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神箭门 第四十七章 钓鱼城之战(15)
第五卷
神箭‘门’
钓鱼城之战
我无法对刘整所下的命令做出反驳,毕意他是族外军统制,也是知合州。
更重要的,是在我的心里也知道逃兵是绝不能容忍的。
倘若让这些逃兵活着回来,那便是告诉鱼城中的其它军士,甚至是全西川的军士,只要局势不利便可以逃跑。
这无疑将会给鱼山乃至整个西川都埋下一颗危险的种子,而且看那些‘蒙’军并不急于登城的样子,好像就是在等着我们打开城‘门’的这一刻。
“刘统制所言不差!”想到这里,我在城墙上对着那些惊惶失措的军士高声喊道:“郑言是不会打开城‘门’的。
以‘蒙’军之嗜血好杀,在取得如此优势之后亦不会接受你等的投降。
如今横竖便是一死,只看你等是选择死后留得抗敌之美名,还是懦夫之骂名了。
我郑言一言九鼎,尔等死后,我必会按户找寻尔等家小,而后分田分地,让其一生无忧!”
过道之上安静了下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声音叫道:“横竖是死,不如拼了!”
“对,拼了。
”过道之上传来一阵轰然之声,而后各人又重拾自己的兵器,咬着牙朝外城杀去。
望着那些被‘逼’着前去送死的军士,我不由惨笑一声。
虽然我心里十分不愿意这样做,毕竟那些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但我还是强‘逼’着自己做出了这个显然是正确的选择。
战场是残酷现实的,也是没有半分仁义道德可讲地地方。
战国时的宋襄公在战场之上讲仁慈。
却是导致灭国的千古笑柄;白起坑杀了四十万赵军,虽遭后世唾骂,可赵国却因此而一厥不振,最后反成就了秦始皇统一中原的大业。
在这战场之上,你所要考虑的只是如何让已军获得最大的利益,如何给敌军以最大的伤害,至于该用什么手段。
却不应放在考虑之列。
而儒家所宣扬地仁者无敌,在这战场上却是个危险的炸弹。
倘若当真如此。
那么‘蒙’古就不该灭国四十,史上地大宋也不该被野蛮且毫无仁义可讲的鞑子所灭了。
“众水师军士听令!”我朝着立于身旁的军士大声叫道:“凡是靠近内城城墙者,杀无赧!”
“是……”水师军士也跟着毫无感情‘色’彩地大吼一声。
金铁‘交’击之声传来,‘蒙’军已在云梯之上与族外军短兵相接。
族外军使的是长枪,此武器自是对付蚁附之军的不二选择,其长度可以决定它能尽最大的可能将‘蒙’军压在云梯之上,最大限度地降低守城军士的伤亡。
但在冷兵器地战场之上。
武器优劣却是其次,胜负在更大的程度上是取决于士气、素质和信心。
只见那‘蒙’军左手盾牌轻斜,轻松地卸去了长枪上的力道并将其带往一边,而后双脚在云梯之上快蹬几步,只一瞬间便来到了垛口前,闪电般地手起刀落,一股鲜血便狂奔而出。
“哈哈哈哈……”那满脸鲜血的鞑子大笑几声,随后其又瞪着一双嗜血的红眼。
挥舞着弯刀朝城墙内的另一名族外军冲去。
可就在他的双脚踏上垛口的那霎那,一枝雕翎箭‘精’准无比地直穿入他地咽喉。
弯刀铿然落地,他手抓箭尾满脸不信地望着箭矢‘射’来的方向,可是那里除了黑暗却是什么也没有,随着一阵天旋地转,他的四周很快也陷入了一片黑暗。
至死他还是不明白。
为何他一向瞧不起的南人,其中却还有能在跳跃的火光之中‘射’中他脖颈的能人!莫非是他地脖子长得太粗?
不过他那最后一眼,若有闲暇往旁一望的话,他必定就不会这样想了,因为脖子长得太粗的并非只有他一个。
首批登上城墙的‘蒙’军只在那一瞬间,便有若撞着了一堵无形的墙一般,一声也没吱便个个面朝上地往城墙下倒去。
云梯上跟在他们后面的‘蒙’军之中有些眼尖的,惊奇地发现他们的脖颈或是脸上,都毫无例外地钉着一枝雕翎箭。
要‘射’中登城之人倒也并不是一件难事,难就难在这些箭矢枝枝都‘射’在没有盔甲保护的脸部与颈部。
其命中率之高令一向以弓箭自傲的‘蒙’军也不禁为之咋舌。
猛虎遇到了恶狼。
‘蒙’军很快就意识到他们遇到了一支罕见地对手,于是他们立时收起了轻敌之心。
在有如例行公事般地解决完城头地枪兵后,便小心翼翼地用盾牌护着脸部在垛口处探出头来。
空空之声不绝于耳,第二批箭矢毫无例外地‘射’在了敌人的盾牌之上。
我无奈地放下了手中之弓和未‘射’出地羽箭,心知即便是将此箭‘射’出其结果也是与其它人一样的。
盾牌可是弓箭手的克星,即便是再历害的神箭手,遇到了全身躲藏在盾牌里的敌人也是毫无办法。
不过我却惊奇地发现张猛还保持着他那张弓的姿势,他双眼微眯地望着前方,却好似在等着什么!
难道他能‘射’中盾牌后的敌人么?见此我颇为不信地朝他望去。
难道他还能一箭贯穿盾牌不成?就算他天生神力,也没有这么强的弓吧!不过看他那全神贯注的样子,却又不像是在无的放矢。
“嗖……”张猛终于放飞了他那手中之箭,我寻着声音望去,却发现那箭尾神奇地在垛口上一擦,箭的方向便由此而变,接着盾牌后便传来了一声惨叫。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半天也合不拢嘴。
到了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原来‘射’箭也可以和打撞球一样的。
“此为借物。
”张猛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道:“要做到此点,重在力道与‘精’准,所谓差之毫厘,则谬之千里,力道上只偏上一分一毫,便无法命中。
这便是神箭‘门’的实力吗?我转过身来望着身旁的张猛,心中不由暗自称幸,还好他不是我的敌人,否则我当真每时每刻都睡不安稳了。
第五卷 神箭门 第四十八章 钓鱼城之战(16)
第五卷
神箭‘门’
钓鱼城之战
天‘色’刚亮,平静的嘉陵江上还漂浮着一层薄雾,远山静悄悄的,万物好似贪睡的小孩一般,勿自不肯睁开眼睛。
而只有鱼城的小东‘门’,却时不时地传来几声呻‘吟’与惨叫,让朦胧的空气中充满着恐怖和凄凉。
“确是‘蒙’军的怯薛军。
”李庭芝遥指远处的一面九脚白旌纛说道。
那是一面悬有九条白马尾的白‘色’大旗,此时正在灰黑‘色’的天空下迎风招展,猎猎有声。
“在‘蒙’古,白‘色’像征着吉祥,正如他们好着白衣,喜用白布制‘蒙’古包一样。
”李庭芝接着说道:“鞑子也以‘九’为数之最,是以此白‘色’且扎有九条白马尾的大旗,便只有‘蒙’古的大汗才有资格使用。
鞑子称其为苏鲁德,即守护神之意,其只有在大汗亲征,或是作战胜利后向大汗告捷时,才会在天空中出现。
“果然不出所料!”我冷哼了一声,此时距‘蒙’军开战不过半个时辰,未燃尽的火油依然在城头冒着令人窒息的黑烟。
可就在这短短的半个时辰内,这支‘蒙’军却不但可以轻松地攻下了外城,而且还对内城发动了两次进攻。
倘若不是怯薛军,世上又有哪支军队可以做到此点!
怯薛军对内城的两次进攻,一次是攻城‘门’。
不过由于冉氏兄弟很巧妙地将内城与外城的城‘门’错开,如此怯薛军若是要进攻内城城‘门’,就不得不在内城城脚下做一段距离的横向移动。
结果可想而知。
在守城军地擂石与滚木之下,怯薛军很快就意识到那只是徒增死伤而已。
来的快去的也快,这是我对怯薛军的第一感觉,怯薛军的进攻就像‘潮’起‘潮’落一样,涨‘潮’时没有任何先兆,退‘潮’也丝毫不拖泥带水。
那些立在数丈之外的外城之上,正举着盾牌与龙卫水师对峙的‘蒙’军。
就好似一只只恃机待发地猛兽,只要我们稍一分神。
他们便会群起而攻,若一击不中便立时全身而退。
是以即便是完全处在内城军士木石的打击之下,我们却始终也没能对其造成大地伤亡。
另一次是自外城与内城相联的两条狭长的过道进攻,此次他们几乎便要成功了,因为任谁也想不到,‘蒙’古人用来套马的套马索竟然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黑暗之中守军只听霍霍有声,便不断的有套马索套在垛口上。
尔后冷不丁的就会有一个‘蒙’古人自垛口中爬将上来。
由于城头没有点火把,黑暗中我们很难发现哪个垛口被套中,也无法预知‘蒙’古人会自哪个垛口爬上来,所以此次进攻给水师军士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不过好在水师军士地本领不只是弓箭,他们终于在付出两百余人的代价之后,成功地用腰刀将怯薛军挡了回去。
怯薛军的素质还在龙卫水师之上,在我的心里不得不承认了这点。
倘若不是因为有地理上的优势和城‘门’特殊的结构,只怕怯薛军早就冲破这道防线了。
真不知道史上的王坚。
是如何挡住这支怯薛军的进攻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随着一辆接着一辆的抛石车缓缓至别的城墙运到东墙,形势逐渐变得对守城军有利起来。
虽然由于命中率的原因,石弹很难直接命中外城上的‘蒙’军,但它却可以阻隔山下地‘蒙’军对其进行增援。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打仗打的就是给养。
这点在这炼铁技术十分不发达的冷兵器时代显得尤为突出,因为无论是大刀还是长枪。
其经过一次近身搏杀之后,基本上不是断了,就是一触即折。
是以在这时代的作仗,无论何时都要准备着大量的兵器替换。
倘若守城军有抛石车来切断对方补给线,那么到时就算你怯薛军再勇猛,总不能用牙齿来咬我们吧!而且随着天‘色’渐渐放亮,‘蒙’军那套马索的本领显然也用不上了,倘若怯薛军会笨至故伎重演的话,水师军士也一定不会介意练习一下箭术的。
“郑言,让我来活你一城人等!”就在我以为此战要告上一个段落时。
一个浑厚且略带嘶哑的声音却在三百余步地地方响起。
放眼望去。
却是一个身披轻甲下胯战马地‘蒙’将。
“发话者何人,报上名来。
”略一沉呤之后。
我便自垛口探出头来。
“你便是郑言?”发话之人迟疑了一下,便接着高声喊道:“本帅汪世显,曾与郑置使于成都有一战之缘,窝阔台大汗知郑置使有过人之能,特令本帅前来纳降!”
原来这厮便是汪世显,听到这里我心中不由格登一下,不过嘴上却放声大笑道:“汪将军却是说笑了,你等以五万之数攻城月余而不克,如今更是将大汗的亲卫队也派上了战场,此时想必已是强弩之末了,如何还有活我一城人等之说?”
“在此之前,郑置使可有料到外城会失守?”闻言汪世显不由哈哈大笑道:“实不相瞒!我等已有破城之法,只待置使大人口中说出个‘不’字,怯薛军便会全力攻城,到时刀枪无眼,只怕难保置使大人周全。
闻言我地脸‘色’不由变了变,看汪世显的样子,好像并不是在虚张声势,难道‘蒙’军当真有了破城之法?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看了看周围的城墙,却始终也没有发现什么破绽。
管他呢,随后我又很快想到,即便是你当真有了破城之法,我郑言也不可能就此将钓鱼城‘交’出去。
不过放着眼前的这条大鱼,却不能这样轻易的放走!
想到这里,我再次目测一下城墙与汪世显之间的距离,然后若无其事地低声问身旁的刘整道:“已有多少投石车至此?”
“正有十辆。
”刘整好似明白了我的意图,也小声拱手回答道:“加上原先残余的十余辆,却有二十余辆。
“嗯!”我轻声下令道:“将所有投石车的配重升至最高且对准这厮,只待我的旗号。
第五卷 神箭门 第四十九章 钓鱼城之战(17)
第五卷
神箭‘门’
钓鱼城之战
“以窝阔台大汗的竟思”城下汪世显此时尚不知危险就要来临,勿自得意洋洋地朝着城头高声喊道:“倘若郑置使肯‘交’出钓鱼城,大汗立时便封大人为万夫长,同时依旧让置使大人统领西川。
所谓识时务者为……”
“放……”乘着汪世显尚为察觉之际,我一声令下,负责打旗号的军士便立时向后猛挥手中的小旗。
咯吱阵响,二十余枚石弹越过高耸的外城,跨过目瞪口呆的怯薛军军士,带着呼呼风声朝大惊失‘色’的汪世显飞去。
马嘶声传来,情急之下,汪世显慌忙手脚并用地策马往前冲,他此举显然是意在逃出石弹的攻击范围。
抛石机不比现代的大炮,其石弹的速度慢不说,弹道亦是一个开口较小的抛物线,是以石弹走完那直线为三百余步距离的时间,本以足够让汪世显逃出这个打击范围,不过他错就错在骑着战马出来。
又是一声马嘶划过整个鱼城的天空,只不过这一声,却是它与这个世界告别的最后惨嘶。
“喝……喝……”
望着十余名‘蒙’古军士慌慌张张地将不知死活的汪世显抬了下去,城头之上的水师军士不由发出了阵阵欢呼之声。
汪世显果然不愧为一代名将,我叹了一口气,他生前所做的最后一个选择——拍马往前冲,也是一个十分明智的决定。
在决定生死地那一瞬间,一般人都会条件反‘射’地拔马回走。
但那种结果显然是马还未调过头来,石弹便已及身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汪世显还是没能躲过这一劫,原因便是鱼城附近的地形根本就不适合骑马。
而且在那顷刻之间,战马的速度甚至还不如人的两条‘腿’。
汪世显此次,显然是为了他的风度和大意而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好似对我当场击杀汪世显的举动作出地回应,‘蒙’军立时便开始行动起来。
不过让我与刘整等人感到惊奇的是。
他们还是在重复着攻外城地那一套:将木料运了上来,而后在城墙上组装。
“他们不会是想在城墙上制云梯吧!”刘整呵呵一笑:“难不成这便是汪世显所说的破城之法?”
“不。
”我摇了摇头。
我知道刘整在笑什么,外城与内城之间存在着地势差,两城墙之间的过道有一些地方为阶梯,在此种有阶梯的地方,云梯显然是极难推上来的。
“‘蒙’军所运上来的部件没有木轮。
”我观察了一阵后皱眉说道:“是以他们所制的绝不是我等所知地云梯,倘若没有木轮,那么这云梯……”
“是用人扛的。
”刘整很快就补充了我未说完的话。
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惊。
一辆巨大的呈倒立的凸字型云梯轮廓,很快就证实了我的想法,看那云梯宽阔而有木板保护地梯面,它完全可供近百名‘蒙’军登上云梯对城墙造成冲击。
而且,看那高度似乎比内城还要高上几分,倘若当真让这种云梯架在内城之上,那么反而变成‘蒙’军有了高度上的优势了。
‘蒙’军何时变得如此聪明了,我心下不由一阵暗自惊疑。
若说在平原中行军作战,‘蒙’军要强过宋军那是不争的事实。
可如今却是‘蒙’军一贯的弱项——攻城战,而且‘蒙’古人长期生活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中,根本就不熟悉这些攻城器具的制作,如今何以还能因地制宜地创新出连宋人都不为所知地攻城利器!
“抛石机准备!”想归想,当前的危机还是想办法来应付。
其实不待我吩咐。
刘整早已将抛石机整备妥当了,但我和刘整心里都知道,以二十余辆抛石机来对付这样的云梯,即便那是经改良后准头大增的抛石机也只能靠运气了。
“火箭、火油准备!”想了想,我又接着对刘整下令道。
对付木制的攻城器具,最好的武器莫过于火攻,不过这如今却也成了无奈之举。
因为我能想到的,‘蒙’军自然也能想到。
他们只需在云梯之上‘蒙’上一层生牛皮,就可以防止云梯在短时间内烧断。
唧唧咕咕的一阵‘蒙’语,外城之上一名‘蒙’将的叫喊声清晰可闻。
他正在对着属下作最后的战前动员。
虽然我听不懂他所说地话。
但不用想也知道,那一定是杀光城中地男人。
抢光城中的‘女’人和财物之类地话语。
“嗬……”‘蒙’军那兴奋的喊叫与狂热的眼神很快就证实了我心中所想,他们在那位‘蒙’将的‘激’励之下,一声发喊便疯狂地抬着那巨型云梯朝内城攻来。
那云梯却好似蚁群背上的一只苍蝇,以均匀而又惊人的速度与内城拉近距离。
石弹飞出,正如意料中那样,由于抛‘射’力过小,二十余颗石弹只有一半的石弹被成功地抛‘射’了出去,而这其中还有一些由于弧度过低而直接撞在了城墙之上。
最后就像我与水师军士无奈地看到的,只有七枚少得可怜的石弹成功地腾空朝那云梯飞去。
“轰”的一声,运气不错,还有一颗石弹能够命中,我自嘲地笑了笑。
那颗石弹只不过是在那云梯之上砸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洞’,然后再砸死了云梯下的几只小蚂蚁而已。
而在此以后,抛石机便再也没能做另一次尝试了。
接着便是“咻咻”之声不绝于耳,城头之上的水师军士已各展他们那惊人的箭术。
此番却有了不小的成绩,由于过道几乎便与内城垂直,是以水师军士可以自三面进攻位于过道之上的‘蒙’军。虽然‘蒙’军有盾牌护身,但在水师军士的箭术之下还是顾此失彼,一个接着一个地惨叫着往城墙下倒去。
只是那云梯……我摇了摇头,虽然攻击它的是龙卫水师俗称“莲子头”的火箭,但即便是此种利器也无法烧穿‘蒙’在其外的生牛皮,它依然自顾自地朝着城墙缓缓移去。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五十章 钓鱼城之战(18)
第五卷
神箭‘门’
钓鱼城之战
“轰”的一声,云梯重重地撞上了内城,不出所料,其高度确是比城墙还要高上一人有余。
见云梯靠上内城,怯薛军只一声发喊,便排着整齐的队形有若饿狼般地朝云梯上攻去。
直到这一刻,守城的军士才意识到将云梯制得如此高的另一个好处:在这种高度上,他们所准备的火油、滚石和擂木,根本就没有办法运将上去对‘蒙’军构成打击。
“呀……”此时奔走在最前排的‘蒙’军已奔到了云梯的顶端,他们发出一声怪叫,毫不犹豫地挥舞着弯刀与盾牌,一个飞跃便跳到了守城军士之中。
弓弦声响,鲜血飞溅,那些‘蒙’军在落地之前,便有好几枝羽箭‘射’在了他们的皮甲之上。
高度虽然有诸多优势,但其最大的弱点便是在跃下之时,却将全身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守城军士面前。
以水师军士那‘精’准的箭术,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是以当那第一排‘蒙’军落地的时侯,便已完完全全是一具死尸了。
但怯薛军却也并非泛泛之辈,他们一排排有若‘潮’水般地跃入脚下的刀枪箭海之中。
前排军士还未着地,后排军士已然跃起。
虽然水师军士已自发地轮番发矢,使发出的箭矢毫无间歇,不过那冲在前排的‘蒙’军却是后排‘蒙’军最好的保护,只三排过后,箭矢便再也抵挡不住怯薛军的人‘肉’洪流了。
铿锵作响,‘蒙’人力大,特别这怯薛军又是‘蒙’人之中的姣姣者。
且其又是居高临下,是以只一下便将一名水师军士举起挡格地腰刀劈为两断。
一颗人头往高处斜飞,停留在那张脸上的最后一副表情,是怒目圆瞪,是咬牙切齿。
而还不等那名‘蒙’军有另一个动作,很快便有两三把腰刀结束了他那罪恶的生命。
长枪指空,一名水师军士利用‘蒙’军飞跃而下的势能。
轻松地将其串在了长枪之上。
但他所没有料的是,那‘蒙’军竟然毫不受那腹中横贯而过的长枪的影响。
依然挥起手中弯刀……
鲜血飞溅,一名‘蒙’军在他着地之前,双脚便被砍成了几截,但当他跌倒在自已地鲜血之中时,勿自还不忘翻滚着挥动弯刀‘乱’砍‘乱’劈。
排排‘蒙’军有如夏日跳入水中洗澡的顽童一般,个个迫不及待地自云梯往城头飞跃,他们全然不顾在城头之上迎接他们地。
是来自四面八方的刀枪;也全然不理有几把刀几把枪‘插’在他们的身上。
他们所要做的,就是将弯刀劈在敌人的身上,‘插’入敌人的身体里。
他们的这些举动,只不过是为身后地伴当争取更多一点的时间和空间。
有了这点时间和空间,他们的伴当或许就可以面对面地与守军“公平”决战;有了这点时间和空间,他们的伴当也许就能撕杀到此战的最后一刻。
守城军士同样也在争取着这一点点的空间,他们知道只有将这点空间压缩得尽可能小,才能与这些凶残野蛮的鞑子打一场不对称战。
也只有尽可能争取这一点点的时间和空间。
他们才有可能将素质更优于他们地怯薛军挡在鱼城之外。
若是在平时在普通人的眼中,这一点点的时间和空间,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但是在这战场之上,它的代价却是满城的鲜血,满地地残肢断臂,还家堆积成山的尸体。
大宋最‘精’锐的龙卫水师。
对上了‘蒙’古最‘精’锐的怯薛军。
若是从军力上来比较,四万‘蒙’军另加一万怯薛军,无论是在素质还是在人数上,都大大超过了三万族外军加两千余人的龙卫水师。
守城军士所倚仗的无非便是这有天下第一坚城之称的钓鱼城,可在‘蒙’军那菲夷所思的攻城法与攻城器具前,这地理上的优势如今已是所剩无已了。
此时的内城俨然已成为了鱼城地最后一道防线,同时内城之上地两千余水师军士也是捍卫鱼城的最后一批‘精’英。
倘若此战失利,那么鱼城将无疑要成为一座血城,鱼城之内地十余万军民也将无一幸免。
怯薛军依然有如无止尽的洪水般地自云梯上奔涌而来,更可怕的是。
他们在城头上的地盘也在渐渐稳固、慢慢扩大。
即使水师军士英勇地抛头颅洒热血。
却依然没有办法阻止他们,而且那扩散的速度还有渐快的迹象。
倘若不是那些外围的水师军士。
凭着他们的高超的箭术‘射’杀了不少的怯薛军,只怕此时胜负已见分明了。
“怯薛军果然名不虚传!”张猛一边频频张弓搭箭朝着那些攻上城头的‘蒙’军“点‘射’”,一边板着脸咬牙说道。
他自始自终都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不过他那张弓也几乎没有停过。
他眼看着龙卫水师遭到如此巨大的损失,脸上不由杀机大盛。
一枝枝箭矢带着他那心中的恨意,无情地朝着‘蒙’军的要害部位飞去。
张猛不愧为神箭手,他的每支箭都能带出几点血雨,每支箭都能‘射’中‘蒙’军没有盔甲防护的要害。
但令人颇感无奈的是,那些怯薛军却好似铁打的一般,就算箭矢直中其面‘门’,却是连哼也不哼一声,依旧挥刀‘乱’砍。
“置使大人。
”此时刘整急勿勿地跑将上来报道:“属下已集结了四十余辆抛石车,大人看……”
我摇了摇头打断了刘整的话,抛石车已来得太迟了,此时在外城聚集的怯薛军,已有足够的实力冲破这道防线。
现在再用抛石车来阻隔‘蒙’军的增援与补给,已是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属下已组织了另一道防线。
”刘整顿了顿,又接着抱拳对我说道:“还请置使大人亲临指挥。
“刘大人的意思是。
”我将目光转向刘整,冷然说道:“让郑言抛下自已的属下逃跑?”
“属下不敢!”闻言刘整连忙单膝跪地道:“只是置使大人身系鱼城之存亡,只要大人在,鱼城便能继续抗敌,倘若大人……”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五十一章 钓鱼城之战(19)
第五卷
神箭‘门’
钓鱼城之战
又发大水了,冲断了电线杆,这段时间一直停电。
本来也想在纸上写的,然后用电脑打出来就成,但是没有敲击键盘的快感,就跟便秘一样一个字也拉不出来,所以……
————————————
我沉默了一会儿,刘整的决定无疑是正确的。
照此情形发展下去,城破只是时间的问题,虽然城内还有数万生力军,但城墙之上的决战并不是数量多便能解决问题的。
所谓狭道相逢勇者胜,城墙无疑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狭道。
以族外军军士的素质,再加上他们人人心中对‘蒙’军的恐惧,将他们派上城头便只会添‘乱’,只会加速城破的时间。
不过倘若用这些族外军在城内组织另一道防线,却至少可以阻挡‘蒙’军几天。
只不过,难道当真要我舍下这些为我拼命的水师军士?不,决不!我望了望那些依然在城头与怯薛军奋力拼杀的水师军士,断然摇头拒绝了刘整的好意。
逃跑的理由可以有千百个,但是坚守的理由却只有一个,那就是军人的荣誉。
我曾坚令外城的军士不能做逃兵,为此我甚至还不惜让他们付出了生命,如今自己又岂能独善其身?而且更重要的是,倘若我如此做,将来又该如何去面对军士看我的眼光。
“置使大人但可自去。
”见此张猛不由在旁劝说道:“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置使大人乃鱼城甚至是西川之灵魂,又岂有在前线与敌一决生死之理,请……”
“张统领不必多言。
”我摇头苦笑一声道:“倘若内城失守,即便是我等能多撑几日又当如何?还不如在此与鞑子一拼生死。
传我军令……”
随后我对城头上的军士大声吼道:“所有军士不得后退一步,誓与内城共存亡。
“喝……”正在城头上争战着地水师军士,以一声大喝对我的命令做出了回应。
以大宋的作战习惯,大多主将都是躲在后方遥控前线的战局。
甚至躲藏在另一个城池里指挥的事也是屡见不鲜。
贾似道就曾在鄂州遥控着汉水的战事,让数十万宋军不明不白地落入了‘蒙’人之手。
如今那些水师军士见身为置制使的我。
不但与他们站在同一个阵线上,而且还豪气万丈地要与他们同生共死,立时便有如打了一剂强心针般地士气大振,狂吼着举起刀枪奋力往攻上城头地‘蒙’军反扑而去。
枪尖断了,不要紧,残存的枪头还可以砸向鞑子地脑袋,枪杆还可以勒住敌人的脖子。
腰刀折了。
没关系,手指还可以扣进鞑子的眼睛,牙齿还可以咬住敌人的耳朵。
鲜血四溅,碎‘肉’横飞,过不了多久,在怯薛军攻城云梯前那不过几步长宽的地方,俨然已堆成了一座尸山,双方军士都歇斯底里地嚎叫着。
踏着尸体往对方的猛冲。
这些尸体有敌人的,当然也有自己人地,而当这些尸体太多以至于城墙已不够空间容下它们时,新增的尸体便不住地往城墙下掉。
所有的人都疯狂起来,无论是怯薛军的还是龙卫水师的军士,人人都被这血腥的场面刺‘激’的双眼通红。
浓眉倒竖。
吼叫已经变成一种低沉而嘶哑的噪声,因为他们地喉咙也与身上的伤口一样,正开裂着往外流血。
撕杀已变得麻木且盲目,只要是站在对面的人,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手起刀落。
我已看到好几个军士,有怯薛军,也有龙卫水师,他们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战友的刀下。
一阵风可以会吹灭一根蜡烛,却可以让一堆火烧得更旺,很显然眼前这两只正在对决的部队。
都不是弱不禁风的蜡烛。
战场在这时已经得到了另一种升华。
没有恐惧,没有仇恨。
甚至,也是没有指挥地。
在这里只有优胜劣汰,只有适者生存,就像是两只濒临死亡的狼群,在竞争着仅存的一点食物。
“邦”此时一声不一样的声响震颤了我的耳膜,顺着声音望去,却是一支巨大的铁羽箭‘射’在了云梯的侧面,其箭簇早已‘射’穿了‘蒙’在其外的牛皮,深深地陷入了云梯的木质里,巨大的铁羽勿自在空中‘乱’颤不已。
三弓‘床’弩!在龙卫水师里对各种弓弩地熟悉,让我很快就回忆起了此‘床’弩地各种特‘性’。
三弓‘床’弩又称八牛弩,因其上联装了三张大弓,以三弓合力发‘射’箭矢而得名。
其箭矢“木干铁翎”状如标枪,三片铁翎有若三把利剑,是以世人又将其称为“一枪三剑”。
此弩为当世‘射’程最远的一种远程武器,其‘射’程有地甚至已超过了四百步。
但由于此弩杀伤力比不上抛石车,是以其大多是用于阻滞敌骑冲锋的速度。
用其对付云梯?我不由苦笑一声,正如我看到的一样,那支造价昂贵的铁羽箭只不过是在云梯上树起了一根“小旗杆”而已,看来在这战场上,清醒着的好像只有我了。
不对!随后我很快就想到,既然能够在云梯上竖起一根“小旗杆”,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我不由欣喜若狂。
“传令下去……”还不等我说完,却发现身旁早已没有传令兵的影子了。
再看那张猛,却仍在不远处频频放箭。
“张猛,张统领。
”不知推开了多少名军士,好不容易才挤到了张猛的旁边。
“啊,置使大人?”张猛显然也已杀红了眼,他微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侧过头疑‘惑’地望着我:“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张统领可有把握以三弓‘床’弩‘射’中那云梯。
”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三弓‘床’弩?”闻言张猛不由更加疑‘惑’:“以三弓‘床’弩‘射’中那云梯自然不是难事,只不过……”
“能‘射’中便可!”我打断了张猛的话,心急火撩地下令道:“立时唤上一百人,随我至‘床’弩处待命。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五十二章 钓鱼城之战(20)
第五卷
神箭‘门’
钓鱼城之战
张猛再次依弩车上的望山调整了一下弩车的高度,而后对站到一旁的军士低声喝道:“放”
“锵”的一声,那名军士挥起了大槌,准确地击在弩车的牙发之上。
说来也好笑,由于这三弓‘床’弩是由三张大弓联装而成,是以要张开这弩车却需数十人之多,这也是其之所以被称为八牛弩的原因,八牛弩,也就是要八头牛才会拉得动的弩。
而那牙发,却由于弓力太大,以至于其并不是人力所能扳得动的,它必需要由身强力壮之人,以大槌猛击才能够成功击发。
只听霍霍风声响起,一枝铁羽箭拖着一条长长的粗绳直奔云梯而去。
又是一声崩然闷响,只见那铁羽箭不偏不倚地正中那云梯的顶端。
张猛‘精’彩的表现再次证明了他的实力,‘欲’以此种命中率极低的‘床’弩‘射’中那云梯,却是非张猛这样的神箭手不可了。
“放……”时间紧迫,我也顾不得夸上张猛几句,便连声下令。
百余名水师军士又忙开了,不过此次他们却不是放箭,而是将一根根擂木往城墙下推去。
让注意到此处的人感到大‘惑’不解的是,在那城墙的下方却并没有任何一个敌人,那么这些推下去的擂木……
只有我与身边那百余名军士看得分明,那些擂木无一例外都绑着绳子,而绳子的另一头,却是连着那牢牢钉着云梯的铁羽箭。
“咯吱……”一声怪响,那巨大地云梯晃动了一下。
城头之上正拼死抵抗的水师军士对此毫无察觉。
依然闷头与城头之上的‘蒙’军厮杀着。
可身在云梯之上的‘蒙’军,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次震动惊得纷纷侧目往这边望来。
或许能成,见此我心中不由一喜,原先想到这个主意时,考虑到那巨型云梯本就是呈倒立的凸字,下盘不稳,而且我也让张猛尽量‘射’中云梯的上部。
是以这种想法也并不是没有成功地机会。
我所担心的,是那立于云梯之上地百余名‘蒙’军。
‘蒙’人身高体壮。
百余名‘蒙’军少说也有千均之力,在此之前我也一直在怀疑着这一根铁羽箭,是否能够承受得住如此大的重量,不过如今看来这种担心却是多余的。
“用尽你等全身之力,将那些擂木全都丢将下去。
”我朝那些水师军士大声喝道。
“是……”随着一声回应,一根根擂木有若雨点一般地发出“空空”之声往城墙下落去。
与之相呼应的,却是那渐渐被拉歪的咯吱作响的云梯和‘蒙’军的惊呼声。
“察拉木”终于有‘蒙’军找到了问题地根源。
他们也终于认出了那缠在铁羽箭上的那绳索,竟是不久前他们用于攻城的套马索。
怯薛军却也着实不简单,立时便有数人挥起弯刀朝那铁羽箭爬去,但一切却已太迟了。
随着云梯歪斜的角度越来越大,还不待那几位‘蒙’军挥刀相向,便只听轰的一声,云梯带着百余名‘蒙’军重重地砸到了近十丈高的城脚下。
碎木带着鲜血与惨叫四处横飞,霎时城脚下那三面合围的数丈见方之地。
俨然便成了一张猛兽的巨口,此时正贪焚地咀嚼着。
战场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安静了,人人都望着过道上地那块腾空之处,那里原本有一个巨型的云梯,怯薛军便是踩着它源源不断地跃上内城的城头。
可突然之间那里已是空无一物了,‘蒙’军的攻势就像是排着长队的蚂蚁。
突然被人从中间硬生生都截为两断。
过了良久已跃上内城城头的数百‘蒙’军才反应过来,他们终究也不愧为怯薛军地军士,不愧为‘蒙’古的第一‘精’锐,他们即便是知道自己已完完全全地成为了一只孤军,但却丝毫也没有表现出一点的胆怯与犹豫。
只听数声发喊之下,那些‘蒙’军便有如一只只受伤的猛兽一样,再次疯狂地扑向眼前的对手。
只可惜水师军士却也并不是普通的宋军,在人数占优与士气大涨的情况之下,他们轻松地用手中的弓箭与刀枪,将那些侵略者一个个砍翻在地。
立于外城上的‘蒙’军只能静静地看着。
他们对此没有任何办法。
任何人包括水师军士在内,谁也想不到如此惨烈、如此疯狂、如此歇斯底里的一战。
竟然会是在这样简单而直接地情况之下结束了。
朝阳慢慢地至地平线上升起,粉红地薄纱不紧不慢地驱赶着鱼城的最后一丝黑暗。
我迎着这初升地朝阳‘挺’起了‘胸’膛,深吸一口气,心中自豪地对着它默念道,今天你照到的鱼城,还是属于西川的,还是属于我们汉人的。
“抛石机,放……”
一颗颗石弹迎着霞光欢腾而起,它们的目标便是一个时辰前让鱼城吃尽了苦头的‘蒙’军抛石车,在这一刻,那些曾作为野兽侵略的工具的它们,已经在阳光之下暴‘露’无遗,而城内的抛石机对它们来说却是一个未知之数。
“咣咣”之声不绝于耳,一辆接着一辆的‘蒙’军抛石车在石弹的打击之下支离破碎,它们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机会。
所谓兵败如山倒,就算是如怯薛军般的‘精’锐也不能例外。
‘蒙’军此次的进攻本来就是在做一次冒险,在做一次豪赌,他们无法在预定的时间内攻下内城,那么就必然要为这次失败的行动负出代价。
不过让我失望的是,怯薛军很快便在那面九尾白‘色’大旗的挥动之下,有若‘潮’水般地往山下退得一干二净了。
半个时辰,只要半个时辰,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蒙’军将来的万夫长、千夫长、百夫长就这样在我面前从容不迫地下山,不由恨得直咬牙。
倘若怯薛军不撤军的话,只需半个时辰,我便可以凭着高势对外城发起连绵不断的反攻,至时有抛石机切断他们的补给,那怯薛军便是铁打的也要留下一半在此,可如今……
“子恒兄别来无恙?”
此时在‘蒙’军的阵营里,却又转出一人。
令我震惊的是,听那声音却好似与我分别已久的史开山!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五十三章 钓鱼城之战(21)
第五卷
神箭‘门’
钓鱼城之战
“果然是你。
”一个名字从我的牙缝里冷冷地挤了出来:“史开山。
虽然我很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但是此时站在我面前的,却分明便是那我来到这时空遇到的第一个朋友,便是那曾在临安与我称兄道弟,也给了我许多帮助的人——史开山。
“子恒兄别来无恙?”史开山对我不悦的表情视而不见,他摆出数年前那纨绔子弟的样子,呵呵一笑道:“数年不见,却没想到子恒兄还是英姿依旧。
适才一战,子恒兄轻松击退当世最强的不败之军,已足可以此名扬天下了。
“不敢,不敢。
”我嘴角扯上一丝牵强的冷笑,扫了史开山身上的‘蒙’将盔甲一眼道:“自得知朝阳兄于万木林自押军手中逃脱后,郑言便一直在找寻着朝阳兄,整日挂念着朝阳在何处受难,如今看来,郑言倒是庸人自扰了。
朝阳兄看来过得可不差呀!”
“子恒兄勿怪。
”史开山哪还不知我话中是另有所指,不由面带几丝惭‘色’对着我抱拳说道:“子恒当知小弟乃形势所迫,自家叔过世之后,大宋便再也没有我史开山的容身之处了,是以……”
“大宋没有朝阳兄的容身之处,但西川却有。
”我抱着一丝希望,盯着史开山的眼睛缓缓说道:“只要朝阳兄愿意,西川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着,有我郑言的地方,便少不了朝阳兄。
“多承子恒兄美意。
只不过……”史开山发出一声苦笑:“只不过窝阔台大汗对我也不薄,我若投靠了子恒兄,岂非便是要与大汗作对,此不仁不义之举……”
“朝阳何以糊涂至此。
”我皱眉打断了史开山地话:“大宋虽对朝阳兄不公,但朝阳兄可有听说过,有人会因为在家中被父母责罚,便联同外人来对付父母的吗?”
“子恒兄且听我一言。
”史开山没有正面回答我的话。
而是一摆他那书生的酸腔道:“千年之前,先有‘春’秋五霸。
后有战国七雄。
中原诸侯林立,群雄并起,各国征战杀伐,百姓苦不堪言。
直至秦灭六国,统一度量衡、货币、文字,这才实现了华夏大一统,才让百姓远离了征战之苦。
如今之势。
‘蒙’古骑兵较之当年的大秦勇士实有过之而无不及。
灭西夏,亡大理,征高丽,踏大金,十年之内便已灭国四十,一统天下之大势由此而成。
子恒兄高风亮节小弟实为敬佩,但不知子恒兄可有想过,兄之善举却未必会结善果。
子恒兄多抵抗一天。
西川百姓却会因此而多遭一日之罪。
倘若……”
“原来如此。
”我摇头呵呵一笑道:“恐怕这才是朝阳兄北投‘蒙’古的真正原因吧!适才与朝阳重逢之际,郑言还道朝阳兄已是另一番模样了,没想却还是如数年之前那副明哲保身的不长进地样子。
“子恒兄,这……”史开山不无尴尬地望了望我。
“好。
”我转头说道:“既然朝阳兄要分析天下形势,那么郑言奉陪。
正如朝阳兄所言,秦确是一统六国。
但朝阳兄想必比郑言更清楚,秦一统中原后发生了什么,行暴*,焚书坑儒,大兴土木,筑长城,广建宫室。
百姓虽离战祸,却未离疾苦,不过十余年,陈胜、吴广便揭竿而起。
中原则再次为战‘乱’所困。
朝阳兄希望这样的历史。
再次在大宋重演么?
中原大一统确是好事,但由秦这个残暴地国家来统一却并非如此。
朝阳兄试想,若是由战国另六雄之一来一统中原,那秦还会历时一十五年,便被刘邦、项羽所灭么?如今这‘蒙’古属外族不说,其凶残嗜杀较之秦人亦有过之无不及。
是以由‘蒙’统一中原,实非百姓之福,朝阳兄以为然否?”
“这个,子恒兄。
”史开山显得有些理屈词穷,忙转开话题道:“‘蒙’军虽是凶残,但对人才任用也是不拘一格。
对于子恒兄,窝阔台大汗更是敬佩有嘉。
大汗常叹大宋的勇士,唯孟珙、余玠、郑言三人耳,如今一战之后,更是大惊曰:能得郑言,何愁天下不得!倘若子恒兄能够为窝阔台大汗所用,那么大汗立时便会封子恒兄为‘巴特尔’,并让子恒兄继续统领西川。
如此美事,子恒兄又何尔而不为?”
“原来朝阳兄却是为鞑子来作说客的。
”我呵呵一笑道:“这窝阔台倒也打着如意算盘,让我继续统领西川,只待他灭了大宋之后,西川便被大宋、大理、‘蒙’古三地合围在中间,到时还怕我郑言跑到哪去。
朝阳兄,郑言有一个问题,希望朝阳兄能如实相告。
“子恒兄请说。
”闻言史开山脸上不由‘露’出了几分喜‘色’:“小弟所知,莫不相告。
“郑言适才将其手下大将汪世显毙于城下。
”我脸上带着一副莫测高深的笑意看着史开山,缓缓说道:“不知窝阔台大汗可记恨?”
“不记恨,不记恨。
”史开山双手‘乱’摇道:“子恒兄说笑了,汪世显只是大汗手中的一粒棋子,大汗哪会为了他而记恨子恒兄呢?”
“那么……”我点了点头道:“朝阳兄呢?”
闻言史开山的脸‘色’不由变了变:“小弟不明白子恒兄的意思!”
“汪世显是窝阔台手中地一粒棋子,朝阳兄又何尝不是。
”我哈哈一笑道:“由此可知,我若将朝阳兄强留在此,想必窝阔台也一定是不会介意吧!”
“子恒兄说笑了。
”史开山摇头叹上一口气道:“小弟敢只身前来,自是有所准备,子恒兄请看。
顺着史开山的手势,我发现不知在什么时侯,山下的‘蒙’军阵营前已一排排地跪倒了数千大宋百姓。
“倘若子恒兄要强将小弟留下。
”史开山不慌不忙地说道:“那么那些大宋百姓,便全都要因此而人头落地,孰轻孰重,子恒兄可要想清楚。
“还有。
”史开山临走之时,挑战似地回过头来说道:“小弟已改名为史天泽,字润甫,子恒兄若是要找小弟,便报上这个名号吧!你我兄弟二人,自该在战场之上分个高低。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五十四章 钓鱼城之战(22)
第五卷
神箭‘门’
钓鱼城之战
史天泽,他便是史天泽,望着史开山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刀枪林立的城‘门’,镇定地走下了鱼山,过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
任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在我记忆中的一个纨绔子弟,竟是史上被‘蒙’古封为五路万户侯,最后官至丞相的史天泽。
无怪乎‘蒙’军会聪明至将抛石车分解之后运上山来再组装,无怪乎‘蒙’军会英明至因地制宜地制出了一个巨型云梯攻城,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对大宋攻城器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史开山。
一股嗖嗖的凉意禁不住直往上冒,倘若这一切都是出自史开山之手,那么在他的心里,早就没有我们的兄弟情份了。
适才那一战,他分明便是‘欲’乘我不备之际,一举将我变为他的阶下之囚。
这还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史开山吗?我心中莫明其妙的一痛,在这一刻,我知道我以前所认识的那个史开山已经不存在了,存在的只有一个可怕的对手——史天泽。
“置使大人。
”望着我不善的脸‘色’,刘整在一旁小声说道:“史天泽还未走远,大人看……”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史开山太了解我了,他知道我不可能因为他一个人,而牺牲数千无辜百姓的生命,即使这数千百姓幸存的机会已是十分渺茫。
不过,我皱了皱眉头,以史开山对我的了解,他当然知道我是不可能降‘蒙’的,那么他此次前来劝降为的又是什么呢?
“喝……喝……”‘蒙’军发出一阵又一阵地欢呼声,却是迎接史开山回营。
见此我好似意识到了什么。
‘蒙’人最敬勇者,而史开山却是个十足的贪生怕死之人,不过他却可以用他的智慧来做勇者。
在这汪世显新亡之际,他却敢只身一人走进鱼城劝降,此举不但能赢得了窝阔台的赏识,无疑也可以得到‘蒙’军认同,这又何乐而不为呢?我不由发出了一声苦笑。
不知不觉中,我却被当年的好友给利用了一把。
此时哄闹声突起。
觅着声音望去,却是‘蒙’军在对那些被押在前方的数千百姓挥刀相向了。
哭声,喊声,惊叫声,霎时便响彻了整座鱼山,钻进了每一位守城军士的耳中。
‘蒙’军终究是不肯放过这些百姓,我叹了一口气。
我当然不会以为这是史开山下地命令。
虽说他此时已投靠了‘蒙’军,但还不至于残忍到这个地步。
这些只是……只是那些‘蒙’军打了败仗,却以大宋百姓做为泄愤的对象而已。
水师军士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虽说龙卫水师是一支百战之师,但如此大规模地屠杀百姓地场面,他们却还是头一回遇到。
那一个个惊慌失措四处躲藏的百姓,那一颗颗滚下的人头,那一股股冲天的热血。
还有那一声声凄历的惨叫,只看得这些只流血不流泪的汉子也忍不住个个热泪盈眶。
族外军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在他们的眼里,有痛苦,有泪水,还有一些些麻木。
虽然他们中多是正统地‘女’直人。
眼前这些百姓的生死可以说与他们毫无干系,但是‘蒙’军犯下这样的罪行显然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经过灭国命运的他们,自然不会没有经过这样的事,此时见到了‘蒙’军在阵前屠杀大宋百姓,便不由想起了那曾经发生在金国土地上的惨剧,想起了他们的父母,想起了他们的妻儿……
“畜牲。
我闭上双眼,痛苦地将头埋进了‘女’墙之内,我可以面对刀山火海,可以面对无数勇士地尸体。
但就是无法面对眼前这幅惨景。
这还只是几千人而已。
它让我想起了那无数个被‘蒙’军攻破的城池,那作为‘蒙’军破城战利品的可怕名词——屠城。
数十万。
甚至上百万这样手无寸铁的百姓,就像眼前这幅景像一样,死在那些野兽的手中,死在他们的蹂躏之下,那该是一幅怎样地场景啊!只可笑身为现代人的我,却知道处于现世之中,还有不少人以元朝拥有最大的疆土为荣,更有不少导演,不少作者,将这些禽兽美化之后搬进了银幕,写进了小说。
渐渐的,哭喊声越来越少了,取而代之的便是‘蒙’军猖狂的笑声,和那有如野兽般的嚎叫。
‘蒙’军的这种做法无疑是十分有效的,因为此时守城的军士,再也没有一个人会为适才一战地胜利而欢呼了。
而‘蒙’军地军士,却可以用这种方法忘却适才的失败,发泄了心中地愤恨。
不过……这一切是要负出代价的,我会将这里的每一声惨叫,都牢牢的记在心里。
这每声惨叫,都会成为我心灵的一道沉重的枷锁,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将会将它们一道一道地还给那些野兽。
当最后一声惨叫消失在鱼城的回声之中时,我睁开了双眼,但是惨剧却并没有如我所想的一样就此结束。
随着一阵机括之声,‘蒙’军的抛石机开始抛‘射’了。
四百余步,我皱了皱眉头,在这个距离上‘蒙’军的石弹根本就不可能打到鱼城之上,难道那些‘蒙’军已经失去理智了吗?我疑‘惑’地转身望去,所见到的场景,却让我很快便意识到自己错了,错得十分历害。
它们不但可以抛‘射’到鱼城上,甚至还可以越过两道城墙抛‘射’至城内。
原因只有一点,那就是他们抛‘射’的不是石弹,而是比石弹轻得多的人头。
一颗颗人头腾空而起,拖着长长的头发,喷洒着勿自冒着热气的鲜血,扑天盖地的朝鱼城飞来。
随着“突突”的一阵‘乱’响,城内城外,沾满鲜血的头颅四处‘乱’滚,黑长的头发使它们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滚落在地的‘毛’线团。
但任何人也无法忽略他们离开人世的最后一刻,那留在他们脸上的表情。
眯着眼,张着嘴,脸上的皮肤皱成一团,好像还在尽力吸进最后一口气,只是这一切却都是徒劳……
————————
原本不想在书里写太多的血腥和杀戮,但最后还是决定写了,原因是‘蒙’军屠城杀人上百万,以尸体抛‘射’至城内,让城内守军流行疾病,这些都像南京大屠杀一样的真实。
虽然距近近千年难以考证,但是大量遗留下来的史书都有相关的记载。
让我们再一次正视这段不光彩的历史,再次痛恨一下那些给先人,给我们带来痛苦的野蛮行径。
同时,也要给自己敲响警钟——落后就要挨打,没有理由,也无需理由。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五十五章 钓鱼城之战(23)
第五卷
神箭‘门’
钓鱼城之战
尸臭薰天,黑烟呛鼻,空气中四处弥漫着焦臭味。
原本可以称得上是风景名胜的钓鱼城,此时已是一片狼籍。
腐败发出恶臭的残肢断臂,嗡嗡作响的青头虻蝇,在这里已成了随处可见之物。
守城,此时已经成了一种人人闻之‘色’变的苦差,军士怕的不是凶恶的‘蒙’军,也不是牺牲自己的生命,怕的却是这种让人无法忍受的地狱般的环境。
‘蒙’军这另类的攻势显然已收到了很大的效果,虽然我已临时动员了数万百姓来清理这些死尸,但清理的速度却永远也比不上增加的速度。
掩埋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因为要埋葬如此多的尸体,实是难以想像要‘弄’出个多大的坑。
更何况,鱼城之上的主要水源就是泉水,掩埋尸体,无疑便会污染这些宝贵的地下水。
所以就有了眼前这一幕,城墙内外,百姓四处收集着尸体,便就近将其堆成小山,而后再将其付之一炬。
这便是钓鱼城的决战,我心下不由一阵苦笑,我实在没想到这震惊世界的钓鱼城之战,最后不是与‘蒙’古人轰轰烈烈地干上一场,而是与这些令人作呕的死尸打‘交’道。
同时也想起了史上的鱼城之战,‘蒙’军士气大减的原因,却正是由于天热,死尸腐败速度过快,从而在军中引发了瘟役。
只不过,却没有人想过在鱼城之中的宋军是否也有瘟役!或者说,那‘蒙’军阵营中的瘟役根本就是由城中传出去地。
若是照这般情形继续下去,‘蒙’军会否得瘟役不可知。
但城中会有瘟役横行却是必然的。
“咳咳……这些腌臜畜生。
”王坚一面叫骂着,一面掀帘走进了帅营。
这是我召开的一次紧急会议,王坚守着离此地最远的西城,是以才来的最慢。
“置使大人。
”王坚还未坐稳,便已叫嚷开了:“这该如何了得,属下守着这鸟城,却已两餐进不得食了。
属下倒也不打紧。
只是苦了这统下的儿郎,却是个个吃了便吐。
如今只饿得两‘腿’发软,长此下去,却是如何能战?”
“进不得食也得进。
”不待王坚发完牢‘骚’,我便冷哼一声道:“传令下去,军粮来之不易,若有谁吃不完定量,便以剩余之数按量杖责。
若是吐出。
便责其将吐出之粮尽数吞回。
“这个……是。
”传令兵闻言却也是迟疑了半晌,过了好一会儿才脸‘色’发青的领命而去。
“置使大人,这也并非长久之计。
”张珏在旁皱眉道:“属下所驻守地南墙,‘蒙’军已开始抛投腐烂已久的死尸,这般下去,只怕城中便要起役情了。
“张统领所言不差。
”王坚再次恶骂一声道:“这班直娘贼,却也不放过西墙,这其中竟还有数月大地小儿。
甚至战死的鞑子的尸体也不少,滥污禽兽。
以属下之见,我等倒不如出城与其杀个痛快。
“竟有此事!”闻言我不由得一愣,‘蒙’军抛投腐烂的尸体我也是刚刚听闻,我不由想起来此之前,‘蒙’军在嘉陵江中抛尸的情景。
此时的‘蒙’军显然已有了更好的抛尸地点。
这钓鱼城,如今便俨然已成了一个巨大地堆尸场了。
“不知徐军师有何高见?”我转身望向徐格道。
“出城拼杀是万万不可!”徐格皱眉道:“我军人数少于‘蒙’军不说,素质亦难以与‘蒙’军匹敌,‘蒙’军只需一支怯薛军,便足以让我等全军覆没了,是以此举无疑是自取灭亡。
“然则我等便在此等死不成?”李庭芝提出异议道:“以属下之见,‘蒙’军虽‘精’且多,但其一向只擅长骑战,山丘之中的步战却实非彼之所长,置使大人不也只凭两千余人便轻松杀入鱼城么?我等何不趁其不备突围而出?”
“突围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张珏也赞同道:“往南不过一日路程便是瑜州。
突围虽是伤亡惨重。
却也好过在城内待役情爆发,城破皆亡之况!”
“我等突围。
那么城中十余万百姓呢?”我皱眉问道。
营中一片沉默,众人都不出声地望着我。
我心下一片惨然,心知倘若要弃城突围,要丢下那十余万百姓,那么这个艰难的决定便是要由我来做了,就像当初余玠不得不下令舍下沉浮桥的百余名勇士一样,没想到这样事,如今却发生在我的身上。
不得不这样做了吗?钓鱼城难道就这样以失败告终了吗?我心下苦苦思索着,到了现在,我对我所熟知的历史已是一点信心也没有了。
原本攻打鱼城的‘蒙’哥,此时已成了窝阔台。
没准那亡宋的忽必烈,也会变成了那天杀地窝阔台了。
“不,绝不能弃城而走。
”我摇了摇头。
“各位大人。
”我沉思了一会儿道:“以郑言之见,倘若突围,我等所失却的不只是十余万百姓,只怕便是西川也要就此不保了。
“郑置使何出此言?”闻言众人无不骇然相望。
“各位大人试想。
”我对着众人一个环抱道:“我等若是无法破‘蒙’军抛尸之法而逃至瑜州,那么‘蒙’军复围瑜州如法攻之,然则我等再弃瑜州不成?如此这般,待西川尽数落入‘蒙’军之手后,我等还能逃至何处?”
“着啊!”众人闻言不由一时议论纷纷。
“是以郑言以为我等只能固守。
”我缓缓说道:“为今之计,我等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徐格吃惊地望着我说道:“郑置使的意思是……将那些死尸复抛回去?可……可那些却是大宋百姓的尸身啊……”
“此举也是出于无奈!”我苦笑了一下,让那些军士这样折腾自己百姓的尸身,却也着实为难了他们,只是这却已是最后的办法了。
“而且。
”我又接着说道:“我等还要做一些必要地防护,尽量延迟役情爆发的时间。
此战,便要看是那些鞑子,还是我们更能持久了。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五十六章 钓鱼城之战(24)
第五卷
神箭‘门’
钓鱼城之战
“防护?”徐格奇道:“如何得以防护?若说是敌军偷袭,或是暴民作‘乱’之流,还可事先做些防备措施,但这疾病、瘟役却是看不见也‘摸’不着,何来防护之说?”
“这便要从疾病、瘟役的传播方式说起了。
”闻言我不由一愣,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时代的人还不知道瘟役等疾病的传播途径。
“要防疾病,首在灭鼠、防蚊蝇。
”我稍稍整理了一下脑中的知识,便缓缓说道。
“灭鼠?防蚊蝇?”众人闻言莫不惊奇,任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对他们来说有如洪水猛兽的瘟役,却与这随手便能捏死几只的小秽物又有什么干系。
“不错。
”我点头说道:“各位大人可别小看了这些小小的蚊虫,它们却实是世间最大的杀人凶物,死在它们手上的人数,甚至超过任何一只猛兽。
蚊子吸血,便将病痛直接带入我等体内;苍蝇污染食物,间接地将疾病传与我等;家鼠虽是不咬人,其身上却有许多‘肉’眼难以看见的小蚤,亦是吸食人血的秽物。
是以……”
“大人是说。
”徐格勿自将信将疑地望着我说道:“大人的意思是,倘若我等能够防得住这些小蚊虫,便能防得住瘟役?”
“并非如此简单。
”我摇头笑道:“徐大人莫急,且听郑言慢慢道来。
“要防住这些小蚊虫。
”顿了顿我又接着说道:“首先便是大举灭鼠,尔后家家户户都须以透风的粗布掩住‘门’窗。
睡前再以蚊帐防蚊。
特别是负责全军膳食伙头军,更是不可放过一只苍蝇,从今往后不可在户外造饭,饭菜都要洗净并充分煮熟,并停止一切生食地供应。
“其次便是取一处下风、下水处作为隔离地。
”我摇头叹了一口气道:“鱼城之中,无论男‘女’老幼,只要是犯病的。
便须将其送往该处。
我等只为其供应米粮,尔后便只得任其自生自灭了。
“此点好办。
”刘整抱拳说道:“东南面便有一处仓库空置。
正是下风下水。
“最后便是空气了。
”我不愿多想那些被隔离的百姓的惨状,转身问徐格道:“鱼城之中可有棉衣储备?”
“正有五万余件。
”刘整代为回答道,他驻鱼城的时间较久,是以对鱼城的事更为清楚。
“这便成了。
”我点头道:“刘大人这便去取上一件来,顺便再带上几块粗布。
“是。
”刘整虽有些惊奇,但还是没有多问便转身退下了。
听到这里,帅营中人个个都是大眼瞪小眼。
浑然不知道我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嘿,郑兄。
”王坚悄悄地移到我地身旁,小声问道:“郑兄莫不是让那尸臭给薰得糊涂了,这大旱天的,还取棉衣作甚?”
“王兄但请宽心,稍时郑言再与王兄解释。
”我苦笑道:“郑言此举,其实便是为了解王兄不堪尸臭之苦。
“哦……”王坚望了望我,只得将信将疑地回到座位上去。
“嘶”地一声。
待刘整取来棉衣,我只一把便将其撕破,取出其中小许棉絮,将其平整地夹在粗布中间,再如法制出了六层,并将其重叠在一起。
“列位大人请看。
此物名曰口罩。
”我一面说着,一面示范着将其掩在口鼻之上。
说起口罩,其实早在公元前六世纪便已经有了,那时的‘波’斯人对象征着光明的火顶膜拜,认为人“不洁”的气息会触及到圣火,由此而发明了口罩用之掩至口鼻。
南北朝传至中原,却也只有宫廷中对其重视,皇帝在进食时,为了避免献食者的气息触及所食之物而使自己染病,便令给自己献食的‘侍’臣必须“皆用绢巾掩口鼻。
使其气息不致触及食物。
”这里的绢巾。
其实便是口罩地一种雏形。
“此物制作简易,使用方便。
实为净化空气,抵抗疾病的必备之物。
”我好似在给众人作广告一般道:“如此做完之后,只需用针线将其边缘缝实,再在其两边缝上两条带子,便可绑在口鼻之上,如此不但可以解尸臭之苦,还可防疾病由口鼻吸入,各位大人不妨试试。
“属下先来。
”我话音刚落,王坚便忙不迭地自我手中抢过口罩将其掩在口鼻之上,尔后深吸了几口气。
“如何?如何?”众人又惊又奇地问道。
“待我出营试试。
”王坚一边说着,一边拔‘腿’便跑出了‘门’外。
“奇了,奇了。
”过了一会儿,王坚又跑将回来叫道:“只这么件小物事,当真便可解了大多的尸臭,只是,只是呼吸却有些不顺畅。
“当真?让我等也来试试?”营中众人早已受够了尸臭之苦,如今见只需这么简单的几步便能解决,哪还会顾及到什么呼吸不顺畅了。
“呼吸不顺畅却是棉絮陈旧的原因。
”我笑道:“世间本就无完美之事,稍时,你等立时带人将那五万件棉衣拆除,取出其中的棉絮制作口罩,务必要做到城中每人一个。
婴儿也不能例外,只不过可灼情减少几层,而那些外出收集死尸与守城的军士,则要加至八层。
六层的口罩,可以阻挡百分之九十以上地细菌,而八层的口罩便几乎可以阻挡百分之百的细菌了,对于那些战斗在第一线的军士和百姓,自然是需要八层的防护的。
“是……”众人齐声领命,在他们地眼中,我看到的不只是对口罩的这鲜新物事的惊喜,更多的还是他们越来越盛的战胜‘蒙’军的信心和勇气。
数日来,‘蒙’军抛尸攻城所造成的沮丧、恶心和失望,仿佛在这一刻全都一扫而空。
但愿城中的军士和百姓,得到这些口罩之后,也与他们一样吧,我舒心地笑了笑。
眼前是一场特殊的战斗,我们地对手,不是那凶残地‘蒙’军,而是病魔。
战胜了病魔,也就意味着战胜了‘蒙’军。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五十七章 钓鱼城之战(25)
第五卷
神箭‘门’
钓鱼城之战
抛石机的轰响就像苍蝇的一样整天在我耳边响个不停,有‘蒙’军的,也有族外军的。
即使大部份时间我都呆在‘插’旗山上的帅营之中,但那日夜不停的咯吱声还是让我烦燥不已,或许,这跟近日闷热的天气与口鼻上掩着的口罩也脱不了干系。
展望山下,城墙内外却已是四处狼籍,哪里还有一丝打仗的样子。
族外军与‘蒙’军就好像在打乒乓球似的,将无数高度腐败的尸体在城墙之间抛来抛去。
双方都在拼命地伐木制造抛石机,然后再将那些抛石机当做球拍,倘若哪方若是抛尸的速度稍稍跟不上,那么他所要面临的将是堆集如山的,散发着恶臭的尸体。
若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城内的军民无一例外都戴着口罩。
‘蒙’军在人数上的优势再次体现了出来,这从城内的尸体还是在不断增多可以看得出来。
当然,‘蒙’军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族外军的抛石机虽不够多,却拥有着绝对的高度优势。
拥有着高度的优势,也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将死尸抛得更远、更广。
这是一场没有赢家的战争,我很早就意识到了这点。
斗争到最后,谁也无法逃脱瘟役的惩罚,即使我已经采取了各种必要的预防措施,但我无法忘记这场战争是在西川的领土上。
最不合适的战场就是在自己的土地上,我终于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真义。
同时我也十分厌恶这场变态的战争,正如我不喜欢将大宋百姓地死尸抛回去一样。
但我却又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我的双肩上担着的可不只是鱼城十余万军民的‘性’命,还有整个大宋王朝的安危。
辰时已过,我望了望天‘色’,以往的此时本该是日照当头,万里晴空的时侯,但今日那烈日却被层层乌云挡在了外面。
白昼如夜,空气中四处弥漫着令人心烦意‘乱’地湿闷与腥臭之气。
林中本该出去觅食的小鸟,此时也烦燥不安地在树上跳来跳去。
只有乌云伴和着阵阵沉闷地脚步声。
欢快而肆无忌惮地在天空中翻滚着,依佛要将天边那仅有的一点光亮,也淹没在浩浩‘荡’‘荡’的黑‘色’之中。
我颇为困难地透过口罩喘上一口气,望了望天上偶尔划过的一两道闪电,‘精’神不由为之一振。
早就该来一场雨了,我‘露’出了一丝微笑。
季风,由于是自海洋中吹来的。
所以不可避免地会带来大量‘潮’湿的空气,是以在季风盛行之时,绵绵不绝的雨季也会跟着来临,此时也该是要下雨地时侯了。
很快,老天也好似不愿看到鱼城内外的这一幕,大雨瓢泼似的倾盆而下。
哗哗的雨声掩盖了那令人生厌的声音,豆大的雨点前仆后继地洗刷着地上的干血和污垢,阵阵清鲜的凉风驱赶着空气中地尸臭……
“终于能松上一口气了。
”我一把扯掉了口罩。
站在雨水下举起双手迎接着这大场及时雨。
“你输了,史兄!”我任雨水冲刷着身上的晦气,冲刷着身上的污垢,然后对着山下‘蒙’军的阵营自言自语道:“你输了,史天泽,莫让郑言逮着你!”
“我们输了。
”石子山上。
窝阔台的金帐之中,史天泽望着天上的这一阵好雨,忍不住叹上一口气:“子恒兄,我到底还是比不上你啊!”
“万夫长何出此言?”正在帐中大碗饮酒地窝阔台闻言不由大‘惑’道:“我们‘蒙’古人有句话:勇敢的猎人总是能得到更多的收获,他们在困难面前从来不轻言放弃,现在只是一场雨而已,我足智多谋的万夫长,你怎么能就这样认输呢?”
“无比尊贵的窝阔台大汗。
”史天泽有气无力地走回到窝阔台面前躬身道:“虽然有我这样的人帮助你,虽然我对你的头号敌人——郑言无比了解,可是这回。
我们确实是输了。
因为老天也在帮着他。
“什么!你说的就是这场雨?”窝阔台脸上‘露’出了不悦的表情:“我们‘蒙’古人只尊敬勇士,我多智的万夫长。
我相信你不是个羞怯儿,但是你能解我心中地疑‘惑’么?”
“当然,我尊贵地窝阔台大汗。
”史天泽跪地一拜道:“我们这回,可以说是败给了郑言,可以说是败给了天,更可说,是败给了我们自己。
“败给了自己?”窝阔台闻言更是疑‘惑’不已。
“不错,大汗。
”史天泽点头说道:“是我们的勇士把大宋地百姓抓到这里的,是我们的勇士杀死他们,并且把他们的尸体抛上钓鱼城的。
所以,我们败了……”
“嗯,咳咳咳……”窝阔台假咳了几声,他几乎便要发作起来,他实在有些忍受不了史天泽的这种慢‘性’子。
不过他知道现在他需要眼前这个人,需要他的才智,和他对郑言的了解。
“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史天泽又习惯‘性’地呤上了一句:“经过这一场雨水的冲刷,尸体上的腐败之物便会随着雨水顺流而下。
鱼城之上的,再加上我们营中的尸体,这些已足以将鱼城下我军阵营的土地污染了。
大汗,经过这场大雨之后,我军若是再战几日,只怕便离瘟役爆发之期不远矣!”
“原来是这样。
”窝阔台到这时才明白过来:“万夫长所言有理,不过我们总不能就此撤军吧!”
“大汗三思!”史天泽低头说道:“我军军士,长年驰骋于草原漠北,来此水土不服之像日重,而且久攻鱼城不克,士气已跌至低谷,倘若再加上瘟役,那只怕便是怯薛军,也难逃覆灭之局啊!”
“不可!”窝阔台脸上‘阴’晴不定:“如果我就此回去,我的勇士又如何能去面对那些在家中等待着胜利消息的‘女’人和小孩?我又如何能在纽璘与塔察尔的目光中抬起头来?”
“即是如此。
”史天泽迟疑了一下,便起身走上前来,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地方说道:“大汗不若移师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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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鱼城之战就此结束,第五卷也在此卷终,下一卷——还我河山,主角将会转入反攻。
另:由于时间的问题,这个学期来更新一直很少,也没有规律。
感谢还有这么多的书友一直支持着我。
再过几天,假期就要到了,到时士兵会以稳定的更新来回报各位支持偶的书友!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一章 麻木
第六卷
还我河山
麻木
终于放放假了,呵呵,怒力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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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参见置使大人。
”唰唰声起,一名骑哨带着全身的雨水,风风火火地跑进了帅营:“大人英明,正如大人所料,‘蒙’军已冒着大雨于昨夜撤军了。
哗……的一声,骑哨的话霎时便在营中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浪’,众人听到这个天大的喜讯后,全都不由自主地笑逐颜开。
“置使大人。
”刘整大马金刀地出列行礼道:“若大人‘欲’乘胜追击,属下愿意代劳!”
“乘胜追击?”闻言我不由奇道:“鱼城之中的军士非步军即水军,全城老弱病残之马匹也不过一千之数。
而且,除水师军士之外,有本事上马作战的军士只怕还不及此数,如何又能去追杀数万之多的‘蒙’古‘精’骑?”
“是,是……”刘整忙不迭地应道。
刘整该不会连这么浅显的道理也不懂吧!随后我带着疑‘惑’的眼神朝刘整望去。
但看到刘整的怪异与王坚、张钰等人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后,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这该是古人歌功颂德的另一种方法了!我不由苦笑了一声。
倘若我是“明事理”之人,适才就应大笑三声,尔后一拍‘胸’膛发出豪言壮语:只凭窝阔台那‘蒙’兀儿也敢来此捋我虎须,便是再来十个我郑言也让他有来无回。
罢了,此等老弱残兵。
便是让他逃回‘蒙’古又有何妨?
这刘整与我相处时日不长,自是不知我的脾气,如今他在得胜之后,习惯‘性’地为我地大话作了铺垫,却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样一句长他人志气而灭自己威风的话来,着实让他有一种拍马拍到马‘腿’之上的无趣之感,只尴尬地站在营中手脚也不知往哪放了。
“大人。
”却也是王坚口快。
大笑地出声解围道:“刘将军又何尝不明此理,只是置使大人威名远播。
至时只怕我等只需报出大人的名号来,那些‘蒙’兀儿便自会吓得掉下马来。
“哈……”营中众将发出一阵轰笑,众将全都为‘蒙’军撤军、钓鱼城之战结束而感到轻松,兴奋,甚至是骄傲,为能守得住鱼城而骄傲。
不仅如此,不久之后营外也传来了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声。
甚至还有人闻声放起了爆竹。
钓鱼城,在劈劈啪啪的雨声之中沸腾了起来。
是啊,这的确是个值得庆驾地日子,我松了一口气,十余万军民被围在长宽不过数十丈的钓鱼山上,而且一围就是两个多月,再加上最后一场那让人永世难忘地地狱般的战争,任何人在得知此战结束后都会欢欣鼓舞。
包括我也一样。
但是我,心中却依旧还是沉甸甸的。
窝阔台没有在这里留下‘性’命,而钓鱼城之战却已打完了。
假若我的脑袋中没有存着未来对现在的历史知识;假若我没有那些几乎接近于先知的记忆;假若我不知道钓鱼城之战中留下一个‘蒙’古大汗,将会对整个世界的格局产生多么大地影响,那么我,也许会跟他们一样欢呼。
一样跳跃,一样互相庆贺。
但可惜的是我知道这些,所以我只能抬着有如灌满铅一般的心和躯体,走向我自己的书房。
“置使大人。
”还不待我在书房坐稳,刘整便推‘门’走了进来:“据骑哨禀报,‘蒙’军撤退之后留下了大量的‘蒙’军伤兵和驱口,我等该如何处置这些人,请大人示下。
“伤兵?驱口?”闻言我不由想起了‘蒙’军进攻鱼城之时,那些为‘蒙’军打制抛石机的大宋木客。
如今‘蒙’军为了不被他们这些无法骑在马上的人绊住手脚,自然是不会将他们带在身边的。
“杀——”我冷冷地发出了一个长音。
“可是大人。
”刘整有些震惊地望着我:“那些驱口可都是大宋地子民。
而且人数也有两千余人……”
“叛国通敌者。
”我没有让刘整继续说下去。
便坚定地补充道:“杀无赦!”
“得令!”刘整面‘色’一凛,没有再多说什么便退了下去。
我木讷地望着刘整恭恭敬敬地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心中说不出是一番什么滋味。
若是在鱼城一战之前,我或许会让那些被‘蒙’军当作杀人工具的木客活着,但却不是现在。
十余日来,我亲眼看到的死于‘蒙’军刀下的大宋百姓便有数万之多,老人、青壮,还有小孩。
他们在冷冰冰的钢刀前显得多么的脆弱,要结束他们可贵地生命,也只不过就是一块经过打制的铁片再加上一点力气而已。
在见过这么多人如此轻易地被杀死后,见过他们死时与死后的惨状之后,我看到的是生命的渺小和低贱,包括自己的生命,同时也对生命产生了冷漠与麻木。
之前我也许会因为杀了一个无辜的人而感到痛苦,也许会觉得那是犯罪,但我知道现在不会了。
没有其它的原因,只是觉得那根本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就像从珠穆朗玛峰上走了下来,眼里再也看不见其它高山一样。
此时的我,相对于生命来说,更多地是在利害得失上作考虑。
或许我可以表现自己地大度,饶了那数千木客,甚至还可以让他们为我所用。
但是,这种做法无疑会让‘蒙’军得到更多的木客,这会给那些木客一个信息:投降‘蒙’军是不会受到处罚地,只要‘蒙’军一来,就带上工具到‘蒙’军那去干活吧!
所以,现在等待他们就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杀!
我终于明白‘蒙’军的军士为何会如此冷血了,他们就是在这种鲜血淋淋的环境下长大的,而我只接触了不过半个月,却有了与他们相近的感觉。
这感觉让我感到有些痛苦,让我觉得我正在渐渐失去人‘性’,正在渐渐地‘迷’失自己,正在慢慢变成我所憎恨的人。
这痛苦一直伴随着我很长的一段时间,以至于接踵而来的援军和紧随其来的好消息,都不能将其冲淡少许。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二章 协同作战
第六卷
还我河山
协同作战
解释一下,学校有幢楼要拆除,电工切断了那幢楼的电路,恰好路由器又在那幢楼的电路里,所以搞得全校都不能上网了。
这两章是昨晚写的,士兵码字码到了凌晨五点,不过由于不能上网而不能发,又让各位久等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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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不早些前来增援钓鱼城?”几日之后,林白木便驾着百余艘载有火炮的海鳅船前来增援鱼城,我颇为不满地问道:“即便有敌船五百阻拦,但火炮船又岂是那些从未打过水战的‘蒙’军战船所能抵挡?”
“这个,置使大人!”林白木为难地回答道:“幼林虽对水战略知一二,但所拥有的人手非木客即水手,却没有一个是能够征战河海之中的水军。
倘若强行驾船出战,只怕会让大人的心血付诸东流,是以属下这才隐忍不出。
“唔,此点倒是郑言疏忽。
”我点了点头,赞同了林白木的做法。
“即是如此。
”我想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便让刘整与幼林兄一同训练水军吧!你等可于西川境内广招熟悉水‘性’之人,或是熟悉火炮的炮手,以此组建一支隶属于西川的水师,名字……就叫虎威水师吧!人数不必太多,去妩存‘精’,只需数千人够海鳅船作战之用便可。
“刘整?”闻言林白木不由皱了皱眉头:“大人,刘整此人‘精’通水战么?据属下所知。
此人来投西川之前,可是金军的骑军统领啊!”
“不错。
”我点头问道:“有何不妥吗?”
“大人。
”林白木奇道:“据闻龙卫水师已投至大人帐下,而且还有数千水师军士现今便在鱼城之中,不知此事可当真?”
“当真。
“那为何与属下一同训练水军地不是名扬天下龙卫水师,而是从未打过水战的刘整?”林白木摆出一副质问的样子说道:“他日若是龙卫水师来了西川,与我等所组建的水师一比。
这……大人莫不是成心要让属下出丑?”
“原来林兄当心的是这个。
”听到这里不由有些哭笑不得:“林兄可莫小看了这刘整,想当年……哦。
这个……”
说到这里,我猛然想起那刘整为‘蒙’古建立了一支足与大宋水师匹敌的水师一事。
此时却还未发生,如何又能与这林白木说起,一时张着嘴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想当年什么?”见此林白木不由笑道:“今日见大人这副模样,幼林才知哑口无言为何物了!”
“咳……林兄。
”我不由苦笑道:“郑言不让龙卫水师与林兄一同训练水军,其实是大有深意。
林兄当知那海鳅船并非寻常战船可比吧!寻常战船之水战利器,无非便是‘床’弩、抛石机、拍杆、弓箭等,而那海鳅船却是火炮。
林兄试想。
龙卫水师经过多年寻常战船的水战训练,战法早已固化,如今再让他们与林兄一同训练使用火炮战船地水军,那又将会如何?”
“这个,属下倒是未曾想过。
”听到这里,林白木仿佛有些明白了我的意思。
“是以郑言认为,与其选择龙卫水师,倒不如选择从未参加过水战地刘整。
”我不由暗自佩服了自己一下。
好在我脑筋转得快,临时想到的说法都这么强而有力:“海鳅战船装备的是火炮而非寻常水战利器,是以其无论兵法、阵形等样样都需创新,比如火炮‘射’程远,则宜远战而不宜近战,更由于海鳅船人手少。
则最忌接舷战。
再比如说,此类火炮船还可用于海陆协同作战……”
“海陆协同作战?”林白木瞠目结舌道:“那又是何兵法?”
“这个,只是郑言在一本书上看到的。
”我咧了咧嘴说道:“简而言之,便是以水军的火炮作为陆军的掩护,作为陆军的运兵工具,保证陆军地补给等等。
水军与陆军之间紧密配合,取两军所长,尽最大的可能发挥出两军的战斗力。
林白木猛地抬起头来望向我,眼里闪烁着震憾:“不知大人可否说得详尽些?”
“这是自然,若是不说与林兄。
又能说与谁了。
”我呵呵一笑。
暗道只是水陆协同作战便让你如此吃惊了,那如果再说海陆空协同作战。
那还不吓死你。
为了不重复说上一遍,我又使人唤来了刘整,是夜三人彻夜未眠,讨论着如何训练水军。
不稍说,这其中自然是我讲的成份居多。
我几乎是搜肠括肚,将脑中所有水陆协同作战的理论,去掉那些无法实现的部份,并与宋朝的实际情况结合,逐一提出来与二人讨论。
讨论着如何以水军的火炮助陆军攻城,讨论着如何以水军快速地运兵运粮,为此我甚至还将现代运兵船地大略图画了出来,让林白木加紧赶制。
“唉!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当公‘鸡’的报晓声,透过了层层雨幕传进了书房之后,刘整忍不住地发出一声感叹:“属下平日自诩饱读兵书,甚或水战亦可称作‘精’通,可今日与大人一夜之谈,才知何为夜郎自大了。
幸甚,幸甚,刘整有幸投于置使大人帐下,而非大人之敌,实为刘整之福。
“何止是刘大人叹服。
”林白木虽是一介书生,但彻夜未眠的他却是毫无倦意:“想我林某,可说是自幼便与舟船相伴,自识字起便习水战,可说涉猎各种水战兵法,瞒以为论水战已无人出我之右,如今才知是这只是年幼轻狂而已。
“二位大人言重了。
”我呵呵一笑道:“这些也并非郑言所创,而且也只是理论而已,至于是否可行,还要二位大人尽力了。
“可行可行。
”刘整肯定地点头说道:“大人所述的这些兵法,其它战船自是无法做到,但海鳅船却多半可以,此兵法好似专为海鳅船此种火炮船量身定做一般。
“正是如此。
”林白木看着案上的地图呵呵笑道:“有了大人的这些兵法,有了海鳅船,我等又何愁‘蒙’古骑兵能跨过长江防线?朝廷若是知道大人有此本事,只怕要后悔莫及了。
“呵呵……”我不‘露’声‘色’地笑着,心里却暗道:我为地可不是这个,不过此时还不是透‘露’我意图的时侯。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三章 会李宝
第六卷
还我河山
会李宝
夏去秋来,时间一晃便是两个月,鱼城上空时断时续的大雨终于停了,取而代之的,又是朦朦胧胧的一片雾水。
雾气之中,鱼城早已不见了历时数月之久的大战,没有了刀枪剑影,没有了战马长嘶,也没有了令人生厌的尸体。
只有那成片成片光秃秃的树桩,还在见证着当时的惨烈,虽然它们已经腐烂发黑得不那么刺眼。
西川经钓鱼城一役后,虽因击退‘蒙’军而声望大增,宋地之中不停地有志在抗‘蒙’的英雄豪杰与文人才俊前来投奔,但是,西川却也正是因为此战而元气大伤。
由于粹不及防,大量的百姓不能及时地撤入城中,以至死于此战的百姓竟有四十余万之多。
而且百姓也没来得及收割粮食,历时数月的战争也误了播种的时间,是以西川,再次迎来了粮食紧缺的一年。
不过所幸这世上的农作物并不只有粮食,百姓在大面积地改种大豆等作物之后,倒还不至于挨饿,但是要想再承受一次战争,却已是无能为力了。
此时的西川,该是大战之后休养生息的时侯,但是我却不这么想。
李宝所率领的龙卫水师的到来,更是坚定了我的这种想法。
“李大人,想必皇上不会轻易放如此多的战船驶出临安吧!”望着嘉陵江上有如彩带一般,首尾相接的千余艘战船,我不由感慨地说道:“一千五百余艘战船,五万人的龙卫水师。
皇上是如何会放你等前来地?”
“非放,实为遣也。
”李宝抚‘摸’着‘胸’前的长白须说道:“襄阳告急想必郑置使也有耳闻吧!老夫便是身受皇命前来救援襄阳的。
“襄阳告急郑言自是知道。
”我点头说道:“窝阔台久攻鱼城不克后,便移师襄阳,郑言又岂能不知?不过,令郑言不解的是,李大人多次请战,皇上皆不允。
为何此次却如此顺利?”
“这还要拜那阎妃与宦臣所赐了。
”李宝笑道:“皇上早已沉‘迷’于后宫不理政事,而阎妃与宦官们却早已将我视为眼中钉。
我离开临安却是正中她们下怀。
“哦,这倒便宜了我郑言。
”我哈哈大笑道:“李大人所带的这数十万担军粮,却正好解了我西川缺粮之危!”
“郑置使当真要以军粮解西川缺粮之危么?”李宝不置可否地笑道:“只怕郑置使舍不得吧!”
“哈哈……知我者,莫过李大人也!”我与李宝两人相视而笑。
————————————
“救援襄阳?”
帅营之中,众将听到了我的想法,无一不吃惊地望着我。
“不错。
”我望了望有若局外人的李宝一眼,点头说道:“襄阳可谓京湖重城。
倘若襄阳不保,那么鄂州便失却了屏障,如此长江防线,便会被一刀切为两断。
众位将军都是聪明人,当知其后会发生何事。
“可是大人!”张珏提出异议道:“救援襄阳便意味着要与‘蒙’军野战,此实为以已之短攻敌之长啊,还望置使大人三思!”
“不错,置使大人。
”徐格也忧虑地说道:“‘唇’亡齿寒之理我等也并非不懂。
襄阳若是不保,大宋覆灭之期亦不远矣,大宋若灭,西川自是无法独存。
但窝阔台败于鱼城之后,便移师襄阳,其与塔察尔四万大军合兵一处便有七万之数。
我军若是要救援襄阳。
倾全西川之兵,再加上龙卫水师也不过十万,以此数与‘蒙’军野战,实无异于以卵击石啊!”
“不,不需要那么多。
”我摇头笑道:“正如众位将军所想,西川不可无留守之兵,是以我只需要骑军与水军。
那便是王夔所领地五千广武军,王坚新组建的五千骁骑军骑军,刘整地虎威水师和李大人的龙卫水师,共六万五千余人。
其余人等。
则一律留守。
“什么?”听到这里众将无一不面‘露’震憾之‘色’。
以不足七万人的水师与骑军前去襄阳与‘蒙’军七万人野战,那根本就与前去送死无异。
“郑置使难不成是想以骑制骑?”李宝此时也面‘露’疑‘惑’之‘色’:“但这一万骑军也太少了些吧!”
“是否与李大人所想颇有出入?”我笑道:“李大人定是想以龙卫水师为主力。
前去救援襄阳吧!只是据郑言所知,此法却是万万不可。
“这又是为何?难道郑置使以为龙卫水师还斗不过那些‘蒙’古旱鸭子不成?”李宝的老脸颇有些挂不住,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质疑龙卫水师的实力。
“郑言自是相信龙卫水师在水上是无敌的。
”我忙给李宝送上了一顶高帽:“只不过,李大人却不知围攻襄阳的‘蒙’军却也早想到了此着。
两月之前,窝阔台与塔察尔合兵之后,便假意与襄阳守将吕文焕议和,并商议与大宋重设榷场。
可叹那吕文焕却不知是计,‘蒙’军趁开榷场为由大肆封江,待吕文焕发觉之时却已迟了。
至今,只怕襄阳之处地江水早已被木桩封江十余里,横江链已不下千条了。
而且两岸还架设了无数的抛石机,龙卫水师便是再历害,对此只怕也是无能为力吧!”
“竟有此事!”闻言李宝不由悖然大怒:“吕文焕这厮也忒无能,水战乃我大宋仅有的优势,只要保着水路畅通,有我龙卫水师在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想不到这厮如此轻易地便自绝生路,你找死也还罢了,却要赔上大宋的江山。
咳咳……”
“李大人息怒,李大人息怒!”见李宝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我忙上前劝解道:“李大人宽心,郑言或能解襄阳之围。
只不过,李大人却需将龙卫水师‘交’由郑言指挥,而且……对郑言所做之事不得干涉。
“拿去便是。
”李宝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说道:“龙卫水师本就是要‘交’与你的,只要能救回襄阳,老夫自是不会过问。
救回襄阳?我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我的目的可不只是这样。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四章 襄阳
第六卷
还我河山
襄阳
说起襄阳,‘射’雕中的郭靖与黄蓉便是在此力抗‘蒙’军,从而成就了他们一世英名,神雕大侠也是在此以一人之力杀了‘蒙’古大汗‘蒙’哥,当然,真实的历史自然不会是这样的。
不过这却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了襄阳城的重要‘性’。
襄阳城雄踞中原腹地,扼汉水中游。
其头枕汉江,足抵岘山、羊祜山,西依万山,东傍鱼梁坪,为历代兵家所必争之地。
而说起襄阳就不能不提到樊城,因为樊城与襄阳两城是一水相隔的姐妹城。
汉水以南为襄阳,以北则为樊城。
此二城以浮桥相连,‘唇’齿相依,互通有无,与东、南、西三面宽阔的护城河构成了一个坚固的防御体系。
“襄者,东南之脊,无襄则不可立国。
”倘若襄樊二城失守,长江中流的重镇鄂州就失去屏障。
鄂州不守,南宋的千里防线便会自中而破,首尾截为两段。
向西使川蜀与朝廷失去联系,向东则有顺江之势直取临安,向南则南面的湖湘‘门’户‘洞’开。
假若说长江防线是一条横卧于宋、‘蒙’之间的长蛇的话,那么襄阳城,无疑就是这条长蛇的七寸。
朝廷自然也知道这些,是以自百年前岳飞从金人手中收复襄阳以来,朝廷便大力加强襄樊的城防。
他们在这里打造了最坚固的城墙,挖掘了最宽的护城河,屯积了数不清的粮食。
俨然已成了人们口中所称地“华夏第一池”
但是,再坚固的城墙都有被人攻破的时侯,襄阳也是如此,从三国的关羽在此水淹七军,到两宋先后被金、‘蒙’所破,再到近代襄阳的解放,无一不是以襄阳城破而告终。
无怪乎诗人阮元会为其写道:
汉水以为池。
‘荡’‘荡’本天堑。
何以三千年,屡见攻与陷?
夺取在人谋。
慎哉以古鉴!
‘蒙’人本就不擅长攻城,他们在这种坚城面前则更是只能望城兴叹了!于是,他们就用了一种最笨却也是最聪明、最有效的方法——围城。
内围襄阳,外拒援军。
想当年‘蒙’古攻打蔡州之时,用的也是这种方法,如今只是老调重谈而已,不过手法上还是有很多地进步。
车船之上。
我正仔细地看着案桌上的一张‘蒙’军布防图,心下不由暗自吸着冷气。
这张‘蒙’军布防图,是王坚带着五百骑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探查分明地。
要在‘蒙’军阿赤勒斤的眼皮底下探查布防,那可不是一件轻松容易的事。
不过他们还是在付出了百余人的代价后,成功、及时地做到了这一点。
如今看来,这样的代价还是非常值得的。
倘若不是有了这张图,而按原定计划贸然率军前去援救襄阳的话。
即使是有那百余艘海鳅船,即使是有水陆协同作战之法,只怕也还是难逃全军覆没之局,如今却又是另一番景像了。
“郑置使。
”李宝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很少有什么事能够让这位年近古稀老人如此焦急了,而襄阳之围却恰恰能够做到。
“郑置使。
”李宝皱眉说道:“船队已过汉阳。
如今可否将破围之法告知老夫?”
汉阳为长江与汉水地‘交’汇之处,船队即已过汉阳进入了汉水,那么离襄阳也只有三、四日水程了。
“李大人莫急。
”见此我呵呵一笑道:“此为我军最先探得的‘蒙’军布防图,李大人不妨先端详一番。
“哦。
”李宝却也不答话,一把便将案上的地图转正,并自言自语地说着:“白河口,万山,虎头山,鹿‘门’山,唉!当真有如铁桶一般。
什么?京山、德安、沔阳三城竟也落入‘蒙’军之手。
这……我军如何还能进?”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我心下不由暗自佩服李宝,我是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知道‘蒙’军取京山、德安、沔阳三城。
并在这三城之中布下两万重兵的用意,可李宝却在此心慌意‘乱’之时,勿自一眼便看了出来。
“据骑哨所报。
”我一边在地图上比划着,一边将没有标在地图上的详细情况向李宝介绍道:“史天泽率军两万筑堡于白河口,封白河,北围樊城;塔察尔率军一万筑堡于万山,封汉水上游,西围襄阳;窝阔台、阿里海牙各率军一万筑堡虎头山、鹿‘门’山,封汉水下游,于东于南围困襄阳。
各堡之间再以城墙相连,自此,襄樊二城便在水陆两路上,完全与外界隔绝了。
更历害的,还属这汉水两岸的京山、德安、沔阳三城。
此三城分处汉水下游两岸,均与襄阳相距数百里,乍看之下与围襄阳毫无干系,实则却是以逸待劳,化被动为主动之妙着。
“不错。
”李宝点头说道:“倘若我等越过这三城前去营救襄阳,那么此三城地两万‘蒙’军,便会倾巢而出断我后路。
至时舟船被堵绝在汉水之中遭前后夹击,那我等无疑便成瓮中之鳖了。
“如此说来,若要救襄樊,则必先破此三城。
”李宝眉头越皱越深:“此局‘逼’得我等不得不行攻城之举,而这三城又不靠汉水,若要攻城则必先弃舟登岸。
以六万五千余人攻敌两万原本也并非毫无胜算,只是围襄阳的那五万‘蒙’骑却也不会坐视不理。
以‘蒙’骑的行军速度,倘若我等上岸攻城,其完全可以在我等撤回船上之前,便将我等合围于岸上。
唉!又是一个必死之局!想不到‘蒙’军之中还有这等尚使计谋之人,实是让老夫看走眼了。
多半又是史开泽出的主意了,我不由一阵苦笑,心下实在有些不明白,为何当初与我以兄弟相称的人,如今却会变得如此心狠手辣,然道这就是权力对一个人的‘诱’‘惑’?
“必死之局却也未必。
”我长呼了一口气,将往日地回忆抛诸脑后:“弃舟攻城是绝不可行,我等攻城之时,‘蒙’军只需自围襄阳的军队之中‘抽’调出几千人马攻击船队,便可让我等首尾不能相顾了。
是以如今只有一法,那便是按原有计划,逆汉水而上援救襄阳。
只不过,这番却要让虎威水师走在船队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