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综院，三所，楚非
公元2150年。
地球，川藏山区，地下一公里。
东北亚联合政府总部，综合研究院第三研究所。
楚非一身三防服，目不转睛地盯着显微镜。
“斯维特拉娜，记录，第三百二十四次逆转录病毒灭活失败！573号样本免疫无效……”
楚非身后，一名同样穿着三防服，身材高挑的斯拉夫女人，用蹩脚的中文打断了楚非的报告。
“楚非，你还要坚持这个方向吗？这根本不是你的工作内容！你要把重点放在神经元感应系统上！”
楚非顿了顿，自顾自拿起平板电脑，记录实验数据。
直到数据记录完毕，才用流利的俄语道：
“斯维特拉娜，还没有志愿者愿意参与实验，神经元感应系统，已经到了瓶颈。”
“没有志愿者？你不会去申请吗？你以为上面那群家伙会主动给你送来？”
楚非听到斯维特拉娜有些急躁的声音，放下手中的工作，扭动着有些僵硬的脖子，轻叹一声。
“斯维特拉娜，短短五年，80亿人口，如今不到十万，哪里都缺人……”
“够了，哪里都缺人，就你不缺人！堂堂第三研究所，就我们两个人！”
斯维特拉娜心情烦躁地推开实验室隔离门离开。
楚非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将实验后的设备和样本一丝不苟地摆放整齐，而后平静地走出实验室。
……
楚非通过灭菌走廊，换下三防服进入休息室，他扶了扶眼镜，看向了休息室的一抹倩影。
斯维特拉娜一身黑色连衣裙，外套白色齐膝制服，她轻撩着淡金色的长发，露出高挺的鼻梁和蓝灰色的眸子。
“楚非，你就不担心吗？现在资源紧缺，如果你再拿不出像样的成果，咱们研究所就要撤销了。”
楚非抿了抿嘴，依旧没有回答。
斯维特拉娜捏着紧皱的眉头，看着楚非充满书卷气息的脸庞，一声长叹。
“我只是你的助理，实在没有权限找到他们！你就不敢把枪塞进院长的嘴里吗？”
斯维特拉娜看着楚非兀然而立，一声不吭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粉拳用力锤了一下办公桌，顺手拿起半瓶伏特加，有些恼怒地离开了。
楚非独自站在休息室，消瘦的身躯有些落寞，他的思绪回到了五年前。
那时的楚非，还只是一名天资卓越的学生。
就在他第一次约会的夜晚。
一支来自太空深处的星际舰队抵达地球！
这支舰队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对积极伸出和平橄榄枝的地球人，进行了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楚非至今还清晰地记得，他的亲人和朋友，在他面前痛苦离去的画面。
那时的恐惧和无力感昼夜折磨着他的灵魂，对外星舰队的仇恨，亦刻骨铭心。
短短五年，地球八十亿人口锐减至十万以下。
各国领土相继沦陷，无一幸免。
到2150年，全球的抵抗力量，只剩下东北亚联合政府和西海岸战略同盟！
在共同的威胁之下，东联（东北亚联合政府）和西盟（西海岸战略同盟）也放下了文化的分歧，彼此呼应，共同守卫人类最后的火种！
由于人才的巨量损失，躲藏至川藏山区地下深处的东联不得不启用大量学子进行科研工作。
于是，只有大二的楚非，凭借远超同龄人的知识储备，被任命为综合研究院第三研究所所长。
主攻项目：神经元感应系统和外骨骼装甲应用。
这个项目，虽然不是东联综合研究院优先程度最高的研究项目，却也占据这非常重要的地位。
民用领域，只有四万多人口的东联川藏总部，劳动力极其匮乏。
尤其是在黑暗的地下世界，原本在地表轻而易举的生存问题，此刻变得尤为艰难。
虽然通过干热岩体提供的地热能以及核电站提供的核能能够基本解决能源消耗问题。
但仍需要大量的人力进行精密复杂的工作。
在恶劣的环境中，工作难度本就很大，再加上工伤问题，非常影响生产效率。
所以，神经元感应系统和外骨骼装甲应用技术的就显得尤为重要。
这种技术不但能让重伤的劳动力重回工作岗位，还可以让健康的劳动者提高工作效率。
同时，在军用领域，一旦外骨骼装甲技术成熟，便会极大地提高战斗人员的单兵作战能力。
虽然依旧无法与外星殖民军正面抗衡，但却能让东联具备借助复杂环境，打游击战、骚扰战的能力。
改变地球人只能窝在地底等死的不利局面！
本来，楚非对神经元感应系统的研究已进入最后阶段，只差最后一步人体实验。
但他申请了十几次，上级都没有安排合适的志愿者参与实验。
他明白，如今人口严重匮乏，无论是科研人员还是辅助人员，都严重不足。
综合研究院十二个研究所，一个满编的都没有。
为了养活科研人员，每一个幸存者，都是稀缺劳动力。
楚非如今能做的，只有等待。
面对斯维特拉娜的误解，楚非并不想解释太多。
如今无论各大研究院还是东联高层，压力都非常巨大，为了安抚人心，都在营造一副未来可期的假象。
只有到一定级别，才能知道东联，乃至所有地球人，几乎到了亡族灭种的边缘。
楚非拿布子擦了擦镜片，轻叹一声脱下白色制服。而后拿起一本《基因组学》离开休息室。
楚非无法在神经元感应系统和外骨骼装甲应用技术上取得突破，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开始研究C病毒的应对策略。
外星殖民军对地球人的打击不仅限于热武器的碾压，为了将地球人赶尽杀绝，它们甚至动用了生化武器。
C病毒，就是外星殖民军彻底消灭人类文明的催命符。
C病毒有着与地球生物基因谱截然不同的结构，拥有极其强大的传染性和致死率。
不但可以感染人类，其强大的跨物种传播能力甚至可以影响到植物和微生物。
在C病毒的影响下，地球生态遭到严重破坏，大量物种灭绝。幸存的物种，也纷纷变异成为凶猛暴虐的怪兽。
可以说，C病毒的存在，直接导致人类无法重返地表。
而这种病毒，对外星殖民者却毫无影响。
人类文明的摇篮，地球！
此刻，已是人类难以生存的地狱！
楚非借着昏暗的灯光，穿过地下通道，向着研究所外走去。
研究所外的黑暗之中，只有远处忽明忽暗的手电灯光，显得给外刺眼。
楚非将手中的手电装进裤兜，眯着眼，借着远处别人的手电灯光，缓缓前行。
手电越来越近，一个刺耳的声音在楚非耳边响起。
“呦，楚所，好久不见，三所还在吗？”
楚非眯着眼，躲闪着对面射来的刺眼光线，淡淡道：
“韩漫伟，把手电拿开。”
黑暗中似乎传来一声冷笑，手电更加肆无忌惮地照在楚非的脸上。
“手电在我手上，我爱照哪就照哪！”
楚非低头转身，准备离开，韩漫伟的声音却再次响了起来。
“去哪啊！东联的大天才，不来指导一下工作吗？听说你最近在研究C病毒免疫啊，一所的活儿你也敢抢，很狂嘛。”
韩漫伟说着，几名与韩漫伟同行的人，将楚非围住了。
“楚所长，别急着走啊，交流一下嘛。”
“我们一所最近研究也不太顺利呢，指导指导吧！哈哈哈哈”
……
以韩漫伟为首的一所成员，阴阳怪气地说笑着，
黑暗中，韩漫伟见楚非不发一言，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楚非！别以为你和我并称东联双杰就太过自信！把你自己的工作做好就行了，C病毒的事，最好别碰！懂吗？”
楚非扶了扶眼镜，淡淡道：
“多一份努力，不好么？在综院，你们一所的优先级最高，你们一天没有进展，另外十一个研究所，都得受牵连。”
“你闭嘴！”
韩漫伟咬牙切齿地看着楚非，脸色有些狰狞。
“我们一所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知道为什么我能主导一所的C病毒免疫项目吗？因为我有这个实力！而你！没有！”
楚非轻叹一声，幽幽道：
“韩所长，收起你可笑的自尊心吧，我们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楚非说着，推开一名一所的研究员，打开手电向着黑暗中走去。
韩漫伟轻蔑地看着离去的楚非，啐了一口。
“什么东西。”
一所成员纷纷应和。
“狗东西呗！韩所不用管他，三所估计没几天了！”
“就是，自己的项目都拿不出成绩，还有脸研究C病毒的事！”
“韩所，不用怕，我们堂堂一所都没有进展，他楚非就一个人，能研究出个屁！”
韩漫伟脸色又黑了几分。
“你是说，我会怕他？”
“对不起韩所，瞧我这嘴巴，我意思是，楚非就是个废物，根本不能和您相提并论！”
韩漫伟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他和楚非并称为“东联双杰”的事，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他从来不想与任何人共享荣誉，什么“并称”，什么“双杰”，他认为这些词汇都是对他的羞辱！
第二章 绝望与希望
漆黑的地下走廊。
楚非独自前行。
忽然周围一阵闪烁，昏暗的灯光渐渐亮了起来。
楚非收起手电筒，松了口气。
不远处，一名身着黑色军装的东联战士向楚非迎面走来。
楚非看着战士坚毅的脸庞，勾起僵硬的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
“龙九，事情办完了？”
叫做龙九的战士点了点头。
“办完了，核电站有个工人发疯，已经控制住了。”
楚非继续前行。
“又疯了一个？”
龙九跟上楚非的脚步，一板一眼道：
“是的，内心太过脆弱，看不到未来的希望！”
楚非抿了抿嘴没有多说什么，以现在东联的形势，确实看不到希望。
“龙九，你觉得我们有希望吗？”
“我是一名军人，保护人民是我的责任，忠于东联是我的义务。至于希望，没考虑过。”
楚非无奈地摇了摇头。
东联高层，给每一名重要科研人员都配备了专属的安保人员。
龙九就是楚非的贴身保镖。
只不过由于人手紧缺，龙九偶尔会被抽调去解决其他问题。
楚非扶了扶眼镜，瞟了一眼龙九的黑眼圈，淡淡道：
“龙九，我这边没什么安全问题，你可以先去休息休息。”
“不必，上周第十二研究所所长自杀了，我必须跟在你身边！”
楚非轻叹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第十二研究所所长自杀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
在这样一个时期，每个人的压力都很大。
尤其是科研工作者，时间紧，任务重。
以当前艰难的环境，进行地球沦陷之前都无法完成的项目，困难重重。
再加上人类渺茫的未来，稍有不慎，心态就会崩溃。
即便是楚非，也无比压抑。
好在，每一次他的内心被绝望笼罩的时候，都会偷偷溜进研究院食堂的后厨，听听黑人面点师巴特吹牛。
巴特虽然没什么特殊的本领，却是如今少有的，能保持乐观心态的人。
不多时，楚非就带着龙九，来到了食堂后厨。
巴特还如往常一样，听着嘻哈音乐，扭动着高大肥胖的身子，准备着当日的食材。
“呦！楚，你终于来了！我一个人在这里太闷了！看看我为你准备了什么！”
巴特看到楚非到来，仰着大饼般的黑脸，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楚非假笑着冲巴特点了点头，而后找了个位置坐下。
龙九依然一本正经地站在楚非身侧。
“嘿！楚！你还是别笑了，没人说过你笑起来很难看吗？”
巴特说着，从食品柜里取出一小块奶油蛋糕。
“尝尝这个，双倍的芝士！你最爱的味道！”
楚非接过巴特递来的蛋糕，轻轻送入口中。
香甜的味道在口中融化，楚非压抑的心情也缓解了些许。
巴特看了看龙九，挑着眉毛问道：
“你还是什么都不需要吗？”
龙九轻轻摇头，没有说话。
“真是个无聊的家伙！”
巴特嫌弃地看了一眼龙九，然后拍了拍楚非的肩膀。
“楚，看你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是没有什么进展吗？”
楚非咀嚼着蛋糕，点了点头。
巴特拉过一把椅子随意地坐下来。
“伙计，不用灰心，你一定会成功的！我一直都相信你！”
楚非动作一顿，喃喃道：
“你还有希望啊？”
“当然，难道你不觉得未来会变好吗？”
“会吗？”
“不会吗？”
楚非喉结微动，咽下一口蛋糕，默默地看着挤眉弄眼的巴特，感觉内心涌起一股暖流。
“是啊，未来也有可能会变好呢。”
巴特咧嘴笑了起来。
“当然会好！一定！”
楚非吃完一小块蛋糕，将餐盘放在一旁。
“对了，巴特，我需要你帮个忙。”
“说吧伙计！我一定会帮你的！”
“实验室样本用完了，我想用你的细胞组织试试。”
“天哪，该不会要抽血吧？”
巴特有些紧张地看着楚非从衣服内衬中拿出一个针管。
“巴特，你怕这小小的针管？”
“不不不，我怎么可能……不！不要！楚！别过来！龙九！放开我！哦不！”
……
片刻后，巴特捂着宽厚的肩膀，眼睛有些发红。
楚非满意地收起针管，假笑着看向巴特。
“谢谢你巴特，疫苗研发不属于我负责的项目，很难申请到细胞样本，只能麻烦你一下了。”
巴特一脸悲伤地看向另一边，不愿搭理楚非。
楚非拼命拉扯着嘴角，装出一副非常抱歉的样子。
“好了巴特，不只是你。我，龙九，斯维特拉娜都已经抽过了，我们应该平等相待不是吗？”
巴特有些委屈地别过脸去，不看楚非。
楚非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坐在那里等了一会儿，才带着龙九离开。
巴特偷瞄着楚非离开的背影，委屈地抱怨着。
“真是个怪家伙。”
……
楚非从巴特那里找回了一些信心，匆匆回到实验室。
他让龙九在休息室等候，自己再次进入实验室。
他取出所剩无几的灭活C病毒样本，先用自己的细胞组织实验。
结果，失败。
接着，他又用龙九和斯维特拉娜的细胞组织进行测试。
结果，依然失败。
楚非闭着眼，仰着头，深吸了一口气。
“有希望的！一定有希望的！不要害怕失败！”
给自己打完气，楚非将巴特的细胞组织，和经过灭活处理的C病毒样本放在了一起。
显微镜下，C病毒，进入了巴特的细胞。
楚非再一次陷入到绝望之中。
C病毒，是一种与地球上任何病毒都不同的存在。
通常，病毒经过灭活处理之后，就会失去原本的毒性。
但C病毒却在接触到活体细胞时，能够从灭活状态中起死回生。
这一诡异的特性使C病毒疫苗研发工作无比困难。
“为什么能起死回生呢？为什么呢？到底是什么原理？”
楚非眼中闪过一丝狰狞，他始终坚信，无论多么违背常理的事情，都一定有合理的解释。
但C病毒复活的特性，却找不到任何解释。
楚非调整着呼吸，将烦躁的情绪压了下来。
他最后又看了一眼显微镜。
就在这时，楚非的动作僵住了。
显微镜下的变化，让楚非震惊了。
在之前的实验中，C病毒侵入活细胞内，都会疯狂掠夺细胞养分，使自身快速增殖。
但这一次，楚非却看到，C病毒，消失了。
而巴特的细胞，竟然一反常态的疯狂蠕动起来！
第三章 逆转录病毒
东联综合研究院职工宿舍，斯维特拉娜接到楚非的电话。
“斯维特拉娜，来一下，有突破了！”
“外骨骼装甲吗？找到志愿者了？”
“没，是C病毒！”
“……”
“速来！”
“你是说，C病毒疫苗？”
“不太确定，你来吧！”
挂断电话的斯维特拉娜一时陷入呆滞。
C病毒的疫苗研发工作，一直是东联综合研究院重视程度最高的项目。
如果C病毒疫苗研发有所突破，那将给东联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
“难道，真让楚非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斯维特拉娜匆匆赶往第三研究所。
她冲守在休息室的龙九打了个招呼便进入实验室。
实验室中，楚非正在显微镜前静静观察。
“楚非，到底怎么回事？”
楚非听到斯维特拉娜的声音，立起身子，招手让斯维特拉娜过去。
斯维特拉娜好奇地走进显微镜，看向微观世界。
一个异常活跃的细胞团，在显微镜下，疯狂蠕动！
“楚非……这……这是什么东西？”
“C病毒，被巴特的细胞组织吸收了。”
楚非低沉的声音响起，斯维特拉娜娇躯一震，缓缓看向楚非。
“你的意思是，这是，巴特的细胞？”
楚非微微颌首。
“没错，巴特的细胞吸收C病毒后，变得异常活跃，随后我加入了营养液。随后，巴特的细胞便以超出认知的速度快速分裂起来。”
斯维特拉娜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楚非，要透过显微镜观察了片刻。
“楚非，C病毒，怎么会被吸收呢？”
楚非扶了扶眼镜，沉声道：
“C病毒，属于逆转录病毒的一种。”
“逆转录病毒的RNA不进行自我复制！”
“进入宿主细胞后，RNA经逆转录酶合成双链DNA，双链DNA被整合酶整合至宿主细胞染色体DNA上形成前病毒，建立终生感染并可随宿主细胞分裂传递给子代细胞。”
楚非顿了顿，看着斯维特拉娜若有所思的样子，继续道：
“所以我猜测，C病毒的基因序列，与巴特的基因，融为一体，成为巴特基因组中的一部分了！”
斯维特拉娜狐疑地看着楚非，质疑道：
“这怎么可能？你怎么证明？”
楚非扶了扶眼镜，拿起平板电脑递给斯维特拉娜。
“这是我刚查到的资料，像这种人类细胞融合逆转录病毒的案例，自古有之。”
“大约8%的人类DNA是在远古时代感染人类的逆转录病毒的残余。”
“这些内源性逆转录病毒序列不产生感染性病毒，并且多数都被认为是垃圾DNA。”
“但是，其中也有一些具有重要的功能。”
“例如形成胎盘所必不可少的一种名为合胞素的蛋白质。”
“最初就是通过逆转录病毒感染而进入我们祖先及其他哺乳动物的基因组。”
“可以说，如果没有逆转录病毒，我们可能还只是卵生动物。”
“甚至，内源性逆转录病毒的另一项惊人的作用，就是它们可以调控干细胞！”
……
斯维特拉娜一边查看着资料，一边听着楚非的解释，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楚非，也就是说，C病毒，让巴特的基因，进化了？”
楚非微微颌首。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还无法确定。”
“现在还不知道，是这份C病毒的样本特殊，还是巴特的细胞样本特殊。我需要更多的C病毒样本。”
斯维特拉娜感觉大脑有些混乱，她调整着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楚非，所以说，这是另一种解决C病毒危机的途径？”
“对，可能我们一开始就走错方向了，利用C病毒，可能比消灭C病毒更容易一些。”
斯维特拉娜呼吸再次急促起来。
她无法抑制内心的狂喜。
如果真的能够解决C病毒的威胁，那么人类重返地表，指日可待！
“楚非！你太棒了！”
斯维特拉娜兴奋地扑到楚非身上，要不是此时穿着三防服，斯维特拉娜甚至想亲楚非一口。
楚非淡定地把斯维特拉娜的两个胳膊掰开，沉声道：
“你在这里继续观察记录一下巴特细胞的变化，我去院长那里申请C病毒样本！”
心情大好的斯维特拉娜重重地拍了一把楚非的肩膀道：
“放心吧！这里交给我！你快去快回！”
楚非点了点头，快步离开实验室，换下三防服，带着龙九匆匆赶往综合研究院。
东联综合研究院院长办公室。
年近五旬的院长秦国安阴着脸，坐在办公桌后边一声不吭。
办公桌前，韩漫伟拘谨地站在那里。
“秦院长，C病毒的RNA和地球生物基因谱差异太大，免疫机制肯定不能按照经验来推测……”
不等韩漫伟说完，秦国安挥手中止了他的发言。
“漫伟，你要知道，C病毒的疫苗研发工作是当前的重中之重！这都多久了，一点儿进展都没有？”
“秦院长！再给我一周的时间，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秦国安叹了一口气，从抽屉里摸出半指香烟点燃。
秦国安看着韩漫伟，吐了一口烟圈。
“也别一周了，我不能因为你们一所没有进展就耽误了其他项目，东联第一次技术交流大会快开始了，从现在起，一所到十二所一视同仁，资源均分！”
“院长！我……”
秦国安不等韩漫伟说话，虚按了一下手掌道：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并不是不相信你。”
“整个综院，只有你和楚非两个人是最有潜力的，甚至你的天分还在楚非之上。”
“我相信，你搞不定的项目，换做别人，也没用！”
“但是，我们太需要一些突破来提振信心了，接连的失败，对士气的打击太严重！”
“所以，多给其他研究所一些机会吧！”
韩漫伟眼中闪过一丝怨愤，但他还是压住了情绪，闷声道：
“明白了院长，我会努力的！”
秦国安点了点头，一直把烟吸到底，才有些舍不得地把烟头按进烟灰缸。
就在这时，办公室传来一阵不急不缓地敲门声。
“院长，我是楚非。”
第四章 拱手让人
“进来！”
秦国安听到门外熟悉的声音，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楚非推门而入，看到韩漫伟也在场，不由一愣。
而韩漫伟看向楚非的眼神，充满不屑。
秦国安见楚非愣在门口，直接站起身来，笑着迎向楚非。
“小非啊！快进来，有什么好消息吗？”
秦国安说着，一手搭上了楚非的肩膀，把楚非带了进来。
楚非瞟了一眼韩漫伟，扶了扶眼镜道：
“院长，我还是下次再说吧。”
韩漫伟见秦国安对楚非亲近的样子，脸色沉了下来，阴阳怪气道：
“院长，我看我还是走吧，三所定是有什么大发现，得防着我这么个外人。”
秦国安一甩手。
“什么外人，小非，有什么直说就好，都是自家人。”
楚非淡淡看了一眼面色不善的韩漫伟，沉声道：
“也好，不过我希望韩所长，不要多想，我只谈公事。”
楚非了解韩漫伟的脾气，他不想因为自己关于“C病毒”的发现，刺激到韩漫伟的自尊，产生不必要的矛盾。
但是楚非的话在韩漫伟听来，却又充满了挑衅的味道。
“楚所长，你的意思是，我很容易多想吗？”
楚非不再答话，秦国安见二人苗头不对，也有些头疼起来。
“好了，都是自己人，抬什么杠，小非，说事吧。”
楚非见秦国安发话，这才缓缓开口。
“我发现C病毒内源化也是一条可行之路。”
秦国安和韩漫伟都是懂行的人，虽然专业方向不太一样，但基本描述还是一听就懂。
听到楚非说C病毒内源化，秦国安和韩漫伟二人都是一愣，而后低头思索起来。
尤其是韩漫伟，眉头深锁，甚至有汗水从额头渗出。
本来应该是他负责“C病毒”的相关工作，如今却被楚非找到应对“C病毒”的方法。
韩漫伟非常难以接受。
“楚非，说话是要负责任的！我知道你综合知识储备丰富，但论专业，你在我眼里和外行相差无几！”
秦国安听韩漫伟说完，看向楚非的眼神也有些怀疑起来。
楚非扶了扶眼镜道：
“是我说的不够准确，C病毒内源化的可行性还需要验证，所以我需要申请一批C病毒样本，继续进行实验。”
楚非话刚说完，韩漫伟马上激动道：
“开什么玩笑？C病毒样本有多重要你知道吗？你还真是张口就来。你以为是谁啊？”
秦国安看楚非没有搭理韩漫伟的意思，于是开口道：
“小非，现在的C病毒样本全部都在一所，C病毒的相关工作，你还是交给漫伟做吧。你这个内源化的想法不错，但是，不太现实……”
不等秦国安说完，楚非淡淡道：
“已经有成功案例了，我这边有一组细胞样本成功将C病毒内源化，并且细胞活性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楚非说完，秦国安和韩漫伟再度陷入沉默。
C病毒内源化，意味着将C病毒RNA片段融入人类基因组中去。
且不说这件事有多么不可思议。
就算C病毒真的可以内源化。
可将C病毒内源化后的人类，还算是人类吗？
这不但涉及到技术问题，还涉及到伦理问题。
秦国安虽然震惊，却也一时拿不定主意了。
楚非明白秦国安的担忧，继续补充道：
“院长，这件事到底可不可行，还需要实验来验证，请您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在这个方向走一走，试一试。”
秦国安眉头紧锁，渡着步子背着手，走来走去。
韩漫伟则警惕地看着不动声色的楚非，眼神一转，开口道：
“院长，我觉得楚非的提议也是一个方向，不过，实验工作还是交给我吧。毕竟一所这边，和C病毒打的交道多一些。”
韩漫伟不是傻子，C病毒内源化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万一有可能成功呢？
他可不愿意把这个功劳让给楚非。
他不愿意看到别人背后议论，楚非做到了他做不到的事。
秦国安闻言，有些为难地看向了楚非。
韩漫伟心里打的算盘，秦国安怎能不知道。
只不过，从道理上来讲，C病毒的相关研究，确实是一所负责的，一所确实有更丰富的经验。
而且，各所就应该按照分配，搞各自的项目。
如果都像楚非这样由着自己性子来，岂不乱套了？
但是，C病毒内源化的发现，是楚非提出的，如果这就把楚非研究进度拱手让人，确实有些让人寒心。
正当秦国安犹豫着怎么处理这件事的时候，楚非开口了。
“那就拜托一所了，C病毒内源化接下来的研究，就交给韩所长了。”
韩漫伟闻言有些不可思议。
如果是他先开始C病毒内源化研究，绝不会把自己的心血拱手让人。
他不能理解，楚非这是为什么。
楚非淡淡地看了一眼韩漫伟，挤出一丝代表善意的假笑。
“人类的存亡大于一切，我相信主攻C病毒相关项目的一所，能更好的推动C病毒内源化研究。”
秦国安看着楚非，欣慰地点了点头。
“好！既然如此，C病毒内源化接下来的研究，就交给一所了，漫伟，有信心吗？”
韩漫伟迅速收起万分不解的情绪，昂首道：
“请院长放心！交给我，没问题！”
秦国安点了点头，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将韩漫伟送走。
他目送韩漫伟离开，轻轻关上办公室的门，瞬间放下了一本正经的架子。
“嘿嘿嘿！小非！表现不错，就得学会忍让！”
秦国安嬉皮笑脸地走向楚非，一改往日严肃认真的样子。
“不过啊，你这个假笑还是太明显了，这么多年了，你就不会笑吗？”
楚非看着老奸巨猾的秦国安，裂开嘴角，挤出一丝笑意。
“行了，别装了。你这假笑傻子也骗不过，来，咱聊聊私事。”
楚非扶了扶眼镜道：
“院长，下次吧，我此行就是申请C病毒样本的，既然已经不可能，我就先走了。”
秦国安瞪了一眼楚非。
“行了，就咱俩，别院长院长的，叫哥！”
第五章 楚非的判断
秦国安拉着楚非坐到座位上，倒了两杯白水。
“小非，最近还是会失眠吗？实在不行就吃点安眠药，总熬着，不好。”
楚非接过白水，亲亲抿了一口。
“秦老师，没关系，我顶得住。有时间我也会看心理学方面的资料，我这种情况很正常。”
秦国安坐到楚非旁边，眯着眼打量着楚非，摇头苦笑。
“你就是太封闭自我了，不是秦院长就是秦老师，你忘了吗？你上大学那会儿，可是天天管我叫哥！让你叫老师你都不乐意呢！”
楚非没有说话，盯着杯子里的白水不知在想什么。
秦国安见楚非闷不做声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有时间就发泄发泄，总憋着不好，我看斯维特拉娜那姑娘就不错，什么时候，你们两个……”
楚非的头低下了几分，幽幽道：
“我答应过婉清，此生，唯她。”
秦国安眉头皱了起来。
“小非，那都是五年前的事了，一切都变了！婉清她早就已经……”
秦国安没有说下去，楚非握着水杯的手，有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秦老师，先这样吧，我现在只想早一天让那些外星殖民军在地球消失。”
楚非说着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秦国安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抹了把脸，起身拿起办公桌上的有线电话。
“喂，女儿啊，学习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有时间找你楚非哥哥玩儿玩儿。”
秦国安说罢，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甜美的萝莉音。
“爸爸！我也很想找楚非哥哥玩儿啊，可是楚非哥哥天天闷闷不乐的，我问他怎样才能开心一些，他就说要我好好学习他就开心了。”
秦国安揉了揉额头，无奈道：
“学归学，也不能死学，该玩儿还是要玩儿的，你楚非哥哥也一样，别让他整天扑在工作上，该放松还是要放松。”
“知道了爸爸！太好了！又能去找楚非哥哥了！”
……
不久之后，楚非带着龙九，回到了第三研究所。
一进实验室，斯维特拉娜就兴奋地小跑到楚非面前。
“怎么样？申请到了吗？”
楚非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问道：
“一会儿取一份巴特细胞组织送到第一研究所。”
斯维特兰娜看着楚非万古不化的表情，激动的心情也消散了许多。
“什么意思？一所要吞下我们的研究成果？”
楚非走到显微镜前，看着巴特细胞情况，淡淡道：
“C病毒的相关研究，本来就是一所的任务。我们能给他们提供方向和帮助，就够了。”
斯维特拉娜闻言，沮丧地靠在墙壁上。
“好了，斯维特拉娜，快去吧，让一所早些进入研究状态。”
斯维特兰娜分得清轻重缓急，C病毒相关研究的事情非常重要，她也不敢耽搁，取了一份巴特的细胞样本，就离开了第三研究所。
楚非随后进入休息室，静静思考了片刻，扶了扶眼镜，看向身旁的龙九。
“龙九，我想出一趟基地。”
“楚所长，这违反纪律。”
“如果我一定要出呢？”
“我不会让你出去的！”
楚非轻叹着，看了看龙九的肩章。
“龙九，你好歹也是一名上尉，我想，你并不愚蠢。”
龙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
楚非继续说道：
“你跟着我的时间不短了，相信很多问题也能看的明白。”
“这一次我把巴特细胞样本送给第一研究所，只不过是走个程序。”
“韩漫伟，是不会进行C病毒内源化研究的。”
“并不是说韩漫伟是个蠢货，甚至可以说他很聪明。只可惜，他那可悲的自尊心，严重影响了他的选择和判断。”
“所以，为了让C病毒内源化的研究继续进行下去，我必须亲自把C病毒样本弄到手。”
楚非说着，起身走向龙九，直视着龙九的目光道：
“龙九，你考虑清楚，到底是忠诚与职责重要，还是人类的未来重要？”
……
就在楚非设法说服龙九的同时，总院第一研究所，韩漫伟召集了一所六名研究员，一通臭骂。
“你们都是废物吗？这都多久了？一点儿进展都没有？”
“每天上千份样本，都吃进你们肚子里了吗？”
“你们低着头装什么哑巴？你出来！告诉我，你的工作是怎么做的？”
一名研究员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韩漫伟，又低下了头，唯唯诺诺道：
“韩所，我一切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完全按照标准，按时按量进行检测。”
韩漫伟闻言，随手拿起一摞文件就砸在这名研究员身上。
“所以都是我的错！我安排的工作有问题，对吗？”
韩漫伟又是一通臭骂，六名研究员没有一个敢吭声。
“还有你，我问你！C病毒的RNA分析报告，怎么还没出来？你等什么呢？等死吗？”
“韩……韩所……报告中有两项不稳定的数据，还需要样本继续检测……所……所以……”
韩漫伟一拍桌子，打断了研究员的解释。
“快闭嘴吧！这都多长时间了？样本库的两万多个C病毒样本都快让你测完了，还测不出来？”
……
韩漫伟的咆哮声在一所足足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斯维特拉娜带着巴特细胞样本到来才暂时停止。
斯维特拉娜一向不喜欢韩漫伟，将巴特细胞样本交给韩漫伟后，连客套都没有，直接转身就走。
韩漫伟看着斯维特拉娜的背影眼角抽搐。
不出楚非所料，韩漫伟在收到巴特细胞样本之后，感到自尊心遭到了无比屈辱的践踏。
韩漫伟直接把巴特细胞样本扔进了垃圾桶，而后破口大骂。
“什么C病毒内源化，什么人类二次进化！狗屁不通！”
“我看你楚非是想借着我一所的资源，扬你三所的名！”
“我绝不会如你所愿！C病毒的疫苗，一定可以研制成功！到时候，我要在所有人面前证明，你楚非，根本不配和我相提并论！”
韩漫伟说罢，凶狠地扫视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六名研究员。
“一群蠢货！还愣什么！快去干活！”
第六章 重返地表
幽深的地下隧道尽头，两名东联卫兵抱着步枪，有些懒散地相对而坐，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三年没见过太阳了，不知道外边的世界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怎么，想出去看看？”
“呵呵，你不想？”
“想有什么用，出去怕是就回不来了。”
“也是，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咦，有人！”
……
两名卫兵看到通往东联基地的方向出现一个板板正正的身影。
来人，正是龙九。
龙九迈着均匀的步子，来到两名卫兵面前。
两名卫兵匆匆站起，端起步枪。
“站住！”
龙九脚下步子不停，一把拍开对着自己的枪口，一脚踹在一名卫兵肚子上。
卫兵倒飞而出。
而后，龙九严厉的声音响起。
“装什么样子！军姿不会站吗？”
卫兵听着龙九的呵斥，又看了看龙九的肩章，立马怂了下来，不敢说话。
“站好！”
龙九一声厉喝，两名卫兵纷纷抱枪而立，威武挺拔。
龙九冷峻的目光打量着两名卫兵。
“向左转！”
两名卫兵立即跟着龙九的指令动作。
“向右转！”
“稍息！”
“立正！”
“向后转！”
当两名卫兵面向墙壁的时候，龙九停下了口令。
不远处，楚非背着高自己两头的登山包，两手分别提着沉重的手提袋，蹑手蹑脚地缓缓靠近。
眼看楚非不小心踢到一颗石子，龙九的声音再次响起。
“听指令！五百个蹲起！自己数数！”
龙九一声令下，两名卫兵一脸纠结地开始做蹲起，边做边数数。
“一！二！三……”
两名卫兵的数数声掩盖了一切微小响动，楚非借机快速靠近，而后穿过卫兵把守的巷道，向着通往地表的通道窜去。
龙九见楚非走远，眼睛有些泛红地看着两名做蹲起的卫兵，而后一咬牙，撕掉肩章，随楚非而去。
龙九明白，擅自离开基地前往地表的性质有多么严重。
无论他是否能够安全回来，东联战士名录上，将不再有他的名字。
……
楚非没有把带着龙九离开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斯维特拉娜也不知道。
随着上午九点闹钟声响起，斯维特拉娜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实验室的办公桌上爬了起来。
“楚非这家伙怎么还没来？”
斯维特拉娜伸着懒腰，理了理有些散乱的淡金色长发。随后缓缓起身，前往食堂后厨。
正常情况下，楚非的活动地点只有两个，研究所和食堂。
斯维特拉娜本以为楚非在食堂偷懒。
然而当她来到食堂的时候，只见到了黑人面点师巴特，和年仅十五岁，长相甜美的小丫头秦静静。
秦静静看到斯维特拉娜到来，小跑到她面前兴奋道：
“斯维特拉娜姐姐，楚非哥哥也来了吗？”
斯维特拉娜有些迷惑的皱着眉。
“楚非没和我在一起，他不在这里吗？”
秦静静茫然地摇了摇头，巴特无奈地摊了摊手。
“楚非……失踪了？”
斯维特拉娜轻声说着，又问道：
“你们见龙九了吗？”
……
地表，川西高原，凛冽的寒风裹挟着白色雪花横冲直撞。
堆满积雪的贫瘠大地上，影影绰绰地屹立着几棵十余米高的黑色木本植物。
两个蹒跚的身影在山坡上不断前行。
这两个身影，正是身着白色防护服的楚非和龙九。
楚非急促的呼吸，让透明面罩不时喷上白色的雾气。
他拿起巴掌大的探测器看了看，无奈地摇了摇头。
“含氧量已经超过百分之三十，这里越来越不像地球了。”
龙九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肩膀，通过防护服内置的对讲机道：
“变化确实很大，以前的夏天可没下过这么大的雪。”
楚非踢了踢脚下的积雪，直到露出黑色的土地，淡淡道：
“是啊，变化很大，C病毒好像在这个地区消失了。”
“往前走走吧，看看鬼树那边有没有。”
龙九说着，指了指几百米外的一棵高大的黑色怪树。
楚非应了一声，迈着沉重的步伐继续前行。
片刻后，黑色怪树的样子越发清晰起来。
“鬼树，和外星殖民军一起来到地球的植物，根系庞大，木质坚固，外形和柳树倒是有几分相似。”
楚非轻拍着鬼树的树干随口说着，龙九谨慎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而后看向鬼树的上方道：
“柳树可不会结这么大的果子。”
楚非抬头看去，鬼树上挂满了篮球大小的，雪白色果实。
“是啊，可惜这种东西不能食用，里面含有大量二甲4羟色胺磷酸，吃这种东西，比吸毒还恐怖。”
楚非说着，掏出一个军用匕首，狠狠刺向鬼树树干。
黑色树皮留下一个淡白色的凹痕，难以刺穿。
龙九一手拍着楚非的肩膀，一手接过楚非手中的匕首。
“我来！”
“咔！咔！咔……”
龙九铆足了力气猛剁了树干十几下，才破开树皮，而后用匕首的尖端刺入树干，一番扭转，翘起一块树皮。
楚非小心地将树皮放入一个样本盒，而后滴入几滴试剂，看着试剂颜色渐渐发生变化，楚非松了口气。
“成了，确实有C病毒存在，不过含量不高，要多搜集一些！”
龙九闻言点了点头，掏出自己的匕首，继续开凿鬼树。
楚非四下张望了一下，沉声道：
“我去那边看看，那边鬼树不少。”
楚非说完，爬过一个山坡，看着一个由十几棵鬼树组成的小树林，缓缓向前走去。
脚下“咯吱咯吱”的积雪挤压声，让楚非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上一次踩雪，还是在六年之前。
那时，楚非的父母还在世。
他还会因为母亲的唠叨而争吵，也会因为父亲的严厉而怨愤。
直到父母在外星殖民军的屠杀中逝去。
他才想起年少时父亲扛着他在雪地里奔跑，才想起生病时母亲的彻夜照料。
只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楚非的眼睛有些模糊，他用力挤了挤双眼，挤掉温热的湿润，看向不远处的鬼树林。
鬼树旁，似有东西在晃动……
第七章 凶獒
楚非停下了脚步，看着鬼树林中晃动的影子，心口一阵发凉。
鬼树林中，五头似熊似犬，皮糙肉厚的大型肉食动物渐渐显出身形。
“凶……凶獒……”
自从C病毒在地球传播以来，虽然有大量物种灭绝，但仍有少部分发生了变异。
比如楚非所见的凶獒，就是变异物种之一。
凶獒本为藏獒，本就不高的智商在C病毒的影响下又下降了几分，变得野性难驯。
同时，凶獒也变得更为强壮，身体结构的变化，让其行动更为迅捷灵敏，甚至可以短时间直立行走。
鬼树林中的凶獒在空气中抽动着鼻子，体型最大，身长三米的凶獒直立而起，一双赤红的眸子看向楚非所在的方向。
楚非顿时汗毛倒竖，冷汗淋漓。站在那里不敢妄动。
然而，五头凶獒还是注意到了楚非的所在，并开始向他所在方向移动。
楚非当机立断，迅速端起冲锋枪，先发制熊。
“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子弹打在为首的凶獒身上，黑色的浓密兽毛绽放出一个个黑色旋涡。
子弹，无法穿过凶獒厚厚的皮毛！
“吼嗷！”
凶獒吃痛，仰天长啸，试探性的探索，变成了狂暴的冲锋。
以身长三米的獒犬为首，五头獒犬开始向楚非发起攻击。
此刻，正在采集C病毒样本的龙九听到了楚非所在之处传来的声音，丢下手中的工具提枪便冲。
当龙九赶来时，五头凶獒已经将楚非团团围住。
一头凶獒忽然冲出，楚非来不及反应便被扑倒在地。
淌着口水的血盆大口直接咬向楚非的脑袋。
“楚非！”
看到这一幕的龙九疯狂咆哮着端起AK。
7.62mm子弹从枪管中倾泻而出。
“哒哒哒哒哒！”
久经战阵的龙九枪法一流，扫射之中完全吸引了凶獒的注意力。
就在此时，在危机中仍然保持理智的楚非抬起了冲锋枪，直接插进头顶的血盆大口中。
“咄咄咄咄咄！”
随着一阵闷响，猩红的血液从獒犬的巨口中喷涌而出。
凶獒一声哀鸣，脑浆被打烂，身体瘫软，直接爬在楚非身侧抽搐起来。
虽然楚非快速躲闪，但凶獒重达一吨的体重依然砸在楚非左臂上，一阵骨骼脆响，楚非左臂骨折。
与此同时，另外四头凶獒的注意力已经被龙九吸引，向着龙九狂奔而去。
楚非冷汗淋漓，忍着剧痛，拼命把自己的左臂从凶獒身下抽出，踉踉跄跄地爬起来。
当他看龙九那边时，心中顿时一凉。
虽然龙九干掉了一头凶獒。
但剩余的三头凶獒，全部近了龙九的身。
“龙九！”
楚非大喝一声，踉踉跄跄地冲了过去，换了弹夹，抬起冲锋枪，一顿乱射。
自从楚非担任综合研究院第三研究所所长以来，龙九就常伴楚非左右。
虽然龙九平日沉默寡言，却一向尽忠职守，刚正不阿。
他始终以保护人民，忠于东联为己任。
尤其是此刻，不惜牺牲自己，也要保护楚非安全的举动，再一次践行了他的意志。
龙九的右臂和双腿，已经被三头凶獒啃咬撕扯起来。
唯有左手中的匕首在他手中不断挥舞，疯狂反击。
混乱中，龙九一匕首扎进了凶獒首领的眼睛。
凶獒首领吃痛，张开巨口，放下龙九的右腿，怪叫着远远退开。
楚非见状，端着冲锋枪冲着凶獒头领疯狂射击。
失明的眼睛和身上不断传来的剧痛，终于让凶獒头领产生了一丝恐惧。
在楚非第三梭子子弹即将打完时，凶獒头领怪叫一声，带着另外两头凶獒夹着尾巴开始逃离。
龙九血肉模糊的身体，如破布般被扔在雪地上。
楚非冲着凶獒逃离的方向又是一通扫射，直到三头凶獒离得远了，这才匆忙回头查看龙九的情况。
“龙九！你怎么样？”
龙九急促呼吸带起的雾气，已经完全遮蔽了防护面罩，看不清其中的样子。
“楚非，回去吧！我留下！”
楚非看着龙九血肉模糊的双腿和右臂，双手微微颤抖。
凶獒是一种变异物种，其体内必定携带C病毒。
龙九被咬成这个样子，C病毒有很大几率已经进入他的血液。
如果不及时处理，哪怕暂时捡回一条命，也逃不出死神的魔掌。
此刻，楚非看向龙九的目光渐渐坚定起来。
“龙九，我不会放弃。”
龙九急促的呼吸声通过对讲机传入楚非耳中，并未应答。
楚非当下不再犹豫，迅速取出所有酒精、绷带、防风打火机和匕首。
而后，他捡起龙九掉落的AK，将匕首捆在AK枪托上，做成一个类似斧子的工具。
“龙九！坚持住！”
楚非说完，一脚踩在龙九的大腿上，抓着AK，将枪托上的匕首切入龙九的大腿……
“呃啊啊啊啊啊！”
龙九压抑的嘶吼声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中响起……
……
东联川藏总部，综合研究院。
秦国安穿着防护服，带着一支五十人的精锐队伍，大步走向基地出口通道。
秦国安身侧，是斯维特拉娜和秦静静。
斯维特拉娜神色慌乱地看向秦国安道：
“秦院长，楚非，他真的跑出去了吗？”
秦国安沉着一张脸，脸色阴沉道：
“监控上清清楚楚，他和龙九，跑了！”
秦国安即将走到出口，停下脚步，看了看斯维特拉娜和秦静静，叹了口气道：
“你们两个丫头不用跟着去！等我把他抓回来！”
秦国安说罢转身就走，五十名全副武装的东联战紧紧跟随。
“楚非啊楚非！你好大的胆子啊！”
秦国安呢喃着，离开了东联川藏基地。
不多时，西川高原的雪原之上，一支身穿白色防护服的搜救部队快速行进。
“注意保持安全距离，最远不得超出五十米！”
“注意天空，发现殖民军立即撤离！”
“二队做好清扫工作，不要留下通往东联道路的痕迹！”
“发现变种生物立即汇报！不要单独行动！”
……
风雪渐歇，秦国安站在一个山头上拿着望远镜观察了片刻，心情更加烦躁起来。
“风雪掩盖了痕迹，这下难找了！”
第八章 转机
经过搜救队的一番寻找，终于在一棵鬼树下发现了楚非和龙九。
楚非左臂骨折，无力地垂着。
龙九昏迷不醒，四肢只剩下左臂，其他三肢，都被截断，为了止血，三肢断口处全部被火焰烧焦。
秦国安大步走向低头沉默的楚非，抬起大手就要打。
但他的大手竟僵在空中，到最后也没有打出去。
秦国安重重叹息一声，放下大手，沉声道：
“小非，你给我解释一下！”
楚非看了看围拢过来的搜救队员，摇了摇头道：
“回去再说吧！”
秦国安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给搜救队下了指令。
“撤！回家！”
秦国安一直都非常信任楚非，哪怕是楚非私自离开基地，严重违反纪律，他也认为楚非一定有合理的解释。
但是，其他搜救队员却不这么看。
回去的路上，搜救队员或多或少有些议论。
“这家伙是三所所长吧，简直无法无天。万一暴露了基地位置，咱们东联可就完了！”
“太过分了，他就没有一点儿责任心吗？亏他担任三所所长这么重要的职位。要我说，就不该出来救他！”
“就是，直接流放了最好。可我想不明白，龙九怎么就跟着这楚非一起乱来了。”
“是啊，龙九在部队多少年了，一直尽忠职守，从来没犯过任何错误。”
“就是因为龙九太尽责了！龙九是楚非的保镖，为了楚非的安全，他真的是豁出性命了。”
“希望龙九不要就这样牺牲，他可是军中楷模！”
“不好说，看样子，极有可能感染C病毒了，回去先隔离检测吧！”
……
出于维持东联内部稳定的原因，楚非私自外出的消息并没有广泛传播，只有少部分人了解情况。
楚非回到基地，简单处理了骨折的左臂后，便被秦国安叫到了办公室。
秦国安抽着烟，拉着脸，失望地看着楚非道：
“你的处分下来了，暂停一切职务，去一所打杂去吧。”
楚非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秦国安。
秦国安看着楚非万古不化的冷淡表情，猛吸了一口香烟，继续道：
“解释吧，为什么？”
楚非扶了扶眼镜，淡淡道：
“如果我说一所不会在C病毒内源化上深入研究，你相信吗？”
“胡闹！现在是人类存亡之际，只要对人类有益，一所为什么不研究？”
楚非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我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这就去三所收拾东西，然后去一所报到。”
楚非说罢转身就走。
“你！”
秦国安看着楚非离去的背影气的说不出话。
本来按照规定，楚非的处分，不止暂停职务这么简单。全靠他全力周旋，才让楚非还有机会进行科研工作。
楚非冷淡的回应，让秦国安无比失望。
楚非离开总院，直接回到三所。
斯维特拉娜早已等候多时。
“楚非！你没事吧？处分严重吗？”
楚非看了一眼心神不宁的斯维特拉娜，找到麻醉剂，注射进了自己的左肩，而后挤出一个假笑。
“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事，你来帮我个忙吧！”
“什么忙？”
楚非脱下了上衣，露出了略显瘦弱的上身。
“帮我把胳膊取下来。”
斯维特拉娜满脸震惊地看着楚非道：
“你在胡说什么？”
楚非的假笑又深了几分。
“神经元感应和外骨骼装甲应用的项目要停了，正巧我这条胳膊暂时没什么用，试一下。”
“楚非！我们可以再等等志愿……”
“别说了，你是我的助理，照我说的做。”
楚非说着，拿出匕首刺入肩胛骨，逼迫斯维特拉娜别无选择。
哪怕有麻醉剂的作用，入骨的剧痛，依旧刺激着楚非的神经，他的额头青筋暴起，汗流如瀑，却不发一声。
阻拦不及的斯维特拉娜急的眼泪都掉了出来，却又无可奈何。
她只得匆忙扶着楚非进入操作室，利用楚非早已准备齐全的各种设备和工具，进行需要一个团队才能完成的精密操作。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楚非和人类的命运，也从此刻，开始逆转！
……
六个多小时后，一条充满流线美感，泛着金属光泽的机械臂，成功移植到了楚非的左臂。
楚非心念一动，一阵机械扭转音响起，机械臂轻轻的抬起，机械臂末端的五根手指，在楚非的控制下，灵活翻转。
楚非擦掉额头的汗水，扶了扶眼镜，轻声道：
“成了！”
在斯维特拉娜忐忑的目光中，楚非从手术台站起。
“斯维特拉娜，准备测试。”
“好……好的！”
斯维特拉娜迅速取来相应仪器，在楚非的吩咐下，开始测试。
“平均推力：8726牛顿”
“平均拉力：7433牛顿”
“极限功率三万焦”
……
当一项项数据出现之后，斯维特拉娜忐忑的心情变得激动起来。
机械臂，只是外骨骼装甲的主体构件，在机械臂之上，还可以搭载各式武器。
仅仅机械臂主体的能力，就已经远超人类极限，如果再加上武器，那将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想到此处斯维特拉娜眼眶都有些湿润。
“成功了！楚非！你这么长时间的心血！终于有结果了！”
楚非平静地走出操作室，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这只是开始，你去一趟医务所，把龙九接过来。”
“好！我这就去！”
看到神经元感应和外骨骼装甲应用终于验证了实用性，斯维特拉娜兴奋异常，小跑着离开第三研究所。
楚非看到斯维特拉娜离去，穿好三防服，进入了实验室。
之前，由于缺乏C病毒样本，楚非对C病毒内源化的研究迟迟难有进展，但私自外出之后，楚非得到了大量的C病毒样本。
“首先，需要验证的，就是C病毒内源化的关键，是否在巴特的身上。”
楚非同时取出十余份巴特细胞样本放入培养皿，而后，开始注入来自地表的野生C病毒。
显微镜下，C病毒RNA进入巴特细胞，而后，巴特的细胞，变得异常活跃起来！
第九章 时间紧迫
第一研究所，会议桌四周，六名研究员低头不语。
韩漫伟坐在会议桌首座，拿着一叠文件眉头紧锁。
“下周，就是东联第一次技术研讨大会了，我们只剩下五天时间。我不知道，剩下的五天时间，你们打算怎么混过去？”
韩漫伟说着把文件扔在桌子上，面色不善地扫视着在座的研究员。
“五所那边，可控核聚变技术已经取得突破进展！八所那边，量子通信已经进入实用阶段！”
“为什么，一所这边，就不能有所突破！”
韩漫伟说着，抱着自己的脑袋靠在椅背上。
他不愿承认，楚非提出C病毒内源化的可能性。
但他更清楚，C病毒疫苗研发的难度有多大。
“难道真的要走楚非的路子吗？”
“不！绝不可以！我绝不可以模仿一个不如我的废物！”
韩漫伟想着，心中又坚定了起来。
“好了，我也不多说了，还有五天时间，这五天，包括我在内，所有人每天睡觉时间不得超过两小时！明白了吗？”
“明白！”
韩漫伟看着自己的手下点了点头，而后忽然想起秦国安说要派楚非过来的事情。
“对了，还没见楚非过来吗？”
“韩所，没见人呢，可能快来了吧？”
“算了，不用管他，有他没他一个样！”
韩漫伟说着，带着手下投入工作之中。
……
与此同时，楚非的研究进程，正在飞速发展。
他经过验证，终于得出一个结论。
巴特的基因与常人有着微小的差异，但就这微小的差异，就可以使巴特的基因可以安全融合经过灭活处理的C病毒。
楚非甚至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如果直接把C病毒注入巴特体内，巴特会产生怎样的变化？
正在楚非犹豫着要不要冒一次险的时候，斯维特拉娜把龙九带来了。
由于楚非在龙九受伤后的及时处置，C病毒并未在龙九体内扩散。
后经过及时抢救，龙九终于捡回一条命。
只不过，此时的龙九，虚弱不堪，四肢只剩下一肢。
然而对龙九打击最大的，还是他被取消东联人民军身份的处分。
对看重荣誉的龙九而言，哪怕战死沙场，他也不愿意被人看做是一个不合格的军人。
楚非看着龙九万念俱灰的灰败脸色，挤出一丝假笑道：
“龙九，振作点，你还有机会！”
龙九低垂的眼皮抬了抬，看了楚非一眼，又耷拉了下来。
楚非扶了扶眼镜，看向斯维特拉娜。
“准备麻醉。”
经过亲身试验，楚非对神经元连接技术已经非常自信，他决定，让龙九重新站起来，成为比过去更为强大的战士。
经过十余个小时的奋战，一条机械臂，两条机械腿，成功与龙九的神经元相连。
从深度麻醉中缓缓苏醒的龙九，发现自己似乎又长出了手脚，心中闪过一丝惊喜。
然而当他看抬手看到的是一个金属臂时，眼中又闪过一丝不解。
楚非伸出自己机械化的左臂，握住了龙九机械化的右手，将龙九拉了起来。
“龙九，从现在起，你就是东联最强大的战士了。”
“你不用怀疑，无论是东联还是西盟，都不会忽视你的存在，你将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军人。”
龙九的眼中，希望的火种，重新燃起！
楚非咧嘴假笑了一下，交代斯维特拉娜陪龙九适应一下新身体，而后独自前往食堂。
楚非知道，以目前的情况，秦国安随时可能会催他去一所，所以，他必须尽快完成自己要完成的任务。
来到食堂后厨，除了巴特之外，楚非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娇小的身材，精致的面容，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楚非哥哥！你终于来啦！”
楚非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静静，不是要你好好学习吗？你来这里做什么？”
秦静静轻快地跳下座位，向着楚非跑来。
“找哥哥玩儿啊，楚非哥哥，你的胳膊这么快就好……”
当秦静静看到楚非的机械臂后，喜悦的表情顿时凝固了下来。
“楚非哥哥，你这是？”
楚非没有继续理会秦静静，而是快步向了巴特。
“嗨！楚非，听说你好像闯祸了，到底闯什么祸了？给我讲讲怎样？”
巴特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楚非习以为常，也不废话。
“巴特，我需要你的身体。”
巴特嘴巴一裂，眼睛一挤。
“WTF？”
“没时间解释了，你放松一点。”
楚非冷着脸，向着巴特快速靠近，并挽起了机械臂的袖子。
“不！楚非！不！我们可以谈谈！或许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你别这样！”
巴特不断后退，楚非机械臂的指尖开始变化，五个针头从指尖探出。
“巴特，别动，不然你会痛。”
楚非说着，伸手用针头扎向巴特。
“肝细胞……心肌细胞……肾脏细胞……小肠上皮细胞……”
楚非默念着，用指尖针头干净利落地扎向巴特。
巴特哀嚎连连，想要反抗，然而在楚非机械臂的巨力面前，巴特的任何反抗都毫无作用。
十多分钟之后，被扎的像筛子似的巴特坐在地上泪眼婆娑。
楚非冲着巴特露出一个渗人的假笑，而后转身就走。
秦静静看着楚非仓促的身影想要追上，犹豫了一下又停下了脚步，转身走向泣不成声的巴特。
“巴特叔叔，楚非哥哥一定有他的理由的，你不要难过了。”
“哦不，楚非他太过分了，根本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上来就捅，我真后悔交了他这么个朋友！”
秦静静抿了抿嘴，轻声道：
“没关系的，你可是楚非哥哥唯一的朋友呢，他一定有他的原因的！”
“你就这么信任他吗？”
“对呀！他可是最厉害的楚非哥哥呢！无论他做什么，都一定是对的！”
巴特呲牙咧嘴地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身上被扎了几十针，着实不好受。
秦静静转身看着楚非离开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楚非哥哥，什么时候，我才能追上你的脚步呢？”
第十章 能上英雄纪念碑
楚非刚刚赶到三所，便接到秦国安打来的电话。
“小非，这么长时间还没收拾好吗？”
楚非心里清楚，一旦自己前往一所，韩漫伟根本不会给他用实验证明自己的机会。
“院长，快了，再给我一点时间。”
“小非，你知道，我个人非常是希望你能在三所继续工作的！但是，多少眼睛盯着呢，如果基本的令行禁止都做不到，影响不好。”
楚非深吸了一口气，眉头微锁。
“好，我现在就动身。”
楚非轻轻扣下电话，看向了在一旁等候的斯维特拉娜和龙九。
“这是我取到的巴特细胞样本。”
随着楚非的话音，他的机械手展开，露出十余个指甲盖大小的容器。
“斯维特拉娜，我要离开了，接下来的实验，就交给你了。”
此时的斯维特拉娜，已经从龙九那里了解到楚非将要调往一所的事情，不禁有些关切道：
“楚非，不能再等等吗？好不容易有所突破，你这么过去……”
楚非假笑着打断了斯维特拉娜的话头。
“所以我要把工作交给你，眼下，我只有依靠你了，斯维特拉娜。”
斯维特拉娜闻言有些失措，一直以来，楚非独挑大梁，一切工作身先士卒亲力亲为。如今把工作全部交给她，她难免有些慌张。
“斯维特拉娜，没关系的，放手去做，我相信你。”
楚非说着把巴特细胞样本拍到斯维特拉娜手上，而后转身离去。
龙九本能地想要跟上楚非，而后犹豫了一下，转身看向斯维特拉娜。
“我留下，帮你！”
龙九低沉坚毅的声音虽然短暂，却让斯维特拉娜有些紧张的心情安宁了一些。
斯维特拉娜看了一眼龙九，微微颔首。
楚非接下来的工作，将由斯维特拉娜主导完成。
……
第一研究所中，韩漫伟忙地焦头烂额，强烈的自尊心压榨着他每一分精力。
只可惜，他努力的方向，很渺茫。
忙碌中，一名研究员拿着来不及放下的文件，跑到韩漫伟身旁。
“所长，姓楚的来了。”
韩漫伟全神贯注地盯着手中厚厚的一沓报告，没有丝毫反应。
“所长？”
“所长！”
研究员连着叫了三声才把韩漫伟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什么事？有进展了吗？”
研究员看着韩漫伟赤红的眼睛有些骇然。
“楚……楚非来了。”
韩漫伟眼皮跳了跳，不耐烦道：
“让他去收拾一下卫生，然后去打饭！”
“好，我这就去！”
研究员一路小跑到一所会议室，不屑地看着坐在那里看书的楚非。
“把一所的卫生打扫一下，什么墙角、桌子缝都收拾干净，明白没？”
楚非放下手中的《热力学》，有些不解地看向那名趾高气扬的研究员。
“韩漫伟现在应该很着急，难道不趁机压榨一下我的能力吗？”
研究员翻了个白眼道：
“你当你谁啊，我们韩所压根儿没把你放在眼里，别在那儿愣着，赶紧起来干活！”
楚非无奈地收起书，扶着眼镜站起，去拿抹布。
韩漫伟的自尊心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偏执，如果照这个趋势，韩漫伟留在研究所有害无益。
研究员见楚非动了起来，也不久留，告知楚非中午去打饭之后，便匆匆离去。
就这样，楚非在一所开始了他的打杂生涯。
直到距离东联第一次技术研讨大会还有两天的时候。
楚非照常去食堂打饭。
这一次，楚非遇到了久等的斯维特拉娜。
斯维特拉娜一见到楚非，马上不由分说地把楚非拉到后厨。
“楚非！成功了！做了三十多组测试，成功率百分之百！”
斯维特拉娜说着，拿出平板电脑，打开视频播放器，把实验画面展示给楚非看。
楚非接过平板，静静看着。
巴特身体中所有重要器官的细胞，都可以完美吞噬灭活C病毒。
看完视频后，楚非冷淡地推了推眼镜道：
“就这些吗？”
原本兴高采烈的斯维特拉娜听到楚非冷淡的一问，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
“不够吗？这已经可以证明巴特可以安全融合C病毒了。”
楚非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温和的假笑。
“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你注意看一下，这三十组样本中，巴特不同器官细胞对不同C病毒的吞噬速度都有差异。”
楚非说着，拖动视频时间条，让斯维特拉娜看了看区别，继续道：
“我要搞清楚影响吞噬效率的原因是什么。”
斯维特拉娜闻言皱起了眉头。
“楚非，你就是太较真，这已经是重大突破了，这已经可以证明，巴特是第一个可以自发免疫C病毒的人类了！”
楚非摇了摇头道：
“还不足以下结论，现在的C病毒和第一代C病毒相比，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在全球范围的跨物种传播之中，C病毒不但更改着其他物种的基因，它自身的RNA也在发生变化，至今已经进化出几十个亚种。”
“我们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不等楚非继续说下去，斯维特拉娜打断道：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们的C病毒样本只有这些，要我说，不如把巴特找来，直接给他注射C病毒试试来得痛快！”
斯维特拉娜话音刚落，刚刚发完主食的巴特，刚好回到后厨。
“呦！楚、斯维特拉娜，你们都在啊！你们在谈论我吗？”
楚非和斯维特拉娜目光炯炯地看着巴特，让巴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你们看我干什么？有什么问题吗？”
楚非露出一个友善的假笑，轻声道：
“巴特，有兴趣申请志愿者吗？能上英雄纪念碑的那种。”
巴特嘴巴一裂，眼睛一挤。
“WTF？楚非！你又想搞什么？”
楚非缓缓走向巴特。
“别误会，巴特，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可以拒绝，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接受。我已经用你的细胞进行过实验，你上英雄纪念碑的几率非常小。”
巴特看着楚非渗人的假笑，听着楚非危险的言辞，后背不禁冒起了冷汗。
第十一章 超自然电子异象
楚非非常希望自己可以拥有巴特般的体质。
如果他自己的细胞可以吞噬C病毒，他将毫不犹豫地让自己变成志愿者。
可惜，命运把翻盘的机会给了巴特。
而巴特，则选择了退缩。
楚非不愿强迫任何人，尤其是他唯一的朋友巴特。
看着巴特满脸不情愿的样子，楚非轻叹一声，把目光转向了斯维特拉娜。
“继续研究吧，哪怕时间长一点，一定要百分之百确定这条路没有危险性。”
斯维特拉娜有些失望地收起了平板电脑。
“明白了。”
楚非交代过斯维特拉娜工作后，正要离开，斯维特拉娜忽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楚非。
“楚非，等一下，还有视频图像的问题！”
楚非没有转身，只是淡淡道：
“磁场异常吧，自从殖民军抵达地球之后，就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况，要知道，我们的无线通讯体系，已经在它们的攻击下彻底崩溃了。”
“不是的楚非，你来看一下。”
斯维塔拉娜追上楚非，拿出平板，重新打开视频文件。
楚非静静地看着，实验记录视频中偶尔出现的闪屏、花屏现象。
而后，斯维特拉娜把视频播放速度不断放慢。
慢到正常时间进度十分之一的时候，模糊的视频中，出现了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一张略显模糊的狰狞面孔，张着黑洞洞的大嘴，仿佛正在无声地哀嚎。
楚非看着暂停后的画面，轻轻扶了扶眼镜。
“斯维特拉娜，你还认为这是超自然电子异象吗？”
斯维特拉娜看到楚非冷淡的反应，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楚非！这一定是真的！你为什么不相信呢？你是不是不了解超自然电子异象？”
楚非摇了摇头。
“我当然知道，超自然电子异象，又称超自然电子噪声现象，简称EVP。”
“传言，透过现代电子设备的静电干扰和噪声，鬼魂能藉由声音及影像向我们传递讯息。”
“可是，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这个世界上有鬼魂呢？所谓的EVP，不过是谣言罢了。”
“这些视频中出现的异常画面，只不过是外星殖民军磁场攻击后的产物。残留的电磁辐射会影响到影音记录设备的正常运行，所以出现了这些画面。”
楚非说到此处，斯维特拉娜不甘心道：
“我们可是在地下一公里的东联基地，而且实验室还可以屏蔽外部磁场干扰，你的解释说的通吗？”
楚非喉结微动，一时没有说话。
他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对神神鬼鬼的民间传说，不屑一顾。
斯维特拉娜见楚非还是没有说话，继续道：
“你仔细看这张脸，难道不像上周自杀的十二研究所所长葛秋明吗？”
楚非眼神微眯，眉头轻锁，仔细看了看画面中狰狞的面容。
“斯维特拉娜，先做好C病毒内源化实验，超自然电子异象的事，以后再研究。”
楚非说着，背起餐盒包，转身离开。
他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食堂的食物，怕是已经所剩无几了。运气不好，甚至连残羹剩饭都打不上。
虽然一所对楚非的态度并不友好，但楚非却不想因为个人好恶影响科研大局。
斯维特拉娜看着楚非离去的背影，狠狠跺了一脚，拿着平板气哄哄地走了。
后厨，只留巴特看着离开的二人茫然无措。
他只是一个面点师，他不明白楚非和斯维特拉娜的苦恼源自何处。
或许，若不是因为楚非孤僻的性格，导致他没有更好的选择，他很可能根本不会和巴特成为朋友。
有时巴特也会想着能够帮楚非一把，但是楚非动不动就说“可能会上英雄纪念碑”的言论把他惊着了。
他只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物，为人类牺牲生命的事，顶多在脑子里想想。
为大家做最好的面包才是他毕生最大的梦想。
直到一天之后，秦静静溜到了后厨。
“巴特叔叔，楚非哥哥还在忙吗？”
巴特看着秦静静天真可爱的笑脸，如沐春风。
“楚非那个家伙昨天来过一次，你又没赶上。”
秦静静的心情马上沮丧起来。
“早知道昨天就不去帮爸爸的忙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楚非哥哥才能闲下来。对了，巴特，楚非哥哥昨天来干什么了呢？”
巴特一拍脑门，用一副活见鬼的表情，把前一天楚非邀请他做志愿者的事情说了一遍。
“小静静你听明白了吗，楚非那个家伙想让我上英雄纪念碑！”
秦静静看着巴特扭着大肚子侃侃而谈的滑稽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巴特叔叔，你真的应该成为志愿者的！”
“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想死。”
秦静静摇了摇头道：
“巴特叔叔，不会的，你一定不会死的！”
“楚非哥哥能和你说这个事情，那他一定是有把握的。不然他不会拿自己朋友的生命冒险！”
巴特满脸不信道：
“他都说可能会上英雄纪念碑了！”
秦静静摇了摇头。
“巴特叔叔，楚非哥哥还说几率非常小了。”
“那也是有可能，我可不想死！”
秦静静抿了抿嘴，有些难过道：
“巴特叔叔你知道吗？楚非哥哥总会把不好的事情说的非常严重，就因为这样，才有许多人害怕他。”
“但事实上，他只是不愿让别人在坏事发生时没有心理准备。”
“就比如这次邀请你做志愿者，他都已经说发生危险的几率非常小了，那就说明几乎不会有危险。”
“如果换做别人来和你说这个事情，一定会说百分之百没有危险了。”
巴特听秦静静这么说，并没有表示反对。
他和楚非认识三年了，秦静静说的，并无虚言。
楚非就是这样一个，永远把丑话说在前头的人。
“小静静，我并不是不想帮助楚非，你知道吗？”
巴特犹豫了一下，继续道：
“如果真的没有危险的话，那我就去试一试？”
秦静静看着巴特有些犹豫的样子噗嗤一笑。
“巴特叔叔放心吧！要相信楚非哥哥！百分百相信！”
第十二章 东联技术研讨大会（上）
第一研究所，楚非的机械臂拿着拖布拖地，右手拿着书本不断学习。
然而越是学习，越会发现更多的未知。
就如此时的楚非，满脑子想地都是关于超自然电子异象的事情。
虽然理智上，他不相信神神鬼鬼的无稽之谈。
但感情上，他多么希望真的有另一个世界的存在，这样，那些逝去的亲人，最终还能在另一个世界重逢。
“万一，万一超自然电子异象是真的呢？”
楚非这个疯狂的念头刚冒出头，便开始不可抑制地疯涨起来。
对韩漫伟而言，他的执念是自尊。
而对除非而言，他的执念就是逝去的亲人。
炙热的情绪，可以影响到人的理性判断，楚非也不例外。
他放下手中的书本，大脑疯狂运转，调动所有已学知识，在脑海中推演验证超自然电子异象的合理性。
……
时间飞逝，转眼间，便到了东联第一次技术研讨大会召开的日子。
这一天，来自东联八大研究院，一百多个研究所，合计五百多名研究人员，纷纷赶往东北亚联合政府大会堂。
与此同时，来自东联农业、工业、后勤、政务等多部门的重要人员也来参加会议。
一时间，整个东联的四万多幸存者，共同把目光投向这个决定人类命运走向的盛会。
不仅如此，这次会议，还邀请了两名来自西海岸战略同盟的技术交流代表。
在如今危机重重的地表环境之下，位于北美的西盟派遣代表远渡重洋，不远万里来到东联参会，需要付出无比沉重的代价。
但为了尽可能地互通双方科研进展，实现战略联合，西盟仍旧不遗余力，派出二十多组代表前往东联。
而这二十多组中，能成功抵达东联的，只有两个人。
浩浩荡荡的人流不断向着会场涌去，楚非一言不发地跟在人群中，徐徐前进。
不远处，斯维特拉娜看到了楚非的踪迹，挥着手，从人群中挤了过来。
“嗨！楚非！看这边！”
走得靠前一些的韩漫伟听到动静，看了看精神奕奕的斯维特拉娜，脸上闪过一丝不屑，继续前行，并未理会。
楚非则四下看了看，迎着斯维特拉娜走去。
“斯维特拉娜，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叫你了吗？你还真打算跟着一所的人在一起啊，来，来我这边！”
楚非扶了扶眼镜，挤过最后几个行人，与斯维特拉娜会合，而后问道：
“实验进展怎么样了？”
斯维特拉娜狡猾地笑着，生出了逗弄楚非的心思。
“你猜猜啊。”
楚非摇了摇头，倍感无聊，自顾自继续往前走去。
“喂！楚非！等等！我跟你说还不行吗？”
……
等到最后一队人员进场入座，在东联副主席伊戈尔的主持下，第一次东联技术研讨大会，正式开始。
在简短的主要领导讲话之后，综合研究院院长秦国安组织各院所负责人，对各自研究项目进展进行公开讲解。
第一个上台讲解的，是东联综合研究院第八研究所所长赵东江。
年近六十的赵东江神采奕奕，红光满面。
能作为第一个上台的代表，自然有他引以为傲的资本。
他的资本，就是第八研究所对量子通讯技术的研究，已经进入应用阶段。
经过短暂的开场白，赵东江开始对量子通讯的具体情况进行讲解。
“众所周知，量子通讯按其所传输的信息是经典还是量子而分为两类。”
“在殖民军进攻地球之前，我们就已经具备一定的量子通讯基础。”
“只不过，那时的技术，只是在信息加密方式上的突破，而信息的传输效率，并未发生质变。”
“如今，我们在前人的基础上，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量子通讯！”
赵东江说着，打开了会场讲台背后的投影设备，开始对相关技术的原理进行图像展示。
“这就是新型量子通讯技术的原理，简单的来说。由于量子纠缠的不可测性。”
“过去，我们必须结合量子信道和经典信道，进行量子信息传输，无法实现信息的瞬间传送。”
“但是现在，我们改变思路，保持量子纠缠的不可测状态，给A提供能量，通过量子纠缠，观察B的能量变化，达到瞬间传递信息的目的。”
“除了信息的瞬间传输之外，这项技术，对我们的现状还有一个非常巨大的影响。”
“那就是解除殖民军的信息封锁！”
赵东江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殖民军进攻地球之后，一举击落了所有人造卫星，并且在地表投放了上千万个太阳能磁场干扰器。
地球的无线通讯网络毁之一旦。
正因如此，地球的许多先进武器根本无法展露实力便被雪藏。
而赵东江所说的“解除殖民军信息封锁”，意味着人类终于可以再一次进入信息时代。
并有很大的希望，让藏匿在地球各处的秘密军事基地重启，向殖民军展开反击。
赵东江微笑着看着台下的热烈反应，心中无比自豪。
他和八所的一切努力，没有白费。
台下议论纷纷。
“赵工不愧是老一辈科研工作者的典范，这么艰难的技术，这么艰苦的环境，他硬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破了！”
“那是当然，赵工可是我们九零后的骄傲！”
“老一辈的果然不简单啊！”
“怪不得八所第一个上台，这个技术直接扭转了我们的颓势啊！一旦投入实用，以前的那些无人机和导弹系统，全都能用了！”
“你注意听了吗？已经可以实用了。”
“天哪！赵工牛批！”
“别高兴的太早，那个通讯器还是个大家伙呢，微型化之后才能解封无人机和导弹系统！而且，制造成本也是个大问题！”
“别说丧气话，好歹，这可是个鼓舞人心的大突破！”
……
场外通过有线电视观看直播的群众却有些茫然。
“啥意思啊？量子通讯有这么厉害吗？”
“原来的量子通讯没这么厉害，但现在的，真有这么厉害！”
“量子纠缠的超距作用，使其可以完全无视发射方与接收方之间的一切干扰。”
“也就是说，殖民军的磁场干扰器，如今对人类，再无威胁。”
第十三章 东联技术研讨大会（中）
赵东江关于新型量子通信技术的演讲，一开场，便将整个东联技术研讨大会推向高潮。
场内场外，一片振奋。
接下来，是新能源研究院第五研究所对可控核聚变技术成果的展示。
目前东联主要依靠干热岩体的地热能和核裂变反应堆的核能，支持整个基地的能源供应。
但出于安全考虑，东联驻地的干热岩体分布并不广，地热能供应并不充裕。
而核裂变反应堆的辐射污染也是很大的安全隐患。
这两种能源供应方式，也是东联不得已的选择。
但是，核聚变反应，不会产生核裂变所出现的长期和高水平的核辐射，且不产生核废料，当然也不产生温室气体，基本不污染环境。
可控核聚变技术的产生，再次引爆了全场。
台下，楚非听了一会儿台上的演讲后，起身离开座位，找到了坐在靠前位置的秦国安。
“院长。”
“小非啊，怎么了？”
“我的神经元感应系统和外骨骼装甲应用技术已经基本完成了。”
秦国安挠了挠头道：
“你这卡点卡的也太厉害了，各研究所的发布流程都安排好了，现在很难给你安排啊。”
楚非扶了扶眼镜，眉头拧了起来。
秦国安想了想道：
“你先等下，我去给你问问。”
秦国安说罢离开座位，楚非坐到秦国安的座位上静静等待。
这时，一名身材魁梧，胡子拉碴的斯拉夫人上了台。
凌乱的蓝色工作服让他显得有些邋遢，台下不由议论纷纷。
“这是军工研究院的吗？”
“哈哈，这个家伙，他是军工研究院第一研究所的瓦列里列夫，脑子不太正常。”
“喂，那不是他刚才的座位吗？怎么还放着半瓶伏特加？”
“你没看到吗？上台之前他吹了半瓶！”
……
在台下的小声议论中，瓦列里列夫笑呵呵地扫视着台下的众人，忽然高呼：
“乌拉！”
台下一片寂静。而后哄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瓦列里列夫！别犯傻了，快说说你又搞出来什么古怪东西吧！”
“你当这是在打仗吗？乌拉你大爷啊！赶紧展示，我妈喊我回家吃饭呢！”
……
瓦列里列夫看着台下没人搭腔，老脸一红，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始说正题。
“该死的，你们这群蠢货，完全没有激情！来吧！看看我造出来的东西！”
瓦列里列夫说着打开投影。
一门巨大的加农炮出现在会场之中。
“这是我的斯拉夫式1524毫米列车炮！”
“炮高：20m”
“炮长：65m”
“系统全重：3250吨”
“最大仰角：75度”
“有效射程：120km”
“我的炮！一炮轰山！哈哈哈哈！”
瓦列里列夫插着腰，自信满满地看着台下。
台下鸦雀无声。
片刻之后，才有人小声讨论起来。
“口……口径即正义吗？一米半的口径，这得多大的炮弹？”
“口径什么啊，二十米高，六十多米长，三千多吨的炮，运输都是问题，根本没有实用性嘛！”
“这也说不定啊，二战时期的多拉大炮，全长四十多米。”
“那时候，塞汶那亚湾海平面下30米的弹药库，混凝土墙至少是十米厚。”
“多拉大炮打了九发炮弹，最后一发的爆炸效果惊人，彻底摧毁目标，期间还击沉一艘湾内的船只！”
……
瓦列里列夫看着台下议论纷纷，褒贬不一，继续说道：
“还没完呢！还有我的华族伙伴研发的武器！”
瓦列里列夫说着切换展示画面，一个造型狰狞的八枪管转轮机枪出现。
“八极！八极车载八枪管转轮机枪！使用12.7mm弹药，射速可达每秒五千发！”
瓦列里列夫还没说完，台下嘘声一片。
“这有什么了不起，几十年前的金属风暴三十六枪管，每秒一万六千发的射速。根本没有实用性！”
“不过这种武器对枪管的耐热性能要求很高，也是有一定技术含量的，而且算下来，八极单枪管的射速比金属风暴的单枪管射速又提高了不少。”
“有技术含量有什么用？我们要的是实用性！”
……
瓦列里列夫看着台下不买账的样子气的满脸通红。
“你们这群蠢货懂什么？时代变了！”
瓦列里列夫说着说着也没了心情，草草展示了“四象88mm机关炮”之后，便在一片哄笑声中灰溜溜地下了台。
在众人的嘲讽中，楚非的表情却凝重起来。
瓦列里列夫说的“时代变了！”，让楚非醍醐灌顶。
虽然瓦列里列夫的研究并没有多高大上，只是在已有科技的基础上进行了强化改进，但这种改进并非没有意义。
比如在面对殖民军的导弹雨时，八极八枪管转轮枪就能起到非常好的反导作用。
而且，八极车载八枪管转轮枪，对楚非而言，还有更加特殊的意义！
楚非不断想象着瓦列里列夫的武器在自己手中大放异彩，嘴角扬起一丝危险的弧度。
台上不断走上不同的面孔，把各种科技成果展示在东联幸存者面前。
一时间，东联绝望的气氛开始发生明显的变化。
每一个东联幸存者，都燃起了一腔热血。
人类绝不会屈服，人类必将夺回地表！
时间飞逝，东联技术研讨大会的成果展示阶段渐渐进入尾声。
大会压轴出场的，是综合研究院第一研究所所长，韩漫伟。
在全场热切的目光中，韩漫伟挂着黑眼圈，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坚定地走上台。
就在这时，离开许久的秦国安走回到楚非面前。
楚非看着秦国安紧锁的眉头，心中涌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小非，你现在身份特殊，上次私自外出的事件，关注的人太多了。你能保留研究员的身份，已经很不容易了。”
秦国安说着拍了拍楚非的肩膀。
“你的研究成果确实很有用，但相较而言，也并不是最重要的，你先等一等，风头过去了，你再把你的研究成果拿出来。”
“到时候我活动一下，让你回到三所继续主导项目不是什么难题。”
楚非看着秦国安为难的样子，扶了扶眼镜。
“我还有机会吗？”
第十四章 东联技术研讨大会（下）
东联技术研讨大会会场，全场寂静。
所有与会人员的目光，全都聚焦在韩漫伟身上。
连续五天，韩漫伟的睡眠时间不超过十小时，此时的他看上去有些狼狈。
然而，这些许狼狈掩盖不住他自信的目光。
“在座的各位同行，各位领导，下面我来公布一下我们所的工作进展。”
“C病毒的特殊性，大家都有目共睹，疫苗研发工作无比艰难。”
“甚至可以说，C病毒疫苗，是不可能存在的。”
韩漫伟话音一落，台下纷纷议论起来。
“他什么意思？没成果？”
“没成果上去干嘛啊？丢人吗？亏他还被称为东联双杰之一呢。”
“可别这么说，C病毒我研究过，邪性的很，零下二百多度都能保持活性，五百多度的高温的杀灭不了。灭活难度大，一不小心就会彻底摧毁。”
“最可怕的是这玩意儿哪怕灭活成功了，一接触活细胞马上复生。”
韩漫伟看着台下的纷乱，双手抬起，轻轻一压。
“虽然C病毒疫苗未能研发成功，但是我又找到了另一条可行之路！”
韩漫伟说着打开大屏幕，一组组微观动态图像开始播放。
“这，就是我韩漫伟的成果！C病毒抑制剂！”
“能够成功抑制感染C病毒后的各类症状，并降低C病毒传染性！”
韩漫伟此言一出，台下沸腾起来。
“我的天！已经能够抑制感染C病毒后的症状了吗？”
“你看画面！感染者注射抑制剂之后，各项指标已经非常接近健康状态了！”
“韩漫伟可以啊，这都能鼓捣出来！”
“太强了，C病毒这么邪门儿的东西，竟然被他驯服了！”
韩漫伟红着眼，看着台下震惊的样子，嘴角不由自主地高高扬起。
不自觉间，韩漫伟把目光投向台下的楚非。
这个与他并称“东联双杰”的人，这一次，被他狠狠踩在脚下。
之后，韩漫伟又进行了全面讲解，量产周期短，成本低，使用方便等特点，再次让全场气氛无比振奋。
C病毒抑制剂的诞生，意味着人类，终于在抗击争C病毒的道路上，踏出坚实的一大步！
全场掌声雷动，韩漫伟在赞不绝口的褒奖声中，缓缓下台。
接下来，东联副主席伊戈尔再次登台，准备开始各所研究成果的评估、排名报告。
然而伊戈尔刚清了清嗓子，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瘦弱的身影徐徐上台。
台下，秦国安压着嗓子焦急地呼唤起来。
“小非！你干什么！快下来！”
楚非不为所动。
秦国安安耐不住，就要冲上去拉住楚非。
然而就在此时，会场的两名安保人员先一步冲到了楚非身边。
“你好，请下去。”
楚非静静地看着两名安保人员，露出一丝充满善意的假笑。
“我就说两句。”
两名安保人员见楚非不退，马上就要上来控制楚非。
楚非轻轻抬起左臂，一推。
一名安保人员瞬间倒飞出去。
另一名安保人员见状迅速拔枪。
“嘭！”
一声枪响，让整个会场寂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楚非身上。
楚非泛着金属光泽的左手虚按前方，一股青烟从楚非手上袅袅升起。
持枪的安保人员愣在原地，他这一枪，竟然被楚非的左手，挡住了。
楚非扶着眼镜摇了摇头。
“不要逼我。”
楚非话音一落，机械臂闪电般探出，握住面前的手枪。
一阵牙酸声响起。
安保人员手中的手枪，顿时别捏变了形。
就在此时，分布在会场各处的几十名安保人员开始向着楚非方向移动。
楚非见状，拧下机械左手，手腕处，一个黑黝黝的枪口探出。
“哒哒哒！”
楚非手腕处冒出一阵火花，一串连射打在伊戈尔脚下。
远处赶来的安保人员脚下一顿，纷纷掏出枪械，远距离瞄准楚非。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这家伙干什么？叛乱吗？”
“那人是综院三所的楚非！他之前好像私自外出，刚被处分！”
“他完了，他这辈子毁了！”
秦国安在台下看着楚非，进退不得。
“楚非！放下武器！别闯祸！”
就在这时，会场异变再起。
一名身穿中山装的男人以远超人类极限的速度在会场间穿梭。
这名男子所到之处，安保人员纷纷溃败。
“这又是谁？什么情况？”
“天哪！他跳起三米高！这还是人吗？”
“他！他是龙九！楚非的保镖！”
龙九除了左臂之外的三肢，已经全部换成机械体。
每一个机械躯干之中，都装载着武器设备。
不过此时的龙九并没有伤害任何人的打算。
面对安保人员的反抗射击，他仅仅借助机械双腿带来的超快速度和机械臂的格挡，来强行突进。直到近身，缴械，击晕。
全场人员看着龙九干净利落，不像人类的高效战斗方式，愕然不已。
会场上，楚非默默走到伊戈尔面前，假笑道：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展示一下我的研究成果，真的很重要。”
楚非见面前的老人似乎有些慌乱，并没有说话，试探道：
“我还有机会吗？”
伊戈尔这才回过神来，多年的从政生涯，让他老练无比。
楚非的身份，他心知肚明。
甚至对楚非的处分，他就曾发表过意见。
此时他看了看楚非的机械左臂，又看了看会场中以一己之力压制所有安保人员的龙九，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他深深地看着楚非道：
“我给你机会，但是你要证明，你的研究成果，不得弱与今天展示的任何一个成果！否则，东联再无你容身之处！”
楚非的假笑又深了几分。
“谢谢。”
随着楚把机械手按回机械左臂，并轻轻放下，伊戈尔的声音在会场响起。
“统统住手！”
伊戈尔一声令下，所有安保人员马上停止战斗。
看到安保人员收手，龙九也停下动作。
伊戈尔暗暗松了口气，继续开口道：
“大家不用紧张，这只是一场即兴表演，接下来，请大家楚非给大家带来的新成果展示！”
伊戈尔的安抚让台下从慌乱中镇定下来。
“妈呀，吓死我了，还以为今天要变天了。”
“这是什么新成果展示？太猛了吧！”
“不知道，快看，楚非接过话筒了！”
韩漫伟看着场中的变数，心情如过山车般忽上忽下，当他看到楚非拿起话筒的一刻，眼角不禁抽搐起来。
“该死的混蛋，又想卖弄什么华而不实的东西了吗？不管你怎么挣扎都没用！你就是个废物！东联从来没有什么双杰！只有我韩漫伟！”
第十五章 楚非展示
楚非独自站在台上，挽起了袖口，露出充满金属光泽的银灰色左臂。
“耽误大家一些时间，接下来，我将会给大家带来三个成果的展示。”
楚非短暂的开场白，让台下一片哗然。
“三个成果？一个研究所不是只研究一个项目吗？”
“我只知道综院三所负责神经元感应和外骨骼装甲应用方面的研究，可这只能算一个啊！”
“小道消息，这个楚非之前私自外出，好像是为了采集C病毒样本，我推测他第二个成果应该是和C病毒疫苗有关的！”
“这怎么可能，韩漫伟都说了，C病毒疫苗根本不可能出现，难不成楚非捎带地就能把疫苗做出来吗？”
“即便楚非真的把C病毒疫苗搞出来了，那第三个成果又是什么？”
一时间，本以为研讨大会随着韩漫伟的报告，已经进入尾声的与会人员，再次被撩起了兴趣。
秦国安跑到了下台的伊戈尔旁边，紧张地低语起来。
“副主席，楚非这孩子的家人和恋人被殖民军杀害之后，一直情绪不稳定。”
“他是有真材实料的，您不要太在意他的无理，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伊戈尔有些不耐烦地撇了秦国安一眼道：
“我给他机会了，说实话，我很愤怒，要不是不想放弃关乎人类未来的任何可能性，他现在已经是尸体了！”
“副主席，他真的不是故意的，这都是我的责任，是我没有看好他，您……”
“别废话了，看他的表现吧！如果结果不能让我满意，加上之前私自外出的罪行，定他个反人类罪就地击毙！”
伊戈尔说完不再搭理秦国安。
秦国安满头大汗，双眼通红地看向台上镇定自若的楚非。
“小非！坚持住啊！”
秦国安想着，也不听楚非的成果展示，便匆匆奔走起来，开始寻找能说的上话的东联高层。
台上的楚非，冲台下招了招手，龙九见状，缓缓走上台。
“第一个成果，神经元感应和外骨骼装甲应用！”
“通过人造神经元感应系统，已经初步实现了机械臂与人体神经的直接关联。”
“大家请看。”
楚非说着冲龙九点了点头。
龙九挽起了袖子，撩起了裤腿，露出机械义肢。
“刚才的战斗，大家有目共睹，灵活的操纵性，远超人类极限的力量，已经充分证明了这项技术的实用性！”
“新型钛铬合金，成功解决了过去钛铬合金热稳定性差的缺陷，并且在硬度韧性方面有了质的提升。”
楚非说着，再次卸下机械左手，露出枪管，冲着龙九一通扫射。
在台下的惊呼声中，枪声咆哮，龙九的机械臂和机械腿上，顿时迸射出十几个火星。
“这是终结者吧？不但攻击力可怕，防御力也这么惊人！”
“要是龙九这样再多几个，岂不是要逆天？”
“多不了吧，这么牛批的技术，成本一定很高。”
似是回应台下的疑问，楚非继续说道：
“以目前看来，这种设备的生产成本确实偏高一些，不过，我们要从另一个角度来看。”
“这项技术更大的作用，是对生产力的提升！”
“我了解过数据，目前东联四万多人口，有五千多人有不同程度的残疾，如果用次一些的材料制作一批类似的机械义肢，可以让这五千伤残人口，重新进入生产岗位。”
“而且由于机械义肢的卓越性能，这些人口在特殊环境下的工作能力，将远远超出健康人。”
“许多需要精密仪器才能进行的工作，如今，只靠普通劳动力就能完成。”
楚非此言一出，台下观看的伊戈尔神色微动。
楚非所说的五千伤残人口，只是表面数据。
还有一千多名伤残军人的数据，楚非并不知晓，如果这一千多名伤残军人装备机械义肢重新投入战斗，那将是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
然而楚非接下来的发言，让在场的众人再次陷入震惊。
“相信大家对机械义肢所带来的生产力和战斗力的提升，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但是，机械义肢，只是外骨骼装甲应用下的一个分支。”
“下面我要说的，是真正的外骨骼装甲应用。”
在楚非说话的同时，斯维特拉娜匆匆上台，将展示视频文档载入投影设备。
大屏幕中，两个不同型号的外骨骼装甲逐一显现。
“这是我设计的初代外骨骼装甲，名字还没有想好，一个是民用型，一个是军用型。”
“民用型，高度两米，外形类似古代盔甲，穿戴方便，对一线生产人员的力量和精密操作的提升，不亚于机械义肢。”
“军用型，高度两米五，结构更加紧凑，采用模块化设计，有多个武器接口。”
台下的观众，完全被画面中造型奇特的外骨骼装甲吸引，为了看得更清楚，不少人都站了起来。
楚非指着画面中军用外骨骼装甲继续道：
“这里，是火箭弹、迫击炮等重武器接口。这里，是机枪接口。这里，是……”
楚非介绍完外骨骼装甲的基本情况后，又对外骨骼装甲的具体参数进行了汇报。
直到楚非讲解完毕，台下依然一片沉寂，难以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韩漫伟瞪着通红地眼睛，看着台上兀然而立的楚非。
片刻后，他不甘心地站了起来，大声质问道：
“能源问题呢！驱动这么庞大复杂的系统！电池问题怎么解决？”
韩漫伟的咆哮，将观众从震惊中拉回现实。
“是啊，这么复杂的系统，这么强劲的动力，电池跟得上吗？”
“不会直接挂油箱吧？那也太危险了！虽说装甲厚度和性能都不错，但和同等材料的坦克还是没法比，而且复杂的运动方式对能量的需求更高。”
……
在台下的议论声中，楚非神色不变。
“大家所说不错，供能系统，确实是一个难点，不过，军用外骨骼装甲配备的供能系统，可以支持全功率运行十分钟左右。”
“所以说，这种外骨骼装甲，只适合短时间，高强度的特种作战！”
“此外，外骨骼装甲更大的作用是对民用生产效率的推动。我们完全可以通过配套的供能车，以电能有线传输的方式，达到民用外骨骼装甲全天候运行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