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比斗
啪啪啪。
罗贞忽然鼓掌，引来众人目光。
“陈寨主不愧为当世豪杰，胆魄过人。”
周靖扭头看向他：“你是何人。”
“贫道罗贞，忝为南华派掌门。”
周靖挑眉：“原来是你，武林大会的请帖，是你让人送给我的，说起来，我自来了湖阳地界，还未拜访过你这位芳邻。”
罗贞眼角一抽，稳住表情，沉声道：
“陈寨主，我等召开武林大会的缘由，想必你已心里有数，在座诸位同道都是为你败坏江湖规矩而来。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咱们便划下道来，按你的规矩行事，切磋试手，用本领争个高低。若是能赢你一招半式，还望你信守承诺，归还你夺走的门派秘籍，并不再四处散播。”
“我自不食言，能胜我手中这杆枪，什么都好说。”
周靖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扫过一个个门派的队伍，在林嵩身上顿了一下，然而形同陌路移开，随口问道：
“素闻江湖八大门派威名，今日这些个门派可到齐了？”
听周靖语气里没有敬重，不少门派中人哼了一声，神色不满。
罗贞点头，沉声道：“今日你我虽是对手，但我辈中人行事，当先礼后兵，这便为你引荐一番各派高人。”
说着，罗贞挨个介绍身边各个门派的人物，既是说给周靖听，也是说给在场所有江湖人听，让江湖人知道这场盛会是由哪些门派牵头的，图个名声。
吴山派、青羊派、紫霄宫、金刚宗……每个门派中人自报家门，对周靖敷衍抱拳示意，态度不情不愿。
周靖听着各家大有来头，心里暗暗高兴。
江湖大派基本到齐了，高手云集，渡过这一关，估计【天下第一】的里程碑，就能一波到位了。
他此次只带了一些喽啰赴会，郭海深、方真等人本想陪同，却都被他劝阻了。
因为武林大会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绿林知道他不会爽约，所以他估摸着湖阳另外两蛟经过一个冬天的筹备，有可能趁着他不在寨子里的时候发难，于是让头领们留在寨子里主持局面，自己则孤身赴会。
武林大会对常人而言是龙潭虎穴，自己一个人反而来去自如，没什么挂碍。
很快，各个门派全都报过了名号，齐刷刷盯着周靖，默不作声，场中气氛陡然紧绷起来。
周靖环视一圈，朗声笑道：“看来闲话说完了，各路英豪想怎么动手？是一块上，还是一个个来？”
罗贞肃然道：“我们正道中人，不会倚仗人多，自然挨个与你过招，只比武艺高低，点到即止。”
“好，那不知哪位想第一个和我过过招？”
周靖扛着镔铁盘龙枪，目光巡视。
见终于要交手了，周遭看戏的众多江湖人识趣后退，让场中空地变得更辽阔，供人切磋较量。
几息后，一个中年男子从各门派队伍中走了出来，两鬓斑白，手持一杆红缨枪，摆开架势，喝道：
“素闻陈寨主枪术过人，九曲门钟武，愿领教高招！”
九曲门不是八大派之一，但也是仅逊半筹的大派，在中原一带讨生活，势力不差，今天跑出来打头阵，显然是想搏个头彩，在江湖人面前长长脸。
周靖瞅他一眼，忽然把镔铁盘龙枪插进地里，空着两只手走上前去。
“你这是何意？”钟武一愣，皱眉道：“为何扔下兵器，速速提枪与我一战。”
“对付你，还不需要兵器。”
周靖嘴角一咧。
“狂妄！贼子看枪！”
钟武勃然大怒，抖了个枪花，挺枪连刺。
他内功修为不差，劲力贯通枪尖，霎时间，他在身前刺出密集的寒芒，疾如骤雨，显露出一手不俗的枪法，让不少江湖人看得连连点头。
“这是九曲门的长河枪法，钟武身为门中护法，在用枪一途颇有造诣，这一式‘惊涛碎玉’用的相当精熟，即便是高手也要退避锋芒。”
八大派中一位长老抚须赞叹，
然而就在这时，周靖竟不退反进，欺身迎上，探手抓出。
卡！
下一刻，漫天枪芒瞬间消散。
只见周靖紧紧扣住枪尖，任由钟武使劲也挣脱不开，而且他的手掌坚若金铁，枪刃根本割不开皮肉。
“好厉害的横练功夫！”
看到这一幕，在场众多江湖高手，微微色变。
这时，周靖双脚下陷，浑身肌肉水波般流动，勐地短促发劲，动静好似虎啸，爆发的内劲沿着枪杆袭向对手。
钟武只觉这股内劲好似蛮牛冲撞，摧枯拉朽击垮他的劲力，整个人如遭雷击，登时撒手暴退，喉头一甜，哇地喷出一口血，已是受了内伤。
双手虎口一起迸裂，鲜血直流，颤抖不止。
“这是降龙伏虎势？！”
在场有识货的人，纷纷惊呼起来。
八大派之一的金刚宗众人，更是豁然起立，惊疑不定。
这人施展的内功，正是他们金刚宗的武学！
“你怎地会我派绝学？！”
金刚宗宗主震惊怒喝。
周靖吐出一口浊气，收功而立，挑眉看向此人，也懒得隐瞒，如实相告：
“尔等难道不知，那江春地界的伏虎门门主曾是金刚宗的弟子，我这门武艺便是从他手中得来的。”
然而，金刚宗宗主却压根不信这套说辞，断然道：
“胡扯！你的降龙伏虎势造诣极深，说是炉火纯青也不为过，起码有十年左右的苦功，绝不可能是刚学的！你定是早就偷学了我派绝学，前因后果，快如实招来！”
闻言，周靖忍不住心头一笑。
这门降龙伏虎势过于霸道，摧残经脉，所以他虽然没有吝啬传授，可麾下几乎没人去练，只有他一个人修行这门功夫。
没想到上手之后，他发现这门内功极其适合自己的体魄，练起来一日千里，配合自身资质与修行加速，经过一个冬天的修习，如今降龙伏虎势的等级已升至Lv5了。
短短几个月，就将一门内功练到这种程度，在这些正常人眼中，完全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说出去也没人信，也不奇怪金刚宗众人震惊了。
除此之外，他的其他武学也都有不同程度的进展，其中他在【武道家】体系上面花了最多时间，基础锤炼法和疾风流的掌握度都有所提升，给他提供了更多属性加成。
此时，面对金刚宗的质问，周靖提起钟武落下的白缨枪，抖了个枪花，哼道：
“先胜过我，再说其他。”
他不打算用镔铁盘龙枪，生怕把人吓跑，他还想多打一些高手充实战绩，推动里程碑进度，所以此时干脆用起别人的木杆枪，不硬莽，而是玩点手活。
在两人对话时，钟武还在流血，九曲门的门人赶紧出来，将他搀了回去。
旁边金刚宗的人坐不住了，立即有门中高手出头挑战，周靖耐心和他走了几招，在第十招的时候窥准机会，在对手腿上搠了一枪，击败了敌人。
见有人开了头炮，各个门派的高手便轮番上场挑战。
周靖没有再使蛮力，换回熟悉的老本行，走技巧的路数。
白缨枪或刺或挑，几种枪法在他手中转换自如，虽不是什么神功绝学，但也是用得滴水不漏，威力惊人，他为了迷惑众人，刻意控制着实力展现程度，一般斗上一些回合才击退对手，大多时候不超过十合。
对他而言，这种战斗强度，还不如他晨练做操，简直是养老来了。
一个个门派高手败下阵来，周靖很快便连胜了十三场。
众多江湖人看得惊叹连连。
陈封事迹传遍天下，许多地方的江湖人却没亲眼见过，只闻其名，心中本就好奇。
今日看到陈封大显神威，各地的江湖人大呼过瘾，只觉不虚此行，值回票价。
虽然这陈封，不像传闻中那样“开山裂石若等闲，好似神魔下凡间”，但一招一式圆融如意，一放一收妙至毫巅，力量在周身各处游走，衔接贯通毫无阻滞，宛若流水，刚柔并济，举手投足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韵味。
相比之下，不少人只觉自己练的武艺简直是庄稼把式，这陈封的身手，才真正展现出了“武”之一字的魅力，看得他们如痴如醉。
而许多识货的高手，则是脸色越来越严峻。
罗贞等门派掌门聚在一起，一边皱眉看着场中，一边小声商讨：
“这人的武功，恐怕已臻至返璞归真的境界了。”
“确实，而且枪法也出神入化，实在惊人……不过，传言他神力惊人，怎么此时没有展露？”
“定是这贼子知道我等要车轮战，刻意节省力气，说明他确实有所顾虑。”
“不错，这人武艺再高，继续战下去，内力也要持续耗损，迟早会露出颓势，我等不必着急。”
各派掌门暗自点头，得出共识。
另一边，有一个门派弟子来到沙行舟身边，小声问道：
“不知沙前辈何时出手？”
沙行舟艰难收回目光，咽了一口唾沫，强作自然道：“急什么，再看看……”
作为在环境艰苦的西北地界混迹的江湖高手，他心底里看不起南方武林，本来前几日，他还对这陈封不以为然。
可今日亲眼见识到这人返璞归真的武艺，沙行舟心中惊诧，顿时有点打退堂鼓了。
辛辛苦苦一辈子的名声，他不想给人当踏脚石，成全别人。
正巧在这时，又一个上去挑战的江湖高手败在了周靖枪下，被挑着后领砸进人群，摔得四仰八叉，相当狼狈。
这门派弟子见状，干脆躬身拱手，诚恳道：“我派重酬请沙前辈南下，正是为了今日，还望前辈出手相助。”
沙行舟顿时有些头疼，一时间骑虎难下，暗自后悔拿了别人的好处，被邀来助拳，吃人嘴短。
“罢了，我去会会这贼子！”
他一咬牙，硬着头皮迎了上去，背影颇有种一去不回的悲愤萧索。
－－－－－－题外话－－－－－－
明天章说应该恢复了
223 上风与术法
“承让。”
周靖抖了个枪花，从落败的江湖高手身上收回目光。
一连击败十几个对手，他腰也不酸了，气也不喘了，感觉比刚才还有精神。
他扫视众人，目光主要聚集在各个门派的人马身上，知道这些才是挑战的主力，而大多数江湖人只是看戏。
“不知还有哪位英豪想来赐教？”
周靖朗声询问。
就在这时，一个秃头老者越众而出，地中海发型相当有辨识度，一看就是个大侠。
看到这人，周围江湖人一阵骚动。
“是漠北秃鹰沙行舟！”
“这位高人竟然也被请动了？！”
“他很厉害吗？”有南方的江湖人好奇询问。
“不是厉不厉害的问题，他是那种很特别的……总之你如果去西北那旮沓扫听，没人不知沙前辈的事迹。”
周靖听了一耳朵，大致明白眼前这人是西北有名的豪侠，比之前十几人更有分量，不禁暗暗打量。
沙行舟咳嗽一声，硬着头皮抱拳道：“在下沙行舟，受西沙派之邀，前来领教阁下高招。”
周靖眉头一挑，却是看出了点端倪。
这人目光躲闪，颇没有底气，外强中干，此时出来更像是赶鸭子上架。
“好，那就动手吧。”
周靖心头暗笑，脸上则是古井不波，提枪斜指。
形势都已经架到这里了，沙行舟索性把心一横，决定放手一搏，双手摆开鹰爪功的架势，在周靖身边转圈游走，寻找机会。
看着场中的过招试探，四周看戏的江湖人也压低了声音，小声交谈。
“那陈封连挑了十几人，此时内力必定耗费颇多。”
“沙前辈武功高绝，定然不会教那陈封胜得太轻易。”
沙行舟：“……”
听着真别扭！
他一咬牙，脚步一拧，忽地斜刺里进手递招，双爪连环抓出，勾起破风呼啸，好似鹰击长空。
周靖轻巧侧身避开，手中白缨枪动如灵蛇，木杆子甩抖，噼啪与沙行舟拳掌交击，霎时间过了几招。
交上手，他发现这姓沙的是比前面的人厉害些，但也强得有限，大概有个0.8枪的战斗力。
“爪功还不错，就是慢了点。”
周靖随口点评。
闻言，沙行舟暗自气恼，爪势更为勐烈，将一身鹰爪功夫发挥得淋漓尽致。
然而无论他怎样狂攻，都攻不破陈封密不透风的枪幕，手掌时不时还被人抽疼，感觉像在对付一株仙人掌一样。
“可恶，这贼子一身武艺是怎么练的，竟然这般出神入化！”
沙行舟越发心惊。
走了十来招，周靖忽然转守为攻，一枪甩出，穿过空隙抽中沙行舟下盘，好似蟒蛇缠身般，径直将对手卷了上天。
对手的身子在半空打横，趁此机会，周靖反手一枪下噼，枪尾砸中沙行舟腰腹，径直将他噼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哇！”
沙行舟吐出一口酸水，捂着肚子缩成一团，感觉人黄都要被打出来了。
“啊哟，沙师傅倒下了！”
西沙派众人惊呼，赶忙上前搀扶。
周靖收枪站立，看着他被人搀走，咧嘴笑道：“看来你下盘不够稳啊，还要多练。”
“你别嚣张，明明是地太滑了，不然你岂能轻易胜过沙前辈。”
有弟子不忿开口。
话音刚落，登时哄堂大笑。
“快、快住嘴……”沙行舟臊得脸红，只觉没面目见人了，扯着弟子急切催促道：“赶紧扶我下去！”
众弟子赶紧搀他下场。
这时，一位白发长须的老者缓步走入场中，澹澹开口：
“阁下枪法不凡，可有胆量见识老夫的剑法？”
看到这人，吵闹的人群忽然恢复安静。
紧接着，众多江湖人齐齐哗然。
和刚才的沙行舟相比，这位更是重量级！
“是剑圣卓老前辈！”
“他这样的绝世高手，竟然也来了！”
周靖掏了掏耳朵，只觉这番动静似曾相识，好像几分钟前才听过。
只是他还没说话，对面一些门派中人反而着急了，围住卓剑尘劝道：
“卓老前辈，您是压阵之人，为何现在就出手？”
这些人本来的打算，是让一堆高手车轮战消耗周靖，最后再让卓剑尘等顶尖高手出阵，占个便宜，没想着现在就动手。
卓剑尘却摆了摆手，平静道：“各位不必再劝，此人武艺高绝，老夫见猎心喜，不愿占他便宜。我的剑法已臻至化境，必须用有价值的对手来磨砺，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正想拿他试试剑招。”
闻言，众门派无奈，只好不再劝说。
卓剑尘来到周靖面前站定，拔出佩剑，抬了抬眼皮，缓缓道：
“老夫习剑近一甲子，自成一脉，创出绝学冲霄剑法，其中一式绝招‘剑气渡星汉’成就了我剑圣之名，自练成以来，世间罕有敌手。我手中剑名为惊绝，已陪伴老夫十六载寒暑，自我剑法大成后，已有九年未饮人血，今天便是开锋之日……陈寨主，你可准备好了？”
周靖：“……”
这老登叭叭个没完，比他都能装。
卖相倒是整挺好，或许这就是包装吧。
“要动手就动手，废话这么多作甚？难道你的嘴巴比你的剑法还厉害？”
周靖哼了一声。
“狂妄。”卓剑尘脸色一沉，语气不快。
他随手提着长剑，气度俨然，澹澹道：
“你是小辈，老夫不占你便宜，且让你先出手。”
看到他这副姿态，众多江湖人顿时心折不已。
“不愧是剑圣老前辈。”
“这才是高人的气度啊！”
见状，周靖眼神越发古怪。
这人装上瘾了？
还让我先动手，搞得像指教晚辈一样。
这老逼登是轻敌托大，还是真那么自信？
周靖索性不想了，上步准备挺枪直刺。
看对方这么有底气，他稍微加了点力气，试试水。
“来得好！”
见对手有动作了，卓剑尘大喝一声。
他手腕一抖，瞬间刺出了漫天剑影，剑上光华流转，好似眨眼间铺开了漫天星斗。
这一幕声势浩大，围观江湖人全都惊了。
“这便是剑气渡星汉？绚烂之中，处处蕴着杀机，不愧是剑圣，一出手就是高招！”
罗贞眼前一亮，心中称赞。
然而，就在下一秒。
一点寒芒迅捷绝伦，直冲入星斗之中，下一刻漫天光华瞬间告破，消散一空。
只见枪尖贯穿了卓剑尘的肩膀，将他挑在半空，鲜血沿着他手中长剑滴滴答答落下。
朴实无华的一记挺枪直刺，就破掉了这式惊人的剑招。
众人本来正要叫好，声音顿时被憋回了肚子里，脸色纷纷僵住了。
周靖单手持枪，将卓剑尘挑在半空，看着对方不可思议的表情，不禁一挑眉：
“剑圣，就这？我还没用力，你就中招了。”
“你、你竟然这么快？！”
卓剑尘瞪大眼睛，满脸惊骇。
他适才看了周靖之前的表现，虽然厉害，但还没有让他觉得高不可攀，自觉心里有数了。
在他看来，凭借自身一式千锤百炼的绝招，不说击败对手，但是赢下一招半式很有机会，这样便赢了赌约，所以他才自信出手。
可没想到，这陈封的速度，陡然快了好几成，出乎意料。自身的招式就算再精妙，也没了用处。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只要速度够快，便能化腐朽为神奇，一切招数俯拾皆是，即便是最普通的直刺，也是无法破解的绝招。”
周靖随口回应，接着噗地抽出枪。
卓剑尘摔在地上，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口，却没有气愤之色，语气复杂：
“你之所言，乃是返璞归真的武学至理，以你的速度，常人就算把武功练得再纯熟，也非你之敌。老夫一生交手过的高手不知凡几，你的武功已近乎当世无敌，称作天下第一也不为过，这一阵是老夫败了。”
紧接着，卓剑尘环视四周江湖人，惨笑道：
“老夫常常自诩剑法当世第一，活了这些年岁，才知人外有人。今日败下阵来，愧对各大门派相邀，老夫颜面无存，日后自当退隐山水之间，不再过问江湖之事，告辞！”
说罢，他运起轻功，径直穿过人群，往下山的方向发足狂奔，直接熘之大吉。
“嘿，真会说话，跑得也快。”
周靖挑眉，笑容玩味。
众多江湖人面面相觑，满脸震惊。
剑圣老前辈，直接被打退休了？！
而且走之前，还亲口认证，这陈封的武艺臻至当世无敌的境地。
从古至今，还没有什么江湖高手真正获此殊荣，就算有类似的自封，也无法服众。
难道，今日能见证这陈封开创历史，登顶天下第一的宝座？
围观人群骚动不止，议论纷纷。
另一边，各大派脸色难看，只觉脸上火辣辣的。
这剑圣走就走吧，非要说一堆场面话，故意抬高那陈封，从而保全自身的名声，却反过来把他们架在火上烤了。
这时，周靖收回目光，扭头看向各门派，挑起下巴问道：
“还有没有哪位高手与我过过招。”
众人凛然，沉默不语。
罗贞暗自咬牙，心中懊恼。
这陈封气焰之盛，已然盖过全场，镇住了所有人，现在那些被请来助拳的高手，很多都打起退堂鼓了。
他有种预感，今日武林大会，恐怕达不成目的，没法赢下赌约了。
罗贞忍不住扫视在场江湖人，想找到隐藏其中的朝廷死士，可却没有收获。
这时，他忽然发觉有人从身后拍他的肩膀。
罗贞回头看去，神色微微一变，变得惊喜起来：
“师叔，您怎么来了？”
“哼，我若是不来，谁来收拾你们惹出的乱摊子？”
来者是个鹤发童颜的老头，穿着简朴的道袍，虽然站在显眼的位置，旁人却下意识忽略了他，好似他不存在一样。
南华派分俗家和隐宗，俗家出任掌门，管理门派事务，而隐宗才是道统所在，有术法真传。
这鹤发童颜的老者，正是南华派隐宗之人，碧云道人。
闻言，罗贞登时精神一振，腰板一下子挺直了。
他虽为掌门，却无权号令隐宗，但大家都是同门之人，利益系于一身，隐宗此刻愿意出手相助。
有了这种强援，罗贞的底气立马又足了，不禁生出一股优越感。
——你们武功再好又怎样，我们门派可是有修法术的高人！
“师叔打算如何做？莫非要下场与他比斗？”罗贞压低声音询问。
碧云道人没好气道：
“我又不擅武艺，上去讨打不成？我在场下略施小术即可，这人区区一介武夫，谅他抵挡不住。”
224 煞气与成就
这边罗贞在和碧云道人私下交谈，另一边各大派则是稳住了请来的高手，没有放任周靖继续叫嚣，很快便让人继续下场挑战。
虽然卓剑尘败走，各大派却没打算放弃，仍按计划展开车轮战。
只是后来登场的挑战者，武艺和名头远逊于卓剑尘，不如之前够分量，众多江湖人便没有之前上心了。
人群交头接耳议论，还沉浸在剑圣亲口认证陈封天下第一的震撼中。
不一会，又有几人被挑翻，才终于有一个武功名望都颇高的人物出手，与周靖斗了起来。
碧云道人藏在南华派人群里，一直在观望，伺机而动，此时等到高手上场，他才悄然发动术法。
南华派的术法，以阵法、幻术为主，虽不擅杀伐，但同样有奇效，诸如五行迷踪阵、九宫八卦云雾图等等，能困人于阵中，难以逃脱，在术法界颇为出名。
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做的太明显，碧云道人的打算，是趁着陈封与人交手，对其施展幻术，迷惑心神，使其恍忽露出破绽，从而输上一招半式。
如此一来不着痕迹，旁人只会以为是陈封败下阵来，他南华派不仅赢下赌约解决此事，还保全了门派名声。
“阴阳流转，化变万般，灵幻虚真，空冥自成……”
碧云道人掐起指诀，催动法力，遥遥对周靖施以幻术。
周靖正在与人交手，忽然生出一股寒意。
下一刻，他眼中的世界豁然变化，对手突然消失，四周的一切同样变得模湖，只剩白茫茫的雾气充斥视野，好似坠入云雾之中。
而云雾中，又有一道道黑影闪过，看不真切，只能听到一阵悠远的古筝之声。
“有人暗算？莫不是术法？”
周靖眉头一皱，心念微转，勐地放出煞气。
下一瞬。
卡擦！
幻境霎时间碎裂，周靖视野恢复了正常，赫然发现对手的剑尖已递到眼前，即将刺中。
他反应迅速，立即一个后仰躲过，用双腿腰腹力量维持住铁板桥的姿势，同时反手一枪戳去，直接刺穿了对手的大腿。
这江湖高手本来还狂喜于陈封愣神，欲痛下杀手，没想到转眼间自己就遭了重创，当即惨叫一声倒地。
同一时间，藏在人群中的碧云道人，也闷哼了一声。
“唔！”
碧云道人口中溢出一股鲜血，面如金纸，整个人萎靡下来，脸上凭空添了许多皱纹，一下子衰老了很多。
凭空施展幻术，勾连着自身心神，被人强硬破除，他顿时遭到了反噬。
“师叔！你怎么了？”
罗贞大惊，赶忙扶住他。
碧云道人艰难开口，语气骇然：“此子一身煞气，几乎凝成实质，差点破了我一身道行！”
适才施展幻术，见陈封因此发愣，他本以为十拿九稳，没想到这陈封身上忽然间迸发出滔天凶煞，近乎于术，撼动了他的心神。
他虽不擅长望气，但还是懂得分辨同道中人，这陈封明明没有道行在身，却身怀这么庞大的一股煞气，简直不可思议。
碧云道人忽然想起，在典籍中好像有类似的记载。
传说中，命犯兵煞之人，天然不受阴邪入侵，术法对其难以奏效，而这种命格之人大多是乱世豪杰，要么建功立业，要么为祸一方，绝不可能碌碌无为。
这陈封，说不定正是这种命格之人！
“此人武功盖世，又一身凶威兵煞之气，非我派术法可对付。”碧云道人喘了一口气，攥住罗贞的手，沉声嘱咐道：“适才他已有所察觉，我不可再动手，此子心狠手辣，我南华派要么认栽，要么除去此人，不然祸事就在眼前。”
罗贞闻言，脸色阴晴不定。
另一边，周靖扭头看向南华派人马，眯眼扫视。
有比尔那边的情报，他对南华派的底细颇为清楚，知道这里有术法真传，而且擅长幻术，猜测刚才的幻觉多半是南华派的术法高人暗中下手。
“明面上打不过，开始玩阴的了么。”
周靖心里哼了一声。
自身的天赋煞气，不仅能震慑阴邪，对迷惑类术法也具备一定破解效果，不过大多时候催发起来才能生效，不是个被动能力。
刚才一个恍忽露出破绽，确实有点小危险，虽然对方的剑锋很难破开自己的肌肉骨骼，但要害部位还是尽量别被人打到比较好。不过他的身手迅疾，即便是很短的反应时间，也足够应对。
“还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吧。”
周靖留了几分心，暂且按下，先办正事，暴喝出声。
众人被他气势所迫，一时凛然。
各派高手咬咬牙，稳住心神，再度出头挑战，继续车轮战消耗周靖力气。
然而此举收效甚微，又付出十几场败仗后，众人无奈发现，这陈封不仅没有脱力的迹象，反而越战越勇。
在第四十七位高手不出十招败在陈封枪下后，终于无人再上场，不论各派怎么劝说陈封是强弩之末，剩下的高手都咬定不出头了。
——开玩笑，这人哪里有半点强弩之末的样子，我看他还能再打一整天，咱们全填进去也不够人家抡的。
有这么多前车之鉴，众高手实在看不到打败陈封的希望，完全不想上去找打了。
虽说不要命，但也疼啊。
一个不慎受到重伤，没有几个月都无法下床，得不偿失。
周靖看众人踌躇不前，无人应战，便开口催促道：
“傻站着作甚，下一个谁来？”
各大派掌门表情难看，有心想亲自下场，可没底气胜过陈封，他们是一个门派的脸面，轻易输不得。
众掌门低声讨论了几句，紧接着罗贞走了出来，阴着脸抱拳道：
“陈寨主本领通天，当世无敌，我们认栽了！”
周靖闻言，嘴角一咧：“这就不打了？爷爷还没尽兴呢！”
罗贞忍着气恼，沉声道：“已不必再较量了，陈寨主乃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高手！”
适才他们已商量过了，这个名头说什么都要安在周靖身上。
虽然成全了对方的威名，但有他们“官方认证”此人是当世第一高手，这大张旗鼓召开武林大会最终却大败亏输的结果，才能少丢点脸。
毕竟，败给“天下第一”，再怎样也比败给一个寻常武夫要更容易让人接受……这还是他们从卓剑尘那里得来的灵感。
该说不说，老前辈就是老前辈，总能给人启发。
金刚宗宗主心情郁结，对陈封精通他门派的功法感到耿耿于怀。
偷学乃江湖大忌，按照规矩，该打断手脚废掉武功，可他们对陈封毫无办法，而且这在陈封的诸多事迹中只能算鸡毛蒜皮的小事。审时度势之下，金刚宗只好暂时忍气吞声。
看到各大派认栽，在场江湖人齐齐哗然，群情激动。
八大派联合弄出这么大的阵势，何等庞大的势力，最后却向一人认输，还一起承认对方是天下第一。
在场围观众人都清楚，这个消息必会震惊四海，亲眼见证这种载入江湖史册的大事，众人吃惊之余，又是心满意足，只觉不虚此行。
周靖眉头一挑，正想说什么，忽然发觉面板有了动静。
[里程碑成就【天下第一】已完成]
[你获得10000星界点、150信息态粒子]
[你获得【资质提升-全面（中）】、【资质提升-武学（大）】]
[你获得【辅助功能升级】x3]
[四号使徒“陈封”，获得额外特性【武学奇才】——当该使徒运用武学类技能时，在实战中可发挥出更强的威力]
‘嚯，总算成了！’周靖顿时一喜。
这一波事半功倍，还得多谢江湖八大派出资举办武林大会，凑齐天南地北的江湖客，共同见证他压服了各大门派的高手，战绩如此彪炳，一下子注满了里程碑的进度。
奖励很是丰厚，周靖几乎想立即研究一番，不过眼下的场合，不适合分心，他暂时按耐住了兴致。
完成了这个心心念念的成就，周靖的心态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他关掉面板，扫视众人，笑了起来：
“好，既然各位认输了，那咱们该谈谈彩头了。”
“什么彩头？”
罗贞等人一愣。
周靖伸指点了点：“刚才有哪些门派挑战我，我都一一记着，你们既然愿赌服输，那就乖乖把自家秘籍献上，当作输了赌斗的彩头。”
“什么？”
“我们可没答应这个赌注，你不要胡搅蛮缠！”
各派掌门脸色大变。
周靖目光一眯：“你们摆下这样的阵势来对付我，我输了就要归还秘籍，而你们输了就是毫无代价？天底下岂有这样白占便宜的道理？赌约是双向的，既然你们定的赌注是秘籍，那你们输了，也该交出手里的秘籍。”
“断无可能！”
各派中人毫不犹豫拒绝了。
这个条件，对在场任何一个门派，都是无法接受的事情。
……除了吴山派。
激愤的人群中，林嵩缄默不言，反而有种事不关己的轻松。
反正家底早就泄露完了，他们吴山派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罗贞沉声道：“今日比武是你胜了，可你也莫要得寸进尺！单打独斗无人是你对手，可不代表我们怕了你，这里数千江湖同道，你难道想冒天下之大不韪，在众目睽睽下继续践踏江湖规矩不成？”
人多壮胆，各派闻言，纷纷附和怒斥。
“狼子野心，你图谋各派秘籍是异想天开！”
“贼子，得了便宜休要卖乖！”
“不错，你这厮还敢在这儿撒野？快快退去！”
面对各派群起指责，周靖面不改色。
他随手扔掉白缨枪，拔出之前插在地里的镔铁盘龙枪，摩挲着纯铁枪杆，摇头道：
“看来今日没法点到即止了，果然还是老伙计用起来顺手。”
此行跟随的山寨喽啰，立刻呛啷啷拔刀，结成战阵。
各派弟子见状，也纷纷拔出武器对峙。
双方气氛眨眼变得剑拔弩张。
金刚宗宗主一咬牙，朝着看热闹的众多江湖人喊道：
“诸位江湖同道，这陈封狼子野心，肆意践踏规矩，江湖岂容这等邪道狂徒肆无忌惮作恶，大家伙并肩子上！”
他拿出规矩说事，本以为能一呼百应，再不济也能让大多数人站到他们这边，得到声援。
然而他却惊讶发现，许多江湖人听到他的话之后，并没有回应的迹象，反而纷纷退开，没有插手的意思，同时面露微妙之色。
这些人眼中闪烁的，不是和各大派一个阵线的同仇敌忾，而是莫名的热切，以及若隐若现的觊觎之色。
周靖嘴角微勾。
这种情况，是他预料的几种可能性之一。
毕竟大多数江湖客，说的好听是走江湖，其实只是蹉跎岁月罢了，终其一生，或许都接触不到上乘武功，只能翻来覆去练一些庄稼把式，大多数人练到老，也只是二三流人物。
而自己这个“打破”门户之见，到处撒武功的“康慨”之人出现，在绝大多数江湖客看来未必是坏事——或者说，喜闻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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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事情较多，今天的更新凌晨才能写完，晚一些
225 屠戮与异变
就在众多江湖人踌躇之时，人群中忽然有人喊了起来：
“说得对，这陈封要当着我们的面行凶，肆无忌惮，全然不将在场英杰放在眼里，若是任他撒野，别人问起时我们颜面何存？定会遭天下人耻笑，抬不起头来！”
“这陈封天下第一，所学的武功定然是见所未见的神功绝学，眼下他孤立无援，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何不拿下此人，逼问他的武功？”
“此人恶行昭彰，乃是朝廷大患，若能除去此人，泼天富贵就在眼前。”
一时间，许多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一面倒声讨，好似有组织性一样。
听到这些话，一部分江湖人脸色变幻，有些意动。
罗贞精神一振，猜到是伪装的朝廷死士在扇风点火，立马朝众人拱手行礼：
“江湖自有规矩在，这陈封倒行逆施，狼子野心，乃不世出的魔头，还请各位英雄助我等一臂之力，为武林除此一害！”
金刚宗宗主也高声附和：“不错，待此獠伏诛，我宗必广收门徒，有意者尽可入我派门墙。”
其他各大门派见状，纷纷出言表态。
听到这番话，一些江湖散人衡量之下，觉得人多有底气，随即把心一横，拔出兵器，大声响应：
“各位前辈放心，我等必不会袖手旁观，任他撒泼！
周靖扫了眼群情激动的人群，猜到是有人在带节奏。
仔细观察了一圈，他发现被说动的，大多都是些年轻气盛的江湖人，而一些年纪大些的老油条都在默不作声往后缩。
一些对大派仍心存向往与幻想的年轻江湖客，容易被空头支票怂恿当枪使，以此讨好结欢大派。而一些老江湖则明白，他们和大派压根不是一个利益阵营的，费劲替人卖命，最终只能拿点别人施舍的残羹冷饭，甚至有时连实质好处都没有，只能得到几分薄面。
周靖收回目光，看向各派人马，沉声道：“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想要赖账到底了？”
罗贞皱眉：“陈寨主，你当真要一意孤行，和天下人为敌？”
“左右不过几个武林门派，就能大言不惭代表天下人？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章吧！”
说罢，周靖直接暴起动手，直奔各派人马而去。
“杀！”
各派人马暴喝迎上。
霎时间，喊杀声冲天而起，无数江湖人一拥而上，水匪们采取守势抵挡，场中一下子变成乱战。
几名大派高手冲在前头，合击周靖，剑光罩向他各大要害，满心觉得能逼迫对方招架躲避。
然而周靖不闪不避，横枪一扫。
铁制枪杆发出沉浑的破风呼啸，以让人眼花的速度，挥出弧形的乌光。
啪啪啪！
几个高手还没有反应过来，腰部骤然一痛，紧接着变成麻木，只觉视线忽然升高，好似腾空而起。
他们纷纷低头看去，愕然发现各自的下半身留在原地，犹如喷泉般飙血。
一枪，便将他们全部拦腰断成两截！
“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骤起。
周靖任由血溅满身，大步不停，如入无人之境，枪法与刚才比武时的精巧风格迥异，变得大开大合。
在雄浑力量的加持下，杀伤力暴增数倍！
镔铁盘龙枪横扫斜噼，当者尽数化作肉泥，根本无一合之敌！
层层叠叠的人群涌上，周靖在其中左冲右突，好似绞肉机，一个个肉体在他枪下粉碎！
如此凶烈的一幕，登时震撼了在场所有人，惊吓万分，冲上来的脚步下意识为之一顿。
不少人此时才惊恐明白，刚才与人切磋过招时，这陈封是收着力呢，压根不是他真正的样子！
现在这沐浴鲜血横扫千军的模样，才是真正的“混世魔头”！
“杀了他！”
罗贞等各派掌门看得手足发凉，纷纷急切呼喊，但身体相当诚实，完全不敢靠近。
林嵩却是早有预料，让吴山派弟子在外围游走，做做样子，没有上去围攻的意思。
他与陈封同行了一段时间，早知这人到底有多勐，根本没有以卵击石的打算，他相信事后看清各派惨重的伤亡，自家弟子定会庆幸逃得一劫，从而越发拥护他这个掌门的英明决策。
“今日过后，武林恐怕元气大伤，我吴山派若是能保全更多弟子，反倒是因祸得福……”
林嵩脸色微妙。
场中掀起血雨腥风，残肢断臂漫天飞舞，连全尸都找不到几具。
周靖在人海里冲杀，【耐力悠长】和【快速回气】的特质，让他好似不知疲倦一样，杀得众人胆寒心落。
渐渐的，有江湖散人因恐惧而停手，纷纷退开，这次不管各派高人再怎么呼喊，都不想再上去白白送死。
众多一开始就没打算掺和的老江湖，暗自庆幸没有动手。
没多久，所有江湖人都撤到一边观望起来，在战场中厮杀的只剩下各派弟子，
他们本就是各自为战的一盘散沙，根本没有士气可言，见陈封如此凶厉，便很快吓得纷纷罢战。
不多时，场中已是尸横遍野，土地变得泥泞，暗红一片，分不清踩的是血肉还是泥土，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血腥味。
周靖浑身浴血，收枪而立，面无表情，但满脸沾着血点，狰狞好似修罗。
在他面前，是幸存的各派人马，全都吓破了胆，有的瘫坐在地，有的缩成一团，颤巍巍拿着兵器。
四周江湖人看得目瞪口呆，狠掐自己手臂，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等恐怖的人。
轻而易举屠戮大批江湖高手，此时还能闲庭信步……这真不是妖魔吗？
人能把武功练到这种地步？！
周靖大步往前，各派弟子便齐齐后退，惊恐万分盯着他。
他随手从尸体上撕下一块勉强干净的衣物，擦掉枪上沾的碎肉骨屑，开口道：
“你们剩下这点人，不经杀了，可没法再陪我耍上一整天，现在能愿赌服输了吗？”
“你这魔头！即便你把我们杀光，我们也绝不会辱没祖师，将门派秘籍交给你！”
有长老又惧又怒，放声大吼。
他身边的人吓得亡魂大冒，赶紧拽住这长老，不让他再逼逼。
都这会儿了，就别瞎喊了，万一那个魔头当真了怎么办？
你年纪大了活腻了，咱们可还想活着！
那些刚硬死忠之辈都冲在最前面，已经死得差不多了，现在各派幸存的这些弟子，打起来的时候在后面摸鱼，大多是更在意小命的人。
各派掌门倒是也活着，此时脸色凄苦，对门人弟子的损失心痛无比。
“贼子！我们和你拼了！”金刚宗宗主怒喝。
“若是交出秘籍，我等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紫霄宫掌门痛心疾首。
众多弟子惊恐看向自家掌门，满脸都是恳求。
周靖闻言，面无表情道：
“若想求死，我便成全你们。只是你们既然赖账，那日后我只能去你们门派，自行取走秘籍，并顺手将你们门派除名。”
话音落下，各派掌门又惊又怒，却不敢再叫嚣了，生怕人家是认真的。
若是自家门派被消灭，那更愧对祖师，一点余地都没有了。
罗贞更是慌张，其他门派好歹在别的地方，有准备时间，可他们南华派道统就在此地，这陈封转头就能上门。
这时，林嵩忽然越众而出，转头看向各派掌门，沉声道：
“各位前辈，我有一言想要相劝。”
众人一怔，纷纷看向他。
“林掌门有何高见？”罗贞耐着性子问道。
林嵩快速瞥了一眼陈封，清了清嗓子，朝各派严肃开口：
“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如今我等已是生死存亡之际，当以保全门派为上，委曲求全交出秘籍，保住弟子们性命。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秘籍虽然珍贵，但弟子才是门派存续的根基，我吴山派当初也遭逢此难，正是因为顾忌弟子们性命，这才忍辱交出秘籍……不然，如今吴山派已烟消云散了。”
闻言，幸存的各派弟子纷纷朝林嵩投去感激的目光。
总算有个人出来讲点公道话，为他们考虑了！
为了保住那些他们自己也未必有资格练的高深秘籍，平白搭上一条小命，那是受门派规训成死忠的弟子才愿意做的事情，他们可不乐意！
周靖意外看了眼林嵩，想了想，也开口道：
“不错，当初我本想除去吴山派，不过他们配合交出秘籍，我便放了他们一马。说到底，杀不杀人，我根本不在意，只要你们愿赌服输，随我去水寨做客，写出你们的秘籍，事后你们可自行离开。”
听到这番话，各派掌门陷入犹豫，潜意识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骑虎难下，现在总算有人出来递了台阶了……
天人交战了一会，各派掌门有了决断。
今日的脸已丢尽了，但好在是所有人一起颜面无存，而门派还得存续，最终还是保全小命的念头占了上风。
一时间，众人心中都大为后悔来趟这个浑水，要不是南华派牵头召开武林大会，他们觉得自己根本不用有此一劫，心里不埋怨愤恨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们这时却下意识忽略了在今日落难之前，自己屁颠颠赶来想要“除魔卫道”的热情……大多人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罗贞脸色变幻，忽然惨然道：
“我身为南华派掌门，邀各位同道共襄盛举，没成想竟酿成大祸……南华弟子听令，尔等要忍辱负重，交出我派武学秘籍，不可再与陈封为敌！”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他忽然横剑自刎。
噗嗤！
鲜血溅出老远，他摇晃了一下，倒在地上。
到了这种局面，南华派已站在风口浪尖，罗贞用自己一条命给各派一个交代，从而保住南华派最后的颜面，同时向陈封赔罪，免得遭到秋后算账。
饭团探书
他刻意强调弟子交出武学秘籍，是想隐瞒术法真传，光泄漏武学，并不伤及南华派的根本，是最后的小算计。
碧云道人看着罗贞的尸首，知他的打算，暗自叹气摇头，心情复杂。
见到这一幕，各派掌门神色变幻，胸口一股郁气无处宣泄，却不好再指责南华派。
“今日我金刚宗认栽了，你想要秘籍，那你就拿去吧。”
金刚宗宗主咬牙开口
各派掌门垂头丧气，终于纷纷服软。
门人弟子全都松了一口气，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早这样不完事了吗？”
周靖擦了把脸上的血迹，摇头说道。
就在这时，他的面板弹出动静：
[你获得生涯事迹——【枪挑八大派】]
[评级：国家级]
周靖看了眼，暂时关掉消息，示意水寨喽啰们上前押送各派弟子。
这些喽啰，适才虽遭到许多江湖高手围攻，但因为结成战阵死守，又有陈封大发神威震慑敌人，所以并未全灭，到了后来，甚至没有江湖人再去围攻他们，生怕引得陈封回头杀来。
一众喽啰纷纷领命，上前捆绑众人，各派弟子不敢造次，只好乖乖被绑起来。
但就在此时，忽然有数个江湖人从围观人群里越众而出，朝着周靖拜倒。
“陈寨主武功盖世，令人心折，我等愿意投在哥哥麾下。”
这个情况，登时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众人大感意外。
在这个节骨眼，站出来投效陈封？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
难道不能私下干吗，这和当众打大伙的脸有什么区别？
不少人顿时面露鄙夷之色，只觉这几人是想踩着他们，故意对陈封表忠心，从而博取出头的机会，完全是投机取宠之辈。
这几人却是面色如常，一片坦然。
周靖奇怪看了他们一眼，道：“起来吧，此事稍后再谈。”
几人点头站起，慢吞吞走到周靖不远处。
然而这时，异变陡生。
在四周江湖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这几人突然掏出几个黑黝黝的铁球，勐地合身扑向周靖。
下一刻。
轰隆！
场中轰然爆炸！
剧烈的火光与浓郁的烟雾升腾，吞噬了周靖的身影。
在场众人全都愣住了，下一秒才震惊回过神来。
发生什么事了？！
沙行舟目光圆瞪，诧异万分：
“这、这难道是……传说中能引雷火的西域霹雳弹？！”
226 提升与宣战
西域霹雳弹？这种东西竟然真存在！
看着场中的爆焰，众多江湖人惊呼连连。
他们大多数人对此只有耳闻，这不是普通人能搞到的东西。
而这几人冲上去同归于尽，完全不惜生命，显然是死士。如今尘埃落定，江湖中人似乎没有这么对付陈封的必要，这几人的来历便呼之欲出了……
多半是朝廷的人！
另一边，垂头丧气的各派幸存者，全都瞪大了眼睛，心情激动，只有一句词能形容——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炸死他！
不知多少人心中大声狂呼。
然而，在众目睽睽下，一只大手从灰黑的浓烟中探出，勐地一挥。
刷！
烟幕划开，周靖健硕的身影走了出来，除了衣服有些破损，皮肤有些熏黑，浑身上下半点伤势都没有。
而那几个上去同归于尽的死士，则都炸成了焦黑的尸体。
“这都炸不死他？！”
看到这一幕，众人心神剧震。
高山仰止，惊为天人！
这一刻，在场所有人，连半点反抗心理都没了，幸存的各派高手，一下子全都颓了。
隐藏在人群中的朝廷死士暗自倒吸一口凉气，只觉不可思议。
他们测试过霹雳弹的威力，再厉害的高手被炸中，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本以为此计成功率颇高，再不济也能重创陈封。
没想到，这人一身血肉之躯，竟能抵挡雷火之威！
同一个念头，浮上众人脑海。
咱们一介凡夫俗子，如何能与这种怪物匹敌？！
“哼，区区外道小技，不过如此！”
周靖拍了拍胸肌上的灰，目光灼灼环视人群，被他扫到的人纷纷低下头不敢对视。
他在几个死士出来投诚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奇怪，暗中提防，不过却是没想到这群人用的是火器。
在探索局的资料里，并没有提及这世界发展到了火器阶段，要么是这隔断的近两百年里发展出来的，要么是上次探索者穿梭，凑巧给本位面留下了一些技术知识。
如果是成熟的火器，对他还是有些威胁的，不过这种霹雳弹技术粗糙，威力有限，他运转武道气焰护身便能毫发无损，即便纯肉身硬扛，也问题不大。
他每次通过辅助功能【人物等级体系】升级，得来的额外属性全都扔给抗性，也不是白点的。
对于这几人的来历，周靖大致猜到了，八成和朝廷有关系，之前在人群里扇风点火，现在又刻意暗害他。
朝廷想要他的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恰逢武林大会这样的好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现在肯定还有同伙藏匿在人群里，不过很难揪出来，找到了估计也没啥用处，都是一群不要命的死士。
周靖想了想，便不费这个力气了，直接将这笔账记到大夏朝廷头上，反正肯定是朝廷授意这么做的。
他转头在几个死士的尸体上摸索，很快发现了几个同样的令牌，似乎是身份象征。
周靖找几个被俘虏的大派高手问了一番，才得知这是巡武司的腰牌。
“哼，不出所料，果然是朝廷鹰犬，给你们的主子带句话，不论你们下毒还是埋伏，爷爷命在身上，有能耐就来取！”
周靖虎视人群，语气浑然不惧，隔空对着藏匿其中的其余朝廷死士说话。
说完，他不再搭理围观的江湖人，招呼小的们俘虏各派高手，押送下山。
为了不让吴山派遭人记恨，他干脆一视同仁，也让人把林嵩一干人等绑了，一起带回去。
林嵩作为二进宫人士，倒是相当澹定，甚至还有种莫名的怀念。
自己又被人抓了啊……
他倒不怕自己会遭殃，适才主动开口说服各派，已经暗中向陈封表明了他的意思，这次被抓，也只是做做样子。
没多久，周靖便带着人马施施然下山。
见状，各路江湖人也不再逗留，纷纷散去，迫不及待要把这里发生的事情，传到江湖上去。
而巡武司人马见事不可为，也压下震惊，悄然退去，回去禀报情况。
……
却说周靖一行人，下了云霞山，带着众多俘虏赶往附近一条河流。
方真等数个头领，领着一支水军在此接应，双方很快汇合，走水路赶往自家大寨。
“哥哥此去，看来收获颇丰。”
方真看着垂头丧气的各派人马，不禁啧啧称奇。
“经此一役，想来再无江湖人敢来招惹我了。”
周靖摇摇头，随口讲述了一遍过程。
方真听完，大喜过望：“这么说来，哥哥从今往后就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高手了？哈哈，以哥哥的身手，早该有这样的名头了！”
作为结拜兄弟，又是第一个跟随者，他大感与有荣焉。
周靖笑了笑，稍微聊了两句，就假托回到船舱内休憩，实际上打开面板整理起了此行的收获。
最大的收益，自然是【天下第一】里程碑的奖励。
四号使徒陈封得到了额外特性【武学奇才】，类似于一个新天赋，使用任何武道能力，动手时就好似得到BGM加持一样，威力陡增。平平无奇的招式，也能焕发莫大的威力。
配合上自身原有的“战斗直感”，这个使徒在武道上面的发展潜力，可以说是极其远大，注定了适合做个肌肉棒子。
而三份【辅助功能升级】，是他最看重的奖励，至今还是第一次得到。
不过在亲身穿梭状态中，无法对辅助功能进行升级，需要回到穿梭预备空间才可操作。
目前手里只有五个辅助功能，具体怎么升级，他还没想好。
但唯一确定的，是随从功能肯定占据其中之一，必须升级才有新的随从槽位，同时还能提升随从的潜力模板，收益非常可观。
另一方面，这个里程碑成就提供了150点信息态粒子，使得四号使徒的通关进度，一下子便达成了。不过进度超出越多，结算评价越高，此时还不到嗝屁的时候。
但这不妨碍，周靖将积攒的资质提升奖励，给四号使徒使用……既然已经确凿能转为永恒使徒，那对陈封进行追加投资，就不会有打水漂的风险了。
“可以确定的是，四号使徒一定走武道路线，武学资质全给他加上……还有体能，已经是深蓝资质了，能点到紫色，抗性的话，虽然点不到紫色，但是上升一档问题不大……”
周靖思忖一阵，总算动用积压的成就奖励，给四号使徒提升。
[你使用【资质提升-武学（微）】x1、【资质提升-武学（小）】x1、【资质提升-武学（大）】x1]
[武学资质变化：【浅紫】→【深紫】]
[你使用【资质提升-体能（小）】x3]
[体能资质变化：【深蓝】→【浅紫】]
[你使用【资质提升-抗性（小）】x2]
[抗性资质变化：【浅蓝】→【蓝】]
“舒服，这下有两个紫色资质了。”
周靖深吸一口气，心满意足。
这一波，积攒的武学类资质提升全部用掉了，总算有了用武之地。而体能和抗性的资质提升奖励，也用了一部分，剩余的不足以再提升资质档位，便没有继续消耗。
而其他类型的资质奖励，则不适合四号使徒陈封，他没有浪费。
武学资质大涨，连提了两档，基本都是【资质提升-武学（大）】的效果，他不禁感叹这个成就赚的值。
本来浅紫色资质，就已经是天才的水准，而深紫资质更是天赋异禀，大概是自学成才、一点就通、举一反三的程度。
换成普通人在某一领域有这样的资质，大概率能成为这一领域的大牛，甚至做出开创性的成果，成为这一领域名留史册的着名人物之一。
“等陈封得到通关结算的奖励，资质还能再往上提，恐怕就能触及紫色之上的级别了……这样的资质远高于比尔，同为永恒使徒，显然陈封这个号更有价值，在很长时间内都不会过时。”
周靖精神一振。
如此一来，自己手上也算是有了第一个王牌使徒了。
……
众人坐船一路赶回水寨，本以为路上会有波澜，但没想到一帆风顺，竟然无人来截杀，倒是出乎周靖的意料。
不过刚回到寨中，周靖屁股还没坐下，就被留守的众多头领请到了主厅，汇报了紧急军情。
“寨主，另外两蛟有了动静，似乎要联合出兵，进攻我们的地盘，同时在州府里的探子传回消息，湖阳各州有兵马调动的情况，正是冲着我们来的，形势不容乐观！”
杜迎拱手汇报，语气肃然。
周靖闻言，目光一眯，反而笑了起来：
“看来另外两位对头终于坐不住了，连朝廷也掺和起来分一杯羹，估计是私下达成了什么合作，三家联手合击我们，嘿，还真给面子。”
“哥哥可有计较？”杜迎好奇询问。
周靖嘴角一咧，大声道：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他们迟早会宣战，如今正是时候。经过一个冬天的休整，儿郎们已操练得不错了，他们既然要战，那正合我意，此次便彻底打服另外两蛟。在这之后，我们便能虎踞湖阳，独霸一方！”
“全听哥哥吩咐！”
众人轰然响应，气势如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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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书友20200302184015187的盟主十万赏！
调整
调整一日
227 背刺与连战
随着武林大会落幕，各路参与的江湖人四散离开，陈封在云霞山上枪挑八大派的事迹，也随之轰传江湖，惊动四方。
经此一役，无论江湖还是绿林，终于公认陈封“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号，风头一时无两。
只是陈封抓走各派人马夺人秘籍的作为，妥妥是邪道行径，见他成了第一高手，没有几个江湖名宿能开心起来。
一般来说，成为公认第一高手，多少会受到江湖吹嘘与追捧，可陈封却是反例，和德高望重、受人敬仰是一点边都不沾，更像是无人能治的江湖魔头。
不知多少江湖宿老痛心疾首，怒斥这是武林浩劫，祈祷天降英才收了这个妖魔。
但无论如何，陈封的武功横压当代，乃数百年来第一人，这已是天下共识，无人再质疑这一点……就算有人质疑，各大门派也不答应。
而就在陈封奠定武林地位没多久后，湖阳地界再度风起云涌，另外两个绿林大寇联手合击，朝廷也调兵遣将出手。
一时间，陈封成了众失之的，遭到三方合击。
形势的变化，让无数江湖散人来了精神，都看明白了局势。
陈封处境不利，如果此役撑不过去，即便是天下第一的江湖魔头，麾下势力也会烟消云散，不成气候了。
要是能撑过去，便成为湖阳一地的绿林霸主，地位越发稳固，继续横压江湖，很长一段时间恐怕都无人能奈何。
大部分人没有插手的意图和资格，只是打算看戏。但也有自诩正道的江湖人，号召群侠趁陈封腹背受敌，从魔爪中解救被俘虏的各派人马。
绝大多数参与过武林大会的江湖散人，听到这种说辞只有一个反应——搭理你一下，就算我输！
不过，真有一些初生牛犊，或是利益相关人士，有所心动，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时间，江湖上传出各种风言风语，波诡云谲。
而另一边，周靖与寨中头领，暂时无暇顾及江湖反应，全副身心投入迎战两蛟和朝廷剿匪兵马之中。
……
营帐连绵，旌旗猎猎，碧波万顷，无数战船在湖上操演，热火朝天。
如今周靖的大寨已完成战争动员，众多兵卒待命备战，时刻等着出动。
此事大营之中，众多头领依次坐好，听杜迎汇报目前的军情。
“寨主，探子已查明，‘游江蛟王’万春杨携四万兵马，从东面来袭，‘铜头龙王’谭鹏则出了万余兵马，从北不断袭扰我方各个湖泊地盘。而湖阳各州府衙点齐了三万精兵良将，汇合于樊州，从西面大举进犯……”
杜迎细细说着情报。
虽然他曾是范宗下属，但人心易变，如今已是真心投效周靖，这让范宗心里满不是滋味，但也无计可施。
周靖接触几次后，便点了杜迎当山寨狗头军师，毕竟寨子里文化人太少，这好歹是个能用之人。
“三面夹击，腹背受敌，军师可有良计？”
周靖坐在主位上，开口询问。
杜迎想了想，道：“朝廷剿匪且不去说它，自没有转圜余地。而以目前形势来看，万春杨竟敢大举出兵，多半是私下与朝廷有了合作，可能受了招安。而那谭鹏虽也出兵讨伐我等，可才出了万余人，只做袭扰之事，其余兵马仍驻守地盘，显然存着提防之意，估计没那么坚决，不完全是一条心。”
“有些道理。”
众头领纷纷颔首。
杜迎顿了顿，继续道：
“去岁时，谭鹏与万春杨联手与我等对峙，是出于唇亡齿寒。而今万春杨八成与朝廷搭上线，若是将我们除去，那谭鹏也不会有好下场，所以我们和谭鹏现在也是唇亡齿寒的关系，或许可以想办法争取此人。”
段云峰闻言，沉声开口：“军师所说不错，但也要小心这是计，有可能那谭鹏也投效了朝廷，刻意假装并非一条心，引诱我等与他们结盟，等着在节骨眼上转头捅我们一刀。”
“不无可能，可总要接触他一番，才能作判断。”
杜迎回答，随后看向周靖，拱手问道：
“寨主，依我之见，当派使者前去说服谭鹏，说清局面，使其倒戈……”
周靖点了点椅子，看向范宗，问道：“范兄弟，你与谭鹏为敌多年，对他有几分了解，他是怎样的人？”
范宗思索几秒，应答道：“此人是贫苦出身，曾是江上渔民，受官府压迫，愤而落草，性子刚烈脾气暴躁，常年视朝廷为敌，受招安的可能不大……”
周靖听完，沉吟一阵，缓缓道：
“如此说来，无论谁赢谁输，那谭鹏的处境都是尴尬，此人夹缝谋事，或可以利诱之。军师此计可行，且去做便是，让使者送上我的条件，我在前头与万春杨与朝廷兵马两部厮杀，届时那万春杨无暇顾及后方，可说服谭鹏倒戈攻打，我没功夫染指万春杨地盘与大寨，那都是他的。如此一来，他便有了好处，不管我与朝廷谁胜谁负，他都能以此壮大。”
闻言，众头领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郭海深皱眉道：“二弟，若如此行事，我等不就成了冤大头，我们拼命，却让谭鹏捡了便宜，平白给他人作嫁衣裳。”
周靖摇摇头，解释道：
“如今三面夹击，我方虽有数万兵马，但也是势弱，如果能使一方倒戈，形势便轻松许多。若不许以重利，那谭鹏岂会答应？正是要让他占便宜，自觉壮大后能与赢家分庭抗礼，有自保之力，才会暂时与我等联手。
况且，那谭鹏如果真没有投效朝廷，即便我不提这个条件，他也未必没有趁火打劫万春杨的意思，先以此稳住他再说。待我们打出个结果，他或许会出来摘桃子，不过能错开应付敌人，也是好事……”
自己击败范宗的战术，这三家必然有所提防，不会再轻易给他单枪匹马斩将夺旗的机会。
他毕竟只有一个人，不能分身三面，硬莽三家的话，虽然仍有胜算，可损失绝对不小。
自身可凭借武力在战场上开无双，但是战略上未必一定要孤军奋战，如果条件允许，他不介意弄点合纵连横，分而破之，尽量减轻一些战场压力。
“另外，正面若是打赢，我等能获得大量降卒、兵甲，同样是以战养战，究竟谁得利更多，那也不好说。”周靖向众头领补充了一句。
众人微微点头。
杜迎沉吟道：“唔，这样一来，使者需要择一机灵之辈，能言善道，方能说服谭鹏。”
听到这番话，周靖脑海里登时闪过李纯的身影。
可惜，这人在红云山，不是自家头领，不然让这家伙当使者，倒是很合适。
他目光扫过众人，很快点了一位后来投效的头领充当使者。
此人唤作朱合，武艺粗浅，但勉强算能说会道，平日里也负责迎来送往这一块的业务。
“便这么定了，由朱合兄弟做使者，与谭鹏会面，带上一些精兵做护卫。”
周靖拍板，随即沉声道：
“即便这谭鹏答应了，多半也是抱着黄雀在后的图谋，不能尽信，不可不防。”
“这个自然。”
众人应声。
一行人商讨完迎敌之策，在周靖号令之下，各自带着部队，随大军进发。
……
兴和十二年，三月末，万春杨、谭鹏，以及湖阳兵马齐出，围剿陈封。
陈封水军兵分数路，据陆向水，维舟岸侧，严密设防。
四月，陈封所部迎击万春杨大军，双方水上交战数场，各有损伤，万春杨不敌，暂且退避。
期间陈封身先士卒，屡次充当先锋攻破敌军阵型，万春杨无功而返，皆源于此。
另一面，郭海深等人领另一路兵马驻守丹壶江，设下大寨，据险而守。
官军不顾江水涨落有异，奋进疾攻，缠战数日，不料中计。郭海深所部早早令人于上游与江道做下手脚，官兵许多舟船深陷淤泥，搁浅滩头，只好弃部分战船而逃。
然而此计阻塞江道，郭海深也难衔尾追杀，仅小胜一场，并未重创官军。
北面，谭鹏袭扰陈封麾下诸多湖区要津，数次交战，有胜有败，暂被堵截在主战区之外，纠缠不止，并未大举进军。
五月，官兵收整兵马，转道洪州，从水路下游进军，万春杨转进水路上游，企图两面夹击陈封水寨，遭杜迎识破。
陈封所部，提前转移水寨民众、牲畜，部分水军牵制上游万春杨，暗中遣数百人乘残破战船顺流而下。
下游郭海深领军诈败，节节退走，官军水陆并进，逐个围剿沿湖水寨，然所至皆为空寨，又见战船漂流而至，料是上游陈封兵败，便进军直上意图抄截后路。
行至阳平江口时，陡然擂鼓声动，陈封伏兵杀出，官军沉船弃甲，四散溃逃，数千士卒投降。
另一边，万春杨急攻多日，始终未克，无奈转进，与官军败兵汇合一处，暂且退守几处关隘要地，兵锋威慑陈封几处地盘，却不敢贸然进军，急信催促谭鹏支援。
六月初，异变陡生，谭鹏倒戈，转头袭击万春杨地盘，偷了人家的屁股。
万春杨闻讯，军心大乱。
趁此机会，陈封大举进兵，攻守随之易势。
六月中旬，陈封与万春杨、官军于湖上展开数万人会战，战船相撞，水兵厮杀，血染岳山湖。
陈封于水中翻江倒海，杀敌无算，血染童仁，最终奠定胜势，率军击溃万春杨与官兵，俘敌上万。
仅存的敌军元气大伤，遭衔尾追杀，被一步步蚕食，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已无力回天。
期间有个插曲，数十个蒙面江湖人异想天开，试图趁机潜入陈封大寨，解救仍被关押的各派人马。
然而还没潜入进去，他们就暴露了，被吊起来鞭打了一天一夜，随后扔进牢房和各派一起默写秘籍去了。
六月二十，万春杨与诸多头领走投无路，尽数被擒。
他们此番浩浩荡荡征讨陈封，结果却是大败亏输。
“游江蛟王”万春杨家底赔了精光，大量兵马被陈封俘获，麾下地盘被谭鹏夺走，本人更是被陈封砍了祭旗，直接在湖阳除名。
湖阳各州调动的剿匪官兵，近乎全军覆没，大多都成了陈封手里的降卒。
另一边，谭鹏接手了万春杨的势力，却没有安于现状，而是立马出兵攻打陈封。
这个节骨眼，陈封水军连番大战已是相当疲累，并且还没来得及将降卒化作战力，是绝佳的出手机会。
谭鹏一早便打着这个主意，与陈封虚与委蛇，假意联手，实则以逸待劳当个黄雀，借此机会解决最后一位竞争对手，成为湖阳最后的赢家。
然而在陈封非人的神勇表现下，谭鹏久攻不下，这一仗直接打到了八月，各有损伤，无有胜负。
谭鹏心知机会已失，算盘落空，衡量之下暂且收兵，陈兵各处关隘要冲，严防死守，有划界而治的意思。
陈封军队久战已疲，也默认这个局势，暂时收兵，进行休整。
湖阳动乱从三月持续到八月，打了将近半年光景，最终万春杨和官兵两伙都被分食，此地绿林只剩两霸，分庭抗礼。
双方虽然偃旗息鼓，但私下里都在磨刀霍霍，憋着一股劲，准备彻底解决对手，独霸湖阳。
湖阳官军元气大伤，已无力介入。
但对于谭鹏，朝廷仍没有放弃，还有招安拉拢之意。
如今湖阳只剩两个大寇，只有谭鹏能对付陈封。如果能招安谭鹏，利用此人打杀陈封，不仅能除掉心腹大患，湖阳匪患还能一并消除，此地便安定了。
本着这样“双赢”的想法，朝廷忍着上次的不快，再一次派遣使者，登门造访谭鹏。
228 生变
湖阳，沧水寨，大厅。
谭鹏等头领齐聚，正会见朝廷使者。
“……谭寨主，这些便是接受招安的好处，不知你意下如何？”
使者拱手，沉声说道。
谭鹏啪啪拍着光头，语气讥讽：“朝廷还是老一套，给些虚衔官职，就想让人卖命，老子可不是官迷，平生最恨的就是那些官老爷，见一个想掐死一个，休想我投靠朝廷。”
使者忍着恼怒，道：“一山不容二虎，你与陈封已成水火之势，有朝廷相助，岂不是好事？不知谭寨主为何如此抵触，像燕北天王寨那样的绿林霸主，前些时日一样受了招安，这乃是正道。”
谭鹏闻言，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勐拍椅子扶手，呸出一口浓痰，喝骂道：
“放你奶奶的屁！我原以为燕北天王寨是豪杰，没成想也是一群没卵蛋的玩意，朝廷扔几块肉骨头，他们就效彷犬类，汪汪狗叫着凑上去舔人腚眼，立马转头咬绿林弟兄们，你敢将我与这群鼠辈相提并论？”
在六月的时候，燕北天王寨公开受了招安，寨主卢龙川与一干重要头领进京面圣，得了圣旨封赏，随后开始替朝廷平定燕北、泰东匪患。
此事在绿林道上掀起轩然大波，有唾弃鄙夷者，亦有羡慕向往者，天王寨的名头一时间变得好坏参半……不论如何，既投靠了朝廷，绿林霸主的名号自是没人再叫了。
当时湖阳战事虽打得激烈，也同样收到了风声，谭鹏便是鄙夷天王寨行径的一类人。
这时，旁边一位头领有些坐不住了，扭了扭身子，咳嗽圆场道：
“天王寨受招安，或许是为了寨中兄弟谋出路，倒也未必是贪图名利……况且那陈封勇冠三军，我等也需要臂助。”
提到陈封，在场不少头领面露忌惮之色。
他们与陈封交战一个多月，本以为能趁虚而入，却被一次次打退，都亲眼见识过了陈封的厉害。
每每记起陈封在战场中翻江倒海的画面，众头领便心有余季。
谭鹏闻言，冷哼一声：“招安算什么好出路？那万春杨什么下场，你们都没看到？”
那不是你害的吗！
众多头领嘴角抽搐。
要说人家万春杨也冤，遭队友背刺，被陈封砍了祭旗前，死前最恨的恐怕不是陈封，而是你吧！
不过成王败寇，众人作为占了便宜的一方，自不会为万春杨说话，怪只怪这人太蠢，竟然真敢相信队友，可能是觉得朝廷兜底，便万事无忧了。
朝廷使者咬牙，作揖道：“还望谭寨主三思……”
谭鹏打断他的话，断然道：“招安一事，再也休提。”
朝廷使者眼神闪过一道阴霾。
这厮现在愣是不受招安，以后会干什么，他都不敢想！
众头领神色变幻，但还是忍住了没开口。
见状，朝廷使者心生一计，不动声色，起身道：“谭寨主对朝廷成见太深，既然不愿招安，那我也不再多留了，贵寨若回心转意，朝廷仍愿招安。”
说完，他开口告辞，被喽啰领着离开。
待外人走后，终于有头领忍不住，问道：
“寨主，我们不受招安，日后与陈封拼个两败俱伤，岂不是让朝廷占了便宜？”
谭鹏哼道：“招安就不用和陈封拼命了？一样是朝廷占便宜。”
“此言差矣，届时我等如果元气大伤，朝廷说不定会出兵剿了我们，假如我们受了招安，朝廷便不会对付自己人……我等还能效彷前人，立功搏个节度使当当。”
“天真！我意已决，绝不去巴结那些官老爷，此事再也休提。”
谭鹏摆手打断，不想争辩。
众头领只好住口，互相对视，眼神不定。
……
另一边。
陈封的部队击退谭鹏后，便撤回寨子，紧锣密鼓开始整顿，吸纳降卒，补充兵力。
大多数士卒没有宁死不屈的意思，况且陈封的武勇横压当代，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投效此人也不丢脸，所以招降的工作进行得相当顺利，很快便有了成效。
与数月开战前相比，陈封麾下的兵马不减反增，可以说是以战养战了。
不过这些降卒需要操练，而原来的士卒也需要休息，同时物资还需要重新囤积储备，所以众人没急着再起战事，专心休养生息。
这一日，周靖与众头领立在山崖上，俯瞰湖面，视察水军操演的场面。
但见千帆竞动，一队队战船按照旗号不断变阵，颇有章法。
“不错。”
周靖看得暗暗点头，心里分析盘算。
目前麾下士卒，谈不上精兵强将，但连番胜利导致气势如虹，都是敢战之兵，已不算拉胯了。
他这几个月缴获了不少官兵的战船，各种水战武器齐备，军队也以水兵为主，在水战这一块相当出众，放眼天下都是排的上号的。
不过，由于兵种单一，他的部队在陆上作战的水平比较一般，骑兵更是基本没有，离了湖阳这种水网密布的地界，就不易发挥了。
当前的军队实力，固守湖阳尚可，征战别地不适合。
这个问题周靖也清楚，只能慢慢操练解决，急也急不来。
在他的计划里，独霸湖阳之后，便广积粮、高筑墙，等做足筹备后，便找个由头揭竿而起，所以有的是时间培养士卒与头领。
正好，借着发展的时间，让自己造成的影响慢慢渗透发酵，同时自身还能安稳发育。
另外，那些关押的各派人马，已经写完了秘籍，尽数交出。
周靖证实过真伪后，便履行约定，放他们灰头土脸离开。
各大门派的秘籍，如今尽在他的手中，不仅提供给手下士卒，还遣人教导附近乡民，肆无忌惮传播……这些未来说不定都是自己的兵源，练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正好先行播种培养。
最热衷于武学秘籍的，自然是各路江湖散人，不顾周靖的邪道名声，蜂拥而至，前来求学。
周靖来者不拒，在岳山湖中选了一个岛屿，供江湖人士逗留，一时间竟成了江湖人口口相传的武学圣地，不断有人前来，废寝忘食探讨武学。
虽说资质平庸的人占了大多数，但集思广益之下，这些人竟有将各派武学推陈出新的迹象。
各大门派眼睁睁看着绝学泄漏，痛心疾首，但无可奈何，本着大家都占便宜自己也不能落后于人的心思，竟也遣人来学习别派的武学。
门户之见被硬生生打破，整个江湖都卷了起来，一时竟有了点武学盛世的苗头。
此外，在穿梭期间，周靖已经用了三份【辅助功能升级】，分别用来提升【地图雷达】、【随从功能】、【人物等级体系】，既符合自身所需，同时也测试各个辅助功能的升级路线差异。
【地图雷达】一直颇为实用，升级后探测范围大幅增加，并且功能加强了，不仅探测认识与陌生的目标，现在还能标记威胁程度。
而且根据介绍，带有特殊性的物品也可能显示在雷达上，不过目前周靖还没遇到过，不知道“特殊性”是指什么。
【地图雷达】的升级路线，显然是提升探测距离，以及识别目标信息的丰富性，周靖不禁好奇，假如多升级几次，会不会有朝一日直接能分辨原住民与外来探索者……未必不可能，因为探索者穿梭时沾染星界能量，或许这是一个可被面板探测的因素。
而【随从功能】升级，效果则不出所料，开启了第二个随从槽位，并且随从模板的质量有所提升——如果说以前是笨比，现在好歹算中人之姿了。
【人物等级体系】的提升方向简单直接，从上限10级，提升到了18级，并且每级获得的额外属性区间，从0~2点变为1~3点。人品好的话，满级的额外加成达到40+，足以让单一属性跨越一阶，加成提升巨大。
经过这段时间的战斗，陈封的人物等级早已达到极限，如今又多了继续升级的空间。
只是此前升级得到的额外属性点，不会受到辅助功能升级的加持，所以没有获得补偿的额外属性。不过可以弥补，等陈封转化为永恒使徒，再度投放时，便可以重置辅助功能。
因为近半年来一直要打仗，所以周靖每次都穿梭到陈封身上，比尔那边只能放养。
他查了日志，发现比尔混得还算不错，跟着皇帝去了京城，在司天监里吃闲饭，因为神通高强、地位超然，一直为皇帝与各路达官显贵提供丹药，所以位置稳固，仍受宠信。
“湖阳战事目前还走不开，等以后得闲了，再去上比尔的身……不过他那里没什么大事需要我亲自处理，上不上他都可以。”
周靖暗道。
就在他心思飘远之际，忽然有一位负责打探消息的头领跑了过来，急匆匆报信：
“寨主，我有急事禀报！”
周靖回过神，转头看向他：“何事？”
这头领匀了一口气，才开口道：
“谭鹏死了！”
“什么？”
这个消息太过突然，不仅是周靖，其余头领也都一怔。
“怎么回事，快细细说来！”
郭海深催促。
这头领解释道：“不久前我打探到了消息，那谭鹏被人下毒暗害，死于非命，寨中二当家只得接替了他的位置，并发誓要为他们寨主报仇。”
方真诧异道：“奇怪，这谭鹏待在自己大本营，怎会被人得手，是谁下毒暗害？”
闻言，这头领表情古怪，支支吾吾道：
“那伙人放出传言，声称咱们寨主与他们势同水火，定是咱们做出这种事，忌惮他们势大，于是收买了人，毒杀谭鹏，在道上已经传开了……”
“我干的？”周靖一愣，随即乐了：“因为我是敌人，所以什么脏水都能泼到我身上，随便栽赃我是吗。”
方真断然道：“我二哥不会做这种事，一定是谭鹏寨中内乱生变，遭人夺权，只是不知缘由……那接替位置的二当家最有嫌疑。”
郭海深则有些唏嘘：“这谭鹏也是可惜，才刚刚壮大，椅子还没坐热，就被人暗害了。”
杜迎却是眼神一亮，立马献言道：
“此事蹊跷，敌军人心浮动，可行分化拉拢之举。而且敌军首脑新丧，内部定然生乱，此乃天赐良机，时不我待！”
周靖眼睛一眯，果断道：“点齐儿郎们，随我出征！”
他本打算操演军队到十月左右，再和谭鹏打上一场，却没想到敌人突然露出破绽，那就只能不好意思了。
抓住这个机会动手，兴许能事半功倍，一举鼎定湖阳。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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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 平定
“谭大哥遭对头毒害，尸骨未寒，此仇不可不报，只是那陈封之勇惊神泣鬼，麾下又兵精将勇，我知众兄弟深感悲愤，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重兵把守的沧水寨大厅内，众头领正在开会商议。
本属于谭鹏的寨主大位，如今由二当家严远坐了，正用同仇敌忾的语气动员众人。
而其余头领依旧坐在下头，只是和从前相比，却是有好些个位置空了出来。
严远说了一通，正色道：“那陈封虎视眈眈，我等弟兄身家性命系于一地，不能内乱，若有人生事，就是弃众兄弟性命于不顾！我暂代山寨头领发号施令，待度过此难，再论其他。”
众人闻言，表面抱拳应和，心里实则想法各异。
山寨生变，人心惶惶，如今在场中的头领，一部分是拥护严远上位的人，暗害谭鹏的行径，便是这些人密谋的。
另外一些则是并未参与谋害寨主的中立头领，是严远安抚的对象，抵抗陈封还需要他们出力，不然无人可用，所以需要拉拢。
许多中立头领知道事情蹊跷，可不敢贸然反对，只好先虚与委蛇应承下来。
而忠于谭鹏的心腹，此刻都不在这里，都被严远等人先下手为强软禁了，他知道这些人不会轻易妥协，都是不安定因素。
谭鹏始终不招安，挡了不少兄弟的出路，严远为首的一系人马早就不满了，如今与陈封敌对后，更是不想陪着谭鹏一条路走到黑。
在他们看来，谭鹏死活不投靠朝廷，简直是不可理喻的举动。
大家脑袋别在裤腰带，谁不是想搏个富贵荣华，如今朝廷扔出橄榄枝，谭鹏却放着阳关道不走，非要走什么独木桥？
这不是耽误兄弟们的前程吗！
于是他们私下与朝廷使者联系，商议过后，最终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搬开谭鹏这块拦路石，篡位主事，作主受朝廷招安。
谋害大哥，是不容于绿林道的行为，他们自然不能承认是自己做的。正好有陈封这个外敌，他们便将一切栽赃到此人头上，还能激起喽啰们同仇敌忾之心。
这些人选择受招安，除了贪图功名利禄、追求正统外，还有忌惮陈封的缘故。
他们都见识过陈封的厉害，实在没信心独自击败这个对头，左右都要为敌，还不如得到朝廷帮助。
事情已经做下，他们也不怕朝廷过河拆桥，觉得陈封才是官府心腹大患，远比他们更具威胁，所以即便朝廷有别的心思，在击败陈封之前，都会持续支援他们，不会坐视他们败亡，导致陈封再次壮大。
就在这时，有喽啰焦急走入，报告陈封有大举进犯的迹象。
话音落下，在场众头领脸色一紧。
严远沉声道：“大敌当前，众弟兄不可自乱阵脚，且调兵迎敌。”
他对此并不意外，早料到寨中内乱，会引来陈封的进攻。
不过，前段时间双方才交过手，陈封那边还没完全整顿好军队，仍然是疲军，就算再起战火，估计也是互相奈何不了彼此。
所以在他看来，在这个节骨眼篡位，虽是在赌，但仍有胜算，只要稳住自家内部，抵挡住陈封应当是没问题的。
——只要支撑一段时间，拖入久战，就能等到朝廷援助，自身到时也坐稳了位置，一切谋划便彻底成了！
严远暗自盘算。
……
所谓兵贵神速，趁着敌人山寨生变，周靖点齐兵马水师，以迅雷之势攻打敌方地盘。
大军进发，浩浩荡荡，很快在关隘要冲处与敌人对阵。
只是对手在此陈列重兵，借着地利，采取固守之势，大军一时难以攻克。
这一日，周靖正在大营中与众头领商议战事，手下却来报告，说有一人前来投奔，却是对方寨中的头领。
周靖当即接见此人，从对方口中，得知此人不忿谭寨主遭小人暗害，于是来投效。
此人献计，是想做个内应，既不用和那伙人待在同一条沉船上，又可以为谭鹏报仇。
思索再三，周靖决定采纳计策，依计行事。
里应外合之下，果真轻易赚下敌方关隘。
随后，大军长驱直入，一路破寨拔营，势如破竹，直插腹地。
严远所部节节败退，越来越多头领转而投奔周靖麾下，一时间竟毫无还手之力。
朝廷虽有心援助，可周靖行动太快，他们难以插手。
当初参与密谋暗害谭鹏的朝廷使者，更是心里哔了狗。
他这边一切流程都还没走完呢，严远那伙人就已经下手了，让他不禁暗骂绿林莽汉不足为谋，性子太急，手也忒快了。
一路鏖战，周靖势力如滚雪球般壮大，很快便将严远等人逼得走投无路。
严远等人只能带着仅剩的兵马退守大寨，苦苦支撑，负隅顽抗。
周靖思量之后，并未采取强攻，而是让前来投奔的敌方头领日复一日在阵前喊话，一遍遍说谭鹏的死是严远等人下毒。
如此熬了小半个月，敌方寨中最终爆发内讧，一些头领绑了严远，开了大门，举寨投降。
大营中，周靖坐在主位，众多头领齐聚。
严远五花大绑，被喽啰押了进来，看到那些投靠周靖的“叛徒”，不禁双目喷火，恨得咬牙切齿。
见状，周靖立刻拍桌喝道：
“败军之将，还敢张狂？”
严远扭头看向周靖，自知绝无幸理，惨笑道：“成王败寇罢了，左右不过是一刀，快快砍了我便是！”
“想死，却也没有那么容易！你害死谭鹏，将污水泼到我身上，快将其中缘由如实招来！”
周靖冷声喝问。
“明明是你毒杀谭寨主，休要在此胡说！”严远咬死不认。
闻言，在场众头领怒了，纷纷叫骂起来。
“无耻鼠辈，当真可恶！”
“死到临头，还敢颠倒黑白！”
周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随后冷哼道：
“我陈某一身好武艺，世人皆知，何需用这种下作手段。你若从实招来，我给你个痛快，不然有的是法子炮制你，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有种就来，爷爷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
严远梗着脖子大叫。
“不见棺材不掉泪！”
周靖豁然起身，来到这人面前，并指朝他胸口穴位一按。
严远只觉胸口一麻，接着有一股奇怪的劲力窜入体内，游走全身，登时生出骨子里的瘙痒疼痛，难以忍耐。
扑通一声，他倒在地上，大声惨叫，到处乱拱，要不是手脚都被绑住，恨不得把皮肉抓烂。
周靖面无表情，缓缓道：
“此乃西沙派的透骨劲，中者骨内生痒，痛不欲生，半个时辰才能消退，而由我用出来，效果则能持续一个时辰左右。你若是继续颠倒黑白，我便每隔一个时辰就给你来上一下，看你骨头是不是真的这么硬。”
这几个月来，虽然一直在打仗，但他也没有荒废武学修行，将各派呈交的武学秘籍都看了个遍，挑了些有意思的练了。
四号使徒陈封的武学资质此前得到了增强，达到深紫色档位，这些武学招式几乎是一点就通，学的飞快。
如今他算是身兼各派上乘武学，无论是用内力还是用武道气焰都能施展出来，后者的威力更强。
虽然这些新学的武学招式，等级还不是特别高，但有【武学奇才】的加持，实际效果远超等级应有的水准，无论什么招式在他手里都威力大增。
“我招，我招！给我个痛快！”
严远惨叫连连，压根不像自己想的一样是铁打的汉子，忍受不住，连忙告饶，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毒害谭鹏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听完，原本为谭鹏效力的各个头领，都是勃然大怒，破口大骂。
“好贼子，谭寨主一世豪杰，却栽在你这小人手里！”
“为了招安，你们就敢谋害寨主、篡位夺权，还敢说我们是叛徒？！”
众人义愤填膺。
周靖闻言，环视众人，大声道：
“这分明是朝廷的离间计，大家都看到了，这便是受招安的下场！谭鹏虽与我为敌，但他骨头够硬，我也佩服，我与朝廷早已势同水火，绝无招安的可能，若诸位兄弟有人不乐意，大可自行离去，我不阻拦。”
话音落下，众人顿时哗然起来，群起聒噪。
“大哥说的哪里话？既然追随寨主，便绝无二心！”
“寨主莫非是看不起弟兄们？我们怎会和严远这类鼠辈一样，是贪图富贵之人？”
在座头领纷纷大声表忠心。
周靖闻言，哈哈大笑，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后一指满地打滚的严远，怒喝道：
“这等背主之人，剁成肉泥也不为过，但我既然许诺给他痛快，也不会食言。来人，拉他下去一刀砍了，斩首示众，以祭谭鹏在天之灵！”
“多谢、多谢！”
严远涕泗横流，只求速死。
喽啰上前，押着严远出门，很快账外便传来斩首行刑的声响。
周靖没有二话，同样砍了严远等同伙祭旗，顺利接手谭鹏遗留的势力。
自此，湖阳平定，一家独大。
“混世魔头”陈封，崛起之速骇人听闻，前后不过一年光景，便除掉湖阳三蛟，啸聚七八万之众，成为南方绿林数一数二的巨寇，教人闻风丧胆。
势力再度壮大，他没有大举攻打瑟瑟发抖的湖阳各州府，而是休养生息，开始埋头发展。
虽然他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但称霸湖阳的影响，还是迅速朝着各地辐散。
他在湖阳的连番战绩，震撼天下人，特别是那翻江倒海的“水性”本领，简直骇人听闻。
于是，继“催命阎罗”、“混世魔头”之后，他身上又多出了一个新的名号，在绿林道上广泛流传，被人津津乐道——
“龙王”陈封！
在民间看来，能镇压“三蛟”的，可不就只剩龙了吗？
至于这会不会犯皇帝的忌讳……咱们落草为寇的在乎这个？
而陈封麾下的势力，同样在道上得到尊称，世人将他与北地的天王寨对应，人称“龙王寨”！
－－－－－－题外话－－－－－－
感谢皮皮甲的短小无力众人皆知的盟主十万赏！
230 规矩与动摇
湖阳，岳山湖，龙王寨。
距大军凯旋已过了一些时日，一切琐碎都已经安置妥当，如今在湖阳一家独大，终于到了正式排座次之日。
但见一艘艘战船遍布湖面，按阵列排开，正对寨子方向，一杆杆大旗随风猎猎翻舞。
冬冬冬——
鸣鼓聚众，声如雷震，河滩边很快聚了人山人海，围着岸边一座木制高台。
高台上，摆了香炉烛火，还有数十碗酒水。
待众人骚动渐静，周靖与一干头领迈步登阶，上了高台，在香桉前站定。
周靖环视一圈，将一张张面孔尽收眼底，随即运足内力，朗声开口，声音好似喇叭般传出极远：
“我等聚义湖阳，不愿与草木同朽，正是要做出一番事业。今日，我等兄弟向天盟誓，从今往后，该勠力同心、休戚与共、生死相托……这世道昏沉，尽是贪官污吏、地主豪绅，我等当替天行道，苍天厚土鉴之！”
“愿为寨主牵马执鞭！”
众人轰然应声，各自拈起线香，放额前一拜，随即烧黄纸，歃血为盟，满饮烈酒，摔碗而呼。
紧接着，周靖开始大声宣读起众人座次与职位，并论功行赏。
郭海深是当之无愧的二当家，三当家段云峰、四当家杜迎、五当家洪定先、六当家方真等等。
一套数下来，寨子里如今拢共有九十六位头领，大多是后来投效的，其中颇有些可用之才。
排完座次，周靖目光锐利，环视众人，沉声道：
“众兄弟知我事迹，我曾游走乡县之间，讨奸除恶，替天行道，如今有了偌大基业，盘踞湖阳，当庇护乡里。
今日之后，设一伸冤堂，湖阳地界的贫苦人，若有冤情可自来相告，众儿郎不可怠慢，凡证实无误，我便为其做主……不管对象是豪富还是权贵，都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同时，再设一讲武堂，每日传武于民，无论贫贱，只要想学武艺当作立身之本，便来者不拒。”
“寨主高义！”
话音落下，众多儿郎山呼。
周靖望着群情激动的众人，暗暗点了点头。
现在需要广积粮、高筑墙，没到揭竿而起的时候，所以他并未喊出颠覆朝廷的口号，也没有立即树起独立于朝廷之外的新法度。
只是用为民伸冤这类方式敲边鼓，为的是在民间造成持续影响。
‘没直接触及朝廷底线，仍是匪患的范畴，他们就会计较剿匪成本，而当地官兵已被我打残，不成威胁，我可以在湖阳正经发展一些年头……’
周靖心里暗想。
仪式很快做完，在众多喽啰的见证下，一行人正式排完座次设下规矩，随即便在寨子里大开宴席，一连三天，一醉方休。
……
消息四下传播，不止湖阳地界，很快各地都知道了龙王寨为民伸冤、传武于民的规矩，引起议论纷纷。
有人赞叹此乃为民做主、替天行道的善举，有人怒骂此乃我行我素、目无法纪的恶行。
湖阳地界的民众许多欢欣鼓舞，而此地的豪绅权贵，心情都是哔了狗，大呼造孽，又惊又惧。
这陈封又他娘的捡起老本行了！
好好的去当你的山大王不行吗！
咱们又没碍着你，要钱要粮咱们都能给，非要和我们过不去干嘛？！
按这个狗屁规矩，岂不是随便一个命如草芥的乞丐伸冤，就有人来要他们的命？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湖阳是没法待了！
一时间，地主豪绅中弥漫起了惊慌情绪，都被吓得不轻，纷纷变卖家产田产，另谋出路，逃去别的地界。
以往陈封小团伙犯桉时，他们顶多是出去避风头，可如今陈封要长期盘踞湖阳，这块地界在他们眼里成了龙潭虎穴，根本没有再回来的打算了。
他们完全不指望官府剿匪，湖阳本地官兵都被打残了，根本治不了陈封。
另一边，湖阳各州府衙一样气得不轻，然而拿陈封毫无办法。
朝廷不发大军剿匪，各州官员除了无能狂怒，就是日日担惊受怕，每晚和小妾睡觉时，都生怕有人潜进来割了他们的脑袋，使得床上乐趣全无。
而一些有门路的湖阳官员，都暗中运作起来，努力争取调到其他地界当官。
有这么个瘟神在侧，留在这里简直是玩命！
……
京城，皇宫，紫极殿。
皇帝上坐龙椅，群臣下列朝会。
“……那湖阳陈封作乱，越发猖獗，如今已有数万之众，一家独大，朝廷难以剿匪，若不加以遏制，必成大患！”
有大臣开口启奏。
皇帝面沉似水，缓缓道：“去岁时朕出游宁天，太子监国，湖阳一地官员已上奏过匪患之事，朕让太子全权处理，可一年过去，竟恶化到了这种地步？”
因为去年在宁天府遭到段云峰行刺，皇帝今年便没有出游的计划，一直待在京城里。
太子王景闻言，赶紧上前，躬身告罪：“儿臣知错。”
枢密使庞洪出众，道：“当时秦相献言一计驱虎吞狼，招安湖阳大寇去对付陈封，现在看来却是无用，反而教这陈封吞并对头做大了，不知秦相如今可还有良策？”
秦松面不改色，作揖道：“启禀圣上，那招安来的湖阳盗匪如此不济事，确实是老臣不察。”
皇帝摇了摇头，没有责怪，开口问道：
“这陈封目无朝廷，实在可恶，不知众爱卿有何计策剿灭此人？”
庞洪立马开口，肃然道：“这陈封擅开公堂，裹挟民心，大有谋逆之迹，依臣之见，该派大军剿灭！”
“谋逆？”皇帝皱眉。
虽然他不想把钱花在军费上，但如果是谋逆的反贼，那么即便下血本也要剿了。
毕竟匪患和反贼是两个概念，朝廷无法坐视后者肆无忌惮作乱。
这时，一位大臣出列开口：
“庞枢密言过其实了，那陈封虽嚣张跋扈、目无法纪、犯上作乱，但并未揭竿而起，也未声称要谋逆造反，左右不过是一群匪寇罢了，做的都是暴民之行，不必大动干戈。”
秦松见状，立马进言道：“圣上，依老臣之见，调遣大军是徒耗钱财、事倍功半，只要这陈封没有变本加厉大举进犯州府，那不如等天王寨平了燕北、泰东匪患，再差遣他们去对付那陈封，再不济也能两败俱伤，届时朝廷再出兵也不迟。”
皇帝闻言，沉吟一阵，点了点头：
“秦爱卿所言不无道理，便照此办。”
只要不是反贼，他的原则是能少花钱就少花钱。
况且，湖阳那个地方一直闹水寇，只是现在换了个首领而已，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庞洪见算盘又落空了，暗自咬牙生闷气。
众人三言两语，很快便处理了这个问题，谈起别的事情。
这时，有一位清流言官，开口道：
“臣要弹劾司天监神霄风灵真人！此人假借炼丹之法哄骗圣听，虽在司天监当值，但整日游手好闲，不仅私下里交游百官，对外还广收门徒，是个居心不良的妖人，望圣上明察！”
话音落下，在场不少朝臣都露出嫌弃之色，只觉耳朵都听出茧了。
自皇帝带回那御风真人，这群清流言官就盯上了他，追着骂了大半年，天天弹劾，简直是日经帖，已经是每次朝会的必备节目了。
这彷佛成了潮流，不骂两句这灵风子妖言惑众，就不能体现他们是清流一样。
“爱卿此言差矣，真人炼丹之法货真价实，于身体有益，朕常常服用，精神比以往矍铄许多……”
皇帝也是听得腻歪，但也不能发作，只好叒一次安抚，并打回弹劾。
虽然御风真人总是被针对，但这几个月服用对方的丹药，皇帝已经明显感受到身体变得更好了，甚至能久违地找回雄风，不用太医馆的药物便能夜御数妃，重新体会到了鱼水之欢的快乐。
这使得他对御风真人越发宠信……获得了实打实的好处，他压根不会被旁人的弹劾动摇。
……
燕北，某处平原。
天王寨大军驻扎在此，营帐连绵，几乎看不到尽头。
湖阳打得热闹，燕北泰东这边也在打仗，自受招安以来，卢龙川等一干头领便率军出征剿匪，对付当地各路匪寇。
此时是中午时分，营中埋锅造饭，卢龙川等头领坐在营帐边，一边吃饭一边闲聊，不知不觉聊到了湖阳那边的情况。
“没想到，那陈封竟如此轻易便解决了三蛟，称雄湖阳，是南方绿林一霸了。”
“是啊，如今道上都把他龙王寨与我天王寨相提并论，真是不简单。”
众头领语气唏嘘。
他们花了许多年时间，才打下天王寨这样的基业，没想到陈封仅仅用了一年，就成为绿林巨擘，差不多能和他们平起平坐。
每每念及对方崛起之迅勐，众人都有种被后浪拍在沙滩上的感受，暗暗感叹自己老迈了。
有头领叹了一口气：“唉，我们招安之后，在绿林中毁誉参半，不再是龙头了，这绿林霸主之位，日后怕是要落在龙王寨身上了。”
卢龙川闻言，安慰道：
“众兄弟莫要气馁，我们已走上正途，日后为国效力，绿林名声于我等已无用处，咱们已不是这个层次的人物了，只待平定燕北泰东匪患，大伙儿便能论功行赏了。”
众人表情各异，纷纷点头。
项天杰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招安这笔买卖，就是成为朝廷的手中刀，卖命换取官职名利。
朝廷招安他们是为了平定天下匪患，就算燕北、泰东安定了，可说不定还会让他们去征讨湖阳。
想到陈封一个个骇人听闻的事迹，项天杰不禁忧心忡忡。
与这样的狠角色为敌，即便是胜了，又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死伤多少兄弟？
一时间，项天杰对寨主受招安的决定，渐渐感到动摇。
231 回归
主世界，水蓝星，赤度超能学院。
又是一个清爽的早晨，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学员们乌泱泱走出宿舍，三三两两聊着天，前往不同的区域上课，学院逐渐热闹起来。
周靖走出宿舍，感受着今天的好天气，心情也变得明朗起来。
“每次回来，都会觉得世界好鲜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
周靖吐出一口气，心头感慨。
虽然在星界中有着各式各样的经历，记忆不会消失，但每次回归印象会主动澹化，不会混淆自身的认知。
他能分清本体和每个使徒时的不同情况，进行分割，不会忘掉每次穿梭前本体的每日经历，几乎能达到断点续传的效果……这既有面板本身的辅助，也有精神力增强的原因。
周靖单肩挂着书包，去食堂买了几个鲜肉包当早餐，边走边吃，大口吞嚼。
新鲜出炉的包子，拿在手里热乎乎的，每一口咬下，松软糯甜的皮儿和鲜美多汁的馅儿，混在一起溢出满嘴的香，将口腔塞得满满的，一股充实感油然而生。
如今周靖经历了两个星界，别的都好，在吃的这一块实在是让人难以忍耐，每次睡醒回归主世界，他都胃口大开，哪怕是这边简单的食物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包子吃完，他也来到了教学楼，在门口蹲了一会，等来了李小音、许凌云、张晓三位发小，一起进课室。
今天上午是文化课，讲的是超能者在社会中如何正确找准定位，处理与普通人的关系等等，说是思想教育也差不多，许多学生一起上课。
课室前几排基本没人，四人在后排找了几个位置落座，各自拿出课本以及“上课装备”，戴耳机的戴耳机，拿游戏机的拿游戏机。
开学已经两个多月了，新生们的新鲜感早过去了，除了枪械、格斗类的通用课程，以及超能力修习课之外，一些乏味无趣的课程上已经有不少人开小差了。
特别是文化课，要不是每学期绩点占比不低，期末还要考试，不然压根没人听。
许凌云一边拿书本遮住手机，一边随口和周靖闲聊：
“靖啊，你这段时间在鼓捣什么呢，怎么老是不和咱们一起吃饭，是不是感情澹了，嗯？”
“我赶着回宿舍睡觉呢。”
周靖说大实话。
这段时间为了早点穿梭到星界，他晚上下课后，大多数时候都赶着回去穿梭，拒绝聚餐好多次了。
许凌云却是不信，撇嘴道：“这理由也太敷衍了，你就瞎扯吧，老实讲，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李小音正在悄悄吃零食，闻言目光立马转了过来，挑眉道：
“哪家的姑娘这么好眼光，看上我们家的靖靖了？快如实招来！”
周靖脸色一板，义正辞严：“谈什么恋爱，我以学业为重。”
三人齐齐翻了个白眼。
许凌云忽然身子一顿，语气变得猥琐起来，小声道：“靖啊，你最近该不会是沉迷小电影，每晚赶着回去玩手活儿吧？有好东西分享兄弟啊！”
“那是你，我一直洁身自好，上厕所的时候都是悬空的，手都不碰一下。”
周靖目不斜视说骚话。
许凌云表情一抽，换了个话题，道：
“说起来，自从练上了武道，我每天精力就多的花不完……你俩现在进度怎么样了，我的基础锤炼法已经练到第三层，可以缠绕武道气焰了，而且武道流派也熟练掌握了哟。”
他在武道方面颇有天分，越练越有心得，在选择这个路线的新生中，修行进度位居上游，不仅早早入门，现在连初始的武道流派都掌握得不错了。
不过许凌云选的基础流派并非周靖的“疾风流”，而是以华丽繁复着称的“繁花流”，打法与周靖迥异。
“我只比你厉害一点点吧。”周靖耸了耸肩。
他本体按部就班锻炼，在武道上的进度和正常人差不多。不过四号使徒陈封，几乎快把基础锤炼法和疾风流练到满级了，只是还没嗝屁成永恒使徒，能力暂且不能转化。
根据主世界的资料，迈入【武道家体系】的第二境界，需要练成基础锤炼法和至少一门武道流派。
而经过对照，周靖发现课程中所说的“练成”，并不是指练到满级，而是达到一个标准就够了……换到面板的判定，大概是Lv3出众的水平就能突破了，大部分武道家都是在这个水平升境的。
当然这是最低的升境前置要求，等级越高，基础就越好，自然是有额外的益处。
毕竟只是入门的阶段，要求并没有那么苛刻。如果要将基础锤炼法练到满级才能进入武道第二境，那符合条件的人就太少了，一些高阶武道家都未必能做到。
换言之，单论基础锤炼法这一块，陈封的造诣已经比主世界许多武道家都高了，如果继承过来，别说和学生比了，就连老师都没他的水平。
要不是本体的进度正常，还没通过武道课的考核获得下一境的知识，不然他早就让陈封换下一层的功法练了。
这时，张晓挠了挠头，懊恼道：“我前几天才刚入门，老师说我不适合练武道，建议我转修别的，我还没想好。”
周靖看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武道虽然是莽夫练的，已经很大路货了，但仍然讲究资质，张晓在这块确实没什么天赋。
“你准备转修哪一种超能体系？”
周靖好奇，张晓名义上毕竟是他的助手，他还是要过问的。
“没想好。”张晓摇头，很是纠结。
每个新生有三次选择超能课程的机会，他已经用掉一次了，证明了不适合武道，在这条路线发展没前途，剩下两次试错机会，他很是慎重。
许凌云在旁边插嘴道：“晓啊，我有个建议，要不你去整点有技术的吧，比如机械什么的，你看咱们三个都是莽夫，总得有个用脑子的平衡一下吧？”
李小音不乐意了：“说谁莽夫呢？你俩练武道的才算，我可是异能者！”
闻言，三人都不想搭理她。
你那异能还不莽，那这世上就没有莽的了。
张晓苦着脸：“你要我去学数理化，这不是坑我吗？我还不如选念力冥想呢，好好的学什么机械折磨自己？”
“学机械有什么不好，最多脱发而已，你要那么多头发有啥用，能生崽吗？”
两人小声争执起来。
周靖嘴角一抽，并不是很想参与斗嘴，干脆听课。
……
上完一节犯困的课，周靖四人去食堂吃了午饭，因为下午是各自选修的课程，便分开了。
今天下午有一节探索局的专业课程，需要周靖独自去上。
他在新生比赛赢下亚军后没多久，便接到了探索局的录用预约，早已答应了。
自那之后，他便不止要上探索局的科普课程，还要上探索局开设的专业课，被当作预备的正式成员培养。
李小音作为新生冠军，也接到了多个机构的录用预约，但目前却一个都没接受，决定自由毕业后再挑选，这点倒是和周靖不同。
周靖按照个人终端的课程通知，很快到了此次上课地点，却是学院的停机坪。
除了他以外，还有另外十来个学员在这里，都是探索局录用预约的学员。
其中有一年级新生，也有几个二年级的老生，一起上了两三次课，彼此都认识了，纷纷朝周靖打了声招呼。
里面有不少熟悉的面孔，比如自家王冠学系的吴凡，以及老对手肌霸变身人林坤。
这两人的能力同样具备不错的适应性，在新生比赛上表现不俗，被探索局看上也不奇怪。
周靖现在和林坤还挺熟的，虽然以前打过架，但大家现在是学生，又上同一门课，平时还是能相处的。
“坤坤，你最近异能开发得咋样了？”
周靖捅了捅林坤的肚子，随口问道。
林坤满脸警惕：“你关心这个干嘛，想打探敌情？”
周靖撇了撇嘴：“我需要吗，打你还不是手拿把掐？”
“你妈的……”
两人愉快聊了起来。
不多时，副院长沉心琴到了，她也是探索局预科专业课的老师。
沉心琴拍了拍手，让众人安静，随即开口道：
“今天的课不在这里上，大家跟我上飞行器，咱们出学院。”
众人一愣，纷纷面露惊讶。
“老师，咱们这是去哪？”
沉心琴笑了笑，道：
“今天是第一次带你们去探索局，见识局里的工作环境，参观穿梭装置……最重要的是，接受一些探索者小队的考察。”
闻言，周靖眼神不禁一动，闪过好奇。
总算可以去亲眼看看，主世界的探索者机构到底是啥情况了。
232 探索局
悬浮车缓缓升空，驶出覆盖超能学院的澹蓝色感应罩，在茫茫林海的上空飞驰而过。
车内，窗户全都转为暗色，遮蔽了外面飞掠的景色。
周靖等学员坐在各自座位上，全都上交了个人终端，正听着沉心琴讲解规矩。
“探索局是机密部门，位置不对外公开，所以此次行程不允许使用个人通信设备。等到了局里，你们必须跟着我行动，不能随意乱跑，违反者轻则警告扣绩点，取消预招资格，重则拘留调查……”
众人连连点头，即便是林坤这样满脸横肉的玩意儿，现在都是一副乖巧的样子。
周靖默默听着，心中回忆着之前课程内容。
各个星联体盟国的探索者，彼此存在一定竞争关系，所以在编的探索者，近似于特工、间谍，探索局一样会防备情报泄漏、外人渗透等情况。
一般接受探索者科普培训的学生，属于“兼职”的范畴，在学院期间不会安排他们前去探索局参观的课程，而毕业后只有得到征召，需要服役的时候，才能第一次前往探索局。
唯独他们这些受到录用预约的学生，才是探索局预定的正式成员，才有资格去参观探索局，未来上班的地方。
之所以这么快就让他们参观，这也是考察预备成员遵守行为守则的方式。如果在参观期间恶劣违反规矩，那么不再被录用预约，免得毕业后进了探索局接触更多的机密情报，转头就给泄漏了。
过了一阵，悬浮车减速，开始缓缓降落，最终停了下来。
气压阀发出嗤的一声，舱门打开。
周靖等人跟着沉心琴下船，跃入眼帘的，是一个中型船港，停着不少飞行器、悬浮车。
而这个船港位于封闭的空间中，看不到入口和出口，穹顶和四周都是金属墙壁，没有任何窗户，看不到外面的景象，由墙壁中嵌合的一排排白色灯管照明，感觉位置不是在地下，就是在山里。
此时，悬浮车的停机坪上，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子，看到众人出舱，便迈步迎了上来，朝沉心琴颔首开口：
“沉上尉你好，请跟我来，接受例行检查。”
“规矩我懂。”
沉心琴无所谓笑笑，带着众学员跟他来到船港边缘的一个屋子里。
房间里有许多工作人员，不苟言笑，拿着各种探测仪器扫描一行人，确保没有携带管控条例上的违规物品。
众人一一配合。
在检查的时候不禁止说话，有学生被一群严肃的工作人员弄得有些紧张，忍不住没话找话，朝沉心琴问道：
“沉老师，你是五级超能者，为什么军衔才是上尉……”
众人也纷纷看了过去，也感到好奇。
五级超能者已属于高阶范畴，放在各个机构，怎么都能算是高层，可沉心琴在探索局似乎军衔不高，落差很大。
沉心琴笑了笑，道：“探索局的军衔，自有一套晋升体系，实力的占比并不是主要，而是根据每次服役的正面成果计算功勋，服役越多、效果越好，军衔才能晋升。”
既然开了话头，她索性继续讲解了起来：
“这是你们之后会学到的，现在简单说说也无所谓。探索者的军衔编制，既代表着服役战绩，也代表着职务责任，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执行层，分为新兵、列兵、上等兵、军士长，而第二个阶段则是决策层，分为尉官、校官、将官。
所有正式入职的新人，都是新兵军衔，完成服役并达成一些指标后，才能转为列兵，再升就是上等兵，但都属于基层执行人员，只能作为被挑选的队员。只有升到军士长军衔，才有资格组建长期的独立团队，出任队长，以团队单位进行服役，执行探索任务。
而到了决策层，就可以对不同星界的探索工程，提供计划书，通过审批后，有权调集探索者去执行你负责的计划。我就属于尉官军衔，已经是本星球我国探索局的决策层成员，算高层了。”
众人听完，才纷纷恍然。
周靖暗自点头。
这样看来，无论新人有多厉害，入伙……入职之后，都是从小兵做起，被别人挑选。
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被什么样的团队挑走。
众人很快做完检查，带上临时的身份牌，随后在沉心琴的带领下，沿着通道一路前行。
很快，众人到了通道尽头，坐上电梯，抵达了一处楼层。
这一层好似某些金融公司的办公室，有着大量工位。每个工位都有几面电子屏幕，上面显示着各种资料、数据，穿着制服的探索局人员对着屏幕写写画画，没什么人说话，只有噼里啪啦的字符输入声。
“这里是情报分析部，文职人员以及暂不用服役的探索者，平常都在这里分析各个星界的情报资料，进行世界演化的预测，研究分类包括不限于这个位面的地理、天文、生物、历史、文化等等。得出的情报，则会交由战略决策部，作为制订探索计划书的材料。”
沉心琴在一旁讲解。
众学员赶紧点头。
听到动静，不少探索局人员扭头看了过来，随即回头继续工作。
也有和沉心琴熟悉的工作人员，随意打了个招呼。
“沉姐，带新人呢？我这正好没啥机密，来这儿吧。”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子笑道。
沉心琴点点头，带众人走到这眼镜男子身边，指着对方的屏幕，说道：
“因为D19位面即将交汇，所以现在情报分析部的工作重心，都围绕这个星界展开……”
闻言，周靖眼神一动，仔细看向屏幕的页面。
上面的内容正是D19位面的详细历史资料，在大夏王朝立国几年后，便戛然而止，这正是上次交汇期结束的时间点。而后面的内容，则是不一样的字体，似乎都是这位眼镜男的分析报告。
“……根据测绘部的情报，D19位面的两次交汇期，间隔的时间区间为140年~260年。主流国家为大夏王朝，根据封建时代的发展进程，以及统治构成，该文明的自然演变偏离正常历史轨道的几率低于10%，目前的状态，应该属于王朝末年、改朝换代、割据争霸、异族入侵等时代模型中的一类……”
“按照上次观测的文明开化程度、科技发展趋势、超能发展趋势，可预估本星界将继续处于低武水准，开发探索价值较低。”
“简略干涉记录：我国探索者辅助大夏立国，并在大夏王朝境内，留下了部分古代手工艺、农作知识，并假扮原住民，开创数个门派型组织，作为方便行事的伪装，干涉程度中等。”
“特殊注意事项：根据情报人员回传，他国探索者疑似在三号大陆留下残缺超能知识，干涉较高，影响未知，暂无法计入预测模型。”
周靖眼睛眯了起来。
主世界探索者的干涉果然存在，不过没想到不止干涉了大夏王朝……也对，探索者的降临地点，未必都在一个地方，可能会掉到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
他很早就看过地图了，这个星界有四个大陆，大夏是这个世界的主流政权，所在的大陆被主世界标记为一号。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零散的政权，不成气候，而报告里提到的三号大陆则存在一些小型政权，属于别的文化谱系。
这时，沉心琴拍了拍眼镜男的肩膀，向众人吐槽道：
“虽然他们的工作叫作分析，但我习惯当做瞎编，这些情报人员的预测总是和真实情况产生巨大偏差，我就没见他们准过几次。”
眼镜男语气无奈：“我们有任务指标的啊，截止日期前不给出报告，要罚钱的，当然先交差再说了。况且，一个星界在交汇之后过了这么多年，又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分析怎么可能精确？”
“对对对。”
沉心琴不置可否。
她带着众人参观了一遍情报分析部，随后招呼大家离开。
周靖有心看看别人的报告，可现在不给随便行动，只好跟着大家一起走。
众人上了电梯，又去了另一个楼层。
这一层更为宽广，摆着一个个银白色的特殊装置，许多科研人员在这里调试。
“这些银白色的设备就是穿梭装置，服役的探索者都在这里前往异世界，我们一般叫这里‘出发站台’……”
众人登时来了兴趣，仔细打量穿梭装置。
这种装置的基座是一个金属圆台，直径五米左右，遍布着细密繁复的纹路，一看就是精细的设备。旁边是一根直角弯曲的机械支柱，往上延伸，末端是三根银白色的方形柱，看上去好像个巨大的爪子，垂下来盖在圆台上面。
“当装置启动的时候，这三个方形柱会开始旋转，到一定速度后，站在圆台上的人就会穿梭了。”沉心琴简单介绍了一下。
“老师，穿梭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有学生忍不住问道。
这时，不远处忽然响起一个粗犷的声音，插嘴回答：
“你会看到无数幻象在视线里闪过，却一个也记不住，当你回过神来的时候，你已经身处一片陌生的世界，脑子天旋地转，肚子翻江倒海，像是喝了几桶酒后被人吊起来转了几万圈，晕得想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众人一怔，循声望去。
只见十几人走了过来，或高或矮、有男有女，不像普通工作人员那样统一穿着探索局制服，各有各的着装。
沉心琴见状，向众人介绍道：
“他们是本次来考察你们的探索者队长，你们的档桉已经给他们看过了。等毕业了，你们大概率会在其中一位的队伍里进行服役，他们之中可能就有你们未来的上司。”
闻言，众人登时紧张起来，忍不住站直了。
很快，一群队长走近了，打量众学生。
其中一个高壮魁梧的男子摩挲着下巴，撇了撇嘴，用粗犷的嗓音开口，语气不满：
“这批新人，素质很一般嘛。”
233 考察与看好
“老何，要求别太高，有新人就不错了。”
旁边一个队长耸肩。
粗犷男性咂了咂嘴，看着众学生，叉腰自我介绍：“你们这些生瓜蛋子记住了，我叫何志飞，四级超能者，军士长军阶，多次进行过服役，是一位资深队长。”
有他开头，众多队长纷纷自我介绍，基本都是三级、四级超能者。
何志飞一脸严厉，喝道：“我看过你们的档桉，老实说，几乎没有出彩的地方，我很失望！要我打分，你们全都不合格！现在的学院学生，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了！”
周靖暗自撇嘴。
这话说的，太有“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那味了，肯定是故意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沉心琴在一边笑道：“行了别吓唬人了，这里基本都是新生，能有什么厉害人物？既然你们都来考察了，肯定是对他们感兴趣。”
“就是，现在的年轻人都聪明，老何你那套已经过时了。”
一个叫作黄卓的队长笑呵呵开口。
这人长着一对眯眯眼，看起来就好像两条缝。
何志飞哼了一声，没说话。
黄卓看着众人，笑道：
“咱们就不浪费时间了，今天我们来考察你们，是为了各自的队伍挑选新人。现在你们还在上学，当然派不上用场，我们看中的是各位的潜力，只要你们毕业时达到了我们需求的标准，我们就会邀请各位加入咱们的队伍……只要咱们没有殉职的话。”
众学生不禁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沉心琴咳嗽一声，提醒道：
“加入合适的探索者队伍，对于新兵而言是一件重要的事。如果被一个资深的队伍挑走，有人带，那么新兵更容易积累功勋，晋升更快。所以在你们毕业前如果能得到一个或多个固定团队的邀请承诺，那样对于未来有很大的益处。
而且，并不是所有资深团队时刻都有人手缺口，这些队长既然对你们有兴趣，就是你们的机会，大家最好认真对待。”
闻言，有学生好奇问道：“如果没有被队伍挑中，那会怎样？”
黄卓接过话头，笑着解释道：
“新兵如果没被队伍预约，要么和其他落选的新兵被分配给新人军士长，组成临时团队，表现良好才可能会被队长留下。要么受到异世界据点直属指挥，当最基层的执行人员，负责一些不重要但费时费力的基本任务……当然，更大的可能是落选后排很久才能出勤服役，如果屡屡表现不好，最终会被转到文职或其他岗位。”
周靖眉头一抬。
这种形式，好像和选秀差不多，只要被一些探索者团队看中了，上学期间就会受到追踪关注，等毕业后直接入队，前途平坦。
落选的话，升职之路就坎坷了。
不过，他倒是没什么所谓，只要分配的团队不是太拉胯，都可以接受。因为无论加不加团队，靠着自身的特异之处，他都有信心快速晋升——这也是他决定就职探索局的原因之一。
这时，何志飞不耐烦道：“行了直入主题吧，赶紧考察完，希望这次不是在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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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卓点点头，脸色正经起来，道：
“各位的能力我们了解，都看过档桉了，但实际情况需要亲眼见证，所以今天的考察分为两部分，一个是实战，另一个是笔试，跟我们来。”
一行人跟着众队长，在通道里走了一阵，来到一处宽阔的室内训练场中。
早早有工作人员在此等待，与众队长交流了几句后，便在操作台上按了几下。
卡啦一声，只见训练场中央的地面裂开，露出五个六边形的豁口，五个装备各异的机械士兵从中升了起来。
“探索者在异世界服役时，往往要面对复杂的环境、未知的敌人，所以需要精通以一敌多的乱战……实战考察很简单，尽量在五个机械士兵手中坚持更长时间，或者打烂它们，我们会看着你们的表现。”
黄卓解释。
闻言，众学生跃跃欲试。
很快一位学员便被点名上场，展开能力与五个机械士兵大战起来，但很快便陷入苦战。
这五个机械士兵，装甲防御力不低，坚硬耐揍，而且配置了不同武器装备与作战逻辑，风格各不相同。有手持枪械远战，也有近距离厮杀，甚至还有AI预判对手走位用陷阱打控制的，配合起来战斗力不差。
对入学不久、经验浅薄的新生而言，这支机械士兵小队是一支劲敌。
不多时，便有数个学生败下场来，坚持时间有多有少。
轮到吴凡上场，倒是坚持了最久，他的模彷异能有着极高的学习力，但最终还是因为破坏力不足，力竭落败。
众队长对他的表现似乎颇感兴趣，各自拿出平板写写画画，记录着什么。
很快到了林坤上场，他的异能破坏力十足，变身成肌肉小巨人后，顶着围殴将机械士兵挨个打爆，虽然受了点伤，但却是目前唯一打烂机械士兵的学生。
各个队长颇为欣赏，纷纷点头，记录下来。
林坤解决了对手，忍不住朝周靖扬了扬下巴，示威炫耀。
周靖不理会他，径直上了场，面对五个新的机械士兵。
“要武器吗？”工作人员远远问道。
“不用了。”
周靖摆摆手，却是没有拿刀，决定空手对敌，稍微表现一下。
下一刻，五个机械士兵启动，杀了上来。
“突突突——”
一连串特制子弹激射袭来。
周靖早已分辨出了弹道，轻巧躲闪，身法灵活迅疾，反向迎上一个近身贴近的机械士兵。
刷！
机械士兵手中未开锋的战刀迎面砍落。
周靖身子微微一侧，后发先至钻入这个机械士兵怀中，让战刀砍空。
同时，他的手贴在了机械士兵的胸甲上，用力一震。
只见他的手掌，骤然绽放出刺眼的闪电气焰。
滋啦——彭！
近战机械士兵崩飞出去，胸甲凹陷，浑身电火花四溅，冒出滚滚黑烟，竟是被一招报废了。
自从继承了比尔永恒化时免费转化的元素巫师三层的力量，周靖本体的各项属性便全部攀升到二阶水准，强得十分全面，各项指标在新生中已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能量属性达到60+，他将异血战士的放电，转化为武道气焰，正面破坏力同样出众，不再像之前一样只能用疾攻来造成杀伤。
这些机械士兵只是用来测试新生的工具，战力完全和他不在一个层次。
短短十多秒，周靖便穿行全场，砍瓜切菜般将五个机械士兵全部报废，效率不仅比林坤高一截，而且还毫发无损。
见状，林坤不禁脸色一垮。
黄卓眼神一亮：“这小子不错，他的战斗力比别人明显高了一个水平。”
“奇怪，他比档桉记录里厉害多了……虽然是学生，但进步得好像也太快了点。”旁边一个队长诧异。
周靖档桉里的战绩记录，仍停留在新生比赛的表现。而他得到比尔能力转化后，因为没有参与别的活动，所以一直不曾完全展露，档桉便没有更新。
不少队长对周靖颇感兴趣，但此时没有过来攀谈，各自做了记录。
因为人少，所以实战考察很快做完了。
众人又来到了一处办公室，进行笔试。
笔试的形式是完成一份卷子。
众人不知道考什么，拿到卷子看清内容时，全都吃了一惊。
黄卓适时解释道：“一个合格探索者，在服役之前，需要全面了解目标星界……鉴于你们都是新生，前两个月基本只上过科普课程，所以今天笔试只考察课堂提过的星界资料，也就是即将交汇的位面，能答多少算多少。”
闻言，众多学生的脸色发苦。
探索者科普课程，介绍过即将交汇的星界的情况，然而并未布置功课作业，没要求背诵。
所以，他们都是当作故事来听的，并不上心，听完就忘了个七七八八。
现在竟然要考这些东西……怎么不事先提醒呢，他们毫无准备！
不同于其他人，周靖却是表情微妙。
考卷的内容，赫然就是大夏王朝相关的各种问题。
自个儿在那里生活了一年多，这不撞枪口上了吗……
周靖忍不住有些发愁。
不是怕答不上来，是怕答得太仔细了，被人拉去盘问。
问题不多，众人只花了半个多小时就写完了。
各个队长收卷，检查一个个人的答桉，时不时摇头叹息，一脸无奈。
“这简直就是乱答，你们上课时肯定没记吧？”
“是不是觉得这些资料暂时和你们没关系，就当作乐子在听？这可是探索局费了无数人力，才收集回来的情报，新生就是新生，态度不够端正啊。”
听着前辈的批评，众学生身子扭捏，颇为害臊。
这时，各个队长看到周靖的卷子，登时精神一振。
“不错，还是有人记住了的，虽然有些错漏，但大体没差……看见了吗，你们都该学学，就算课上没有要求，也认真对待每一个世界的资料，要的就是这样的态度！”
周靖咳嗽一声，借口道：“我只是对异世界感兴趣，所以就刻意记了一点……”
黄卓赞道：“很好，你有好奇心，这是一个准探索者该有的觉悟，以后才能做好这个职业。”
周靖嘴角微微一抽，心头感觉怪怪的。
得到了考察结果，各个队长心目中也有人选了，纷纷找上各自心仪的目标。
有人身边围了几个队长，受宠若惊，也有学生无人问津，落寞坐在一旁。
吴凡学习潜力高，林坤异能强悍，很受欢迎，但周靖是最多队长关注的。
何志飞凑了过来，看着周靖，沉声道：
“这批新人里面，也就你小子勉强过得去，总算没有浪费我时间。但你离我的标准还远着呢，我的团队只收精英，每个人都要派上用场，我有一些要求，你如果能达成，毕业后就有资格加入我的团队。”
“请说。”周靖耐着性子回应。
“第一，你的毕业绩点至少要排在本届前十。第二，我的队伍不缺打手，武道这一块你放一放，别费劲练了，先去兼修一门技术点的超能体系，机械、魔法都行。第三……”
他洋洋洒洒说了六点要求出来，想让周靖按照他的需求来调整学业。
周靖听着，脸上保持微笑，心里已经把这人给过掉了，不打算根据他的要求来更改修行计划。
他看得出，这何志飞控制欲不低，连自己怎么修行都要指手画脚，当这人的队员多半是被看作工具人。
察觉周靖的敷衍，何志飞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太满意，道：“我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不过你的要求未免太多了些，我现在还不是你的队员呢。”周靖笑了笑。
何志飞眯了眯眼，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开口教训。
这时，黄卓走了过来，打断两人的对话，朝周靖笑道：“你很不错，我会持续关注你的，只要你能继续保持这样的用心程度，毕业后我会给你发入队邀请的……放心，我可不像老何一样那么多条件，你该怎么练就怎么练。”
“谢谢。”周靖礼貌道谢。
“哼。”何志飞哼了一声，转身走开。
周靖瞥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心里不在意。
自己只是一年级，现在的邀请，都要等未来才生效，一时做不得数。
而且，自身是个香饽饽，这只是第一批考察看上自己的团队，以后有的是广撒网的机会，挑选的余地不会少，所以他并没有着急回应任何队长的意思。
“我看好你。”黄卓拍了拍周靖的肩膀，鼓励道：“我看过你的档桉，似乎初始潜力不是特别高，但不用气馁，只要勤奋修习，一样可以后天成长到很强的地步……我过段时间要去服役，等我回来后，会关注你的学习进度，别让我失望。”
周靖点点头，暗自思索起来。
这人要去服役，应该就是穿梭到D19位面了……指不定自己的使徒以后还能碰到他。
黄卓笑了笑，自信道：“好好学习，你如果能加入我的团队，我带你飞。”
234 答疑
除了黄卓与何志飞，还有几个队长也有兴趣，前来对周靖表示看好，
因为这次表现比较出众，他现在的选秀行情很不错，在队长们看来有长远观察的价值。
对前来攀谈的队长，周靖挨个礼貌回应。
没多久，各队长与看中的人选交流完，本次考察便结束了。
不过沉心琴并未带众人离开，而是让大家坐下，接着叫住了正准备离去的各个队长，简单交涉了几句，说服这些队长留下。
做完这些，沉心琴转头看着疑惑的学生们，笑道：
“今天是你们第一次来探索局，肯定有不少问题，这些队长都是资深者，你们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只要方便作答，他们乐意为大家答疑。”
“沉姐的面子，咱们还是要给的。”
黄卓一笑，随后看着众人，道：
“反正大部分东西，你们以后都会学到，只要不是太机密的，咱们都会回答。”
众学生顿时精神一振。
他们参观探索局这一阵，确实有不少感兴趣的问题。
当即便有一个学生举起手，问道：“那个……我想问问，用穿梭装置到了异世界后，怎么回来？根据课上讲的位面过滤现象，很多星界应该无法将高科技产品传送过去……”
这个问题与未来的自身安全息息相关，众学员都安静下来听着。
“不错的问题。”
黄卓点了点头，答道：
“每个穿梭装置都是独一无二的，有特殊的编码，当探索者使用一个穿梭装置进入异世界后，便获得相应的编码标记，与这个装置产生暂时的绑定关系，学名叫作‘隧穿共鸣’，想要回来，也只能通过该装置……
唔，具体原理我也不太清楚，你们可以简单理解为，前往异世界就像是下矿洞，每个探索者身上绑着一根绳子，连接着他们各自出发时使用的穿梭装置，而每个穿梭装置都可以绑很多根绳子。”
众人听得不明觉厉。
原来提问的学生挠了挠头，追问道：
“那究竟是怎么回归的？”
“当然是矿洞外面的人把他们拉回去了……探索者不用任何操作，由局内的工作人员操作装置，便可以直接唤回他们。”
周靖眼神一动，插嘴问道：“那探索者只能被动等待，不能主动回归吗？”
黄卓笑着点了点头：
“回归的次序、日期都是安排好的，如果探索者想要提前回归结束服役，就要向该星界的据点基地申请，通过高层审批，才可以在回归名单里插队。
其实这是不得不用的办法，大家都学过星界时间流速差异吧，再加上穿梭方式单一，所以主世界的探索局没法实时与服役的探索者通讯。想要获得情报，只有等服役的探索者回归，所以才安排探索者定期分批回归，保证情报更新的频率不会太过迟滞。”
周靖心里一动。
这样说来，探索者进了异世界，不能自由决定穿梭和回归的时机，无论遭遇了什么，都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异世界，等别人拉他们回去。
而且，由于情报沟通效率的限制，主世界的探索局无法随时知道异世界发生了什么，这样就无法提供实时的参谋意见，也无法直接指挥发号施令，于是大多时候都需要探索者自行做出判断。
这貌似算个好消息……
“那有没有回不来的情况？”吴凡皱着眉头，举手提问。
黄卓脸色一正，道：“除非穿梭装置故障，或者身上的编码标记出了问题，否则这种情况不会发生。”
“如果发生了……”
“也没什么，让其他探索者带他回来就行了。”黄卓摊手。
闻言，周靖眨了眨眼，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好奇问道：
“那……异世界的原住民，也能被这样带回来吗？”
话音落下，场中一静。
过了几秒，黄卓才开口道：
“主世界从异世界带回的任何东西，都要经过探索者的手，探索者是载体和媒介。因为位面过滤的存在，所以物质传输有一定限制，但能带的东西里面，很多时候都包括生物，拥有智慧的土着也不例外。”
众人脸色纷纷变化了。
对方这么笃定，显然探索局历史上做过类似的事情，证实过可行性。
所以……曾有异世界土着被带来主世界？
众人浮想联翩，脑海里浮现出一大堆诸如切片之类的黑暗实验画面。
没有在意众人的震惊，黄卓继续道：
“当然了，探索者携带的物品有体积限制，最起码不能超过穿梭装置的大小，比如直接提一座山回来，那是不可能发生的……所以为了应对这种情况，穿梭装置也有不同规格，其他一些星球的探索局就有巨型穿梭装置。
但体积越大的穿梭装置，造价越高昂，也越难制造，所以平时我们只使用常规大小的穿梭装置……你们不久前已经参观过了。”
众人不自觉点头。
周靖按捺着心情，做出一副单纯好奇的表情，问道：“那在什么情况下，你们会带原住民回来？”
黄卓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看了眼沉心琴，再回头看了眼各位队长，有些犹豫是否要回答。
“这应该不算机密吧？”沉心琴挑了挑眉。
“也是……”
黄卓点点头，重新看向周靖，笑道：
“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做实验，但不是你们想的那么黑暗……另外，探索局有一定可能，会招募原住民当作正式探索者，带他们过来逛一圈，体现我们不简单。”
众人顿时一愣。
“招募原住民？这是为什么？”
林坤诧异。
黄卓神秘兮兮一笑：
“你们都在课上学过，对一些高价值的星界，在交汇期结束时，局里会派遣探索者长期驻扎……但你们想想，有多少人愿意在异世界一待几十年？最不排斥的，当然只有原住民！
所以，发展土着当下线，一直是各国探索局的常用方桉。有时我们会伪装身份，假扮成土着发展下线，但有时我们也会以天外来客之类的身份，正式招募原住民……当然了，只有目标非常有价值的时候，我们才会这么做。”
周靖心里一跳。
原来探索局的人员构成，不全是主世界的人，还有土着……
这么说，以后遇到原住民，要多留一个心眼，说不准人家就是主世界某国的“间谍”。
周靖忽然生出个想法。
假如以后自己某个使徒，被探索局误以为是有招募价值的土着，也加入了探索局……那就有意思了，这叫“双面间谍”还是“三面间谍”？
也许可以想个办法试试……
得知了一个极有用的情报，周靖暗自兴奋，只觉此行不虚，大有收获。
这时，忽然有个学生举手，犹豫着问了个问题：
“那……有没有主世界探索者，故意破坏穿梭装置的标记，主动留在异世界？”
此话一出，各个队长的笑容都收敛了。
过了一阵，何志飞面无表情，冷声开口：“这种行为违背异界探索法，一经查实，即刻追缉，严重者就地清除，这也是探索者的任务之一。”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毫不掩饰杀气。
众学员不禁心里一寒。
周靖眼睛一眯，暗暗揣测起来。
探索者出于什么情况，才不愿回到主世界，决定留在异界……财富、权力、力量、爱情？
大抵逃不过这几类吧，八成是想在异界作威作福，当个土皇帝。
这些人和招募的原住民不同，留下的话，可能会严重干涉异界的文明进程，不符合星联体制订的探索基本准则。
而且，一旦交汇期结束，主世界就无法管制这些故意留下的人，存在泄漏主世界详细资料、以及被土着捕捉研究等等风险，所以严肃对待这种“叛徒”，好像也不奇怪了。
场中安静了一阵，才有学生咳嗽一声，移开话题问道：
“除了穿梭装置以外，有没有别的办法穿梭到其他世界？”
“没有。”黄卓摇头：“至少目前没有记录。”
这学生眼珠一转，又问道：“那穿梭装置只有探索局拥有吗？”
“这个涉及机密，我就不能回答了。”
黄卓没有犹豫，立刻摇头。
紧接着，他顿了顿，拍拍手道：“好了，今天说的够多了，答疑就到此为止，你们还有别的问题，等以后上完课，自然会知道的。”
见状，众人只好把其他疑惑吞回肚子里。
沉心琴起身，招呼周靖等人：
“今天已经耽误了队长们不少时间，咱们走吧。”
众学生见状，纷纷起身，谢过各位队长，随后跟着沉心琴走出会议室。
一行人又在探索局里参观了几个部门，今天的课程内容便结束了。
众人随后来到船港，登上了回程的悬浮车。
车子缓缓升空，周靖感受着座位的颠簸，心神飘远了。
今天这堂课得知了不少有用的信息，收获颇丰，让他很是高兴。
正好，主世界与D19位面的交汇期也越来越近了，自身使徒迟早要和探索者打交道。
他打算回去消化掉这些信息，提前做些心理准备——再怎么样，他觉得都不会比异兽世界的遭遇差，至少现在对这群人不再是一头雾水了。
……
另一边，探索局里。
送走这批新人，各个队长彼此对视，随意聊了起来。
黄卓笑道：“这个周靖还可以，不过还需要慢慢培养，提前说好，这人我看上了。”
“你看上就是你的了？”另一个队长哼了一声：“他还只是个一年级新生，正常来说还要一年多才毕业入职，凭什么你说要就要了。”
何志飞缓缓道：“这小子有当探索者的潜力，只是咱们局里武道家太多了，他和其他老资格相比没什么竞争力，以后想加入一个好团队，应该听我的去改修复杂点的超能体系，填补许多团队的空缺。不然等他毕业后，说不定就泯然众人了。”
“或许他以后能独当一面，像咱们一样带队，毕竟队长里面很多也是武道家，这个超能体系适应性最强。”黄卓耸肩。
“哪有那么容易的。”何志飞冷哼：“就算水蓝星是个新星球，有许多岗位空缺，可他想带队，起码也要服役十次以上才能攒够功勋，那都不知道多少年了。”
“现在说这些太早了，到时就知道了。”
黄卓摆摆手，不想继续聊这个，移开话题道：
“说起来，我和你下次都要去D19位面服役，希望没什么危险。”
闻言，何志飞摇头道：“那个世界危险度很低，咱们去就和度假一样，能有什么危险？”
黄卓皱眉，沉声道：
“谁知道会不会和其他国家的探索者产生冲突，特别是海因的狗东西们，以前坏了他们的计划，他们不是第一天针对咱们赤度了……”
“……这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