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出征
听到我说的还是让忠孝军与和里军移师邓州,众人不禁感到奇怪,有些人甚至怀疑听错了,个个都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我。
“郑卿莫非说错地名?”完颜守绪不解地问道:“郑卿刚才不是还说移师邓州不妥吗?”
“皇上。”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军情紧急,皇上若信得过郑言,不妨先昭令忠孝军与和里军移师邓州,其中缘由,还请郑言私下为皇上解释。”
完颜守绪会意,转身对身旁的黄门说道:“传朕旨意,令忠孝军与和里军立刻移师邓州,全力阻截蒙军北上。”
“是……”黄门应声而去。
“众卿尚有事奏否?”完颜守绪随后对着众臣说道,完颜守绪这句话等于是下了逐客令了,众臣哪还会不明白其中的意思,有些人就算有事想奏,但比起蒙军入侵一事来说,便显得微不足道了,是已并没有人出声上奏。
稍等了片刻,一位黄门见无人启奏,便很知趣地喊了声:“退朝……”
御书房内,完颜守绪亲切地拉着我的手说道:“郑卿真乃当世人杰,若不是郑卿提醒,朕险些便害了大金仅存的精锐了。不过郑卿既知移师邓州的危险,为何还要让忠孝军与和里军移师邓州呢?不是朕信不过郑卿,只不过此事关系到金国的存亡,朕不得不小心呀。”
“皇上如此便是折煞郑言了。”见完颜守绪一点也没有皇上的架子,还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我心中暗暗佩服。完颜守绪果然是史上所说的一代明君,能这么坦言地承认自己的错误,我想放眼天下也没有几个皇帝能做得到的。唉,不为别的,就算为了大宋,也要好好打胜这场战吧。
想到这里,我走到桌前,指着桌面上已摆好的地图对完颜守绪说道:“皇上请看,这里便是三峰山,三峰山位于邓州与汴京之间,此山易守难攻,且离汴京不过一日余的路程,与汴京遥相呼应。若在此山上布下重兵,谅蒙军天作的胆,也不敢围汴京了。”
“照郑卿这么说,我们应该将忠孝军或是和里军调至三峰山才对啊,为何还要调至邓州呢?”完颜守绪疑惑地问道。
“因为我的目的是将蒙军引至三峰山。”想起蒙古人屠城的惨忍,我眼里闪过一丝杀机,狠声说道:“我要全歼这四万蒙军。”
“不可能。”完颜守绪闻言,不由面显讶色说道:“蒙军来去如风,作战更是悍不畏死,既使是孤军深入敌境,往往也能全身而退。更何况此次我们要面对的是拖雷所领的四万骑军,北线还有窝阔台与斡陈那颜策应。此次我军若能阻止拖雷北上与窝阔台会师,便已是大胜了,朕是不奢望能全歼这四万蒙军的。”
“皇上恕罪。”闻言我不禁也有些后悔刚才一时口快,在皇帝面前可不能乱说话,动不动就是欺君之罪吔。于是我话锋一转,为自己退了一步,说道:“郑言鲁莽,郑言也并没有十分的把握,不过郑言定当尽力而为。”
“爱卿何罪之有。”完颜守绪笑道:“郑卿的本领朕也算是领教过了,也罢,朕也不多问了。郑卿有什么要求,朕尽量满足你,朕就放手让郑卿一试。呵呵,朕可是把金国的存亡都交到爱卿手上喽。”
闻言我对完颜守绪的敬佩又增了几分,这就叫做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吧,完颜守绪可是做得彻底了。不过想想完颜守绪也完全有相信我的理由,如果我要害他的话,刚才在殿上只要我不出声就行了,又何必多此一举。不过完颜守绪能作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这跟赵昀比起来又不知好了多少倍。
“皇上。”听到完颜守绪全力支持我,我想了想说道:“首先,郑言斗胆向皇上要一道圣旨,证明我的身份。”
“这个没问题。”完颜守绪想也不想便说道:“我马上就写一道圣旨给你带着,若完颜哈达或移剌蒲阿对你起疑心,你只需出示这道圣旨便可。”
呵呵,我要这道圣旨,实际上就是作为我的身份证,还有就是提高那么一点点说话的份量。
“其次便是全汴京的火yao,和十万套的棉衣。”我接着提出了第二点要求。
“这也好办。”完颜守绪想了想,说道:“只是这棉衣却有何用?现今才刚进初冬,虽有小雪,但还不至于用到棉衣吧。”
“皇上有所不知。”我张口狂吹道:“郑言昨日夜观天像,近日来必有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是以才有此一说。”
“啊。”完颜守绪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道:“郑卿还会观天像,难道爱卿还是天人不成?”
我心中暗道了几声惭愧,只不过史书上是这样写的罢了,要我看天像,星座都不认得几个。
“相公,你一定要小心啊!”燕儿一边为我整理着衣领,一边担忧地说道。
“放心吧,燕儿。”我安慰地笑了笑说道:“我一定会回来的,我还想喝燕儿给我煮的莲子羹呢。”
“哧……”燕儿闻言笑道:“相公就是嘴尝,这时侯了,还想着吃。”
“呵呵,还不止呢。”我笑道:“要是能够吃上一辈子,那就好了。”
“相公……”闻言燕儿默默无语地望着我,两行清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顺着秀丽的脸庞直淌而下。
“好了,燕儿,别哭了……”我为燕儿拭去了眼泪,心中一片感动。曾几何时,我一个人赤条条地来到这个时代,失去了亲人,失去了朋友。没有一个人会关心我的冷暖,没有一个人会理会我的生死。现在终于有了,终于有人在我出征之时,为我流泪,为我担心了。
“郑公子,是时侯上路了。”
“嗯。”我应了声,双手不舍地紧紧一握燕儿的柔夷,然后转身便走。一阵风吹过,燕儿留在我手中的余温,随风一丝丝地漂散……
没有人注意到,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还有另一双含着眼水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那又眼睛里,充满了失望,充满了悲伤,充满了痛苦……
第十七章 三峰山之战(1)
HOHO,士兵这两天回家看老爸老妈,一回来看到名次不退反升,呵呵,不知该说什么好。本书因为不能签约,所以士兵不求点击不求票票不管评论,只求对得起支持过士兵,想看完本书的读者兄弟们。
钧州三峰山,有三座三峰品峙而立,故称三峰山。三峰山上长年积雪,旧雪未融,新雪又降。山旁,一条可容五马并行的大道蜿蜓而上,由于此山四周多石少土,所以地势虽平坦,却看不见一块稻田。
仆散揆和的五千骑兵,此时正忙着将粮食、火yao和棉衣分批地往三峰山上运。山上早已搭建了两处可容十万人的军营。这十日来,一想起那个整天躲在帐篷里的郑言,仆散揆和就气不打一处。就是因为他,仆散揆和精心训练的部队被打散了建制;就是因为他,仆散揆和才由一个在外征战的将军,变成了守卫在皇上身边的护卫军;就是因为他,一向让自己敬重的完颜赛不也不得不告老还乡。他就是那个让自己的精骑死伤惨重的家伙,想起在淮河之战战死的兄弟们,仆散揆和就有一种杀人的yu望。但那只是想想而已,真要是这样做了,自己的全家也都要让皇上给砍了。
真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这么相信这个汉人,这次竟然还相信忠孝军与和里军会败退到三峰山,这也太夸张了吧。忠孝军与和里军可是我们大金少有的精锐部队了,况且人数还是蒙军的两倍,就算蒙军再历害,他们也没道理会被蒙军追杀吧。再说了,就算忠孝军与和里军打了败仗,也不一定会到三峰山啊,这里虽说易守难攻,但同样的,只要蒙军的部队在山下一围,自己人也打不下去啊,完颜哈达将军不会这么失策吧。更让人莫明其妙的是,这郑言还要往山上运棉衣。粮食和火yao还说得过去,但是棉衣,现在虽说已经转寒了,但忠孝军那些汉子,个个都是可以在冬天用雪洗澡的,用得着棉衣吗?十万套啊,足足装满了几百辆马车。
“将军。”原先立在帐外的哨兵此时走进帐来,对仆散揆和抱拳道:“郑公子求见。”
啊,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仆散揆和皱了皱眉头,不悦地说道:“让他进来吧。”
我施施然地走进了帐篷,看着仆散揆和喷火的双眼,我心中不禁暗暗好笑——这家伙还在想着淮河之战呢。真不明白完颜守绪为什么会让仆散揆和来给我做助手,不过想想,除了仆散揆和外,汴京里还真是没什么人的队伍,适合出来做运粮、扎营这些事了。这十余日来,我一看到仆散揆和,心里就会生起一种恨意,我也记得是他害了王承的,我郑言总有一天要取下你的项上人头,为死在沉浮桥的一百一十五条好汉报仇。
“仆散将军。”我微笑着说道:“此次郑言又要劳动仆散将军大驾了。”
“有什么事郑公子就说吧。”仆散揆和说道:“我仆散揆和还不会被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给难倒的。”
“呵呵。”我笑了几声道:“郑言当然知道仆散将军不会被这些小事难倒,要难倒将军的,非得大事不可。”
“哼……”仆散揆和面色变了变,冷哼一声。我这句带刺的话,顿时又让仆散揆和想起了淮河之战,只气得他牙关紧咬,双拳紧握,对我怒目而视,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呵呵。”我一声轻笑,我心知现在就是给仆散揆和天作的胆,也不敢在这时杀我,所以我完全不理会仆散揆和的那一副凶样。一边将手中的图纸摊在桌上,一边轻松地说道:“将军请看,这副图纸是我连夜赶制的(实际上我只画了不到两刻钟),此物名叫雪橇,还请将军派人在两日之内,依图赶制一万具。”
“一万具?”闻言仆散揆和吃惊地望着我说道:“就这东西,又有何用?”
“将军勿需多问。”我摇了摇头,装作一副不屑样子说道:“我们大宋有一句话,便是夏蝉不可语冰。我想就算我对将军说了,将军也不会明白的。”
“郑言,你……你莫欺人太甚……”仆散揆和额上青筋暴跳,满脸胀得通红,这时代如果有“脑溢血”这个名词,他大慨离那症状也不远了。
“将军莫怪。”我呵呵一笑,我可不想放过眼前这么好的机会,如果能把这家伙给气死了,那倒干脆,所以我继续说道:“将军可知皇上为何要为我在汴京修建一所住处么?”
一听到皇上,仆散揆和脸色稍微缓了缓,他咬着牙说道:“皇上为你修建住所,干我何事。”
“当然与仆散将军有关了,如果我没有打败将军,皇上又如何能如此对我呢?”说完我大笑出声,转身走出帐篷,背后传来了一阵狂吼,接着便桌、椅互砸的声音……
唉!可怜的桌、椅,都是我害了你。
两日在不知不觉中渡过,不知何时,天上下的已不再是雨加雪了。地上小滩的积水,也在小雪的前赴后继之下,蒙上了一层薄冰,随后渐渐地,在人们还来不及查觉的时侯,它已经被一片细腻的雪白给吞没了。
仆散揆和此时的心头的火焰,却并没有因为天气渐寒而稍有平息,他看着眼前一堆堆奇形怪状的东西,心里一阵烦闷。眼前这叫“雪橇”的东西,是仆散揆和的手下在两日内赶制出来的。可是仆散揆和看着这些东西看了两日,也想了两日,但任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用。想起郑言的那一句“夏蝉不可语冰。”仆散揆和心里虽然还有此不服,但令他气恼的是,他现在似乎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将军。”一位军士快步奔上前来叫道:“报告将军,远处发现大队人马正往三峰山直奔而来。但由于下雪,视线受阻,尚无法分辨是哪只部队。”
啊,闻言仆散揆和大吃一惊,难道真是完颜哈达的忠孝军,与移剌蒲阿的和里军败退到这里来了?这个郑言难道真的历害至此?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有这个人在,大金岂不是多了一个可怕的敌人。不,于公于私,我仆散揆和都绝不能让郑言平安地回到宋国。
第十八章 三峰山之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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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峰山下,一群群双目通红,衣甲不整的金兵正在慌乱地构筑着简易的防御工事。我和仆散揆和在确认山脚下的正是忠孝军与和里军后,便带着几十名亲卫下山迎接。此时的我们,在一名金兵的带领下来到了完颜哈达面前。
“属下参见完颜将军,移剌将军。”仆散揆和看着同样是蓬头垢面的完颜哈达与移剌蒲阿,心知事实正如我所猜,忠孝军与和里军已经吃了败仗,而且也正是逃到了三峰山。虽然仆散揆和一向与我不和,但此时却情难自禁地带着吃惊与敬佩的眼光看了我一眼。
“咦!”完颜哈达此时正和移剌蒲阿一筹莫展地看着桌上的地图,抬头看清是仆散揆和时,不由奇道:“仆散将军为何会在这里,你不是在汴京皇上身边的吗?”
“回完颜将军。”仆散揆和说道:“是皇上命我在此等侯将军的,仆散揆和已在山上打点好一切了,特来迎将军上山。”
“皇上让你在这里等我?”闻言完颜哈达与移剌蒲阿不禁面面相觑,完颜哈达疑惑地问道:“皇上何以得知我等会到此?”
“回完颜将军。”仆散揆和指着我说道:“这位是宋国使者郑言,此次便是郑公子猜到将军会到此的。”
“在下郑言,见过两位将军。”我对完颜哈达与移剌蒲阿一抱拳说道:“如两位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的话,在下随身带着皇上的圣旨,请两位过目。”
“不必了。”移剌蒲阿阻止了正要取出圣旨的我,打量了我一眼,说道:“原来你就是郑言,本帅闻名已久了。只不知郑公子又是如何猜到我们会到三峰山?”
“此事容郑某以后再作解释。还请两位速速带兵上山。”我心知蒙军向来行军神速,此时必然离此已不远了,若等蒙军到了再上山,必然会增加不必要的损失。
“郑公子何出此言?”完颜哈达不解地看着我说道:“我们并没有打算上山啊,我们此行的目的是解汴京之危,若上山被围,那又如何还能到汴京?”
“完颜将军。”我说道:“此处离汴京只有一日余的路程,只要将军上山,汴京之危自解。如若不上山,只恐以贵军现在的状态……”
完颜哈达看向移剌蒲阿,移剌蒲阿颔了颔首,说道:“郑公子所言有理,如此我们便分批上山。”
“也好。”完颜哈达说道:“那么就请移剌将军先领和里军先上山,我领忠孝军殿后。”
“呜……”此时帐外忽然传来一声号角声,帐内之人顿时明白蒙军已到了,完颜哈达与移剌蒲阿更是满脸痛苦之色,这一路上蒙军一直紧随其后,他们已受够了蒙军的骚扰,不管金军是在吃饭还是在睡觉,蒙军总是会在他们意想不到的方向,意想不到的时侯对金军展开尝试性的进攻。虽然金军的人数是蒙军的两倍有余,正面决战凭着忠孝军的素质,金军也不怕蒙军,但蒙军根本就不给他们正面决战的机会。蒙军总是凭着他们的机动性,在外围打打走走,使得金军苦不堪言。大多数人在蒙军的骚扰下,都是好几夜没有睡过一场安稳觉,好几日没吃过一顿饱饭了。此时的金军,战斗力已经大打折扣,现在就算与蒙军正面决战,也是负多胜少之局。
众人匆匆走出营帐,却见不远处大约五千人的蒙军,正排着人字形队列高声哟喝着往金军大营冲来。这些蒙军大多数都是身着皮甲、头戴毛边帽,座下战马都没有护甲,所持武器也大多是轻便的弓箭和弯刀。
望着正飞奔而来的蒙军轻骑,我心中不由一阵感慨。这就是现今横扫亚欧大陆的蒙古骑兵吗?虽然我原先就知道蒙军的部队是以轻骑为主,但真正看到了蒙军的轻骑,还是为他们那些近乎寒碜的装备感到不可思议。我真的不敢相信他们凭这样的装备,就打得亚欧大陆上的几十个国家在他的铁蹄下苟言残喘。但随之而来的事实,却又让我不得不相信。
金军虽然一路上已经被蒙军折磨得不成人样,但忠孝军不愧是金军精锐,他们很快就强撑起他们的疲惫身体,跨上他们的战马,但由于营帐内的人与杂物太多,所以他们一时也无法排出一个整齐的阵形。
蒙军轻骑转眼间便进入了百步开外,随着一阵弓弦声响,漫天的羽箭带着刺耳的尖啸声,向金军阵营扑来。一声声嘶声惨嚎,金军阵营中便有不少人中箭倒地。金军阵营中也有不少反应快的军士取出弓箭还击,但蒙军凭着他们高超的马术,在马上翻滚躲闪,有的则干脆整个藏在了马侧,所以蒙军中箭受伤中寥寥可数,有些虽然中箭,却还能稳稳地趴在马上继续向金军阵营冲来。
两次箭雨过后,随着一阵铿锵之声,蒙军已收起短弓,抽出了他们的随身弯刀。铁蹄滚滚,杀声震天。伴着雪花,弯刀反射出了恐怖的森森寒光。蒙军轻松地跃过营前半人高的木栅栏,他们有如神兵天降般地冲入营地,立时将营内搅得乱成一团,他们见人就砍,鲜血很快就染红了弯刀。
虽然忠孝军素质不弱,但几天来的疲惫让他们感到体力不支,再加上蒙军拥有速度和冲击力,所以卜一接触忠孝军便败下阵来。完颜哈达也不愧为金国名将,他很快便冷静下来,指挥着着两队骑兵往蒙军包抄过去。但和他想象的一样,在他形成包围之前,蒙军已经像一阵风一样狂奔而去,除了遍地的狼藉和鲜红的血迹,证明刚才所发生的事是真的外,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
望着远去的蒙军轻骑,完颜哈达似乎连追击的兴趣都没有了,他很清楚,以他的重骑去追击蒙军这样来去如风的轻骑,那和自杀是没什么分别的。
完颜哈达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我和仆散揆和,长叹一声道:“我们上山吧。”
第十九章 三峰山之战(3)
蒙古到目前为止已经灭了四十几个国家,但蒙古最想灭的,却还是金国。在成吉思汗还是个小孩的时侯,蒙古各部还是各自独立、互不统属的。金国对蒙古实行的是“分而治之”和屠杀掠夺的“减丁”政策,这两种政策曾一度使得蒙古内斗不断,蒙古各部也深受其害,成吉思汗的祖先俺巴孩,便是被金熙宗残酷地钉死在木驴上。正是这几代的世仇,才使得现今的蒙古,一直将灭金视为头等大事。成吉思汗病死之前,勿自念念不忘地交待部下将领灭金。
拖雷是成吉思汗的第四个儿子,他在蒙古的征服史上是一个重量级的人物,相传拖雷是成吉思汗最信任的一个儿子。按照蒙古人的规矩,身为幼子的拖雷是“守灶”之人,也就是看管家产的人,所以他的封地比身为大汗的窝阔台还要多上四十倍,所以现在掌握蒙古军权的,实际上是拖雷。也正因为如此,历史上的他,在打胜这场战之后,便神秘的“病死”了。三峰山之战,便是拖雷的最后一场胜战。
呵呵,不过如今有我郑言,拖雷想要胜这场战,却也没那么容易。我一边想着心事,一边默默地跟在完颜哈达等人的后面。在完颜哈达这些金将的眼里,我这个宋国使者根本就没有什么地位,虽然仆散揆和看我的眼神里有些敬佩,但是我也看出那里面暗藏的杀机,看来这小子是不打算放虎归山了。
“仆散将军。”走进了军营,完颜哈达看着营内到处都是用帆布盖着的棉衣,他不解地问道:“仆散将军为何准备这么多的棉衣?”
“回完颜将军。”仆散揆和恭敬地一抱拳道:“郑公子称近日必有大雪,这些棉衣便是为了大军御寒之用。”
“哈……”完颜哈达瞄了我一眼,大笑道:“尝闻宋国多有风水之士,今日看来,果然不假。孰不知,士兵若穿上这棉衣,又如何披甲作战呢?”
“呵呵,完颜将军。”我不动声色地说道:“我们宋国有句老话,叫天有不测风云,完颜将军虽然老当益壮,但若真有一场大雪,只怕……”
“郑公子多虑了。”完颜哈达失笑道:“本帅虽老,却也从未着过棉衣,若真有一场大雪,本帅倒想看看能否冻死我这把老骨头。”
吔,想不到这老家伙这么容易就中计了,这回倒要让你吃吃苦头。我心中暗暗得意,到时就看你是要风度还是要温度了。
“呵呵。”移剌蒲阿跟着笑了几声,他指着另一边的雪橇说道:“棉衣倒也情有可原,只是这堆木头,却又有何用?”
“回移剌将军。”仆散揆和尴尬地说道:“属下,属下也不知,却是郑公子让属下赶制的。”
“这叫雪橇。”看着众人疑惑的眼光,我不慌不忙地解释道:“至于有什么用,只要一试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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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橇分为无舵雪橇和有舵雪橇,它们的区别就是有舵雪橇有可以控制方向的舵板,和制动器(相当于刹车)。由于有舵雪橇制作起来难度较大,所以我只能选择了无舵雪橇,但由于要下山,所以我便在每个雪橇的尾部都加上了一个简易的制动器。
金军与蒙军作战总是失利的一个很重要因素,便是因为装备过重和马匹不够蒙军的优良。若是在其它季节,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是在冬天,雪橇就能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雪橇可以把马上的重量转移到雪橇之上,提高速度不说,还可以大大地减少马匹所消耗的体力。而且,还可以提高骑兵的舒适度。雪橇,雪橇,是冬季出门旅行,观光游览的首选交通工具。(呵呵,不好意思,士兵受广告的毒害太深,这句听起来有点像广告词。)
此时的我,正悠哉地驾着一辆雪橇在一处宽阔的平地上往来奔走,周围站满了看新鲜的金兵,他们纷纷对这个新奇的玩意指指点点,猜测着这个“怪物”的作用。其中有些聪明的金兵,稍作思考便明白了,他们想到了如果有了这玩意,战场上的蒙军轻骑也不是那么可怕了。想到了这点,他们便兴奋地发出了欢呼声,然后欣喜地告诉周围不解的战友,如此一传十,十传百,不多时,在我的周围便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声,他们仿佛要把这几天所受的虐待统统都叫了出来。
享受着众人敬佩、羡慕的眼神,我得意洋洋地驾着雪橇回到了完颜哈达等人面前。完颜哈达等人也明白了雪橇的作用,立时收起了对我的轻视之心。又想到雪橇可以在很大的程度上提高部队的机动性,个个都兴奋地打量着雪橇,仆散揆和二话不说,抢先驾着雪橇便到空地里去过瘾。众军士见此个个都心痒难耐。有些机灵的,便抢先跑至军营取来马匹和雪橇,自己动手套了起来。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众军士见完颜哈达等人并未出声制止,也都一窝蜂地去为自己的爱马选择一个称心的雪橇。一时间,空地上到处都是往来奔走的雪橇,竟然已经到了橇满为窜的地步。军士们已经忘了疲惫,在雪橇上兴奋得像个小孩子似的大喊大叫。有些军士由于没有驾雪橇的经验,拐弯是角度过大速度过快,顿时来了个橇翻人倒,但这点小意外并不能减退他们的兴致,他们傻笑着扶正雪橇,迫不及待地扬起鞭子……
“果然是个好东西。”完颜哈达看着眼前这一幕,不冷不热地说道:“只不过这东西只适合行军,却不适合打仗。”
闻言我不禁暗暗佩服完颜哈达的眼力,他只在这么短的一段时间内,便看到出了雪橇的优缺点,雪橇的缺点便是平衡力差,如果用于战斗,当然不如单人单骑的骑兵灵活,所以这玩意确实也只适合行军。
还好我做出雪橇也并不是想用它来打仗,我是用它来逃跑的。
第二十章 三峰山之战(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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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一早,刺骨的寒冷将我从睡梦中拉了出来,入耳是呼啸的风声。我睁开双眼,发现天色还是一片昏暗,但直觉告诉我这种昏暗并不是夜晚的那种昏暗。我匆匆地穿上棉衣,走出帐外,入目是一大片雪白,天空密布的乌云好像也被冻住了似的,停在天上一动不动,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扰扰地往下落,却好像天上有一位仙女正不停地往下洒着花瓣。一阵寒风吹过,带起一阵雪粉,吹得我的鼻子和脸颊瞬间失去了知觉。
我打了个寒颤,慌忙缩进帐内,用手搓揉着冻僵的脸颊。呵呵,终于来了,我等这场大雪等了三天。三天前,拖雷所领的蒙军果然包围了三峰山,毕竟这是一次消灭金国精锐部队的大好机会,以拖雷的精明,他是绝不会放过的。在这三天里,大多的金军凭着极高的兴趣,很快就学会了驾驶雪橇。虽然在这其中有些雪橇因意外而损坏了,但是军士们都兴致勃勃地自己伐木制作,一时作雪橇之风大盛,三日之内雪橇的数量竟然骤增至三万余驾。这却是我始料不及的,不过这样也好,十万余的金军,每个雪橇只要坐三、四个人就可以运走了。呵呵,想不到我还建立了一只雪橇大军,有朝一日,再建立一个滑雪大军,却也过瘾。
好冷啊,还好事先有所准备,不然这场大雪还不知要冻死冻伤多少人,据史书上不确切地说,是冻死了三、四万人,冻伤者不计其数。靠,这是一个什么数字啊,这已经是一个小城市的人口了。呵呵,我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完颜哈达这个老家伙的表情了,不知道他现在穿了棉衣没有,不过凭他那臭脾气,多半还在死撑着。
突然一阵冷风吹来,一位身着棉衣的军士已出现在帐门口,他不顾头上、肩上的雪花,对着我抱拳道:“郑公子,完颜将军有请郑公子前去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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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哈达帐内,我一走进帐篷便感觉到一片温暖,抬头一看,完颜哈达与移剌蒲阿等人勿自不肯穿上棉衣,三人正坐在火堆旁烤火。敢情是完颜哈达不愿穿上棉衣,移剌蒲阿与仆散揆和两人不好意思穿,也只好跟着受罪。
见此,我苦笑了一下,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对三人抱拳道:“郑言见过三位大人。”
“嗯。”完颜哈达看到是我,尴尬地应了声说道:“郑公子果非常人,我完颜哈达服了,如若不是郑公子有先见之明,在此安排下棉衣,现今我军却不知要冻死多少人了,完颜哈达替三军将士谢过郑公子。”
“哪里哪里,郑某实不敢当。”我心道这老家伙倒也坦白,认错的速度比翻书还快。再看完颜哈达,此时已是冻得脸色发青,嘴角都有些颤抖了,不由心下不忍地说道:“前些日子完颜将军所说不穿棉衣之事,郑某自当它是戏言,将军不必放在心上。”
“非也,郑公子。”完颜哈达摇了摇头说道:“完颜哈达并非为了那句话而不穿棉衣的,吾虽不才,但也并不是那种迂腐之人。完颜哈达之所以这么做,是在惩罚自己前几日对郑公子的不敬,还请公子见谅。”
闻言我立时便打翻了对完颜哈达原有的评价,虽然完颜哈达可以说是我的敌人,但我还是对他升起了敬佩之心。唉,这金国也弍多人才,看上去个个都是汉子。不过这也难怪,如果完颜守绪是一个英明的皇帝的话,那么他重用之人,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只可惜这几百年沉积下来的问题,却不是人力可以解决的。但想想,宋国又何尝不是如此。
“完颜将军这么做可折煞郑言了。”我想了想说道:“完颜将军如此做,万一冻坏了身子,那忠孝军又由谁来带领?如果怡误了战机,完颜将军岂不是对不起皇上?”
“是啊,将军。”仆散揆和也在旁劝道:“现在正是交战时期,将军更应该保重身体啊。”
“也对。”完颜哈达沉呤了半晌,点头说道:“如此本帅就先谢过郑公子了。”
闻言,移剌蒲阿与仆散揆和两人不禁松了口气,移剌蒲阿忙令军士取来棉衣,三人匆匆穿上。
“郑公子。”完颜哈达才刚穿上棉衣,便迫不及待地说道:“如今大雪封山,山中已找不到食物,山下又有蒙军包围,我军粮草顶多只可支持十日,不知郑公子有何良策?”
“不忙。”我呵呵一笑,说道:“十日粮草已绰绰有余了,待三日雪停后,自会有新的战况。”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的话音刚落,完颜哈达等人均相顾失色,移剌蒲阿奇道:“郑公子竟能算出这场大雪三日后会停?”
“呵呵,猜的,猜的。”闻言我不禁大呼不妙,我是凭着历史知识才知道这是场三日三夜的大雪,哪想到随口说出便捅了漏子。
完颜哈达深深地打量了我一眼道:“我听说宋国有许多看相算命之人,原本我也不信,但今日得见郑公子,总算让我大开眼界了。我完颜哈达自认阅历无数,现今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只井底之蛙而已。惭愧。”
呼,我又成了看相的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心知有些事是愈描愈黑,所以索性也不去解释。
三人见我沉默不语,便当我是默认,心中也就暗自将我认定为奇人异士,看我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盲目的崇拜。
“请问郑公子。”仆散揆和此时对大雪三日后会停已是深信不疑,他对我抱拳说道:“不知郑公子所说雪停之后的新战况,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呵呵一笑,说道:“蒙军是深入我境作战,他们必然比我们更加心急,我料雪停之后,蒙军必然会采用他惯用的作法,让我们心生逃意,无心恋战,从而速战速决。”
“围三厥一。”三人异口同声地叫道。
第二十一章 三峰山之战(5)
呵呵,同时这章给了大家三峰山之战的答案,希望不会让各位大大失望。
这日大雪像我预计的一样停了。由于做了充分的准备,除了冻死了十余名哨兵之外,金军并没有任何的损失。蒙军也果然采用了“围三厥一”的方法,放出了通往钧州之路。
“围三厥一,虚留生路。”是蒙军惯用的方法,兵法有云攻城攻心,蒙军用这种方法并不是有心放敌一条生路,而是一种攻心战。如果四面死围,则敌方必定背水一战,拼力死斗。而如果只围三面,放出一条生路,敌方则必然心生逃意,丧失斗志。再说,若比行军速度,当今世上还没有哪支部队能比得上蒙军的轻骑的。所以让敌军逃出,蒙军在后衔尾追杀,这样所取得的战果却不知要比强攻好上多少倍。
“郑公子真乃神人也。”完颜哈达看着山下放开一面的蒙军说道:“郑公子不但能算出雪停的日期和蒙军所用的方法,更不可思议的是竟能准确地算出蒙军会让开通往钧州的路。这让本帅不得不佩服公子的才智了。”
“呵呵,完颜将军过奖了。”我尴尬地笑了一下说道:“其实这也并不难猜,钧州城防薄弱,以拖雷的精明,他必然会选择放开这一面的。”
唉,说到这里我不得不鄙视一下自己,人都说神枪手有两种,一种是指哪打哪,一种是打哪指哪。而我就是属于第二种,我完全是从以发生的历史里知道结果后,才做出这样的推论的,否则就算是诸葛亮再世,也不会推算得这么准确吧。
“郑公子不必自谦了。”移剌蒲阿接口道:“想我忠孝军与和里军也称得上是金国精锐,帐中谋士上千,却无一人比得上郑公子。我移剌蒲阿也对公子佩服得紧。只是,却不知下一步我军该如何行动?”
“当然是下山了。”我想也不想地说道。
“下山只怕不妥。”仆散揆和忙说道:“大金与蒙古作战已有多次这样的战例了,虽说我军有了雪橇后速度可大大提高,但是蒙军的轻骑的速度也不慢。我军下山后,蒙军只需衔尾追杀,只怕还没到钧州,我军已死伤惨重了。就算到了钧州,凭钧州的破城矮墙,只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嘿嘿。”完颜哈达轻笑一声道:“仆散将军所言虽是有理,但是将军能想得到,郑公子还会想不到吗?我想郑公子此时必定已是运筹在握了。还请郑公子指点迷津。”
“呵呵。”我笑了笑道:“指点不敢,不过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需要十余名敢死之士。”
“这有何难。”完颜哈达闻言自豪地说道:“郑公子尽管到本帅的忠孝军里去挑,忠孝军内没有怕死之人。”
三日的大雪使得地面堆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马蹄踏在疏松的新雪上,留下了一长串的蹄印。虽然马匹在雪地上行走不容易,但是因为大量地使用了雪橇,所以速度却并不比平时慢。再加上金军的士气并没有因为被围而低落,反而因为使用了雪橇这种新鲜的玩意,士气竟比初时更为高涨。所以金军十万余人在一个时辰后便顺利地下山了。
下山后的马拉雪橇,更是如鱼得水一般。驾者拉起了尾部制动器,吆喝一声,扬起长鞭往战马身上猛地一抽,战马一声狂嘶,撒开四蹄飞一般地往钧州方向跑去。与此同时,阵中还响起了声声号角,好像是在向山上的死士传播着什么信息。
拖雷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看着远处个个精神抖擞的金兵,驾驶着一个个奇怪的东西在雪地上飞快地奔跑着。这和他原来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拖雷以为经过这场大雪后,金兵至少得冻死冻伤几万人,但是如今看来这个想法显然错了,而且这些金人还不知从哪弄来了这上奇怪的东西,好像行军速度一下就提高了好多。不过这也没关系,拖雷很快就看出了这个怪东西虽然速度快,但自己的骑兵只要全力追赶,还不至于追不上,况且这东西好像根本就不适合打仗的。
拖雷正要命令士兵追击,山顶上突然传来了几声巨响,却好似几百门炮一起发射一般。难道金人在山上还有埋伏?拖雷眉头轻皱,愕然地回过头往山上望去。但除了座下的爱驹有些燥动外,山上却没有任何改变。
良久,隐约地听到了咔嚓一声,像是某人踩断了一根干燥的树枝。然后拖雷便看到雪山出现了一条裂缝,接着巨大的雪块开始滑动,在向下滑动的过程中,雪块迅速地获得了速度,而且越来越大,很快就变成了一条几乎是直泻而下的白色雪龙。
长天神啊,这是你在发怒了吗?拖雷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但拖雷也不愧是一个在外征战多年的将军,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只有向前还有一线生机,于是他对着身后的蒙军大声吼道:“蒙古的勇士们,杀呀。”说完带头向金兵追去,也许也可以称作逃。
雪龙腾云驾雾,呼啸着声势凌厉地向山下冲去,所过之处一切都被它吞噬殆尽。即使是郁郁葱葱的森林遇到了雪龙,也会像理发的推子推过我们的头顶一样,一扫而光。
我倒坐在雪橇之上,看着蒙古轻骑在后面狂奔,看着雪龙贪婪地吞噬着落后的骑兵。没有惨叫声,没有马嘶声,只有雪龙隆隆的怒吼声。
突然,一阵气浪扑面而来,这气浪强劲得几乎让我窒息,还不等我反应过来,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雪橇冲天而起,一股大力猛地将众人掀翻在地,顿时金军阵营内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我紧紧地趴在地上,耳边竟是呼啸肆虐的风声,口鼻内灌满了劲风所带来的雪粒。良久,风声终于远去,我剧烈地咳嗽着,将吸入肺叶的雪粉咳了出来,只不过咳出来的,全都是水了。
唉,失策,我实在没想到雪崩产生的气浪竟会如此强大,我们都已经跑出两里之外了,竟还有这么大的破坏力。若不是因为疏松的新雪很有弹性,我想只是这一摔便要让我去了半条命了。我颤颤悠悠地站起身来,发现四周到处都是剧烈咳嗽着的金兵,而原来蒙军所在的地方,已经是一片雪白,再也见不到一个活物了。
第二十二章 回汴京
汴京皇城内,完颜守绪一筹莫展地坐在龙椅上,殿中的大臣也是一片惊慌之色,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前几日汴京就得到了忠孝军与和里军被围三峰山的消息。汴京城内还有三万余骑军,本来只要这三万余骑军出战,便可对围三峰山的蒙军形成两面夹击之势。但汴京是都城呀,如若将汴京的兵力抽空了,照蒙军那可怕的行军速度,说不定自己回来之时,汴京已经易主了,完颜守绪绝不愿意自己经营多年的坚城就这样轻松地送给蒙军。但如果不去救援,那忠孝军与和里军可是大金最后的精锐了,若忠孝军与和里军被击溃,那金国和灭国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我是不是信错了那个郑言了,完颜守绪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怀疑,他实在不明白那个郑言似乎对什么事都算得很准,为什么还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难道他真的有解决的方法吗?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解决的方法,而是故意这样做的?糟,我中计了,如此看来这宋国抗蒙是虚,灭金是实,可悲我完颜守绪却如此轻易地上当,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还不自知。如今大金的江山便如此轻易地断送在我的手上,这让我如何去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呀。
完颜守绪此时方寸大乱,他焦急地在龙椅前踱来踱去,完颜守绪蓦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几道寒光。哼,好你个郑言,你骗得朕好苦,朕临死之前也要活剐了你。想到这里,完颜守绪对着下面的文武百官大声叫道:“传朕旨意,朕要亲征三峰山。”
“皇上……”
“住嘴。”完颜守绪不等徐格说完,便历声打断了他的话,他狠狠地瞪着徐格的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朕回来再跟你算帐。”
“皇上恕罪。”闻言徐格慌忙跪地,他实在不明白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难道是,难道是皇上对郑言失去了信心,这可不太妙啊。
“启禀皇上。”此时一位黄门急匆匆地走进殿来说道:“前方有军情来报,传信之人此时正在殿外侯着。”
难道是忠孝军与和里军已经被击溃了?完颜守绪闻言一下就摊软在龙椅上。大金完了,想不到蒙军的动作如此的迅速,唉,时不利我啊。良久,完颜守绪才毫无生气地说了声:“宣。”
“皇上万岁,万万岁。”一位军士进殿跪地喊道,这位军士虽是风尘仆仆,却依然掩盖不住他满脸的激动之情。
“讲……”完颜守绪斜靠在龙椅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皇上……”那位军士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他稳了稳心神说道:“我部忠孝军与和里军,正在赶往汴京的路上,约两个时辰后可至汴京。”
“什么?”完颜守绪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殿中群臣也是一阵骚动,完颜守绪不由自主地走下龙椅,一把扶起那位军士,抓住他的双肩叫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皇上。”军士受庞若惊地低头说道:“忠孝军与和里军正在赶往汴京的路上,两个时辰后可至汴京。”
“你……你说的是真的?”完颜守绪兀自不敢相信这个事实,顿了顿,他又问道:“那忠孝军与和里军的伤亡情况呢?”
“属下不敢欺蒙皇上。”那军士慌忙跪地道:“忠孝军与和里军共伤二万八千余人,其中大多为轻微的摔伤。死亡人数不足两千,大多死于室息与马匹践踏。”
“那……那蒙军呢?”完颜守绪疑惑地问道:“蒙军是否还在其后追杀不止?”
“蒙军……”军士的情绪此时再次失控,他带着颤抖的声音说道:“蒙军已经全军覆没了,包括蒙军的睿亲王拖雷。”
殿中众人全都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位军士,霎时殿中一片沉寂,他们都不敢相信他们听到的是真实的,良久,殿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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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欲亡人不可为,六合横倾数丈雪。人自为战身伴疆,空拳无皮冻枪折。力竭慷慨赴敌死,死恨不能存社稷。至今三峰山白骨尽衔铁,老臣一片忧国心,惨澹悲风与寒月。”
这是元初重臣,一位对金朝历史颇有研究的郝经对三峰山之战的描述,他本来描述的是忠孝军与和里军逢大雪被灭的悲状情景,现在我想他要写的却是蒙军被活埋的景像了。
长期以来,蒙古人都习惯地慨称全体的蒙古人为“都泌”,都泌的意思就是“四十万户”,当然这只是一个大慨的虚数,但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蒙军的军队就是在四十万人左右。昨日一战,一下就让蒙军损失了近十分之一的军队,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惨重的损失,更为甚者,拖雷在蒙古人的眼中,却有若军神一般。虽然对于拖雷的死,窝阔台只有高兴,但这必然会在很大程度上打击了蒙军的士气。
现在总该能改变历史了吧,我心中暗自想道。如果说前几次我所做的事情,只是往历史的长河里投几颗小石子的话,那么这次,我就来个大的。这次非但金军十万精锐没有被灭,反而是蒙军的四万精骑全军覆没了,这一来一去,自然相差甚远。此次设计让蒙军全军覆没,除了联金抗蒙的原因外,更重要的是我想依此改变历史,反正历史上的宋国是被蒙古灭了。如果能改变历史的话,再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吧。但就是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将历史拉出它原有的轨道,就算不能,也该会给宋国争取到一些时间吧。
经过这一役后,我在金军中已有了相当的威望,以至于我身旁的驾者,都因为能够为我驾雪橇为荣。昨晚我无意中撞见了一大群忠孝军的军士在掰手腕,一问才知道,他们决定最终的得胜者将为我驾车。晕,我又成了奖品了。
感受着雪橇的快感,看着身旁时不时投来的敬佩的眼神,我心中不禁有些飘飘然。马蹄踏得雪花飞溅,雪橇两旁的雪像波浪一样被划开。经过一天的狂奔,汴京终于历历在目。咦……不会这么夸张吧,望着远处的汴京,我不禁为所见的阵仗吃了一惊。
第二十三章 护国公
哇哈哈……士兵的周推荐首次突破一千大关,在感谢各位大大的同时,也让各位大大分享一下士兵的喜悦。
几万名军士排着整齐的方阵站在南薰门(外城南门)外,御街两旁肩并肩地站着衣甲鲜明的军士,他们拦着一群群伸头探脑的百姓。平时人头攒动宽敞的御街,此时却是空荡荡的,只要站在城门处,便可一眼望到了几十里内的皇城。站在最前排的却是平时少有出门的文武百官,最鲜目的,还要属那一辆金黄色伞盖的六驾马车。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正如我原先想像的一样,果然是完颜守绪亲自出城来迎接我们了。这对于忠孝军与和里军来说是无上的荣耀了,他们中有些人甚至感动得都说不出话来,毕竟皇帝亲自出城迎接凯旋回城的将士,百年也难得一遇啊。但对我来说,心里却总觉得有些别扭。
“众卿平身。”完颜守绪此时的心情显然很好,他快步走到了我的面前,弯腰将我扶起,他拉着我的手笑呵呵地说道:“当初郑卿说要让蒙军全军覆没,朕还以为郑卿只是一句戏言,直到此时朕才知道,原来朕是错得多么历害。呵呵,朕一直以来都知道郑卿是个人才,但想不到以前朕还是小看了郑卿。有郑卿在此助我大金抗蒙,朕当可高枕无忧了,哈……”
“皇上过奖了。”我心里也知道功高震主是怎么一回事,虽然完颜守绪并不是我的“主”,但是自古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忍受这种事的,所以我收敛起一路上的得意之色,诚惶诚恐地说道:“若不是因为皇上的洪福,老天也不会在这个时侯降下这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想必这也是天要亡蒙军,郑言只是代皇上出手而已。如今皇上却亲自出城相迎,实在让郑言惭愧不已。”
“郑卿过谦了。”完颜守绪呵呵一笑说道:“难得郑卿如此居功不傲,朕向来都是赏罚分明的,此次自然不会例外。”说罢,完颜守绪举手对四周大声喊道:“三峰山之战大破蒙军,郑言当居首功。朕在此公示天下,封郑言为护国公,赏金百两,封地三千户。”
“恭贺护国公,恭贺护国公……”由于完颜守绪的声音并不能让十余万的军士全部听到,所以军士们在一边高声恭贺的同时,一边将这个消息逐个传递了下去,恭贺的声音也是一声高于一声。不多时十余万人都知道了此事,音量也到达了顶峰。喊得最响的,却是忠孝军与和里军的军士,众人的喊声直冲云霄,持久不息,直喊得脚下的土地都在打颤了。
“皇上。”良久,待喊声平息下来,我才有机会对完颜守绪说道:“望皇上三思,郑言是宋臣,岂可在大金做官。”
“无妨。”完颜守绪笑容可掬地说道:“朕从来都没有将郑卿当做外人,望郑卿也别将自己当作外人才好。”
闻言我心中不由一惊,我明白完颜守绪这是话中有话,却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才好,顿时呆立当场。
“来来来……”完颜守绪见我尴尬的样子,笑着说道:“有什么事,郑卿以后再想也不迟,爱卿与朕同车吧。”说完不由分说地拉着我上了马车。
古语有云:“皇帝六驾,大夫四驾。”说的就是马车所用马匹的数量,其实拉一个马车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多匹马,这时侯马的数量实际上已经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不同身份的人,所用马匹的数量也有所不同,若身份再低微些,便连马车也不许用了,只能用牛车。
所以六驾的马车,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坐的,平时也只有皇后才能与皇帝“外同驾,内同座。”而其它非皇族的人,要与皇帝同车,非皇帝极为宠信的功臣不可。据说战国时,能有幸与秦始皇同驾的,也只有忠信大臣蒙恬一人。(当然,为皇帝赶车的车夫除外。“丫滴,这还用你说,凑字数啊你。”士兵遭读者暴打,满面於青地在站在瑟瑟寒风之中,凄惨地叫道:“吾命好苦啊……”)
此时正在六驾马车上的我,并没有因为坐在如此豪华的马车上而感到自豪,反而心里感到无比的沉重和压抑。我在想着完颜守绪刚才的那句话,我明白完颜守绪一直以来,都是为了笼络我才对我这么好的。以完颜守绪的英明,他当然知道:“若不为我所用,亦不能为敌所用。”的道理。如今我在三峰山之战又大破蒙军,现在虽然看起来风光得很,但却更加坚定了完颜守绪要笼络我的想法。若我拒绝了他,想必他便要开始对付我了。
呼,真是造化弄人,两次来汴京,感觉却完全不一样。第一次来此我以为必然没什么好事,却没想到又是豪宅又是美女的;这次来本以为总可以享受一番,却没想到杀机暗藏。
正想着,突然眼角余光瞟见几个东西朝我飞奔而来,我一时躲避不及被砸了个正着,用手一摸才发现是鸡蛋,此时蛋清、蛋黄正顺着耳根直往下淌。
完颜守绪见此勃然大怒,他历声喝止住了马车,原本护在马车旁的军士也都大惊失色,个个如临大敌般地抽刀将马车围了个严实。不消时,便有几名军士捆着一位满嘴是血的老者,推dao在马车前。只见那老者虽是鼻青脸肿,满身血污,但却笑声不止。
完颜守绪怒声喝道:“你是何人,竟敢惊扰圣驾,难道你不知这是死罪吗?”
“呵呵。”那老者不顾满嘴的鲜血笑道:“我们汉人有句话,叫做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更何况你还不是我们的皇帝呢。”
“小子。”那老者也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不等完颜守绪再次发问,便强撑着坐起身来快速地对我高声喝道:“我看你也是汉人,为何却要为金狗办事?你难道不知道这些金狗正在残害着我们的同胞吗?老夫今天就是要打醒你这个……”
还不等他说完,已有一个机灵的兵士取出绳子将老者的嘴巴勒住,绳子深陷入老者的嘴角,但老者兀自对我怒目圆瞪,哑哑直语,直至被军士押往远处。
我并没有为那老者求情,因为我知道那是没有用的。做下了这样的事,那老者基本上已经没有活着的希望了,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他不要受尽折磨而死的才好。
“爱卿不必介意。”完颜守绪侧身对我说道:“这只是一些乱民的怨言,爱卿不必放在心上。”
“皇上。”我苦笑了一下说道:“郑言这个样子就不进宫了,请皇上恩准郑言回府沐浴,明日再进宫给皇上请安。”
“也好。”完颜守绪显然也没有从刚才的暴怒中恢复过来,他面无表情的说道:“如此朕便在宫中等着爱卿的回复了,爱卿不用心急,朕有的是耐心。”
唉,待完颜守绪走后,我看着满身的蛋黄、蛋清,心中传来一阵阵刺痛。——这可是正宗的土鸡蛋吔,很补的,真是浪费。(“靠,找打啊你。”士兵再次遭到一阵拳脚的亲密接触。)
第二十四章 阴谋
汴京皇城内,完颜守绪认真听完了完颜哈达汇报的三峰山之战的每个细节。
“真是不可思议。”完颜守绪叹道:“这个郑言好像事事都能未卜先知似的,难道真有算命一说?或是郑言全凭他的大智慧推测出来的?”
“皇上。”完颜哈达接口道:“本来臣也以为郑言是个会算命之人,但事后想起郑言所做的雪橇,那却不是算命之人可以做出来的。所以臣认为这些应该是郑言推测出来的。”
“有道理。”完颜守绪点头称是道:“说起那个雪橇,还真是个好东西,如此简单实用的东西,为什么我们以前就想不到呢?这个郑言的头脑还真是不简单。”
“皇上可是想收郑言为大金所用?”完颜哈达看着满面赞赏之色的完颜守绪,心下已猜到了几分。
“没错。”完颜守绪点了点头说道:“这样的人才朕是不会放过的,如若不能为我所用,他日必成后患,完颜将军明白朕的意思吗?”
“微臣明白。”完颜哈达低头拱手道:“只是这个郑言好像并不是那种轻易变节之人。”
“呵呵。”完颜守绪轻笑了一声道:“朕今日已经试探了他一下,觉得他还是有可能为我大金所用的。”
“皇上的意思是……”完颜哈达不解地望着完颜守绪。
“朕实话对将军说了吧。”完颜守绪微笑着说道:“今日御街之事,实是朕特意安排的,如果鸡蛋能这么轻易的就丢到朕的座驾上,那朕到现在都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朕只是想看看郑言的反应。朕见他并没有为那老者求情,但却又露出些凄苦不忍的表情,所以猜他心中十有八九是在犹豫不决。只要派人晓之以情理,再绝其后路,不久后大金便可多增一位旷世奇材了。”
“晓之以情理,绝其后路?”完颜哈达虽然是位名将,但他显然对这些政治上的手段生疏得很,此时他听得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不错。”见到完颜哈达尴尬的样子,完颜守绪笑着说道:“这晓之以情理,朕自会安排人去办。绝其后路一事,还要将军多操心了。”
“请皇上吩咐,微臣在所不辞。”完颜哈达轰然应道。
“将军不必如此。”见完颜哈达有若出战一般,完颜守绪不禁浣尔:“朕此次并不是让将军去攻城略地,将军只需搜寻一些肯为大金所用的汉人,让他潜入宋地后发出消息,只说郑言已经投靠大金便可。”
“皇上。”完颜哈达闻言大惊道:“皇上三思,大金此时正与宋国联盟,郑言乃宋国的使者,若放出这个消息,只怕……”
“将军多虑了。”完颜守绪打断了完颜哈达的话,说道:“史弥远已死,宋国已不再是大金的联盟了。”
“史弥远已经死了。”完颜哈达不禁色变。
“我也是刚刚收到消息的。”完颜守绪点头说道:“想必赵昀也猜到了史弥远与我们有联系,所以暗中作了手脚,史弥远于一月前就暴病而死了。只是宋国一直将消息封锁,所以朕才刚收到消息。”
“怪不得蒙军能穿越宋境进入大金,事先我们却没有收到半点风声。”完颜哈达恨声说道:“想必宋、蒙早已暗地里达成联盟,此次必是宋国借道于蒙军的。”
“将军想得不错。”完颜守绪笑道:“只是宋国千算万算,却想不到郑言在不知情中,助我大金将蒙军四万大军一口气埋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谁也想不到这个郑言会如此历害啊。”
“皇上,如此大金可不容乐观啊。”完颜哈达色变道:“大金现在陷入宋、蒙两面夹击的境地。更何况我军于三峰山埋葬了四万蒙军和睿亲王拖雷,蒙军挟怒而来,这……”
“正因为这样,就更需要郑言这样的人来助朕啊。”完颜守绪不慌不忙地说道:“所以你一定要加派人手,看住郑言,千万不能让他逃了。另外,史弥远已死之事,暂时不要让郑言知道,朕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跟他说,到时准能让他方寸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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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亭中,一身素装的燕儿失神地望着在水里无忧无虑地嬉戏着的鱼儿,她的眼中充满了无助和担忧。这些日子来,她每日都在盼望着相公回来,天天都希望能知道些有关相公的事。但她的只是一名奴隶,离开了相公,她便什么都不是。有时她的身份连服待她的家丁和丫环都不如,她甚至可以说是在这些家丁与丫环的看管之下,因为除了这间宅子,她哪也不能去。
虽然她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没有自由的生活,或者可以说,从小至今没有自由的生活已经让她麻木了。但此时的她却比任何时刻更渴望自由,因为她的心里始终惦记着一个人,她想知道他的消息,时刻想着去找他,想回到他的身边。特别是在无意中听说他被蒙军围困在三峰山之后。
“恭迎主人。”我不声不响地走近燕儿,本来想给她一个惊喜,但丫环的叫声轻易的就打破了我这个梦想。
“相公……”燕儿惊愕地回过头来,在回头的那一瞬间,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全身都充满了活力,双眼充满了不敢相信眼前事实的疑惑。她不顾两旁丫环的眼光,像一阵风一样扑入我的怀中喜极而泣。
我无言地***着燕儿的秀发,紧张的心情也随之慢慢地放松了下来,只有在此时,我才能真正地远离血腥屠戮的战场,才能远离尔虞我诈的政治。我明白燕儿不去迎接我的原因,因为没有人会告诉她我要回来。完颜守绪等人也许根本就不记得还有她这样的一个人存在,只有我最清楚燕儿在我心中的重要性。也幸好他们不知道,否则,燕儿便是我的死结。
“咦!相公,这是什么啊?”燕儿稍微平息后,发现我身上沾满了好多的蛋清蛋白。
“呵呵。”我无奈地笑了笑道:“这是百姓欢迎我回来的礼物。”
随即我邪邪地看了燕儿一眼,说道:“咦……原来燕儿的衣服也被弄脏了吔,正好,燕儿待侯相公一同沐浴吧。”
“啊,你……你想得美……”燕儿大窘,转身跑回房去。
见此我不禁大感没趣,不过随后惊奇地发现,燕儿跑进的那间房,却是浴室……
第二十五章 去后顾之忧
燕儿已经睡着了,睡得很熟,嘴角挂着甜甜的微笑。我轻轻地给燕儿盖好了被子,独自一人走出门外。
我不由自主地怀念起我的家来,不知家里人现在都在干什么?说得确切些,应该是将来都在干什么吧?我已经很久没和他们见面了。在将来的地球上有一个姓郑的人家,他们和我有着密切的关系。我站在洁白的月光下,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他们的身影。我从未像现在这一刻这么渴望和他们在一起。以前我从不珍惜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即使是清闲时间,宁愿看电视我也不愿回家看看。也许,那是因为我知道家的大门随时都向我敞开着,所以我才并没有认识到“家”这个字的含义。只有到这时,我才知道我失去的是多么宝贵的东西。
蓦地,我发现了面前不远处有一条不一样的身影,这道身影在我出来时便一直站在那里,它全身包裹在黑布里,而且至始至终也没有动一下,这使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一棵树的投影。这个发现让我吓了一跳,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我的潜水刀,但在睡前我已将它放在了枕头下。
“你是谁?”考虑再三后,我决定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毕竟它如果想对我不利的话,完全不用等到现在。
一阵沉默,它好像并没有要回答我的意思,或者又是在想着怎样回答我。良久,那个身影动了一下,这让我更加确定了它是一个人。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我听到的却是一个女声,她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是受人所托前来救你的。”
“救我?我不明白?”闻言我心中更是充满了疑惑,虽然我知道自己处在危险之中,但别人又怎么会知道?况且这世上想我死的人何其多,想救我的人却几乎没有,难道……难道是史开山?
但是她的回答很快就否定了我的想法,只听她用冰冷的声音说道:“史弥远已暴病而死,宋、金不用多久便要开战,这样说你该明白了。”
“史弥远死了?”闻言我有如听到晴天霹雳一般呆愣当场。怎么可能?联蒙灭金一事提前了也还说得通,但史弥远怎么可能也提前病死?这……这是不是太巧合了些?然道……然道史弥远根本就不是病死的?
想到这里我突然明白了这又是一场政治闹剧。是赵昀,一定是赵昀,赵昀之所以会坚忍这么多年,他等的就是今天。这件事也许是他策划已久的,只不过没有成功的把握,所以一直不敢轻易下手。直到最近史弥远主张联金抗蒙,才逼得赵昀不得不铤而走险。
史弥远即已死,他的党羽也跟着纷纷落马,史开山自然就没有能力再派人来救我。我并不当心史开山有危险,因为我知道赵昀对史弥远党羽的处置,最多只是发配罢了。那么还有谁会这么关心我呢?我脑海中情不自禁地闪过了翠莲的身影,但我很快就否定了这个荒唐的想法。
“要走就快,迟恐不及。”黑暗中传来了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小姐好意在下心领了。”我苦笑着摇摇头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小姐会用什么方法将我救出去,但是在下并不认为小姐会成功。小姐也许还不知道完颜守绪是多么看重我吧,如果完颜守绪发现我不见了,他会毫不犹豫地封锁汴京城,或者是派上过万骑兵四处追捕。小姐自问能在这种情况下把我送出城吗?”
那黑影奇道:“你不过是位宋使罢了,完颜守绪为何会如此看重你?”
“唉,此事说来话长。”我苦笑道:“不过只要小姐能将在下的一位朋友送走,在下在没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自认还是有能力逃脱的。”
“不行。”一个声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的请求,她冷冷地说道:“我受人之托,是来救你而不是救她的。”
“小姐救了她也就等于救我了,否则我必然会和她一起死在这里的。”我毫不犹豫地说道。
听到了史弥远已死的消息,我知道我和完颜守绪已经快要到摊牌的时侯了。所以我已不得不将希望寄托在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上。如果燕儿没有安全离开,那么我的结局只有两个,一个是投降,另一个是陪着燕儿一起死。
“她对你真的这么重要?”也许是我的错觉,我觉得那女子在说这话时,有那么点酸酸的味道。
“不错。”我想也不想地说道:“如果有得选择,我宁愿她看着我死,也不愿我看着她死。”
又是一阵沉默,她好像正在作着思想斗争,良久,她才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在不远处我已经安排了马车,你去叫醒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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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平淡淡的几天,没有燕儿的日子变得枯燥无味。但似乎少了燕儿,也就只有我一个人有感觉,那些丫环和家丁对此却不闻不问,我想想也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燕儿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奴隶,在大户人家少一个奴隶或多一个奴隶本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而完颜守绪等人的眼睛光顾着盯着我,哪里还会去注意少了个燕儿。
想起和燕儿分开的那天晚上,我的鼻尖就情不自禁地冒出一阵酸意。那晚燕儿坚决不肯和我分开,直到我狠下了心,说如果她留在这里,只会连累我陪她一起送死,她才肯离去,只不过看她那伤心欲绝的表情,唉……
我独自一人座在石桌上自斟自饮,心中暗自庆幸那天晚上将燕儿送走,因为第二天一早,完颜哈达就以保护我为由,在我的“安乐窝”里加派了两百余名的军士,现在不管我走到哪里,身边总有一百名军士跟着我。我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监视我嘛,不过监视像我这样的“文弱书生”,用不着这么多人吧,就连出恭,外面也围着一圈圈全副武装的军士,靠,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完颜守绪却也没有逼我表态,他好像已经完全忘了这事一样。每日早朝时,还是像往常一般对我嘘寒问暖,也没有对我谈起史弥远已死一事,我也兀自装着不知。
“郑公子真是好闲情啊。”一个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我侧头望去却是徐格,他微笑着坐在我对面说道:“只是为何不见燕儿小姐啊?”
我知道如今再也瞒不下去了,干脆便直说了吧。反正过了这么多天,在通迅如此不发达的今天,想追上燕儿却也不可能了。
想至此,我轻轻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已经把她送往宋国了,如果日夜兼程的话,此时只怕已出了金境了。”
第二十六章 说客
徐格听闻燕儿已被送往宋国,不由脸色一变道:“郑公子不是在说笑?”
“你看我的样子像在说笑吗?”我随手为徐格斟上了一杯酒,说道:“莫不是徐军师舍不得将燕儿送给郑言吗?”
“哪里话?”徐格扫了一眼站在我周围的军士,干笑一声说道:“我只是觉得这些奴才也太没用了。”
“呵呵,军师如此说,便是错怪他们了。”我笑了笑道:“因为在他们来此之前,我便已把燕儿送走了。”
“哦,原来如此。”徐格满脸不信地看着我,说道:“这么说郑公子早知会有今日险境了?徐格早闻郑公子有未卜先知之能,今日总算让我见识到了,不过让徐格不解的是,郑公子为何不逃走呢?”
我摇了摇头,苦笑道:“燕儿逃走,军师直至今日才得知,若是郑言逃走,军师又会在什么时侯发现呢?”
“哈哈,有理。”徐格大笑道:“枉我还是金国的军师,这么浅显的道理还要郑公子提醒,自罚三杯。”
待徐格放下酒杯,我随口说道:“军师此来,不会只是来看郑言这么简单吧。”
“真是什么事都逃不过郑公子的眼睛。”徐格笑道:“我这次来,是想给郑公子说一个故事。”
“哦,军师请说,郑言最喜欢听故事了。”我心下暗笑,原来徐格是为完颜守绪做说客来着。
徐格也不答话,他猛地灌了几杯酒下肚,慢慢地站起身来。他望向南方的天空,那边除了几朵白云外什么有没有,但他却好像看见了很多东西。他喃喃自语地说道:“开禧二年(1206年)三、四月间,宋军北伐,马军司统制田俊迈,率两万步骑欲收复重镇宿州,但受阻于宿州外围的灵壁、虹县。因宿州是打通齐鲁的战略要地,所以宋军便加派郭倬与李汝翼率众五万增援田俊迈。当时宋军势大,已将宿州团团围困,但金兵凭借着宿州坚城负隅顽抗,宋军竟也久攻不下。”
“当时宿州灵壁有一年轻的私塾先生,他虽长期处于金人的统制之下,但心中却始终怀着一颗赤诚的报国之心。他见宋军攻城不利,便毅然地弃笔从戎。凭借着平时行善积德所建立的关系,他很快便组织起了五千余人的忠义民兵。这些民兵平时都受尽了金人的压迫,对金人都恨之入骨,所以个个奋勇当先,战不惧死。忠义民兵很快便攻上了宿州城头与金兵展开了肉搏战,金兵也已失去了守志,宿州陷落在即。但就在此时,令人扼腕的一幕发生了。”
徐格说到这里,两行老泪不由自主地从他的脸颊滑落,他咬着牙,饱含怨恨的继续说道:“此时处于城下的宋军,因嫉妒忠义民兵最先登城之功,竟然从城下张弓射杀民兵。这种恶劣的行径毫无疑问地瓦解了忠义民兵的斗志,而本来已打算投降的金兵见此情况,便重整斗志,做困兽斗。忠义民兵在宋、金两面夹击之下,死伤殆尽。而金兵也得以重新恐固城防,宋军最后不但没有攻下宿州,反而遭到金兵的偷袭,全线溃退。。”
“这……这是真的吗?”直到听完了这个故事,我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虽然我知道宋国的腐败,但却从没想过还会有这样阵前自相残杀的事。
“呵呵。”徐格满面泪痕地笑了几声,凄惨地说道:“公子请看。”
说完,徐格一把撒开身上的衣物。展现在我眼前的,是满身的刀疤,最深的一刀,竟然隐隐可见肋骨。
“刀伤虽多,徐格却从不将它当作一回事。徐格真正在乎的,却是这一处箭伤。”徐格转过身去,露出背肩处的一个小洞,徐格凄凉地说道:“这一箭虽没有射死徐格,但却射死了徐格的一颗赤诚之心。”
见此我大骇道:“军师难道参加过此役?”
“正是。”徐格苦笑地说道:“我正是那位年轻的私塾先生,经此一役后,金人因感于我的奋勇当先,他们不但没杀我,反而对我全力救治。从此,徐格便不再当自己是宋人了。公子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会做金国的军师了。”
我沉默了。无论是谁,如果他有这样的经历,那谁又能指责他什么呢?现在的我,甚至都为以前鄙视过徐格而感到惭愧。
“郑公子还可想想岳家父子,想想杨家众将,想想千千万万死于自己人手上的忠臣良将。”徐格深沉地说道:“至于何去何从,郑公子是聪明人,还望公子能想清楚。徐格不希望郑公子也走这条老路。徐格言尽于此,告辞。”
我麻木地对徐格拱了拱手,心中还在想着刚才徐格所描绘的那惨烈的一战,就连徐格是什么时侯走的都不知道。我心中的信仰再次遭到冲击,我再次怀疑我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值得。甚至我为国为民所做的事,会不会给我带来杀生之祸?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是夜,我梦见了我的家人。父亲的脸上带着些苍桑,母亲的脸上带着几丝慈祥的微笑。他们座在我的身旁,亲切地拉着我的手对我嘘寒问暖。还有两个孩子,他们兴奋地叫着郑言叔叔,在他们幼小的心灵里,一直都把身为军人的我作为榜样。他们认为,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人能比得上他们的郑言叔叔了,我愉快地笑着,和他们一起打闹。
忽然,他们全都不见了,我发现我正带着成千上万的宋军与金兵撒杀,到处都是飞溅的鲜血,到处都是闪着寒光的兵刃。我舞着大刀,用尽全力砍着杀着,敌人在我眼前一个个倒下,鲜血染红了我的盔甲。终于,敌人溃退了,我欢呼着追杀上去,却猛然发现身边的战友提刀向我砍来……
我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汗水已经湿透了我身上的单衣。
第二十七章 笼络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早朝一过,完颜守绪就将我独自召到御书房,我知道完颜守绪是想趁徐格的劝说,对我的影响还在时,趁热打铁。
“爱卿平身。”完颜守绪笑着说道:“想必昨日徐军师已和爱卿谈过了,那么朕也不瞒你了。史弥远已死,宋、金已不再是联盟,不知爱卿有什么打算?”
“皇上。”我知道完颜守绪至少现在还没有杀我之心,对他来说,我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所以他完全没有必要急着杀我,也正因为这样,我打算对他实话实说,也好多骗取些信任,所以我不动声色地说道:“此事郑言早已知晓,是生是死,郑言全凭皇上处置。”
“哦。”完颜守绪眼中闪过几丝惊异之色,随后大笑几声说道:“郑卿说笑了,所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朕一直都把你当作朋友看待,朕又怎么会杀你呢?不过朕想不到的是,朕又一次小看你了,听徐军师说,你竟然早已把燕儿给送走了。呵呵,郑言,你到底是个什么人啊?为什么总是会给朕这么多的惊奇?”
“皇上莫怪。”我抱拳施礼道:“郑言事先未向皇上禀明此事,望皇上赐罪。”
“无罪,无罪,呵呵。”完颜守绪笑道:“燕儿即是朕赐给你的奴隶,那么郑卿要如何处置,当然全凭郑卿的喜好,何罪之有啊。不过郑卿,朕刚收到一个宋国来的消息,这个消息跟郑卿有关,不知郑卿可想听听?”
“请皇上示下。”我心中嘀咕着,我如果不想听,恐怕你还不肯呢!
“呵呵,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完颜守绪笑道:“我们在宋国的探子回报,宋国之人都说郑卿你,已经投靠我大金了。还说郑卿在大金已经做了‘护国公’,再也不回去了。现在宋国已经到处贴满了你的画像,悬赏捉拿你呢。想不到朕一时兴起,封郑卿为护国公,反而害了郑卿,朕心下有愧。不过也无妨,只要朕派出使者,便可还郑卿一个清白。”
“不必了皇上。”我苦笑道:“皇上美意郑言心领了,不过此事只会愈描愈黑,皇上就不必为郑言操心了。”
我又不是傻子,哪还会不知道这些谣言就是完颜守绪放出去的,不过就算我知道了也毫无办法。这招可真毒,一下就把我的后路给封死了。以宋人对金国的怨恨,如果我逃回宋国,说不定还不等我开口解释,便被百姓给分了吃了。
“呵呵,既然如此,那就按郑卿的意思办。”完颜守绪笑道:“不过如果郑卿真的肯为朕打天下,朕即刻便封你为丞相,让郑卿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郑卿以为如何?”
“皇上。”我慌忙跪地道:“郑言乃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皇上如此对郑言,郑言实在是担当不起。”
“郑卿过谦了。”完颜守绪慢慢地收起了笑容,缓缓说道:“郑卿可知我大金为何会落到如此田地吗?想当年太祖完颜旻(完颜阿骨打),力农积谷,练兵牧马。以两千五百人起兵建国。后又在步答冈以两万人大败辽军七十万之众。在十二年之内完成了建国、灭辽两件大事。当年的大金又是何等的威风,想不到百年后的今天,大金却要面临着灭国的危险。”
“皇上,这该和大金的汉化有关吧。”我轻声说道,此时的完颜守绪看起来更像是一位恨铁不成钢的可怜的老人。
“郑卿果然历害,一语便切中了要害。”完颜守绪的双目再次闪过一丝惊异的神色,说道:“太祖时的族人,不知家为何物,不知生死为何物。不知家为何物,则战胜所得之物尽均分之;不知生死为何物,则战前闻厮杀而欢呼,只当出外狩猎。战时个个止知杀敌,悍不畏死,所以每战必胜。而自从侵入宋地之后……”
完颜守绪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继续说道:“大金侵入宋地之后,族人多受汉人影响,渐渐的知家人、知生死。知家人,则战胜之物尽归家人所有;知生死,则视去就死生极重,无复当年轻锐果敢之气,甚至出战之前,军士还与家人抱头痛哭。畏怯如此,作战又如何能胜?”
说罢,完颜守绪愤恨地一拍桌子,一声脆响响彻书房。
“皇上息怒。”我忙宽慰道:“大金将士其实并没有皇上想的那么差,比如说忠孝军,却也是天下闻名的精锐之师。”
“忠孝军正是朕亲手组建的。”完颜守绪点了点头说道:“不过它虽说是精锐,但和当年太祖的神兵相比,还是相差甚远,如今却连蒙古的轻骑也对付不了。不过在郑卿身上,朕却看到了希望。”
说到这里,完颜守绪拍着我的肩膀说道:“郑卿以区区千余人的伤亡,谈笑之间便让蒙古四万精骑灰飞烟灭,这其中还包括蒙人视之为军神的睿亲王拖雷。这终于让朕意识到了,原来打仗并不是有精锐的部队就可以的,更重要的,还是需要像郑卿这样的人才。所以郑卿如果能助朕打天下,朕答应永不负你,有朕的一天,便有郑卿荣华富贵的一天。”
“皇上……”闻言我大为感动,却又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郑卿不必急着回答我。”完颜守绪笑道:“我知道要郑卿背叛自己的族人,甚至以后还要和自己的族人作战,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朕可以等,只要大金还没有灭国,郑卿的回答就不算晚。不过有件事朕必须实话告诉郑卿。”
说到这里,完颜守绪顿了顿,眼里寒光一闪,说道:“郑卿应该明白朕是不会让你离开汴京的,希望爱卿不要逼朕做我不想做的事。”
“郑言明白。”听到完颜守绪说的这句狠话,我心里却没有半点怪他的意思,完颜守绪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对得起我了,所以我恭恭敬敬地对完颜守绪行礼道:“多谢皇上厚爱,郑言缅记于心,郑言告退。”
第二十八章 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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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几日过去,这几日我一直在想着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并不是要不要投靠完颜守绪。虽然徐格的经历很有说服力,完颜守绪的劝说也十分精彩,但他们的努力,从一开始就注定是徒劳。
对我个人而言,完颜守绪自然要比赵昀强。完颜守绪一直都很看重我,一直都把我当作上宾。而赵昀只是把我当作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甚至他明知我在金国,还毫不犹豫的展开了他联蒙灭金的大计,这次如果我能逃回宋国,说不定还要被他以奸细给处置了。
而且一直以来,我都不想被历史左右我的思想。如果我要面对的只是蒙军,我就会毫不犹豫地投靠金国,然后利用金国的军队和蒙军大拼一场。就算是马革裹尸,我也毫无怨言,因为我知道这样做对宋国的好处是不可估量的。
但是这个世上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我没办法说服自己投靠完颜守绪,因为我无法想象在不远的将来,我要指挥着大金的军队去砍杀自已的同胞。所以在历史面前,我不得不再一次低下头。我发现我所做的一切在历史面前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就算是深埋了四万蒙古骑兵,却也激不起一丝波澜。我仿佛感觉到了历史就像是一辆六驾马车,它在道路上不紧不慢地走着,而我却像是一阵风,妄图将马车吹偏它原来的方向。难道我真的就这样看着它到达终点吗?
我带着百余名军士(或者应该说在他们的监视之下)走在宽敞的御街上。御街极为宽敞,(事实上我从没见过三百多米宽的街道)路上的行人见到我们一行人,也纷纷自觉地回避,所以我们走在街上一点也不觉得拥挤。
我一边默默地走着,一边想着心事。现在我既然不能投靠完颜守绪,那么唯一的路就是——逃,逃回宋国去,至于逃回宋国会有怎样的命运在等着我,却不是我现在所能关心的。现在缭绕在我心头挥之不去的问题,就是如何逃跑。
首先,如果我想直接骑马逃往宋国的话,我自认没办法快得过金国的精骑。仆散揆和部骑马过浮桥的那一幕,已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不过这个问题好解决,城外西南五里处,有一片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我两次从那里经过,都认真地观察了一下那片茂密的森林。我发现如果骑着马进去的话,恐怕要比步行还要慢。所以我认为只要我能跑到那里,那么凭我多年来的特种训练,逃生的希望将要大得多。
但最难的,就是怎样才能逃出汴京城。我的住处距城外足有二十余里,出城要经过两道城门,就算没人阻挡没人盘查,骑马出城也要一个时辰。更何况,无论什么时侯,我身边都会有百余名军士“形影不离”地跟着我。我也考虑过在夜晚趁黑偷出城去,但一到晚上城门就关了。就算我能躲过郑府的两百余名军士,就算我能避开街上的巡逻部队,就算我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翻过两道高高的城墙,但只怕做了这些事后,还不等我出城天都亮了。
靠,如果还没逃出城便让人给捉了回来,那我郑言的一世英名岂不是便断送在这里。到时只怕还要让完颜守绪等人笑掉了大牙。
“老丈欲往何处?”
“正想上山进香……”
不远处,两句再普通不过的对白漂入我的耳朵,但我并没有放过这个细节。我发现那位自称上山进香的老丈,他走的方向并不是出城的方向。
“徒单将军。”我对身旁的一位大个子军士说道:“城内难道有山吗?”
“有啊,城西正有座宝灵山。”徒单合克恭敬地说道。
“哦。”我强压住心中的狂喜,假装随意地说道:“我整日呆在府内,正想出去游玩一番,不知将军可肯放行?”
“自然可以。”徒单合克是忠孝军的一位统领,他和他身边所有监视我的人,全都参加过三峰山之战,所以他们一直以来对我都是恭恭敬敬的。他们又知道完颜守绪十分看重我,再加上完颜哈达给他们的命令是,除了出城,汴京城内什么地方都可以让我去,所以徒单合克想也不想便回答道:“难得护国公有此雅兴,我等自当奉陪。”
“呵呵,如此甚好。”我轻笑一声道:“不过在上山之前,郑言还想到布店里准备些物事,如此上山才更加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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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国在连年征战与蒙古的强取豪夺之下,经济已是日显萧条。但是无论如何,吃、穿还是人人必须的头等大事,所以城内布店的生意一直不错,只不过布的档次有所下降而已。
张彦是受雇于纥石布店的“店主”。纥石布店的真正店主是一位金人,但金人大多对布业一窍不通,也不善经营,所以这家店的成员从上到下全是汉人。在金国类似于这样的店多得数不胜数。虽然张彦每天起早贪黑却只领着微薄的收入,但张彦并没有因此感到丝毫的不满,因为相对于后院中忙着染色、织布的奴隶来说,张彦还是幸运的,他至少还没有温饱问题。虽然张彦也时常会遭到店主的一阵打骂,但他已经十分知足了,因为在金国像他这样“富裕”而又自由的汉人,实在是寥寥可数。
这日张彦迎来了一位很奇怪的客官,他很容易就看出这位客官是位汉人。但这位汉人显然不是一位普通人,因为张彦很惊奇地发现,这位汉人身边的百余名金国军士,全都对他恭敬有嘉。再看这些如狼似虎的军士,张彦吓得脚都软了,因为他知道,他们之中只要有人看自己稍有不顺眼,那他这小命可就悬了。
“店家。”我带着歉意对眼前这位吓得脸色苍白,连生意都忘了做的同胞说道:“我想订做些东西,请取来笔墨容我画个图。”
第二十九章 宝灵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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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大大对士兵有什么意见可以在书评里对士兵说,或是在QQ里对士兵讲。士兵自己感觉这几章并不是很满意,想知道各位大大的反应。
“皇上。”御书房内,完颜哈达急匆匆地跑到了完颜守绪的面前跪地喊道:“皇上,大事不好了,郑言要出逃了。这是郑言放在枕下留给皇上的信。”
“什么?”完颜守绪闻言大吃一惊,他接过信匆匆地看了几眼,然后急问道:“郑言现在身在何处?”
“回皇上。”完颜哈达带着不确定的口吻说道:“应该是在宝灵山吧,据留在郑府的军士说,今日一早郑言就与徒单合克等人一同上宝灵山游玩了。”
闻言完颜守绪不禁松了一口气道:“如若真是上了宝灵山,朕倒不当心,不过郑言该不会不知道宝灵山没有出路吧。”
“微臣也是这样想的。”完颜哈达接口说道:“所以微臣也一直不敢相信郑言上了宝灵山。但却有军士亲眼看见郑言一行人上山。”
“哦。”完颜守绪眉头微皱,他觉得以郑言以往的表现,这件事绝不会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他满面疑惑地问道:“郑言这几日可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吗?”
“其它的倒没什么。”完颜哈达回答道:“郑言这几日还是像往常一样在府中练箭自娱,前几日还在布店里做了一样稀奇古怪的东西。皇上请看,这便是郑言所画的图纸。郑言今日就是带着这样东西和一副弓箭,以打猎为名上宝灵山的。”
“这……这是何物?”完颜守绪接过完颜哈达递上来的草图,审视良久,却始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微臣也不知,微臣问过几家布店,都说不曾见过这么奇怪的物事。”完颜哈达尴尬地说道:“不过皇上放心,微臣已派人上山追赶,一旦赶到便立即将郑言捆下山来。而且微臣在山下出口处也已布下重兵,郑言若当真上山,则插翅也难飞。”
“完颜将军做得好。”完颜守绪边说边用力将手中的纸抓成一团,然后冷哼一声道:“郑言,这是你选的路,你莫怪朕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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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灵山是一片石头的天地,它横穿过里城的南墙,直逼外城。但因为宝灵山三面陡峭有若刀削,只有居于里城内的一条路直通山顶,所以也并不担心攻城的敌人会借此山入城,反而成了城墙中一段不可逾越的屏障。
相传此山中曾居住着一条无比巨大的大蟒,据说它有30丈长,盆口精细。它在宝灵山森林中生活了数千年,得山水造化,业已成精。有人曾目睹过那条巨蟒在月夜修炼的情景。它直立起来,超过所有的大树,黑乎乎的蛇头面对天空朗月使劲呼吸,吸收月华。蛇作为天下第一阴性动物。给人以无比的冰冷和恐惧感。一条经过修炼的蛇就更是这样的。由于日精月华、山风海雨的不断滋养。这条蛇俨然成了气候,做了宝灵山中当之无愧的大王。控制了周围村庄。人们的灾难自然而然就开始了。直到来了一个法师,要在山上建盖庙宇,才经过几次恶战,得天神助阵,将之除掉。此后宝灵山便引来了四方的香客前来进香,一年四季香火不断。
是日天气晴朗,碧空万里无云,暖日当空。我踏着轻松的脚步走在宝灵山的石阶上,身后跟着一群气喘吁吁的军士。徒单合克等人由于身穿着重甲,而我除了背上的一个包稍重些外,其它的东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不到半个时辰我便将他们拉下了好长一段距离。
终于可以离开汴京了,整日为自己的小命当心的日子确实不好受。但就算我回到了宋国,小命似乎也不在自己手上。自从我来到这时空以来,却是没有过几日安稳日子,几乎天天都在为了生存而斗争。我好像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但转念想想,既是身处乱世之中,又有哪个人不是朝不保夕呢?
对于完颜守绪我还是心存歉疚,所以我临走之前,给他留下了一封信。我并不担心这封信会让我的逃跑大计胎死腹中,因为在通迅设备如此落后的今天,估计完颜守绪等人发觉,我还是有很多时间逃走的。
我逃命的“法宝”就在我的背包中。我用了十两黄金,让那家全城手艺最好的布店,动员了全店的人手用了五天的时间,终于制出一个让我满意的。如果不是怕完颜守绪过早起疑心,我也许会把他给我的百两黄金全都给了那家布店。因为带着那些黄金只会增加我的负担,所以我现在带在身上的也不过十两而已,其余的全都丢在房里。
“护国公请留步,小……小将有事相商。”正当我埋头登山之际,身后传来了徒单合克的叫声。
闻言我不禁失笑,想不到徒单合克这粗人竟也会用计,呵呵,想必此时完颜守绪定已看到我的信了。
想到这里,我一边加快速度,一边大笑道:“徒单将军勿需客气,郑言这便回大宋了,将军不必相送,他日有缘郑言再与将军一同游山玩水。”
徒单合克等人闻言大骇,纷纷小跑追上,只不过他们个个身着盔甲,又如何能跑得过我。徒单合克边跑边气喘吁吁地叫道:“护国公请……请留步,护国公难道不知……前面是死路吗?”
“呵呵,多承将军费心。”闻言我回头对着身后正辛苦赶上的众人叫道:“郑言自有办法下山,徒单将军就等着瞧吧。”
说完便再也不理身后众人的大呼小叫,一路小跑至宝灵山顶。
呼,真是好景色。爬上山顶后,汴京方圆百里的景色尽收眼底,我正想学着文人骚客舞文弄墨一番,无奈胸中墨水实在太少,想了半天却也没有想出半句,心下不由大感没趣。
“护……护国公,有……有事好说,万万不可……不可轻身啊!”徒单合克上气不接下气地带着众金兵追至我身后,他们见我站在悬崖边,个个吓得面无血色,我是他们的“重点保护对像”,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他们自然少不了要受责罚。
见此我转身对着众军士抱拳道:“让各位兄弟担心了,各位代郑言给皇上陪个不是,郑言心中有愧,告辞。”
说完我扫了一眼四周用奇异眼神看着我的香客和众军士,伴随着众人的惊呼声,来了个漂亮的后空翻,往悬崖下直坠而去。
第三十章 插翅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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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们莫赚士兵烦,小云既是士兵的书友也是士兵的读者。他很无私地在三江推荐周上,为士兵做了全周的广告。士兵受人之恩,自当有所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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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徒单合克等一众军士见我纵身跳下悬崖,个个都大惊失色地跑到崖边往下望去,却哪还望得见半点人影。
“唉!”徒单合克一声长叹道:“护国公一代人杰,可惜却英年早逝。更可敬的,却是护国公宁死也不肯背叛国人,此节当真是可歌可泣。”
身旁的众军士闻言也个个面露敬佩之色。
“将军!”此时忽然有一位眼尖的军士指着下方大声叫道:“将军快看,那是什么?”
徒单合克顺着那军士所指的方向望去,却见一白色、长方形之物顺着北风往南方飘去,仔细看时,还隐隐可见那怪物下方吊着一个人。
“难道……难道那就是护国公?”徒单合克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正往汴京城外飘去的怪物,暗想道:“护国公难道还是仙人不成?他竟会飞……”
“看,是神仙呀,神仙显灵了……神仙在天上飞啊……”不等徒单合克多想,原本在四周围观的香客便有几人大喊起来。
不多时,人人都看到了那个飞在空中的怪物,个个都以为是神仙显灵,霎时宝灵山上便跪倒了一片,信徒们口中念念有词,有些甚至激动得热泪盈眶……
好半晌,徒单合克才清醒过来,他看了看那怪物飘走的方向,大喝一声,对着还在发愣的军士叫道:“快,快去禀明皇上,护公国已逃往城外的万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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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喝……”我对着蓝天高声地吆喝着,感受着飞翔的快感,看着脚下像地图般汴京城,心中说不出有多畅快。至少在这一刻我不用担心生死的问题了,总没有人会飞到天上来取我小命吧。霍霍……真希望能在天上多呆会儿,只可惜我现在用的是降落伞而不是滑翔伞。
我现在所用的降落伞是翼伞,这翼伞和常规的方形或圆形伞兵伞不同,翼伞是长方形的,使用翼伞的好处就是,它并不是被动的随风下降,而是可以在我的操纵下无声的飘飞很远。再加上现在吹的是正南的北风,所以我几乎可以毫不费力地将我自己送到十几里外的那片森林。说起这次跳伞,我还真是冒了很大的危险。由于时间的限制,我除了主伞以外,其它的东西,比如说备用伞和护头装备等一慨没有,万一这主伞打不开,我还真的便会象徒单合克认为的那样为国捐躯了。
唉,好在老天爷还是比较照顾我的,我抬头感激地望了望远处的蓝天。也许是对我作出回应,我头上突然传来恐怖的“嘶……”的一声。不是吧,老天你不会这样对我吧,听到这个声音我不禁一阵气苦。我已用上最有韧性的帆布了,想不到还会发生这种事。我惊恐地往上望,发现降落伞已被强劲的气流撕开了一个口子,而且这个口子在气流下还在不断地扩大,一时“嘶嘶”之声不断,下降的速度也随之不断地加快。
为了减轻重量,我迅速地将包中的十两黄金和干粮丢光,(各位大大走出室外时,不妨抬头看看,看看有没有一些黄黄的条状物从天而降。)但是火石、弓箭和潜水刀我却始终舍不得丢。做完这一切后,我迅速将手中的方向绳放到嘴里咬住,然后两手抓住伞绳用力一分,在降落伞裂为两半前,我及时地将它们分开。如果这两半伞缠在一起,那就代表着我生命的终结。
两半伞在我的两手的强撑之下并没有缠在一起(这时我的姿势还颇像马戏团中的空中飞人),但两半伞所承受的力量此时已很不均匀,这使得我飘行的方向变得很不稳定,而且下降的速度也过快,我已经没有办法正常着陆了。但我并没有因为这场变故而不知所措,我小心翼翼地拉动着伞绳,改变着伞布的形状,控制着漂行的方向。现在的我,只有一线生机,希望我还能够到达那片森林。
脚下建筑的轮廓已渐渐的清晰,我甚至依稀可以看见城内的百姓正对着我膜拜。但我已无心理会这些,我只知道使劲地咬着方向绳,像航行在海上的水手一样,捕捉着每一丝北风,所幸此时的北风十分强劲,它带着我越过高大的外城墙,漂过城前宽阔平坦的几里平地,有惊无险地来到了森林区。
一来到森林区,强撑着我的意志力瞬间消失,我两手一松,连人带伞地作着落体运动。先是眼花缭乱,然后便是一阵震荡,无数的树枝挂住了翼伞,这些树枝吸收了强大的动能,同时树枝上的积雪也纷纷落下,像是在庆贺我的“苦难”生活得以继续下去。我抖了抖酸软无力的双手,挂在伞绳上稍作休息,然后摇晃了几下,趁振幅足够大时,我抱住了一根树枝,然后抽出潜水刀,尽可能长的割断伞绳,将它们收到包里。
“唉,还是脚踏实地的做人好啊。”当我的双脚一接触到森林里松软的黑土,一个人生的感悟在我心里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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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一名军士急匆匆地跑到完颜守绪面前跪地道:“皇上,护……护国公,他……他逃走了。”
“什么?”完颜守绪与完颜哈达同声惊叫道。
完颜哈达兀自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事,他满面不信地问道:“护国公不是在宝灵山上吗?为何还会让他逃走?难道他长了翅膀不成?”
“完颜将军。”那名军士难以置信地看着完颜哈达道:“完颜将军又是如何知道护国公长了翅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