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神箭门 第十七章 人质
第五卷
神箭‘门’
人质
“臣妾同敬皇上一杯……”
离我不远处,赵昀与阎妃根本就无视他人的存在,两人衣衫不整地在案前打情骂俏着。
也许在他们的心里,殿中之人除了宫‘女’外就是太监,哪还会想到这其中还有一个我,所以倒也难怪他们能如此毫无顾忌。
“现在该怎么办?”我弯着腰,脚步机械地跟着众黄‘门’往前移动,走在最前面的黄‘门’已经开始更换桌上的食盘了,我并没有多少考虑的时间。
“假若我现在不动声‘色’,更换完食物后便至原路返回,那么完全可以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次日一早我依然可以自风和驿站醒来。
不过若是这样,我便失去了最后一个营救翠莲的机会,因为气瓶里的氧气不允许我再有下一次。
但是现在想救翠莲,我却连她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要找寻一个人,那与在大海里捞一根针也无甚差别!”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来到了案前,阎妃坐在赵昀的怀里极力**,而赵昀的两手则不安份地在阎妃身上游走,两人的丑态已在我眼角的余光之下展‘露’无愦。
“怎么办?”我端着盘子缓缓走向案桌,心里一遍遍地问着自己:“难道真的就这样放下盘子,然后转身离开?”
“启奏皇上!”正当我心里七上八下之时,一位黄‘门’急匆匆地赶上前来,为赵昀呈上了一份折子。
“何事如此大惊小怪?”赵昀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并没有伸手接过那折子:“朕不是说过了吗?若无天大的事,朕不想看到这些东西!”
“皇上……”那黄‘门’紧张地将头压得更低,颤声说道:“可是贾国舅说,这正是天大地事!”
贾似道?闻言我心下不由明白了七八分,这份折子八成是贾似道给赵昀示警来的,贾似道将我引到此地,绝不是想让我趁机干掉赵昀的。
他的目的无非是想让赵昀在此先布下陷阱,然后再让我来自投罗网。
只不过。
他却没有想到我一拿到地图就干,或许,在这时侯给赵昀递上一份折子当真是不容易,是以我甚至还抢在了他通知赵昀的前头。
果然,不过一会儿,赵昀便大惊道:“什么?竟会有人要来行刺朕?当真是天作之胆了!”
“皇上……”阎妃在一旁嗲声嗲气地笑道:“可是有人要进宫行刺皇上?”
“正是。
”赵昀不由有些紧张地往四周望了望:“爱妃还是与朕移驾正和宫吧,此处只怕有险。
“皇上何以如此便信了?”见此阎妃呵呵一笑道:“先不说这皇城戒备禁严。
寻常剌客根本就无法进来。
况且剌客便是进得这皇城,又如何得知皇上在永乐宫?”
“爱妃说的有理。
”闻言赵昀不由尴尬地一笑道:“朕又何尝会怕那剌客,只是朕担心爱妃受惊,是以爱妃还是与朕一同……”
“皇在英明!”见此我知道若还是不出手,便再也没有机会了,于是一个‘挺’身便站直了腰身,对着赵昀拱手说道:“不过现在想跑,却也太迟了!”
“你……郑言?”
“郑言!”
赵昀与阎妃在我站直身躯地一刹那便双双认出我来。
只惊得两人一个‘花’容失‘色’,一个面‘色’苍白。
殿中的宫‘女’与太监却好似都吓得傻了,个个都保持着原样呆立不动。
“正是郑言。
”我朝天打了个哈哈,然后大吼一声:“打劫!男地站左边,‘女’的站右边,全部给我趴下。
不好意思。
看着殿中一众依旧不明所以的宫‘女’和太监,我尴尬地挠了挠头,以前我捉贼是捉得多了,但劫持人质却还是头一回,所以难免紧张地用上这些在录影带里常用的台词。
“大……大胆郑言!你……你却待怎样?”赵昀还想尽力摆出一副皇上的威严,但从阎妃那失望的表情里,我也可以看出他的偿试显然是失败地。
“郑言想怎样,这却要问过皇上的爱妃才成!”我无视那些听到异响,正从殿‘门’不断地涌入的殿前卫,一步不让地紧‘逼’着正缓缓后退的赵昀。
我心里很清楚。
此时的关键人物便是眼前这个赵昀。
若让他逃脱了我的控制,那么今晚我就别想活着从这里走出去了。
“皇上若是再往后退。
便别怪郑言手中的刀刃无情!”我摆‘弄’着手中的潜水刀,尽量挤出了一个可怖地狞笑,然后我很满意地看到了它起到了应有的效果。
“放了皇上,本宫便将翠莲还你!”那阎妃倒还有些胆‘色’,此时却已缓过神来,一双凤眼异彩涟漓地笑望着我说道:“若大人不放心,还可以本宫为质。
“阎妃当郑言是三岁小儿么?”闻言我不由苦笑着摇头以对:“收起你那一套,郑言可不似皇上一般,如此容易便受了你的媚‘惑’!”
说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瞟了阎妃一眼,心中暗道:若是再媚‘惑’我久些,说不定还真要受不了了。
“那你又待如何?”见此阎妃脸‘色’不由一变,冷哼一声道:“挟持皇上可是灭九族之罪,郑大人担当得起么?”
“多承阎妃关心。
”闻言我不由呵呵一笑道:“九族也只是郑言一人尔,郑言又如何担待不起?何况天大的罪此时也已犯下了。
“爱妃,这……”赵昀一脸‘迷’糊地听着阎妃与我的对话。
“还是让郑言来告诉皇上吧!”我望了望赵昀,冷笑一声道:“其实郑言此来对皇上的‘性’命倒也不甚兴趣,郑言是为了一个‘女’人,郑言地‘女’人。
“此‘女’此时身在宫中?”赵昀还是一脸的不明白。
“不错。
”我点了点头,望了阎妃一眼说道:“却是皇上的爱妃,为了让郑言前去剌杀贾似道,便以此‘女’相胁,这才有了郑言今夜进宫冒犯皇上之举。
今夜皇上若是‘交’出此‘女’便罢了,若是不‘交’出,嘿嘿……”
难道我的狞笑很可怕吗?看着阎妃与赵昀胆战心惊的样子,我不禁有些疑‘惑’。
哪天一定要对着镜子看看。
第五卷 神箭门 第十八章 宋不犯我,我不犯宋
第五卷
神箭‘门’
宋不犯我,我不犯宋
“郑公子……公子当真为了翠莲独闯皇宫?”当翠莲出现在永乐宫,看清了在她面前一身黄‘门’打份的人正是我的时侯,那吃惊与欣喜的样子,让我头一次感觉到这次拼死入宫,值!
“呃……”过了发半晌,我才收回了留恋在翠莲脸上的目光,失神地说道:“翠莲小姐还是先上马车吧!迟则恐怕我等都出不了这皇宫了!”
说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拉起了袖子,看了看藏在里面的潜水表,…五十分,离保安水‘门’换岗只有一个小时零十分钟的时间了。
“公子可以唤奴婢莲儿么?”翠莲对我所表现出来的焦急和我所说的话好似全都不放在心上,她瞟了那辆豪华马车和我一眼,心里像吃了蜜一般。
虽然她低着头极力掩饰,但我还是从她羞红的脸上轻易看了出来。
“好的,莲儿!”我对着翠莲绽放了一个甜甜的笑容,然后便迫不及待地拉着翠莲的小手走进了那赵昀为我们准备的超级豪华大马车。
“啊!”翠莲刚登上马车便吃了一惊:“马车里……为何会有人?他,他又是何人?”
“他?”闻言我若无其事地望了望椅子上正被反绑了双手的赵昀,笑道:“他不就是当今皇上喽!”
“当今皇上?”翠莲闻言不由咯咯一笑:“郑公子又在说笑了。
“郑言!”在风灯昏暗的光线之中,赵昀望着翠莲发出了一声冷哼:“你便是为了这名‘女’子而甘冒天下之大不讳挟持朕?”
“他……他当真是当今皇上?”翠莲再一次被这种场景给吓得呆愣当场。
“有何不可?”我一边示意车夫开车。
一边对着赵昀笑道:“皇上可以为了阎妃而不要大宋江山,我为何不可以为了自己地‘女’人而挟持皇上?”
“朕……朕何时不要江山了?”闻言赵昀不由涨红着脸怒道。
“不是吗?”我不置可否地摊了摊手:“据说皇上已有数月不上早朝了,这不是在将大宋江山拱手让人却又是什么?”
“哦!也许皇上还不知道吧!”不等赵昀回答,我便接着说道:“如今临安各派势力已是斗得如火如荼了,他们争着什么呢?还不是在争着皇上的宝座?以郑言之见,如此下去用不了多久,皇上便是还能座着这宝座。
到时只怕也使唤不了几个人了。
“你……你胡说!”赵昀一脸难以至信地望着我。
“郑言是不是在胡说,皇上只须回宫一问阎妃便知!”见此我呵呵一笑。
将目光转向了又羞又喜的翠莲,缓缓说道:“至于此时皇上是否相信,郑言却全不放在心上。
因为此时对郑言来说,此行的目的已然达到!至于此行的另一个目的联合抗‘蒙’……”
说到这里我不由想起了那过河拆桥地贾似道,嘴里便只剩下道不尽的苦笑。
“联合抗‘蒙’?”闻言赵昀不由摇头笑道:“虽然朕也十分想如此做,但此事却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而已。
“为何?”闻言我不由奇道:“皇上也并非糊涂之人。
这联合抗‘蒙’地好处想必皇上也十分明白,何以却说此事是镜中‘花’,水中月?”
“郑言你虽是一代将材,却终非治国之人。
”见此赵昀不由笑道:“联合抗‘蒙’,对‘蒙’古、对西川也许是有好处,但是对大宋,却无疑是个灭顶之灾!”
“皇上何出此言……”闻言我不由大‘惑’地望着赵昀。
“皇上说得不错。
”这时翠莲在一旁‘插’口道:“公子却是将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又或许郑公子心中所想尽皆为抗‘蒙’。
是以才无视大宋内部之形势。
公子试想,若以公子西川置制使的身份便能与大宋商谈联合抗‘蒙’,岂不是要让大宋承认西川的独立。
然则西川可以如此,为何两淮、荆湖又不能呢?还有大宋众多手握兵权之武将呢?
是以大宋若与西川联合抗‘蒙’,则不久之后,大宋必是四分五裂、异军突起。
大宋若是如此,又何来联合抗‘蒙’之说?”
“原来如此!”闻言我不由恍然大悟,心下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几时我在这方面所做的努力一切都是徒劳。
“皇上。
”想到这里我不由叹了一口气,对着赵昀拱了拱手说道:“不论皇上信与不信,我郑言据西川自立绝无与皇上争夺天下之意,郑言心中所想,一则希望能自保,二则便是希望能够抗‘蒙’以挽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若皇上还是认为攘外必先安内,那么郑言也只能与皇上周旋到底了。
“这些道理朕又何尝不知?”闻言赵昀不由冷哼一声。
他见到我以臣子相称。
不知不觉便又回复了些做皇帝的威风:“但是郑言你却可曾想过朕的所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正如这位姑娘所言,今日西川之‘乱’若是不平。
明日便是两淮,后日便是荆湖。
虽两淮与荆湖置制使对朕忠心耿耿,料必不为反,但安知其余将士不效仿乎?”
“皇上所言甚是。
”我眉头紧皱,第一次觉得自已作下据西川自立的决定也许是过于草率了,不过当时让我束手就缚却也是不可能。
“朕深知卿之为人,自立之举必为小人所‘惑’。
”赵昀摆出一副大度地样子缓缓对我说道:“是以卿若肯回头,朕必赦你……”
“不。
”闻言我断然拒绝了赵昀的好意:“皇上莫欺郑言,郑言据西川自立之时,便知道自己已走上一条不归之路,是以皇上还是莫要白费口舌。
此时郑言虽知据西川自立对大局似有不妥,但郑言却可在此立誓:宋不犯我,我不犯宋。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日后皇上若依旧颓废朝堂,有朝一日待大权旁落,郑言便可名正言顺地带兵回京来‘清君侧’了,皇上不会希望有这么一天吧!”
“你……”赵昀眼看我便要中计,却不想结局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皇上告辞了!”此时透过昏暗的火光,我看到了马车外便是目的地——运河旁生姿颇奇的两棵柳树,在那里的水下正埋着我地潜水装备。
于是我不理正恼羞成怒的赵昀,一搂翠莲,便在马车前后众殿前卫的大呼小叫声中,跃入了运河。
第五卷 神箭门 第十九章 脱险
第五卷
神箭‘门’
脱险
寒冷,刺骨的寒冷。
从温暖的舒适的马车一下便跃入冰冷的运河之中,这让我全身的肌‘肉’情不自禁地紧崩在一起。
此时在我身旁的翠莲,想必与我也是一样的,不过令我颇觉意外的是,从握着的翠莲的小手,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十分的镇定,所有初次潜水者可能会出现的情形——紧张、动作僵硬、反应迟钝、呛水等等现象好似全都与她无缘,此时的她就像是一只刚出笼的小鸟,或者称之为刚入海的鱼会更为合适一些。
倘若她出现这些情形该有多好啊,我在心里坏坏地想道,那样的话我便可以尝试一下我期盼已久的人工呼吸,顺便,嘿嘿……
我情不自禁地朝翠莲所在的方向瞄了一眼,虽然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但我还是透过她的小手感觉到她打了一阵哆嗦,同时她的另一只手也略微紧张地缠住了我的左臂。
我知道她这是有些气紧了,毕竟她在下水之前并没有做任何的准备。
想到这里我忙收摄住心神,迅速引着她在往潜往只有数步之遥的河岸。
这时耳旁传来了几声奇怪的“漱漱”声,那是殿前卫在胡‘乱’地朝水中放着箭。
殿前卫个个都是全副武装,黑暗和沉重的盔甲,使得他们只能选择在岸上无的放矢。
但我并不觉得那些箭会给水中的我们构成多大的威胁,水的密度要比空气的密度要大得多,所以水对运动物体的阻力自然也要比空气大得多。
在这数尺深地水里若是被这些箭‘射’中,我就权当是被蚊子咬上一口。
不过这却也使得我们无法潜出水面喘上一口气,所以我一只手拼尽全力拉着动作愈来愈剧烈的翠莲,另一只手快速的在河岸处‘摸’索着。
终于,我及时地找到了潜水装备,并迅速地将呼吸器塞到了翠莲的嘴里。
又是一阵令人心疼的挣扎,不过让我松了一口气的是。
翠莲很快便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虽然此时我什么也看不见也听不到,但我还是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翠莲心中的震惊。
就像盲人可以通过触觉感觉到字地存在一样。
我也感觉到了翠莲心中有许多解不开的疑‘惑’。
所幸此时地我们是在水中,这让我不必费心对她编造一个谎言。
而且气瓶中的所存无几的氧气也不允许我多加考虑,所以我迅速为自已穿上了浮力补偿背心,再套上蛙鞋背上气瓶,便一把拉着翠莲朝潜水表所指的方向游去。
至于那套上好的潜水干衣,我认为它已经很好地完成了它的使命。
由于顺水而游。
情况竟出乎意料之外的顺利。
这也是殿前卫虽然明知我会至保安水‘门’逃出皇宫,却也来不及通知水‘门’地守军关‘门’的原因。
因为任何一匹快马,也赶不上水流的速度再加上我潜水的速度。
这速度也使我们在进入安全水域之时,气瓶中的氧气竟还有些剩余,不过可想而知那里面的气体已再也经不起另一次潜水了。
“呼……”我刚从水中冒出脑袋,便长长地呼吸了一口,为了能让翠莲多吸些氧气,在水中我一直都在尽力憋着。
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接过翠莲口中的呼吸器,这也许也是气瓶中的氧气还有剩余地另一个原因。
“咳,咳……”翠莲才‘露’出水面便剧烈地咳了几声,然后便迫不及待地举着呼吸器对着我问道:“公……公子,这却又是何物事,竟神奇至能让我等在水中呼吸?有了这物事。
我等岂不是能与水中的鱼儿一般?”
“呃,这个,这个只是郑言自家乡带来的一件小物事,不足挂齿!”我嘿嘿一笑,心中暗道终究还是要为此说上一次谎。
“公子。
”翠莲双目发光地望向我说道:“莲儿想再体验一下此种有若鱼儿般的感觉,不知……”
“莲儿。
”闻言我不由苦笑道:“不说这气瓶已不能再用,便是可以再用,我等此时却也没有那许多时间。
实不相瞒,此次皇宫之内所发生的事实与郑言的计划大有出入,此时我等只怕要争分夺秒地逃命去了。
“如此也好。
”闻言翠莲也不再多做纠缠。
她只是稍显失望地咯咯一笑道:“不过公子也用不着如此着急。
公子既能将翠莲带到此处,那么翠莲便能保证公子地安全。
相信翠莲。
翠莲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公子了,便是那皇帝老儿也不行!”
“嗯!”闻言我颇觉意外地望向翠莲,当我看到了翠莲那一脸让真而自信的样子时,一种莫名的感动不由在我心中油然而生,虽然此时我还是不相信翠莲有这个能力,但我还是微笑着冲着她点了点头:“不过在此之前,我等应先找到那艘渔船!我可不想如此湿漉漉地走上逃亡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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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首先丢上渔船的是那沉重的气瓶,虽然在这气瓶里面几乎已没有什么氧气剩余,但制作气瓶的材料却是上好的钢材,这东西在这冷兵器时代无疑是一个无价之宝,所以即便是就要走上逃亡之路,我还是狠不下心来将其丢弃。
当我正想将翠莲也“丢”将上去之时,却发现渔船上已伸出了一只‘玉’手,翠莲不知何时已爬上了渔船,此时正笑盈盈地望着我。
唉!又失去了一次占便宜的机会,见此我不由有些懊恼地握住了翠莲的小手,心中大悔为何适才不先“丢”美人。
嗯?看不出这小手倒还有些力气,在握住翠莲小手的一霎那,我心中立时便感到一丝意外,适才在水里拉她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此时才猛然发现翠莲地手劲与她所表现出来地实是有些差距。
而且,那食指与拇指内侧好似还有些茧,这部位的茧应该是弓箭手常有地才对,为何翠莲也会……哦,定是弹琴或弹琵琶所致,我很快便为此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答案。
“郑公子果然能成功地将莲儿自宫中救出,实是让老夫佩服!”
就在我与翠莲毫无防备之时,漆黑的船舱中却突然崩出了这样的一句话让二人惊愣当场。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二十章 李宝
第五卷
神箭‘门’
李宝
船舱中悠闲地走出一老一少的两人,我很快就认出那位年轻的,便是我初来这时空之时,曾驶着车船追杀过我与史开山一行的那位猛男。
神箭‘门’!我在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此番却是来了两个不易对付的主。
于是我想也不想便自腰间掣出潜水刀,并一把将翠莲拉到了我的身后。
“爹爹!”
身后翠莲的叫声却不由让我一愣。
“公子且慢!”翠莲欣喜地拉着我的手道:“公子,这两位却正是家父和师兄,公子不可如此无礼,快快收起刀来。
“莲儿!”还不等我反应过来,那位身着青衫蓄着美须的老者便对着莲儿笑道:“人人都说‘女’大不中留,如今看来此话当真是不错,这才数日不见,莲儿便帮起外人来了。
“爹爹又来取笑‘女’儿了。
”闻言翠莲不由羞得满脸通红,只瞟了我一眼便只顾低头看着自己的绣‘花’鞋。
“你当真是莲儿的父亲?”我并没有如翠莲所言收起潜水刀,而是冷冷地上下打量了那位老者一番。
“不错。
”见此那老者颇觉意外地望了我一眼,然后呵呵一笑对我拱手道:“郑置使不顾自身安危将莲儿自深宫之中救出,老夫在此谢过了。
郑置使放心,既然置使大人已经到了这里,老夫便可保郑置使安全,且郑置使若要回西川,老夫也可助你轻易办到。
“哦。
你知道的倒也不少。
”我不领情地冷哼一声。
“公子……”见我并没有放下敌意,翠莲不由抬起头来疑‘惑’地望着我。
“郑置使好似对我等有什么误会?”那老者不置可否地对我笑了笑。
“这位又是何人?”我并没有回答那位老者地话,潜水刀遥指老者身旁的那位猛男冷声问道。
“龙卫水师统领张猛,拜见置使大人。
”不待别人回答,那猛男便抢上一步对着我行了一个礼。
“龙卫水师!果然不出所料。
”见此我冷哼一声道:“两位的另一个身份,想必便是神箭‘门’吧!”
“郑置使何以得知我等是神箭‘门’中人?”闻言众人不由吃惊地望着我。
“莲儿,你……”见到翠莲望着我的表情。
我心中没来由的一痛:“莲儿难道也是神箭‘门’中人不成?哦,我明白了。
我长叹了一口气。
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当初我与史兄在东海之上,神箭‘门’的车船之所以能够如此‘精’确地截住我等的沙船,想必全都是拜你所赐吧!”
“公子,我……”见此翠莲一时慌了手脚。
“不必多言。
”我冲着翠莲大吼一声,然后冷冷地扫了船上地众人一眼,将手中的潜水刀一扬,将其反手握在‘胸’前。
咬着牙说道:“来吧!当初让你等船毁人亡地便是我郑言,想报仇的只管上来。
“郑言。
”见此张猛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他愤怒地对着我大喝一声道:“若我等有心报仇,你还道你能活至今日?亏得莲儿还为你做下舍命之事!”
“莲儿为我做下舍命之事?”我哈哈一笑道:“若是如此,为何郑言却不自知?”
“若不是莲儿拼死拦着,你首次入临安之时便要死在我张猛的箭下了。
”张猛冷哼一声道:“此点暂且不说,你还道你那兄弟史开山有天大的本事,能半路至数十押军手中逃脱?你还道那数日不眠。
千里奔至汴京为你报信并将燕儿救出的黑衣人是谁?你还道那在半路之上,为你一箭示警之人又是何人所遣?”
“这些当真是你所为?”听到这里我不由目瞪口呆地望向翠莲。
翠莲却也不答话,只是无言地低着头,两行清泪有若下雨般地簌簌往下落。
见此我不由怜意大起,心中那不知名的痛早已抛至了九霄云外,取而代之地。
是对翠莲满腔无法说出口的歉意。
“郑置使但且宽心,老夫自始自终都没有将数年前船毁人亡之事放在心上。
”那老者捋了一下‘胸’前的长须道:“行军打仗哪有毫无死伤的道理,更何况,郑置使也是求自保不得已而为之,老夫自是不会怪罪置使大人。
只是本‘门’之中却有些人心中不岔,‘欲’背着老夫寻你报仇。
说到这里那老者不由瞄了张猛一眼,接着说道:“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郑置使身在临安之时劣徒确实有不少下手的机会,不过所幸此事为莲儿所阻。
这才不至于铸成大错!每当想至此事。
老夫都有些后怕。”
“后怕?”闻言我不由疑‘惑’地望着那老者说道:“虽说老丈不将东海之事放在心上,但到底郑言与贵‘门’还是有些仇隙。
便是张统领当真杀了郑言,对贵‘门’也毫无损失,老丈又何来后怕之有?”
“只因老夫看中了你领兵作战的能力。
”那老者望着我笑道:“还有就是你‘欲’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一片赤诚之心,再加上你还是为我佳婿的上上人选,呵呵……”
那老者望着我地眼神就好像是望着一个千年难得一遇的宝臧,只望得我头皮都有些发麻。
“其实老夫已观察你多年了,老夫有时做梦都在问着自己。
”那老者接着说道:“你是否是老天专程赐给我李宝的,是否是老天将你赐给我大宋、赐给我百姓的。
“老丈是想……”望着那老者垂涎‘欲’滴的样子,我不由将信将疑地问道:“老丈难道是想将神箭‘门’‘交’与郑言之手不成?”
“非也。
”那老者依旧两眼发光地盯着我,浅笑着摇了摇头。
“那却又是为何?”闻言我心中不由暗笑自己有些妙想天开,天下哪有这等便宜的事。
谁知那老者却接着说道:“老夫‘交’与你地不但是神箭‘门’,还有龙卫水师。
“什么?龙卫水师?”闻言我不由大惊道:“你……你到底是何人?”
“老夫龙卫水师统制姓李名宝,字怀益。
“李宝!”听到了这个名字,我不可思议地望着面前这位老者,心中暗想:这老头不会是就是那个被称作中国古代水师六大名将之一的李宝吧!不会是那个只以三千水军便击败金国三万水军的李宝吧!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二十一章 龙卫水师
第五卷
神箭‘门’
龙卫水师
“天下却有这等宝物!”
天‘色’微明,一艘车船内,彻夜未曾合眼的李宝与张猛在听完翠莲所述说的获救经过之后,两人都不约而同地蹲下身来摆‘弄’着地上气瓶、潜水背心,还有蛙鞋,且时不时地发出一两声惊叹。
“郑置使,郑置使……”
“啊!”李宝的叫声让我猛地从窗外收回了目光,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见是李宝发问,便慌忙回身对着李宝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三千对三万啊,我在心里惊叹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慨念,以一对十,而且还是大获全胜!这等事我压根也没想到就是眼前这貌不惊人的老头所做的,但事实却偏偏就是这样。
这使我心中自然而然地便对李宝生有了一种尊敬。
其实更重要的是,这老头还是我未来的岳父,呵呵,凭着这点,我说什么也不敢得罪他了。
“郑置使在看什么?”李宝还是那副平易近人的模样,事实上若不知他是谁,任何人都会觉得他就一个老好人,昨晚的我便是被他这副模样给骗了。
“李大人。
”我小吸了一口气,将目光重又投向窗外,那里正整整齐齐地停泊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数百艘战船,有小而轻捷的“‘蒙’冲”战舰,有大小适中的“‘混’江龙”,有二十四轮的“和州载”,还有许许多多我也说不出名字,不知道什么功能的战船。
各种大小不等地战船有若一座座房子般地停泊在港口之中。
时不时还有军士驶着巡逻舰穿‘插’其间,俨然便似一个水上的城市。
“李大人,这便是龙卫水师吗?”我看着这副夸张的画面,心中暗想,这老头不会当真把这么多的战船全都‘交’给我吧!
“非也。
”李宝往窗外望了望,尔后轻松地对我笑了笑道:“这些只是龙卫水师的一部份而已,还有半数的船舰。
此时想必已出海巡视了。
“李大人是说……这里的船舰只有龙卫水师地一半?”闻言我不由吃惊地问道:“那龙卫水师到底有多少战舰?”
“正有一千五百余艘。
”李宝笑了笑道:“其中有三百余艘为大小车轮战船,水军共五万余人。
其中大多都是在船上生活了两年以上的,他们个个都熟悉水战不说,其本身便是驾舟能手,郑置使觉得龙卫水师如何?”
“果然是名不虚传!”闻言我不由发出了一声感叹。
“大人当真要将这水师‘交’与郑言吗?”随后我又转身问李宝道,直到此时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当世最强大地水师,突然间便要成了我的了。
“自然是真的。
”李宝呵呵一笑道:“然道郑置使以为老夫是那种轻言寡信之人么?”
“不。
不。
”闻言我颇觉尴尬地说道:“只是,只是这龙卫水师却是大人毕生的心血……”
“毕生的心血又如何?”听到这里李宝不由苦笑一声道说道:“郑置使知道这支装备‘精’良的水师且训练有素的水师有何用处吗?”
“是保护皇上逃跑!”不待我回答,李宝便凄然一笑道:“老夫经营了大半辈子地水师,其作用只是待‘蒙’古人打至临安,然后护着皇上及其妃嫔逃至海上继续享乐而已。
“啊,竟会如此?”闻言我不由一阵默然。
“谁说又不是这样了!”李宝叹道:“郑置使知道龙卫水师何以谓之龙卫么?那便是取自卫龙之意,其实龙卫水师自十余年前击溃了金国水军之后,便再也没有大战一场了。
有也只是对付几个海贼与一些由民船改装成而成的金国水军而已。
老夫也曾多次向皇上请战。
毕竟水师在长江防线还是大有作为的,但皇上却一直以时机未到为由婉拒,哼……”
说到这里李宝脸上不由‘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任谁都知道,他无非是想留着我等供他逃生之用而已。
若是长此以往,老夫这倾注了无数心血的水师离灭亡之日亦不远矣!”
“大人何出此言?”闻言我不由惊道。
“国之将亡,焉有水师乎?”李宝道:“郑置使当知战船便是建得再大。
又岂能不靠泊?是以‘蒙’军若是亡宋,那么龙卫水师便是再强大,其灭亡也只是时日长短而已!”
闻言我无声地点了点头,心中暗惊这李宝还有这等远见卓识,南宋亡国之前的最后一战——崖山海战,便正是被李宝不幸言中了。
崖山之战若论战船,南宋战船是张弘范所领‘蒙’古战船的数倍;若论地形,崖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而且‘蒙’军也不熟悉航道和‘潮’汐规律;若论战力。
‘蒙’古军多是‘蒙’人。
其初次登船呕晕严重,有的连弓矢都拿不起来。
且‘蒙’军船上地闽浙水手不少,“其心莫不‘欲’南向”,打起仗来都有可能临阵倒戈。
也就是说大宋在此战中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但就算是这样其还是被‘蒙’古打得十余万人投海而亡,便是当时的宋帝赵昺也不能例外。
张弘范在海战之后,更是在靠海的一面山崖之上,刻上了南宋的耻辱和讽刺——“宋张弘范灭宋于此”。
而会发生这壮、悲、痛、恨的结局,其最根本的原因正是如李宝所言:岂有不靠泊之战船?南宋官兵在打此战之时,早已断水十余日,“兵茹干粮十余日,渴甚,下掬海水饮之,海咸,饮即呕泄。
”以当时宋兵地这种状态,其实也用不着‘蒙’军进攻,他们只需再困个几日,宋兵便会自行土崩瓦解了。
“老夫老矣!便是如廉颇之勇,也有饭难下咽之日。
”李宝再叹了一口气道:“老夫之所以不肯撒手西去,便是不希望在老夫之后,龙卫水师有朝一日会不战而败。
是以这些年来老夫一直都在绞尽脑汁地考虑着如何避之,但苦于造化‘弄’人,老夫一直都未找到解决的方法,直到有一天邂逅郑置使……”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二十二章 弓箭
第五卷
神箭‘门’
弓箭
“此处便是老夫设于船上的弓箭院。
”在一艘比车船还要大上一倍的客船之内,李宝指着船内千余名正忙碌着的木客说道:“类似于这样的客船,水师之中共有十艘,其中制弓船六艘,制箭船四艘。
当我听李宝说水师之中还有独立制弓、制箭的船只时,便忍不住拉上李宝前来参观一番。
此时的我正与李宝缓缓步入这有若移动兵工厂般的制弓船,身前身后走过一些忙碌着的木客,时不时地向李宝行着礼。
“为何却不见一张弓?”我在这偌大的制弓船内走了好一阵也没有发现一张弓的影子。
“只因此时正是‘春’季。
”李宝哈哈一笑道:“由此一言,老夫便知郑置使对制弓之工序一无所知了。
郑置使当知制作一张好弓,所需多长时日吗?”
“正想请教李大人。
”闻言我不由大感尴尬地对李宝拱了拱手,没想到只问了一句话,便被人看出了是外行。
“三年。
”李宝对着我举起了三个手指。
“三年!”闻言我不由大吃一惊,心里着实没想到在这龙卫水师中随处可见,几乎是人手一把的弓,却原来制作时日竟要三年之久。
“不错。
”李宝笑着点了点头道:“制弓以干、角、筋、胶、丝、漆此六材为重,而取六材又必以其时,六材既聚。
巧者合之。
若是制作一张粗弓,不需三日便可,但是若要制出一张好弓,则至少要三年。
“之所以要三年之久,便是由于取六材必以其时。
”李宝又接着说道:“所谓冬季剖析弓干,则木理自然平滑细密。
不错,听到这里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冬季的木材要比其它任何季节都要细密结实,那是因为树木为了过冬而减少水分消耗。
树木地断面会出现年轮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春’季治角,则自然润泽和柔。
”李宝随手取了身旁的一个还未加工的牛角递了给我。
对啊,我接过了牛角观察了一阵,心中暗想,‘春’季正是万物复苏的时节,气侯不冷也不热,动物在一个冬季的哲伏之后。
在这时节心情自然最是畅快,而制弓所用的牛角,想必也与人的头发一般,在心情畅快之时‘色’泽较之平时更为润泽。
“夏季治筋,则自然不会纠结。
嗯,夏季水足草美,正是动物多膘多脂之时,动物地筋骨自然不会纠结。
“秋天合拢诸材。
自然紧密;寒冬定弓体,张弓便不会变形;严冬极寒时胶、漆完全干固,故可修冶外表。
‘春’天装上弓弦,再藏置一年,至此一张好弓才算完成。
如此制出的一张好弓,其弓体轻巧而强劲。
开弓容易且弹‘性’好,使用数年而‘射’力不减,无论冬夏‘射’力保持不变,箭响脆而不长,开弓时弓体端正而不弯曲。
这其中任何一点,都是战场之上地决胜之道。
原来是这样,也难怪龙卫水师只是出去拣几个贪官练练身手,便会被人称作神箭‘门’了。
我一边听着,一边不住地点着头,想不到制作一张弓却有如此多的讲究。
当真是三百六十行。
行行出状元!而且这其中的每一项好似都能道出些科学根据,可以想像这定是那些制弓的木客。
在历经数代人无数次试验之后,才积累下来了这些制弓的经验。
“那么水师之中的这六艘制弓船,想必是分为三批吧!”随后我很快便想到,水师使用弓箭的频率颇高,若是要跨越三年才出一次弓地话,那么在这三年没有出弓其间,水师损坏的弓想必都无法得到替换了。
“正是。
”闻言李宝满意地对我点了点头道:“老夫正是将其分为三批,使其‘交’错出弓,是以每年都有成品补充水师之用。
由于我等制出的全是上乘之弓,每张都可用上数年,是以现今无论弓箭,我等都有数量可观的盈余,足可再装备一支五万之军了。
这还不包括在季节更替不善取材之时,木客们所制的各种弩炮。
“大人是说……”闻言我不由吃了一惊道:“大人是说像这样的好弓龙卫水师竟有五万张的存余?”
“不错。
”李宝点了点头苦笑道:“而为了存储这些弓箭,老夫所建的大船是一艘接着一艘,如今已是有数十艘之多。
“大人地制弓院实是让郑言大开眼界。
只不过……”说到这里我不由皱了皱眉头:“令郑言费解的是,我大宋的制弓制箭之法虽是不及龙卫水师,但想必也不输于‘蒙’古,为何大宋之弓却远不及‘蒙’古?”
“此非制弓之过也。
”闻言李宝不由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随行于身后的张猛点了点头,张猛会意,很快便不知从何处取来了两张弓恭敬地递‘交’到了张宝的手上。
“郑置使请看,这两张便分别为我大宋的麻背弓与‘蒙’古骑兵所用地短弓!”
一张弓制作‘精’良,另一张却是制作粗糙,我一眼就分出了这两张弓的身份。
而后我随手取过两张弓试了试,却是那‘蒙’古短弓要重上许多,便是连我要将其拉开也要费上十分的力气。
“这麻背弓为一石之弓。
”李宝说道:“大宋之中能开此弓者,便可称作‘虎力’了,宋军之中‘虎力’者寥寥,便是我龙卫水师也只是过半而已,普通大宋军士便只能开两钧之弓了。
而这把‘蒙’古短弓正有五钧,却是‘蒙’古普通军士所用,郑置使当知这其中的差别了吧!”
“原来如此。
”听到这里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并不是大宋的制弓技术比不上‘蒙’古,而是力气,‘蒙’古普通军士所能开的弓,甚至还超过了大宋的顶尖‘射’手。
是以便是制弓技术再高超,却也只能生产拉力较小的弓,这就决定了在战场之上‘射’程始终比不上那些靼子。
不过随即我心中的疑‘惑’再起,‘蒙’古人的臂力当真超过宋军这许多吗?我回忆着在成都之战与‘蒙’军拼刀时地情景,心中暗想:虽然靼子地臂力比宋军要大,却也不至于夸张对如此地步,那么这却又是为何呢?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二十三章 以已之长克敌之短
第五卷
神箭‘门’
以已之长克敌之短
“这不只是因为‘蒙’人力大,更大的原因是在于宋、‘蒙’张弓之法有所不同。
在制弓坊旁的一处试箭房内,李宝的话很快便解开了我心中的疑团。
“大宋张弓以食指、拇指定箭,合中指之力拉弦。
”李宝一边说着一边示范着张弓搭箭,只听嗖的一声,便正中两百步外的靶心。
这种开弓之法我自然不会陌生,其正是大宋军士常用的开弓之法,包括我也是如此。
“而‘蒙’军所用的开弓之法,却只需一指。
”说着,李宝便将拇指朝我晃了晃,然后不慌不忙地为其套上了一圈皮革所制的护指:“此物名‘抉’,也称‘扳指’,置使大人对此物想必不会陌生吧。
我不由点了点头,扳指在宋军之中也有不少人用,包括我在内,只不过宋人重文轻武,此物只限于武夫使用,而且仅限于作战时用之,是以在临安却也不多见,而且宋人都是套在勾弦的中指之上,却想不到这‘蒙’军却是将其套在拇指上的。
“扳指对于宋人之‘射’法则是可用可不用,而‘蒙’人之‘射’法却是非用不可。
”李宝边说着边将箭搭上了弓箭拉了一个满弓,脸不红气不喘地望了我一眼后,才一箭飞‘射’而出将箭靶‘射’了个‘洞’穿。
“郑置使可看得明白。
”李宝看也不看那箭靶,便转身朝我问道。
“确是比我等之‘射’法历害。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蒙’古式开弓,虽然心中对鞑子十分不屑。
但对他们的开弓之法却又不得不叹服!
“何处历害?”李宝摆出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地样子。
“宋人两指挟箭,只以中指扣弦,常不负弓力而箭矢脱手而出。
”我知道这又是李宝在考我,便浅浅一笑道:“而‘蒙’人却是以拇指扣弦,另四指则反扣其外,如此除非是拇指被弓弦勒断,否则决不可能出现脱矢而出之像。
更可将全身之力用于弓弦之上,‘射’程自是比我等要远了。
“不错。
”闻言李宝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失望的表情。
他缓缓点头道:“这也正是‘蒙’人开弓必用扳指之由。
“还有……”我呵呵一笑,心下十分明白李宝那脸上的那一丝失望为的是什么,因为任何近距离见过‘蒙’式开弓之人,想必都会看出这一点,我若也只是如此,当然会让对我深负重望的李宝感到失望了。
终于也耍了你这老家伙一回,我望了望面‘露’异‘色’的李宝呵呵一笑道:“宋人的开弓之法是由拇指与食指挟箭。
由于拇指力大,是以箭杆必须在弓体地左侧,如此拇指才能将箭杆压在弓体之上,使其不至于晃动。
而‘蒙’人的开弓之法,拇指却是无需用力,压箭杆地却主要是另四指,是以箭杆自然必须是在弓体的右侧。
看了正对我满意地点着头的李宝一眼,我继续说道:“这左侧与右侧之分虽小。
但在战场上却可决定箭手的生死。
只因在左侧搭箭,必然要将箭矢跨越长弓而后扣弦,而在右侧搭箭却可一蹴而就,若动作快且力大者,甚至要做到连珠箭亦不是难事。
“不错。
”闻言李宝嘴都合不拢地笑道:“郑置使只一眼便看出两点‘蒙’军骑‘射’的长处,却已是不易了。
“听李大人的意思。
”闻言我不由疑‘惑’地问道:“难道‘蒙’军骑‘射’还有第…长处不成?”
“正是。
”李宝点了点头道:“不过此点郑置使不知也不足为怪。
战场之上生死只是瞬间,哪还有人会关心其它,老夫也是亲身到过‘蒙’古,才发现这让老夫叹为观止之处的。
“李大人快快道来,却又是何稀奇之事?”闻言我心中不由又惊又奇。
“郑置使莫急。
”李宝呵呵一笑道:“郑置使也在马上骑‘射’过,当知无论在马上如何灵活转身,身后总有一处死角是无法‘射’到地吧!”
“正是。
”我点了点头,这是任何在马上骑‘射’过的人都知道的一点,由于持弓箭是双手而非单手,是以在身后不可避免的有一处死角是绝对‘射’不到的。
那也是公认无法避免的。
这在战场之上也常被用作伏兵出击敌骑的角度,难道……
“难道说‘蒙’军的‘射’法竟可解决此点?”想到这里我不由大惊失‘色’。
“非也。
”李宝摇了摇头道:“并非‘蒙’军地‘射’法可解决此点。
而是‘蒙’军可解决此点,只因他们大多都可双手左右开弓,是以这个死角对他们来说,自是不复存在了。
“什么!竟可左右开弓!”闻言我先是颇觉不信,不过转念一想,‘蒙’人大多都是一世习弓箭,那么会做到此点也并非是不可能。
“即是如此。
”闻言我不由颓唐道:“我等若是在宋军之中推行此种开弓之法,可否拉近与‘蒙’军之间的差距?”
“万事皆是易说难为。
”李宝摇头笑道:“郑置使不妨一试!”
见此我带着心中的疑‘惑’取过一张弓箭,照着李宝的样子依葫画瓢搭箭张弓,但箭还没‘射’出心里便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
习惯于宋式开弓的人若是用此法开弓,根本就没有办法掌握住箭地方向。
便如此时的我一样,未张弓之时还不觉得有何不妥,一张弓用上力之后,箭头便不住地上下轻微晃动,这样‘射’出的箭根本就没有什么‘精’度可言,以至于我都不敢将手中之箭放飞出去。
“鞑子大多一出世便以弓箭相伴,普通军士习此张弓之法已数十年,他们能以此法张弓自是不足为怪。
”李宝接过我手中已无奈地放松了的弓箭,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而对于宋军,虽明知此法却也难于效仿,若是强学,却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难道便当真无法克制了吗?”我再也控制不了心中的沮丧,无奈地自言自语道。
“所以郑置使才要跟着老夫习水战啊!”李宝笑道:“以我之长克敌之短,千古不变之常胜兵法!”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二十四章 学习
第五卷
神箭‘门’
学习
时间是一个奇怪的东西,若是浑浑噩噩的过,便是半日也觉得长;若是充实的过,数年也只是一晃而已。
此时的我便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三个月的时间只是弹指之间。
这三月我虽是身在临安,却全没有往常在临安时的那种压抑与苦闷之感,心中对临安的恐惧也不由减了几分。
这全是因为这三个月我大多都在龙卫水师之中,除了偶尔与翠莲在数百水师军士的陪同下,逛逛白马庙走走万松岭外,其余的时间几乎便是足不出户。
不是因为怕被人抓,事实上有李宝撑腰,赵昀便是明知我就水师之中,也要三思而后行。
不说龙卫水师在临安有着超人的地位,其更可以说是皇上的保命的最后一张王牌,临安之中无论是哪支驻军都要对它敬上三分,便是连殿前卫也不例外。
有人罩着就是好啊,特别是有一个这么强的人罩着。
李宝是什么人!到现在我才知道他至今已服待过三个皇帝,到现今的赵昀已是第四个了,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四朝元老。
在他那铁锅一样大一样硬的面子之下,就算我数月前在皇宫之中劫持了赵昀,那些殿前卫却连水师的船都不敢踏上一步。
不过……不过也用不着这样对我吧!
镜头放大,一名被晒得黝黑,身着破烂服装的水手很快便出现在甲板上,那便是可怜的我。
照李宝地意思,我若是不熟悉水战。
不知道如何使用车船上的各种战具,又如何能指挥水军作战?他又如何能放心将那五万‘精’锐之师‘交’到我的手上?
若是照我的意思,只需将火炮搬上车船,水战之时便轰他个七荤八素的,哪还用得着熟悉这些拍杆啊,搭板啊、投石车之类的东西。
不过我也知道现时的火炮,发‘射’出去地铁子都是不会爆炸的。
便是我所研制地那些空心铁子同样也不会。
这些铁子除非是直接命中敌方战船下水线以下,否则便是将其打个稀烂也不会沉。
而且火炮发‘射’间歇过长,保养难度过大,战时其杀伤力可能反而不如人手一把的箭、弩,或是一次可发数弹的抛石机。
考虑到这些,我才不得不如李宝所言,从一名普通的水手做起。
看在那五万‘精’锐水师的份上,便吃了这个苦吧!我心下暗道。
不就是熟悉这些战船之类的吗,我两栖坦克都开过,还会怕这些!
不过事情却远非我想像的那样简单,除了熟悉战船地驾驶与车船上的战具之外,我还得一个接着一个地研究水战中常用的各种弩炮和弓箭。
当我一走进李宝专为我准备的一间水师弓弩室,那场面不禁让我大吃一惊,各种‘射’程不同、功能不一弩炮竟有十余种之多,什么大合蝉弩、郖子弩、三弓‘床’弩等。只看得我眼‘花’缭‘乱’;各种不同作用的箭枝更是有数十种,月牙箭、两开肩、莲子头,多得我光是记名字都‘花’了半天的时间,看来这神箭‘门’果然不是徒有虚名。
这些也还算了,毕竟我对弓弩的研究还是颇有兴趣,但最折磨人的却属入夜时那深奥无比地理论课。
什么季风,‘潮’汐,如何在海上捕风等等,简直便是要了我的命。
不过好在我也是个现代人,这方面的知识多少还知道一些,有时还能以现代的科学来对这些古人总结出来的经验作出解释。
比如说季风是由于陆地温度变化比海洋快和明显,这种海洋与陆地之间的温差,便会使季风区在冬、夏两季形成了风向完全相反地季风,而‘潮’汐却是由于日、月引‘潮’力作用形成的。
我的这些解释只让李宝这个老师听得目瞪口呆,虽然看他的样子显然并不相信我的话。
但他还是将我惊为天人。
竟然会将季风与海、陆,‘潮’汐与日、月联系在一起。
想起李宝当时那一副夸张的表情。
我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想不单是李宝,在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也许都不会相信我的话。
虽然这些事在现代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但在宋朝,这些理论却是有如梵高的画一般,那是要未来的人才能够明白和理解地。
“郑公子暂且歇息一会儿吧!”不知何时,翠莲已带着她地丫环端了一杯参茶来到了我的身旁。
“莲儿何以能够来此?”我正在船头摆‘弄’着一张要由四人‘操’控地郖子弩,见此不由疑‘惑’地问道。
说来也好笑,李宝为了不让我在学习期间分心,是以除了他格外开恩之外,平时我与莲儿是不能见面的。
“统制大人出去公干,小姐正是偷着来见上公子一面的。
”不待莲儿回答,立于她身旁的丫环小翠便抢着说道,此言一出,霎时只羞得翠莲抬不起头来。
“哦,如此甚好。
”闻言我不由一乐:“今晚的理论课想必便可省下了。
“你……”翠莲闻言不由一愣,随后立时便抬起头来,一对凤眼对着我怒目相视。
“莲儿莫怪,莫怪。
”见此我不由大摇其手地陪笑道:“郑言只是开开玩笑罢了。
开玩笑,我在心中暗叫了一声,别看眼前这莲儿温柔体贴的样子,据说她的箭术却是尽得其父的真传,在龙卫水师之中仅次于统领张猛而已,若是得罪了她,那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更何况,她以后还要成为我的……
“临安之内可有动静?”想到这里我忙岔开话题道:“我派去西川的信使可有消息?”
我在西川之时,徐格等便说过若是我三月不回,他们便要以全西川之兵攻宋,是以我在半月之前便派上几名可靠的信使给徐格等人送上一封信。
当然,这里面自然还有只有我们才能看得懂的暗记,这些暗记可以证明这些信不是伪造的。
“临安之内倒也没什么动静,殿前卫数月也搜不到人,皇上必是断定你早已出城了。
”翠莲嗔了我一眼,然后压低了声音道:“信使处也不见消息,不过看丁大全这几时的异像,或许却是有大事发生。
“莲儿何出此言?”闻言我不由奇道,同时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我心里油然而生。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二十五章 惊变
第五卷
神箭‘门’
惊变
“只因近期丁大全正以防细作之名,不断地阻止北方商人入城。
”翠莲说道:“他的这些动作自是瞒不了龙卫水师,是以莲儿才会说必有大事发生。
“他如此做却又是何故?”闻言我不由颇感疑‘惑’。
“自是为了封锁消息啊。
”翠莲失笑道:“这是朝中权臣封锁消息惯用的手法。
水路阻商船入城,陆路则将递铺中的递夫更换为自己的心腹,待消息传至临安之时,却已是数月之后了。
“如此说来,临安岂不是最难得到消息之处?”我不由皱了皱眉,略感不安地说道:“阻止北方商人入城?不会是鞑子又开始进攻大宋了吧!此时已是初夏,却正是鞑子马‘肥’开战之期。
“公子不必担心。
”看着急得跟猴子似的我,翠莲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丁大全再历害,却也封锁不了龙卫水师的消息,爹爹此去便是打探个中情况。
更何况,公子在西川早已取了葭萌关与剑‘门’关两处天险,还怕鞑子做甚?”
“也是。
”闻言我不由稍稍定了定神,脑海里很快便出现了那易守难攻的葭萌关与剑‘门’关。
这两关以前是赵彦呐那废物守着,这才让‘蒙’军有机可乘,如今守着它们的却是徐敏子的与李定,他们却不是那么轻易便能对付得了的。
何况这后面还有我的武德军与王夔的广武军随时可以增援,‘蒙’军要想攻入西川。
只怕是难如登天了。
“小姐,小姐。
”正当我放下心来,想靠近翠莲与她亲密接触一下之时,小翠却很不合适宜地跑了上来:“小姐,统制大人回来了,此时正往此处呢!”
“啊!”闻言我两人不由一惊,翠莲立时便像偷吃被人发现似的。
尴尬地对我道了声再会,再偷眼瞧上我一眼。
便匆匆地携着小翠离开了。
“李大人早啊!”听着身后急匆匆地脚步声,我不无懊恼地叫了声。
“郑置使,事情有变!”李宝话音略显焦急。
“是‘蒙’军又起战祸了吗?”我一边摆‘弄’着甲板上的‘床’弩,一边随口问道,同时心下不由暗自疑‘惑’,却不知是何事能让李宝这种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人如此着急。
“郑置使竟已知道此事?”闻言李宝不由一惊:“置使大人却是从何处得知的?”
“这个,是郑言随便猜的。
”至此我才猛然醒觉无心之下便说漏了嘴。
若让李宝知道了翠莲‘私’会我之事,只怕莲儿少不了又要受责罚。
“那么……郑置使想必没猜到‘蒙’军已攻入西川了吧!”
“什么!”李宝的话有若闪电般地打在了我的心上,让我回头望着他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不可能。
”我抓住了李宝地手,难以至信地望着李宝道:“这怎么可能,难道‘蒙’军竟强至能攻破葭萌与剑‘门’两关?”
“老夫并没有说‘蒙’军攻破了这两关……”
“那么‘蒙’军又是如何攻入西川的?”听到这里我心中不由更加疑‘惑’。
“大理。
”李宝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蒙’古大汗窝阔台亲征大理,与史天泽合兵于龙首关,已于月前全迁大理主力,此时已由大理自后方攻入西川了。
“灭大理攻西川?钓鱼城保卫战?”听到这里我不由呆愣当场。
不对啊,据我所知,这是十余年后‘蒙’哥做大汗时才发生地事,‘蒙’哥还会在此战中被王坚击伤而不治身亡,为何这事却会发生在现在?难道说……是因为我从‘蒙’军手中抢回了葭萌关与剑‘门’关,让‘蒙’军对西川无计可施。
这才让这举世闻名的上帝折鞭之战提前了十余年?
倘若当真如此,那此番是否也会如那历史事件一般,窝阔台攻至钓鱼城城下,围城数月之后,死于王坚之手而后‘蒙’军撤军?
死了,死了,这番又成了历史的罪人了!想到这里,我一边锤打着自己的手掌,一边焦急地在甲板上走来走去,心中大呼不妙。
我一直想将南宋的灭亡往后延迟。
谁知所做之事却偏偏是让历史事件不断地提前。
如今更是让这钓鱼城之战提前了十余年,倘若再这样发展下去。
那南宋岂不是要提前十余年灭亡?
“郑置使也无需如此担心。
”见此李宝不由宽慰道:“据探子报称,西川好似早知‘蒙’军会进攻一般,对此已有了防备,是以损失好似并不大。
嗯,我点了点头,心下明白西川的准备并不是预知‘蒙’军会进攻,而是因为我。
徐格所说的若是我三月不回,他便会以全西川之兵攻宋,看来确是不假。
只不过如今误打误撞,西川地全面备战却对‘蒙’军这出其不意的一着有了防备。
不过就算知道了这些,却也并不能将我心中的焦虑减少半分,只因我所担心的并不是西川的安危而是大宋。
一想到大宋就要因为我的存在而提前十余年灭亡,心里的自责与歉疚便不断地折磨着我。
我的存在是否是一个错误?我所做地一切是否是在加重宋人的苦难?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倘若我再这样做下去,全否更快地加速南宋的灭亡?
在这一刻,我实实在在地想着我是否应该就此收手,或许安安份份地做一个平民才是更好的选择。
带上莲儿,还有燕儿,远离战火、远离这个即将被忽必烈征服的土地,然后……
然后我就感觉到左腮一阵生疼,一只硬而有力的拳头打在了我地脸上。
我看到了李宝的眼睛,那里面饱含了对我的失望。
我想说点什么,但随后很快便放弃了。
我能说些什么?告诉他我的存在能改变历史?告诉他我失去信心不是因为西川,而是因为不想再让大宋提早灭亡?
算了吧!倘若我当真那样告诉他,他定会以为我疯了。
“准备好你的行李!带上两千军士前去救援西川,倘若再让我见到你这副模样,便死在西川也就罢了。
”李宝冷冷地搁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二十六章 义
第五卷
神箭‘门’
义
中原的大江大河多是由西向东流动的,比如说长江、淮河、黄河等等,这种河流的特‘色’若是在拥有现代化运输工具的今天,或许并没有多大的影响,但是在运输工具极度落后的古代,却关系到一个国家的生死存亡。
古时多是北方征战不断,而南方富庶,这自然便需要将大量的军事物质,特别是粮食源源不断地自南方运往北方的军事重镇。
古时陆上运输工具只有骡马大车和肩扛人挑,其运输速度缓慢不说,运输量又小而费用和消耗却又十分大,往往运一袋粮食至北方,其费用便值两袋粮食。
而中原大江大河的东西走向又决定了这些物质不能利用水道运输,是以世界上最长、开凿时间最早的一条运河——京杭大运河便孕育而生。
据闻当年隋炀帝在开凿这条运河之时,曾强征了360万人,不到一年,这360万人便死了250万人。
正因为如此,隋朝才会在短短的三十几年便灰飞烟灭,而使其灭亡的大运河,却恰恰成就了唐朝的繁华。
当然,在隋朝之时它的名字是通济渠,而在宋朝,它只是被简单地称为漕河。
我带领着五艘车船,分载着两千余名水师军士,过天宋水‘门’,经钱塘江,便转入了这条举世闻名的大运河。
看着身旁时不时经过一艘站着官兵的运粮船,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条运河在宋朝时会被叫做漕河。
漕者,水路运粮也。
这些不断地从各地运往临安的粮食。
正是宋廷向农民征收地地租和田赋。
赵昀说穿了也就一大地主,此时在我脚下的这条运河,却正好方便了赵昀收租。
真是一大讽刺,我叹上一口气,以往各朝都是利用这条运河将粮食运往北方的,而宋朝却是恰恰相反。
“公子在想些什么?”正在我‘乱’想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莲儿!”我难以置信地望着身旁穿着水手服的莲儿:“你为何也在船上?郑言却是去西川作战。
你……”
“莲儿是在当心公子。
”翠莲关切地说道:“听爹爹说,公子好似无心作战。
不知公子……”
“李大人必是对郑言十分失望吧!”我避过翠莲的眼神,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
“不。
”翠莲摇了摇头说道:“爹爹从来就没有对公子失望过,否则他也不会将水师‘精’锐尽皆‘交’于公子之手了。
“水师‘精’锐?莲儿说地是随我而来的两千水师?”
“不错。
”翠莲笑道:“爹爹如此做却是用心良苦,五万水师不可能说走便走,增援西川也只能假借出巡为名,是以爹爹才让你带上这两千‘精’锐。
这两千‘精’锐个个都是忠勇兼备,却是外界人称神箭‘门’地原班人马。
至于昨日之事。
爹爹只是在奇怪,公子以往独自身陷金国,甚至于数万‘蒙’军包围之中也能谈笑风生,为何昨日却……”
“莲儿相信命运吗?”我苦恼地打断了翠莲的话,抬头望着翠莲的眼睛说道:“假若,我是说假若,假若大宋最终的命运便是被‘蒙’古所灭,而我的所作所为。
却加速大宋的灭亡,莲儿说郑言该如何做?是让大宋快些灭亡,还是让它再多坚持一些时日?”
“公子的话好生奇怪!”翠莲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我话中地意思,她低头沉呤了半晌,便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若让莲儿来问上公子一个问题!倘若公子途中得遇一老者悬于崖中的一棵树上,危在旦夕。
公子救还是不救?”
“自然是救。
”我想也不想便回答道。
“为何?”翠莲好似早已料到我会这样回答一般:“公子可有想过,即便是公子将那老者救了上来,一老者苟生于世也只是徒耗钱粮而已。
而公子却是带领数万将士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的一方大将,公子如此以生命之险将那老者救将上来,却是值还是不值?”
“这个……”闻言我不由一愣:“郑言倒也未曾想过值与不值,只是若不救那老者,于心不安。
“莲儿却以为值。
”翠莲坚肯地点了点头道:“便是那老者没有救上来,反为其陪上了‘性’命,也值。
“这却又是为何?”闻言我不由大‘惑’不解。
“若单论生死,确是不值。
”翠莲接着说道:“但这其中却不只有生死。
还有义。
舍己救人之义,若将此义在大宋发扬光大。
使得大宋百姓万众一心,又何愁大宋不强,何愁强敌不退?”
不错,我点了点头,心下不由想起了现代人所谓的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这也正如翠莲所说的。
以物质文明的角度来看,有些事好像很傻、很荒唐,但其在‘精’神文明里却有着不同寻常的价值,没想到翠莲这古人看得却比我还要透彻。
“我等再来看公子的问题。
”翠莲对着我浅笑一声道:“公子不妨将大宋比作那垂死地老者,然则公子知道该如何做了吗?”
着啊,听到这里我不由茅塞顿开,大宋迟亡早亡都是亡,我怎么能够为了能让大宋苟延残喘多些时日,而放弃救它呢!就算在我的努力之下,大宋最终还是亡了,甚至可能比历史上亡的时间还要早,但至少我已努力抗争过,也告诉世人我们是必须抗争的。
史天泽、张柔、还有灭宋的张弘范,他们不都是汉人吗!可身为汉人的他们却个个都是‘蒙’军灭宋地先驱。
宋之灭亡不在于人不够多,也不在于武器不够先进,恰恰是在于他们的思想,在于他们没有抵抗‘蒙’古的决心和‘精’神。
当初一代文豪鲁迅‘欲’救国,先是以为国民不够强壮,便学医以治其身,后来才发觉是国民的思想过于麻木,便弃医从文以治其神。
我虽不能像鲁迅那样以文章来唤想国民,但却可以用自己的行动来告诉世人——宁为战死鬼,不做亡国奴。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二十七章 消息
第五卷
神箭‘门’
消息
一张针路摆在我的面前,上面清晰地画着漕河的走向,这与现代我所熟知的京杭大河相较,其更深入陆地。
虽然还是北起大都南至临安,但它却有如三角板的两条边一样,在洛阳碰头形成了一个夹角。
而现代的运河却几乎便是一条直线,会出现此种情况的原因,便是因为‘蒙’古人在攻下南宋之后,将这条运河改直了。
不稍说,这其中不知又凝聚了多少大宋百姓的血泪。
我喝上一口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自从听了莲儿的一席话后,我终于放下了压在心头上的大石。
在此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在与历史抗争,也曾无数次地为不能改变历史而苦恼,也为自己的行为可能加速了南宋的灭亡而自责,但是现在我不会了。
我现在只会好好地利用我所知道的历史,放手与‘蒙’古鞑子大战一场。
输就输吧!亡就亡吧!与亡国相比,也许让宋人觉醒更显得重要。
经过了数日无惊无险的航行,此时五艘车船已于漕河转入了长江。
是时正值初夏,陆地气温高于海洋。
由于空气受温度影响极大,是以陆地的空气受热膨胀、密度变小而向上移动,而海洋温度变化较慢,上方空气的密度相对较大,自然就会往空气密度较小的内陆移动,这种类似于锅内煮水的循环,便在长江流域形成了由大海吹向内陆的季风。
这风向让车船在长江之上行驶得比漕河之上快上了许多,不过由于还是逆水而行。
是以还是满足不了我那焦急地心。
此战是史上的钓鱼城之战吗?眼望着案上的针路,我的思绪已飞到了我从未见过的钓鱼城里了。
我不知道史上的钓鱼城是建多少年才能建成,但现在的钓鱼城只建了三个月。
这时代地建城工具十分落后,便算冉氏兄弟能够召集大量的难民,也无法在三个月之内便将钓鱼城建成吧!倘若钓鱼城还未建成,又如何能让‘蒙’古大汗在此折鞭?
“属下参见郑置使!”便在我沉思之时,一声铿锵有力地暴喝让我愕然抬头。
张猛已在我的面前抱拳而立。
“原来是张统领,可有要事?”我望了张猛一眼。
心知此人虽碍于师命不得不服从我,但心里却一直对我心存芥蒂。
或许是数年前那船毁人亡的一幕一直在他心里挥之不去,又或许,是他自小便从未吃过这样的败仗,一直深感到不岔。
不过不管怎么样,若他心中还是抱着这样的观念与我一同救援西川,那么这五艘车船无异于前去送死。
要怎么收服这个家伙呢?我皱了皱眉头。
若论武艺、箭术,这家伙也许还在我之上。
若论文采,我也许会比眼前这蛮牛一样的家伙好些,但这有用吗!
“属下是前来告知郑置使,‘蒙’军在四川的兵力布置。
”张猛对着我低了低头,脸上地不快之意展‘露’无愦。
“哦,张统领请说。
”对此我只能抱以苦笑。
“据探子得来的消息,‘蒙’军此次是以宋囚‘蒙’使为名。
分三路攻宋。
”张猛说道:“左路以纽璘三万大军攻两淮,中路以塔察尔四万大军攻荆襄,右路则是窝阔台亲率五万大军攻西川。
“嗯,那么西川此时的战局呢?探子们可有探听到?”我接着问道。
龙卫水师对消息的传送自有他们自己的一套,那便是以沿岸骑马的探子沿路打探,然后以弓箭传书的方式将消息送上船来。
是以越靠近西川,所能得到的消息便越是详细。
“正有探听到一些。
”听到这里张猛不由望了一眼,然后点头说道:“正如郑置使所言,‘蒙’军却正是用大军围困钓鱼城!”
“哦!‘蒙’军这么快便攻至钓鱼城了?成都等城竟已失守了?可知战死了多少西川将士?”闻言我心中不由一惊,虽然我由历史知‘蒙’军此战地目标是钓鱼城,可却没想到‘蒙’军这么快便攻到了那里,那可是西川的腹地啊!虽然我也知道此战的最后,也许便会如史实所说的那样,以窝阔台之死而告终,但是西川的大部已在‘蒙’军的铁蹄之下。
那要死上多少军民啊!
“置使大人放心!”张猛接着说道:“成都等城并未失守。
除了泸州为‘蒙’军所占领外,其余城池均未失守!至于战死多少西川将领。
却是无从探知!”
“均未失守?”闻言我不由松了一口气,不过随之而来地又是疑‘惑’:“那么‘蒙’军又如何能围困钓鱼城?”
“‘蒙’军只是留下数千骑军牵制‘骚’扰成都各城,而以重兵围困钓鱼城。
”张猛继续说道:“置使大人所说的徐格、张珏与王坚等人,却是碰巧前去钓鱼城巡视建城情况而被围,以张猛之见,必是军中有细作在其间作怪。
听到这里我不由对‘蒙’军这让我始料未及的一着暗赞了一声,‘蒙’军骑兵善野战而不擅攻城,这窝阔台此次耍的又是围城打援的把戏了。
换而言之,‘蒙’军如此深入西川腹地,以他们的高傲和实力,根本就不当心会被宋军合围,只当心宋军不从城池之中走出来。
至于军中有内‘奸’一事,我不置可否地对张猛点了点头,心下却颇不以为然,因为我深知‘蒙’军的探子的本领,他们能够轻易地从西川的商旅百姓口中得到徐格等人所处的位置,毕竟没有多少百姓会受得了他们那残酷地手段地。
“置使大人。
”便在此时,一名军士匆忙跑了进来跪地道:“身后正有十艘车船赶上前来,打的却是鞑子地旗号。
“鞑子竟也有车船?”闻言我意外地回了声。
“属下正要向郑置使禀明。
”张猛接口道:“半月之前,‘蒙’军史天泽部于马湖击败大宋水师,得船两百,宋将是何人却未可得知。
车船?竟有此事,闻言我不由望了望张猛,暗笑一声,这却正是老天送给我收服你的机会。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二十八章 遇敌
第五卷
神箭‘门’
遇敌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
我不知道李白的这句诗所说的天‘门’是在何处,但当我走上车船的甲板之时,便深切地体会到了其中的意境。
长江两岸,崖壁有若刀削斧砍般地隔江对峙着,这连绵不绝的崇山峻岭,却好似这浩浩‘荡’‘荡’的长江之水将其冲开的一般。
此时正值太阳东升,朝霞先是将这山河笼罩在一抹淡淡的红纱之中,紧接着便好像有一只大手悄无声息地将这张红纱‘抽’去,整个世界霎时明亮了起来。
阳光所带来的暖意,很快就落在我的脸上,落在了张猛的胡子上,还有水手们的肩膀上。
“那些便是‘蒙’军的车船么!”张猛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轻蔑的笑声。
顺着张猛的目光望去,却正有十艘打着史字黑旗的车船,正参差不齐地朝我们的方向赶来。
与两岸雄伟巍立的青山比起来,它们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以至于我直到这时才注意到了它们的存在。
“张统领可有必胜的把握?”我对着那些车船笑了笑,明知故问地问了声。
我环顾了一下身旁的水手,他们却也全然不将这些两倍于他们的敌人当作一回事,只自顾自地忙着。
我十分清楚张猛适才那声笑声的含义与这些水手会有这般反应的原因,这‘蒙’军在陆上虽是霸王,在水中却无疑是个小丑,这可以从那些车船毫无阵形。
且相互距离又过长可以轻易看出来。
观其最先一艘船与最后一艘船的距离,也许待我等对付完第一艘船后,最后一艘却还不及赶至跟前。
倘若不是因为那些‘蒙’军还有些力气,踩得船上地车轮如风般地飞转,我想他们连追上我们这五艘车船的能力都欠奉。
“若置使大人有所当心,属下愿立军令状!若我张猛不能击退来犯之敌,甘受军法处置!”张猛对我拱了拱手。
嘴角再次扯上一丝轻蔑的笑意,此次却是对我而发的。
“张统领慢些立军令状不迟!”我呵呵一笑道:“打败这十艘车船又哪能算得了什么本事?郑言自是相信张统领可以轻易做到。
不过郑言所要的,却是不伤一兵,不死一卒!”
“这却又如何能办到?”此时翠莲也听到了风声走上甲板,却正好听到了我与张猛的‘交’谈,便疑‘惑’地走上前来摇头道:“‘蒙’军在水上便是再不济,可箭术却是不可小嘘,何况‘蒙’军还是位于上风背阳之处。
一旦开战,以敌之天时地利,师兄又如何能不伤一兵一卒而取胜?”
“郑置使这是在成心为难张猛?”张猛皱了皱眉,咬牙闷哼了一声,脸上已现出了几分怒意。
任谁都知道水战之中,最讲顺风、顺水、背阳。
顺风,则已方弓矢乘风而走,敌方弓矢却为风所阻。
一来一去,相差自是不可以道理计;顺水,则已方舟船疾若脱兔,敌方弓矢自是大失准头;已方背阳,便意味着敌方向阳,若阳光强烈。
目尚且不能视,何况‘射’敌。
而此番‘蒙’军追来的十艘车船,数目是我等地两倍不说,还占了顺风与背阳这两项天时地利。
也难怪张猛一听到我说要不伤一兵一卒退敌之时,第一个反应便是以为我在故意难为他了,而翠莲也以为这是不可能的事。
“非也,郑言又如何会为难张统领?”我摇了摇头笑着解释道:“郑言会作如此想,一来是因为增援西川刻不容缓,我等不该与‘蒙’军做过多地纠缠。
二来,正如张统领所说。
史天泽于马湖之战得船两百。
虽然这些不尽是车船,但倘若如此耗将下去。
张统领以为这五艘车船能驶得到西川吗?倘若我等增援之军尚未至西川便已全军覆没,岂不沦为鞑子之笑柄?”
“郑置使说得在理。
”沉思了半晌,张猛点了点头,面‘色’也随之缓和了不少。
“然则,公子难道有不伤一兵一卒的退敌之法不成?”翠莲一双美目不自觉地朝我望来,眼神中充满着期盼、惊喜,还有骄傲。
“这又有何难。
”受到了翠莲的鼓舞,我不由豪气顿生,对着眼前的天空、江山深吸一口气,然后哈哈大笑道:“当年李宝李大人于唐岛之战中,以一敌十尚能大胜,今日我郑言以一敌二,若是不能取个完胜,回去又如何面对他老人家!不过……”
说到这里我转身向张猛道:“不过倘若郑言侥幸做到了此点,不知张统领可愿放下心中对郑言的旧怨?此番就算郑言救上一些神箭‘门’中人,权当补过东海之过吧!”
闻言张猛不由一愣,随后便有若被人说中心事的小孩一般,偷眼瞄了翠莲一下,便胀红着脸对我一抱拳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见此我不由喜上眉梢,随手便招来了陆定,并对其耳语了一番。
陆定却是一位经验最为老道的水手,现今虽只过而立之年,但自其出生以来,便几乎没有离开车船,是以‘操’舟经验极为丰富,俨然已成了众水手之首。
之前我呆在龙卫水师地三个月里,他便是授我驾船知识的老师。
当陆定照我的吩咐点头退下之后,翠莲与张猛等了老半天,却也不见我调兵遣将,心下不由越发觉得奇怪。
“郑置使难道以水手便可退敌吗?”以张猛的急‘性’子,心中自是藏不住问题。
“正是。
”我望了望同样也一脸疑‘惑’的翠莲,呵呵一笑道:“二位莫急,只需稍待片刻便可见好戏上演了。
便在这时,身旁嗖的一声箭啸让翠莲与张猛不约而同地侧目观望,却发觉只是陆定在对着其它的四艘车船飞箭传书而已。
“莫怪莫怪。
”见此我不好意思地对着二人拱了拱手道:“郑言所施的计策,却并不是打打旗语便能知会其它车船地,是以还须稍待片刻。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二十九章 水中之火
第五卷
神箭‘门’
水中之火
战鼓轰响,旗号频打,陆定指挥着五艘车船在长江之中并头而行,它们以相同的间距横断了一载江面,同时这五艘车船也有若相互约定的般,同时放缓了速度,大有几分要与‘蒙’军决一死战的气势。
‘蒙’军车船见此情景,也不约而同地暂缓了一下速度,但一向自负的他们,不待调整好自己的阵形,便以更快的速度往宋军冲来。
与适才相比,其只不过是各船之间的距离有所缩短而已。
鞑子也不是蠢人,见此我不由暗笑一声,他们就算不懂水战,却也知道各船之间不能相距太远。
不过如此更好,我所要施的那计策,却最好便是那十艘车船挤成一堆。
随着鼓声,两岸青山中不住有鸟雀惊飞而起。
两队战船相距越来越近,‘蒙’军那凶神恶煞的狞笑在阳光中晃动着,其中还时不时地暴出几点箭簇反‘射’而来的光芒。
龙卫水师的军士也紧张了起来,他们一听到鼓声便纷纷登上甲板,只片刻工夫便走上了自已的岗位。
他们有的为投石机加上石弹,列队拽绳;有的为‘床’弩加上巨箭,调整望山;还有的忙着调整拍竿的位置;更多的,则是准备好弓箭,在甲板上列着整齐的队形,准备迎接一场际将到来的大战。
但是令他们感到奇怪的是,他们很快就得到了一个命令,那就是不允许有任何的动作。
“敌方已至三弓‘床’弩的‘射’程。
”张猛两眼盯着越来越近地敌船,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声。
他心中藏不住话。
脑袋里想着什么都往外倒。
而翠莲也许是受气定神闲的我的影响,却也并没有显出多少的担心。
“咯吱”一声,随着两队战船距离的拉近,‘蒙’军战船首先发‘射’出了几颗石弹,这几颗石弹在我们面前五十余步的地方暴起了几个水柱。
这些毫无准头可言的水柱,很快便让那些鞑子意识到了,在这颠簸地船上与陆地上发‘射’石弹的效果是完全不同地。
不但如此。
在摇晃的船上‘射’箭也与陆上不同,我的嘴角扯上一丝微笑。
不过此番他们也许却无法认识到此点。
“敌方已至抛石机的‘射’程。
”张猛不由皱了皱眉头,抛石机却是在水战中能给敌方大伤的武器,因其不能近投,是以其‘射’程范围便是过了这村便没这店的黄金地段。
良久还不见我有所动作,而‘蒙’军石弹‘激’起的水柱却不断地‘逼’近我方地战船,翠莲也不由略显紧张地望了望我,倘若让一颗这样的石弹打到船上。
那么也许我当初所夸下的海口就无法兑现了。
“是时侯了!”我瞟了张猛与翠莲一眼,然后便对不远处正望着我的陆定点了点头。
见此张猛与翠莲心下不由一宽,好似放下了一块大石般地对望一眼,然后双双将目光投向敌方战船,蛮以为很快便会看到已方的石弹将其炸得支离破碎的样子,毕竟两人心中都十分明白龙卫水师‘操’控抛石机的能力。
不过,令二人目瞪口呆的是,他们期待这地一幕并没有出现。
而是……
五艘车船的尾部,众水手们一捆又一捆地将捆绑草料的绳索割开,然后将其投尽数投入江中。
只片刻工夫,江面上已布满了凌‘乱’不堪的草料,它们上下起伏着顺流而下,很快便来到了‘蒙’军车船跟前。
“公子这是……”翠莲疑‘惑’地望向我。
那些草料原本是用来支援西川的战马的。
此时却只一会儿地工夫便被我尽数投入江中。
此举不但是让翠莲、张猛感到奇怪,便连离我不远的‘蒙’军也是大‘惑’不解,以至于连石弹都忘了发了,个个都在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
“莲儿莫急,只需片刻便知。
”我充满自信地对翠莲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蒙’军的那十艘车船果然便‘乱’了,却原来水手们抛入江中的草料,已缠在了驶在最前的那艘车船的车轮之上,只片刻工夫那些车轮便再也踩不动了,而其身后的车船却由于其速度过快。
一时不及转向。
便一头撞了上去,接着又是另一艘。
有些几艘车船虽是躲了过去,却也‘弄’得手‘乱’脚‘乱’的。
只气得那些‘蒙’军朝着我们怪叫不已,但却又拿我们毫无办法。
“原来这便是置使大人的退敌之策!”见此张猛不由哈哈一笑道:“只是张猛心中却有些奇怪,置使大人此着到底该称退敌呢?还是称为逃跑更加合适?”
“师兄……”闻言翠莲颇为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不打紧,不打紧。
”见此我忙笑着出声制止道:“正如张统领所说,‘蒙’军阵形虽‘乱’,但实则却并没有多少伤亡,不过,郑言却也不会就此罢休,张统领慢下结论不迟!”
“嗖,嗖……”此时便有几支火箭拖着长长的尾巴‘射’出,这些火箭并非普通地火箭,却是龙卫水师自发研制地火‘药’箭,其箭首有若莲蓬,水师之人将其称为莲子头。
这莲子头中填充有燃烧配方的火‘药’,一旦‘射’中目标,火焰便会自莲子头中喷出烧灼目标,其燃烧速度却是普通火箭地数倍,若是‘射’中了人马,便是事先有所准备也不足以施救。
只见这几支火箭在空中划过了几道抛物线,然后堪堪落在了离‘蒙’军车船不远处的江水之中。
就在翠莲与张猛暗自疑‘惑’之时,水中猛地腾出了几处火头,这些火头飞速呈圆形往外扩散,在夏风的助长之下,火头很快就蔓延到了‘蒙’军的车船之上。
只一会儿工夫眼前的江面便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火海,霎时众人耳旁便充满了惨叫声,嘶吼声,还有不耐火烧的‘蒙’军翻身跌落江水的声音……
翠莲叹上一口气背过身去,满面尽显不忍之‘色’。
而张猛则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一幕,勿自不信地‘揉’了‘揉’眼睛:“为何……为何这些草料在水中还会着火?”
“只因这些草料在抛下水之前,均在火油中浸过。
”我随口回答了一声,朝陆定打了个手势,五艘车船便抛下了身后的一片火海,乘水而去。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三十章 水门
第五卷
神箭‘门’
水‘门’
这日我带领着张猛一行五艘车船,由长江顺利地由重庆转入了嘉陵江。
重庆正是嘉陵江与长江的‘交’汇之处,我们这五艘打着宋军旗号的车船,并没有引起重庆守军太大的注意,当初我还以为在这里必定要费上一番工夫解释,但结果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也许,他们的注意力正集中在牵制他们的‘蒙’军之上,又或者,五艘车船的宋军实在是入不了他们的法眼。
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倘若他们知道我在这些车船里的话,那必是另一番光景了。
“属下参见郑置使。
照例,张猛一接到船下‘射’来的飞箭传书,便立时奔至我的跟前。
他对我恭敬地行了个抱拳礼,然后上身保持着姿势不变,将书信呈了上来。
自从我在长江之上一把火便烧尽了尾随的十艘车船,张猛对我的态度便与以前截然不同了。
当然,不仅仅是张猛一人,车船上的水手与军士,他们之中也不泛有与张猛抱着相同想法的人,这些人无疑是队伍中的不确定因素,但此时的我自然是不必当心此点了。
“可有打探到钓鱼城的情况?”我从案上一大堆的消息中抬起头来,迫不及待地望向张猛。
这一路之上虽有探子不断地将消息传上船来,但却尽是些‘蒙’军在西川的整体形势,而对我最关心的钓鱼城却是所述甚少,这是因为‘蒙’军包围了钓鱼城使消息不至外传所致。
若在以前。
我不了解这些情况也无甚要紧,但车船自重庆转入嘉陵江后,离钓鱼城已不过一日的路程,最迟在明日晨时便可到达,倘若到了这时侯我还是对钓鱼城一无所知,那无异于闭着眼晴前去打仗。
“正有探听到一些。
张猛地回答让我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不待张猛详叙。
便忙不迭地从他手中取过纸条,却是一张大致的钓鱼城城防图。
“钓鱼城竟已建成了这个样子?此图是否可靠?”看着手中的地图我不由一愣。
从手中这张草图看来,钓鱼城却已大部建成,至少这外围的城墙已全部合拢,在此之前我着实没想到只三个月的功夫,这冉氏兄弟便会有这般成绩。
“此图为探子自参与建城的百姓口中探知,应该大致不差。
”张猛的回话很快便解开了我心中地疑‘惑’:“据探子报称,这钓鱼城实为弹丸之地。
全城长宽不过数十丈,所建城墙也是沿山依险而筑,难度并不大。
参与建城的难民也有十余万之众,甚至有许多百姓都自愿参与其中,而且个个都是干劲十足、衣食无缺,是以建城速度大大出乎众人地意料之外。
以至于在‘蒙’军攻城之际,钓鱼城已大部建好,只是山上的住房稍赚简陋而已。
置使大人试想。
‘蒙’军围城已有月余,倘若其尚未建好,又如何能守城至今?”
“嗯。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下暗道攻打利州所得来的粮食,果然派上了大用场。
土地对百姓的‘诱’‘惑’力却也非同小可,当初我定下参与建钓鱼城者便可分得城外良田的政策。
如今看来也是对的。
能够拥有田地对现代人来说也许算不上什么,但对于封建社会的人来说,那不仅只是养家糊口地问题,还直接关系到在社会中的阶级地位。
简单的来说,只要拥有土地,便可直接由农民变成了地主,若非如此,我想建城的民众也不会有如此大的积极‘性’。
“守城的却是哪支军队!”我眼不离草图,随意地问了声。
徐敏子的武卫军在葭萌关,我的武德军在成都。
王夔地广武军却在戎州。
我实在想不出西川还有哪一支军队能够抵抗‘蒙’军一个月的进攻。
“回置使大人。
”张猛对我拱了拱手:“驻守钓鱼城的却是三万人的族外军,其最初调至钓鱼城。
只是充做监工罢了,没想到却因此担起了抵抗‘蒙’军的重责。
“哦!竟是李琦所领的族外军?”闻言我心中不由颇觉有些意外,就算是有钓鱼坚城,但能被‘蒙’军围困一月而不‘乱’者,也并不是一支普通地军队可以做得到的,何况这支‘蒙’军还是窝阔台亲自率领的‘精’军。
之前因为这支军队是来自金国的降兵,我一直没有委以重任,没想到今日却让我括目相看。
不过……族外军什么时侯已经发展到了三万人了。
随后我心中又闪过一丝不快:难道是燕儿在徐格的帮助下不断地收拢金国残余?又或者说,这次让族外军到钓鱼城做监工根本就是徐格刻意安排的……
此事暂且放在一边,我很快就强迫自己不再想下去。
不管怎么样,目前最主要的敌人还是那围城的五万‘蒙’军,若是在有外敌的情况之下,我还对他们不信任,那么一个不好便会‘逼’反了他们,到了那时,西川离大祸亦不远了。
我甩了甩脑袋,将自己从‘混’‘乱’的思绪中解脱出来,然后再次将目光定格在那张草图之上,这一望之下,却不由让我大吃一惊。
“张统领!”我瞠目结舌地望向张猛:“钓鱼城,钓鱼城难道竟没有水‘门’?”
“什么?”闻言张猛不由微微一怔,他一得到这草图便立时送到了我手上,是以对此也并不知情,此时却也顾不得犯上之嫌,一把便从我手中抢过草图,摊在手上细细搜寻着。
但我从他越来越难看地脸‘色’知道,钓鱼城确实是没有水‘门’,除非这张草图有误。
没有水‘门’,这五艘车船又如何才能开进钓鱼城?若不由水路前去增援,就算这两千人个个武艺高强、箭术了得,却又如何能突破得了五万‘蒙’军地重重围困?
良久,张猛才抬起头来望向我,在他的眼中,我头一次看到了无奈。
得到了这肯定地回答后,我叹上一口气,谁又会想得到,冉氏兄弟在三面临江的钓鱼山上建城,竟会没有建水‘门’。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三十一章 一字墙
第五卷
神箭‘门’
一字墙
红日初升,凉风习习,五艘车船在晨雾之中又迎来了一个早晨。
车船还是朝着钓鱼城的方向航行,虽然我与张猛都知道钓鱼城没有水‘门’,但我却觉得此行并非毫无机会,是以依旧保持着原来的航向。
让我下这个决心的原因,却正是来自那张钓鱼城的草图。
“这段城墙却是何道理。
”昨日,我指着草图上的东北向与西南向的两段城墙问张猛道,那两段城墙的奇特之处便在于,它并没有包围任何空间。
那钓鱼城好似一头蜗牛般地躺在草图之上,钓鱼山是它重重的壳,而我所指的那两段城墙,便是蜗牛头上伸出的触角,这两条触角一直由主城墙伸到了嘉陵江。
“此为一字城。
”张猛看了看,随后便回答我道:“此一字城多见于没有护城河的城池之中,其作用是为了阻挠敌军对城池构成合围,大人请看。
张猛指着草图上的那两段城墙接着说道:“有这两段由钓鱼城直伸至嘉陵江的城墙,‘蒙’军若是要对钓鱼城构成合围,则必要攻下这两段城墙,而一字墙与主城墙又形成了夹角,守军便能依此使用弓弩对夹角内的‘蒙’军造成大量的杀伤。
又因其高度略低于主城墙,与主城墙接合之处更有加高的马面防守,是以守军由主城墙至一字墙易,而一字城至主城墙却是难上加难。
如此守军若是无法守住一字墙,便可从容撤回主城墙。
而‘蒙’军若是攻下一字墙‘欲’顺其攻入主城,却是比地面攻入城中更为困难。
“竟有这等妙处。
”听到这里我不禁再次为宋人的智慧所叹服,这一字墙将他们建城防御地本领表现得淋漓尽致。
但他们所不知道的是,世上是不存在毫无破绽的城池,也没有攻不破的防线,马其诺防线便是一个例子。
而此时宋人所做的事,好像就是建起一道道防线和一座座城池。
等着‘蒙’古人前来旁敲侧击,然后慢慢地发现它们的破绽。
最后再将其各个击破。
比如说这有天下第一坚城之称的钓鱼城,最后还是在‘蒙’古人围而不攻地策略之下,以不杀城内百姓为条件而举城投降了。
“既然一字墙低于主城墙,而且又直伸至嘉陵江。
”我‘摸’了‘摸’鼻子,提出了一个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的主意:“那么我等可否用车船上地搭板由嘉陵江搭至一字墙上?”
“大人……”闻言张猛惊道:“此事却是说易行难,一个不好,便是全军覆没之局!”
“郑言明白。
”我点了点。
三个月水战的学习让我清楚地意识到,在河中水战最忌的就是岸上的强敌。
河战不比海战,河战由于河道狭窄,车船行动的范围极其有限,岸上的强敌只需将他们的投石车转向,然后对着水中地一段轮番轰击,那么无论多少车船上来,都毫无例外的要经过一场石弹的洗礼。
而‘蒙’军攻城的攻城。
例来都是制作大量的抛石车先对城墙狂轰滥炸一番,是以此番在钓鱼城的投石车必然也不在少数。
“不过这却又是我等唯一的机会。
”我皱了皱眉接着说道:“否则我等便只好打道回临安了,而且,以郑言对‘蒙’军作战的经验来看,鞑子所制地投石车并不是大宋常用的独脚旋风炮,其转向需移动整个投石车。
所需时间甚长,是以我等便非全无希望。
张猛一言不发地盯着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我一抱拳道:“大人所言甚是,张猛唯置使大人马首是瞻,一切听凭大人吩咐!”
车轮击水的声音不停地在耳旁哗哗作响,水师的军士不紧不慢地走动在甲板上。
此处离钓鱼城尚有半个时辰,他们正对自己的装备作最后一次检视:弓箭、腰刀,还有尽可能多的箭壶。
至于那些原本打算增援西川地粮食,便只好让其随着车船一同下沉了。
一路之上沿岸打探消息的探子。
已于昨夜被我全部召回到船上。
他们的存在只会让鞑子生疑而提前做好准备,阿勒斤赤的本领我可是见识过了。
在陆上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的耳目。
“公子可有想过钓鱼城是否有‘蒙’军水师?”随着一阵银铃般的声音,翠莲一身戎装出现在我的面前,不施脂粉,护腕扎袖,丝巾捆发,左手反拿着一张上好的黄桦弓,背上斜背两个箭壶,自是别有一番英姿。
见此我不由砰然心动,心下暗道能与此‘女’共结连理,真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莲儿……莲儿说地是史天泽所俘地那两百艘船?”我望了望翠莲,偷偷地咽下了一口口水。
“不错。
”翠莲好似发觉了我的丑态,不由两颊泛红地笑道:“公子地计划虽是大胆,但确也是一可行之法,不过若史天泽的水师也在钓鱼城,那我等在水上要以一敌二十不说,还要应付岸上五万‘蒙’军投来的石弹与弓箭,如此我等可说没有幸免的道理。
“史天泽的水师不可能在钓鱼城!”我再次偷望了翠莲一眼。
“哦,这却又是为何?”感受到我那近乎贪婪的目光,翠莲好似反觉得十分满意。
“其一,”我暗呼了一声受不了,强迫自己将目光投向了江面,心神若失地说道:“钓鱼城没有水‘门’,水师在钓鱼城没有任何作用。
其二:‘蒙’军擅长野战而不擅长水战,其实……应该说‘蒙’军不会水战,是以他们除非是万不得已,否则绝不会用水军。
其三……”
我定了定神,接着说道:“史天泽的水师应该在成都附近,因为那里有我新建的水师——海鳅船。
虽然我不知道这支水师如今已发展成什么样子了,但相信它已有足够的实力让那两百艘船前去阻其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