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还是不是人
随着楚非的介绍，台下讨论不断。
“十分钟的高强度战斗，也很厉害了。”
“我感觉还是差点儿，不过抛开军用不说，民用方面作用还是挺大的。”
“我看楚非的这个研究成果也能排到这次成果展示的前三名了。”
“我觉得第一名都有可能，毕竟其他人的技术大多只是刚有雏形，但楚非这个，看样子已经很成熟了！”
……
韩漫伟看着楚非淡定的样子，心情忐忑不安。
楚非的第一个成果，就已经隐隐抢过自己的风头，如果另外两个成果展示出来……
“绝不可能！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楚非绝不可能展示更先进的研究成果！”
韩漫伟不甘心地想着，安奈住自己想要把楚非拖下来的冲动，重新回到座位上。
东联副主席伊戈尔拧着眉头，闭目思索着楚非成果的价值，是否可以抵消他的放肆。
而楚非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伊戈尔瞬间睁大了双眼。
“好，接下来，是关于C病毒的研究进展。”
楚非站在台上淡淡地说着，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而台下，再次陷入沸腾。
“C病毒？他说C病毒？他难道真的研究出疫苗了？”
“不可能，我对C病毒有所了解，绝不可能！”
“韩漫伟研究出的C病毒抑制剂，已经是目前的极限！这个楚非，还能有什么成果？难道是更强的抑制剂？”
“我听说楚非在一所待了一个星期，他是不是窃取了一所的什么成果？”
……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会场入口处。
身高两米多的巴特，穿着厨师服，挺着啤酒肚，缓缓入场。
没人注意到巴特这么个小角色，直到他有些战战兢兢地走上演讲台。
楚非冲着巴特点了点头，巴特小心翼翼地走向楚非。
楚非再次拧下机械手，露出枪口，瞄准巴特的肩膀。
“嘭！”
空中绽放出鲜艳的血色花朵，巴特的肩膀顿时多出一个豁口。
全场与会人员再次齐齐站起，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这家伙在干什么？表演杀人吗？”
“疯子！这个疯子！”
在台下的嘈杂声中，巴特哀嚎一声，指着楚非的鼻子嚷嚷起来。
“楚非你个混蛋！说好了不用这么粗暴的方式，斯维特拉娜这么搞，你竟然也这么搞！”
楚非没有理会巴特，对着话筒大声道：
“大家不要紧张，镜头给到他的伤口。”
大屏幕中，巴特伤口的画面开始放大。
混乱的与会人员终于开始稳定下来。
“天哪！伤口竟然开始愈合了！”
“这是什么情况？不是快放吧？”
“这是现场直播！照这个速度，最多三十分钟，伤口就会完全愈合！”
“快看！那是子弹吗？被顶出来了！”
……
巴特本来是不愿来的。
在食堂后厨那天，秦静静的鼓励，让巴特终于鼓起勇气，下定决心帮楚非一次。
也就是那一天，在斯维特拉娜的帮助下，灭活C病毒进入巴特体内。
从那时起，巴特的基因序列，被彻底改写。
最直观的体现，便是超强的愈合力。
巴特在实验室的时候，就挨了不止一枪。
所以在会场的台上，巴特并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应。
早就习惯了。
但是台下的反应，却越来越失控。
坐在前排不信邪的十几个人，当场就要往台上冲。
他们觉得镜头不够真实，必须亲眼看着巴特伤口愈合才敢相信这超出他们认知的事实。
“你们几个滚回来！”
“秩序！注意秩序！不要乱！”
……
伊戈尔看着混乱的场面，指着身边看着巴特发愣的安保队长骂道：
“愣什么愣，把局面控制住！”
安保队长这才反应过来，匆忙指挥安保人员控制现场秩序。
等到场面渐渐稳定下来，楚非才打开动画投影，开始讲解巴特身上发生的奇特现象。
“C病毒，属于逆转录病毒的一种。”
“大约8%的人类DNA是在远古时代感染人类的逆转录病毒的残余。”
“这些内源性逆转录病毒序列不产生感染性病毒，并且多数都被认为是垃圾DNA。”
“但是，其中也有一些具有重要的功能。”
“例如形成胎盘所必不可少的一种名为合胞素的蛋白质。”
“最初就是通过逆转录病毒感染而进入我们祖先及其他哺乳动物的基因组。”
“所以，我的第二项成果展示，就是C病毒内源化！”
这一次，伊戈尔坐不住了，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如果说，楚非关于外骨骼装甲的研究成果，足以让他在这次展示排名中进入前三！
那么再加上C病毒内源化的研究成果。
楚非足以成为这次大会，最杰出的科研贡献者！没有之一！
全场再次陷入到死一般的沉寂中。
C病毒可怕的致死率和传染性，让人闻风丧胆！
人们避之不及的C病毒，竟然在楚非手中，被人体内源化了！
韩漫伟双目圆睁，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楚非关于C病毒内源化的研究，竟然真的成功了！
韩漫伟觉不甘心，哪怕楚非的两项研究成果加起来足以碾压他的C病毒抑制剂，他也不愿看着楚非一帆风顺。
这一次，韩漫伟又站了出来，再次质问楚非。
“楚非！这个黑人的基因，现在还是人类基因吗？他现在，到底还是不是人？！”
韩漫伟的质问，再一次把楚非逼入两难之境。
如果说巴特现在还是人，可巴特高度异化的基因与人类的差异，比人类与猩猩的差异还大，确实不太像人。
如果说巴特现在不是人，那C病毒内源化的研究成果，似乎就失去了意义。
无论是C病毒疫苗，C病毒抑制剂，还是C病毒内源化！
这三个研究方向的任何一个，最终的目的都是保护人类。
但如果C病毒内源化后的人，不能称之为人，那C病毒内源化的意义又何在？
这一伦理问题，是C病毒内源化研究的最大阻力。
楚非站在台上，俯视着韩漫伟狰狞的面孔，挤出一个友善的假笑。
第十七章 大会的焦点
“请问在座的各位，你们认为，在尼安德特人眼里，你们是人吗？”
“<人类>这个词汇，本就是一个不断发展的定义，而关于人类的定义问题，不在我的报告范围之内。”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成见，在殖民军到来之前，地球上就普遍存在着种族歧视，民族对立问题。”
“我不想讨论历史，但如果在殖民军的威胁下，大家还有心情扯皮种族问题的话，我无话可说。”
楚非的一席话，让台下的众人陷入沉默。
东北亚联合政府顾名思义，是由以原东北亚国家为主体，吸纳全球各种族幸存者而成的一个联合体。
在殖民军的威胁下，为数不多的幸存者早已放下种族之间的偏见，团结一致，为人类的未来奋斗。
如今楚非巧妙地把人们对变种人的担忧，转变为对不同人类种族的接纳问题。
即便是韩漫伟还想再辩解什么，但在如今要求稳定团结，共抗外敌的大环境下，一些话，他还是不敢说的。
楚非看着台下再无异议，再次开口。
“巴特，你可以先去休息。”
“接下来，是第三个报告。”
这一次，全场鸦雀无声，每一个参会者，都屏息凝神，无比期待地看着楚非。
外骨骼装甲和C病毒内源化的报告，已经彻底折服了在座的每一位研究者。
除了少数心怀杂念者，大多数人，都隐隐生出一种感觉。
楚非，可能会成为引领人类进入更高阶段的领路人。
随着巴特下台退场，楚非终于开始了他第三个报告。
“超自然电子异象与第四维度的联系。”
超自然电子异象，简称EVP。
是指透过现代电子设备的静电干扰和噪声，鬼魂能藉由声音及影像向我们传递讯息的现象。
在外星殖民军进攻地球之前，超自然电子异象，多以谣言的形式存在。
直到外星殖民军投放大量电磁干扰器之后，地球上超自然电子异象开始频发，吸引了人们的注意。
但是，并没有人真正把超自然电子异象当回事。
最普遍的解释，是磁场辐射导致的信号异常。
没人相信超自然电子异象真的能够与亡者沟通，与冥界相连。
当楚非说出“超自然电子异象与第四维度联系”这句话的时候。
台下，一些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家伙是认真的吗？超自然电子异象都扯出来了？”
“我心里也没底，他前两个报告不挺牛批的吗？总不可能第三个拉胯吧？”
“他这是唱哪出，跟一群理工生讲闹鬼？”
楚非没有在意台下的一些小动静，自顾自打开投影，将一副画面展现出来。
一个狰狞可怖，有些模糊的人脸出现在大屏幕上。
看着这副恐怖的画面，会场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几分。
楚非依旧不急不缓地开口。
“大家仔细看一下，相信不少人认识，这个人正是综合研究院第十二研究所前所长葛秋明。”
“这副画面的日期大家都可以看到，就在四天前。”
“而葛秋明自杀的时间，是在一个月之前。”
楚非说完，台下的一些参会者，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子，个别一些胆小的，身体都有些颤抖。
当场就有几名女性参会者以上厕所为由先行离场。
楚非看着台下似乎有些不安的气氛，脸上挤出一丝象征安慰的假笑，让台上的气氛更诡异了几分。
“这家伙有病吧，笑那么恐怖干什么？”
“气氛！气氛！他只是在烘托气氛！不要在意！”
“你能把你手松开不？大家都是男人，这样不合适！”
……
楚非看台下似乎活跃了一些，觉得自己安慰的笑容似乎起了一丝作用，于是扶了扶眼镜淡淡说道：
“大家不用紧张，虽然传说中超自然电子异象似乎和所谓的冥界、亡灵有关。”
“但我却不这么认为。”
“我认为，超自然电子异象，是一把沟通更高维度的钥匙。”
“按照惯例，我们把第四维度定义为时间。”
“所以我大胆猜测，这副画面根本不是什么亡灵幽魂。而是葛秋明在过去时间节点的信息，通过第四维度，传递到了之后的时间节点。”
楚非暂时停下解说，给台下参会者留下思考的时间。
这时有不少研究者拿出笔记本，快速记录了起来。
片刻后，楚非继续说道：
“当然，就目前掌握的资料，还不足以证实我的猜测。也不能排除，真的有那么一个世界，那里住着我们逝去的亲友。”
就在此时，一直想给楚非使绊子的韩漫伟再次找到机会，大声质问道：
“既然你都没有什么定论，为什么要公布你这个不成熟的猜测？”
楚非再次露出温和的假笑。
“我站在这里，不仅仅是为了展示我的研究成果。”
“我更希望，通过分享自己的知识和经验，抛砖引玉，给大家多一些研究的方向。”
“人类的进步与发展，永远不会只靠个别几个人。”
“我希望大家可以团结一致，共同努力，为人类的未来奋战。”
楚非话音落下，伊戈尔神色微动。
楚非说的没错，人类的进步与发展，从来不是靠某一个人推动的。
所谓的英雄人物，不过是人民大海之上的浪花。
没有磅礴的大海，浪花怎能遮天蔽日？
伊戈尔微微点头。
外骨骼装甲和C病毒内源化，两个突破性研究成果，已经让伊戈尔原谅了楚非的放肆。
超自然电子异象的报告和楚非最后的言论，彻底让伊戈尔认可了楚非这个人。
在这样一个时代，最需要的就是楚非这种有能力，有担当，抛却狭隘的偏见，愿意团结一切力量，为人类的未来而奋斗的年轻人。
情不自禁地，伊戈尔为楚非鼓起了掌。
随着伊戈尔掌声的响起，会场内参会人员相继加入到鼓掌的行列。
一时间，数千人的掌声如惊涛骇浪般席卷整个会场。
唯有韩漫伟牙关紧咬。
他本以为自己才是东联唯一的骄傲，却不想，今日的自己，竟完全淹没在楚非的光环之下。
第十八章 谁赞成？谁反对？
秦国安早已离开了会场，通过有线电话到处寻找能够说得上话的东联高层，希望这些人能帮楚非在伊戈尔面前说说话。
然而，繁忙工作中的各部门实权人物，在听说楚非之后。
第一个问题都是“是不是私自外出那个楚非”。
而后便是对楚非鲁莽行为的谴责。
秦国安无论如何努力，都得不到支持，不禁有些心灰意冷。
楚非还是太年轻了，虽然年纪轻轻就登上了综院三所所长的位置，但根基还是太浅。
秦国安相信楚非的为人，但别人并不了解。
他心灰意冷地回到会场的时候，东联第一次技术研讨大会已经结束。
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秦国安没有找到楚非的身影，只看到了在会场中，给下属交代工作的伊戈尔。
秦国安一咬牙，匆匆上前，希望再做做伊戈尔的工作。
却不料伊戈尔看到他到来之后，非但没有丝毫负面的情绪，反而显得很振奋。
“国安，你可是有个好学生啊！”
秦国安看着伊戈尔赞许的微笑，一时反应不过来。
伊戈尔也不管秦国安如何懵比，直接搂住了秦国安的肩膀。
“刚才到处也找不到你，跑哪去了？”
“我……”
“算了，不重要，我就是要告诉你，这次大会的颁奖仪式推后了。所有院所的研究成果排名，需要重新评估。之前的奖励方案取消。”
“啊？”
伊戈尔笑着拍了拍秦国安的肩膀，道：
“我还要处理一些事情，先不多说了，下午三点的临时会议，准时过来啊。”
伊戈尔说罢转身离去。
秦国安懵比更甚。
伊戈尔离开后，其他研究院的院长纷纷走近秦国安。
“秦工，恭喜啊，这回的风头全让你们综院抢了。”
“秦院长，我可是看不下去了，韩漫伟那小子在你们综院也就算了，就不能把楚非让出来吗？这还给不给我们其他院所机会了？”
“那个楚非不是被处分了吗？我觉得责任在你，如果是我们院，楚非绝对不会受到处分。”
……
一番交谈，秦国安终于明白了。
楚非这小子，立功了。
秦国安抹不下脸来问其他同僚大会情况，匆匆告辞之后，便去找这次大会的影像记录。
他倒要看看，楚非究竟干了什么大事。
不久之后，食堂后厨，巴特取出了私藏的美酒，从中餐部借来了几样大菜，摆上了面点房的餐桌。
餐桌旁，楚非、龙九、斯维特兰娜三人落座。
巴特在围裙上擦了擦有些油腻的大手，笑呵呵地打开酒瓶的瓶盖道：
“虽然我不太懂今天发生了什么，但我能看出来，楚非应该是立功了对吗？”
斯维特拉娜把酒杯递向巴特道：
“岂止是大功，楚非这下彻底翻身了，你是没看到，伊戈尔那老家伙的眼睛都绿了，哈哈哈！”
巴特给斯维特拉娜倒满酒，又看向了死气沉沉的楚非和龙九。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尤其是你，楚非，今天你不开心吗？”
楚非挡住了面前的玻璃杯，挤出一丝假笑道：
“开心啊，不过别给我倒酒了，下午三点我还要去参加会议。”
“嗨！少喝一点没关系。”
巴特说着，要强行给楚非倒酒。
此时龙九伸出了机械臂，拦住了巴特的动作，严肃道：
“工作第一。”
巴特做出一副嫌弃的表情收回了酒瓶。
“真不知道你们两个家伙有什么毛病，难道你们不知道什么是放松吗？”
楚非深深看了巴特一眼，扶了扶眼镜道：
“对不起，巴特。我明白你的好意，但现在，仅仅只是开始。”
楚非说着，神色竟有一些黯然。
“如果我可以更强大一些，我的亲人和朋友，或许就不会死。如果人类可以更强大一些，地球的八十亿条人命，也许就不会丢。”
楚非的言论，让“庆功宴”的气氛，有些沉重。
下午两点不到，早已吃饱的楚非便以准备会议材料为名先行离开，龙九随行。
巴特看着匆匆离场的楚非，感觉有些扫兴。
“斯维特拉娜，楚非这家伙怎么总是这么死气沉沉。”
斯维特拉娜干了一杯酒，苦笑着摇了摇头。
“谁知道呢，自从我在研究所认识他以来，他就是这个样子。或许是什么心理问题吧，我之前还见他看心理学方面的书籍呢。”
“或许我们应该找时间好好和他聊聊，我都无法想象，如果我像他那么沉闷，该怎样活下去。”
“好了，放心吧，楚非那么聪明，他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
下午两点五十分，楚非准时来到综合研究院大门外。
楚非接过龙九递来的公文包，沉声道：
“放心吧龙九，部队一定会重新启用你。”
龙九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楚非挤出一个假笑后，提着公文包进入综合研究院。
综院会议室，以伊戈尔为首，八大研究院十二名正副院长相继落座。
在场众人中，由于受到处分，连所长职位都被剥夺的楚非，显得有些特殊。
楚非进来后本打算坐在最末的位置，却见秦国安眼神暧昧地冲他招了招手，他这才坐到秦国安的身边，与伊戈尔仅隔一个席位。
伊戈尔见人员到齐，说罢流程式的开场白，便宣布了一个消息。
“通过本次技术研讨大会，我们找到了今后的重点科研方向。”
“由于资源有限，我会对八大研究院进行精简重组。提高研究效率。”
“综合研究院、军工研究院、信息技术研究院、新能源研究院合并为第一研究院。”
“秦国安继任第一研究院院长，诸位有没有异议？”
伊戈尔此言一出，在座众人互相看了看，没人多说什么。
关于研究院合并的事，他们之前就有些消息，并不意外。
这次技术研讨大会，综合研究院成果最为丰厚，秦国安担任院长，众人也无异议。
伊戈尔见在座的没有反对意见，继续道：
“军工、信息、新能源三院院长，保留行政级别，担任一院下辖研究所所长。”
“楚非升任第一研究院副院长，兼任特种装备首席设计师，谁赞成？谁反对？”
第十九章 新的工作
“楚非升任第一研究院副院长，兼任特种装备首席设计师，谁赞成？谁反对？”
在做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立马就有人表示反对。
“我反对，楚非今年才二十六岁，论资排辈，怎么也轮不上他！”
“我也反对，楚非之前刚受到处分，这才处分了一个星期，反手就是一个升职，说不过去。”
……
秦国安敲了敲桌子道：
“我想大家搞错一个问题，现在不是和平年代了，不存在什么论资排辈，副院长的职位有能者居之。我看楚非可以。”
四十多岁的军工研究院院长李子龙见状，挥手打断道：
“楚非上大学时就是你的学生，你当然向着他说话，我们看问题要客观！”
其他院长纷纷附和。
“老李说的对，老秦，你就不要发表意见了。”
“是啊，我们要客观。”
……
秦国安瞪了李子龙一眼没有说话，李子龙摸了摸下巴上的络腮胡道：
“要我说，我赞成楚非担任副院长，并兼任特种装备首席设计师。”
“……”
“……”
“老李你绕半天不说的废话？”
李子龙摆了摆手。
“我都说了，咱们看问题要客观。楚非这个年轻人不但有能力，还有担当，可以说德才兼备。”
“现在是什么时代？是磨磨蹭蹭慢工出细活的年代吗？并不是！”
“我们需要的就是楚非这种锐意进取，敢拼敢闯的年轻人！”
李子龙说着偷偷看了一眼脸色微变的伊戈尔。
楚非确实敢拼敢闯，研讨大会上，直接拿枪口指着东联副主席了。
再加上之前私自外出的事情。
“敢拼敢闯”这个词用在楚非身上，丝毫不过分。
李子龙的一番话，让其他参会人员也犹豫了起来。
他是军工研究院院长。
并入一院，把院长级的位置交给一个年轻人。
李子安可以说是最大的利益相关者之一。
连他都支持楚非升迁，其他人确实不好多说什么。
秦国安憋着笑意，赞许地看向李子龙。
伊戈尔清了清嗓子，环视了一圈众人，再次问道：
“还有异议吗？”
此时众人再无人反对。
伊戈尔又看了一眼古井无波的楚非，赞许地点了点头：
“下面是第二研究院和第三研究院的安排……”
“接下来，是关于本次研讨大会奖项的问题。”
“按照原计划，特等奖是要颁给韩漫伟的，但以目前的情况看，楚非的贡献，才是最大的。楚非，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楚非扶了扶眼镜道：
“我认为颁奖事宜，按照原计划进行就好，原因有三。”
“第一，我对这些奖项没有兴趣。”
“第二，韩漫伟的才能不在我之下，但他却有一定程度的偏执型人格障碍。特等奖对他而言有着强大的激励作用，会进一步激发他的潜能。”
“第三，特等奖的变化，必然会引起其他奖项的变化。我相信这些奖项的设置与分发，都经过了大家的分析和讨论，临时变更，会造成许多不可预测的影响。”
楚非说完，在座的众人都不禁点头赞许。
楚非虽然年轻，却有着难得的理智与智慧，看来楚非担任一院副院长的职位，一点儿都不过分。
伊戈尔翻了翻手中的文件道：
“好，还有没有其他意见。”
众人没有异议，伊戈尔马上进入下一个议题。
时间飞逝，晚上八点，会议才刚刚结束。
然而这次会议的结束，只是楚非会议生涯的开始。
第二天，楚非又跟着秦国安，参与了与东联军方联合举办的会议。
这次会议，军方决定量产楚非设计的机械义肢与外骨骼装甲，并引入科技研讨大会上展示的各种新式装备。
与此同时，身为特种装备首席设计师的楚非，被获准了解一切军方机密资料，以帮助他顺利进行特种装备研发工作。
最后，东联军方的战略方向，也由之前的被动防御，转变为主动防御阶段。
东北亚游击战计划，开始提上日程。
第三天，楚非又跟着秦国安，参与了民政部门召开的会议。
忙碌的会议生涯，让楚非对东联各个领域的了解不断加深，也让他对下一步的研究计划，有了更为清晰的认识。
军队需要什么，民众需要什么，科研部门就要想方设法满足什么。
在楚非忙碌的这些天里，东联公立学校也迎来了每年一次的毕业典礼。
新时期的东联公立学校，采用十二年义务教育。
每一个学子毕业之后，就会根据毕业成绩，快速分配到合适的岗位上。
毕业典礼上，全校师生齐聚一堂，为即将奔赴工作岗位的毕业生加油打气。
秦静静挤在主席台下的人群中，看着台上的一名光头少年，用胳膊碰了碰身旁的女生问道：
“那个人是不是林零啊？好像只比咱们大一届，怎么他也毕业了？”
“我去，还真是他！他怎么剃了光头了？妈呀，我的男神就这么不注意形象了吗？”
秦静静身后的一名男生插话道：
“拉倒吧，什么男神，我看就是娘娘腔，小白脸，剃了光头也好，这才像个男人。”
秦静静又朝台上看了看，表情无比惊讶。
“天哪！他竟然是第一名！全科满分！”
“我的天！他体育确实不错，可文化课也就一般啊！这直接跳级，满分毕业是什么操作？”
“这么强？难道真的传说中的，他变强了，也变秃了？”
台上，面容俊美的光头少年林零微笑着接过毕业证书，显得温文尔雅。
东联公立学校校长看着面前的少年点了点头：
“孩子，有什么志愿吗？以你的成绩，所有岗位任你挑。”
“校长，我想去新组建的第一研究院，可以吗？”
“哈哈哈哈哈！当然没问题！”
校长满意地看了看林零，转身向着台下开始讲话：
“林零同学上学期的学习成绩，与大家相差无几，但经过半年的努力，他不但掌握的本年级知识，还自行预习之后的学习内容！”
“他是我们东联公立学校建校以来最优秀的毕业生！”
“希望大家努力学习，争取成为下一个林零！”
“大家一定要相信自己！只要努力！一切皆有可能！”
校长说完，台下爆发出激烈的掌声，掌声中，广大学子窃窃私语。
“太扯了，什么叫只要努力，一切皆有可能，这林零分明就是个天才嘛！”
“管他呢，咱就听听，反正校长又不是第一次吹牛了。”
……
第二十章 扩充人手
东联第一次技术研讨大会之后，韩漫伟经历了他毕生难忘的一次大起大落。
在他刚刚获得大会特等奖的第二天，他便收到了楚非升任第一研究院副院长的消息。
那一天，他亲手撕碎了特等奖荣誉证书。
要不是手下研究员拦着，他差点儿连研究所的所有研究资料都销毁。
“韩所，你冷静点，楚非就是走了狗屎运，瞎猫碰上死耗子，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韩所，您别砸了，这可是咱们新搬的研究所，环境比之前的第一研究所好多了，您一定可以再次创造奇迹。”
“韩所，虽说您没升职，但三个研究院的院长都降到了所长的位置，这从侧面说明，您还是晋升了。”
“就是就是，原来十二个所的所长，大部分都降为研究员了，像您这么出色的精英，真的是不多了。”
……
韩漫伟红着眼，喘着粗气，好半天才恢复了理智。
“行了，都别在这胡扯了，他们配和我相提并论吗？”
“对对对，他们不配！”
“韩所天下无敌！”
“韩所举世无双！”
一直跟着韩漫伟的六名研究员早就摸清了韩漫伟的性子，这种时候，无脑吹就对了。
果然，韩漫伟终于不再发飙了。
只不过，他的脸色还是有些不善。
“今天上面不是安排了一个实习生吗？到了没有？”
“报告韩所，早就到了，刚才您正在气头上，我就让他在外边候着。”
韩漫伟揉了揉脸，拼命让自己摆脱情绪的影响，沉声道：
“让他进来。”
片刻之后，一名俊美的光头少年来到楚非面前，脸上洋溢着阳光般的微笑。
“韩所长您好，我是东联公校毕业生林零，久仰大名，能跟在您身边学习，是我今生最大的荣幸。”
韩漫伟看着林零点了点头。
“听说你毕业考试全科满分，据我所知，今年的考题不容易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林零微笑着摇了摇头道：
“韩所长，您有所不知，这可多亏了您啊。”
“哦？”
韩漫伟一时来了兴趣，示意林零继续说下去。
“其实我过去的学习成绩并不怎么样，直到有一天，我在图书馆读到了关于您曾经刻苦学习的小故事，受到启发，这才开始奋起直追。”
“您就像是指路的明灯，为我照亮前进的道路。让我有勇气和毅力，不断挑战自己，突破自己，这才侥幸拿到这样的成绩。”
“我也知道，这样的成绩并不能说明什么，只有像您一样，做出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才算是真正的成功。”
“纵观整个东联，能够和C病毒作斗争的，只有您一人！哪怕是外界吹的神乎其神的楚非，不过也只能在C病毒面前妥协，选择C病毒内源化这条不得已的道路。”
……
林零的一番话，让韩漫伟身边的六名研究员当场绿了脸。
“这小兔崽子真能扯啊！”
“完了，韩所上当了，看这小子的眼神都变了！”
韩漫伟的眼神确实变了。
一个成绩优异，智慧超群的小迷弟，给谁谁高兴。
韩漫伟看着林零，越看越喜欢。
“林零啊，你不用见外，以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我也看出来了，你有着远超凡人的眼光，跟着我，前途不可限量。”
“谢谢韩所栽培。”
林零礼貌地回应着，略微前倾的姿势中，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屈从。
正是这一丝屈从，让韩漫伟莫名感到一阵舒适，对林零的喜欢，更甚了！
……
东联第一研究院，院长办公室，秦国安和楚非坐在办公桌前低声交谈。
“小非，林零这小子不错啊，你就这么送给漫伟了？”
“院长，韩漫伟虽然能力出众，但他自尊心太强，必须给他最好的条件，让他取得最好的成绩，才能形成良性循环。”
秦国安摇头苦笑道：
“小非啊小非，瞧你说的，韩漫伟是个成年人了，怎么让你说的跟小孩子似的。”
楚非扶了扶眼镜不再说话。他知道，秦国安并不了解韩漫伟，自己多说无益。
秦国安见楚非又沉闷了起来，岔开话题道：
“小非啊，现在经过重组和精简，一院只剩下十个研究所，前三个研究所的研究方向和负责人很好确定，剩下的七个研究所，你有什么看法吗？”
“我要三个研究所，其他的，由你安排。”
“哦？”
秦国安身体往后靠了靠，饶有兴致地看着楚非道：
“你要三个研究所，是为了进行你提出的那三个研究吧？”
秦国安见楚非点头，继续道：
“这个没问题，但这三个研究所负责人的人选，你想好了吗？”
“我确定了两个，一个是前军工研究院的瓦列里列夫，对，就做巨炮的那个，一个是我的助手斯维特拉娜。”
楚非推了推眼镜继续道：
“外骨骼装甲方面，我需要军工技术支持，超自然电子异象目前还需要摸索，研究方向也比较模糊，让斯维特拉娜来比较合适。”
秦国安点了点头道：
“那就是C病毒内源化研究的负责人没办法确定了，你不考虑韩漫伟吗？”
楚非苦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他愿意走这个方向，在大会上展示C病毒内源化研究成果的人，就不是我了。”
秦国安听楚非这么说，不禁叹了口气。
“行吧，漫伟的研究方向也不能算错，毕竟能够战胜C病毒也是一项壮举。”
“两手抓吧，你抓利用，他抓攻克。”
楚非挤出一丝假笑，并没有接话，秦国安皱眉想了想道：
“我想起来一个人，只不过，我不敢肯定他愿不愿意帮你。”
“谁？”
“矢野孝之。”
“东瀛人？”
“是的，他正好是生物信息学专业，专业素质过硬。当初本打算安排他去综院一所研究C病毒疫苗的，但是他拒绝了。”
“他为什么要拒绝？”
“我也不太清楚，所以不敢确定他会不会帮你。”
“他现在在哪？”
“之前在做农业方面的研究，现在正在等待重新分配。”
第二十一章 矢野孝之
在秦国安的强烈推荐之下，楚非对矢野孝之产生了兴趣。
当日下午，楚非便和秦国安结伴前往第一研究院宿舍，找到了矢野孝之。
简单的宿舍单间内，身材瘦弱，面目清秀的矢野孝之取出珍藏多年的茶具，接待了秦国安和楚非。
孝之跪坐在垫子上，样子有些拘谨。
“两位前辈，寒舍简陋，失礼了。”
秦国安盘腿坐着，笑着挥了挥手：
“不要拘谨，这次来啊，是有事情要拜托你。”
孝之给秦国安和楚非斟好茶，鞠躬道：
“前辈客气了，若有吩咐，我一定全力以赴。”
秦国安笑着，正在准备试探一下，楚非却抢先开口。
“孝之，来帮我做C病毒内源化研究吧。”
楚非话音刚落，宿舍内的气氛瞬间凝固了下来。
矢野孝之低着头没有说话，秦国安尴尬一笑，伸手拍了拍孝之的肩膀。
“不要紧张，凡事都可以商量！你有什么困难，完全可以提出来，大家一起帮你解决。”
孝之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抬头看了看秦国安和楚非，低声道：
“东联华族人最多，我一个东瀛人，参与病毒相关的项目，只怕……”
孝之说着一声叹息，低头不语。
秦国安摸着下巴，喃喃道：
“原来是这个原因吗……”
楚非也明白了矢野孝之的担忧。
由于历史问题，在东联，东瀛人的身份确实有些尴尬。
虽然在团结稳定的大环境下，东联还是可以接纳东瀛人的，但由于历史的原因，在一些敏感的领域，东瀛人难免受到歧视。
秦国安长期从事行政管理工作，非常清楚，矢野孝之参与病毒相关研究的事情，确实会面临来自民间的一些猜忌和阻力。
不过，问题既然发现了，就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秦国安看向楚非，想看看楚非怎么说。
楚非会意，扶了扶眼镜，看着低头不语的矢野孝之道：
“难道你不想证明一下吗？”
孝之闻言，双拳紧紧握起，片刻犹豫之后，眼眶有些湿润。
“我可以吗？我真的有机会证明自己吗？”
楚非假笑着摇了摇头。
“不，你不是要证明你自己，你是要证明东瀛人，也是东联不可或缺，值得信赖的力量。”
矢野孝之忽然抬起了头，有些湿润的眸子，激动地望向楚非。
楚非点了点头道：
“你的眼中还有希望，但我并不是非你不可。这个证明的机会，你想要吗？”
矢野孝之双手紧张地按在茶几上，刚要开口，楚非却抬手止住了他想要说的话。
“孝之，你不用现在答复我，考虑好，明天上午九点，新设第五研究所等你。”
楚非说罢冲秦国安点了点头。
秦国安笑了笑道：
“好了，孝之，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们先走一步。”
矢野孝之咬着牙没有说话，秦国安和楚非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相伴离开。
回去的路上，秦国安有些好奇道：
“你为什么不要他现在答复呢？”
“多给他一些考虑的时间吧，但凡是人，单一的动机只能维持一时的激情。只有动机够复杂，够多元，才能给他所要做的事，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
秦国安微微颔首。
“所以你给他一晚上的时间，是为了让他给自己找到足够多的的理由，让他把自己的一切，全部投入到C病毒内源化研究上咯？”
秦国安看着楚非冷淡的表情，摇头苦笑起来。
“果然啊，仅仅让你从事研究工作有些屈才了。”
楚非摇了摇头道：
“并没有的，如果没有一线的工作经历，我根本无法理解一线工作人员可能遇到的困难和压力。每一份工作，都有他的意义。”
秦国安一把搂住楚非的肩膀，心情大好。
“好！小非！我没有看错人！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你！”
“对了，记得那两个从西盟来的人吗？”
楚非回忆了一下道：
“记得，怎么了？”
“他们留下了几分西盟的研究资料，其中关于战斗机器人的资料对你可能有帮助，对了，还有一些单兵武器的资料，都在新一所那边，有时间你去找老李要一份。”
“他们还在吗？有时间我想和他们聊聊。”
“他们要出发了，不过你放心，他们这次带上了量子通讯设备，不久之后，我们就可以通过量子通讯，直接和西盟取得联系了。”
楚非颔首，秦国安一拍脑门道：
“对了，还有个事情忘了和你说，你不是申请让龙九重归部队吗？你的申请通过了，而且这次龙九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护送那两名西盟交流人员回到西盟。”
楚非闻言，有些担忧地看向秦国安。
“只有他一个人吗？”
“不止他一个人，工业部门那边效率很高，已经根据研讨大会的技术支持，搞出一个战车车队，龙九带队，总共二十名战士同行。”
“而且那二十名战士，都是曾经的伤残军人，他们都装上了简化版的机械义肢，战斗力不容小觑。”
楚非闻言终于放心了一些，他对龙九有愧，若不是因为他要私自外出，龙九也不会变成半机械的样子。这次龙九出任务，楚非不禁有些担心。
秦国安和楚非师徒二人边走边聊，眼看第一研究院的前期准备工作进入尾声，二人也渐渐放松了一些。
另一边，一院新设第四研究所。
韩漫伟拿着一份报告眉头紧锁。
“林零，这是什么东西？”
站在韩漫伟面前的林零，依旧是一副友善的笑容。
“韩所长，多亏了您，要不是您安排我做碳链抑制剂方面的研究，我也不会发现通过这种方式，能够降低碳炔生产成本。”
韩漫伟听林零说到“碳炔”，瞳孔猛地缩了起来。
“你说……这是碳炔？”
韩漫伟的双手微微颤抖！
碳炔，是迄今为止发现的，世界上最强韧的材料！
它的强度是钢的二百多倍，金刚石的四十多倍，抗拉强度是石墨烯的两倍……
据东联内部资料，殖民军的重型装备，基本都是以碳炔为主体构建的。
东联也曾尝试过，量产碳炔，制造新式装备。
只可惜，碳炔的生产成本之高，生产周期之长，让东联完全断掉了生产碳炔装备的念头。
但是，这种情况，似乎被意外的改变了。
“林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韩漫伟难以置信地看向林零。
第二十二章 碳炔和维度
林零微笑着看着韩漫伟，慢条斯理道：
“韩老师，难道您不知道吗？我还以为您是故意引导我呢，就是我在用您教给我的方式，制造碳链抑制剂的时候，意外发现，多加一些成分，可以生成碳炔。”
韩漫伟抹了一把脸，让自己保持冷静，静听林零的解释。
“而且我还发现，这种方式还可以改进！生成碳炔的成本，还可以降低！”
韩漫伟脑子一阵轰鸣。
碳炔成本降低，这对东联而言，是一项划时代的大突破。
这种逆天的技术，竟然在自己的研究所诞生了！
韩漫伟头昏脑涨，感觉一切都不太真实。
“韩老师，我做的好吗？我没有让您失望吧？”
林零的询问，把韩漫伟拉回了现实，他调整着呼吸，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道：
“很好！做的非常好！”
“谢谢韩老师的栽培和引导！要不是您教给我的方法，我这辈子都不知道还能这样生产碳炔！”
林零不遗余力地把功劳往韩漫伟身上推，让韩漫伟不由地扬起嘴角。
“你刚才叫我什么？”
“韩老师啊，怎么了韩老师？”
韩漫伟摇了摇头。
“没什么，你做的非常好，继续按照这个方向研究下去，努力吧，我看好你！”
“多谢韩老师信任！”
韩漫伟看着林零懂事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不知不觉间，林零口中的“韩所长”变成了“韩老师”。
二人的情感距离，在不断拉近。
“好了，林零，你去工作吧。”
“好的韩老师！”
林零说罢缓缓离去，韩漫伟独自拿着报告仔细查看了起来。
“不对啊，这不是我制作碳链抑制剂的方法啊。”
“是林零这小子搞错了？”
“肯定是搞错了！这一定是操作失误导致的意外发现！”
“没错，这不是林零的发现，而是我的发现，如果没有抑制剂的制备基础，根本发现不了这种生产碳炔的方法！”
“该死的楚非，你不是抢我饭碗吗？你敢碰C病毒，我就敢碰材料学！”
“不知道当你看到你制造的外骨骼装甲，全部使用我制造的碳炔生产时，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而且碳炔的使用范围，更为广阔呢！”
“哈哈哈哈！楚非！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
第一研究院，新设第七研究所。
楚非已经待在这里半个月没离开过了。
斯维特拉娜拿着一份报告找到了正在翻阅相关论文资料的楚非。
“楚非，还是没有发现规律，超自然电子异象的研究，比想象中的困难啊。”
楚非放下手中的资料，扶了扶眼镜道：
“不要气馁，现在我有些怀疑，时间这个维度，到底是什么样的，三维世界中的前后左右，在时间维度上，是否同样适用。”
斯维特拉娜有些困惑地看着楚非。
“楚非，你有什么新想法吗？”
楚非点了点头道：
“你认为，是先有的因，还是先有的果？”
“当然是先有的因啊！”
楚非摇了摇头，斯维特拉娜继续道：
“难道是先有的果？”
楚非依然摇头。
斯维特拉娜彻底懵了，不明所以地看向楚非。
楚非拧着眉头，沉默片刻道：
“因果并存，或者，并无因果。”
斯维特拉娜一拍脑门，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懵了。
“楚非，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在跟你讨论科学，你在跟我讨论哲学吗？”
楚非扶了扶眼镜道：
“我就是在讨论科学，我的意思是，作为智慧生命，都对四维的理解这么困难，那机器呢？三维的机器，怎么全面观测四维的事件？”
“无法观测，代表着无法证实，既然无法证实，那我们不妨大胆一点，多一种假设。”
“四维，就是冥界！”
四维看着楚非有些狂热的眼神，身上不由起了鸡皮疙瘩。
“楚非，你说什么呢？不是说四维是时间吗？”
楚非点头道：
“没错，但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时间就是冥界呢？”
斯维特拉娜握着拳头，捶着自己的脑袋。
时间就是冥界，这是什么说法？这两个名词完全没有任何联系，怎么才能给这两个名词之间划上等号？
楚非看着斯维特拉娜脑袋就要爆掉的样子，沉声道：
“这样吧，你就按照冥界去理解，研究，没问题吧？”
“可是楚非……”
楚非挥手打断了斯维特拉娜的反驳，沉声道：
“相信我。”
斯维特拉娜有些抓狂，自从担任第七研究所所长，专攻超自然电子异象项目以来，她的头发就在一直掉。
她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一名研究员来到楚非身边。
“楚院长，五所那边请您过去一趟！”
楚非扶着眼镜道：
“知道什么事吗？”
“不太清楚，不过矢野所长好像看起来心情不错。”
“好，我这就去。”
楚非说着，整理了衣衫，起身离去，临出门前，楚非背对着斯维特拉娜说道：
“不要被固有思维束缚，大胆一点，疯狂一点。”
（作者比比道：大家怎么看啊？大家的理解中，时间是什么样的呢？）
……
十几分钟后，楚非来到第五研究所。
在五所负责C病毒内源化研究的矢野孝之见楚非到来，马上小跑到楚非面前。
“楚院长！这边请！”
楚非点了点头，跟着矢野孝之穿上三防服，进入实验室。
新五所的硬件设施比曾经的综院三所强了不止一筹。
光实验室，就比综院三所多出好几个。
楚非跟着矢野孝之进入其中一个实验室。
一个五米见方的铁笼吸引了楚非的注意。
铁笼子之中，一头长相丑陋，四足行走，身长两米的狰狞怪兽红着眼，打着响鼻，在铁笼中东张西望。
楚非扶着眼镜仔细看了看，勉强分辨出这黑色毛皮的怪兽，有着犬科动物的特征。
只是健壮的躯干四肢，和外翻的獠牙看起来又有些像野猪。
就在此时，站在楚非身侧的矢野孝之缓缓开口：
“院长，怎么样？这就是我的成果！”
第二十三章 C病毒改良
楚非看着笼中恶兽，眉头微皱。
“孝之，这是什么东西？”
矢野孝之嘴角微扬，自豪道：
“我换了一种思路，将凶獒体内变异的C病毒与巴特基因进行组合，制造出一种相对温和的亚型C病毒，我将其命名为C-d。”
“C-d虽然对人体仍然有害，但是却可以被个别犬科动物基因融合。”
“如你所见，这只看起来非常可怕的怪兽，就是通过C-d强化之后的德国牧羊犬！”
“这只变异犬，虽然生理结构上发生了剧变，但其智力和习性仍保留原始特征。”
“也就是说，我们拥有了更强大的新型军犬，这种新型军犬，不但如凶獒般可以适应地表环境，还有着更为强大的嗅觉和战斗力！”
楚非听着矢野孝之的讲解，眼神微眯，思考片刻道：
“安全性可以确认吗？”
矢野孝之笑了笑，走到铁笼旁，缓缓抬起右手，伸进了笼子里。
楚非刚要制止矢野孝之的冒险行为，只见笼中变异犬摇着尾巴，猩红的舌头竟然轻舔起了矢野孝之的右手。
楚非微微点头。
“孝之，你做的不错。那么，这种手段，可否应用到人体呢？”
矢野孝之从笼子里缩回了手，有些犹豫地看着楚非。
“楚院长，你确定要将这种技术应用到人的身上吗？”
楚非轻叹一声，如果可以，他也不想随便更改人类基因。
但是在无法研发C病毒疫苗的情况下，只有成为融合C病毒的变异体，才能适应遍布C病毒的地表环境。
“尝试一下吧孝之，我们终归是要回到地表的，C病毒已经遍布全球，只靠被动防御，风险太高。”
矢野孝之有些为难地点了点头。
楚非扶了扶眼镜道：
“不要有心理包袱，这件事是对人类有益的，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进行研究，没人会多说什么。”
楚非假笑着鼓励了一番矢野孝之后，便匆忙赶往院长办公室，找到秦国安，上报矢野孝之变异犬的研究成果。
“秦院长，把这项技术移交军方吧，变异军犬也是一个不小的助力。”
秦国安点了支烟道：
“还是差一步啊。”
楚非有些疑惑地看着秦国安，秦国安吐了口眼圈道：
“今天上午，东联人民军特种作战大队的第二中队出发了。”
楚非闻言惊讶道：
“这么快？”
秦国安点了点头。
“西盟那边传来消息，殖民军身份确认了，他们来自开普勒b22，距太阳系六百光年。”
“进攻地球的，只是他们的先头部队，还有后续部队会在不久后抵达。我们不得不加快反攻进度。如果它们的后续部队抵达，我们的反攻会更加困难。”
楚非担忧道：
“但是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还难以和它们抗衡。”
秦国安点了点头。
“也不是要正面交锋，这次特战二中队，并不是要去和殖民军硬打，而是要去东联晋陕总部遗址带回相关资料，顺便试验一下新式装备，到底能不能和殖民军打游击。”
楚非微微颔首。
“只要不是正面冲突，我对我的外骨骼装甲还是有信心的。”
秦国安笑了笑。
“当然要有信心，你别忘了，东联可不止你一个人，除了你的外骨骼装甲，还有新型武装战车。此行问题不大。”
楚非闻言终于松了口气。
“那最好不过了，那变异犬的事情？”
秦国安随意地暗灭烟头道：
“没关系，回头我就和军方那边打个招呼。倒是你啊小非，劳逸结合，该放松就放松一下吧。”
楚非低头不语，他明白秦国安的好意，但他不敢放松，殖民军的强大，让他不愿意浪费一分一秒。
他担心自己有生之年无法为亲友报仇，他不想把光复地球的事情留给下一代。
秦国安见楚非又消沉了下来，原本严肃的表情变得轻浮起来：
“卫生部那边新来了一对双胞胎姐妹，啧啧啧，有兴趣吗？”
楚非眼皮跳了跳。
“秦院长，请自重。”
秦国安白了一眼楚非，嫌弃道：
“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你师母又不在，怕什么？”
“……”
“小非啊，我跟你讲，趁年轻，不要虚度光阴！你看我，到了这个岁数，也就过过眼瘾和嘴瘾。”
楚非眉头微皱。
“秦老师，你这样，师母知道吗？”
“提你师母干什么？你也别告诉她啊，我知道你口风紧。正好下周卫生部有个会议，咱哥俩开完会也调研一下基层工作。”
“……”
楚非扶了扶眼镜。
“秦老师，我先走了。”
“别走啊！聊会儿！喂！小非！”
楚非没理秦国安，直接走了。
除了他直辖的三个研究所的工作之外，他还要联系第三研究所，合作展开新型电池研发项目。
除此之外，还要联系第一，第十研究所，为新一代外骨骼装甲的芯片和武器装备进行升级。
技术提升的道路上，总是布满荆棘，转眼半年过去，东联的军事实力和经济实力不断提升。
矢野孝之制造的变异犬不仅得到了军方的好评，还投入到民用领域。
尤其是在地底复杂环境中的搜救工作，变异犬就起到了至关重要的工作。
与此同时，人们的观念也在悄悄发生着变化，一开始人们还担心变异犬失控，但到后来，人们开始接纳并信任这一新生物种。
楚非作为这一切变化的起点，也成为东联人尽皆知的名人。
令人瞩目的科技成就，让东联每一个家庭，都把楚非当做榜样来教育下一代。
而楚非忙于工作，终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感，也让许多情窦初开的少女，对他充满好奇和向往。
甚至于，在东联公校的莘莘学子之中，都流行起了楚非同款眼镜。
在第五研究所，矢野孝之主导的，C病毒人体内源化技术也取得突破进展。
经过矢野孝之改良过的C-1病毒，已经能够被极少数人类融合。
随着除巴特之外的第二名变异人出现，C病毒内源化研究再次引起整个东联的轰动。
第二十四章 恶魔的低语
第五研究所大门外，矢野孝之看着面前肌肉虬结的黑人大汉，语气不善道：
“雷明顿，你很幸运，成为C-1首个强化者，但是你要记住，若不是因为你参加实验，你的服刑期还有两年才能结束，不要滥用你的能力。”
雷明顿摸了摸鸡冠头，裂开大嘴笑着道：
“放心吧伙计，那时候我太饿了，这才抢了那个老家伙的土豆，现在我顿顿都能吃饱，不会再做那么过分的事情了。”
矢野孝之点了点头，拿出一份文件。
“拿着这个去军部报道吧，那边会根据你的表现给你一份合适的工作。”
雷明顿接过文件，一把抓住矢野孝之的脑袋，拉到自己面前。
矢野孝之还来不及反应便被雷明顿在脑门上狠狠亲了一口。
雷明顿看着面前一阵慌乱的小个子矢野孝之，哈哈大笑起来。
“太好了，伙计，你改变了我的人生！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雷明顿说完挥了挥手中的文件和矢野孝之告别，高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昏暗的地下巷道中。
矢野孝之望着雷明顿离开的方向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说，这是成功的第一步，等着吧，楚非前辈，我一定会证明我的实力！”
矢野孝之没有看到，雷明顿在离开第五研究所区域之后，脸上的笑意变得狰狞起来。
“该死的老东西，竟敢报告东联警卫队，害的老子被关了这么久！有机会老子一定要再揍你一顿！”
雷明顿恶狠狠地说着，脚下的步子快了几分。
就在这时，一个干净柔和的男声在雷明顿身侧响起。
“你现在就有机会啊，为什么不现在揍那个老家伙一顿呢？”
雷明顿经过C-1强化之后，感知力远非曾经可比，但他却没意识到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忽然听到这个陌生的声音，雷明顿浑身肌肉紧绷，瞬间窜出三米外，这才转身看着昏暗灯光下的光头少年。
“什么人？”
“你好，雷明顿，我是你的朋友。”
雷明顿看着光头少年温和的样子，莫名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臭小子别套近乎！我现在可不是普通人类！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光头少年微微一笑。
“也没什么啊，就是想告诉你，你现在应该做什么。”
“该死，我需要你教我做事吗？”
光头少年看着雷明顿紧张防备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雷明顿，放松点儿，我不想伤害你，我只是不想看着你走上错误的道路。”
雷明顿闻言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一个未成年男孩，竟然说不想伤害自己，而且还要教育自己。
“该死的小子，看来你不了解我的厉害啊！”
雷明顿说着甩了甩头，驱散了心中莫名其妙的恐惧感，一拳轰向光头少年。
在第五研究所的实验中，雷明顿一拳的力量足以打死一头大象，此时的雷明顿虽然留了手，但力量依然不容小觑。
然而光头少年面对雷明顿的攻击，眼睛都不眨，随手一挥，仿佛赶蚊子般抽在雷明顿的拳头上。
雷明顿忽然感觉一股巨力传来，身体不受控制地飞向一侧的墙壁。
轰然一声巨响，巷道墙壁直接被雷明顿坚韧的身体砸裂，土石灰尘不断从顶板落下，昏暗的灯光也是一阵闪烁。
即便是经过强化的雷明顿，此时也一阵头昏脑涨，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忽然背上一股巨力传来，又是一声闷响，他的身体重重爬在地上，动惮不得。
光头少年微笑着看着爬在地上的雷明顿，慢慢弯腰，拉起雷明顿的一条胳膊，轻轻一扭。
“咔啪咔啪！”
“啊啊啊啊啊！”
雷明顿被胳膊骨折的剧痛刺激的大喊起来。
光头少年抬腿，一脚踢在雷明顿的脸上，直接把雷明顿的惨叫踢回了肚子里。
雷明顿口鼻喷血，两颗门牙合着鲜血从嘴里滚出来。
原本惨叫声也变成了低沉的呜咽。
“嘘！雷明顿，安静一些，太吵闹可是会死的哦。”
光头少年温和的声音传入雷明顿的耳中，仿佛恶魔的低语，让他强忍着痛苦，不敢出声。
光头少年看着安静下来的雷明顿，欣慰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吗雷明顿，你现在已经不是普通人类了。你为什么还要按照那些凡夫俗子的规矩活着呢？”
“释放你自己吧，你没必要在凡夫俗子的世界里装好人。这是个实力为王，适者生存的世界。”
光头少年的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穿过雷明顿的耳朵，钻入雷明顿的脑海，让雷明顿的意识一阵模糊。
不知不觉间，雷明顿感觉自己身上的痛楚都缓解了几分，内心的欲望也在不断膨胀。
“没错，就是这样，食物，女人，权利，地位……这一切都是属于你的，你没必要受那些凡人的摆布。”
“对了，还有仇恨，那个该死的老东西，害你被关在监狱里吃苦，你就不想杀了他吗？”
“还有那个叫做巴特的变异人，他会威胁到你的地位，他应该从这个世界消失才对。”
“你还要明白，只要巴特存在，以后还会有新的变异人会威胁到你的地位！”
“对了，就是这样，愤怒吧！反叛吧！这个世界是属于你的！”
灯光闪烁的巷道中，雷明顿粗重呼吸声不断起伏着……
第六研究所，楚非带着第三研究所所长伊万诺维奇，参观着数量繁多的外骨骼装甲模型。
“尊敬的伊万诺维奇先生，您是我的前辈，在新能源领域的经验可以说是咱们第一研究院最丰富的。这次请您过来，是想听听您对外骨骼装甲能源系统的看法。”
伊万诺维奇，这名年龄六十多岁的斯拉夫老人挺着大肚子，笑眯眯地看着楚非道：
“你们华族人就是这么爱客气，你现在可是我的上级，有需要我的地方，叫人带句话就好，不用你辛苦专门带我来的。”
楚非假笑着扶了扶眼镜，没有再说什么。
伊万诺维奇看着楚非诡异的笑容愣了愣，而后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两声道：
“呵呵，我也不废话了，你们对外骨骼装甲结构的研究还是无可挑剔的，能源利用率很高，不过线路方面还可以改进一下……
第二十五章 七所闹鬼事件
楚非和伊万诺维奇经过一番讨论，对外骨骼装甲的升级有了新的见解。
正当楚非把六所所长瓦列里列夫叫来，准备一起研究外骨骼装甲升级策略的时候，一名研究员慌张地跑到楚非面前。
“楚所长！第七研究所出事了！”
楚非疑惑地看向年轻的研究员。
第七研究所是超自然电子异象研究中心，斯维特拉娜前些日子刚说有些进展，今天怎么就出事了？
楚非扶了扶眼镜，让伊万诺维奇和瓦列里列夫继续研究外骨骼装甲升级方案，自己跟着研究员快步向外走去。
“七所出什么事了？”
研究员听到楚非的询问，有些犹豫道：
“事情……事情很不可思议……可……可能……据说……是闹……闹鬼！”
楚非眉头皱了起来，心里涌出一股不妙的预感。
“斯维特拉娜呢，她现在在干什么？”
“斯维特拉娜所长已经被送往急救中心了！”
“什么？”
楚非神色微变，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要严重，他脚下加快了步伐，继续询问道：
“其他研究人员有没有受伤？”
带路的研究员咬了咬嘴唇，纠结道：
“发现出事的时候，二十名研究员，已经死了十七个了，还有三个，也送到了急救中心。”
楚非闻言瞳孔微缩，喉结滚动，跨上了七所门口的军用摩托车。
“先去急救中心。”
一阵轰鸣，楚非和研究员一路疾驰，前往急救中心。
楚非东联第一研究院副院长的身份，让他畅行无阻，很快便冲进了斯维特拉娜的病房。
白色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斯维特拉娜双眼紧闭，十余条数据线从她淡金色的长发中蔓延出来，连接到身旁的仪器。
楚非眼圈微红，匆匆向着斯维特拉娜靠近。
这时，在病房陪侍的医务人员拦住了楚非。
“先生，稍等片刻。”
“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楚非语气有些急躁地追问着，医务人员并没有回应。
自从楚非进入研究所工作以来，斯维特拉娜一直是他的助手。
可以说，斯维特拉娜是楚非进入东联以来，相处时间最久的伙伴。
斯维特拉娜的安危，牵动着楚非的心弦。
楚非看着斯维特拉娜微弱的呼吸，眼圈泛起了红。
他一改往日平淡的口吻，声音有些颤抖地冲医务人员吼道：
“回答我！她现在怎么样！”
医务人员深深看了一眼呼吸急促的楚非，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脑死亡。”
医务人员的话，让楚非如遭晴天霹雳，脚下一时站立不稳，向后踉跄了几步。
陪楚非一起的研究员，从未见过楚非如此狼狈的一幕，匆忙扶住楚非。
“楚所长，您冷静点，斯维特拉娜所长能活下来，已经很幸运了。”
楚非低着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悲凉。
“脑死亡，还算是活着吗？”
五年前，楚非痛失亲友的回忆，一幕幕浮上心头。
虽然楚非看起来有些冷漠，但原本的他，本是热血男儿。
楚非的出身并不好，贫困的家庭，辛勤的父母，让他很早就成为一个懂事的孩子。
他刻苦学习，只为有朝一日，能改变命运，报答父母养育之恩，让父母不再辛劳，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然而就在他考上全国最好大学的第二年，外星殖民军的入侵，让他本该光明的未来，重新坠入黑暗。
子欲养而亲不待，一辈子辛劳的父母，没来得及享受片刻，便离楚非而去。
不仅如此，那个不在乎他人眼光，始终陪在楚非身边，不离不弃的女生，没等到楚非功成名就，便在最美好的年纪与世长辞。
从那以后，楚非便封闭了自己。
他觉得自己对不起用情至深的女友，更对不起含辛茹苦的父母。
他恨外星殖民军，更恨无能的自己。
如果自己可以再强一些，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然而，他拼尽了全力，却似乎还是难以守护珍爱的一切。
斯维特拉娜脑死亡的现实，仿佛一把尖刀，扎进了楚非的心脏，在曾经的伤疤上，狠狠剜了一刀！
一时间，关于斯维特拉娜的回忆不断涌上心头。
综院三所，斯维特拉娜曾秀眉微蹙的抱怨……
“楚非，你还要坚持这个方向吗？这根本不是你的工作内容！你要把重点放在神经元感应系统上！”
东联技术研讨大会前，斯维特拉娜调皮的笑颜……
“你猜猜啊。”
“喂！楚非！等等！我跟你说还不行吗？”
第一研究院新七所……
“楚非，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在跟你讨论科学，你在跟我讨论哲学吗？”
研讨大会后，她激动的笑容，食堂庆功宴，她高举的酒瓶，一幕幕温馨的画面，此刻竟变得无比残忍。
楚非没有嚎啕大哭，也没有愤怒咆哮。
他一个人静静地走了，离开了急救中心，回到了他总共没有住过几天，布满蛛网和灰尘的职工宿舍单间。
……
不久之后，一条轰动东联的消息在快速传开。
东联第一研究院，第七研究所发生事故。
包括斯维特拉娜所长在内的二十一名成员，当场死亡十七人，抢救无效死亡三人，所长斯维特拉娜脑死亡，成为植物人。
传言，当场死亡的十七名研究员死因非常诡异。
有自己用衣服把自己勒死的，有自己掀开自己头盖骨，往脑子里倒开水死的，还有剖开自己腹部，取出肋骨杀害他人后自杀的……
最蹊跷的，是有两名死者并无外伤，却在肠胃中发现了死者自己的内脏组织。
整个第七研究所被严密封锁，恐怖的气息从七所中不断弥漫。
甚至在七所之外，有人还能听到空无一人的七所中，传来诡异的歌声。
七所发生的事情，随着七所研究人员的全军覆没，变成了不可知晓的秘密。
之后东联组织过人手调查“七所闹鬼事件”，但都一无所获，直到参与调查的几名人员神秘死亡，“七所闹鬼事件”的调查工作才暂停下来。
第二十六章 巴特出事
“七所闹鬼事件”半个月之后。
东联第一研究院，院长办公室。
四十多岁的东联警卫队队长李海勋，眉头微锁，右手手指有些急躁地敲击着沙发右侧的木质扶手。
“老秦，24小时之内，希望楚非亲自来一趟，否则我们只能强行带走他！”
秦国安有些焦躁地在办公室走来走去，听到李海勋说话，深深叹了一口气。
“李队长，这件事就不能放一放再处理吗？七所的麻烦还没处理完呢！”
李海勋拍了拍警帽上的灰尘，摇头道：
“2050年12月13日，东联特战中队预备队员雷明顿失踪！”
“12月15日，七十岁的许明德被殴打致死，和他相依为命的二十三岁孙女被奸杀。”
“12月17日，东联院所食堂，三名厨师被杀，面点师巴特重伤。”
“当日，杀人犯C-1变种人雷明顿被警卫队击毙，十一名警卫队队员当场牺牲！”
“老秦，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必须调查清楚，我要给无辜受害的民众和壮烈牺牲的弟兄们一个交代！”
李海勋说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股肃杀之气油然而生。
秦国安看着神色不善的李海勋，没有半分退让，厉声道：
“可这些和楚非有什么关系？！”
李海勋一拍桌子，针锋相对道：
“雷明顿是C病毒内源化制造的变种人！C病毒内源化就是楚非主导的！那个叫矢野孝之的东瀛人已经被拘留了！楚非作为直接领导，也负有连带责任！”
“还有那个巴特！也有安全隐患！等他出院！必须马上关押！”
秦国安用力挠着有些秃顶的头皮，而后用力地冲李海旭甩了甩手。
“你别跟我吹胡子瞪眼的，楚非已经窝在宿舍半个月没出门了，你这是要把他往绝路上逼吗？”
李海勋把警帽带到头上，深吸了口气道：
“国法无情！你要是为他好，就让他马上去审讯室报到，配合调查！”
李海勋说罢冷哼一声，跨着大步离开院长办公室。
秦国安焦躁地在办公室走了几圈，长叹一声，动身前往楚非宿舍。
……
楚非宿舍中，早已被秦静静打扫地干干净净。
秦静静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楚非一口一口喝掉她亲手熬的小米南瓜粥。
“楚非哥哥，别光喝粥，吃口菜吧！”
楚非将粥碗和勺子放在一边，摇了摇头，重新躺到床上。
“楚非哥哥，你振作一点！说不定，斯维特拉娜姐姐还会醒过来呢！”
楚非摘下眼镜，放到枕头边，也不脱衣服，直接盖上了被子，淡淡道：
“静静，你走吧，我累了。”
“楚非哥哥！你要坚强起来啊！只要你坚强起来，任何难关都可以迈过去的！”
秦静静有些激动地说着，楚非却翻了个身，面向墙，背对秦静静。
“楚非哥哥！你难受的话，哭出来也好！你不要总是一个人憋着！我可以帮你分担啊！”
楚非依旧毫无反应。
秦静静还想再说些什么，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秦静静匆忙起身，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只见面色阴沉的秦国安独自站在门外。
“爸？你怎么来了？”
秦国安没有回答秦静静地问题，而是沉声问道：
“楚非现在怎么样？”
秦静静情绪低落地摇了摇头，让秦国安的的眉头又紧了几分。
秦国安搓了搓脸，用力地咬了咬牙，轻轻推开秦静静，大步走进宿舍，一把掀开楚非的被子。
“楚非！你像死猪一样杵在这里像什么样子？！你不是要给你家人报仇吗？！你不是要从殖民军手中夺回地球吗？！你杵在这里有什么用！”
秦国安厉声说着，希望能够激起楚非的斗志，然而楚非只是缩了缩身子，身都没翻。
秦静静见秦国安凶巴巴的样子，不由紧张了起来，马上冲过来拉住秦国安。
“爸！你在干什么！不要凶楚非哥哥！”
秦国安甩开秦静静的手，大声道：
“男子汉大丈夫！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这里做什么！楚非！你给我起来！”
秦国安说着一把拉着楚非的胳膊，用力把楚非拉下了床。
楚非差点儿摔到床下，踉跄了几步站到墙边，低着头，不发一言。
秦国安眼圈微红，呼吸有些沉重。
“巴特和矢野孝之被抓了！你的C病毒内源化研究要停了！你还在这装什么可怜！”
楚非闻言，抬头看了一眼秦国安，又低下了头，低声道：
“巴特怎么了？”
秦国安见楚非终于有了反应，这才重重吐了一口气道：
“矢野孝之搞出来的变种人闯祸了，现在整个东联对变种人产生了恐慌，巴特作为首个变种人，遭到东联民众的排挤，搞不好会被流放！”
“巴特现在在哪里？”
“在住院！前些日子他差点儿丧命！”
楚非闻言身躯一震，再次陷入了沉默。
秦国安看着楚非又消沉下来的样子，又有些急躁起来。
“楚非！你给我振作起来！警卫队重案组那边需要你去录口供！只要你配合调查，巴特还有救！”
楚非听着秦国安的咆哮，身躯微微抖动起来，低垂的头颅下，竟传来阵阵哽咽声。
“没用的，我谁都保护不了，我救不了巴特……”
秦国安看着楚非软弱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发作，秦静静一把拉住了他。
“爸！你在这里乱搞什么！楚非哥哥都这么难过了，你还来刺激他干什么！”
秦静静说着，用力拉着秦国安往外走。
“嗨呀！女儿，你让我跟他说！”
“讨厌！你别说了！快出去！”
秦静静不给秦国安说话的机会，直接把他推出门外，然后把门反锁，任凭秦国安怎么敲门，秦静静都不理。
锁好门后，秦静静匆忙跑到楚非身边，看着楚非哽咽的样子，秦静静一阵揪心。
这一刻，秦静静终于理解了楚非的假笑。
这么多年来，并不坚强的楚非强撑着内心的痛楚，努力着，拼搏着，他早已失去了正常人该有的快乐。
直到斯维特拉娜出事，最后一根稻草终于压垮了负重前行的楚非。
第二十七章 不可辜负的信任
楚非哽咽着瞟了一眼面前的秦静静，转身拿起被子，又回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包裹，身体不断抽动。
秦静静看着楚非的样子眼泪也在眸子里打转。
“楚非哥哥，没关系的，我还在呢！我会一直陪着你，支持你的！”
秦静静话音刚落，被子下传来楚非沉闷的哭腔。
“你走吧！不用你陪着我！所有陪着我的人都会死！我就是个灾星！你们都给我滚远远的！”
楚非说出心中所想，情绪更加难以控制，低声的呜咽，变成歇斯底里的哭喊。
“我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有用！我什么都改变不了！我就是个废物！什么都改变不了的废物！”
秦静静听着楚非的哭喊，心中犹如刀绞，情不自禁地抱紧了楚非，颤声道：
“楚非哥哥，你不要这样说自己！你一直都是最棒的！”
“你知道吗楚非哥哥，我爸爸说过，你是他带过最出色的学生呢！”
“在学校里，我的好多同学都崇拜你呢，他们都把你当做偶像，他们都想成为像你这样，能够给人类的未来带来希望的人！”
不等秦静静继续说下去，楚非压抑的声音再次响起。
“没用的！我会让他们失望的！我让我爸妈失望了！我让婉清失望了！我让斯维特拉娜失望了！我让所有人都失望了！我本该保护好他们！但我什么都保护不了！”
秦静静抱着被子的手臂，不禁又用力了几分。
“楚非哥哥，不是这样的，你没有让任何人失望！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把所有事情都扛在自己身上！无论如何！还有我啊！”
“楚非哥哥，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振作起来！你一定有办法救回巴特！你一定可以消灭可恶的殖民军！你一定可以让大家重回地表！”
被子下的楚非哭泣着，宣泄着。
压抑的自责不断释放着。
秦静静的陪伴和信任，如冬夜的篝火般，缓慢而坚定地带给楚非温暖。
“楚非哥哥，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放弃的，虽然你心情不好不想吃东西，但你还是喝掉我带来的小米粥了！”
“你一定不甘心，你一定还想抗争下去，你现在只是累了，我相信，你一定会振作起来的！一定！”
……
在秦静静轻声的安慰中，楚非的哭喊声渐渐平息，一个颤抖的声音从被子中传了出来。
“静静，你为什么要相信我？”
秦静静抿嘴笑了笑。
“因为你是楚非哥哥啊！因为你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呢！”
被子中一阵沉默，秦静静也安静地抱着楚非没有说话。
十分钟之后，楚非停止了哽咽，缓缓探出头来。
“静静，你起来一下……我有点儿热。”
秦静静抬头一看，只见楚非不知是哭的，还是被子捂得，满脸通红一片，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而后她非但没有松开抱着楚非的手，反而抱的更紧了几分，小脑袋也狠狠埋进了被子里。
“楚非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振作起来的！”
楚非把胳膊从被子里挣了出来，擦了擦脸上不知是汗还是泪的痕迹，拿起枕头边的眼镜，重新戴在脸上。
他有些浑浊的目光，也重新变得清澈起来。
秦静静低着头没有看到，楚非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真诚的笑意。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显得无比阳光。
楚非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摸了摸秦静静的头，轻声道：
“谢谢你。”
秦静静听着楚非温柔的嗓音，觉得幸福无比。
不过她的幸福持续了不到三秒，楚非摸着她头的手掌微微发力，把她的头推了起来。
秦静静迎上楚非清澈的目光，俏脸微红，抱着楚非的手也松了几分。
“好了，静静，我回来了，该办正事了。”
秦静静狠狠点了下头，“嗯”了一声，便像兔子般一跃而起，一本正经地站在楚非床边。
楚非扶了扶眼镜，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站了起来，拿起餐盒中没吃的馒头塞进了嘴里。
他一边吃着，一边咕哝道：
“静静，你出去一下，身上都是汗，我换套衣服。你出去跟你爸爸说一声，十分钟后我就出发，去警卫队。”
“是！”
秦静静开心地冲楚非敬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军礼，然后小跑到门边，打开房门。
房门外，秦国安耳朵贴在门上，一手扶耳，一手夹烟，见房门打开，焦急地按着秦静静道：
“怎么说？”
“放心吧老爸！楚非哥哥没问题！他换身衣服，马上去警卫队。”
秦国安仰头看天，紧绷的身体顿时一松。而后对秦静静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干得漂亮！不愧是我的乖女儿！”
秦静静带上房门，洋洋得意地笑着享受着秦国安的夸赞。
片刻之后，楚非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从宿舍走了出来。
他假笑着冲秦国安点了点头：
“秦大哥，咱们走吧。”
“好！出发！”
秦国安说着，揽着楚非的肩膀就往外走，秦静静愣了愣，一时没跟上，忽然大声道：
“不对啊！我叫楚非哥哥是哥哥，楚非哥哥叫你大哥，这什么辈分啊？”
秦国安哈哈一笑。
“没关系，咱们各论各的！”
……
不久后，楚非、秦国安、秦静静一行三人来到东联警卫队总部。
三人一直走到审讯室门口，秦国安和秦静静才被警卫队员拦了下来。
楚非回头看了看秦国安妇父女，假笑着点了点头，而后独自走近审讯室，秦国安父女二人在外等候。
片刻后，李海勋匆匆赶来，亲自审讯。
审讯室中，楚非看着对面入座的李海勋，轻轻点了点头。
李海勋看到楚非状态不错，微微一笑，直接进入正题。
“好，我也不说废话，先回答我三个问题。”
“第一，C-1病毒是否会引起实验体心性大变？”
“第二，矢野孝之是否有意引导C-1病毒实验体，也就是雷明顿进行破坏活动？”
“第三，巴特成为变种人之后，有没有出现过异常反应？”
第二十八章 调查七所
第一研究院，第四研究所。
韩漫伟看着手中拳头大小的菱形碳炔块，眼神闪烁。
“林零，做的很好，现在碳炔的生产成本，已经比钢铁的炼制成本高不了多少了。”
站在韩漫伟面前的林零，嘴角微扬，温和地笑着。
“这可是多亏了伟哥的指导，要不是您的高要求，高标准，我可能早就沾沾自喜了。”
韩漫伟轻蔑一笑道：
“林零啊，你能理解就好，我一向很严格的！现在碳炔量产技术已经成熟，差不多该让这项技术曝光一下了。”
“是啊伟哥，不过我认为，既然要曝光，就要把事情搞大一些！”
韩漫伟看看面色温柔和善的林零，面露玩味。
“哦？你又有什么想法？”
林零原本温和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危险的光芒。
“伟哥，楚非那个小人最近不是正巧出事了吗？我看，他副院长的位置怕是不保了。”
“我认为，您不如顺水推舟，趁势而上，把副院长的位置拿下。”
“伟哥，您不要误会，不是说因为您是我的良师益友，我才支持您当副院长，而是因为，只有您，才能够带领一院创造奇迹！”
“所以，咱们再等等，等到楚非跌至谷底，难以翻身的时候，您再以拯救者的身份出场，有楚非对比，才更能显出您的伟大！”
韩漫伟轻轻点头，不知不觉间，林零已经成为他无话不谈的朋友，甚至在某些方面，有些刚愎自用的韩漫伟，竟然能听进林零的意见。
……
灯光昏暗的地下巷道中，楚非、秦国安、秦静静三人结伴而行。
秦国安拍了拍秦静静的肩膀道：
“你先回去吧，七所那边，我陪小非去就好。”
秦静静闻言拼命摇着头。
“不嘛，我要一起去，楚非哥哥还没说他在审讯室发生了什么事呢！”
秦国安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把目光投向位置靠前的楚非。
“小非，你就说说吧，在审讯室，李海勋那家伙有没有为难你？”
楚非停下脚步，扶了扶眼镜道：
“其实也没什么，具体情况，还得等警卫队的调查结果。不过静静啊，七所那边情况不明，有些危险，你还是回去吧。”
秦静静听着楚非的话，有些落寞地低下了头。
“好吧，既然楚非哥哥都不希望我去，那我回去好了。”
秦国安见状终于松了口气。
“这就对了，乖女儿，快回去吧。”
秦静静这才深深看了一眼楚非，独自离去。
秦国安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无奈摇头。
“瞧我这爹当的，太失败了，劝来劝去，还不如你小子一句话顶用。”
楚非摸了摸自己的机械臂，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前行。
不多时，楚非和秦国安二人来到了被警戒线封锁的第一研究院第七研究所。
秦国安望着七所阴森的入口，莫名感觉后背发凉。
“小非，你确定要进去吗？”
楚非点了点头。
“监控资料在出事那天全部损毁，我必须要进去，我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秦大哥，你就在外边等着，半个小时后如果我没有出来，你就找人救我。”
秦国安喉结微动，重重地点头。
“放心吧，外边有我！”
楚非看了一眼秦国安坚定的目光，举步走入第七研究所。
七所内部的照明系统在之前的事故中已经损毁，为了保留现场，只有少数关键位置进行了修复。
昏暗的七所内，各种设备凌乱地散落在走廊。
楚非打开手电，刺眼的光柱划破黑暗，显出前方墙壁上，已经变成黑色的斑驳血迹。
他继续深入，孤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推开一扇又一扇办公室、实验室的门，细细搜索着有用的信息。
忽然，一阵刺耳的，尖厉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仿佛被掐着脖子的女人的哭声。
楚非静静听着声音，拿着手电四处照射，寻找声音的源头。
“咔哒、咔哒……”
楚非的脚步声在走廊中回响，每隔几分钟，尖厉刺耳的声音就会再次响起。
楚非循着声音一番寻觅，走到了卫生间的门口。
哗啦啦的流水声吸引了楚非的注意。
就在这时，尖厉刺耳的声音猛然响起，近在咫尺。
楚非扶了扶眼镜，拿着手电向四周照了照，确认没有什么异常反应后，小心翼翼地走进卫生间。
洗手池的方向，水龙头大开着，强劲的水压让自来水顺着水龙头不断奔涌。
洗手池上方的镜子，反射着手电筒的光束，让楚非一时睁不开眼。
他调整了一下手电筒的角度，向着洗手池靠近。
刺耳尖厉的声音，正是从洗手池的位置传来。
楚非心中不禁疑惑起来，七所封锁半个多月，卫生间洗手池上的水龙头，难道一直开着么？
他走近洗手池，只见洗手池中清澈的自来水没有顺着出水口流走，越漫越高。
洗手池底部，一团拳头大小的头发团仿佛活了般，在洗手池底部随着水流不断舞动。
“原来如此，这奇怪的的声音，原来是因为洗手池出水口被头发堵塞，导致水流和空气震动发出的。”
楚非想着，用机械臂伸入洗手池，将那团头发取了出来。
洗手池中一阵“呼噜噜”的声响，大量积水顺着出水口快速流了下去。
楚非拿手电照着头发团，随便看了一眼，却发现头发团中似乎有东西在反光。
他用机械手指搓了搓，一个发卡显露出来。
“嗯？”
楚非看着似曾相识的发卡，思索片刻，忽然想起，这正是斯维特拉娜之前带过的发卡。
他把手电放到一边，剥开缠绕的头发团，将发卡取出，装入口袋，而后拿起手电，又到处看了看。
转眼三十分钟过去，楚非除了斯维特拉娜的发卡，再无别的发现，为了给秦国安报平安，楚非只得先行离开。
不多时，七所门口，焦急地渡着步子的秦国安终于看到楚非平安归来，马上迎了上去。
“小非！怎么样？有发现吗？”
第二十九章 看到未来
那一天，楚非以半小时为周期，进出七所十余次，除了斯维特拉娜的发卡外，再无其他收获。
眼看继续搜索也不会有太大进展，楚非便和秦国安相伴离去。
路上，秦国安听完楚非讲解在七所探索的经历，不禁疑惑道：
“不应该啊，警卫队那边，不会粗心到忘关水龙头吧。”
楚非扶了扶眼镜道：
“确实很蹊跷，会不会有其他人进过七所？”
秦国安摇了摇头。
“不可能，周围都有监控呢，七所的事情闹这么大，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监视。”
楚非扶了扶眼镜沉吟片刻。
“嗯……去看看斯维特拉娜吧，自从七所出来，我就有一种直觉，一切的答案，可能都在斯维特拉娜身上。”
……
五天之后，楚非坐在斯维特拉娜的病床边，静静地看着斯维特拉娜充满立体感的美丽脸庞。
楚非看着本来热情开朗的斯维特拉娜，如今却无比冰冷地躺在那里，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他摇了摇头，甩去伤感的情绪，从口袋里摸出从七所捡到的发卡，细细观察起来。
淡金色的主体上，雕刻着藤蔓般的花纹，几朵大小不一的娇艳玫瑰，点缀其上。
楚非怎么看，都看不出特殊之处。
但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发卡很重要。
楚非是一个理性的人，对自己的直觉充满困惑。
片刻之后，他轻叹一声，不再思考那些因果关系，跟着感觉，将发卡别在了斯维特拉娜的金色秀发之上。
楚非看着一动不动的斯维特拉娜，觉得她又美丽了几分。
就在这时，秦国安轻轻推开了病房房门。
“小非，过来一下。”
楚非扶了扶眼镜，起身离开。他没有看到，斯维特拉娜的眉心，随着心跳，微微颤动，淡青色的血管渐渐清晰起来……
病房门口，秦国安严肃地看着楚非道：
“变种人暴走事件，七所闹鬼事件，调查的差不多了，伊戈尔副主席，警卫队李海勋打算召开一个联合会议，共同讨论这两起事件的处理结果。”
楚非眉头微皱。
“这么严重吗？”
“是的，似乎还有其他事情，军部部长刘京也会参会。研究院这边，除了你、我之外，其他九名所长也要到场。”
“矢野孝之放出来了？”
秦国安摇头道：
“还没放出来，只是暂时允许参加会议。”
……
病房之中，躺在病床上的斯维特拉娜指尖微动，眉心的位置，原本蠕动的血管渐渐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淡红色，不到三厘米的竖线。
那道淡红色的竖线，仿佛紧闭的眼睛，竖线中似乎闪过一道微光，斯维特拉娜猛地睁开了双眼，发出一声惊叫。
“啊！”
正在和秦国安讨论联合会议的楚非听到病房中传来的动静，迅速推开房门，秦国安紧随其后。
只见病床上的斯维特拉娜竟然坐了起来，大口喘着粗气，额头冷汗淋漓，仿佛做了一场噩梦。
楚非快速冲到斯维特拉娜身边，冷淡的脸上，闪过一阵惊喜。
“斯维特拉娜，你……你醒了？”
斯维特拉娜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脑袋，茫然地看着楚非。
“楚……楚非……”
秦国安见状，马上走出病房，大声呼叫医务人员前来检查斯维特拉娜情况。
楚非可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抱住了斯维特拉娜。
“斯维特拉娜，你终于回来了。”
有些茫然的斯维特拉娜被楚非紧紧抱着，脸上微微泛红，却没有一丝抗拒。
片刻之后，医务人员赶到，对斯维特拉娜进行了全方位的检查后，难以置信地把斯维特拉娜“绝对健康”的身体状况告诉了楚非。
经过一番检查后的斯维特拉娜，终于从刚醒来的迷茫中回过了神，她着看着站在病床边的楚非，甜甜一笑。
“楚非，你绝对想象不到我经历了什么！”
楚非扶了扶眼镜。
“没错，我确实想象不到。”
斯维特拉娜看了看周围好奇心满满的医务人员，冲楚非使了个眼色。
楚非会意，挥退了医务人员和秦国安，与斯维特拉娜单独留在病房。
斯维特拉娜眼神闪躲，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楚非，在告诉你一切之前，我还要告诉你另一件事。”
楚非搬着凳子坐到斯维特拉娜病床边，好奇道：
“什么事？”
“我……我喜欢你！”
“……”
“我以为我这次死定了，在我进入那里之前，我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你已经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楚非听着斯维特拉娜的表白，一时反应不及，原本犀利的目光竟茫然了起来。
“斯……斯维特拉娜……那个……”
斯维特拉娜目光炯炯地看着楚非，让楚非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斯维特拉娜看着楚非局促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楚非，你不要紧张，我了解过你的过去。但是我还要把我想说的话说出来，只要说出来，我就不会留下遗憾了。”
经历过濒死体验的斯维特拉娜，早已想明白了一切，再加上她热情开朗的性格，无论楚非接不接受，都不妨碍她表达自己的情感。
楚非扶了扶眼镜，嘴角抽搐，想要假笑一下缓解尴尬，却又觉得似乎不是该笑的时候。
斯维特拉娜宠溺地摸了摸楚非的短发，微笑道：
“好了，来听听我的故事吧！”
“呃……哦。”
斯维特拉娜在病床上坐着，双手搭在腿上，目视前方，开始回忆起来。
“楚非，就像你说的，我把四维当做冥界来理解，研究果然有了进展。”
“通过影音记录设备，我成功与那个世界的生灵，建立了联系。”
“只不过我没有料到，那个世界，是那样不可思议。”
“说那里是冥界并不准确，那里不仅仅是亡灵的国度。”
“还有许多难以描述的事物。”
“在那个世界，我能清晰地看到这个世界的过去和未来。”
“就像你说的，过去与未来，同时存在，又并不存在。”
第三十章 四维之谜
“在那个世界，我能清晰地看到这个世界的过去和未来。”
“就像你说的，过去与未来，同时存在，又并不存在……”
斯维特拉娜说着，轻轻抬起虚握的右手。
一团玻璃珠大小的光斑，在斯维特拉娜手心渐渐浮现。
楚非震惊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语调有些颤抖。
“这……这是什么？”
斯维特拉娜微微一笑，手心的光斑瞬间消散。
“我也不太清楚那是什么，可能是禁锢的时间吧。”
楚非闻言，喉结滚动，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看着泰然自若的斯维特拉娜，久久说不出话。
“好了，楚非，继续讲我的故事吧。”
“在那个世界，我看到了你会来七所，所以我把七所散落的毛发聚集了起来，并把发卡裹在里面，然后……”
“等等，斯维特拉娜，你是说，你在那个世界，可以影响到我们的世界？”
“是的，正因如此，其他研究员才会牺牲呢……”
斯维特拉娜说着，神情忽然落寞了下来。
“在我进入那个世界之后，引起了一些怪物的注意，它们误以为我是它们的同类，这才没有伤害我，否则，我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
楚非轻叹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二十名研究员的牺牲，也是他心中的一个包袱。
斯维特拉娜无奈地摇了摇头。
“楚非，我们看开些吧，已经牺牲太多的人了，只要我们取得最终的胜利，这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楚非点了点头，等待斯维特拉娜继续讲述她奇妙的经历。
由于斯维特拉娜知识储备的限制，她无法将那个世界准确地描述出来。
只能描绘大致的轮廓。
在那个世界里，时间已经失去了意义，过去和未来同时存在着。
只可惜斯维特拉娜无法在那个世界移动，只能困在七所，无法一窥那个世界的全貌。
她能看到的，只有七所有限的过去和未来。
正因如此，她看到了楚非的到来，并让自己的意识，依附在发卡之上，并引导楚非找到发卡，这才重新回到自己的肉体。
而且据斯维特拉娜所说，二十名牺牲的研究员也进入了那个世界，但后来却不知所踪。
在斯维特拉娜的讲述中，楚非发现许多难以合理解释的地方。
比如，人的意识是如何依附在发卡上的？
二十名研究员又是怎样进入那个世界的？
无法解释的谜团还有很多，楚非万般不解。
不过，楚非通过斯维特拉娜的经历，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四维，是一个时间与冥界并存的存在。
楚非相信，顺着这个方向继续研究下去，一定能搞清楚四维的秘密。
而且经历过这一切的斯维特拉娜，也变得不同了。
此时的斯维特拉娜，能够看到有限的过去和未来。
简言之，斯维特拉娜已经成为半个四维生物。
有了斯维特拉娜的助力，楚非相信，将来一定能破解有关四维的种种谜团。
……
斯维特拉娜将自己的奇妙经历说完，整了整病号服，下了病床，伸了个懒腰，曼妙的曲线显露无疑。
“楚非，你现在又在想着工作的事吧？说吧，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
楚非尴尬地扶了扶眼镜，沉吟了片刻道：
“你刚刚经历了这些，先休息休息吧，工作的事，之后再说。”
斯维特拉娜闻言，把脑袋凑到楚非面前，目光炯炯地看着楚非道：
“咦？不像你啊！你终于会关心人了吗？”
楚非耳朵微红，扶了扶眼镜道：
“呃……眼下还要处理联合会议的事情，对于四维世界的研究，暂时还没有什么思路，所以……”
斯维特拉娜不等楚非说完，甜美一笑，抢过了话头。
“好了，我知道了，那我就好好休息，一切听楚所长吩咐！”
楚非眼观鼻鼻观心，正襟危坐，没再说话。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敲响，秦国安有些暧昧的声音响了起来。
“两位，忙完了吗？”
楚非闻言迅速站起。
“完了。”
楚非说着看了斯维特拉娜一眼道：
“我先去工作了。”
斯维特拉娜看着楚非略显局促的样子甜甜一笑。
“好的，你去忙吧！”
楚非这才如释重负地向病房外走去。
斯维特拉娜的表白，让楚非面对她时不禁拘谨起来。
亲友的逝去，让楚非难以接纳他人的感情。
他难以承受失去的痛苦，所以他不愿让任何人和自己走的太近。
楚非打开房门，看着神情暧昧的秦国安淡淡道：
“现在就要去开会吗？”
秦国安收起了笑意，严肃道：
“是啊，我们走吧。”
“好。”
……
第四研究所，韩漫伟把公文包交到林零手上，整了整工作衣。
“好了，走吧，这次会议，我必定一雪前耻。”
林零接过韩漫伟的公文包，微笑着，柔声道：
“是啊伟哥，你听说了吗？前线部队失利了。”
韩漫伟点了点头。
“有所耳闻，不过那又怎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林零表情一僵，而后继续微笑道：
“伟哥又在考我了，半年前，东联特战中队去晋陕分部收集科研资料之前，大家一致认为外骨骼装甲足以完成这项任务。”
“但这个任务却失败了。”
“这就说明，楚非研制的外骨骼装甲，并不符合预期啊！”
韩漫伟听林零这么说，恍然大悟。
“原来如……没……没错！还是没考住你啊，表现很好。”
“变种人失控！七所事故！特战队覆灭！这三件事，全都和楚非有关，这下楚非死定了！哈哈哈哈哈！”
韩漫伟仰头大笑起来。
林零站在韩漫伟背后，微笑的面容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狰狞。
韩漫伟大手一挥，带着林零离开研究所，向着一院会议室出发。
韩漫伟没有发现，自从林零在他手下工作以来，他的心性越发虚浮。
无论研究工作中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都会在林零的无意之举下轻而易举的解决。
而最可怕的是，他对林零毫无保留的信任。
无论林零做出任何诡异的行为，他都会自动屏蔽，不予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