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夜来幽梦换肝肠！1
穿过茫茫夜狂焦土。
老金带着罗骁和凌澄来到远郊一处地貌奇特的悬崖。
悬崖所在的山体，名为青崖山。
老金搜集来一些柴火，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篝火，挂上便携锅开始烹煮食物。
“一会儿吃饱喝足了，罗骁你就坐在悬崖的那块干草上，撤去身体表面的元力防护，让身体充分接触夜狂之风，然后默默运行周天就可以。
那地方是我当年精心挑选过的，夜狂气息在这里凝而不散，最为浓厚。快的话一两天，你就会完全进入被感染夜狂的状态。”
“期间凌澄你就负责为他烹煮食物，送食物的时候不要多呆，速去速回，否则你也会被感染。那边的洞里有一眼没有被污染的山泉，你们俩渴了可以取水喝。”
老金低头搜寻了一阵，摘下几段紫藤，用匕首割开藤，将里面深紫色的汁液挤在碗里。
“这紫藤看起来丑陋，但它的汁液放在食物当中，会增添很多鲜味。这还是我老婆当年无意中发现的。”
凌澄偏过头：“老金，认识你这么长时间，还是头一次听你提起你老婆？她也来过这里？”
老金打了个哈哈：“嗯，都是过去的事了，提起来伤心。不说这个。”
罗骁认真翻看着老金写给他的破境要点，仔细思索一些关键节点。
凌澄拍他的头：“你这是典型的临时抱佛脚，考场外面的考生，越是嘴里念念有词的，越是学渣。”
罗骁有些委屈：“我早就记得滚瓜烂熟了，但我怕感染了夜狂之后会忘掉，就想尽量记得更熟一些。”
凌澄拿出一罐火牛：“你是有些紧张吧，喝点这个集中精神。”
老金抢过火牛，自己仰脖子一饮而尽：“可不能喝这个，感染夜狂就是要尽量降低自身的理性值，充分让自己进入那种，微醺的状态，你还想碰提升理性值的东西。”
不一会儿食物就煮好了，三人围坐在一起吃晚餐。
罗骁尝了一口，直竖大拇指：“这汤真好喝！老金不愧是过来人，我从没想到过变异植物还能有这用途。”
老金微笑：“大自然是一位伟大的老师，尽管如今红月影响之下，自然环境发生了很多变化，但它依然为荒野求生的人留了一条活命的路。
哪怕一个普通人，掌握了足够多的经验，也能在茫茫焦土活下去。等以后见多了，你也会有经验的。”
罗骁一边扒拉着饭盆一边说道：“老金，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半个老师，教会我很多。陆扬说你心里一定藏着某个执念，可能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等我顺利晋入无距，我去帮你完成！”
老金微微发怔，神情有些不自然：“很多事情，不是人力能够左右的。你们少年人阅历浅，总以为世上的事都可以争一争。”
凌澄打开包裹，给自己支了一个帐篷。
老金起身看了看天色：“好了，罗骁准备去悬崖边打坐吧。”
凌澄看到老金拿出一团特殊的绳索，微微诧异：“老金你这是要做什么？”
老金一声冷笑：“当然是把这小子绑严实了，不然他进入夜狂状态红着眼要杀你怎么办？”
罗骁很配合地被老金牢牢绑住，一蹦一跳地去了悬崖边的干草堆，坐下运行周天。
感受着充沛的夜狂之力冲刷着自己的身体，罗骁感到有些难受，脑海里无数画面跑马灯一样掠过。
索性闭上眼睛，按着记忆里的路线运行周天。
老金看着远处的罗骁：“这小子挺敏感，这么快就有反应了。”
凌澄铺好床：“老金你确定不留在这里看着吗？”
老金摇了摇头：“我还有些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得去附近转一转，你有情况及时联系我。”
“好……”
凌澄的“好”字还没有说完。
老金猛然一掌拍在凌澄的后背，凌澄体内元力紊乱，吐出一大口鲜血。
见她没有失去意识，老金毫不犹豫地又连拍了三掌，直听到骨骼碎裂声。
凌澄跪在地上，口鼻满是鲜血，仍然面朝着罗骁的方向，想要出声提醒他。
老金握拳成爪，直直地从凌澄后背穿到腹前，随后狠狠将凌澄摔入悬崖另一侧的万丈深渊！
做完这一切，老金面容微微扭曲，用沾满鲜血的手拿出一只骨笛，在夜风中吹起一段凄凉的旋律。
一棵古树躯干不断拔高，粗壮的枝干抖动不已，最后，竟然睁开了一双血红色的双目。
老金恭敬地俯身：“山灰大人，我为你寻来了一只可口的祭品。这人年纪二十出头，启元巅峰，正在破关的边缘，而且命格与您相合，非常适合作为您的食物。”
古树山灰看了看悬崖上被牢牢绑住的罗骁，露出满意的神色，张开嘴巴，口吐人言：“金牙，这个祭品我很满意。
老金面露喜色：“那山灰大人，可不可以按照约定，放了我老婆？
老金第一次见罗骁，就发现此人和自己老婆的命格一致，非常适合作为献给山灰的祭品。
所以他才对罗骁处处照顾，甚至为了他对抗江阳夜巡卫。
此后极力表现对谢天的忠诚，为了骗过陆扬那小狐狸的眼睛，他几乎连自己都快骗进去了。
千万重算计，等的就是今天这一刻，用罗骁的命，换回自己老婆的命！
山灰略作沉吟：“既然你找到了合适的替代祭品，我山灰一向注重信誉，把那个女人还给你。”
山体中裂开一条缝，一团被树叶紧紧包裹着的东西慢慢上升到地表，横移到老金面前。
老金用颤抖的双手一片一片轻轻拨开树叶，终于看到了妻子兰馨。
兰馨瘦成了皮包骨头，浑身染满了浆绿色的汁液，不着寸缕，满脸憔悴。
但看到老金的那一刻，还是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山灰发出怪异的笑声：“我对你的印象很深，当年你为了晋入上三境，用自己老婆作为祭品，求我为你注灵。
你老婆也是蠢到无可救药，竟然愿意主动献身。而你这小子，刚晋入无距，又反悔了，想用一身修为换回老婆，嘎嘎嘎，真是好笑。
没想到几年过去，你还真得帮我找到了比你老婆更合适的祭品。”
老金充满恐惧地俯下身体感谢山灰。
这可是S级上等的夜狂生物，尽管它已老迈不堪，但依旧不是人力可以对抗的。
老金有想过求谢天的那只疾风之狼出手，但一来非亲非故难度极高，二来两大S级夜狂生物对决，很难保全他妻子的性命。
所以最终，他仍然选择了这个最稳妥的办法。
只能苦一苦罗骁和凌澄了。
第七十六章 夜来幽梦换肝肠！2
老金充满纠结地看了一眼仍在悬崖上冲关的罗骁，微微叹息。
随后背着轻若无物的妻子兰馨，慢慢顺着山道往下走。
夜风如泣如诉，似乎想要告诉所有人，刚刚发生在这里的惨烈故事。
山灰两根树枝迎风而涨，伸到罗骁的位置，将他抱了过来。
随后用细小的枝丫包裹着罗骁，慢悠悠地享受着罗骁的血肉精华。
剧烈的痛苦让罗骁恢复了意识，他看着一根根慢慢插入自己身体的枝杈，充满错愕。
“你是谁？要对我做什么？”
山灰无限怜悯地看着他：“孩子，你很荣幸地成为了我山灰的祭品，尽情品尝这份荣光和痛苦吧。”
“老金！凌澄！”
罗骁痛苦的呼喊声传彻整个山顶，却无人回应。
罗骁努力让自己在巨大的痛苦中保持清醒：“是谁？是谁把我作为祭品献给你？”
山灰心情愉悦，并不反感这个祭品的话多：“是金牙。他用你换回了他自己的老婆，多么感人肺腑的爱情。”
罗骁咬紧牙关，原来老金的那句人力不能对抗，指的就是这个老树怪物。
“凌澄呢？”
“凌澄，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已经被金牙杀了，扔下了悬崖。”
罗骁愤怒得流出眼泪，声嘶力竭地怒吼：“老金狗，我做鬼也要干死你！”
一遍一遍的怒吼声借着夜风在山体中来回盘旋。
……
老金背上的兰馨听到了遥远的怒吼声，艰难地开口：“老金，这是那个孩子的声音吧？你用他换回了我？”
老金“嗯”了一声：“那是个不错的孩子，一直拿我当老师看待，可惜了。现在估计要恨死我了。”
兰馨微微愠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金叹息：“这世上事就是这样，不是别人死，就得我们死，我没得选。”
兰馨虚弱地挣扎：“老金，你把我背回去，换回那个孩子。”
“不可能。”
“老金，我已经油尽灯枯了，被山灰吸干了，活不成了。那孩子他还年轻，你用他的命换我，根本没道理。”
其实从老金见到兰馨的那一刻开始，他就隐隐有这样的感觉，只是他一直不愿意相信。
兰馨哀求道：“老金，你把我放下，在你背上说话太累了。我身上没肉，嗝得疼。放下我，我好难受。”
老金无奈，只能把兰馨放下。
兰馨虚弱地说：“老金你不要骗自己了，你看下我身体的状态，我活不成了。能见你最后一面我很知足，求求你不要再造孽了，去把那孩子换回来吧。”
老金摇摇头：“不可能的，即便我背你回去，山灰也不可能把到嘴的祭品吐出来。”
兰馨剧烈干呕，吐出一滩绿色的液体。
“你，你看到了，我身体里连一滴血都没有，都是靠着山灰的汁液精华维持性命，我离开它根本活不了几个小时的。”
老金有些慌神：“不会的不会的，我认识一个特别厉害的夜狂医师，叫陆扬。他连无界境走火入魔的夜游者都能救活，那人的伤看起来比你惨多了，陆扬也把他救活了。
陆扬很有本事的，一棍子，几句话就点拨出了一位星主，你坚持住，不要放弃希望。”
兰馨努力喘匀气：“那个叫陆扬的，和这个孩子什么关系。”
老金低头：“他，是这孩子最好的朋友……是的，他不会救你的，要是知道罗骁死在这里，陆扬会用最残忍的手段杀了我。”
兰馨抓住老金的手腕：“听我的老金，你现在回去，救下那个叫罗骁的少年。那位陆扬，说不动会放你一马。”
老金沉默不语。
“老金！你忘了我们的儿子多多吗？你害死了那个陆扬的好朋友，我们全家都可能遭殃的。”
老金摇头：“不会的，不会的。陆扬是个很讲道理的人，他连杀害他姑父的凶手都放了。他不会伤害无辜的孩子的。”
可老金很快想起了血雾魔头的传说，那一夜，夜巡卫的几个流氓不知死活动了那个叫梁小雨的女孩。
陆扬化身六亲不认的杀神，不知爆杀了多少夜巡卫？罗骁在他心里的分量，真得比梁小雨轻吗？
他一旦动了真火，真得会放过多多吗？
“不会的，不会的……”老金的语气渐渐没有那么确定，多了几分刻骨铭心的恐慌。
他慢慢想明白了一件事，陆扬一怒，可能比那山灰可怕十倍百倍。
趁着老金分神，兰馨用尽最后的力气搬起一块石头，狠狠摔在自己脑门上。
“不！”老金绝望地嘶吼。
兰馨留下最后一句话：“为，为了多多，去救那罗骁。你可以死，不能逃……”
老金放下兰馨，几十年风雨同渡的画面在脑海里翻涌不息。
这个女人曾为了老金晋入上三境的执念，主动牺牲自己。
今天，她又用自己的死，最后为老金指了一条路！
老金拿出自己的近身武器，古藤条，一步一步，走向山灰的位置。
以无距对S级上等夜狂生物。
老金充分诠释了什么叫以卵击石。
他的无距，是山灰赐给他的。
就连他手中的武器，也只不过是山灰古藤领域中的一根，也是山灰给他的。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老金的经验和技巧毫无发挥余地。
即使这样，老金仍在一次次的挫败中抓住机会，斩开罗骁身上的藤条，用身体遮住山灰的眼睛。
忍受着藤条穿刺身体的剧烈痛感，他向罗骁说了最后一句话：
“如果你能活着出去，帮我求求陆扬，放过我的孩子！”
话音刚落，老金倾尽元力爆开自己的身体，试图和山灰同归于尽。
山灰甩掉一层干枯的树皮，很快新长出一层。
老金的自爆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无意义的烟花。
山灰目光锁定连滚带爬逃命的罗骁。
下一刹那，罗骁就重新被树枝包裹着拘了回来。
山灰苍老的脸上古井无波，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继续榨取着罗骁的血肉精华，他知道，这个过程会很慢，很享受。
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忧虑，还没来得及采取进一步动作，就陷入了沉睡。
罗骁觉得痛苦的感觉减弱了一些。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忽然，一只染满鲜血的手猛然出现在悬崖的边缘。
第七十七章 夜来幽梦换肝肠！3
凌澄爬上悬崖，捂着肚子喘了一会儿气，勉强站起身子。
“干他娘的老金，竟然敢暗算老娘。这个树妖是什么鬼？老金这个混蛋呢，我拆了他！”
罗骁大喊：“快跑啊凌澄，这是S级夜狂生物山灰。”
凌澄四处摸了摸，手机早就摔下悬崖了，根本没办法通知陆扬。
她叹息一声，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拿出幽蓝色的匕首。
“别冲动凌澄，你快跑吧，你打不过这玩意儿的！”
凌澄神色凝重：“喜欢吞噬祭品的S级上等夜狂生物山灰，这东西陆扬来了恐怕都没用。”
“你走开啊，别过来。”
“嘘，他睡着了。”凌澄小心提醒罗骁，“山灰生性嗜睡，除了祭品以外，一般也不会滥杀普通人。即使选定了祭品，一般也都会给贡献祭品的人一点好处，否则会遭到自身领域规则的反噬。”
说话间，凌澄已经悄悄来到了罗骁的身边。
一边观察着山灰的反应，一边用匕首小心地割开树藤。
山灰倒是依然沉睡，树藤却飞速长了回去，显然这么慢腾腾地切割起不了作用。
罗骁小声说：“我看它睡得这么沉，一时半会儿可能醒不了，要不你回去叫陆扬他们吧。”
凌澄：“第一，陆扬来了不一定拿这山灰有办法，第二，万一要是在我回去报信的过程中，你死了，你让我怎么办？”
罗骁：“没事的，你不用给我守寡……”
凌澄扶额：“我不是说这个，再说了，咱们连婚都没结，我守哪门子的寡？你的思维是不是太跳跃了点？”
凌澄四处看了看，看到四周血液喷溅的痕迹：“刚刚这山灰和人动手了？”
罗骁把自己大概知道的事情和凌澄说了一遍。
凌澄点点头：“这么说，这只山灰相当于杀了老金。而老金是那个给他送了两次祭品的人。”
凌澄思索了一会儿，猛然抬起手臂，一匕首狠狠扎在树身。
罗骁的脸紧张到变形，依然小着嗓门：“你疯了？这样会弄醒它的吧？”
山灰依旧毫无反应，只是伤口在慢慢愈合。
凌澄神色大定，说话恢复了正常音量：“没事的，这只山灰暂时醒不来了。”
“啊，为啥？”
“他的古藤领域自带善良属性，而他击杀了两次给他贡献祭品的人，违反了领域的本性，遭到反噬，陷入了深睡状态。在这个状态里，即便他被人杀了，都不会醒转。”
罗骁松了一口气，也恢复了正常音量：“那你赶紧再试试，能不能彻底隔开树枝，让我脱身。咱们趁着他睡着赶紧离开比较好。”
凌澄经过多次尝试，仍旧无法救出罗骁。
明显，树枝的自愈速度远比她的破坏速度更快。
凌澄捂着伤口，满脸痛苦，暂时停止切割：“不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货毕竟是S级上等的夜狂生物，体魄强大，我的这点破坏力，根本比不上他恢复的速度。”
罗骁出声安慰：“这样，我想好了。这山灰陷入深睡状态醒不来，我暂时一定不会有事。你先休息会儿，待会儿生火做饭，顺便给我喂一点。
吃饱喝足以后，你回去找陆扬，他的攻击手段多，也许能救我出去。”
“的确，这件事目前急不来。”
不一会儿，凌澄就给罗骁端来了一碗热汤，喂他慢慢吃完。
罗骁满脸幸福：“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我能吃上你亲手为我做的饭，还喂我吃，这次来青崖山，真是赚到了。”
凌澄戳他脑袋：“你没病吧，差点被当祭品吞噬了还赚了？赢麻党？”
罗骁有点遗憾：“只是没想到老金是这样的人，我一直拿他当老师看待，他却早就算好了要拿我当祭品。甚至那样对你，要不是你命大，可能也死在悬崖下了。”
凌澄停止咀嚼，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他早就想拿你当祭品？有预警？”
“我第一次给他送饭的时候，他看我的眼神就是，特别欣赏那种。很怪异的欣赏，不像在看一个人，反倒是像在看一样物品。”
凌澄再度戳他脑袋：“说你迟钝吧，你还有点警觉；说你聪明吧，有了奇怪的感觉你也不知道提防他？我只能说你有点脑子，但是不多。”
罗骁有些不好意思：“当时唐叔叔被害，小宛被抓，陆扬又不在，我确实挺需要老金帮忙的，而且人家那时候也是尽心尽力地帮忙。换个角度想，没有他的话，我可能早就死在夜巡卫特级探员的手里了……”
“打住打住，快别说了，再说你该感谢老金了。”
凌澄认真地说：“有时候你也该多学学陆扬，该狠的时候得狠起来，整天嘻嘻哈哈谁能怕你？有时候嘻嘻哈哈，有时候无情一刀斩，恩威并重，其他人才会觉得你深不可测。”
罗骁笑：“得了吧，我要其他人怕我干什么。陆扬也没你说的这些小心思，当他生气的时候，一定是别人做了更过分的事情。”
说完之后，罗骁似乎陷入了反思，自己的性格是不是真得太弱了一点？即使是为了陆扬，他也应该更强横一些。
凌澄原地完成几次吐息，身体的状态恢复了一些：“那你自己在这儿当心点，我去找陆扬他们了。”
罗骁看着凌澄的身影慢慢远去，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慢慢睡着。
三个小时后。
凌澄气喘吁吁地回到了罗骁身边，连连摆手：“不行，我试过了，整座山都在山灰的古藤领域覆盖之下，之前老金肯定是用了特殊办法进来的，我根本出不去。”
罗骁陷入沉默，一时之间的确没有什么办法可想。
只能任由凌澄一遍一遍，徒劳无功地砍断山灰的树枝。
山灰虽然陷入深睡状态，但他毕竟与大地下面的树根相连，时刻有能量补给。
想要凭人力耗光他的治愈能力，也是痴人说梦。
凌澄锲而不舍地尝试到凌晨三点，才终于回到自己的铺盖睡觉。
罗骁尝试把插进身体里的树枝拔出来，也是无法做到。
有一点他没跟凌澄讲，即便在沉睡状态，山灰依旧在不断抽取他的血肉精华。
时间久了，罗骁可能也会变成兰馨那样依附着山灰而存活的寄生体，一旦离开深灰的身体，很快就会死去。
第七十八章 山灰之眼
凌澄醒来迅速生火做饭，继续投入到日常割树枝的运动。
罗骁劝她：“要不算了吧，凌澄。这明显没有用的，不要浪费力气了。”
凌澄心里窝着火，不理他，继续挥汗如雨地切割。
“凌澄……”
“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少说点丧气话，我都没放弃，又不用你动手，你一直在那巴巴个没完。遇到点挫折就想着放弃，这样能做成什么事！”
罗骁不敢再开口惹凌澄生气，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
其实凌澄生气干活的样子，也挺可爱的。
罗骁感到身体越来越虚弱，也许，能这样清醒地看着凌澄的机会已经不多了。
他开始回忆初次见到凌澄的样子。
当时他骑着小电驴载着陆扬开到校门口，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凌澄。
那时候的她，美得像初夏清晨的阳光，连带着晕染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生动起来。
虽然她当时忙着和陆扬说话，对陆扬笑。
但魅力明明都是对着我释放的啊，她当时就已经喜欢上我了。
一定是这样的。罗骁在心里对自己说。
凌澄在给罗骁喂饭的时候，终于察觉到了异常。
他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嘴唇毫无血色。
凌澄关切的问道：“罗骁，是不是山灰还在吸取你的血肉精华？”
罗骁努力挤出一张笑脸：“没有啊，我状态挺好的，没什么不舒服。倒是你这几天，明显累瘦了，也晒黑了，快要变成非洲在逃公主了。”
凌澄急得掉下眼泪：“你别骗我了，你都瘦了一大圈了。”
“这该死的树枝！”凌澄发了狠地疯狂砍在树枝上。
树枝的断口仍旧不知疲倦地愈合着，仿佛在嘲弄凌澄的努力。
罗骁有些胆怯地问道：“你可以亲我一下吗？”
凌澄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怔地看着罗骁。
罗骁连忙解释：“其实不亲也没事的，我就是觉得，可能……”
罗骁的话还没说完，凌澄就亲了上去。
嘴唇冰冰凉凉的，甚至有些干裂。
但罗骁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吻。
良久，唇分。
罗骁说：“你吻得这么主动，是不是暗恋我很久很辛苦？”
凌澄眼泛泪光，狡猾一笑：“是啊太久太辛苦了，我从你在你妈肚子里就开始暗恋你了，满意吗？”
罗骁：“不是的，不开玩笑地讲，你是那天在校门口的时候，就跟我一见钟情对不对？你当时故意蹭了我的胳膊。当时我就知道，我们俩是一见钟情加双向奔赴了。”
凌澄愣住：“那天，有你吗？”
那天，有你吗？
罗骁宛如听到了晴天霹雳，整个人陷入了呆滞。
是啊，那天，有我吗？
凌澄笑得很开心：“好啦，不逗你了。我没办法骗你说从那天就开始喜欢你，但从今天开始，我们一见钟情加双向奔赴，好了吧？”
“好。”罗骁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世间感情，很多时候不过就是暴雨天在同一方屋檐下避雨，而罗骁和凌澄，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同一片屋檐。
罗骁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那我现在命令你，停止没有意义的砍伐，带着剩下的为数不多的粮食，去找出路。把所有的力气和脑筋，都用来找出路离开古藤领域，而不是浪费在我身上。”
凌澄同样严肃地看着罗骁：“罗骁，你给老娘听好了，我要带着你活着从这里出去，然后跟你领证，你要再敢跟我说这种丧气话……我死给你看！”
“你不走我咬舌自尽！”
“你逼我走我切腹自尽！”
“你不走我吞口水自尽！”
“你逼我走我悬梁自尽！”
“你不走我咬嘴唇自尽！”
“你逼我走我跳崖自尽！”
“你不走，我，我瞪眼睛自尽！”
凌澄狐疑：“瞪眼睛怎么自尽？”
罗骁懊恼：“我没法动弹，自尽的方法肯定没你多咯，眼睛它……”
罗骁忽然想到了什么，激动地说不出话。
凌澄赶紧给他喂了一口水。
“你慢点喝，别真得吞口水自尽了。”
罗骁说：“你，你砍不动这棵树，是因为上面有树皮包裹对不对，树干树皮的自愈能力很强？”
凌澄点点头：“嗯，怎么了呢？”
罗骁激动地舌头打结：“有一个地方没有树皮包裹！这个山灰，他，他有眼睛，我记得！你掀开他的眼皮，能看到他的眼睛！他有一双红色的眼珠！”
凌澄猛然惊醒，山灰之眼！她在夜巡卫顶级秘档里看到过这个东西，山灰之眼是稀世珍宝之一，服用它有机会体悟领域法则！
她只记得山灰之眼四个字连在一起的词条解释，却忘了，山灰之眼，指的就是山灰的眼睛。
而山灰最脆弱的地方，就是它的眼睛！
凌澄跳上山灰的主干，慢慢爬了上去。
用手抚摸每一块树皮。
终于找到了山灰的眼皮。
她深吸了一口气，迅速出手掀开山灰的两道眼皮。
凌澄连续两次挥动匕首，刹那间完整剜出了山灰的两颗眼珠！
山灰的树身剧烈晃动，树皮竟开始缓慢剥落。
凌澄跳下树身，把两颗血红色的眼珠统统喂进了罗骁嘴里。
罗骁无条件选择相信凌澄，努力把两颗赤红的圆珠吞咽了进去。
一瞬之间，无数古老神秘的絮语出现在他脑海之中。
罗骁牢牢掌控着自己的意识，不让它受到这混乱信息风暴的洗脑。
一段时间过去。
罗骁睁开眼睛。
凌澄也正看着他。
罗骁轻松挣脱开树枝，将血肉里的树枝部分也都拔了出来。
整个人都松快了许多。
古藤领域消失不见。
天空开始下雨。
罗骁所站的位置却没有雨滴落地。
凌澄充满惊喜：“罗骁，你领悟了领域！”
罗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我已经成为了上三境第二境无界境的夜游者？”
“嗯！你拥有了自己的领域！”
罗骁兴奋地仰头：“我靠，我无敌了！”
凌澄催促他：“你赶快全力张开领域试试，让我看看你领域的大小和特性。”
罗骁愣了一下，挠头：“这好像已经是我领域的极限大小了。”
“你是说，就这眼前三米的范围？就这？
那你试试运转领域特性呢？”
罗骁哼哼哈兮地努力了好一阵子。
领域之内，无事发生。
只有一棵小树苗破土而出。
于是，罗骁，将自己的领域命名为小树领域。
“你确实领悟了领域，但确实，领悟得不太多。”凌澄评价道。
罗骁依然不敢相信自己九死一生后竟然走在了陆扬前面，他感到肩头的责任重了几分，是时候，轮到自己为陆扬遮风挡雨了。
第七十九章 断指魔头
陆扬听着罗骁和凌澄讲相声似的叙述，着实为他们捏了一把冷汗。
他心里也暗暗自责，明明知道老金藏着秘密，不应该放心把罗骁托付给他。
从凌澄失联的那一刻，陆扬已经带齐人马在远郊搜索，却始终没有突破。
幸好，有惊无险，最后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当看到罗骁的小树领域时。
在场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绷不住了。
“这是领域？你要笑死我了！”
沈玄都笑得最开心：“我沈某人也算阅领域无数了，你这小树领域绝对是独领风骚！”
龙笑文吐槽：“跟人对抗的时候，亮出这个领域，可以将对方活活笑死，杀伤力惊人！”
凌澄不服气：“在座的各位除了沈玄都，貌似都没资格笑我们家罗骁！罗骁的领域再小，那也是个领域，货真价实的上三境第二境无界，请问你们有吗？有吗？有吗？”
老谢努了努嘴：“哎呦呦，这就护上了，护夫狂魔？证领了吗？合法了吗？”
罗骁却提到了另一件事：“陆扬，老金最后回来试图救我，并且以自爆的方式，间接让山灰沉睡，也算赎罪了。他毕竟也为谢天做了贡献，我们……”
陆扬明白罗骁的心意，点点头说道：“以我对老金的了解，此人心思缜密，自爆让山灰陷入昏睡应该在他的算计之内，临终的那一刻，他也确实算是用尽心力帮你了。
老婆被山灰抓走，他想救人，从人情讲，他的行为也可以理解，并且最终的结果也不算坏。
给他办一场体面的葬礼吧，他的孩子，让扬风团派人去查一查去向，接到我们谢天城来养着。”
陆扬让罗骁和凌澄早点回去休息。
这两人修成正果，陆扬由衷为他们开心，这几天胸中的阴霾似乎也散去了一些。
等到其他人都离开了办公室，他的眉头皱起，似乎仍然有事情困扰着他。
龙笑文走到陆扬身边：“陆院长，还在为断指恶魔的事情犯愁吧？”
断指恶魔是江阳城最近出现的魔头，这人最喜欢吃年轻男子的手指，短短几天内，江阳城中已经有几十名年轻男子失去了手指。
这件事造成的恐慌极大，夜巡卫和扬风团已经上调了夜狂风险等级，加强巡逻守卫，但依然无法阻止这个行踪飘忽的断指魔头。
龙笑文继续说道：“目前江阳夜巡卫那边已经发了最新公告，怀疑那位断指魔头是一位异癖症患者，大概率具有粉红色的眼睛。很多人已经将矛头对准了谢天城区的迁入寨民。
谁都知道，寨民是陆院长您的人，现在扬风团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追查下去。”
粉色眼睛，异癖症状，断指魔头，所有不利信息，都牢牢指向洪浅梦。
陆扬喝了一口茶：“不用顾虑我这边，扬风团该怎么查就怎么查，必要的时候配合夜巡卫工作，不要给他们设立阻碍。”
“但是，谁敢污蔑我的人，就要做好承受代价的准备。”陆扬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杀气。
……
陆扬走在滨湖故苑的运河边，心情很复杂。
最近他一直把暗影分身留在这里，让洪浅梦吃手指，每天的元力损耗不小，可见洪浅梦吃手的频率和需求都很高。
但这并不能保证洪浅梦没有偷偷跑出去吃过其他人的手指。
如果真的是洪浅梦做的，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对得起所有人？
本来在陆扬的计划中，等罗骁一回城，他就带洪浅梦出城去红月党寻找神庙的踪迹，得到治愈异癖的机会。
但这个案子不了结，自己贸然带洪浅梦走，变相宣告了洪浅梦畏罪潜逃。
这样对那些受害者来说，不公平。
对梦梦来说，也不公平。
能力越大，责任越重，陆扬几乎是如今江阳城的二号人物，如果徇私包庇梦梦，纵容她伤害其他人，恐怕难以服众。
陆扬推开门。
洪浅梦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只留口鼻在外呼吸。
这当然不是陆扬让人干的。
“谁把你绑成这样？”
洪浅梦有些不安：“我让小雨帮我绑的，你不是怀疑我是那个断指恶魔吗？我把自己绑住，这样能自证清白。”
陆扬抬头看了一眼挂钟，问小雨：“梦梦被绑了多久了？”
梁小雨算了算：“大概有十八个小时了。”
“期间你一直没离开过吗？”
梁小雨指了指自己大熊猫一样的黑眼圈：“我没有离开过一步，一直看着呢，眼睛都不敢眨，梦梦的清白很重要。”
陆扬低头看了看手机：“怪就怪在，这十八个小时，断指恶魔真的没有出现过。”
洪浅梦粉粉的眼睛里出现泪光：“陆扬，我真没有做过呀。”
任谁看了这双清澈无辜的双眼，也不会怀疑她了吧。
陆扬解开捆绑洪浅梦的绳索，笑着说道：“我当然相信你，你说没有，就是没有。”
“网上有个神秘人突然爆料……”盯着电脑屏幕的梁小雨突然开口。
洪浅梦急切地看向梁小雨：“说什么？”
“他说他是谢天的扬风团内部人员，根据可靠消息，谢天陆院长的未婚妻洪浅梦，就是一个具有吃手指恶习的异癖症患者。这案子之所以一直没进展，就是陆院长一直在用手中的权力遮掩。”
陆扬捏紧了拳头。
洪浅梦看着陆扬的背影，原本柔弱的眼神里掠过一抹果决，似乎已有决断。
……
五公里之外的谢天大厦。
罗骁躺在家里刷新闻看到这则爆料怒不可遏，立即召集扬风团所有人在广场集中。
第一时间命令所有人上交了手机，拿到技术部门去做鉴定。
扬风团三千多核心队员整整齐齐得列队站好，头一次看到罗骁这么愤怒。
“是谁在网上放屁！我劝你主动站出来，被我查出来，你会死得很难看。”
全场静默无语，没有人承认。
罗骁慢慢腾空，居高临下地看着扬风团的人。
无界境的威压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十分有威慑力的。
“扬风团，拿着夜巡卫双倍的薪水，日常对抗夜狂生物的伤亡率却只有夜巡卫的一半。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不是因为你们战斗素质高！是每次战斗扬风组的高层都冲在你们前面，保护你们。陆扬拿你们当宝贝供着，你们就是这样回报他的？”
“我数三个数，那个所谓的爆料人自己不站出来，所有人站在这里不许动。一天没有人承认就站一天，一年没有人承认就站一年！”
三声过去，扬风团里依旧无人承认。
三千多双眼睛看着罗骁，有些是敬佩，有些是理解，有些，是愤怒。
罗骁拎起一个眼神愤怒的扬风团成员，狠狠把他摔在地上：“王大年，谁允许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王大年迅速站直身体：“对不起罗团长，但我想请问您，这几天您又不在江阳城，您怎么能肯定这件案子不是陆扬院长的未婚妻洪浅梦做的？”
第八十章 疑云摧城
罗骁狠狠扇了王大年一巴掌：“我和陆扬做事不同，他做事要讲道理，我不用！我就是要护他。我说，这件事和洪浅梦无关，你有意见吗？”
王大年也是犟脾气：“有！你得有证据证明她的清白，你不讲道理，兄弟们要道理！”
罗骁冷冷看着王大年：“要证据证明清白是吧，那我现在说你就是断指恶魔，你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两分钟内你拿不出证据，我就把你作为断指恶魔宰了。”
罗骁取出山灰的一截古藤，指着王大年的喉管。
凌人的杀气，让人丝毫不敢怀疑他的决心。
王大年终于有点慌了：“罗团长，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举证当然得断案的人举证证明有罪，我的意思是，既然大家都怀疑了，陆扬院长总得给大家一个交代不是？”
“大家？”罗骁扫视了一圈，“还有人需要陆院长给交代的，站到王大年身后。”
片刻后，王大年的身后窸窸窣窣地站了三百多人。
这三百多人里，有不少罗骁的熟面孔。
罗骁用古藤条指了指大门：“你们这三百多人，从今天起不再属于扬风团，带着你们的家人滚出谢天城，滚出谢天给你们安排的住所，否则，我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
三百多人愤怒地看着罗骁，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
王大年继续挑事：“我们就事论事，又没做错什么，你凭什么让我们滚。”
罗骁一藤条抽在他背上：“谢天花钱请你们是来论事的？你以为自己是西方的议员呢？你特么是谢天的保安！你的职责是保护谢天的人，不是来就事论事的，你连自己职责内的这点东西都想不明白，还认为自己没做错？”
王大年不动，身后的三百多人也岿然不动。
“王大年，你不要逼我。”
有了身后人的支持，王大年的胆子壮了许多：“我就不走，你能拿我怎么样？这么多人面前，难不成你罗骁敢杀人？杀三百多人？要我们走，起码给足30年的薪水！”
罗骁微笑：“王大年，你以为谢天扬风团，全是你这样的垃圾？那你未免太看不起我罗骁了。”
罗骁背过身：“三百多人聚众在谢天闹事，侮辱陆扬，敲诈勒索，应该怎么处理？”
三千扬风团成员异口同声，斩钉截铁：“杀！”
扬风团中大部分是罗骁一手提拔的死忠，趁这个机会清理一些摇摆不定的人，也是好事。
王大年等人被气势磅礴的喊“杀”声吓破了胆，终于下跪求绕。
“晚了，废掉他们，扔出城外，他们的家人全部送到西南主城区去，让他们自生自灭。”
罗骁转过脸：“我再重申一遍，我罗骁就是不讲理的，如果尽忠尽职，你们就是我的朋友。想害陆扬，你们就是我的敌人。要么杀了我，要么被我杀！这个恶名，我不怕背。”
雷霆手段，立竿见影。
但这种雷霆手段，往往反噬极重。
网络上事态仍在升级，《谢天扬风团长罗骁为了掩盖陆扬未婚妻恶行，进行惨无人道的大屠杀》之类的新闻报道铺天盖地，进一步催化了舆论。
整件事被越传越邪乎，连罗骁色心大起，凌辱扬风团三百勇士家人的图片都被P出来了。
凌澄把手机摔在罗骁面前：“你脑子有病吧？这种时候你跳到风口浪尖来背这口黑锅？”
罗骁神色如常：“这样做两个好处。第一，肃清扬风团内部人员，第二，矛盾转移到我身上，洪浅梦和陆扬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你说的好处，都是对于陆扬来说的，你自己呢？你知不知道江阳城里的百姓已经开始公投请夜巡卫狙杀你了？”
罗骁哂笑：“黄如海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带人来谢天找茬。”
凌澄有些心疼地看着他：“我只是希望，你以后能稍稍为自己考虑一点。”
罗骁抱住凌澄：“不会有事的，我能为陆扬争取的，就是暂时把舆论压力吸引过来。但找到真正的断指恶魔，还得靠陆扬，剩下的看他了。”
……
江阳城内夜市。
一张餐桌的两边，分别坐着陆扬和齐正泽。
陆扬低头饮了一口茶，对面的齐正泽双腿微微颤抖，难以掩饰内心的恐惧。
“就是一起吃点宵夜，齐司不用这么紧张。”
齐正泽脸色发苦：“陆院长，你说要调动全部夜巡卫搜查断指恶魔，我都按你说的做了，现在街面上除了夜巡卫一个普通人都看不到，这种情况下，那断指恶魔能主动出来吗？”
陆扬摆弄着手里的凉骨，不时弹出清越的脆响声：“异癖是不受理性克制的，外面再怎么危险，当他发作的时候，也必须出来寻找食物。他能忍20个小时，绝对忍不了24小时。”
“对了，所有新进入江阳城的人员名单我看过了，其中有重点嫌疑的共有37人，全部都是寨民，但并不是涂当寨的寨民。这个调查范围其实很小，首先他必定是最近几天刚来到江阳城，其次，他的眼睛是粉色的。
就这么个案子，你们江阳夜巡卫迟迟破不了，很可疑。你们夜巡卫不会又皮痒了想找事吧？”
齐正泽连连摆手：“没有的事，陆院长你不要多想。主要是黄司觉得，这件事有可能，不确定，万一……真的是洪浅梦小姐做的，我们查得太彻底，容易得罪你们，所以催得不是很紧。”
果然又是混子的官场文化。
陆扬哂笑：“你们什么都查不出来对我来说才是最被动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一定得找出真凶！”
齐正泽顿时拿出了官场上的机灵劲：“你说这个我懂啊，找不到凶手也给他弄个凶手出来！堵住那帮人的嘴！”
陆扬无语：“没让你找替罪羊，我只是很确信，这件事不是洪浅梦做的。她没必要骗我，真做了，我放她走就行，谁又敢拦她？她不承认，肯定就是没做。”
陆扬特意来江阳城区，借助夜巡卫调查，就是为了避嫌。目前这个局势扬风团即便抓住了真凶，普通人也很难相信了。
必须得借夜巡卫的手，人赃并获，办成铁案。
齐正泽的对讲机里传出声音：“湖西街发生精神污染事件，疑似异癖症患者出现！”
第八十一章 一纵及逝
“这不是异癖症患者，只是个C级黑梦症患者，基层夜巡卫平时对夜狂以外的灾厄了解比较少，弄不清楚也不奇怪。”
陆扬观察了一下现场的情况，摇了摇头，准备离开。
齐正泽打了个哈欠：“陆院长，这一晚上，夜巡卫已经逮住几十起非夜狂的精神污染事件了，可就是没有那位异癖症的影子。要不，咱们明天继续？”
“还是那句话，他不可能撑得过二十四小时！”
没有人比异癖症患者更了解异癖症患者，24小时这个节点是洪浅梦亲口告诉陆扬的。
“通府路有夜巡卫同事被咬掉了手指，就在三分钟前！”
对讲机里传来的声音有些慌张，远处还有断断续续的惨叫声。
四秒后，陆扬立即触发时停。
暗影分身出现。
这是陆扬新发现的一个实用技巧，暗影分身在触发时停的状态下，可以用无实体的虚化状态自由行动。
虽然无实体的虚化状态不能触摸任何东西，但却可以作为陆扬的眼睛，自由行动和观察。
用来破案追查凶手，非常好用。
陆扬操纵着暗影分身，缓缓飘荡到通府路，很快就看到了那个满脸痛苦的夜巡卫。
一切都定格不动，没有任何干扰项。
他牢牢记住夜巡卫伤口的断裂形状。
随后操纵着分身以事发地为圆心，开始进行地毯式搜索。
即使是身穿夜巡卫制服的人，陆扬也会一遍一遍仔细观察，判断对方有没可能是凶手伪装，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全城戒严的情况下三分钟走不了多远，而分身拥有几乎无限的时间，可以一个人一个人地排除。
终于，在一个小巷的垃圾桶里，陆扬看到了一个捧着手指、张开嘴巴的男人凝固在原地。
他有一双粉色的眼睛，正是37名嫌疑人之一，不知道他用什么手段绕开了守在他家门附近的夜巡卫。
此外，他掌心捧着两根手指，兜里还有两根手指，断裂处也完全与夜巡卫的伤口吻合。
基本可以确认，这个男人，就是这阵子把江阳城闹得沸沸扬扬的断指恶魔。
陆扬操纵着分身飞到更高的位置，让分身出现在本体的视野之中，同时解除时停。
【斗转星移】
陆扬和分身交换位置，落地的一瞬间就猛然提速，试图抓住仍在啃食指头的寨民。
那寨民果然精通逃遁之术，刹那间就拉开了数十米。
陆扬反手送他一记【狂风绝息】。
终于抓住了此人。
……
夜巡卫对被抓寨民进行了网络同步直播的公开审理。
这名寨民对前几次案子的时间地点，事件都交代得很清楚，严丝合缝。
很多之前保持沉默的受害者也纷纷出来指认，凶手应该就是这个人。
还了洪浅梦的清白。
这件事的风波终于随之平息。
网络暴力就是这样，发动的时候气势汹汹。
真相浮出水面以后，并不会有一个人去向洪浅梦道歉。
比起正义，更像是千万人的负面情绪需要一个出口，一个合适的沙包。
所谓的罗骁大屠杀事件很快也迎来了反转，第一苦主王大年居然回到了谢天上班，声称之前网上那些都是假消息，把一众媒体的脸打得啪啪响。
凌澄对罗骁的转变很惊讶：“王大年居然是你安排的苦肉计？你连我都骗进去了。”
罗骁笑了笑：“当时我不知道扬风团内部的造谣者到底是谁，就安排王大年出来挑事，同时把那些对谢天心思不纯的人，一次给勾出来，来个一锅端。”
“啧啧，真是有勇有谋，没想到你身上居然比陆扬更有枭雄气质。”凌澄对他刮目相看。
罗骁很喜欢枭雄这个词：“兄弟俩总得有个更凶的顶在前面，既然现在我境界比陆扬高，就得给他扛事儿！”
……
陆扬回到滨湖故苑，解决了这几天最大的烦恼，终于松了一口气。
下一步就该带着洪浅梦去寻找治愈异癖的办法了。
她的异癖不像小宛的双客症，不好压制，如果不尽快解决会很痛苦。
良久，陆扬才意识到客厅里好像少了一个人。
“梦梦呢？她去哪里？”
梁小雨垂头：“她说担心继续留在江阳城会给你惹麻烦，就离开了。
她说让你不要去找她，她自己会找到治愈异癖的办法。等病好的时候她就回来了。”
“其实，她这两天一直在看网友骂她的话，心情一直很不好，觉得呆在江阳城很痛苦……”
大部分江阳城居民对本土出身的陆扬的观感还是比较好的，因此输出的火力基本都在洪浅梦这个外来寨民身上。
各种恶心下流的谩骂都不少见。
陆扬来不及多想，连忙冲了出去。
茫然无措地在街上乱冲乱撞了好一阵子，才意识到洪浅梦真得离开了。
不会再有人咬着他分身的手指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了。
这些天他一直想着解决问题，却没真正关心过洪浅梦内心的感受。
她压抑异癖症本身就足够痛苦了，还要面对陆扬不断的怀疑试探，无数网友的口诛笔伐，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断裂。
陆扬心烦意乱之下，狂奔了数十公里，来到江阳城外。
他站在城外对着无边无际地旷野大声呼喊：“洪浅梦，你快回来！我陪你一起去治病！”
“洪浅梦，你快回来！我陪你一起去治病！”
回答他的，只有旷野重重叠叠的回声。
洪寨主背着手走到陆扬身边：“回去吧，那丫头病治好了会回来的。梦梦从小喜欢追求完美，一点瑕疵都容不下，她不希望带着病和你相处，破坏美好回忆。
而且江阳城对她来说，可算不上什么美好的地方。”
陆扬回想起，那天生死一线，洪浅梦骑着疾风之狼宛如救世主般降临。
而今天，那座被她救下的城，却用最恶毒的语言，把她赶走了。
陆扬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那么努力地救治这座城里的夜狂患者，是不是有实际意义。
听到身后引擎的轰鸣声，陆扬回过头。
发现罗骁带着乌泱泱一大群扬风团的人，骑着数百辆越野摩托。
罗骁笑道：“别在这儿伤春悲秋了，人被气跑了，你舍不得，我们去找就是了！江阳城忘了洪浅梦，我们谢天城可从来没忘过。今天找不到明天接着找，明天找不到后天找，总有找到的那天。”
罗骁单手握拳，向前挥动。
数百辆摩托应声而动，无边暮色里划过一道钢铁洪流，一路向前探查踪迹。
陆扬和凌澄一样，惊讶于罗骁最近的成长。
或许是因为罗骁在青崖山经历了真正的生死与爱情，背叛与宽恕。
他越来越像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
顶到，足以在陆扬不在的时候，撑起谢天。
第八十二章 犹有风间诉别声（一周目：江阳卷，终）
谢天大厦，守护神兽的供奉楼层。
阳光明澈，一室生辉。
陆扬就这么呆呆地坐在疾风之狼对面，不说话也不走动，不吃饭也不睡觉。
疾风之狼终于被他看烦了：“你到底想做什么？多大的人了玩小女孩绝食那一套？”
陆扬眼神哀怨：“可她说这一套对你很管用诶。”
疾风之狼一脸嫌弃：“美女撒娇管用，猛男撒娇管饭。”
陆扬锲而不舍：“那你告诉我洪浅梦去哪儿了？”
疾风之狼甩了甩狼头：“不知道。”
陆扬不信：“如果她有危险，你绝对有办法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对不对？不然你不会同意让她一个人走。”
洪浅梦身上，有疾风之狼的灵魂契印，遇到生命危险疾风之狼会有感应。
疾风之狼不说话，算是默认。
陆扬眼神急切：“那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她？她一个人，不管是去找那位红衣大主教或是直接去异癖神庙，都很危险，她需要我的帮助。”
疾风之狼：“她离开这里，也不仅仅是治病的事情。我答应过她，不会告诉你她离开的原因。这是一位武士对小姐的承诺。”
不仅仅是治病的事情，这句话反倒让陆扬更加担心。
似乎看穿了陆扬的心思，疾风之狼补充道：“你的担心是无效担心，我解决不了的事情你一样解决不了，与其胡思乱想，不如放宽心等她把事情处理完了回来。很快啊，也许三五天，也许三五年。”
陆扬沉默了一会儿：“那你告诉我她大概的方位，这江阳城我也不想呆了，至于去了之后能不能遇到她，看我们之间的缘分。什么都不做我无法心安，你只用告诉我大概的位置，也不算违背承诺。”
疾风之狼缓缓吐出三个字——津蓝城。
陆扬思考了一阵，果断起身。
如果是在三天之前，陆扬可能还没有足够的勇气为了洪浅梦放弃自己在江阳的一切积累。
可是在洪浅梦离开以后他已经想明白了，英雄没有那么好当，如果连身边人都保护不好，如果连从容来去的自由都没有，又何必为了一群陌生人画地为牢。
“等等，如果你确定要去津蓝城，请把你的武器给我吧。那里的情况和江阳城完全不一样，你们这里相比起津蓝城，不过是大一点的村寨罢了。”
陆扬没有犹豫，轻屈手指，凉骨飘到疾风之狼的面前。
疾风之狼默默闭上双眼，眉心飘出一道疾风的波纹印记，缓缓注入凉骨之中。
“你只要握紧武器默念我的名字，就可以召唤出临时的疾风领域。
你一共可以使用五次疾风领域，如果五次用完了你还没能领悟自己的领域，恐怕你在津蓝城也活不下去，那里鱼龙混杂，而且夜巡卫可对治安不怎么上心呢。
我答应过小姐要尽量帮助你，这是承诺的一部分，我也做到了。
最后，如果你死了，小姐会难过，请尽量，不要死。”
陆扬：“呃，好的，我尽量。”
陆扬心中狐疑，同样是红月时代的城市，津蓝城和江阳的差别真得有那么大吗？
……
目前谢天基本已经步入正轨，罗骁已经成长为独当一面的人物，足够应付江阳城任何的变局。
在胡清宇的细心照看之下，小宛的情况也很稳定，红小宛也在努力学习人间的道德。
是时候离开舒适区，去那津蓝城闯一闯了。
陆扬原本就想无所顾忌地重活一遍，要是被绑死在江阳的谢天城，那反而违背了初心。
况且江阳城偏处一隅，附近只有一些规模更小的城，更没有五大神庙。
想要找到治愈其他红月灾厄的方式，离开江阳也是必然的举动。
仅仅能治愈夜狂，对陆扬来说是远远不够的。
这大地流血生疮，想要治好它，还需要更强的力量。
陆扬和罗骁并排站在谢天的楼顶，整座城市的风貌尽收眼底。
罗骁感叹：“三年前在你家的天台上讨论那个话题的时候，我们还是两个对未来懵懂无知的高中生。”
陆扬笑了笑：“现在你的答案会不同吗？”
罗骁目光深远：“杀一人救十人的事我未必会做，但是杀百人救一人的事，如今的我会做。”
“呐，答案不重要，你的答案比上次肯定了，说明你的心态有了很多变化，清晰了很多。”
罗骁有些担心：“如果不是扛着帮你守家的担子，我真想陪你一起去津蓝城，我们俩一起从头开始打拼，哪怕它是龙潭虎穴，我们也能再整出一个小谢天来！”
陆扬笑：“是什么限制了你做梦的想象力？格局小了，津蓝比江阳规模大得多，要整当然是整出一个更大的谢天才比较合理。”
陆扬躺上藤椅，伸了个懒腰，神情有些恍惚：“当然，我去津蓝主要也不是为这个。”
“你真的不用扬风团护卫吗？”
“不用，就我和小雨两个人就足够了。”
罗骁略作思忖：“咱们对津蓝的了解都比较少，这样吧，我让沈玄都陪同你们去一趟津蓝，确保你们安全抵达了他再回来。不然我实在没法安心。”
陆扬没有再推辞，反正他也有不少关于津蓝城的问题要问沈玄都。
……
行李装车完毕。
陆扬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一回头看到壮观的送行队伍也是吃了一惊。
一些比较重要的朋友他已经提前一一道过别了，没想到送行的规模依旧庞大。
无数被陆扬医治过的江阳居民，扶老携幼前来送陆扬，脸上多有依依不舍的泪水。
如今的江阳城夜狂病人极少，连普通人都开始逐渐尝试穿着谢天生产的平价防护服欣赏夜景了。
这里面有陆扬的八分功劳。
“罗骁，不是说好的悄悄离开不告诉其他人吗？你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把全城的人都请来了？你这是送别还是送行啊？我走了之后你们直接开席是吗？”
梁小雨哼了一声，连忙伸手捂住陆扬嘴巴：“长途旅行不要说晦气话！”
罗骁打了个响指，下一刻，无数烟花在空中绽放，遮天蔽日，气势非凡。
更离谱的是，居然有人掏出唢呐鼓着腮帮吹了起来，戴着墨镜的鼓手也迅速跟进。
唢呐声一开始还带着几分不太熟练的羞怯，到后面彻底放开，气势如虹。
连梁小雨都差点忍不住骂人了，这真是想把他俩都送走啊。
可能罗骁对于乐器的音色，有着“独特”的理解，认为唢呐很好听吧。
但细听旋律，倒不是送葬曲，只是一首《送别》。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很快，整齐的人声合唱也融入进来……
“陆院长一路走好！早点带洪浅梦小姐回来！江阳不会忘记你！”
“不论走多远，江阳才是你的家啊！我们会想你的！”
城中，三千扬风团，三万夜巡卫，齐齐喊道：“送陆院长！”
铁骨呐喊，响遏行云。
这座城，永远不会忘记陆扬。
“溜了溜了，罗骁这小子玩尬的。”
陆扬连忙扶着小雨上车，从后视镜里看到久久不愿散去的送行者们，心里也微微泛酸。
老谢，罗骁，凌澄，李梦雷，洪寨主，薛如贵，龙笑文，许婉清……
每一张面孔都对应着陆扬在江阳城的一段记忆。
还有一些人，半途走散，再也无法相聚。
小宛昨晚抱着陆扬睡了一夜，哭肿了眼睛，今天没来送行。
即便是红小宛，平时嘴毒了一些，心里对陆扬其实也是万分不舍。
等时机成熟，陆扬会考虑接小宛过去，但在当下，显然谢天要安全得多。
连齐正泽都在奋力挥手道别，时不时抹一把老泪，似乎都被陆扬欺负出感情来了。
他是带着黄如海的承诺来的，陆扬在与不在，谢天的头领都是江阳城的二号人物。
无论天涯海角，江阳，也永远是陆扬的后盾。
此时的陆扬，尚不明白这句话的分量，对黄如海那张底牌的威慑力一无所知。
前面开车的沈玄都说道：“他们知道你这回对江阳心里有怨气，怕你真得再也不回来了。”
梁小雨不信：“小宛还在这呢，我们怎么可能不回来。”
陆扬头靠着车窗，目送着江阳城摇摇晃晃地缩小，渐渐在地平线凝成一个小黑点，思绪万千。
故人如梦扶云去，风间犹有诉别声。
（一周目，江阳卷，终）
第八十三章 新的旅程（津蓝卷）
“江阳城的司官黄如海是个老派人，江阳城与外界交通闭塞，加上城里的红月灾厄不算严重，大多数时候只有一二级夜狂，所以很大程度保留了旧社会的秩序。
而津蓝城就完全不一样了，津蓝城虎踞龙盘，地形首先就很复杂。并且受各种红月灾厄影响更严重，民风剽悍，因此津蓝夜巡卫尽管实力强大，却并没有大家长的姿态，对许多事是不闻不问的。
二级夜狂在津蓝根本不算事，凶名赫赫的百诡夜行，才是真正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津蓝城里，绝大多数家族都有启元境的夜游者，甚至无距境、无界境都不少见，否则在城中根本没法安稳过日子。
你们到了那里一定要小心，最好尽快依附比较靠谱的组织。没有后台，在那里是很难生存的。”
沈玄都一边开车，一边仔细介绍着津蓝城的情况。
这几天陆扬对津蓝城也有了一些基本了解。
他渐渐知道，对于面积大了十倍不止的津蓝城来说，江阳不过是个温和的新手村罢了。
想要保护好自己和梁小雨，仅凭只能使用五次疾风领域的凉骨是远远不够的，必须想办法尽快晋入无界境，拥有自己的领域才行。
车窗外的景色逐渐变得陌生，这台重型越野车凭借着特制的车轮在各种艰难的地形行驶着，速度宛如龟爬。
沈玄都一直若有若无地施放者寒霜领域的气息，让那些蛰伏四周的夜狂生物知难而退。
“津蓝城附近有神庙吗？”陆扬随口问道。
“有的，传闻中赫赫有名的异癖神庙就在津蓝城附近，里面有一位庙司和一位神官。”
“附近是多近？”
“可能有个500公里吧。”
500公里这个范围，属实有点宽泛。
红月时代是没有轨道交通的，连好开的公路都没有几条，想走最短的直线距离是痴人说梦。
500公里的范围即便在开重型越野车的情况下也至少需要七八天，这还是在没碰到大型夜狂生物干扰的情况下。
沈玄都解释道：“神庙的位置一直都没有准确消息，就算有人侥幸进去过，多半也出不来。所以流传在外的消息很少。
可能也就津蓝红月党的高层知道异癖神庙的位置，对了，你在津蓝看到红月党人不要无脑跟人起冲突，津蓝和江阳不一样，没有那么抵制红月党。”
陆扬思索道：“这样看来，那津蓝城里估计是龙蛇混杂，各方面的势力都很多。”
沈玄都点头：“没错，津蓝夜巡卫对很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红月党在城中甚至有自己的产业，寨民只要出得起钱，拳头够硬，也可以放心住在城里。”
“津蓝夜巡卫这样放任红月党发展，中枢的夜巡卫和几位星主不管吗？”
沈玄都嘿嘿一笑：“你这就是想当然了，以为中枢夜巡卫对地方夜巡卫一定存在直接领导关系，实际上不是的，其实与其说是领导关系，倒不如说是松散的加盟关系。
也就你们江阳夜巡卫的黄如海对中枢言听计从，越是大型城市，对中枢发出的指令越是漠视，俗话说得好，山高皇帝远。”
连梁小雨都不信，天真问道：“津蓝夜巡卫不怕被中枢夜巡卫惩戒吗？那里可有星主坐镇。”
“说个最简单的吧，津蓝城并不是夜巡卫正司官叶良森一家独大的，还有一位统管城中行商秩序的城主金玉堂，他手下的城防卫丝毫不比夜巡卫弱。单说这金玉堂，他本人就是超越无则境巅峰的存在，实打实的一位准星主。
你们再想想，津蓝只有一位金玉堂吗？叶良森虽然比金玉堂稍逊一筹，但也是无则境巅峰的夜游者，红衣大主教云寄桑呢？这还只是明面上的，背地里还有一帮老家伙在津蓝避世隐居。强龙不压地头蛇啊，星主何必来找晦气呢，他们自有自己的使命。”
陆扬明白了：“别说现在星主们都被困在西方战场无法脱身，即使星主都在中枢，也没必要为了这些事情和津蓝盘根错节的势力碰得头破血流，不值得。”
等到两人说倦了。
梁小雨才不好意思地摸了摸扁扁的肚子：“能找个地方停下吃饭吗？我有点饿了。”
“这地方可不好找餐馆啊，但是有一些散落的荒野加油站可以吃饭，但这附近好像是没有的。”
陆扬伸手指了指前方：“就在前面那块比较开阔的地方停一下吧，我们带了简易的便携炊具，停车吃饭，你也休息一会儿。”
车停稳以后，陆扬很快就开始着手做饭。
等到陆扬终于做好了饭，梁小雨的脸憋得通红。
陆扬明白了：“你是想上厕所了是吧？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梁小雨的脸更红：“之前没离开过江阳，没想到过这个。”
陆扬带着她来到一处偏僻的草丛，递给她一叠纸巾。
梁小雨试图挣扎一下：“这里真得不会有厕所吗？”
陆扬笑了笑：“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我们的祖先都是这么过来的，大自然啥没见过，你就将就一下吧。”
陆扬转过身，多走了几步，避免给梁小雨造成心理压力。
不一会儿，草丛里传来梁小雨的尖叫声。
陆扬迅速赶过去，看到一只C级的夜狂变异蛇，凌空一指，凉骨飞掠而至，瞬间将变异蛇斩成肉泥。
梁小雨吓得扑进陆扬怀里。
沈玄都远远看到这一幕，不再过来支援，继续埋头干饭。
“没事，一只小蛇而已，已经死了。”
梁小雨惊魂未定：“没想到城外的世界这么可怕，我离开你几步就遇到了夜狂生物。”
陆扬安慰她：“是啊，我头一回出城也被吓得不清，城里和城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津蓝城和江阳城恐怕也是完全不同的情况，你这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连累你跟我受苦了。”
梁小雨有些惴惴不安：“没事的，是我拖累你了，明明生活在这个红月时代，却对夜游者的事情一窍不通，只能成为你们的累赘。”
陆扬拿出瓶装水给她洗手，随后扶着她回到越野车旁边吃饭。
陆扬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怕蛇了。
也许是从那缸中之脑的疯窟里出来开始，也许，是从梁小雨的尖叫声开始。
吃饭时，他也看出了梁小雨活络的心思，如果她想修习神秘之术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
第八十四章 乱石迷阵
吃饱喝足，沈玄都拎出油桶加满汽油，随后三人继续赶路。
也许是受了惊吓的缘故，梁小雨上车不久就躺在座位上沉沉睡去了。
陆扬不敢惊扰她，独自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努力记忆着来时的路线，还有沿途地貌的变化。
沈玄都喝了点提振精神的饮料，继续专注开车。
一直到夕阳落山，红月初升，梁小雨才睁开眼睛。
尽管越野车顶加装了顶级的便携镇宅器，陆扬还是很小心地给梁小雨戴上了夜游面罩。
避免行车过程中突发意外，小雨受到夜狂之风的影响。
行入一段颠簸的乱石路以后，小雨就醒来了。
忍耐了很长一段时间，颠簸感却始终没有消失。
小雨忍不住问道：“从，从一个小时之前，车好像就一直在石头路上颠。”
沈玄都也吃不准：“是的，方向是没错的，但是这石头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完没了的，好像总也开不到尽头。”
陆扬摇开车窗，探身出去观察轮胎的底部。
很快有了结论：“地面上的石头跟随轮胎一直在自转，所以，你看似一直在开车，车轮却只是原地转动。你很有问题诶，我刚刚一直在打盹没注意，你开车的时候一直没发现周围环境不变吗？”
沈玄都听了直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刚刚也有点打盹……这地方一马平川的，我大意了。”
他旋即熄火，可是车轮一停止转动，地上的石头瞬间也停止了转动。
“我下去看看……”
“等一下！”陆扬喊住沈玄都，拿出一只空罐头扔下去，罐头顷刻间就被石头拽了下去，就像是被石头吃掉了一样。
小雨倒抽了一口凉气，缩紧了身体。
沈玄都点点头表示心中有数，随后继续推开车门，脚不沾地，展开领域，缓缓腾空。
石头的表面迅速覆盖上一层冰花，逐渐产生冰块。
沈玄都想用冰块拖着整辆车离开石头阵的范围，却发现整片石头阵像是黏在了车底一样。
车身上升，石块阵也跟着上升，甩不开也抛不下。
无界境的元力虽然雄厚，但想就这样托着整辆车和无数石块飞到津蓝城显然也是不可能的，不然他们也不必开这辆重型越野车了。
沈玄都不再浪费元力，放下车辆，撤去领域，回到车内。
“要不，我们放弃车辆，徒步去津蓝城？”
陆扬摇头：“前面的路还有很长呢，我们一路步行过去速度太慢，而且可能遭遇很多凶险，毕竟带着小雨呢，不太合适。”
梁小雨心中越发自责，要是自己也是夜游者，就不会成为累赘了。
沈玄都有些无奈：“这诡异石阵烦人得很，按说它就算是夜狂生物等级也不会太高，偏偏找不到它的本体，有力无处使。在远郊赶路有时候就是这样，有些东西不厉害，但特难缠。”
有个拄着拐杖的老人虚弱喊道：“喂，我可以帮你们破了这巨石阵，但你们得给我点吃的，然后捎我一程，带我回津蓝城。”
陆扬犹豫了一会儿，回应道：“可以，您可以坐在副驾驶，老人家先帮帮忙吧。”
老人见陆扬点头，笑了笑。
用拐杖一敲地面，竟然飞身而起。
悬在半空中，继续用拐杖逐一敲打石头，察觉到一颗异常圆润的石头的声音不对劲。
奋力一戳，那块石头应声碎裂。
攒成一团的石阵就此散开。
老人不客气地来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拿到食物之后狼吞虎咽地吃饱喝足，这才开口说话。
“小小乱石阵你们都不会破，是从小地方来的吧？”
他的后背隐隐有血迹渗出，似乎带着伤。
沈玄都征询地看了陆扬一眼。
陆扬说道：“继续开车吧，咱们说话算话，带着老人家一起去津蓝城。”
老人看了看车身内部，自来熟地说道：“这车不错啊，你们在小地方也算是大户人家了。这位司机得有无界境吧？不错不错。我叫劳元初，你们叫我劳先生就可以了。我啊，在津蓝城教书，是个退休老师。”
劳元初一生在城内讨生活，野外求生经验也十分不足，只是刚好知道巨石阵的破法，属于刚好撞在仅有的特长上了。
陆扬有些不信：“您一个退休老师，夜游境界居然达到了无距境？”
“害，所以说你们小地方来的人即便有俩钱，还是缺乏见识。
在津蓝城，严格来讲无距境还不能称为夜游者，最最起码，也得领悟个三大基础领域，有了领域，你才能算是夜游者。
不然你去了远郊，连A级夜狂生物都打不过，那还游什么游？迟早搁浅。不过我看小青年你年纪还小，还是有发展空间的。
至于这个小姑娘嘛，想要成为夜游者那得砸不少资源，啧啧，长得是真不错。小姑娘，你们是从哪里来啊？”
小雨很有礼貌地回答道：“劳先生您好，我们是从江阳城过来的。”
劳先生翻了翻眼皮：“哟，那可是个好地方啊，美女也多，难怪难怪。要不是交通太不方便，我也想去那边养老的。黄如海那个人是个老派人，江阳城方方面面还是比较上规矩的，我喜欢。”
陆扬看了一眼老人后背的血迹：“劳先生您一直在津蓝城教书，怎么会流落到这荒郊野地的，后背还有伤。”
劳先生一声长叹，竟抹了抹眼泪：“还不是我那废物儿子，成天啃老。我的退休金不够他花，他竟然想把我扔在远郊自生自灭，回去给我弄个死亡证明，直接拿抚恤金。”
梁小雨听得很气愤：“为人子女，这么狠心，太恶毒了。”
劳先生看到梁小雨义愤填膺的样子，微微动容。
他回身看了陆扬和梁小雨一眼。
很诚恳地劝说道：“我看你们也是实在孩子，真心劝你们一句，津蓝城不比江阳城，里面水很深，最好啊，你们到了城门口把我放下，自己原路返回吧。
你们放着江阳的好日子不过，非跑到津蓝做什么，看你们样子，也不像缺钱的主。”
陆扬微笑道：“二十出头的年纪，哪能甘心自己在一个地方窝到老，肯定想看看天高地阔的风景，不然这一辈也太无聊了。”
劳先生微微摇头：“也是，很多事情不自己去经历，是很难有体会的。我老人家跟你说再多也没用，只是提醒你一句，津蓝城不像你们江阳美女多，相反，能打的色胚子可不少，你带着这小姑娘，想要保护好她，目前的能力可是远远不够的。”
陆扬认真道谢。
陆扬有些担心，如果梁小雨的美貌在津蓝城都这么扎眼的话，洪浅梦的处境只怕更加艰难。
好在，她自己也是无距境的夜游者，不至于像小雨这样毫无自保能力。
《新卷首，和大家聊聊》
一周目的江阳卷已落幕，津蓝卷的版图将徐徐展开。
五座神庙和京都也会给大家带来不同的体验。
首先敬告各位读者朋友，书名作了变更，由《无限肉鸽：从治愈红月开始》变更为《发疯两年半，我陷入诡异时间循环》。
虽然有点玩梗，但基本还是切题的。
其实我更想变为四个字短促有力的名字，如《百诡夜行》、《杀心红月》之类的，但目前这种名字是大神专属，小透明这么取，是自取灭亡，哈哈。
复盘第一卷，有些地方我处理得不是很好，如叙事节奏和内容平滑度方面，我太急着掏出一些设定，牺牲了部分阅读体验。
有些剧情也是，推进得有些过快了。
津蓝卷的叙事节奏会更平滑一点，总体上不会有太突兀的反转，会做足铺垫。
江阳卷我也抽时间稍微修改了一下，但一路追读的朋友也不必走回头路，主线改动很小。
然后就是一些情绪流向的问题，陆扬的性格是会转变的，第一卷的道德洁癖和善良只是阶段状态，他的基础记忆毕竟是由现代社会的价值观塑造的，后续的剧情遭遇和漏风处潜移默化的影响，都会加速他的性格转变。
简而言之，后面会更爽一些。
我之前主要以写小篇幅的文本和故事为主，这次重归网文，很多东西也是在摸索中改善，感谢大家的耐心和支持。
大家在阅读过程中有啥脑洞或是想法都可以留言，二周目时我会加入一些大家想要看到的元素。
感谢阅读与陪伴。
第八十五章 初见津蓝城
有了劳先生的一路唠嗑，时间仿佛过得快了许多。
长途跋涉后，眼前终于出现了那座城市的轮廓。
远远就可以看到津蓝雄伟的城门之前，排起了长长的入城安检通道。
身着深灰色津蓝夜巡卫制服的工作人员，逐一排查进入人员的信息。
陆扬看向沈玄都：“你不是说津蓝城很自由没什么规矩吗？我看进城盘查还是挺严格的呀？”
沈玄都指了指另一处的入口，那里的人都有绿色的通行证，无须检查，亮证直接进入。
甚至一名身穿红月党衣服的人在亮出通行证后都很顺利地进去了。
陆扬懂了，这叫宽松有致，有能力弄到通行证的人，进出基本没限制。
可自古杀人放火金腰带，有能力作恶的人，又怎么会没能力搞到通行证呢？
陆扬从越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两只行李箱。
“好了玄都，你可以往回开了，路上注意安全，帮我向罗骁他们报个平安。”
沈玄都：“你确定不让我在这里帮你吗？”
陆扬笑了笑：“不用，你帮罗骁看顾好谢天。”
梁小雨也冲着沈玄都挥了挥手。
沈玄都不再纠结，回到车上，发动引擎，离开了。
陆扬看着自己和江阳最后的交集也消失在远方，心里无限感慨。
梁小雨抱住陆扬的胳膊，调皮一笑：“你还有我呢。”
陆扬领着梁小雨直接走快速通道，亮出天枢级特别通行证。
津蓝高层或许敢对星主阳奉阴违，但基层夜巡卫看到狼行的特别通行证，态度还是极为恭敬的。
津蓝夜巡卫敬礼目送陆扬进城。
一阵哭喊声，引起了陆扬的注意。
正是劳先生，他早早就在普通入口处排队进城了，没想到被检查的工作人员拦住了。
津蓝夜巡卫神情冷酷：“系统里您的死亡证明已经生效，所有其他证件都自动失效，所以不能进城了。”
劳先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长官，我在津蓝教了一辈子书了，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津蓝人，但也差不远了，您小时候说不定还是我学生呢，您让我进去吧。”
“不行，根据户籍信息，你已经死了，不能入城。”
劳先生原地蹦了两圈：“您看，我好好的，没死呢？”
“你需要入城向相关机构提供没死的材料，然后由他们开具存活证明，这样你的证件可以恢复使用。”
劳先生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您先放我进去，我就去办材料。”
津蓝夜巡卫脸上写满了无情：“不行，根据户籍信息，你已经死了，不能入城。”
形成了完美闭环。
陆扬走过去亮出特别通行证，这才把劳先生从无休止的循环中解脱出来。
狼行的特别通行证，在整个大越的大多数城市，基本能做到畅行无阻。
终于，进了津蓝城。
津蓝城的气象的确和江阳城大不一样，摩天大楼鳞次栉比，处处都弥漫着浓厚的商业气息。
当然，摩天大楼的背面，那些华灯照不到的角落，诡异的氛围也更加浓重，几步路的时间，陆扬已经看到了好几个症状不轻的夜狂病人了。
显然，津蓝夜巡卫并不理会这些夜狂病人。
城内大多数平民也并不惧怕这些夜狂病人，在这里真的是启元遍地走，无距不如狗。
有些暴躁的夜狂病人试图攻击行人，几下就被干脆利落地反杀了。
连追逐打闹的少年也几乎都有启力境，举手投足之间虎虎生风，的确称得上是民风剽悍。
一番闲逛之后，陆扬很快就找到了启元遍地走的原因，因为这里的元液没有江阳那么贵，流通得比较普遍。
可能是各个势力的强者众多，击杀S级夜狂生物没有那么难，内卷之下，价格就下来了。
加上津蓝城赚钱的机会多，薪水高，元液的价格相对江阳来说没有那么高不可攀。
津蓝城红月灾厄普遍，很多家庭砸锅卖铁也要买一份元液，把自己的孩子送入启元。
对平民来说，一瓶元液是一次赌命的机会。
万一孩子有天赋，晋入无距，基本就能回本。
万一老天开眼，晋入无界，一家人必定从此吃穿不愁。
万一祖坟冒烟，晋入无则，整个家族都能挺起腰杆做人。
当然背后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津蓝盛行的家族制度。
津蓝城家族抱团取暖的情况比较普遍，家族里的有钱长辈，一般也不会吝惜给同族后辈买一瓶元液，因为这小子万一能修成无界，整个家族就更加强盛。
对一个家族来说，给晚辈购置元液，是一种必要投资。
劳先生回想起刚刚在城门入口处丢人的一幕，脸皮微微泛红：“陆扬，小雨，谢谢你们刚才帮我解围。”
梁小雨笑笑：“劳先生您太客气了，刚刚那个夜……”
劳先生作出噤声的表情，阻止梁小雨往下说：“在大街上说对他们不满的话，可能会招惹到人，这里不比你们江阳，说活做事，一定要谨慎一点。”
梁小雨点点头。
劳先生热心地在前面引路：“你们刚来津蓝，对这里肯定是一头雾水，我领你们先去租个房子，有个落脚的地方，以后做事就方便一点。”
陆扬：“好的，辛苦了。”
“这里是最热闹的中心商贸区边缘，位于津蓝第一大区鼎峰区的核心处，鼎峰区的房价也是最高的。我要带你们去的是瀚海区，紧靠着鼎峰区，虽然不算特别富，但在津蓝八个大区里也算中下等左右，比起纱帽区和赤足区那两个底层贫民区，还是强上一线的。”
劳先生脚下不停，一路介绍着当地的情况。
或许是水土的原因，津蓝城人的长相，的确更……粗犷一些，难怪劳先生之前一直盛赞小雨美貌，就连陆扬本人在街上都已经感受到了许多或爱慕或嫉妒的目光了。
梁小雨累得走不动道，三人打了一辆车，直奔目的地。
劳先生敲开一个报刊亭的玻璃门：“老九啊，这两个是我朋友，刚来津蓝，给他们推荐一个靠谱的房源呗？”
老九打了个哈欠：“哟，劳老师啊，你不是死了吗？”
劳先生拿拐棍敲他头：“昏头老九，死了我能跟你讲话啊？那你也死了？”
老九憨憨一笑，敲了敲旁边的小黑板，抖落下一层粉笔灰，上面标注了房源的大小和价钱。
劳先生很认真地说：“我不看这个，这两个年轻人对我有恩情的，你推荐个最靠谱的房源，治安要好，居住环境要好，价格要公道。”
老九想了想：“那就瀚海大学城那边吧，那边靠着高校，生活便利，治安也不错。我看看，云顶花园那边还有两套房子出租，一套1万2一个月一居室，一套1万8一个月两房有阳台，要哪套？”
劳先生刚想砍价。
陆扬摆了摆手：“两套都要了，小的那套给劳先生住。劳先生你不用客气，我知道你现在因为身份的事情，找住处也不容易，你儿子那边也未必愿意管你，先住着吧。我们互相也有个照应。”
劳先生眼眶有些湿润：“你这孩子，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本来还想着帮你找房子从老九这里敲一笔佣金，找个黑旅馆先住下来的，你反倒帮我考虑了。”
老九笑了笑：“那劳老师你佣金还要不要啦？”
“要！当然得要！”劳先生擦了一把老泪，理直气壮。
第八十六章 球形电视
到了新家，两人忙活了好一阵子，终于把里里外外打扫干净。
换上带来的床单被罩，这个陌生的屋子终于有了一点熟悉的感觉。
陆扬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前世的家，红月与种种诡异，都不过是一场色彩斑斓的幻梦。
劳先生像是卡好了他们收拾的时间，恰好这时候来敲门。
“陆扬，小雨，趁现在天没黑，我带你们去楼下吃晚饭，天黑了就不那么安全了。”
刚想亲热一番的陆扬无奈应了一声：“好的，来了。”
梁小雨还故意撩拨他似的，伸出纤长的手指划过他的嘴唇。
劳先生带着两人到了楼下的一家火锅店。
“到了我们津蓝，最不该错过的就是麻辣火锅！味道正宗，不像你们江阳那里口味偏甜，辣都辣得扭扭捏捏。”
劳先生殷勤地给两人调好最地道的蘸料。
陆扬四处看了一圈。
餐厅正中央的一只球形电视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论是在前世，还是在江阳，他都没有见过这么奇特的播放设备。
记忆中只隐约在江阳的宋公馆见过一次，当时心情郁结，也没顾得上细问。
四四方方的一只石墩，顶部是一个立体的凹型槽，上面托放着一只工艺精良的球体，球体表面覆盖了一层未知材料的显示屏。
屏幕贴合得很平滑，几乎看不到拼接的痕迹。
真是令人赞叹的工艺。
透明球体里演绎的画面陆扬很熟悉，是泰坦尼克。
里面的场景和人物都是三百六十度立体呈现的，有点像前世的全息投影技术，细节方面更加完美。
陆扬忍不住凑近去看。
劳先生解释道：“这个设备叫学名叫全梦仪，俗名就叫球形电视，里面的内容是造梦者在织梦机里用自己纯熟的造梦技术刻录下来的。”
陆扬有些疑惑：“造梦者……”
劳先生一拍脑袋：“对了，你们江阳那边没有黑梦环境，所以凭借造梦之术晋入无界境的夜游者基本没有，如果你不是发烧友的话，没听说过造梦者和相关设备也很正常。
普通夜游者大部分是从夜狂环境中汲取夜狂之力来修习神秘之术，造梦夜游者则主要是在黑梦环境汲取神秘之力，进而领悟造梦相关的领域。”
“这造梦领域虽说在战斗方面不是太出众，但在商业价值这块儿，可是数一数二的。陈卓造梦大师的一份独家全梦影碟，可拍出过上亿的天价。”
陆扬对领域的概念一直比较模糊，大约知道无界境的三大基础领域分别为，力场，治疗和固守。
中三段的领域则是元素类的，如沈玄都的冰霜领域，疾风之狼的疾风领域等。
他对上三段的领域了解极少，只能粗暴地把没见过的领域都划入上三段，比如罗骁的小树领域，虽然看起来毫无威力，但因为不符合前两者的定义，只能归为上三段的领域。
事实上，除了这三种之外，还有一种伪领域，看起来花里胡哨，没啥实际作用。
相对来说，造梦领域的特性陆扬还是比较喜欢的，据说还能用来治疗黑梦症，很符合陆扬的治愈系路线。
看来有机会得找合适的地方去系统学习一下造梦之术，陆扬暗自想着。
梁小雨看了看店外几个光膀子打台球的男人，心里有些紧张，小声问劳先生：“您说津蓝这边治安不太好，夜巡卫不太管事，一些流氓混混会不会欺负人？”
劳先生也小声回答：“一般来讲也不会，津蓝夜巡卫只是不愿处理涉及精神污染的事件，但对于一般性的治安事件打击还是很严厉的。你们主要注意不要随便得罪有背景的夜游者，避开夜狂病人，其他都还好。”
陆扬点点头：“简单来说，毫无背景的平民必须严格按照法典行事，就像劳先生您因为手续问题差点连津蓝城都进不来。但只要涉及背景深厚的夜游者，就要做好津蓝夜巡卫拉偏架的准备。”
“没错，你们心里有这杆尺子就足够了，还有，众目睽睽之下即使是有背景的夜游者也不至于做出太过分的事情，毕竟脸面还是要的。所以你们在保持谨慎的同时，不用过度担心。”
劳先生低头抿了一口酒，“瀚海区的治安相对来说还是不错的，尤其这里靠着大学城。纱帽和赤足那两个区，到了晚上才真得是……一不留神就送命。当然，以你俩的身份也没必要去那种地方。”
吃完火锅，陆扬和梁小雨向劳先生道别，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小家。
梁小雨似乎有心事，从吃完晚饭回来就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想什么呢？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
梁小雨抱紧枕头：“津蓝的平民那么厉害，连劳先生这样的退休老师都有无距境，我对你来说是不是太累赘了？我怕有一天会拖累你。”
“整天拖累拖累的，你是拖把吗？我会照顾好你的，不用担心。”
梁小雨很认真地看着陆扬：“我，也想成为一名夜游者。在红月时代，只当一个普通人太可怜了，性命都捏在别人手里，没什么安全感。”
陆扬思索了一会儿，起身去行李箱里翻找。
梁小雨过去帮忙寻找：“找什么呢？我可以帮你。”
“一只蓝色的小瓶子。”陆扬胡乱翻找着，“我记得放在这里的。”
梁小雨很快在另一个箱子里找到了：“看，是不是这个？”
陆扬拿过小瓶子，露出笑容：“就是这个，这是那烈焰棕熊的元液，它也算是S级的夜狂生物了，喝了它，你也可以晋入启元境。
整只烈焰棕熊只提取出了这一瓶元液，纯度很高，比津蓝市面上能买到的半合成元液可精贵多了。”
梁小雨手捧着蓝色的小瓶子，眼睛里满是好奇。
陆扬认真提醒道：“你可要想好了，成为夜游者，会对你原本看待事物的看法产生很大的冲击。你会不得不接触这个世界上肮脏和诡异的一面，可能远不如当一个普通人开心。”
梁小雨看向陆扬，咬了咬薄薄的嘴唇：“如果成为夜游者那么不开心的话，我愿意陪着你不开心。”
说完梁小雨拿起瓶子一饮而尽，随着喉咙的吞咽动作，所有元液都被喝了进去。
神秘之术本来就会对人的性格产生一些影响，陆扬不知道梁小雨身上具体会产生怎样的改变，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选择是不是正确。
但，既然她做出了选择，就应该得到尊重。
第八十七章 菜刀像切在你心里？
在陆扬的倾力引导之下，梁小雨把元液转化为基础元力的过程非常顺利。
梁小雨上学时成绩就很优异，理解能力很强。又有恋人滤镜加持，陆扬引导起来也非常舒心。
陆扬觉得梁小雨就像一张白纸，而他就是手执画笔的画师，慢慢在白纸上涂满色彩。
这也是在十七八岁的初恋身上，才能体会到的幸福。
日子一天天过去，梁小雨对元力的理解日渐深入，但由于缺乏实战经验，很多关节处很难吃透。
但摇摇晃晃间，也总算是跨过了启元的门槛，速度还是很惊人的。
津蓝城的普通平民，即便喝了元液，往往也要五年到十年不等，才能真正晋入启元境。
或许是因为元液浓度高，或许是陆扬教导有方，总之梁小雨的成绩还算是相当不错的。
出门买菜时，陆扬被瀚海夜游大学西门外边张贴的招生简章所吸引。
就站在层层叠叠的人群之外看了看。
旁边端着茶水戴着黑框眼镜的老师模样的人介绍道：“我是瀚大招生办的童老师，本次考试为瀚大的单独招生考试，并不是统一录取批次的，所以门槛相对来说比较高。
要求年龄22周岁以下，夜游境界启元中期以上，才可以报考，考试难度也是比较高的，不符合条件的就不用围着看了，都围在这儿影响交通。”
一个身穿花衬衫的年轻人明显有些不服：“瀚大在津蓝不过是二流学校，这么苛刻的条件，我还不如去上蓝大！”
童老师微微一笑：“这位同学看起来还在启元初期，元力还没转化完全，说想去蓝大，不如回家关上门好好做梦。”
陆扬仔细看了看简章上的其他要求，默默记在心里离开了。
除了那童老师的说的要求之外，还需要津蓝夜巡卫颁发的A级以上持枪证，外地户籍还需要居住证。
陆扬去求教劳先生。
得知陆扬想参加瀚大的单独招生考试，劳先生似乎挺高兴：“没想到你还有一颗向学之心，很好。居住证只要你有合法居所，再缴纳一笔押金，找个当地人作保，基本就可以了。
没有居住证在津蓝可是寸步难行的，好在你不缺钱，这件事对你来说没什么。我可以帮你跑腿，顺便把小雨的居住证一起办了，这样她一个女孩子逛街什么的，也更方便一点。”
另一个问题，劳先生也有些发难：“至于这个A级以上的持枪证嘛，就没那么好办了。这是需要去夜巡卫指定的靶场去考核的，没有人脉的话，你光有钱也很难办成。”
陆扬自信一笑：“没有关系，我就走正常途径拿到持枪证就行，慢慢练，总归熟能生巧的。您告诉我去夜巡卫哪个部门办就可以。”
劳先生摇摇头：“年轻人，不是那么简单的。你自己就这么过去，人家考核组的人理都不会理你。
你需要先找一家靠谱的枪械培训机构，交完钱，经过一定训练后，在那边老师的组织下参加考试。这里头有人家的利益链条，你懂的吧？”
陆扬无奈：“津蓝夜巡卫挺讲究，直接送钱不行，还得从特定的渠道迂回送过去才行。”
陆扬从钱包里拿出一些钱给劳先生，托他去办居住证的事情。
劳先生数了一遍现金，有些犹豫：“你这，明显给多了。”
“没关系的劳先生，哪有让人白跑腿的道理，你也一直很照顾我们。”
劳先生这才收下了钱，一拍脑袋想起了另一件事：“对了，你之前托我找的那个叫洪浅梦的粉眼睛姑娘，我已经托了几个人脉比较广的朋友帮忙留意了，如果有她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陆扬发自内心地感谢劳先生。
本来他在津蓝城人生地不熟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这位劳先生做事尽心尽力，不让陆扬踩坑，也是陆扬的幸运。
……
回到云顶花园的住所。
陆扬本来还担心自己买菜太磨叽被梁小雨数落，没想到人家正沉迷于修习神秘之术，懒得搭理他。
陆扬撸起袖管开始做菜。
门外传来“咚咚咚”急促地敲门声。
梁小雨有些烦躁地说道：“不要理睬他，这人敲一上午了，我一直没开门，假装没人在家。”
陆扬也就不搭理敲门声了，继续切菜。
“开门啊妹妹，我听到你切菜的声音了！每一声都像切在人家心里！你肯定在家，别躲了。咱们可是好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躲我能躲到什么时候？”
陆扬问小雨：“邻居？他认识你？”
梁小雨烦躁地摇头：“鬼才认识他，我就出去扔了一趟垃圾，他一直缠着我说话，我没理她直接回家。然后他就隔三差五过来敲门，烦都烦死了。”
陆扬打开门，仔细打量着这位邻居。
看模样像个大学生，二十出头，一张故作凶狠的脸，嘴里还叼了根烟。
“邻居”也仔细打量陆扬：“哎妹妹，你不是说你没有男朋友吗？还说要跟我搬在一起住省房租，这个小白脸是谁啊？”
梁小雨气不打一处来：“你不要胡说八道好不好，我就扔垃圾见过你一次，你一直烦我！”
没想到这“邻居”心眼还挺多，要是没点阅历的普通情侣因为他这几句话说不准真会吵一架。
“邻居”还想往里挤，被陆扬用身体牢牢挡在门外。
他想运转元力硬闯，被陆扬顶出好几步远，栽了个跟头。
“邻居”扔掉烟：“我可是瀚大的猛哥，听说过吗？你现在敢抢我女朋友？是不是嫌命长？”
凉骨缓缓漂浮在陆扬的头顶，森寒的剑芒让猛哥微微发怵。
他伸手指着陆扬：“你敢抢我女朋友，你知道我大哥是谁吗？”
陆扬扇了他一耳光：“大哥？”
猛哥哀嚎一声，捂着脸连退了好几步。
元力精准控制之下，菜刀徐徐从厨房飘来：“听说我切菜像切在你心里，要不现在切两刀试试？”
猛哥撒腿开溜，嘴上却不饶人：“好，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陆扬砰的一声关上门。
转身进来安慰小雨：“没事了小雨，那家伙以后应该不敢来了。”
梁小雨抱住膝盖，有些担心：“他不是还有什么大哥吗？”
陆扬笑：“小混混来回无非三句话，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大哥是谁吗？你给我等着瞧！”
小雨被陆扬惟妙惟肖的模仿逗得哈哈大笑，暂时忘却了刚才的烦心事。
陆扬顺势从包里拿出了新买的球形电视：“当当，再也不用怕宅家无聊了，可以看全息电视哦。”
陆扬挑了一块《仙家奇侠传》的造梦刻录版芯片，放了进去。
“破晓和月牙在交替，我穿越了几个世纪……找到你。”
两人看到仙灵岛部分，陆扬气到摔遥控器。
他买这部全景片子，就是贪图全景画面，可以转到前面看灵儿出浴的部分。
干特么的造梦师，居然硬给灵儿加了一只文胸。
“古代哪有这样的文胸！这是纯纯的诈骗。”
小雨幽幽地说道：“是我的不够你看是吗？喜欢讨打是吧？”
第八十八章 崩坏之城，始于融合（上）
流氓猛哥寻衅的事，更坚定了小雨修习神秘之术的决心，只有自己变强大，才能从根本上杜绝这些流氓的骚扰。
看着小雨认真的模样，陆扬也更加细致地引导她体会元力的奥妙，并且陪她进行轻度实战。
小雨知道了陆扬报考瀚海夜游大学的打算，顺势提出自己也想去试试，她不甘心像金丝雀一样困在家里。
陆扬对小雨展露出来的天赋还是比较满意的，觉得这件事也不是不行。
于是带着小雨一起找了个最贵的枪械培训班报名，贵意味着麻烦少，省心。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两人双双通过了考核。
陆扬拿到了S级持枪证，小雨拿到了A级持枪证。
陆扬的枪法没有那么好，只是巧妙用元力修正了弹道。
考官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用元力实时修正高速飞行的子弹也是极难的，甚至不比直接打出满分成绩容易，也属于考生能力的一部分。
而小雨就属于天赋使然型，刚开始被后坐力吓得差点直接扔枪，打掉上千发子弹后慢慢找到感觉，越打越准。
她打靶成绩几乎都是满分，也就打活物的时候因为心里问题偏了一枪，这才仅仅拿到A级持枪证，否则和陆扬一样，也能拿到S级持枪证。
陆扬带着小雨来到瀚大的单独招生办公室提交材料。
童老师仔细核对了居住证和持枪证的信息，又看了一下两人的夜游境界，点了点头。
随后拿出两张崭新的准考证填入信息，盖好红章：“资料你们先留在这里，我们的复审人员还要再核对一遍，准考证先拿走吧，下个月一号，准时到瀚大的体育场集合参加考试就可以。”
陆扬牵着小雨的手准备离开。
童老师忽然说道：“等等，你叫陆扬，又来自江阳。你……不会是谢天的那位陆扬陆院长吧？”
陆扬有些惊讶，这还是他来到津蓝以来第一次被人认出来。
陆扬没有否认：“是的，童老师听说过我？”
童老师面露笑容：“谢天制药还是很有名的，我有个亲戚在江阳城，他的夜狂症也是你们谢天治好的，他对谢天的陆院长可是赞不绝口。”
陆扬有些不好意思：“还请童老师帮我保密，我还是想比较平静地感受一下瀚大的大学生活。”
童老师点点头，既然有情分在，就多说了几句：“虽说单独招生难度很高，名额少，是优中选优，但以你的能力应该没什么问题。
很多考生虽然也有无距境，但都是一路喝元液体系化培养过来的，和你这种真刀真枪打上无距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至于这位女同学就，比较悬了，还是要趁着最后的准备时间努力才行。”
两人感谢了童老师的提醒，走出了招生办公室。
一起游荡在瀚大空阔的校区里。
呼吸着校园里的新鲜空气，梁小雨伸了个懒腰：“还是在这里好，不用担心奇怪的人骚扰，也不会有夜狂病人，所有人都遵守校纪校规。”
陆扬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体育场：“是啊，不管在哪里，校园始终是象牙塔。”
……
津蓝城近郊，一只C级夜狂生物终于停止了挣扎。
一身干练装束的梁小雨擦掉额头的汗水，看着手里染血的匕首，忽然剧烈呕吐起来。
陆扬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梁小雨有些懊恼：“我真没用，一只C级夜狂生物拖了这么久。”
陆扬安慰道：“你进步的速度已经远远超出我的想象了，你一开始那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我几乎想直接带着你离开了，没想到你还是坚持击杀了这只夜狂生物。”
梁小雨的性格比陆扬想象得更执拗，她一旦说一件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陆扬觉得自己都有点不认识她了，不知道是不是神秘之术对人的性格也会有一些微妙的影响。
陆扬扶着梁小雨站起来：“今天的任务也算圆满完成了，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
梁小雨摇摇头：“一只C级夜狂生物远远不够，我还要再杀一只。”
此时她的眼神已经不像刚出城时那样柔弱，反而带着几分凛冽的杀气。
陆扬宠溺地笑了笑，只好带她往更远的郊区走了一段，寻找其他C级夜狂生物。
只要不到远郊，陆扬自问还是能够保护梁小雨的安全的。
陆扬躺在不远处的草地上，看着梁小雨与第二只C级夜狂生物搏杀，按照约定，如果不出现生命危险他都不可以出手。
梁小雨的动作越来越流畅，面对夜狂生物的进攻，每一次变招都很合理，连陆扬都挑不出什么错误。
她好像天然就应该成为一名夜游者，只是之前在江阳一直没有机会而已。
往往只需一个转念，世间的很多本当如此，都会有意外之喜。
忽然，一股肃杀的气势远远传来。
一队津蓝城防卫的人推着几十只漆红的木桶，缓缓走过。
木桶上刻着特殊的图案，并且有元力流转的痕迹，似乎不是凡物。
而且，木桶里似乎装着活物，一直不停摆动，好像在用力挣扎。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用头顶开木桶盖，四处张望了一圈，冲着梁小雨的方向大喊道：“救我，他们要拿我们去做融合实验！”
一名津蓝城防卫回身打晕了少年，重新将桶口封死。
梁小雨看着那红木桶，咬紧嘴唇，攥紧了手中匕首。
两名津蓝城防卫走近，其中一名比较瘦的城防卫明显是想帮梁小雨：“看什么看，刚刚你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明白吗？”
陆扬挺直胸膛走到梁小雨身前，微笑道：“两位兄弟放心，我们刚刚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津蓝夜巡卫就已经够跋扈了，而城防卫比夜巡卫还隐隐高了一头，不能轻易招惹。
梁小雨抹了一把额前的汗水，义正词严地说：“你们为什么要绑架无辜的人？”
陆扬扶额，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梁小雨在骤然修习了神秘之术后，实力一直突飞猛进，这就势必会带来一种膨胀感，好像这天下大事，自己都能管一管了。
从前是个体质孱弱的普通女孩，遇事退缩，现在发现自己突然有了斩杀夜狂的能力，很容易滑入另一个“太勇敢”的极端。
事实上启元境在津蓝真的不算什么。
胖城防卫眉头一皱，看向自己的同伴：“之前路上出了岔子，少了一个女人，正愁不好交差，要不，就拿她凑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