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有备无患
苏童听了以后,觉得浑身好像被人用一桶冰水从头泼到脚一样,来了个透心凉,她很难想象,一个好端端的人,居然就因为自己的日子比别人过的要好一些,就遭人觊觎,最后居然不止是羡慕嫉妒恨,干脆直接害人性命,夺人生活!
“那这件事咱们管得了管不了?”苏童有点心里没底的问,一方面她觉得那个夺舍的假“胡老六”实在是有些可恶,如果不干涉一下,岂不是让他白白的占了便宜,可是另外一方面,真正的胡老六在这场夺舍当中,其实就已经魂飞魄散,不复存在了,即便他们去拔了银针,赶跑了假的“胡老六”,真的胡老六也活不过来,这一切仍旧是于事无补,真是横也不对,竖也不对,怎么都不对。
谷满仓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很无奈的摊了摊手,说:“这事儿还这么没什么办法,尤其是对于胡老六的家人来说,谁也不知道胡老六被夺舍的事儿,假如咱们冒冒失失的跑去了,倒是容易,银针一拔,唐敖随便打个什么小符咒出去,都够让那个冒牌货飞出去十万八千里,再也摸不回来了,可是然后呢?胡老六就‘死’了!而且是死在咱们手里头的,那咱们岂不是要吃官司么!”
苏童看了看唐敖,唐敖也对她点点头,他还略微有一点点气虚,不过精神已经恢复了很多,谷满仓已经把这件事说的很清楚了,他就也没有再浪费口舌。
苏童有些气馁但是又很认命的叹了一口气,不再提这个,三个人大约沉默着在房间里枯坐了十几分钟,唐敖才找到话题打破沉默,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开口问谷满仓:“那你是什么时候到的?昨天还是今天?”
“昨天,午饭前,时间赶得刚刚好,到这儿正好就吃午饭了。”谷满仓一边说,一边也想起来了什么事,献宝似的从门边上的墙角拎起来一个旅行背包,然后从里面开始掏东西,一样一样的都放在了唐敖跟前的炕沿儿上。
“你看看我给你拿什么东西来了!朱砂,符纸,喏,你的铜钱剑,”他把装铜钱的小布包也拿出来放在一边,“我翻山路进村的时候,在山上还看到了几棵老桃树,觉得还挺不错的,顺手就弄了两个桃树枝,昨天到了以后,你还昏迷着,也没有反应,苏童光着急你去了,也不理人,我闲着无聊,刻了两把桃木剑,用符水洗过了,虽然说比铜钱剑差了不少吧,但是好歹也算是驱邪退鬼的好东西,你看看吧,我这次过来,东西带的全乎着呢,只要能想到的,都带来了。”
“你莫名其妙的跑来就已经很奇怪了,等这一两天水退了,路通了,我们就回去,还带这么多东西跑来干嘛啊?你还刻了桃木剑?!”唐敖有些诧异,看着谷满仓的眼神里面自然就又多了几分猜测和揣度。
谷满仓有点心虚的嘿嘿干笑了几声,打马虎眼似的说:“有备无患,有备无患,再说了,这地方多无聊啊,闲着也是闲着,万一你想摆弄摆弄呢!话说回来,我还不知道你们俩么,一个是个灵体吸铁石,走到哪里都能遇到灵异事件,另一个呢,又忍不住不管闲事,所以我也是为了稳妥,所以才拿着这些的嘛。”
唐敖将信将疑,看了看谷满仓,倒也没再往深了追问,谷满仓忽然跑来,还带着这么多东西,他的确觉得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儿,只不过既然谷满仓刻意的选择了逃避话题,不管怎么追问,他也还是会找出各种理由来搪塞的。不过话说回来,谷满仓最后那几句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自己也是忽略了苏童灵体吸铁石这样的特殊体质,所以疏忽大意,空着手就来了,假如出发之前除了护身的简单符咒之外,还能记得带上一点趁手的工具,之前的那些事可能就会轻松很多。
唐敖点验了一下谷满仓带来的东西,又把那些暂时都收回到背包里面,三个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聊起了别的,唐敖想到谷满仓来了以后,闫家恐怕没有足够的房间提供给他,让他过夜,所以有些好奇前一晚谷满仓是在哪里睡得。谷满仓的回答是,他就谁在唐敖的车子里,苏童在一旁补充表示,自己曾经考虑过,和闫喜梅睡同一间房,毕竟闫喜梅也算是恢复了正常,不再是之前那种反常的模样,苏童也就不再惧怕她了,这样还可以节省出空间来给谷满仓住,可是谷满仓却不愿意,他说跟唐敖睡在一个房间里不习惯,宁可去睡汽车。
“车里不是比这儿舒服多了么!”谷满仓理直气壮的说,顺手拍了拍炕板,“你瞧这儿,多硬啊!车里面多软!而且我想听还可以开收音机听听睡前音乐什么的,不比憋在房间里舒服多了!再说了,前一天晚上,苏童那眼睛都没离开过你唐敖的脸,生怕你醒了的时候她不能第一时间发现似的,我得多看不出眼色来,才能愿意留下来住在这个房间里头啊!唉唉唉,你们俩够了啊!别拿那种眼神看着我,好像我故意摆高姿态好让你们愧疚似的,你们到底在愧疚什么啊?第一,跑来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你们俩实现都不知道,对吧?所以我自己做的事情,我自己负责。第二呢,我以前跟着我师父翻山越岭,什么难睡的地方没睡过啊,你们信不信,有一回我在林子里遇到了熊瞎子,没办法了,我只好爬到树上去,坐在树杈儿上面,抱着树干睡了一宿!这么一比,车里简直太舒服了!”
“最后这件事,是你胡编乱造的吧?”苏童原本还觉得挺过意不去的,不过听他说完之后,几乎要被他给逗笑了,开口问道,“你被熊瞎子追的上了树?可是据我所知,熊瞎子可是爬树的高手啊,你爬上树真的可以躲得过去么?”
“一听你说这话就知道外行了不是!”谷满仓丝毫不介意苏童的疑问,嘿嘿一笑,说,“你想啊,熊瞎子是什么吨位的,我跟它一比,那不是身轻如燕么!所以你想啊,我这么聪明的人,会挑那种又粗又高的树去爬么?我当然是挑那种足够结实,但是树干下面粗,上面又尖又细的了!我爬上去,树梢撑得住,要是熊瞎子敢爬上来,估计就得摔死它!谁重谁摔得惨,这种事情上头,动物可比咱们聪明多了!所以那个熊瞎子在树下气的嗷嗷直叫,最后还是走了。我呢,一个是为了保险,一个也是累了困了,就干脆在上面睡了一夜才下去的。”
苏童被他这种绘声绘色的讲述逗得几乎快要笑出来,唐敖醒了以后,又喝了符水,看起来状态也算是稳定下来了,她的一颗心也总算放松下来,心情好转很多。唐敖也笑呵呵的听着谷满仓讲这些,不管是开玩笑编故事,还是确有其事,这都是无所谓的,苏童之前的紧张和疲惫都让他有些心疼,现在谷满仓能说一些轻松得很话题,帮助苏童从那种紧张兮兮的情绪当中缓解出来,也是好事一桩。
聊的差不多了,李桂枝也过来敲门了,如果说之前帮忙王玉翠的事,李桂枝可能是感激他的,不过感激之情也终归有限,外甥女就是外甥女,和外人比起来是沾亲带故的自己人,和正儿八经的自家人比起来,却又是不折不扣的外人了,所以那时候李桂枝对唐敖客气归客气,终归还是有所保留的。现在可不一样了,闫喜梅是李桂枝的亲闺女,唐敖救了她一命,那可就是李桂枝的大恩人了,更别说这个大恩人在救了自家孩子以后,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消耗过度,昏过去,一昏迷就是几乎快两天的时间,这让李桂枝的心里面就更加觉得过意不去,现在再面对唐敖的时候,之前那种跋扈的态度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客客气气。
“小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哪里还不舒服的?不舒服就说出来啊,可千万别强撑着!我们给你找大夫。”李桂枝有些讨好的站在门口,一边端详着唐敖的精神状况和气色,一边小心翼翼的对他说,“我早就想过来看看你,你之前一直都没醒,我也怕过来添乱,再打扰你休息,这不,等到现在才过来。”
李桂枝是有意想要讨好的,不过谷满仓在一旁听了,却有一点不买账了,撇撇嘴,不满的说:“这话说的,我都已经来了,还能有什么事儿啊?唐敖之前那情况,别人管不了,什么大夫也都白费,也就我能帮上忙吧。”
李桂枝虽然不知道谷满仓是什么来头,只知道这个桃花眼年轻人一出现,苏童就好像见着了救命稻草一样,并且唐敖醒了以后,他也确实好像帮上了不小的忙,之后又和苏童他们相谈甚欢,一副交情匪浅的样子,于是看在唐敖的面子上,李桂枝反常的没有因为谷满仓的态度而表现出任何不满,还对他讨好的笑了笑,这才说:“我把饭已经做好了,小唐要是身上还没恢复过来,我就把饭菜盛出来,拿炕桌给你端到房间里头来吃,这样比较省力气一点,你看呢?”
“不用麻烦了,我还是去厨房和你们一起吃吧,现在我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体力还差一点,不过可能跟两天没吃东西也有点儿关系。”唐敖对李桂枝笑了笑,他的头疼消失了之后,耐心似乎就又回来了,没有了那种与人横眉冷对的念头,他说完之后,又顺口问道,“闫喜梅这两天状况还可以么?现在怎么样?”
“好!好!好着呢!”一提闫喜梅,李桂枝也有一点点小小的激动,“多亏了你啊小唐,要是没有你,我们家喜梅可就彻底被耽误了啊!她一倒下就是那么多年,我一直以为能被治好成之前那个样子,就已经应该知足了呢,虽然说有点儿不正常吧,好歹活着,我就当养了个傻丫头,也比孩子没了强。现在我才知道我们俩有多傻啊!喜梅现在这模样才是她该有的样子啊!”
谷满仓听了,在一旁撇撇嘴,略微有些不满的清了清嗓子,干咳了两声。
李桂枝这才回过神来,伸手指了指谷满仓,说:“这个小兄弟也帮了不少忙,他昨天来了以后,弄了一碗什么符水给喜梅喝,喜梅原来还有点昏昏沉沉的,喝完以后感觉精神头也足了,今天连吃饭的胃口都正常了!唉,我们闫家能遇到你们几个,这也真是老天爷开眼,祖上积了德了!哦哦,不说了,不说了,你们赶紧出来吃饭吧,我特意煮了粥,做的都是好消化的东西,就为了让小唐醒了以后好能吃的顺口一点儿呢,来吧来吧,要不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第五十九章 堵门
苏童向李桂枝道了谢,伸手去搀扶唐敖,唐敖本来还想推辞的,可是试着站起身来,发现不知道究竟是饿了太久,还是躺了太久,他还真有一点头重脚轻走不稳,所以也就只好尽量不让自己给苏童添太重负担的前提下,由着她在一旁搀扶着自己,朝厨房走过去,谷满仓呢,当然是袖着手在一旁笑嘻嘻的跟着了,按照他的话说,辛苦是辛苦了一点,不过这也不失为一个小两口秀恩爱的好机会,所以像他这么有眼色的人,轻易是不会去做那种添乱的事情的。
到了厨房里,闫红寿已经把粥和菜都摆好了,闫喜梅有些略显拘谨的坐在那里,看到苏童扶着唐敖来了,慌慌忙忙的站起来,经过了两天的休养和恢复,她看起来脸色除了还有一点点长期不见光的那种苍白之外,精神头儿可是好了很多,两只眼睛也不再是之前那种失神的状态,开始有了神采,最重要的是,现在还是天光大亮的时候,她居然可以呆在光线充足并且还开了照明灯的厨房里面,这就足以见得确实是恢复的不错了,和之前被人鸠占鹊巢的时候迥然不同。
第六十章 太蹊跷
她这话一说,把苏童也给吓了一大跳,死人复活?还跑回村子里来了?这算是什么戏码啊?美国电视剧里面的那种行尸走肉么?
她赶忙拉着李桂枝,让她到房间里面来说,李桂枝随她进屋的时候,唐敖已经穿戴整齐,就连被褥都迅速的折叠好了,他专注的看着李桂枝,等着她说说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虽说李桂枝和苏童在房间外面走廊里的对话他并没有听得很清楚,但是那空气里面若隐若无的鬼气和尸气却让他笃定,一定有情况。
李桂枝还有一些惊魂未定,闫红寿跟在她后面,脸上的表情可就复杂得多了,一方面是听了李桂枝的形容之后,他也有心心里面没底,紧张的要命,另外一方面他还没有亲眼看到外面的情况,自然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还很茫然。
“表舅妈,你坐下,先别慌,咱们这么多人呢,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仔仔细细的说说清楚,咱们才知道该怎么办呐。”苏童看李桂枝脸色都不对了,也怕她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什么事,连忙好声好气的安抚她。
李桂枝喘了几口大气,不知道是不是和唐敖他们几个呆在一起会格外的觉得踏实,还是人多也让她觉得壮了胆子,稍微缓了缓之后,感觉她的情绪就明显的平复下来了,这时候才用仍旧显得有点颤抖的声音,给苏童他们讲说:“是这么回事儿,我今天早上一大早起来,就做饭,做完饭了一看,除了小谷起来了,其他人都还没起来,包括喜梅也都还睡着呢,我就没好意思打扰你们,估计你们都挺累的,就想着说你表舅在后院忙活收拾,我在外面也帮忙拾掇拾掇,就到前院里头去,正在仓房里面收拾东西呢,就听见有人拉大门的声,锁大门的那个铁链子被拉的哗啦哗啦直响,我当时也没太在意,就觉得是邻居谁要过来找咱们家有什么事儿呢,一大早我也没出门,也忘了去开大门了,就急急忙忙跑出去……”
说到这里,她打了个哆嗦,脸色又白了几分:“然后我就看到我们村里的一个老于头儿,那老于头儿按岁数和在村子里以前的辈分,我得管他叫一声大爷了,要是活着的话,现在得有八十多岁。问题是,这老于头儿是一年多之前死的,喝了一辈子酒,到老到老把自己给喝死了!办丧礼的时候,我们都去了,随了份子,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家出殡给抬走的啊!结果现在你说……老于头儿就回来了!”
“你确定是他么?不会是长得有点儿像,一下子看错了?”别说是苏童他们了,李桂枝的这一番话,就连没亲眼看到怎么回事儿的闫红寿都不太敢相信。
李桂枝对闫红寿的这种质疑很不满意,她一边惊魂未定,一边还忍不住瞪了闫红寿一眼,说:“你说这是什么话啊,老于头儿我认识他多少年了,这东西能认错么!而且老于头儿脸上有一大块青乎乎的大胎记,差不多把他半张脸都给遮住了,你记得不记得?刚才外面的那个老于头儿,也是半张脸都是青乎乎的大胎记啊!这我还能看错么!而且……而且他还叫着我的名字呢!说桂枝啊,桂枝,你把门打开,给我点儿吃的,我肚子饿!我……我当时吓得真是差一点儿就坐在地上,根本不敢过去,我就说你走!你走吧!你该找谁找谁去!我们家不欠你的,你活着的时候我们也没对不起你什么,现在别回来捣乱!”
“你的意思是他是个鬼?”苏童听到这里,觉得被李桂枝讲的有点糊涂了。
李桂枝摇摇头:“不是,那是我一开始自己以为的,我就真的以为自己是大白天见鬼了呢,所以就想告诉他我跟他无冤无仇的,让他赶紧走。我还吓唬他呢,我说我家里有会捉鬼的大师傅,你赶紧走吧,不然人家一会儿出来,你就死定了!他也不理我,就一个劲儿的说什么好饿啊,让我给他那点吃的,一个劲儿的叫我的名字,我真的是都快要吓死了,就骂他,让他滚蛋,人家不是都说鬼怕恶人么,我就想着骂骂脏话,说不定老于头儿就被吓跑了,结果我骂了半天,他看我也不给他开门,就……就开始用嘴巴咬门上头的那个锁头和铁链子,咬的咯吱咯吱响,我眼睁睁的看着他那牙就被铁链子给磕碎了,他也还咬,就好像是想要把铁链子和锁头,还有我们家的大铁门都给吃了似的。我一看这架势不对,绝对不可能是鬼啊,鬼哪能是这个德行的,我就赶紧跑去后面找你们表舅了,当时我以为你们没起来,其实心里是真害怕,但是也没好意思打扰你们。哎呀,小唐,你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这怎么好端端的,死了一年多的人跑回来了呢?”
唐敖听她说完之后,立刻站起身来,拿了外套就往外走,谷满仓见状,连忙有些略显激动的跟了上去,顺手抄起放在一旁装着铜钱的那个小布包,一把塞到唐敖的手里面,对他说:“哎哎哎,别急着走,来来,拿上你的好宝贝!”
唐敖原本只是想出去看看状况,假如真的是什么已经死去的人又回来了,大不了也是用几个符咒暂时把对方稳定住,然后再找原因,可现在谷满仓一上来就把自己看家的宝贝塞给自己了,难道这不是一副如临大敌才应该有的姿态么?
尤其是谷满仓对于为什么他会突然跑到这里来,还大包小包的拿了那么多东西过来的这些事情一直是遮遮掩掩,十分可疑,现在看起来,简直就更可疑了。
“你们先慢走着,我出去车里那点儿东西!”谷满仓一边抢先一步往外走,一边冲跟在后面一脸惴惴的苏童眨了眨眼睛,“苏童,别那么紧张,万事有唐敖在,不会有事的,而且你看,你谷哥哥我多未雨绸缪!那两支桃木剑里头就有你的份,所以你就放心吧,我怎么着也不可能看着你去冒险就对了!”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苏童反倒更加的紧张起来了,可是谷满仓也没给她刨根问底的机会,已经脚底抹油似的先从屋子里跑了出去,直奔院子里唐敖的那辆车去拿他的那些个“有备无患”的玩意儿了。
剩下的四个人也往外走,走到门口,闫红寿停了下来,拉住李桂枝,对她说:“你先别出去了,你出去也没有什么用,在无力等着,在喜梅这屋等着,她要是醒了,可别让她出去,你说小唐他们好不容易才把她给治好了,要是出去以后再给吓出个好歹来,那不就什么都白费了么!你们娘俩就在屋子里呆着吧!”
李桂枝其实也是不敢出去的,可是她又不放心闫红寿自己,所以一脸为难的纠结着,拿不定主意。唐敖也对她点点头,说:“表舅妈,你就听表舅的吧。帮不上忙的人,出去的越少越好,我也会尽力顾着大家周全的。”
既然唐敖都这么说了,李桂枝也不好再多讲什么,于是表情略微有一些惴惴的点了点头,一扭身吱呀的拉开房门,钻进了闫喜梅的房间,闫喜梅估计是刚刚魂魄归位,还比较虚弱,所以仍然在睡着,对方才母亲在外面的一通大呼小叫全然没有知觉,不过这对于其他人来说倒也是一件好事,在这个莫名其妙的节骨眼儿上,越少人在旁边添乱就越好。
苏童虽然也没有什么捉鬼伏魔的本事,但是自认为跟着唐敖也算是见识过许多,大忙帮不上,小忙或许还是可以的,至少不会是拖后腿的角色就对了,所以她当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愿意躲在屋子里面,和李桂枝、闫喜梅呆在一起,那样她自己心里也不会踏实,反倒不如陪在唐敖他们身边比较好。很显然,唐敖和谷满仓也是这么想的,这一点从谷满仓还特意给苏童也准备了一支桃木剑就能看得出来,唐敖呢,嘴上不说,不过自己有能力的情况下,女朋友当然是带在身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最让人放心了。闫家的房子有前后两个院子,院墙却并不是什么高墙,屋子前后又都有门,门也不是什么防盗门之类的,就只是普普通通的木门,上面带着玻璃窗用来透光,万一有什么从后院翻进来,从后门进了房子里,那留下来的人反而不好说是安全还是不安全,旁人他懒得去管那么多,苏童可不行,苏童的安危是跟唐敖息息相关的,怎么可能不在意。
安顿了李桂枝,剩下的三个人就一起出了房门,谷满仓也已经从车里面拿了桃木剑,因为他在山上弄到的桃木枝也并不怎么粗大,所以所谓的桃木剑,其实也就只有不到两尺长,感觉薄薄的,别说是伤人了,遇到手劲儿大的男人,轻轻松松就能给掰断,但是苏童接过来的时候,还是珍而重之的攥在手里,没有不当一回事,跟着这两个男人身后这么久,她的见识和原本也不一样了,心里面很清楚,桃木剑的威力是对于鬼魂阴物而言的,并不是针对活人,或许对于活人来说,这东西看起来就很单薄脆弱,随便一掰就断了,可是对于鬼魂阴物来说,这可是阳气甚重的东西,碰一下都犹如火烧火燎一样,威力自然就大了很多。
闫红寿被李桂枝说的心里面发毛,也怕有什么问题,所以出了院子自后,他就顺手从房子一侧拿了一把铁锹握在手里面,四个人往大门口走了走,门外面静悄悄的,并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什么声音,大铁门上挂着铁链,大门紧锁,完全不像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过的样子。
苏童、谷满仓还有闫红寿都或多或少的感到有些惶惑,不知道李桂枝是不是搞错了,只有唐敖,眉头皱的更紧了,把苏童拉在自己身侧,不许她走远。
就在几个人东张西望的时候,闫红寿一扭头,忽然看到了院墙上面露出了一张脸,当他看清楚那张脸的模样时,顿时手里的铁锹就吓得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第六十一章 亡人归
他扔掉铁锹的声音也惊动了其他人,苏童他们顺着闫红寿的视线看了过去,立刻也注意到了从墙头上露出来的那一张脸,或者说如果那还能被称作为脸的话。
那是一个看起来七八十岁的老人,或者说,像是人一样的东西更为恰当,因为对方看起来浑身上下走脏兮兮的,一副皮包骨的模样,真的是皮包骨,不是一般的瘦,脸上的颧骨都高高的支起来,两颊干瘪无肉,两只眼睛有些发黄,浑浊的厉害,尤其是那黑眼珠,前面就好像蒙了一块什么灰白色的东西似的,没有任何的神采和光泽。更加可怕的是,他的嘴巴是大大的张开着的,嘴巴里面的牙齿都已经残缺不全了,有的是断掉的,还能看出断掉的痕迹,而有的则连根脱落,露出牙龈,有的甚至还要更加夸张一些,连牙龈都被磨得掀了起来,几乎露出牙槽骨来。然而即便是这样,他的嘴巴里却没有任何的血液流出来,看上去感觉就好像是他的血液早就已经停止了流动,所以皮肤才会泛着一种青灰色。
第六十二章 不止一个
“嘿嘿,怎么样?帅吧?”谷满仓得意洋洋的把他手里那一把造型并不怎么帅气的桃木剑略显夸张的舞了个剑花,腰间没有地方可以挂,只好夹在咯吱窝下面,得意的走回来,冲着苏童和闫红寿挑了挑眉毛。他当然不敢在唐敖面前耍帅了,毕竟两个人的实力水平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差距,他还是知道的,耍帅的目的无非是收集一些崇拜的目光罢了,班门弄斧可绝对达不到这个目的。
可是,他很快就失望了,因为苏童和闫红寿并没有如他预期当中那样,流露出一脸崇拜的神色,更没有人对他竖起大拇指,夸奖他好厉害,那两个人都是一副木呆呆的样子,眼睛直勾勾的越过他的肩头,朝他身后看过去。
谷满仓有些纳闷,抓了抓后脑勺,扭头朝后一看,自己也吓得差一点一个趔趄。方才被他从墙头上打下去的那个老于头儿,才这么不到半分钟的功夫,居然又爬上来了,而且刚才摔下去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磕到了脑袋,现在老于头儿看起来可就更加的没有个人样子了,他的头上多了一个坑,可能是墙底下有石头之类的东西,正好在他摔下去的时候砸在了上面,好端端的一个脑袋,就那么瘪了一块儿,就好像是一个被砸了个坑的铁皮罐头盒一样,太阳穴凹进去了。
并且老于头儿的脖子估计也摔断了,扭成了一个看起来极其不自然的角度,但是他爬上墙来的动作却依旧坚定而又执着,一边爬,一边还从搂着牙槽骨的嘴巴里哼哼咧咧的说着:“饿……我饿啊……吃的……要吃的……饿啊……”
谷满仓还没等来得及再有什么动作,外面忽然听到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似乎有些诧异,又有些防备的大着嗓门儿喊了一句:“哎哎哎!那是谁啊这是?怎么一大早上有门不走,还爬人家别人家的院墙呢?你你你!说你呢,下来!”
老于头儿也不知道是能听懂别人说什么,还是只是对声音又一点本能的反应,他就好像反应迟缓那样的慢慢腾腾的扭过头去,几乎转过去了一百八十度,当然也是正常活人绝对达不到的程度,脖子上的皮肉都几乎快要被他的动作给扯烂了,与此同时,在他扭过头去的时候,他那个塌陷下去的太阳穴,还有一口掉的残破不全的牙齿就都暴露在了别人的视线当中,丝毫不意外的,外面忽然叮当的一阵响,好像是铁盆之类的东西掉到了地上,然后就是女人的一声尖叫和凌乱的一串脚步。老于头儿痴痴呆呆的扭着头,好一会儿才又转回来。
估计刚才应该是有邻居出来,正好看到了老于头儿趴在闫家的外墙上,可是谁又能想到一个背影会是死了一年多的人呢,结果这下好了,老于头儿正脸一亮出来,不光是死了一年多的人,而且还如此的面目可怖,对方听起来只是吓得掉了手里的东西,扭头就跑了,这胆量,基本上已经可以算是女中豪杰了。
“饿……我饿啊……吃的……要吃的……饿啊……”老于头儿嘴巴里说来说去,还是这么几句话,一双眼睛浑浊的简直就好像是村口那条污泥浊水的小河。
“哎哟我这暴脾气!”谷满仓被这个执着的行尸给气着了,自己本来挺潇洒的一连串动作,居然被一个老行尸给搞成了好像是闹剧一样,这可真是够折面子的,于是他气鼓鼓的抄起自己的桃木剑,又走了过去,这回不敢大意了,狠狠的照着老于头儿的脑门儿就戳了一下,老于头儿自然又是一声惨叫,从墙头上掉了下去,扑通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墙外面。
谷满仓这一次可不敢再轻敌大意了,叉着腰站在墙跟前,也不走远,就等着看那老于头儿会不会继续出现,没想到,还是隔了不到半分钟,那老于头儿的脸就又出现在了墙头上,不过这一次,居然稍微挪了挪位置,避开了谷满仓的站位,脑袋上又多了一个坑,眼珠也被磕坏了一只,看起来更吓人了几分。
谷满仓一看这样子,被气得差一点当场笑出来,一边嘴里骂着“你这个老小子,还敢跟小爷我玩儿打地鼠?好,那我今天就跟你立个记录”,一边抡起桃木剑就抽。对,此时此刻,那桃木剑已经不再是一把剑了,简直就是一根木条,被谷满仓抡圆了朝老于头儿的前额和脑袋任何部位狠狠的抽过去,老于头儿也果然和打地鼠游戏里面的地鼠一样,被达到了头就一声惨叫掉下去,然后很快的就又找了个能避开谷满仓的地方再次爬上墙头,谷满仓立刻追过去抽。
老于头儿每多摔一次,模样看起来就更加恐怖几分,这原本应该是让苏童和闫红寿感到十分可怕的画面,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谷满仓和老于头儿这双方的对峙实在是太过于赖皮赖脸,看多了,简直要让人忘了害怕,以为是一出荒诞剧呢。
“好了,满仓,别闹了。”终于,唐敖看不下去了,皱了皱眉头,叫停了谷满仓,他从腰间抽出那个装着铜钱的小布包,把布包口的抽绳拉开,手一抖,里面的铜钱就纷纷被洒出来,飞向了半空中,在即将落地的时候,唐敖甩开小布包,捏诀念咒,原本散乱的铜钱瞬间聚拢在一起,形成了那把威风凛凛的铜钱剑。
这种架势,苏童算是第二次见到,仍然觉得唐敖在这一刻英姿勃发的让人几乎移不开眼睛,而闫红寿之前更是没有可能见识过这种场面,被震撼的微微张开着嘴巴,几乎忘了要把嘴巴闭起来。
唐敖伸手接住铜钱剑,向前走了两步,墙头上的老于头儿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危险的气息似的,忽然瑟缩了一下,但是仍然固执的趴在墙头上,努力的想要爬进来,他现在几乎已经摔得不成人形,都快要摔散了似的。
“满仓,咱们两个配合一下,我要彻底解决掉他,没有时间和精力跟他在这里耗着,这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这么荒诞的。”唐敖觉得这老于头儿的行尸不可能只是一个巧合,并且如此的痴缠,也不像是行尸的做派,这里面一定另有玄机,他总觉得老于头儿是什么人搞出来专门拖住他们用的工具,“我负责处理掉他,你负责让他别落到闫家的院子里面,不然以后比较麻烦。”
谷满仓点点头,做了一个行礼的动作:“明白,你就瞧好吧!”
唐敖也不多说废话,走过去先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黄符,朝老于头儿甩了过去,那黄符已经不像是一枚纸符了,而更像是一枚飞镖,准确而又迅速的朝老于头儿飞了过去,钉在了老于头儿的前额上,他的前额顿时流出了一股黑血,唐敖不等他有什么反应,一个箭步冲过去,轻轻跃起,同时挥动铜钱剑,手起剑落,老于头儿的那颗快要被摔成月球表面的头就好像是砍瓜切菜一样的被他用完全看不到锋刃的铜钱剑轻轻松松砍了下来,那头刚要掉落下来落入院子的一瞬间,谷满仓就好像打棒球一样,用他得意的那把桃木剑对准了老于头儿的脑袋就用力挥了过去,嘴里还不忘大喝一声:“走你!”
老于头儿的那颗不像人头的人头也顺着他发力的方向飞了出去,飞出了院墙,噗通的一声,掉到了院子外面去了。
“这……这……”闫红寿被唐敖和谷满仓这一连串的动作给吓得几乎呆住了,等他好不容易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这才哆哆嗦嗦的问唐敖:“那个脑袋……还、还有那个身子,我是说,我是说那个老于头儿就这么掉在外头了,现在这大白天的,要是一会儿再让人看到,那还不得吓死好几个啊?他们会不会叫警察啊?警察来了的话,这事儿可怎么解释啊?我们家没遇到过这种事儿啊。”
“不会的,”唐敖回答的很平淡,“现在正是上午,阳气上升,阳光直晒,加上我刚才用的咒,不出半个钟头,这个老于头儿的尸骨就会化成灰烬的。”
闫红寿听了这话,这才略微的松了一口气,伸手抚了抚胸口,点点头。
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忽然听到屋子里传来了一声尖叫,闫红寿被吓得愣了神儿,还是唐敖他们三个人最先反应过来事情可能有什么不对的,于是迈开步子撒腿就往屋子里头跑,都跑出去几米远了,闫红寿才回过神来,连忙弯腰把掉在地上的铁锹给捡起来,这才急急忙忙的跟着唐敖他们重回到屋子里面去。
几个人冲到门口,正好李桂枝拉着闫喜梅从屋子里正打算往外跑,她们身后还跟着闫红寿的父母,闫红寿的父母还搀扶着闫家的老太爷,全部都是一脸的惊魂未定。
“后门,后门有东西想要往里面冲呢!”闫红寿的父母一看到他们几个人,连忙说。
第六十三章 变
“你们几个在这里等着!”唐敖正色道,回头看了看,皱了皱眉头,似乎也有一点为难,谷满仓他是不能带着一起去后门那边的,如果这样,李桂枝和闫红寿他们一大家子这边真的有什么情况的话,可就连一个能够暂时应付一下的人都没有了,那么苏童怎么办?自己带着苏童?这不太合适,毕竟后面到底有几个行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形,他现在心里也没底,带着苏童万一自己应付不过来,不但保护不了她,反而还会让她面临着危险,可是把她留下来的话,这边只有一个谷满仓还能顶一顶,其他人,老的老,弱的弱,真要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这一群统统都是坏事的拖油瓶,而且以李桂枝的个性,关键时刻她一定不会记得苏童也算是救了她女儿的救命恩人,说不定还会为了自保,把苏童舍出去呢。
带在身边也不踏实,留下来还是不踏实,唐敖的内心里面忽然翻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烦躁情绪,那烦躁几乎一瞬间就吞噬了他的大脑,他的头又开始有些隐隐作痛了,于是他只好把心一横,暂时摒除掉那些杂念,把所有人都抛在身后,一个人大步流星的朝后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六十四章 恢复
苏童久久的没有说话,她觉得自己的心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麻,有太多太多自己一下子也想不通的东西都堵在了一起,让她的心里从来没有如此不安过,谷满仓说的那番话,基本上都是出自于同情的心理,这她是明白的,所以也不想更不忍心拂了他的好意,于是只好用沉默来对待。谷满仓看苏童不说话,也一样不知道自己作为一个不算是局外人的局外人,同样有些不知道改怎么去向苏童解释和说明,虽然说前因自己很清楚,但现在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有些事情可能不说还好,说出来反而越说越乱,另外就是他也是只知前因,不知后果,唐敖身边多了一个苏童,并且之前他也是眼睁睁的看着唐敖对苏童的厚意深情,这也算是他始料未及的情况吧,所以之后到底会怎么样,对苏童来说意味着什么,谷满仓也是一点概念都没有,他不敢给苏童太虚幻美好的期待,也不忍心让她灰心。
所以两个人就这么各怀心事的沉默着,一面纠结着自己的心事,一面担心着外面的局面,还有独自应对局面的唐敖。相比之下闫家的那几口人可就心思单纯得多了,三个年纪最大的老人还有些茫然的搞不清楚情况,就只是昏昏欲睡,闫红寿、李桂枝还有闫喜梅一家三口瑟瑟发抖,犹如惊弓之鸟一般。
第六十五章 避难
在这个院子里,横七竖八的倒着几具无头尸,这几具尸体的身上都穿着脏兮兮沾满了泥土的寿衣,或者与当下季节完全不相符的单薄的西装、中山装之类,他们的脑袋都与身体早就脱离开来,从脖子上的断面来看,像是被什么利刃飞快的齐齐砍断,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有的脖颈断面上还有一些黑乎乎的黏血。
闫红寿偷偷的朝唐敖手里的那把铜钱剑瞄了一眼,表情又敬畏又困惑,似乎一方面有些崇拜这把剑的强大威力,另一方面却又想不通,这么一把由铜钱拼在一起组成的剑,看上去连锋刃都没有,为什么就会如此的锋利,砍断人的脖子,看起来就好像是砍一棵大萝卜一样的爽脆利索,实在是有够不可理喻的。
不过,再不可理喻的,也都变得可以理喻了,因为眼前这些一看就应该是死了很久,早就应该烂成一把骨头渣子消失在泥土当中的死人才真的是不可理喻。
苏童站在谷满仓和闫红寿身后,其实看到这些,她除了心里最初打了个突之外,倒也没有了更多的害怕,因为她相信以唐敖的本事,已经杀死的行尸就不可能会再一次跳起来伤人,但是她却没有主动的凑上前去,因为她的心里还是多少的有那么一点隔膜,想起之前唐敖那陌生的神情,要她别添乱的样子,她就忍不住从心里涌上来一股莫名的寒意,浑身上下也忍不住有些微微的颤抖。
“你看看这些里头,有没有跟你们家沾亲带故,或者生前往来特别多的?”唐敖用手里面的铜钱剑拨拉着地上的几颗人头,那些人头,包括那些倒在地上那几具无头尸,现在都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幽幽的飘散出一种淡灰色的烟雾,就好像快要燃烧起来了似的,如果再不抓紧时间进行辨认,恐怕用不了多久,就真的要变成一堆一堆破破烂烂的死人衣服,和一地的灰渣子了。
闫红寿哆哆嗦嗦的凑了过去,低头看了看,那颗头颅被太阳照射着,面孔竟然有一点点的模糊,他本能的往前凑了凑,想要看的更清楚一点,就在这个时候,那颗头的眼睛忽然睁开了,露出一双灰扑扑的浑浊眼珠,嘴巴也张开来,从口中溢出一声似有似无的呻吟,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腐臭。
闫红寿被那腐臭味儿呛得几乎快要背过气去,但是这还远远比不上那一颗人头忽然睁眼和张嘴带来的惊吓,他被吓得表现出了超乎本能的敏捷度,几乎是一个高窜了起来,以其他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朝后退开了好几米,和平日里温温吞吞,不急不忙的憨厚老实模样形成了迥异的区别。
“哎哎哎,我说,你这怎么还兔子精上身了还是怎么着?”谷满仓先是被闫红寿的反应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又忍不住笑了出来,差一点笑了个前仰后合,连忙过去拉住惊魂未定的闫红寿,“你怕什么,有我们在呢,就一颗头,还能翻出什么花儿来!你就淡定一点吧,赶紧帮我们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人,不然一会儿化了灰,可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我就不信你有看灰认人的本事!”
闫红寿想要推脱,可是架不住谷满仓那半拖半拽的架势,很快就又被拉回到了那几颗头颅的跟前,他哆哆嗦嗦的用最快的速度,站在那几颗头大约大半米开外的地方,也不敢弯腰,看了一会儿,确定自己看清楚了,便对谷满仓点点头,连滚带爬的就朝屋子里的方向走,估计是吓得有些厉害,他的两条腿都软的好像棉花包似的,走起路来一脚深一脚浅,要不是谷满仓拉着他,估计不知道从院子里到屋子里这短短几米远的路程,他到底能摔上多少跤。
“这些人活着的时候,和你们家有没有什么关联?”唐敖进了屋子之后,并没有走开,而是拉住了闫红寿,就在厨房里面开口询问起来,见他还有点不大情愿,便对他说,“咱们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清楚,不要带到屋子里去,不然的话,被其他人听到,老的老,弱的弱,你想让他们也跟着受惊吓受刺激么?”
“那可不行,那可不行,我们家老太爷还有我爹妈岁数都大了,受不住惊吓,容易直接就过去,我老婆胆子也不大,我闺女这身子也刚刚才好……”闫红寿一听唐敖的提醒,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收住了想要往屋里面走的脚步,“那几个人,我认得两三个,死了能有好几年了,是我们村儿的没错,但是活着那会儿,跟我们也没有什么联系,根本不熟。剩下几个,我都不知道是谁了。”
“你能确定,跟你们家一点关联也没有么?”唐敖希望他能够再确认一下。
闫红寿十分笃定的点点头,隔着厨房的小窗户朝外面看了看,外面的无头尸和死人头颅被太阳晒着,灰烟变得更浓了,闫红寿赶忙把自己的视线收回来,生怕多看一眼晚上都会做噩梦似的:“我能确定,特别确定,绝对没有什么关系。”
唐敖点点头,看他都吓成了那个样子,也不打算多留他,便对他说:“你回去休息吧,如果在家里,今天就尽量别出门,如果实在是害怕,我把我的车钥匙给你,你拉着家里人先到别的亲戚家里面去避一避,这样也可以。”
“那……那……”闫红寿显然对后一个提议更加感兴趣一些,但是他又有些吃不准,“我们假如避出去的话,会不会那些死人又……又追过去啊?要是那样的话,我们跑去别的亲戚家里躲着,不是给人家添麻烦了么,而且,而且如果你们不跟我们一起的话,真的又来了,我们可怎么办啊?”
“不会的,你们离开这个房子,那些行尸不会跟着你们走的。”唐敖十分肯定的摇了摇头,“我们留下来,帮你们把问题彻底解决了,什么时候确保安全无事,什么时候我们会去通知你们回来的,你们不用担心到亲戚家的安全问题。”
“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是我们家这个房子的风水出了什么问题么?要不然怎么会好端端的,别人家都没事,我们躲出去到别人家也不会有事,偏偏就这个房子里面事情多呢?我们家这房子也改好了有些年了,以前也没有出过这种事情啊。”闫红寿听了唐敖的话,先是愣了一下,知道躲出去就没事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很快就又产生了新的疑问和担忧,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
唐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对闫红寿一本正经的摇摇头:“现在我也没有办法给你解释这件事,说起来比较复杂,总之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先把问题解决了,你说对不对?走吧,你去叫上表舅妈,收拾收拾东西,我去给你们拿车钥匙,你们一共六个人,就凑合挤一挤,应该也坐得下,到亲戚家先回避一下吧。”
闫红寿赶忙点点头,哆哆嗦嗦的回房间去招呼李桂枝收拾东西到亲戚家小住去,李桂枝这一次可是亲眼见着了活死人试图冲进自己的家,早就吓得快要魂不附体了,当然也不会对这件事有任何的异议,于是也赶紧手忙脚乱的开始给一家人收拾东西,谷满仓也一溜小跑的去了前院,他还得把自己带来的行李,那些大包小包的用具都给搬出来呢,这可是他为了以防万一,有备无患,特意带来支援的,现在也的的确确是用得上,要是不及时拿出来,呆会儿被闫红寿一家几口给开着车子拉走了,那才真的是要抓瞎呢。
等谷满仓把东西搬出来,李桂枝他们也差不多收拾好了行李,他们先把老人安顿到车上,好在三位老人都是比较清瘦的身材,瘦瘦小小的,闫喜梅也很瘦,四个人居然能在后排座上挤得下,李桂枝和闫红寿坐在前排,闫红寿负责开车,临走前,闫红寿向唐敖交代了一下他们要去投奔的邻村的亲戚,以便问题解决了以后,唐敖他们能够知道该怎么通知他们回来,然后就慌慌张张的开着车走了。
闫家的六口人一走,这个房子就变得格外的寂静和空旷,谷满仓惦记着后面的那几具无头尸,因为前面的老于头儿,早就已经被太阳晒成了灰,闫红寿家的前门外面就只剩下一身破破烂烂并且脏兮兮的衣裤了,老于头儿晒成的灰估计也早就被这初冬的寒风给吹得四散,根本就看不到在哪里了。
三个人来到后院查看情况,后院的几具无头尸也已经大半化成了灰,只不过后院里面因为位置的缘故,有点窝风,所以地上化成的灰渣子就还保留着人的形状,只是那几身寿衣已经变得扁扁的了。
“接下来怎么办?前后两个门,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有别的行尸跑来,总不能一直在院子里收着吧?”苏童问。
谷满仓想了想,打了个响指:“我有办法!”
第六十六章 表白
他说完就屁颠屁颠儿的跑开了,跑去他的屋子里面悉悉索索的不知道在折腾些什么,闫家六口撤走了之后,闫家的房间就从不够住,变成了绰绰有余,所以谷满仓就在唐敖和苏童对门的那个房间安营扎寨,把自己带来的那些家伙什都给倒腾去了那个屋子里,俨然那里已经成了他的大本营。
原本苏童也打算到闫喜梅的房间去住的,但是这个提议刚一说出口就遭到了谷满仓和唐敖两个人的强烈反对,他们都说,现在一共就只有三个人,谷满仓之所以单独睡,是因为毕竟有苏童在,怕苏童觉得不方便,而且他还是一个有道行,用以自保都绰绰有余的水平,所以一个人睡也是不成问题的。可是苏童可不行,首先苏童没有道行,不懂法术,没有办法进行自我保护,反而需要借助别人的保护才可以;其次现在谁也不知道夜里会不会有什么突发情况,真要是有什么紧急情况,三个人分散在三个房间里面,互相连个照应都没有;最后,闫喜梅的房间也实在是太不方便,总之对安全来说是很不利的,所以不能同意。
第六十七章 夜晚
过了一会儿,谷满仓终于翻到了他要找的东西,急急忙忙的又回来了,他的手里面一手提着一个风铃,进屋之后,直接递给唐敖一个,对他说:“这两个风铃,前门挂一个,后门挂一个,这样不管哪有来什么东西,咱们就都有提防了。”
唐敖点点头,接过来,两个人一人负责一道门,把风铃高高的挂在了门框上面,挂好之后,谷满仓摸摸肚子,表示有点饿了,于是又跑到厨房去张罗着弄东西吃,苏童和唐敖自然也要过去帮忙的,苏童看着后门上面挂着的那个风铃,觉得心里面多少有点不太踏实,于是便问:“可是这风铃有风就响,咱们在屋子里,也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岂不是只要风铃一响,就会草木皆兵的以为有什么情况发生,这样一惊一乍的,也太消耗咱们自己的精力了吧?会不会不太把握?”
第六十八章 疲劳战术
“好,我明白了!”谷满仓点点头,他的怀里也揣着一大把黄符呢,不过他想到了他们背后的苏童,“苏童呢?苏童用不用也那几张贴一贴?”
苏童连忙扭头去看唐敖的意思,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唐敖摇摇头:“不行,这件事还是算了,不能让她冒险,在这里如果一旦被抓伤,遇到尸毒可不是开玩笑的。苏童,你就负责提醒我们就好了,尽量别动手。”
苏童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水平,连忙应了一声,连话都不敢多说。
没过一会儿,又有东西靠近了过来,这一次是奔着谷满仓的那个方向去的,一露头,谷满仓就愣了一下,对方是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或者说中年女尸,身材壮硕无比,至少175的个头儿,体重的数字估计也不会比身高差太多的样子,如果不是一头卷发,身上的寿装也是一套裙子的话,简直比一般寻常的男人看起来还要更加的魁梧彪悍,凶神恶煞的就冲着谷满仓扑了过来,谷满仓灵巧的身子一歪,躲了过去,顺势一张黄符拍在了女尸的胸口上,然后挥起桃木剑,用剑尖儿朝那女尸的额头就刺了过去,剑尖儿浅浅的刺入了女尸的前额,因为女尸死去已久,所以并没有任何的血流出来,女尸发出一声惨叫,然后就被符咒定住,僵硬的动弹不得了,谷满仓抬起一脚踹在那女尸的胸口上,本以为女尸会应声而倒,没想到他这一脚根本没有踹动,女尸摇摇摆摆的,差一点就倒向了他这边,好险没有把他给压在下面,谷满仓连忙又使足了力气,补上一脚,女尸这才晃晃荡荡的倒了过去,倒下的一瞬间,苏童觉得自己脚下的地面都颤抖了。
“太不公平了!你的家伙最衬手,结果被你遇到的是都快烂光了的老柴火棒子,到我这儿可好,简直是一座铁塔一样啊!下次再这样,我就要申请跟你换边儿啦!”谷满仓嘴里嘟嘟囔囔的抱怨着。
要不是眼下的情形太过于紧张,估计苏童听了这话都会忍不住笑出来。
之后陆陆续续的,他们差不多又对付了三五个行尸,腐烂到什么程度的都有,从看起来就好像或者一样的新近死者,到几乎已经烂成了一把白骨的老尸体,谷满仓的桃木剑毕竟没有那么大的威力,砍不断行尸的头,不过符咒还是好用的,基本上贴上之后,行尸就没有办法动弹了,被谷满仓一脚踢出多远。唯独有一个,算是他失算的,就是那具基本上和行走的骷髅没有任何区别的高腐烂程度行尸,毕竟没有了皮肉的包裹,被谷满仓这么一脚踢过去,不仅摔出去好远,并且还直接就散成了好几块,最初谁也没有在意,毕竟风铃还在响,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行尸正在黑暗中悄悄的靠近,最后还是苏童先发现了不对劲儿,她觉得自己的脚下有什么东西在动,第一反应觉得可能是老鼠,和许多姑娘一样,她还是很怕老鼠的,于是吓得赶忙低头看,不看还好,这一看就更加慌张了,那地上根本就不是什么老鼠,根本就是一指全是白骨的爪子啊!
原来刚才那骨头架子被谷满仓一脚踢出去,虽然甩出去很远,但是直接也摔散了,碎成了好几段,没有被贴了符咒的部分自然就没有被定住,这只鬼手估计就是因为没有被定住,所以硬是贴着地面朝他们这边爬了过来,三个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视线平行的高度上,谁也没有注意脚下,一直到那只不长眼的鬼爪摸索摸索的爬了过来,摸到了苏童的鞋子和脚,这才被她给感觉到。
苏童一看是一只鬼手,顿时就慌了,不过慌张之下,她本能的发出了一声轻呼,然后下意识抬起脚来,死命的朝那鬼手上跺了下去,这一脚跺下去,力气可着实不小,那白骨鬼爪估计被埋了那么多年,就算离奇的没有烂掉,也早就已经骨质疏松了,一下子就被苏童给踩了个四分五裂,指骨一节一节的断了一地。等唐敖和谷满仓听到苏童的轻呼声,把注意力投向她这边的时候,就只能从地面上那依稀的形状来判断应该是之前谷满仓踹飞出去的那个骷髅的鬼手了。
“行!苏童,你有前途!女中豪杰啊!这一脚,力度绝对够劲儿!”谷满仓看了看地上的白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在任何时候似乎都不会表现的太过于紧张,所以在眼下这种情况下,也还有心情说说笑笑呢。
这时候,前门的门口那串风铃也静了下来,不再有任何声音,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风铃不会说谎,不响了,就说明前面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
可是还不等他们松一口气呢,隔着屋门就能够听到后门那边的风铃又疯狂的响了起来,声音听起来十分的急促,三个人刚刚放松的神经又都紧绷了起来。谷满仓更是有点懊恼的朝地上气呼呼的狠狠啐了一口,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朝屋子里面走,嘟嘟囔囔的说:“妈的,小爷还以为这事儿今晚就搞定了,可以回去睡觉了呢,这帮玩意儿有完没完,折腾完前面又折腾后院,这是搞疲劳战术呢?!”
唐敖听了他的话,也皱紧了眉头,他忽然停下脚步,拉住急忙要往后面走的谷满仓,对他说:“你刚才说的很有道理,咱们不能这么被人牵着鼻子走,你留在前面,设一个结界,要以你能力范围内最强的水平,一定做到,只要可以隔住门窗就够了,不用非得罩住整间屋子,行尸再强也没有能力撞破砖墙,所以把你的力量集中运用在需要防护的比较脆弱的地方。后面交给我。”
谷满仓点点头,不再朝后面走,准备留在前面善后,而唐敖则加快了脚步,他能够感觉到有一大股阴气从后院里弥散进来,这阴气让他的头又开始有些隐隐作痛,心里面的那种烦躁和怒火也又开始有些抑制不住的想要升腾起来,他极力控制着,那种烦躁和怒意与压抑的力量相抗衡,让他又出现了一瞬间的眩晕,脚步略微趔趄了一下,幸好苏童在一旁搀扶住了他,才让他避免了一头栽倒的窘境。
唐敖扭头看了一眼苏童,什么也没有说,继续大步流星的朝前走,而苏童去在一瞬间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表的心惊,因为她分明看到唐敖的眼神中又出现了之前的那种冷酷,只不过这一次是一闪而过,就消失了,似乎是被他压制住的。
她在确定唐敖已经稳住了身子之后,下意识的悄悄松开了唐敖的胳膊,用手抚着自己的胸口,感觉着自己擂鼓一样的心跳,有一种惊魂未定的感觉,那一瞬间心中的惊惧,竟然比方才在院子里面遇到了鬼手的还要更加明显。
于是苏童没有敢跟着唐敖到后厨房去,生怕他又故态萌发,自己会因此而感到失望甚至是绝望和难过,她就站在走廊里面,惴惴不安的听着后面的动静。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谷满仓也走过来了,他已经在前面的几扇窗还有门口的地方加了结界,确保没有问题之后,打算过去后面看看唐敖那边的情况,正好见到苏童一个人呆呆的站在走廊里面,便走上前去询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苏童动了动嘴唇,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轻声的对谷满仓说:“刚才……唐敖的眼神又变了,看起来不太对劲儿,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是我能感觉的出来,如果他不是有意想要压抑着的话,估计早就变了脸了,所以我没敢跟过去……”
谷满仓一愣,也沉默了一下,不过他向来是反应很迅速的,所以这一次也不例外,他很快就找到了安慰苏童的方式,故意避开了唐敖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忽然之间性情大变的情况,而是对苏童说:“你看,他能够压抑着那种反常,不就是怕你被他吓着么,这就说明唐敖还是非常非常在乎你的,不是么?既然是这样的,那你还担心什么呢,你说对不对?就踏踏实实的吧,你得对唐敖有信心!”
苏童胡乱的点点头,她也不知道谷满仓说的到底有没有道理,不过眼下一切让她能够安心的劝说,她都愿意接受,于是便硬生生的斩断了自己又从心里面冒出来的担忧,让自己放宽了心,不要多想。
谷满仓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对她说:“那你就在这儿等一会儿吧,帮我留意着点前面的动静,如果风铃响了你也别害怕,什么事儿也没有,除非你看着那些东西真的能够撞得到门或者窗了,就赶紧过来叫我,我先去帮帮唐敖。”
苏童赶忙点点头,郑重的答应下来,目前为止,这恐怕也是她唯一能够帮得上忙的事情了吧。
第六十九章 擒贼先擒王
谷满仓向苏童交代好了之后,就急急忙忙的跑去后面帮唐敖了,苏童一个人站在走廊里面,为了能够更好的看清楚外面,她想了想,把走廊里面的照明灯给关闭了,走廊里面顿时一片漆黑,苏童的眼睛着实适应了一番,才总算是习惯了下来,虽然被黑暗包围着,那种感觉似乎并不怎么美好,但是也只能咬牙坚持。
周围很安静,安静极了,苏童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什么也听不见,不过这种安静就只持续了不到五分钟,很快,前门上的风铃就又叮铃铃的响了起来,苏童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差一点点就转身跑去通知谷满仓,不过随即她就想起来了,谷满仓说过,要她不用理会风铃是不是在响,只看有没有行尸能够真的碰到门窗就够了。于是她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前门和窗子。
第七十章 找神医
苏童听了唐敖的想法,点点头,有些不解的看了看谷满仓:“擒贼先擒王,这没有什么不对的啊,你为什么不同意?昨天晚上你们两个不是还说么,对方可能是想要用疲劳战术消耗你们俩,如果不直接找到根源,从根源上解决问题,难道今天晚上,明天,后天,每一天都要那么和那些外面的行尸耗着,一直耗到这附近的山上再没有还没有来得及腐烂的尸体么?咱们谁又知道这附近的山上到底有多少有主的没主的荒坟呢,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苏童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个画面,她似乎在哪里看到过一大片的坟地,当时自己还觉得很害怕,这件事印象不够深,但是却也不算是模糊,只是最近遇到的事情有些太多了,所以一下子也没有办法想出来,好像很多东西都堵在一起,塞住了她的思绪似的。苏童冥思苦想了几秒钟,忽然一下子就想了起来,她猛地抬起双眼看着正在准备早饭的唐敖,问道:“是不是咱们那次在小虎妈妈的指点下,打算去找那个神医的时候,路过了一片坟地?”
第七十一章 分道扬镳
他这么一说,苏童也有点想明白了,之前他们来过这附近,这里确实有很多的坟地,有的是有主的,有的经年累月,估计连家里人都不知道搬去了哪里,成了无主荒坟,但至少都是完好的,前一天忽然跑来很多死的时间长短不一的行尸,围攻闫红寿家的小院,或者说是围攻他们三个人,今天走到这里,就看到好多好像是被挖开一样的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就可想而知了。
那个所谓的神医,一定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这里埋着的尸体变成行尸,然后受他的差遣,跑去村子里,专门攻击唐敖他们几个,这么做的目的也是不言而喻的,唐敖和苏童之前的一系列做法,很显然是碍着了神医的财路,估计那个神医也是被逼急了,所以打算用一招恨的,想让他们几个死于非命,被行尸啃食。
第七十二章 黑铁塔
苏童也觉得有些心里慌慌的,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觉得谷满仓刚才的态度让她的心里面好像一下子被人开了一个无底洞似的,变得没着没落的。
“哎呀,你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你要真去了,根本就不可能顾得了苏童的周全!到时候只怕最遭殃的就是她了!我承认你能力现在强了,可是怕就怕这个啊,我现在可是那你一点办法都没有,这要是真的怎么着,我想帮你护着苏童都做不到!”
谷满仓这番话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含义?听起来就好像是在说,唐敖非但不是能够保护自己的人,反而可能是在关键时刻会伤害到自己。苏童心里反反复复的捉摸着刚才谷满仓一时没忍住冒出来的话,总觉得这绝对不是谷满仓无缘无故说出来的,而且看他刚才急成那个样子,分明是因为被逼急了所以才会忍不住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吧,并且果不其然的激怒了唐敖,让唐敖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一样,所以才会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直接扭头就走的。
苏童回头看了看,发现谷满仓一脸担忧的跟在后面,不远不近的,既不靠到跟前来,也不敢落下太远,并且看上去十分的紧张不安,那模样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并且打从认识谷满仓一来,苏童还没见到他什么时候表现的这么紧绷呢。
“别理他,他愿意跟着就让他跟着,愿意走就走。”唐敖知道苏童回头去看谷满仓了,他没有扭脸去看,而是捏了捏苏童的手,对她赌气的说。
苏童没有吭声,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能说什么,如果说谷满仓那么说那么做会不会是因为事出有因,这样必然会激怒了唐敖,但是如果就这么忽略了谷满仓的那番话,自己也的确做不到。最近唐敖的身上出现的那些无法解释的变化,就和谷满仓当初的到来一样的莫名其妙,让人连寻根溯源都做不到,苏童甚至觉得,谷满仓心里面是有答案的,唐敖也未必没有什么猜测,三个人里面可能最茫然的一个人,就属自己了吧,偏偏她问哪一边,都不会有人回答她什么。
这么一想,苏童忽然觉得自己有一点打从心里面涌上来的委屈,明明自己什么事情都被牵扯进去了,偏偏又好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似的,什么事情都搞不清楚,什么局面也不知道,一边是一个随时随地可能忽然就变得好像陌生人一样的男朋友,一边是一个明明心里面知道很多事,可是就打死都不愿意说的知情者,她夹在中间感觉就好像是炮灰一样,一点自主权也没有。
就这么胡思乱想的功夫,唐敖就已经把苏童给拉到了神医那个小院落的附近,停下了脚步,谷满仓也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了上来,一看唐敖扭过脸来有些带着怒意的看着自己,便两手一摊,一脸无奈的对他说:“都这个时候了,咱们别的事情都先放一放,一致对外好不好?不然的话,我也放心不下!这件事不是你以为的那么简单,我现在也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但是你要是信我,就别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跟我计较那些了,好不好?就算你能耐大,你厉害,你也得考虑考虑苏童吧?回头不管怎么着,总得有一个能尽量顾着她一点的人啊……行行行!好好好,我不说了,这话我不说了还不行么,你就别那么看着我了!”
说着,他举起手来做投降状,以免唐敖用那几乎变成了刀子一样的眼神一直盯着他,而唐敖也算是接受了他的这种建议,面色不悦的转了过去,从头到脚的检查了苏童一番,确定她有随身佩戴着护身符,又叮嘱了几句让她一会儿不要慌,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紧跟在自己左右,除非自己让她躲远一些,其余时候一定不要离开了自己的视线。苏童紧张的跟着点点头,赶忙答应下来。
几个人又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神医家的大门前,大门紧紧的关闭着,院子里还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看上去足足有一百九十公分以上,估计体重也不会比这个数字小上太多,浑身上下穿了一身漆黑漆黑的西装,扎着一条黑领带,那领带原本也算是正常的尺寸了,可惜吊在这位的脖子上,感觉又细又短,就好像是一小节黑布条挂在那里似的。不仅如此,他的脑袋上头发剃得短短的,紧贴着头皮,泛着青光似的,脸上还架着一副大黑墨镜,站在院子里,简直是黑铁塔一样的存在,颇有几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味道,只不过唐敖他们三个人站在大门外面,那个黑铁塔就一动不动的站在院子里,就好像看不到他们来了似的。
“这就是之前她们提到过的那个什么护法还是什么人来着吧?”苏童远远的打量了那个黑铁塔一番,也觉得这人看起来还真是挺给人以心理上的震慑的,“是不是咱们只要不进这个院子,他就不会对咱们怎么样?之前不是听说这个大师的什么护法金刚,特别凶么,要是想进去的人,神医不见,都会被扔出来。”
唐敖看了看那个黑铁塔,松开苏童的手,让她站在原地不要动,自己向前走了几步,伸手推了一下那个大铁门,发现大铁门根本就没有锁,一推就能够退开,他推门的时候,黑铁塔依旧站在那里,一栋也没有动,但是当他的一只脚踏进了院子,那黑铁塔就忽然把脸转了过来,好像才意识到有入侵者似的。
唐敖没有再试图往前走,而且轻手轻脚的退了出来,当他的脚从门里面退出来的时候,那个黑铁塔原本戒备防御的姿势也不见了,又转回去,直直的站在院子中间,对于大门外面的三个人继续来个视若无睹。当然了,他脸上架着那么一副黑墨镜,谁也看不见他的眼神,所以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在看这边。
“这个人有点不对劲儿,”唐敖退回到苏童的身边,对她,也算是对谷满仓说,“不像是正常人的反应,但是又没有尸气鬼气,有点奇怪。”
“我倒是有一种猜测,”谷满仓凑到跟前来,对唐敖说,尽管唐敖不给他好脸色,但是他还是一副不计前嫌的模样,“以前我师父说过,有一种活人傀儡的伎俩,不怎么上得了台面,因为太缺德了,就是摄取了活人的心神,压住这个人的灵智,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变得跟行尸走肉也差不多,并且还得听从操控人的意志,几乎就等同于一个活人被变成了牵线木偶,或者说机器人也可以。总之就是别人指哪儿打哪儿,让干什么干什么,没有自己的分辨能力,甚至没有意识。”
唐敖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头,不过很快眉头就松开来了,因为他皱眉头并不是发愁这样的一个活人傀儡该如何对付的问题,而是觉得这样的做法的确是有够缺德,由于他对这种活人傀儡的特征并没有任何的了解,所以只好又问谷满仓:“那对付这种活人傀儡,用隐息符怎么样?有没有效果?”
“恐怕是没有,因为他不是死人,是活人,你也懂的,阴阳两道,活人跟死人感知外界的方式当然也不一样了,隐息符能让死人感觉不到这个活人的存在,但是活人感受活人靠的可不是那一股子生气啊。”谷满仓摇摇头,“你刚才的试探我也看出来了,这个什么护法金刚大傀儡,启动的关键所在就是这道铁门的门口,门外有任何动静,他都不会理睬,但是如果进了门,那可就不一样了。”
唐敖听到这里也就明白了:“所以说,你的意思是对付他,其实并不能使用对付妖魔鬼怪的那套办法,还是得依照着活人的解决办法来,对不对?”
“对,因为这就是个大活人啊。”谷满仓摊开手,有些无奈的说。
“咱们两个谁的动作比较快?”唐敖问谷满仓。
谷满仓掂量了一下,看看唐敖,又低头看看自己,抓了抓后脑勺,说:“那估计还是我能快一点吧,你战斗力比我强。你什么打算?”
“如果你比较快,那你负责吸引他的注意力,我负责对付他。”唐敖压低了声音,小声的在谷满仓的耳边嘀咕了几句,“你觉得怎么样?可行么?”
“行啊,有什么不可行的,就这么办吧,要不也没有什么别的更好的法子。”谷满仓点点头,虽然让他面对那么一个黑铁塔,要做到吸引对方的注意,还得保全自己,他也觉得压力山大,但是如果反过来,让唐敖去吸引对方的注意力,自己去担当那个伏击者……谷满仓还没至于那么没有自知之明,他觉得自己的小腿,可能还没有那个黑铁塔的大臂来的更粗壮一些,所以如果反过来,他们的胜算就更小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大铁门跟前,深吸了一口气,一副豁出去的架势,对唐敖说:“好了,咱们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