩,好像初生的婴儿一般,身穿一件草绿色的宽袖道袍,露出几根修长细嫩的指头,晶莹剔透。

    陈凡微微一笑,拱手说道:“在下夏孤子,见过百草门主!”

    老者并没有说话,而是盯着陈凡一动不动,目光凌厉之极,仿佛两把宝剑直透他的内心,似乎要将他所有的秘密看得一清二楚。

    在他目光的注视下,陈凡浑身很不自在,暗中深吸一口气,强行稳定自己的心情,随即收起笑容,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两人都沉默不语,大厅里寂静无声,平静得有些可怕,气氛紧张而微妙,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令人窒息,似乎涌动着一股诡异的暗流。

    慢慢的,老者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气势,而且越来越强大,陈凡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从四周汹涌而来,皮肤生疼,体内气血开始微微颤抖,黄豆大的汗珠流淌了一地。

    不一会儿,压力突然消失,陈凡精疲力竭,浑身大汗淋漓,衣袍全部湿透,几乎要脱虚似的,差点软瘫在地,只好软绵绵的坐在蒲团上。

    深吸一口长气,毫不犹豫地就地调息,很快就恢复如初,陈凡重新睁开眼睛,微笑道:“百草门主,难道这就是贵门的待客之道?好像与传说中大相径庭,在下深感失望。”

    老者猛的连声大笑:“夏道友果然名不虚传,在下就是百草子……哈哈,听说夏道友功力不凡,在下一时手痒,失礼之处望道友见谅!”说完拍了拍巴掌,大厅右侧忽然洞开,一位合气期弟子手捧托盘飘然而至。

    放下两杯热茶后,那弟子又飘然而去,小门悄然关上,百草子举起茶杯微微一晃,自顾自的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说道:“小徒蒙夏道友所救,在下深为感激,前些日子忙于续命丸的炼制,未能与道友相见,听说道友刚刚出关,心情非常迫切,以至于深夜打搅道友,千万不要见怪。”

    “百草门主客气了,区区小事,休要再提。”陈凡浅喝一口茶,淡然一笑:“在下机缘巧合得遇重贤侄,方才有百草山一行,可惜的是在下与续命丸无缘,未能开开眼界,今日得见百草门主金面,也算一次补偿,明日一早,在下就想离去,继续自己的云游。”

    “道友莫急!”百草子放下茶杯,摇了摇头:“道友乃隐世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能到百草堂做客是在下的容幸,呵呵,道友还是多住一些日子吧,百草山虽说地处北疆,天寒地冻,但是风景优美、元气充足,对于修行大有好处……道友走遍天下,见过的名山大川数不胜数,胜过百草山的应该没有几个?”

    陈凡点了点头:“百草山人杰地灵,确实是一个修行宝地,天下难寻,百草堂的祖师爷好眼光……不过,在下乃山野之人,一向闲散,无拘无束,逍遥自在,再好的地方也不会呆很长时间。”

    “哈哈,好一个山野之人。”百草子猛然收起笑脸,神情变得极为严肃,腰杆挺得笔直,气势逼人,两眼爆出一丝寒光:“夏道友闭关之后,百草山外发生了一件大事,不知道友可曾听说?”

    “大事?”陈凡一头雾水,疑惑不解道:“什么大事?”

    百草子目光闪烁:“夏道友当真不知?草飞子刚才没有说过?”

    “百草门主这是何意?”陈凡脸色一变,将茶杯顿在地上,茶水飞溅在地毯上,眉头一扬:“在下连续闭关十八天,怎么会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草兄进门后刚寒暄几句,三位长老就不期而至,难道百草门主认为在下神通广大,能掐会算?还是另有所指?请百草门主给予明示。”

    “道友不要生气,请听在下慢慢道来。”百草子摆了摆手,目光转向地上的茶杯,犹豫了片刻,缓缓地说道:“道友闭关的当夜,赤荒殿与上清宫同时派出六人回去,出了百草山不久就遭到伏击,结果是一死一伤,损失惨重,敌人却逃之夭夭……”

    语气顿了顿,抬头看了看陈凡,见他又闭上了眼睛,神态自若,不由眉头微皱,继续说道:“凶手不见踪影,赤荒殿与上清宫无计可施,就找到百草堂,要求敝门协助捉拿。”

    “讲完了?”陈凡睁开眼睛,冷哼一声。

    百草子神色变得异常凝重,一声不吭。陈凡冷面而视:“百草门主,此事果然惊天动地,大快人心,说实话,在下非常佩服那些伏击之人,不过与在下何干?”

    百草子一滞,楞了片刻说道:“赤荒殿与上清宫怀疑凶手就藏在百草山,而且与此次交易会的贵宾有关……”

    “哈哈!”陈凡放声大笑,打断了他的话:“所有百草门主就怀疑是在下所为?”

    百草子颇为尴尬,微一低头,呐呐地说道:“道友请不要误会,在下不是这个意思,这……这……在下只是想逐个核实……”

    “嘿嘿!”陈凡见他吞吞吐吐,冷笑道:“在下有几个疑问,不知百草门主能否如实回答?”

    百草子立即冷静下来,抬头看着陈凡,目光变得清澈如水,毅然点头:“道友但问无妨!”

    陈凡面无表情,声音轻柔但非常尖锐:“在下也参加了那晚的宴会,赤荒殿与上清宫共来了三十七人,实力极其强大,不知他们六人有何修为?伏击者有几人?又是何等修为?”

    百草子怔了怔,犹豫片刻,答道:“六人之中井长老领头,他是化丹后期,另外两个化丹中期、两个化丹初期,另一个是上清宫白宫主的大弟子,只有炼丹后期修为……至与伏击者,嗯,据他们讲只有一人,好像是化丹后期,因为是突然袭击,所有他们六人被打得措手不及……”

    “哈哈!”陈凡大笑不已,笑得前俯后仰,好像听到了天下最大的笑话,半刻之后方才停下,抹去眼角的几滴泪珠:“百草门主,相信他们的话吗?……哈哈,五个化丹、一个炼丹竟然被一个人偷袭得手,太不可思议了,除非遇到了金丹师,不对,若是金丹师,他们几个根本就不堪一击,一个照面就是剑毁人亡……呵呵,在下认为此事很有可能纯属乌有,其中必有诈。”

    百草子脸色微沉,闭目沉思,半刻钟后,默默的点了点头,不知是同意陈凡的说法,还是想到了其它事件,陈凡一脸轻松,举杯喝了一口茶,慢吞吞地说道:“百草门主,参加交易会的门派很多,蓝荒、玄荒、紫荒、太清宫、玉清宫,还有灵山等五门,嘿嘿,他们都与赤荒殿势不两立,而且实力极强,在下感到奇怪,为什么不怀疑他们,而单单怀疑在下?是否定觉得在下是一个孤魂野鬼,还是另有深意?”

    “不,道友误会了。”百草子睁开眼睛,默默地摇了摇头:“敝门早已经将所有来宾排查了一遍,他们确实没有离开过贵宾房一步,唯有道友闭关不出,所以……”

    陈凡又打断了他的话:“百草门主,在下知道贵门有人一直监视着落凤岛,请问他们发现了在下出岛的证据吗?嘿嘿,如果有,在下无话可说,如果没有,在下要求立即离开百草山。”

    百草子哑口无言,长叹一口气,苦笑道:“夏道友,敝门确实没有发现任何人离开过贵宾房,唉,道友请息怒,此事一出,赤荒殿与上清宫不依不饶,坚持要求敝门交出凶手,在下是心急如焚,有些口不择言,得罪之处还望道友莫怪。”

    陈凡冷笑一声,更加咄咄逼人:“据说贵门负责所有来宾的安全,八万年来一直平安无事,不过只限于百草山境内,出了百草山一概不管,百草门主刚才说六人出山后方才遭遇袭击,那么请问百草门主,此事与贵门有何关联?贵门有何权力排查来宾?赤荒殿与上清宫又凭什么向贵门追要凶手?哼,莫不是……?哼哼!”

    一连几个问题让百草子狼狈不堪,面红耳赤,盯着茶杯半天也没有说话,胸口起伏不定,似乎非常激动,长嘘一口气,精神似乎有些疲惫:“夏道友,如今不同往日,他们势力太过强大,一口咬定凶手进入了百草山,敝门面临着空前的压力,事急从权,但是并不代表敝门违背祖训,唉,道友一代高人,心宽如海,应该能体谅在下的苦衷……”

    “体谅?”陈凡“腾”的一声站起身来,大声说道:“百草门主,在下一向敬慕百草堂的仁义之心,救死扶伤、造福修士界,挽救亿万生灵,今日一见,却是大失所望,嘿嘿,在下现在就离开,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踏入百草山一步。”随即转身向大门走去。

    “站住!”刚走几步,侧门自动悄然而开,飘进三条身影,瞬间就站在陈凡面前,领头一位老者身材矮小,黑发无须,皮肤黝黑,脸上的皱纹密密麻麻,目光如电,另外两人也是浑身冰冷,其中就有鱼长老,他们都有化丹后期修为,所有的目光都紧盯着陈凡,满含敌意,虎视眈眈,气势汹汹。

    陈凡瞥了他们一眼,回头看了看百草子,讽刺道:“怎么?百草门主,在下现在已经不是贵宾?而是你们的囚犯?”

    百草子慌忙走了过来,拱手说道:“夏道友,不要误会,你一直是敝门的贵宾,请坐下,有话好好说。”

    陈凡冷冷地说道:“他们都是贵门的长老?哼哼,如临大敌,好一个百草堂,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三人勃然大怒,三道凌厉的气势扑面而来,陈凡“蹬蹬蹬”连退十几步,体内气血翻涌,脸色苍白,不停地喘着大气,咬牙闭目迅速调息。

    三人同时向前走了几步,步步逼近,百草子立即挡在他们中间,两手拦住他们的去路,大喝道:“慧长老、胡长老、鱼长老,请站住,千万不要鲁莽,夏道友是咱们百草堂的贵宾,难道你们想违背先祖的遗训?难道想让百草堂陷入不义?”

    三人停下脚步,当先那慧长老急道:“门主,此人狡猾多端,藏头露尾,肯定不是什么隐世高人,哼,包藏祸心,借机混入咱们百草山施展他的阴谋诡计,刺杀之事绝对是他所为,千万不能放过。”

    陈凡睁开眼睛,怒目圆瞪:“口说无凭,说在下行刺就拿出真凭实据?哼,如果没有,请不要在此胡言乱语,否则在下就要向百草堂讨个说法,若是没有人主持公道,在下将向整个修士界发出邀请,让全天下的同道都来评说黑白。”

    “好一个伶牙利齿,满口狡词,一看就知道是跳梁鼠辈。”三人无话可说,只好厉言驳斥。

    “哼,没有证据,纯属栽赃污蔑。”陈凡针锋相对,不屑一顾,然后仰天长叹,满脸悲愤:“不分青红皂白,凭空污陷贵宾,堂堂的百草堂难道就是这副面孔?哼,在下就当被恶狗咬了一口……唉,一趟百草山之行竟然惹上了不白之冤,罢了,百草门主,在下无牵无挂,无朋无友,更无强大的后盾,想怎么处置随你便吧!”

    “你……?”三人既感尴尬又极为愤怒。

    百草子作一长揖,语气严肃:“夏道友,百草堂传承了八万年,绝不会做出任何苟且之事,更不会违背祖训,请道友放心,敝门还在继续查证,若不是道友所为,在下与长老会,以及整个百草门将会给道友一个满意的交代。”

    紧接着对着三人拱手说道:“各位长老,事关重大,若是稍有失误,咱们百草门八万年的声誉就毁于一旦,因此为兄建议立即召开长老会。”

    慧长老点头说道:“好,小弟同意,而且有一半长老已经在外等候,另一半很快就到。”

    百草子勉力一笑:“慧长老考虑周全,为兄佩服!”转而对陈凡说道:“夏道友,委曲了,请你到休息室稍等片刻,不知……”

    陈凡平静下来,点头说道:“好,就依门主之意,不过,无论结果如何,在下希望拥有自我辩护的权力,即便冤死在百草山,也无怨无悔。”

    慧长老三人鼻孔里冷哼一声,不可置否,百草子有些为难,呐呐地说道:“在下尽量争取。夏道友请!”

    休息室就在侧门里面,大约有三、四百平米,地上摆放着数十只蒲团,两名合气期弟子站立一旁,陈凡一进来就闭目盘坐,一动不动,百草子盯着看了他片刻,轻叹一声,拱手说道:“夏道友,在下会尽力的。”随即转身而去。

    休息室的地面也铺满青玉板,四壁装饰着光滑的玉石,同样雕刻着无数花草,不过,陈凡发现墙壁与小门竟然能够阻挡神识,暗自冷笑道:“百草堂,哼,即便是龙潭虎穴,爷爷我也不惧你,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晋入心镜通明,大厅里的一举一动顿时印入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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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百草老人(三)

    厅内已经坐着二十一位长老,其中九位化丹期盘坐在第二层,炼丹期十二位坐在最低一层,慧长老等三人分散于其中,向其他人讲述刚才的经过,慧长老怒气未消,恨恨地说道:“那个夏孤子太猖獗了,眼高于天,口出狂言,骂声不断,简直不把咱们百草堂放在眼里,哼,我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有人愤然异常,有人沉默不语。

    百草子孤零零地坐在最高处,高声说道:“慧长老,咱们就事论事,千万不要感情用事,况且夏道友还是百草堂的贵宾,我们也失礼在先,谁是谁非等待长老会的裁决。”

    慧长老眼睛一瞪,气道:“门主,你怎么老护着他?小弟一直很冷静,反而觉得门主在感情用事,哼,他救了你的弟子,当然帮他说话。”

    百草子脸色铁青,怒道:“慧长老,说话得有分寸,这里是议事堂,决定百草门大事的场所,不要在此信口胡言,哼,为兄心怀坦荡,不会拿百草门八万年的声誉当儿戏,你……”

    “哈哈,长老会尚未开始,怎么吵起来了?”随着一个苍老的声音,一行人步入大厅,当先一人是一位发须雪白的老者,长须垂到半腰,脸色红润,精神矍铄,捋着长须放声大笑道:“各位长老来得好快,呵呵,老夫老矣,走不动了。”

    众人全部起身,恭恭敬敬的一揖到底,异口同声地说道:“见过许大长老!”

    百草子面带喜色,匆匆迎上前去,拱手说道:“没想到惊动了您老人家,小侄有失远迎,三叔莫怪,您请上坐!”拉着许大长老向最高层走去。

    “贤侄,不要急!”许大长老一扫大厅,再看了看紧跟在后面的众人,朴长老与草飞子也在其中,他摆了摆手:“似乎已经到齐了,嗯,大家各就各位吧!”

    众人齐声说道:“请许大长老先入座!”

    许大长老微一思索,然后面对百草子,笑呵呵地说道:“上坐就不必了,不合祖制,这样吧,老夫也坐在长老席。”

    百草子点头说道:“好,就依三叔。”亲自将他送到第二层的首座。

    议事堂里座无虚席,第三层炼丹师二十九人,第二层化丹师十八人,第一层只坐着百草子,总共有四十八人,大部分人的神色都有些紧张,特别是草飞子、百草子、慧长老等人,只有许大长老双目微闭,神态自若。

    百草子轻咳一声,将所有的目光都吸引过来,开始说道:“本门主深夜召集长老会,是因为有重大事件要与诸位商量,具体事项诸位也非常清楚,此事非同小可,本门主不敢妄加处置,只好按照惯例让长老会讨论决定,请诸位畅所欲言。”

    慧长老首先起身,环顾四周,大声说道:“小弟觉得此事已经非常明了,重贤侄与酸贤侄年幼无知,受了夏孤子的欺骗,以致于引狼入室,让夏孤子混入百草山,其用心极其险恶,行刺之事就是他所为,只是夏孤子太过狡猾,心机极深,一举一动都经过精心安排计算,所以没有留下任何把柄,但是小弟经过十几天的仔细调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

    “慧长老,小弟有些不解。”一位长老打断了他的话,沉声置疑道:“另外三清三殿,以及灵山等门都参加了交易会,总计有数十人之多,个个都是修为深厚的丹师,而且都与赤荒殿有深仇大恨,应该说他们的嫌疑最大,为什么将他们全部排除在外?请慧长老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众人份份点头,觉得有理,数十双疑惑的目光都聚集在慧长老身上,慧长老向四周拱手:“力长老、各位长老,小弟调查过其它各门各派,除了两殿两宫派出七人回去之外,当夜没有人出入落凤岛,小弟也找到各个门派进行了核实,即便是那七人,也是在事发前半刻钟内方才出发。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顿了片刻,他的声音提高了不少:“据赤荒殿介绍,行刺之人身受重伤,而且逃进了百草山,事发之后,他们立即联系正在附近巡山的度长老与皇长老,两位长老一边通知齐老弟等五位长老,一边带领数十名弟子封闭了所有的地区,凶手根本无法逃出百草山,小弟闻讯后将整个百草山搜索了一遍,至今没有发现任何踪迹,各位贵宾也没有任何人受伤,只有夏孤子十八天闭门不出,所以小弟认为他闭关是假,躲在里面疗伤是真。”

    “另外,夏孤子还留下了一个破绽。”慧长老得意洋洋,嗓门变得更大,指着身上的衣服:“小弟刚才询问了百津生与草古生,他们负责夏孤子的起居,呵呵,夏孤子出关后立即洗澡,可是换洗的衣服全部被他销毁,据他自己讲,是因为浑身污垢、臭不可闻,哈哈,掩耳盗铃,不打自招,其中的奥妙大家可想而知……各位,不知对小弟的解释是否满意?”

    众人若有所思,大部分连连点头,力长老拱手说道:“慧长老调查细致,思路严谨,小弟佩服,无话可说。”

    “各位长老,事实已经很明显,夏孤子就是凶手。”慧长老先看看众人,再向百草子拱手说道:“门主,请立即将夏孤子拿下,送交赤荒殿处置。”

    “慢!”草飞子忽然起身,向四周作一长揖,目光炯炯:“各位长老,小弟还有几点疑问,望慧长老给予解答。”

    慧长老似笑非笑,暗含讽刺:“飞长老,莫非夏孤子救了重贤侄一命,所以要力保凶手?嘿嘿,飞长老,不知是本门的利益重要,还是你私人感情重于一切?”

    草飞子冷笑一声:“慧长老,咱们今天开的是长老会,讨论的是门中大事,而不是来相互攻击,慧长老若是对小弟有意见,可以当面提出,请不要暗箭伤人。”

    许大长老突然开口:“草慧子,不要涉外私人恩怨,让飞长老说下去。”

    众人份份点头,力长老紧跟着说道:“许大长老言之有理,飞长老一向公私分明,不仅是他,在座的任何人可以摆出自己的观点,大家会仔细辨别。”

    慧长老冷哼道:“好,飞长老请讲,为兄洗耳恭听!”

    草飞子竖起了一根指头:“第一,当天深夜,金长老、柳长老、鱼长老三人在落凤岛轮值,是否发现夏孤子走出贵宾房?”

    众人的目光转向第二层的三人,两位老者立即摇摇头,鱼长老疑迟了片刻,最后也摇头。

    草飞子淡然一笑:“各位长老,夏孤子当时只有化丹初期修为,即便是出关后也是化丹中期,此事朴长老也是非常清楚,朴长老,是否如此?”

    朴长老点头说道:“确实如此,小弟亲眼所见,而且经过仔细观察。”

    草飞子露出笑容:“各位,朴长老证实了夏孤子的修为,三位长老的意思更是非常明确,那么请问慧长老,夏孤子是如何走出贵宾房?又是如何出岛?如何知道六人出岛?如何准确地潜伏在那里?难道他已经修至金丹?甚至于修成灵身?”

    慧长老愣住了,众人也份份摇头,力长老放声大笑道:“除了金丹师,整个修士界没有人能够躲过三位化丹后期高手的神识,哈哈,飞长老言之有理,小弟刚才糊涂了。”

    草飞子微微点头:“第二,慧长老,赤荒殿与上清宫六人是什么实力?不谈其他三人,就说一个化丹后期两个化丹中期,个个手执灵器,若说有人偷袭成功,呵呵,不知各位谁能做到?慧长老你试试看,如何?”

    众人摇头,紧接着轰堂大笑,力长老笑道:“有理,有理,咱们谁也做不到,甚至于无法潜入三十里之内,也许慧长老功力高绝,已经超出化丹修为。”

    慧长老面红耳赤,怒道:“哼,听说一些高级觅术神乎其神,也许夏孤子使用了这些奇门异技,悄无声息地潜伏于现场。”

    草飞子摆了摆手,嘿嘿笑道:“慧长老,道门六艺博大精深,确实有许多奇妙的技艺,先不说它们早已失传,假设夏孤子确实懂得一二,但是,小弟有些不明白,各位兄长,一位化丹初期技艺很高,但面对着化丹后期能有几成胜算?请各位教我!”

    众人沉思片刻,一位化丹后期长老说道:“飞长老,如果没有深厚的修为做后盾,面对高出一筹的对手根本就不堪一击,有金长老、柳长老、鱼长老三位坐镇落凤岛,夏孤子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潜出贵宾房。”

    草飞子拱手说道:“多谢居长老。各位长老,大家都曾经闭过关,小小的常识应该都知道,长期闭关,特别是功力大进之后,算得上是一次脱胎换骨,大量的浊气、污垢会排出体外,衣袍肮脏纯属平常,至于毁袍,嘿嘿,小弟觉得不足为奇,也许是个人习惯,听说王长老就毁过多次,不知是否如此?”

    一位化丹初期长老捋了捋长须,点头笑道:“呵呵,每次出关,为兄都觉得很不舒服,那种味道很难闻。”

    “多谢王长老!”草飞子略一欠身,拱手说道:“夏孤子救过犬子性命,小弟心里非常感激,但是公归公,私归私,小弟刚才之言完全是为百草堂考虑,若是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咱们凭什么说他是凶手?不妥之处还望各位兄长指点。”

    众人份份摇头,表示没有任何疑义,慧长老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脸色铁青,神情沮丧,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百草子喜形于色,许大长老还是闭目养神,一时间,大厅里鸦雀无声。

    “哈哈!”过了很久,百草子放声大笑道:“各位长老,还需要表决吗?”

    力长老站起身来,拱手说道:“门主,事实已经非常清楚,夏道友根本不可能是凶手,他绝对是清白的,在座的九成以上的长老都赞同,小弟觉得无须表决。”

    “慢!”鱼长老突然起身,百草子笑道:“不知鱼长老还有何疑问?”

    鱼长老抱拳转了一圈,说道:“门主,许大长老,各位长老,夏孤子即便不是凶手,但他的行迹也是非常可疑,大家想一想,修士界的高人虽多,但是咱们百草堂无不了如指掌,有谁听说过夏孤子其人?应该没有吧?哼,一个化丹师,最起码修行了几百年,即将在荒山野岭修炼也会留下珠丝马迹,更逃不过全天下的耳目,难道他是凭空出现?”

    “另外,一个从来不出世的隐士,为什么突然踏入红尘?为什么巧遇重贤侄?为什么来到咱们百草堂?嘿嘿,也许他就是某一门派暗地里培育的高手,其中也许有一个阴谋诡计,也许就是针对咱们百草堂?刚才他急着要离开百草山,行径更加可疑,也许见机不妙想逃跑,哼,如今世道不同了,本门环境险恶,决不能放虎归山,以至于后患无穷。”

    慧长老精神一振,大叫道:“鱼长老所言极是,目前唯一的线索就是夏孤子,若是将他放跑了,此事就成立了死案,各位长老,强敌四顾,本门处境艰难,为了百草堂的万年基业,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孰轻孰重请大家好好掂量,稍一心软就会给本门带来灭顶之灾。”

    草飞子见众人有些心动,急忙说道:“各位长老,夏道友是咱们的贵宾,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难道就可以凭借想像将他交给赤荒殿?难道大家忘记了先祖的遗训?本门的传统、声誉难道可以置之不理?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传出去之后,咱们百草堂如何向修士界解释?无用置疑,百草堂的声誉立即毁于一旦,咱们都成了千古罪人,日后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众人顿时觉得有理,力长老点头说道:“飞长老说得对,咱们百草堂传承八万年,为什么能日益兴旺?为什么能在修士界拥有极高的声誉?因为咱们每一代人都严守先祖遗训,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以信待人、以诚待人,所以能够一言九鼎。”

    另一位长老也紧跟着说道:“小弟深有感触,信誉是咱们百草堂的生命,咱们每个人都为此自豪,小弟觉得宁可放过一千,不能错杀一个,若是失去了信誉,今后再没有人相信百草堂,‘交易五律’也没有人遵守,长期以往,百草堂也许从此就走向衰落。”

    一直没有讲话的胡长老站了起来,拱手说道:“两位长老之言小弟不敢苟同。各位,日月交替,事以时迁,修士界大劫当头,小弟觉得谨慎为好,本门的生存第一,况且事急从权,先祖的遗训也不是一成不变,夏孤子在修士界无名无分,无朋无友,即便错杀一个也不会产生很大的影响,时间一长,没有人真正追究此事。”

    他停顿片刻,见大家似乎有所心动,继续说道:“按理说,事件发生在百草山外,与百草堂无关,咱们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可是长老会为什么同意追查此事?就是因为赤荒殿如今风头正劲,实力空前强大,咱们不想得罪他们,也得罪不起,这就是事急从权,既然破了一次例,为什么不能破第二次?”

    “两个时辰之前,赤荒殿与上清宫联合给本门送达了一纸公文,措词非常严厉,死者是白宫主的大弟子,伤者是桑公世家的一位执事,身份都非同小可,他们让咱们百草堂一个月内交出凶手,否则将派遣人马自己来搜查……”

    话还没说完,力长老勃然大怒,起身叫道:“这是最后通牒!太嚣张了,咱们百草堂已经仁至义尽,他们却得寸进尺。哼,门主,许大长老,各位长老,不理他们,此事就此结束,咱们不查了,看他们如何派人搜查。”

    “对,小弟同意。”十几位长老愤然而起,份份拱手说道:“各位长老,赤荒殿与上清宫虽然厉害,但是欺人太甚,咱们百草堂也不是好惹的,只有显示出强硬的态度,才能打却他们的嚣张气焰,一味求全只能被人欺。”

    “各位长老,小弟理解你们的心情。”慧长老拱手说道:“但是实力决定了一切,据说桑公世家有好几名金丹师,出事当夜就来了一位金丹辉长老,化丹、炼丹更是不计其数,可是咱们呢?本门的高手几乎都在座,十九名化丹师,唉,悬殊太大了,为了一个不明身份的夏孤子,难道大家忍心看到百草堂灭门吗?”

    此言一出,大家都像泄了气的皮球,灰溜溜地坐下来,垂头丧气,一声不吭,就连百草子也耷拉着脑袋,愁眉苦脸,束手无策。

    沉默许久,许大长老轻咳一声,众人都用期盼的眼光看着他,百草子慌忙拱手说到:“三叔,小侄无能,如今是左右为难,望三叔指点。”

    许大长老长叹一声,轻捋长须,摇头说道:“各位长老所说都非常有道理,此事极为棘手,无论怎么处置都不能两全,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字。”

    “什么字?”众人眼睛一亮,异口同声地问道。

    “拖!”

    “拖?”众人迷惑不解。

    许大长老仰起头来,凝视着屋顶,缓缓地说道:“先将夏孤子软禁起来,一个月内再寻找其它线索,如果找不到凶手,就将他交给赤荒殿,此事就算了结。”

    “三叔,此法似有不妥,咱们还是不能确定谁是凶手,也许他是无辜之人,咱们岂不是凭空害了他的性命?”百草子慌忙说道。

    “找不到真正的凶手又怎么样?哼,只要交出夏孤子,赤荒殿也找到了一个台阶,可以向族人交代,不会再咄咄逼人,双方心中有算就行。”

    “可是,如果夏孤子性情刚烈,一口咬死绝不承认,咱们怎么办?”百草子还是不死心。

    “想敲开一个人的嘴太简单了,哼哼,桑公世家是什么人?他们最善于干这种事,重刑之下无硬汉,夏孤子也不例外。”许大长老语气阴冷。

    “若是找到了凶手,咱们怎么办?将他放了?”草飞子急促地问道。

    “放不得!”许大长老瞥了他一眼,摇摇头:“不管他是什么人,咱们百草堂的声誉已经受到了极大的损害,决不能让他到修士界宣扬此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杀了他?”众人心中一紧。

    “更杀不得,否则传出去更是天大的丑闻,百草堂再也无法翻身。”许大长老眼中寒光闪烁,轻轻地说道:“废去所有修为,软禁在祖师堂,让他自生自灭。”

    “不可!”百草子与草飞子大惊失色,同时起身说道:“许大长老,夏孤子既是百草堂的贵宾,又对重儿有恩,咱们不能恩将仇报,否则何以面对世人?”

    许大长老瞥了瞥他们俩,冷笑道:“门主、飞长老,老夫觉得慧长老有一句话讲得非常有答道理,宁可杀错一千,决不能放跑一人,为了本门的万年基业,必须如此,两位不要感情用事,况且老夫已经仁至义尽,?了他一个月的时间,即便是软禁,也有老夫陪着他……嗯,各位长老,开始表决吧!”

    百草子傻愣愣地站着不动,草飞子“扑通”一声软瘫在地上,泪流满面,嚎啕大哭道:“夏兄,小弟对不起你,大恩未报却让你陷于绝境,从此以后,小弟一生不能心安,小弟是罪人,再也无颜面对世人,无颜面对重儿……夏兄,小弟有罪啊……”

    哭声惨烈,满含悲愤,在场的所有人心中一颤,都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泪,力长老老泪纵横,起身大喝道:“小弟坚决反对,咱们百草堂一向清清白白,堂堂正正,怎么能做出如此苟且之事?为了一己之私,不仅让咱们所有族人蒙羞,更是沾污了先祖的荣光。”

    二十几名长老同时起身,异口同声的说道:“对,咱们不能昧着良心这么做,否则再也无法挺起胸膛做人,无法面对咱们的儿女,无法面对修士界同道。”

    许大长老猛的站起来,慢慢地走到草飞子面前,颤抖着双手将他扶起,眼中含着泪水:“飞贤侄,你是个至情至性之人,老夫也不是铁石心肠,一生从未负过人,可是事关本门万年基业,老夫只有自毁清誉……唉,世间没有十全十美之事,也没有十全十美之人,每个人都有自私的一面,为了顾全大局,只好放弃一部分尊严。”

    草飞子没有起身,而是跪在他面前痛哭道:“三叔,小侄内心难安……呜……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

    “三叔知道,除了功力之外,不会动他一根毫毛,而且会给他适当的补偿。”许大长老抹去眼泪,抬头说道:“各位长老,老夫建议,先封闭他大部分修为,一个月后再行决议,大家觉得怎么样?”

    “好,小侄赞同。”慧长老首先点头,大声说道:“现在开始表决,同意的请举手,小弟是第一个,好,鱼长老、胡长老,还有谁?……各位长老,大家不要糊涂,许大长老已经给咱们说得非常明确,一切为了百草堂,不要计较个人感情……”

    众人都犹豫不决,面面相觑,许大长老目光炯炯,一扫四周,又有几人举手,他在厅中来回走动,虽然一声不吭,但是紧盯着每一个人。

    又是一个、二个,足足过了一刻钟,大部分长老也陆续举起手来,慧长老兴奋不已,高声说道:“三十九人赞同,三人反对,六人弃权,超过半数,决议生效。”

    “夏兄,对不起……”草飞子呆呆地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双眼无神,目光空洞,不停地喃喃自语,力长老拍拍他的肩膀,瞪着兴高采烈的的慧长老几人,轻声安慰道:“飞老弟,你已经尽力了,不要再自责。”

    百草子面无表情,缓缓地走下台阶,众人的眼中满含愧疚,低头不敢对视,他走到草飞子面前,长叹一声:“飞老弟,不是你的错,咱们走吧。”轻轻地将他扶起。

    力长老搀扶着他的右背,与百草子一起将草飞子扶出议事堂,临出门时回头冷哼一声:“一群小人,呸,老子瞎了眼,从此以后不再和这帮畜生交往。”

    众人心中一跳,个个沉默不语,跌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唯有慧长老几人不屑一顾,大骂道:“鼠目寸光,妇人之仁,不足于谋……”骂了片刻,见无人应答,只好泱泱的站着不动。

    大厅中寂静无声,沉默得让人心颤,就连许大长老也盘坐在原地,似乎有气无力,呆呆着想着什么,很久之后方才挥挥手:“大家都回去吧,其它的交给老夫处理……唉,慧长老,把夏道友请出来吧!”

    众人已散,空旷的大厅仍然温暖如春,陈凡端坐在许大长老面前,神态自若,一声不吭,慧长老、胡长老、鱼长老、金长老四人将他团团包围,长剑出鞘,杀气腾腾。

    许大长老沉默许久,最后长叹一口气,轻轻说道:“夏道友,老夫是百许子,乃百草堂上任门主,现为首席长老,唉,百草山是个好地方,老夫请夏道友结伴长住,得罪了。”五人同时出手,手指点向陈凡的周身大穴。

    陈凡全身一颤,感到五股庞大无匹的气流冲入体内,周围五处大穴被完全堵住,只剩下一丝微弱的真气在经脉里流动,下丹田的内丹立即停止了转动。

第十一节 灵芝岛(上)

    第八集 百草风劲 第十一节 灵芝岛(上)

    “前辈,夏前辈!”远处传来一个轻轻的叫声。

    陈凡纹丝不动,盘坐在湖边的巨石上,默默地凝视着眼前的碧波,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正午的阳光和煦而温暖,欢快的鱼儿不时跃出水面,激起了点点浪花,一圈圈波纹向外扩散,闪烁着无数道金光。

    岸边的树枝吐出新芽,青翠欲滴,随风飘舞,发出阵阵“哗哗”的轻响,成群的鸟儿倾巢出动,时而结队飞舞,时而齐声歌唱,似乎在庆祝春天的到来。

    眼前湖泊叫灵芝湖,辽阔的水面一望无际,极远处的山岭模模糊糊,围成一座面积庞大的灵芝谷,脚下的岛屿就叫灵芝岛,大约有三、四百平方公里,谷中有湖,湖中有岛,与落凤岛几乎一模一样。

    “夏前辈,您已经在这儿坐了三天了,回去吃点吧!”声音越来越近,却越来越小,很快就到了身后。

    不由自主地暗叹一声:“是啊,已经三天了。”自从来到灵芝岛,陈凡始终沉默不语,静静地坐在湖边,百许子也是一声不吭,立即转身离去,令人惊讶的是,没有过多的限制他的行动,甚至于没有搜身,还派了一名弟子随身伺候。

    不过,灵芝湖虽然风平浪静,但是陈凡只剩下化气初期的功力,根本无法踏水而过,况且谷内外暗藏着许多高手,即便那名弟子也有合气初期的修为,他是插翅难飞,无路可逃。

    缓缓地转过头来,眼前站着一位年轻的修士,大约是三、四十岁,中等身材,皮肤黝黑,憨厚的脸庞上挤满了笑容,眼中却闪过一丝疑惑与忧色。

    “好,吃饭去!”陈凡淡然一笑,深吸一口气,抖了抖身上的尘土,慢慢地站起身来,一跃而下,随口问道:“道友是许大长老的高徒?如何称呼?”

    此人恭恭敬敬地说道:“晚辈百全生,是师父的第六个内门弟子。”

    “不简单,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功力,名师出高徒,看来许大长老授徒有方。”陈凡微微一笑,挥了挥手:“走,老夫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不知道灵芝岛上的伙食如何?”

    “晚辈给您带路!”百全生忙不迭地跑在前面,边走边说道:“师父吩咐了,夏前辈在此期间,每顿三荤一素一汤,还有一坛百花酒,保您满意,嘿嘿,师父在等着您呢!”

    陈凡一愣,随即笑道:“一人独食不如两人同饮,好!好!好!”

    一路上低矮的丘陵连绵不断,山坡长满了高大的树木,夹杂着漫山遍野的花草,五颜六色,色彩斑斓,一派生机勃勃的风光,春意盎然,铺着鹅卵石的小径在丘陵中、花草间宛延穿过,时高时低,起伏不定。

    几分钟后,两人来到一座小山顶,树林中出现一排简陋又精致的茅草屋,屋前有一个百十平米的院落,干净而空旷,中间摆放着一张白玉桌、两张青玉凳,当然,最先跃入眼帘的是端坐在凳上的百许子。

    百许子面露喜色,起身拱手:“夏道友,老夫让弟子准备了几道好菜,来,来,来,尝一尝咱们百草山的特产。”

    陈凡含笑摆手:“许大长老不必如此,在下只是一阶下囚而已,何需劳您操心劳神?”

    百许子尴尬片刻,随即强笑道:“道友误会了,老夫只是想让道友在此住上一段时间,一旦事了,道友可任意来去,百草山也随时恭迎道友。”

    陈凡瞥了他一眼,大模大样地坐下,敲敲桌面说道:“许大长老,咱们不谈这个……来,吃饭,喝酒……全贤侄,上菜,还有那百花酒,老夫要与你师父一醉方休。”

    百全生微一拱手:“请夏前辈稍等片刻,晚辈早已准备妥当。”转身走向最西面的草门。

    百许子坐在对面,拍手笑道:“夏道友果然心宽如海,老夫佩服,好,老夫生平从不喝酒,今日就破例一次,与夏道友开怀畅饮。”

    四菜一汤,五只大碗摆满了小小的桌面,色香味俱全,热气腾腾,肉香扑鼻而来,令人垂涎欲滴,百全生斟满两只酒杯,陈凡摇头说道:“全贤侄,今天不同往日,要喝就喝个痛快,拿两只大碗。”

    百全生一怔,不由转头看了看师父,百许子微一思索,点头说道:“去吧,再取一坛酒。”

    陈凡随手抓起一大块不知名的野兽的大腿,狠狠地咬了一口,鼓曩着嘴巴不停地颤动,含含糊糊地赞道:“不错,味道很好……嘿嘿,全贤侄的厨艺了得……来,许大长老,不要客气,一起吃吧……”

    看着他那狼吞虎咽的模样,百许子哭笑不得,匆匆走出草门的百全生更是目瞪口呆,陈凡咽下最后一块肉,扔下骨头,瞥了瞥他俩,挥起长袖抹去嘴唇的油渍,嘿嘿笑道:“不好意思,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老夫早就饿坏了,山野之人,随便惯了,见笑,见笑。”

    “哈哈!”百许子猛然放声大笑,大声叫道:“好,夏老弟不拘小节,豪气冲天,哈哈,全儿,倒酒!”

    “干!”两只大碗“叮”的一声相撞,两人一饮而尽,同时哈哈大笑。

    “倒酒!”陈凡将酒碗放在百全生面前,又抓起一只肉腿,使劲一咬,吃一口,喝一口,还摇头晃脑地吟一句:“今朝有酒今朝醉……世人皆醉我亦醉……咕咕!……人生得意须尽欢……嗯,好吃!……莫使金樽空对月……”

    一阵风卷残云,随手扔掉剩下的骨头,放声大笑道:“哈哈,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真痛快!许大长老,肉确实不错,只是酒太淡了,不过瘾啊……”

    百许子举着空酒碗,呆呆地看着陈凡狂浪不羁,百全生捧着酒坛,一碗接一碗,一坛酒很快就空空如也。

    瞧了瞧满桌的残羹冷炙,陈凡心满意足地放下酒碗,接过百全生递来的毛巾,抹抹嘴角的酒渍和满手的油污,笑眯眯地说道:“许大长老,不好意思,肉没了,只剩一盘素菜,那一坛酒就归你吧,嘿嘿,男子汉大丈夫,一定要喝光。”

    百许子目光炯炯,盯着他看了片刻,提起另一坛酒举过头顶,毫不迟疑地仰头倒灌,一阵“咕咕”的轻响,不一会儿,翻手倒扣,坛口淌下几滴清酒,他脸色陀红,笑容可掬:“怎么样?老弟豪爽,老夫也不后于人。”

    “好,不愧是一代宗师,在下佩服!”陈凡鼓掌赞道。

    百许子将酒坛递给弟子,百全生立即捧来清水,收拾残局,动作非常麻利,打扫干净之后送上两杯热茶,然后不见了踪影。

    清洗完毕,手捧茶杯,两人相对而坐,但是均低头喝茶,沉默不语,院内寂静无声,微风吹过,树枝飘来荡去,留下无数道黑影,摇晃不定。

    过了很久,陈凡悠然自得的放下茶杯,忽然问道:“许大长老,这灵芝岛似乎面积很大,难道是你一人独居?”

    百许子见他神闲气定,眼中没有丝毫忧郁,心中有些惊讶,摇头说道:“灵芝岛是本门的发源地,当年两位祖师爷就在这里创建了百草堂,如今共分为五个区域,北面是祖师堂,中间是药圃,东面是炼丹室,老夫在西面修行,老弟这儿属于南部,这片地区基本保留着原貌,一直没有开发。”

    顿了片刻,继续说道:“老弟请放心,门主今早已经下达了百草令,你还是咱们的贵宾,只要你不出此地,除了全儿送来一日三餐,没有人敢于来此打搅,也不会使用神识监视。”

    陈凡点了点头,轻笑道:“难道其它地方都是禁区?在下也不能跨入一步?”

    百许子沉吟不语,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答道:“整个灵芝谷都是本门的禁地,即便是门主、长老也不能随便进出,只有每年的祭奠日与族人大喜的日子才允许其他人进岛拜揭,老弟是踏入灵芝岛的第一个外人……嗯,如果道友有兴趣的话,平时可以到老夫的居所转转,那里有一些书籍,道友可随便翻阅。”

    “在下深感荣幸,谢谢许大长老。”陈凡舒展了一下四肢,歪着脑袋,似笑非笑道:“祖师堂,顾名思义,应该供奉着贵门祖师爷的灵位,在下对两位前辈高人仰慕已久,不知能否前去瞻仰、拜揭?”

    百许子怔了怔,似乎非常为难,闭目沉思,想了很长时间方才咬牙说道:“好,老弟不是俗人,既然有此心意,老夫也无法拒绝,否则就显得太过小气,不过,祖师堂虽说没有任何机密,但它是本门的圣地,望道友能够遵守其中的规矩,不然……”

    “许大长老请放心!”陈凡挺直了腰杆,神色变得极为肃然,拱手说道:“在下虽然不知礼数,但也懂得尊师重道,两位老人家不仅炼术高超,更重要的是身怀仁义之心,一生救人无数,万家生佛,恩泽厚土,功在千秋,在下是修士界的一个份子,做为晚生后辈,只有发自内心的倾慕之情,岂敢有丝毫亵渎之意。”

    百许子见他一脸严肃,语气极为诚恳,不禁为之动容,也跟着拱手说道:“老弟乃当代高人,品格高雅,老夫相信你的诚意,从现在起,老弟可随意进出祖师堂。”

    “谢谢许大长老!”陈凡眨了眨眼睛,嘻笑道:“在下若想出去,决不会利用祖师堂,呵呵,只有从其它方面想办法。”

    百许子一愣,目不转睛地定着他看了一会,见陈凡满脸疲懒之色,似乎在开玩笑,又像一本正经,顿时疑神疑鬼,呐呐地说道:“夏道友,你莫不是……?”

    陈凡翘起了二郎腿,慢悠悠地晃来晃去,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眯着双眼,摇头晃脑,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不屑地说道:“许大长老,怎么?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如果在下信誓旦旦,说自己没有任何出岛的想法,一辈子安心在此度过余生,你能相信吗?”

    百许子神色不定,手捻长须,沉思默想,过了片刻,猛的拍手叫道:“夏道友高明,哈哈,老夫明白你的意思,好,如果你在一个月内能够安然走出灵芝谷,无论从前发生什么事,全部作罢,老夫承担一切后果。”

    陈凡精神一振,竖起了大拇指:“许大长老爽快!呵呵,在下可以保证,决不会利用祖师堂,也不会使用任何见不得光的手段,若是在下违背此言,任由贵门处置。”

    百许子点点头:“一言为定,老夫刚才的承诺也照样生效。”

    陈凡喜不自禁,“腾”的一下站起身来:“许大长老一言九鼎,在下佩服,嘿嘿,今后全贤侄也不要送饭了,在下自己解决,对,送几十坛酒,再来点调料,哈哈,生也罢,死也罢,世事皆如过往烟云,有酒有肉便无忧。”

    百许子满脸疑惑:“全儿不来,夏道友如何吃饭?”

    陈凡随手扯下发髻,顿时披头散发,双手齐舞,仰头大笑:“明月清风,赛过豪堂,山野万物,天生佳肴,在下逍遥万里,云游厚土,笑傲山川,风餐露宿,照样过得有滋有味,许大长老位高权重、养尊处优,莫非已经忘却了修士的本份、先民的本能?哈哈,在下一向随心所欲,哪一天兴之所及,也许会拆了这座茅草屋,也许会一把火烧了这里的一切,也许会邀请岛上的道友来此狂饮、高歌。”

    百许子面红耳赤,见他似乎有些疯疯颠颠,当即起身,拱手说道:“夏道友的要求,老夫一一照办,先告辞了。”毫不犹豫地飘然而去。

    看了看他远去的背影,陈凡转而向湖边走去,嘴里哼着小调,他不走小径,而是翻越一座座丘陵、穿过茂密的树林、脚踏鲜艳的花草,时而冲着飞鸟大喝一声,时而追逐一路闪过的野兔。

    依然坐在那块巨石上,依然凝视着湖水,依然纹丝不动,依然像一尊石像,天不变、地不边、水不变、湖不变,人不变,时间倒流至半个时辰之前,只有散落的长发在随风飘荡。

    不知不觉中,夕阳西下,天色渐暗,四周灰朦朦的一片,寒风四起,点点露珠如同细雨般飘荡,湿润了头发、浸透了长袍,丝丝寒气钻入心头。

    不知何时,一轮细弯的月牙挂在天边,千万颗星星在闪烁,或亮或暗,或白或黄,天际间似乎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银,灵芝湖里仿佛洒下来下了无数碎银。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咚!”一颗碎石击中水中的弯月,波起月散,化着无数随银。

    不一会儿,波去月聚,一如从前,似乎什么也没有改变,月还是那个月,水还是那个水,湖还是那个湖。

    “此月非彼月,月是故乡明,此水非彼水,水是故乡甜。”

    拭去眼角的泪水,陈凡毅然起身,缓缓地返回茅屋。

    院落里异常昏暗,只有茂密的数枝间洒下点点月光,静静地坐在玉凳上,屁股下潮湿冰凉,陈凡打了个寒颤,立马清醒过来,沉思片刻,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只玉盒。

    玉盒由一整块极品暖玉雕刻而成,青翠欲滴,呈正方形,长宽高都有一寸左右,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装饰,陈凡轻叹一声:“草兄,父母之心,至情至性,我能理解。”

    慢慢地打开玉盒,陈凡一愣,里面有一只拇指大小的小玉球,模样非常奇特,半白半黑,但黑白相互交错,完全是一个立体阴阳图,栩栩如生,就连两只阴阳鱼眼也是清晰可见。

    “草飞子既然如此慎重,这是什么宝贝?”陈凡迷惑不解,将玉球放在手心,黑色的一半有些清凉,白色的带有一丝暖意,手感绵软,两指一捏却纹丝不动。

    “阴阳玉球?到底有什么作用?”抚摸着怪球,陈凡陷入沉思:“难道是修行灵药?不对,它明明是一块玉,否则草飞子自己就会服用……难道它可以增长功力?”

    紧揣着玉球微一运气,没有丝毫异动,想了一会,身形一闪,跃上树顶,将它置于月光之下,许久之后,发现玉球好像变成了稠密的液体,在缓慢的流动,似乎已经黑白不分,仔细一看,黑白依旧分明,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陈凡哈哈大笑:“天造地化,奇珍异宝,数不胜数。草兄,你知道它是什么吗?哈哈,也许你也是茫然不知?有点意思……嗯,先收起来再说,好,谢谢了!”

    重新将玉盒纳入怀中,陈凡回到地面,走进西侧的草屋,里面堆满了上百坛百花酒,心中暗笑:“百许子,看来你真的希望我沉醉于酒乡,有点意思。”

    陈凡猛灌几大口酒,然后一手拎着一只酒坛,摇摇晃晃的向岛内走去,鼻子里哼着小调,含糊不清,不成音律,时而尖叫,时而高吟。

    此时,月牙已经升至头顶,夜深人静,过了几里地,丘陵顶部逐渐出现一些大型建筑,仿佛一只只沉睡的巨兽,阴暗的树林来回晃动,发出一阵阵“哗啦啦”的轻响,也许所有人都已经进入梦乡。

    经过一座山脚,一个身影从黑暗中闪出,大喝道:“谁?站住!”

    “人生多愁,有酒无忧。”陈凡高歌几句,醉意朦胧,踏着斜步,颤抖着右手举起酒坛递过去,忽然打了个踉跄,喷出一股酒气:“小兄弟,来,来,来,喝一口,解万愁,咱们俩同饮同醉……来,来,来,不要走……”

    那人连忙闪出数丈,躲开扑面而来的酒气,捂着鼻子说道:“原来是夏前辈,现在已经是深更半夜,您老人家怎么还不休息?”

    陈凡半躺在地上,狠狠地倒灌一大口,瞥了他一眼,连打几个饱嗝,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你是谁?……哈哈,你是许……许大长老?……对,你就是百许子……我正找……找你喝……喝酒……来,咱们再……再喝……还是每人一……一坛……不……许耍赖……”

    那人傻愣愣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弟子百卜生,师父正在静室调息,您……”

    “什么?你……你不是百……百许子?”陈凡艰难地爬起来,眼睛通红,大声吼叫道:“百许子……出来……快出来,我带酒……来了,咱们俩喝个痛……痛快……”

    吼了一会,百卜生早已不见踪影,陈凡四周张望,气急败坏地喊道:“百许子,老子请你喝酒,怎么躲起来了?……不够意思,男子汉大丈夫,连酒也不敢喝……好,你不陪老子喝,老子到祖师堂告状……哈哈,问问两位祖师爷,这么多徒子徒孙谁能陪我喝酒……哈哈,老子走也……”

    东倒西歪,边喝边唱,一路通畅无阻,半个时辰之后,前面隐隐约约飘来一个歌声:“黄花配牡丹,香菊加青针,蘑菇与黄瓜,牛筋和紫尘,哈哈,八药合一,成了,哈哈,天下第一灵丹……桑柳子、水莲子、赤霞子,三子同归,呜,呜,我的妈呀,天下大乱,生灵荼炭……天生我才必有用,老子生来傲四方,哈哈,老子厚土第一,来年横行瀛洲,哈哈,仙境人间任我行……”

    与其说它是歌声,还不如说是嚎叫,无音无律,刺耳难听,疯疯颠颠,其中还夹杂着掌声,时而兴奋,时而悲痛,时而尖叫,时而大哭,回荡在寂静的夜空中,阴森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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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 灵芝岛(下)

    第八集 百草风劲 第十一节 灵芝岛(下)

    歌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陈凡心中微微一颤,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小调也变得越来越低,沿着小径,摇摇晃晃的绕过一座丘陵,忽然停下了脚步,半靠在山坡脚下的一颗树干旁,睁开醉意朦胧的双眼,嘴巴张得老大。

    远处出现一座大型建筑,好像是一座宫殿,又像是一座庙宇,高大的圆顶、宽阔的方门、十几根又粗又高的石柱耸立在两侧,东西延绵两、三百米,墙体是用一块块白色的、巨大的玉石砌成,既凝重又厚实,既粗犷又雄伟,既豪华又壮丽,天际间月光朦胧,更显其晶莹剔透,似乎笼罩着一层柔和而圣洁的白光。

    建筑前还有一座巨型广场,面积不下于五、六万平米,地面铺满了无数块青玉板,每一块都是一米见方,整个广场仿佛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青雾,空旷而幽远,神秘而诡异。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是,广场中间有一个身影,他好像坐在地上,四周青雾翻滚,仰头面对着天上的弯月,上身剧烈扭动,双手举过头顶不停的挥舞,散披的长发来回飘扬。

    他正在嚎歌道:“明月照我心,神仙在心头,好好好……来来来……天灵灵、地灵灵,各路大仙,快快下凡来……”

    嚎了一会,“咚”的一声向后一仰,平躺在地,双手捂面,满地打滚,狂叫道:“老子天下无敌,谁敢不听老子的命令?哈哈,老子要杀了你们,扒你们的皮、抽你们的筋……”

    狂叫良久,猛的一跃而起,挥动着拳头,赤着双脚,满广场来回跑动,边跑边说:“老子炼术天下第一,哼哼,续命丸、凝神丹、气元丹,哼哼,它们统统都是垃圾,哈哈,百许子、百草子,你们都是混蛋,都是蠢才,哈哈,老子已经炼出了仙丹,哈哈,天下第一神丹,哼哼,老子很快就要成仙了……”

    陈凡见此人衣裳褴缕,蓬头垢面,破旧不堪的长袍几乎撕成了一块块布条,浑身都是灰尘、油污,心中暗道:“原来是一个疯子,奇怪,祖师堂是百草堂的圣地,怎么会有一个疯子?”

    随手折下一根粗短的树枝,摇摇晃晃地走到广场边缘,陈凡半躺在一块巨石上,头枕枝干,翘起了二郎腿,痛饮一大口酒,大声高唱道:“人是老的辣、酒是陈的香……好酒!……哈哈,每天三坛酒,神仙也不做,时时醉梦乡,无忧又无愁……”

    刚听到歌声,疯子就静了下来,傻愣愣的盯着远处的陈凡,一动不动,目光昏乱,迷糊不清,歌声一停下,转身重新开始奔跑,仍然大喊道:“老子的仙丹炼成了,哈哈,老子成仙了。”接着在广场中翻起了跟头,边翻边叫道:“天灵灵,地灵灵,熬……瀛洲仙界,老子来了,各路神仙,快来见驾……”

    陈凡举起酒坛倒灌一口,将空酒坛随手扔向山坡,正好砸在石头上,发出“咣”的一声巨响,疯子竦然一惊,迅速跑到陈凡面前,大喝道:“你是哪路神仙?没看到老子驾临仙界?哼,快给老子跪下,否则老子宰了你……”

    陈凡看也不看他一眼,开启另一坛酒,又是猛灌一口,断断续续的唱道:“酒中做神仙,天地任逍遥,酒肉穿肠过,万事皆罢休,好酒,好酒,哈哈,百许子的酒真不错,哈哈,老兄,好酒啊……”张嘴一吐,一道残酒喷向疯子的面门。

    疯子感到一股浓密的酒气扑面而来,举起肮脏的右手抹去脸上的酒滴,伸出舌头舔了舔,猛的尖叫道:“天啦,这是仙酒,香,真香,哈哈,快给老子喝。”立即猛扑过去。

    陈凡身形一闪,疯子扑倒在石头上,勃然大怒道:“这是我的酒,他妈的,快把酒给我。”紧接着又扑了过去。

    陈凡连闪几下,最后跃至一棵大树的半腰,两腿勾着树干,上身悬在半空,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边喝边说:“这是老子的酒,谁也不?,咕咕……哈哈,好酒。”

    疯子没有任何修为,使劲摇晃着树干,却是纹丝不动,眼睁睁地看到陈凡一口接一口地喝着美酒,“蹬”的一声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嚎啕大哭道:“我的酒啊,呜,呜,把酒给我,我要我的酒……”

    陈凡打了个酒嗝,晃动着酒坛:“喂,老兄,想不想喝?”

    疯子一下子蹦了起来,仰头大叫道:“想,快给我,哇……”一口酒从天而降,正好淌到他嘴里。

    疯子闭上眼睛,美美地品尝其中的滋味,过了片刻又张开了嘴巴,一道酒自动的落到里面,他满脸喜悦,似乎在享受从未有过的快乐。

    陈凡自己喝一口,给疯子倒一口,半刻钟之后,晃了晃酒坛,空空如也,不由放声狂笑:“没了,`没了,空了,空了,哈哈,老兄,对不起了,老子走也……”酒坛扔向疯子,凭空翻了一个筋头,摇摇晃晃的落在数丈之外,头也不回的向南走去,身后传来疯子的嚎哭声:“我的酒,呜,呜……”

    一路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无音无律,迈着醉步,踉踉跄跄的穿过丘陵,陈凡回到了湖边,横躺在巨石上,暗中掏出一枚飞升丹,小心翼翼地刮下一点点粉末纳入口中。

    迅速收回飞升丹,低吟几句:“明月高悬,照亮我心,醉卧天地,赛过神仙。”声音越来越低,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叽叽!”一群小鸟齐歌齐舞,将陈凡从睡梦中惊醒,慢慢地睁开眼睛,却见红彤彤的太阳已经升出东方,天空一片湛蓝,万里无云,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

    深吸一口气,但觉神清气爽,脑袋极为清醒,夜里的酒气早已不见踪影,隐隐感到体内似乎有微妙的变化,仔细察看了很长时间,却没有任何发现,功力也是依然如故,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也许是幻觉!”不由自主地摇摇头,懒洋洋的爬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露珠,跃下巨石,晃悠悠地向草屋走去,经过一座丘陵时停下了脚步,突然拔出背后的宝剑,顺手向后一甩,随着一个“吱吱”的轻响声,一只路过的野兔应声而倒。

    掂了掂手中的野兔,陈凡点头笑道:“还挺肥,不错,够吃一天,呵呵,看来这里是野生动物的天堂,可惜没有老虎这样的大型野兽。”

    回到院落,看了看四周的树林,剑光连闪,大量树枝“簌簌”落下,很快就堆满了一地,先在院中架起了篝火,然后走进西侧的草屋,陈凡翻出数十瓶调料,笑嘻嘻地说道:“嘿嘿,品种不少,百许子,谢啦!”

    陈凡盘坐在地上,一边喝着美酒,一边咬着香喷喷的兔肉,旺盛的火苗“叭叭”作响,湿透的长袍很快就被烤干,全身暖洋洋的,心情特别舒畅。

    不一会儿,放下半坛酒,拍拍肚皮,陈凡心满意足地躺在地面,享受着越来越温暖的阳光,忽然眼珠一转,轻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呵呵,百许子,老子给你送点兔肉。”

    左手拎着吃剩的一半野兔,右手提着一只酒坛,陈凡摇头晃脑着哼着小调,慢悠悠的向岛西走去,所过之处看不到一个人影,灵芝岛上似乎荒无人烟,但他知道只要一出南部地区,有一双眼睛始终在暗中盯着自己。

    经过十几座丘陵,前面出现一座两、三百米的小山,山上的树林异常茂密,顶部隐隐约约露出一角屋檐,陈凡大叫道:“许大长老,快来,快来,我这儿有酒有肉,咱们一起喝几杯。”

    山脚闪出一个身影,拱手说道:“夏前辈,晚辈有礼了!”

    陈凡眯着眼睛看着他,乐呵呵的说道:“原来是全贤侄,哈哈,你师父在不在?”

    百全生恭恭敬敬地说道:“您来得正好,师父刚调息完毕,现在屋里看书。”

    “太好了!”陈凡喜不自禁,晃了晃手中的酒肉,得意洋洋:“老夫打了一只野兔,一个人吃太无聊,呵呵,有肉同吃,有酒同喝,有福同享,今天再痛快一次。”

    百全生怔了怔,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挠了挠头发,显得很不自在,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对了,晚辈想起来了,师父好……好像刚出去,到药……药圃观察那里的幼苗……您……您还是回去吧……”

    陈凡眉头一扬,似笑非笑:“全贤侄,做人要诚实,撒谎可不是好孩子,嘿嘿,听说许大长老授徒非常严格,若是他知道你今天的行为,绝对不会轻饶。”自顾自的向山顶走去。

    “前辈,您……”百全生面红耳赤,想拦住他,又犹豫不决。

    陈凡转头瞥了他一眼,笑嘻嘻地说道:“全贤侄,你师父可是有承诺在先,难道你想违抗师命?哈哈,你忙自己的事吧,老夫不为别的,就是找你师父喝酒。”

    “许大长老,酒来了,肉来了,咱们还是一醉方休。”一路喊到山顶,眼前是一座三、四百平米的院落,中间也有一张白玉桌、两只白玉凳,北面十几间茅草屋连成一排,陈凡大笑道:“许大长老,你是个小气鬼,哈哈,自己一人独占这么大的地方,却让在下住那个破屋……”

    院中空无一人,屋内也没有任何动静,百全生一直尾随其后,小声地说道:“夏前辈,师父确实不在,您还是回……”

    “嘿嘿,想躲着我,没门。”陈凡暗自一笑,举起手里的酒坛与兔肉,狠狠地顿在院中的桌面,一屁股坐在青玉凳上,翘着二郎腿,老气横秋地摆了摆手:“全贤侄,你不要跟着老夫,哼,是不是怕老夫偷这里的东西?”

    百全生慌忙摇头:“夏前辈,您千万不要误会,您老人家第一次来,晚辈担心……”

    “行了,不要再说,老夫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陈凡噜了噜嘴唇,打开酒坛,招手道:“全贤侄,你师父不在,算他没有口福,来,咱们俩喝。”

    百全生连退数步,忙不迭地连连摇手:“晚辈不敢,还是您老人家自己喝吧!”

    “嗯,好酒!”陈凡美美地灌了一口,晃动着右腿说道:“贤侄,这里的环境不错,比老夫那里强多了,老夫忍不住要搬过来了,大家住在一起比较热闹,呵呵,老夫认为你师父一人太孤单了,你觉得怎么样?”

    “这……?”百全生将头偏向一边,面色尴尬,不知道如何回答。

    “对了!”陈凡放下酒坛,猛的一拍大腿,大声说道:“你师父说过,这里的书老夫可以随便看,哈哈,老夫正好闲得无聊,挑几本回去消磨时间。”立即起身向左侧的草屋走去。

    “夏前辈……?”百全生脱口叫出。

    “怎么?不可以?”陈凡脸色一沉,冷冷的说道。

    “可……可以,您随便看。”百全生心中一跳,连连点头。

    “这就对了,呵呵,真是个好孩子。”陈凡推开草门,不由得啧啧赞道:“好家伙,这么多书,看来许大长老博学多才,无所不通。”

    屋内摆放着六、七只书架,密密麻麻堆满了书籍,不下于五、六百册,陈凡一本本的随便翻阅,更是满口交赞:“器术、幻术、符术、阵术,好,许大长老六艺皆全,样样精通,不愧是首席大长老。”暗地里却是不屑一顾,冷笑道:“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哼,百草堂不过如此。”

    百全生寸步不离,目不转睛地盯着陈凡,神色非常紧张,每拿一本心脏就跳动一下,见他翻过几页就放回原地,心中大定。

    仅仅一刻时间,所有的书架全部翻完,陈凡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摇头说道:“这里都是六艺秘诀,肯定贵门的不秘之传,老夫还是不看的好,走吧。”

    回到院内,陈凡想了一会,忽然走进第二间草门,里面也有六、七只书架,只是中间多了一只圃团,看来百许子经常在此钻研技艺。

    他仍然随手翻阅,心中一喜,这些都是炼术书籍,虽然大部分是基础知识,但是每一本都有百许子的详细注解。

    百全生又紧张起来,却见他起初的数百本都是一略而过,主要看的是注解,到后来越看越慢,不过还是一目十行,一本书几分钟就全部翻完,不禁长舒一口气,甚至于有些轻视:“这样看书不仅没有任何效果,反而会越看越糊涂,也许夏孤子徒有虚名,炼术水平太低。”

    这里的书籍确实以初级炼术为主,但百草堂的水平天下第一,根本不是赤荒殿所能比拟,就连简单的药理也解释得极为透彻,而且最后面的几本已经涉及到高级炼术,所以他足足花了两个多时辰。

    放下最后一本书,陈凡回头笑道:“全贤侄,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百全生连连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夏前辈客气了,师父说了,您随便看,晚辈应该在此伺候。”

    陈凡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再到隔壁去看看。”

    百全生一愣,只好苦笑道:“您请便。”

    到了第三间草屋,百全生显得极其轻松,因为里面没有任何修行类的书籍,只有一百多本杂书,都是厚土的山川地理、人文习俗,还有几本奇谈怪论、矿藏探测开采与宝物鉴定。

    陈凡看了看封面就兴趣大减,正欲离开,忽然心中一动,其中一本《异宝奇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此书只有薄薄的一百多页,随手一翻,有几页与玉器有关,不经意地问道:“全贤侄,老夫带几本回去看看,怎么样?”

    百全生毫不在意,只是感到非常奇怪:“前辈对它们感兴趣?师父虽然辛辛苦苦地将这些孤本收集过来,但是很少有时间看,对,晚辈记得他老人家几乎没看过,嘿嘿,您随便拿吧,只要还回来就行。”

    “老夫还有自知自明,哈哈,那些宝贝最好不要借。”除了那本《异宝奇录》之外,陈凡又取了两本书纳入怀中,笑着走出屋门,却见太阳已经开始偏西,不由问道:“全贤侄,你师父什么时候回来?”

    百全生摇头说道:“晚辈也不知道,药圃里的事很繁杂,也许需要三、五天,也许十天八天,有时一个月也忙不完。”

    “需要这么久?”陈凡眉头紧皱,很快就开颜大笑:“百草堂首席大长老,责任重大,日理万机,可以理解,呵呵,老夫不打搅了。”说完就扬长而去。

    百全生在后叫道:“夏前辈,您的酒和肉?”

    陈凡头也不回地奔下山坡,边走边笑道:“这是老夫的一片心意,留给你师父吧,哈哈,下次一定不会放过他,最起码要多喝一坛。”

    怀着愉快的心情,陈凡度着方步,慢悠悠的向南走去,眼睛眯成一条缝隙,时而看看树枝上的绿芽,时而瞧瞧地上长出新叶的杂草,感受着明媚的春光,昂然的生机。

    数百米之后,忽然停下了脚步,喃喃自语道:“回去也是闲着无聊,还不如去看看祖师堂,对,昨夜离得太远,今天开开眼界,嘿嘿,拜揭一下两位前辈。”

    白天的祖师堂更加雄伟,在阳光的照射下,远远就能看到它闪烁着无数道金光,圆顶好像镶嵌着几颗极品钻石,光线极其强烈,五彩缤纷,直冲云霄,耀眼夺目,显得庄严肃穆,更有一种神秘的气息。

    广场上依然空无一人,大门足有一丈高,用一块巨大的整玉雕刻而成,门外站立着两名合气期弟子,腰杆挺得笔直,面无表情,仿佛两尊没有生命的石像,陈凡神色肃然,抱拳说道:“老夫夏孤子,特来拜揭两位前辈的灵位,望两位道友引进。”

    两人还是没有一丝笑容,微微拱手:“原来是夏前辈,请梢候。”一人收回双手,依然站立不动,另一人缓缓的推开沉重的大门,然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前辈,请跟晚辈进来。”

    跨入大门,陈凡眼前一亮,里面是一座两、三千平米的大厅,洁白的圆顶高达十丈,镶嵌着无数颗夜明珠,发出明亮又柔和的光华,地面铺着一块块翠绿色的玉砖,硕大的空间没有一根立柱,左右墙壁开着两扇小门。

    正中有一座三米高的平台,下面摆放着一排蒲团,还有一尊半米高的青玉香炉,上面有两位老者的塑像,一位发须花白、脸色红润、慈眉善目,腰间挂着一只药葫芦,另一位披着满头的黑发,满脸胡须,阔鼻大眼,威风凛凛,右手拿着一把药锄,他们并排坐在一张宽大的太师椅上,好像在含笑看着下面的每一个人,栩栩如生,形象生动。

    陈凡内心中充满了敬佩之情,慢慢地走到塑像前,跪在一只蒲团上,连磕三个响头,双手微合,两眼紧闭,心里默念道:“晚辈夏孤子,心慕两位前辈已久,前辈身怀仁义之心,挽救千万生灵,其功德惊天动地,至今恩泽厚土,八万年来无人能及,称之为圣人当之无愧,晚辈虽说无德无能,却不敢独善其身,决心以两位前辈为榜样,造福天下苍生。”

    静跪片刻,陈凡睁开眼睛,转头说道:“小兄弟,老夫没有带任何祭品,就给两位前辈敬两柱香吧!”

    那弟子点点头,轻声叫道:“灵叔,快给贵客送两柱香!”

    不一会儿,左门走出一位老者,手捧两柱香慢慢地来到陈凡面前,跪在另一只蒲团上,将香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地说道:“请!”

    陈凡点上香,又磕了三个响头,将它们插在香炉里,起身作一长揖:“谢谢!”

    那老者也站了起来,拱手说道:“贵客心诚,必有后福。”

    陈凡见那人面色憔悴,蓝色的长袍洗得发白,一头长发披在腰间,眉目间似乎有些呆滞,心中一动:“不对,怎么有些面熟?他就是那个疯子。”

第十二节 百灵子(上)

    陈凡心念急转,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若无其事地看了疯子几眼,先是抱拳回礼:“多谢道友吉言!”紧接着转移视线,向那名弟子问道:“小兄弟如何称呼?”

    那弟子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似乎颇感自豪,拱手答道:“不敢,晚辈草丁生,现为祖师堂守卫,失礼之处还望前辈见谅!”

    陈凡略一点头,环顾四周,不经意的继续问道:“丁贤侄,祖师堂是贵门的圣地,听说贵门的每对新人结婚前都要到此拜揭,不知是随时都可以来,还是固定在某一个的日期?”

    那弟子微微一笑:“回前辈,新人拜揭也有一定的规矩,只能在每月的月圆那一天,太阳出山前进岛,在此沐浴更衣,素衣素食,门主祝福,男女同时上香拜揭,在祖师爷灵位前跪地祈祷,直到太阳落山后才能出岛,一般都是数十对结伴而来,最多时达到上百对,前辈若想看看那场面,十八天后可前来观礼。”

    “好,百草堂的习俗与众不同,老夫正想开开眼界。”陈凡连连点头,又跪在蒲团上磕了三个响头,合十说道:“两位前辈,在岛期间,晚辈会每天前来拜揭。起身后拱了拱手说道:“给丁贤侄添麻烦了,老夫告辞。”

    草丁生连忙回礼:“夏前辈客气了,晚辈随时欢迎……前辈请!”

    “请!”临出门前,陈凡回头深深地看了疯子一眼,拱了拱手:“道友,咱们明日见!”疯子默默地盯着他一声不吭,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异色,瞬间又迷糊不清,似乎在全神贯注,又像神游天外,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

    出了祖师堂,陈凡立即返回自己的居所,嘴里哼着小调,情绪极高,似乎对拜揭祖师堂非常兴奋,暗中却在沉思默想:“草丁生称疯子为灵叔,应该也是守卫灵堂之人,而且辈份较高,毫无疑问,肯定是百草堂的族人,那么他到底是谁?”

    此时,夕阳开始西下,天际间风起云涌,通红的火烧云越来越盛,仿佛一团团燃烧的火焰,又像盛开着万朵桃花,山风四起,温暖中又感丝丝寒气。

    刚走到湖边,陈凡突然灵光一闪,喃喃自语道:“我知道了,天啦,他就是百灵子!”在翠云山避难时,草重生曾经说道,百灵子自视炼术远远超过百草子,对门主宝座志在必得,因而反对长老会的决定,以至于被当场拿下,废除功力后送至祖师堂守灵。

    心中涌起了怜悯之意,陈凡不由暗叹道:“堂堂的炼术大师转眼间变成一个废人,唉,足足一百五十年,多么枯燥无味的漫长岁月,内心中充满绝望,日夜嚎哭,难怪会疯疯颠颠,其实他的心志已经算是超人一等,若是普通人早就郁闷而亡。”

    静立良久,天色渐渐阴暗,陈凡默默地想道:“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看来非常有道理,很难说谁对谁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制度,重刑之下必有错案,严规之下必有冤屈,每一个历史悠久的门派都有其独到的制度,否则也不会传承数万年,一代代门人弟子都作出了极大的牺牲,相对于集体利益,单个人已经无关紧要,桑公世家也是如此,一切都是为了门派的香火薪传、兴旺发达……唉,不想了,还是填一下肚子。”

    在四周转了一圈,很快就收获颇丰,两手提着七、八只飞鸟、三只野兔,在湖边清洗完毕后,兴高采烈地回到院内,当即升起了篝火,盘坐在地上开始烧烤。

    旺盛的火苗微微晃动,野味散发出阵阵肉香,陈凡从怀中掏出三本书放在两腿间,一手抓着兔腿使劲大啃,另一只手悠然自得的翻阅《异宝奇录》,不一会儿,他就被里面的内容所吸引。

    此书讲述的不是一般的宝贝,而是世上最稀奇古怪的东西,普通人看了肯定觉得虚无飘渺,或者认为纯粹是无稽之谈,因为这些宝贝似乎是凭空想像,根本无法查证。

    据书中介绍,天生万物皆有灵,不仅人类有生命、有智慧,其它无智慧、无生命的物体也有自己的灵性,它们是世上最古怪、最奇异的生命,其中最珍贵、最难求的有“六精、四灵、玲珑心”十二个种类。

    所谓六精者,即为玉精、金精、石精、土精、木精、水精,四灵就是火灵、冰灵、晶灵、花灵,玲珑心有两种,指的是气心与钻石心,它们都经过亿万年的演变、进化,经历过无数劫难,在某种特殊情况下形成了有灵性的生命,万年难得一见。

    书中的每一页介绍了一种宝贝,基本上都是语焉不详,没有任何图案,没有详细的说明,极少讲述它们对人类的用处,有些种类干脆只提及一个名字,估计著书者也没有真正见过,也许是道听途说,不过,陈凡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翻到玉灵时,上面介绍道:“玉有万种,计有极品、上品、中品、下品、无品五大类,极品者为宝玉,刚柔并济,花色繁多,能够有灵者只有十种,最珍贵的是阴阳玉,万年成形,亿年聚灵,此乃玉中之王。”

    “阴阳玉?”陈凡惊喜万分,立即取出小玉盒,打开之后将玉球放在手心,开心地笑道:“呵呵,原来真是个宝贝,草飞子从哪里得来这么贵重的东西?对了,百草山盛产玉石,极品宝玉甚多,应该就是此地的特产,也许他是无意中发现。”

    凝视着手心的阴阳玉,陈凡仔细抚摸,看了又看,没有感到任何异样,摇头笑道:“可惜不知道它的用途,嗯,先放着再说,今后找机会问问其他博学之人。”

    收入怀中后继续往下翻阅,看到最后一页时,陈凡顿时僵住了,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钻石心?天啦,难道就是指七彩钻石心?”

    关于钻石心只有寥寥几句:“钻石心,天生七彩,此乃钻石之皇,通天彻地,善用者立地成仙。”

    “立地成仙?”陈凡合上书页,闭目沉思,原本心中就有所怀疑,只是不敢完全确实,现在一下子全明白了,苍山子为了它奔走地球,其它人也是为了它,肯定是以为苍山子将它传给了自己,所以阴魂不散。

    陈凡傻愣愣地坐着,想到了苍山子那极度兴奋的狂笑、以及苍山门的一夜覆灭,想到了上清宫倾巢出动、雷霆万击,想到了桑公千莲的阴谋诡计,想到了其它虎视眈眈的门派,所有的一切都缘于七彩钻石心。

    陈凡长叹一口气:“每个人都有贪婪的一面,即便是清心寡欲的修士也不例外,也许更为强烈,他们的目的就是飞升仙界,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如此说来,钻石心一定在百慧生那里,可是他已经魂归于天,临终时并没有任何交代,唉,也许将成为永远的迷团。”

    默默地收起三本书,陈凡闭上眼睛,纹丝不动,对厚土的修士界充满了失望,更多的是愤怒和厌倦,他心里非常清楚,没有人会相信钻石心不在自己手里,自己是百口难辩,那些所谓的高人肯定会始终纠缠不休,自己一生也不得安宁,财帛动人,利益熏心,面对着巨大的诱惑,很少有人能够坚持自己的理念,也许就连生死兄弟也会为之心动。

    月牙高悬,群星闪烁,寒风入骨,露珠如雨,四周的树林也发出“哗哗”的轻响,篝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陈凡心中异常阴冷,仿佛冻成了一块万年寒冰,世间万物、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阴森诡异。

    他的情绪前所未有的恶劣,心灰意冷,深深的感到前途一片暗淡,自从来到厚土,多年来无休止的奔波、逃亡,面对着形形色色人物、五花八门的阴谋诡计,身心疲惫到极点,几乎感受不到丝毫温暖。

    “天下之大,却无容身之处,哪里才是我的归宿?厚土?地球?我只是一个无根的浮萍,随波逐流,一朵无根的轻絮,随风飘舞,人生苦短,我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也许很快就落入桑公千莲之手,即便能逃出百草山也会自爆身亡,无论如何,命不久也。”

    许久,许久,陈凡抹去眼角的泪珠,缓缓的站起身来,来到西侧的草屋,左手拎起两坛百花酒,右手提着鸟肉与兔肉,摇摇晃晃地向祖师堂走去。

    他时快时慢,不走大道,而是翻越丘陵,穿过漆黑的树林,凭着感觉向前奔跑,一路上时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时而尖叫一声,时而高声歌唱,就连他自己也不知任何歌词,只是在随意发泄心中的郁闷。

    灵芝岛的深夜万籁俱静,一声声尖叫划过黑幕,满含凄凉,回荡在无边无际、虚无飘渺的长空,惊醒了无数的飞鸟,那一声声小调充满了浓浓的痛苦,令人心颤,催人泪下,即便是铁石心肠也会为之动容。

    又哭又笑,泪流满面,披头散发,长袍被一路的树枝撕得破旧不堪,一些地方露出了肮脏的皮肤,陈凡浑然不顾,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奔下一座丘陵,不知不觉中就来到了广场的边缘。

    夜色依然是那么神秘朦胧,祖师堂依然是那么雄伟壮观,广场依然是那么空旷寂静,只看到一个身影在那里狂舞,一声声嚎叫刺人耳目。

    陈凡还是半躺在那块巨石上,打开一只酒坛,一面吃肉,一面喝酒,两眼盯着前面的那条身影,听着他疯狂的嚎叫。

    百灵子依然是衣衫褴缕,蓬头垢面,赤着双脚,使劲地扭着腰肢,两手举过头顶,握拳挥舞:“老子炼术天下第一,哈哈,这就是仙丹,天灵灵,地灵灵,啊,哈哈,老子成仙了,各路神仙,快来见驾……”

    忽然停下来蹲在地上,嚎啕大哭道:“呜,呜,百许子,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百草子,你这个昏蛋,老子炼术天下第一,老子就应该是门主,你们这群蠢才,都是一帮奴才,呜呜,老子才是门主,百许子算什么东西,百草子算什么东西,统统都是废物。”

    陈凡感到一丝同病相怜,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不忍心再看他疯狂的模样,暗自轻叹道:“天地不公,人心险恶,又是一个可怜人,更是可悲,唉,到了这个地步就生不如死,也许他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不由高吟道:“世人皆醉,唯我独醒,痛苦缠绕心头,梦醒间,不是我醉还是他醉,不知是我疯还是他疯……”

    百灵子哭了很久,紧接着又跳了起来,仰天大吼道:“老子已经得道成仙,哈哈,老子驾临瀛洲,横行仙界,各路人马快快报到,老子要杀回厚土,老子要铲平百草堂,让你们都永世不得翻身……”

    陈凡提高了声音:“每顿三斤肉,每天三坛酒,深入醉乡中,快活无忧愁……”

    歌声直钻百灵子的耳膜,他浑身一颤,猛的转过身来,僵立当场,瞪着陈凡一动不动。

    陈凡倒灌一口,向他喷出一道酒,放声大笑道:“来来来,我乃酒仙下凡,醉中成仙,醉中飞升,醉中快活,尝遍人间美味,哈哈,仙界、凡间任我逍遥……”

    “仙酒。”百灵子狂奔而来,猛扑到陈凡面前,指着他大喝道:“你就是那位酒仙?老子是瀛洲大仙,你只不过是区区小仙,快将仙酒献上来,否则老子劈了你,让你重下凡间投胎……”

    、陈凡怒道:“老子是大名鼎鼎的酒仙,成仙已有一千年,你只是刚刚飞升的小仙而已,怎么敢在老子面前无礼?”

    百灵子愣了愣,想了一会,挥扎拳头大喊道:“老子已经成仙一万年,比你一千年还多,老子就要喝酒……”

    陈凡叫道:“老子是十万年,比你长十倍。”

    百灵子毫不迟疑地叫道:“老子是一百万年,哼哼,快把酒给我。”

    陈凡放声大笑:“老子是一千万年,哈哈,老子就是酒仙。”

    百灵子挠了挠乱发,很快就怒目而视:“老子是一亿年,哼哼哼,老子是瀛洲仙主,统率天下万仙,再不给就杀了你,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喝就的血……”

    陈凡狂喝一口,不屑道:“老子统管宇宙仙主,你这个小小的瀛洲还不放在老子眼里,哈哈,老子上得仙界,下得凡间,是天下第一大仙……”

    百灵子傻眼了,喃喃自语道:“你是第一大仙,那么我是什么?不,我才是天下第一大仙,你是小仙,你是最小的小仙……”

    陈凡晃了晃酒坛,一道美酒冲入他的嘴中,笑嘻嘻地说道:“怎么样?你这个小仙,见了大仙怎么不拜?哈哈,老子这儿有酒有肉,想喝的话就拜我为大仙,否则,哼哼。”

    百灵子添添嘴唇,贪婪地深吸一口气,闻着扑鼻而来的酒香与肉香,突然跪倒在地,连磕十几个响头,大哭道:“大仙在上,小仙有眼无珠,呜呜,希望大仙赏赐一点仙酒,从此以后,小仙一切听从大仙的吩咐,求大仙赏点仙酒吧!”

    “好了,起来吧!”陈凡撕下一块肉塞在嘴里,懒洋洋地说道:“本大仙就饶你一次,给,赏你一坛酒。”

    百灵子一下蹦了起来,慌忙抢过陈凡手中的酒,兴奋得大叫道:“谢谢大仙!”迫不及待的仰头倒灌,“咕噜”几声轻响,闭上眼睛享受其中的美妙。

    陈凡又扔给他一只鸟,指了指地面:“来,不要急,咱们边喝边吃。”

    百灵子坐在地上,后背靠着巨石,与陈凡一上一下,狼吞虎咽的啃着鸟肉,好像从来没有吃过肉,三口两口就剩下几根骨头,伸出乌黑的右手,可怜巴巴的说道:“大仙,再给小仙赏块肉吧。”

    陈凡嘻笑道:“好,不过,咱们俩一起喊叫,谁的声音高谁就吃一块肉、喝一口酒,怎么样?”

    百灵子拍手笑道:“太好了,小仙肯定喊得最高,哈哈,小仙吃的肉最多。”

    “啊!”两人同时大叫一声。

    百灵子欢呼跳跃,狂喜道:“我赢了,哈哈,我赢了,沽噜,啊,好香的仙酒,快给我肉。”

    陈凡扔下一只兔腿,百灵子一阵狂啃,然后将骨头随手扔在远处,抬头叫道:“再来。”

    两人不停地狂叫,不停地大笑,十几轮之后,互有输赢,两坛酒空空如也,就连烤肉也吃得精光。

    陈凡醉意朦胧,“咚咚”滚下巨石,上半身躺在地上,双脚高高的翘在巨石边,百灵子学着他的样子躺在并排。

    “小仙,咱们都是神仙,一起唱神仙歌。”陈凡高声唱道:“神仙……神仙……哈哈,我们是神仙……我们是神仙……”百灵子也学得有模有样,两个醉汉无音无律,怪腔怪调,一同竭尽全力的疯狂吼叫,一同疯狂的大笑,一同发泄着。

    “哇!”陈凡吐出一大口污垢,残肉、酒水什么都有,全部落在自己身上,百灵子紧跟着也吐了一口,同样落在衣服上,两人均置若罔闻,浑然不顾,继续唱道:“哈哈,仙界凡间最快活……天天有仙酒,天天有仙肉……哈哈,万年不变,长生不老,法力高强,纵横天下,逍遥自在……”

    连续翻唱几遍,他们都感到疲惫不堪,喘着粗气,声音越来越小,不一会儿,陈凡忽觉百灵子静了下来,转头一看,心中不由一怔,酒意立即醒了三分,却见他的眼里突然变得清澈如水,没有丝毫疯狂、迷惘之色,神智好像一下子清醒了。

    百灵子一动不动,眉头紧锁,,嘴巴紧闭,凝视着眼前的夜空,紧盯着天上的星星,仿佛在沉思着什么,不过仅仅持续了几秒种,他的目光又变得一片迷惘,露出深深的疯狂。

    陈凡举起酒坛向巨石砸去,“咣当”一声脆响,随即粉身碎骨,百灵子傻笑道:“好玩,好玩。”同样扔出另一只,听到响声后他乐得狂笑不已。

    笑声刚停,陈凡滚出数米,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醉容可掬地招手笑道:“小仙,本大仙回去了,回大仙的仙居,哈哈,再见,咱们下次再喝。”

    百灵子慌忙起身,连续几次都没有成功,只好爬了过来,大哭道:“大仙不要走,小仙还想喝酒,我要仙酒,快给我仙酒……”

    陈凡踉踉跄跄地扬长而去,长笑道:“小仙,大仙要回去酿仙酒……哈哈,大仙回府了,各位仙童快快出门迎接……咚咚咚,锵锵锵,轰轰轰……各路神仙快快回避,大仙回府了……”身后留下一地骨头、酒坛碎片,以及哭叫的百灵子,他还在大喊道:“大仙,明天酿好仙酒再来,小仙等着大仙……”

    陈凡一路东倒西歪,嘴里大声唱着神仙歌,地面的露水很多,不停地摔着跟头,跌倒后又爬起来继续走,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方才回到湖边。

    横躺在石头上,陈凡依然哼着小调,暗地里将手伸入怀中,掐了一点点飞升丹,忽然张嘴狂吐,喷出一大口污水,手捂嘴巴将丹药纳入口中,似乎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这一次的分量比昨夜多了两、三倍,很快就感到一股汹涌的气流冲入肺腑,比他目前的功力还要强大,它们在经脉里横冲直撞,陈凡疼得死去活来,只有咬紧牙关强行支撑,尽力调动仅有的真气炼化气流。

    慢慢的,四周的元气蜂拥而来,甚至于感到隐隐有丝丝月光进入体内,它们共同运转,起初相互排斥,渐渐的相互融合。

    慢慢的,陈凡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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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凡道介绍:
仙非仙,非常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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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非凡,非常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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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说神仙好,古来几人能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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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难万险修成仙,到头还觉凡间妙!仙凡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仙凡道,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仙凡道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