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二章 争论
第五卷
神箭‘门’
争论
是时才刚入夜,虽然天还‘蒙’‘蒙’亮,但帐篷前早已点上了十余处篝火,其上烘烤着为数不多的几支猎物,那散发在空气中淡淡的香味,还有军士们看着那些还不够塞牙缝的烤‘肉’的无奈的眼神,好像都在向我诉说着一件事——在冰雪未化的时侯狩猎,是一个多么愚蠢的主意。
是什么人向我示警呢?我坐在火堆旁百思不得其解。
贾似道等人设下的陷阱,自然不是寻常人能够发现的,而为我示警之人不但能深息其图谋,还十分清楚其布置,连队中有内‘奸’之事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由此可知向我示警之人,很可能在赵昀身边有眼线,我很自然地便想到了阎妃,但我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若是阎妃,她只需在赵昀耳旁吹吹枕边风,便是让赵昀放弃设伏也有可能,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置使大人的意思是前方有伏兵?”郑清之在一旁不置可否地说道。
适才他已借故将身旁的护卫支走,在那些护卫的心里,也许会以为我们这两个当官的,要独享这些美味的烤‘肉’了。
“不但有伏兵,而且我等之中还有内‘奸’。
”我随手翻动着火堆上正烤着的几只小动物的尸体,心不在焉地说道:“这便是里应外合了,目的是不让郑言活着到达临安。
“置使大人多虑了吧!”郑清之摇头不信地说道:“如今是皇上要见你,就算谁与置使大人有着深仇大恨。
又怎会有胆在此公然伏击我等?这岂不是与皇上作对?”
“依郑言之见。
”我呵呵一笑,转身对郑清之说道:“在前方‘欲’伏击我等的,不是别人,却正是当今皇上!”
“是当今皇上?”闻言郑清之不由猛地一惊,随后又渐渐平复过来,只听他冷笑一声道:“置使大人这是在使离间计吧!老朽虽是不贤,却还不至于愚钝到这个地步。
大人此计算是白费心机了。
我无言地摇头苦笑道:“以大人之才,当知皇上已将郑言视为‘肉’中之刺了吧。
若非如此,皇上也不会有联‘蒙’攻川之举了。
“那却是以前地事了。
”郑清之皱了皱眉头说道:“那是皇上受‘奸’臣小人之盅‘惑’而一时糊涂,此次确有诚心与置使大人联合抗‘蒙’。
实不相瞒,自从数月前大宋与‘蒙’古的一战之后,边疆之战况使朝中许多大臣都对‘蒙’古有了怯意,而唯独只有置使大人能够连败‘蒙’军,是以朝中有许多人都以为此次与置使大人联合是利大于弊。
“既有诚心。
为何还要以翠莲相胁?”闻言我不由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哼。
“那是当心置使大人不肯前去临安的无奈之举。
”见此,郑清之的脸‘色’不由变了变,我在言语中对赵昀的不敬显然已‘激’怒了这位老懦,但他还是强压着怒气平声静气地说道:“临行之时,皇上还对老朽千叮万嘱,让老朽以上宾之礼待置使大人,而且老朽也看出了皇上心中的悔意……”
“郑言却以为不然!”此时地我,完全没有心情知道赵昀是如何耍‘弄’他的政治手腕地。
我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郑清之的话:“自郑言据西川为己有以来,皇上一直都有杀郑言之心,下旨降罪时是如此,联‘蒙’攻川时是如此,现今还是如此!”
“倘若如此,皇上完全可以待大人至临安时再动手。
又何必多此一举?”郑清之胀红着脸,声音也随着他的脖子大了起来。
“那是因为皇上担心会‘激’起民愤!”我瞪了郑清之一眼,暗道这郑清之之所以能座上那丞相的位置,说不定还真是因为他是赵昀的老师的原故,否则就凭他这个样子,如何能担此大任!不过话又说回来,像贾似道那样成天都在耍蟋蟀的人都能当丞相,又有什么人不能当?
“数年来我郑言地所作所为,上对得起苍天,下对得起百姓。
”我望了望正发怒的郑清之。
毫不退让地说道:“是以皇上若是在临安公然将我下狱或是处死。
则必然会‘激’起民愤。
这若在平时也许算不上什么,毕竟朝廷做过‘激’起民愤之事也不在少数。
但在这战争时期。
而且还是在朝廷先败于‘蒙’古后败于我郑言的形势之下,民愤则极有可能发展成为难以收拾的民变,这绝不是皇上希望看到的,是以皇上才会想在我等去临安的途中下手。
“即便是如此,置使大人不是还有老朽吗?”闻言郑清之只气得浓眉倒竖,他用颤抖着的手指指着我怒道:“老朽已是年过半百,手无缚‘鸡’之力,置使大人便是再不济,也可以老夫为质吧!”
“以大人为质,赵昀又何尝会怕?”闻言我不由苦笑道:“以大人的身份,若大人与郑言一同出事,只怕朝廷便可安然置身事外了。
“你、你是说……不可能!”闻言郑清之地脸‘色’不由刷的一下变得惨白,相形之下,那原本还是白‘色’的山羊胡,此时也好似变黑了许多。
“大人若是不信,完全可以清点一下所带的人数。
”我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与郑清之纠缠不清,于是便选择了一种最干脆的方法。
“清点人数?何解?”郑清之不由疑‘惑’地望向我。
“很简单。
”我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篝火里的烤‘肉’上,嘴里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等并没有像伏兵们预料地一般中伏,那么‘混’在我们之中的内‘奸’必会心急,而我等在此狩猎,却又正好给了那些内‘奸’前去通风报信的机会,到时他们就算迟些回来,或是不回来,也完全可以推说是在山林之中‘迷’了路。
若这些内‘奸’不是太笨或是太聪明,他们便会……”
还没等我将话说完,郑清之便好像要证明什么似的,急着转身就走。
“等等……”我喊住了郑清之:“若马耽有在,别使他前去清点人数,此事最好是大人亲身躬行。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三章 打草惊蛇
第五卷
神箭‘门’
打草惊蛇
“置使大人。
”正当我坐在火堆旁拿着烤‘肉’大嚼特嚼之时,郑清之忑忐不安地走到我的身旁,皱着眉头说道:“不出大人所料,队中确是少了两人。
我嚼着满嘴喷香的烤‘肉’,含糊不清地问道:“这两人中可有马耽?”
“马耽虽在队中,只不过……”郑清之说到这里不由犹豫了一下,然后又接着说道:“那不见的两人,却是马耽的亲信。
“嗯!”我随口应了声,艰难地将嘴中的烤‘肉’咽下,随后擦了擦嘴角的油渍,说道:“那么马耽可知道大人清点人数一事?”
“应是不知,得大人提醒之后,老朽便让徐松暗中使人清点。
”徐松是另一位队将,大宋军队的编制为每队百人,所以这支两百人的队伍里会有两位队将也不足为奇。
我无言地点了点头,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
此时再望向郑清之,他已完全没有了离开时的脾气,也许在他得知不见的两人恰巧是马耽的亲信后,心中对我的猜测也不由地信了几分。
“可要老盗烦隼吹母呤郑欢文檬澜绻诰膊幌∑妫┤缑朗娇帐值朗澜绻诰阌行矶嗍呛诖欢巍?
而跆拳道又分为WTF(奥林匹克竞技跆拳祷兀了。
“不必了。
”我摇了摇头说道:“他若是一口咬定那两人是在林中‘迷’了路,我等却也拿他没办法。
而且我等也不知道内‘奸’还有多少人,一个不小心,还要落下个打草惊蛇。
“说不定……”郑清之将目光转向火堆,迟疑地说道:“说不定那两人当真是在林中‘迷’了路。
“面对现实吧!”闻言我不由苦笑了一声,摇头说道:“大人若是想确定自己是否是被人出卖,便要看今夜了。
“今夜?”郑清之闻言不由一愣,但他很快又明白过来:“置使大人是说。
今夜敌人会来袭营?”
“敌人会来袭营倒也不错。
”我点了点头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等先要解决‘混’在队中的‘奸’细才成。
否则我等地所有行动都瞒不过来犯之敌,那便与自尽无异。
“解决队中的‘奸’细?”郑清之不由皱了皱眉头:“那得一网打尽才成,否则让他们跑了一个,敌人则必会收到风声而有所防范,但我等如今还不能确定哪些人是‘奸’细,又如何能将其一网打尽?置使大人可有良策?”
“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郑清之疑‘惑’地望着我,他还清楚地记得我适才还在说不要打草惊蛇的。
“对。
”我又在怒力的进攻着另一块烤‘肉’。
并顺手递给郑清之一块,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大人不用些吗?今夜或许有场大战呢,大人不会想空腹熬过这漫漫长夜,或是将这些美味留给敌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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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卧在山脚下的小溪,宛如沉睡的贵‘妇’人慷懒地伸出了一条秀美的手臂。
在它地旁边,天上的点点繁星与地上半化地白雪相映生辉,但这光芒与不远处正发出烈烈火声的十余处篝火相较,却还是要黯然失‘色’。
这是一处能容纳两百余人的营地。
数十个白‘色’的帐篷在不断跳跃着的篝火中忽明忽暗,四处到处凌散着用来生火的枯枝。
营中的人显然是经过了一日地奔‘波’,此时已早早地躲进了帐篷步入了梦乡,一眼望去,偌大的营帐除了几个围在篝火旁取暖的哨兵外,便只有几匹战马在萧瑟的寒风中打着响鼻。
此处三面临山一面开阔。
却是一个避风的好宿营地。
不过选择在此宿营的人,似乎没有考虑到其战略意义,在这种三面环树的地方宿营,极易被敌人偷袭不说,还很容易遭受火攻。
当然,这也许也是有意为之,因为选择宿营地之人,却正是那马耽。
马耽侧身躺在行军毯上,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因为他知道今晚将有事发生。
他借着帐外的火光。
两眼紧盯着前方触手可及地朴刀。
‘精’神亢奋地想着际将到来的金钱和权力。
有时,他的眼里也会‘露’出几丝歉疚。
那是他想到了与其共事多年的战友,但这些很快又被满天的黄金与美‘女’淹没得不着痕迹。
“无毒不丈夫。
马耽想起了适才对自己亲信所说的话。
“杀……”
“敌袭……”
就在此时,帐外传来地喊杀声与惨叫声,让马耽一个咕碌便坐起身来,与他相同的,还有躺在他身旁的两名亲信。
此时若有外人在此,便会惊奇地发现,原来他们连盔甲都没有脱。
“怎么回事?比约定的时侯早了两个时辰。
”马耽闷哼了一声。
“定是陈大人一干人等耐不住‘性’子了。
”身旁的一位亲信回道:“他们殿前卫从来不将别人放在眼里,如今我等做内应的不过二十余人,他们自然更不将我等当作一回事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马耽皱了皱眉,语气中略带不满地说道:“这陈藩竟会选择在此时进攻,他们才刚睡下,这与明攻又有何区别!”
“事已至此……”马耽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快扎上白巾,记住,是左臂。
“是……”两名亲信应了声,取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白巾在左臂上扎好,并匆忙提刀跟随着马耽走出帐外。
“马将军这是去哪啊?”我悠闲地在火堆旁烤着火,头也不回地对已中计的马耽说道。
马耽骤见帐外丝毫也没有敌人来袭的样子,先是一愣,随后便故作镇定地对我抱拳说道:“属下适才好似听闻有敌来袭,这才出帐迎敌。
“哦?既是迎敌,为何左臂上扎着白巾呢?”我呵呵一笑,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对着众人指点道:“你,你,你,还有你……”
刚出帐地百余人中有二十来个与马耽一样。
其中还有些人忙不迭地想将白巾摘下,但却是为时已晚,我在每个帐篷‘门’口都安排着几个人来认准那些有着特殊标记地人。
“大人看着办吧!”我对着脸‘色’已是苍白如纸的郑清之丢下一句话,便径自走开了。
第五卷 神箭门 第四章 火攻
第五卷
神箭‘门’
火攻
夜‘色’渐深渐浓,一艘洁白的小船高高地挂在深不可测的黑海之中,一阵凉风习习而过,便在小船旁‘激’起了无数忽明忽暗的水‘花’。
水‘花’淅淅沥沥地落下,透过树叶的间隙,在树根‘潮’湿的黑泥上投下了一点点清凉的靓影。
我如痴如醉地看着这番有若画中一般的美景,心中不由感慨万千:好久没有看到月亮和这么多的星星了,只有在西川生活过的人,才能真实地体会到这番美景的可贵。
就像此时生活在宋朝的我,才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失去亲情的痛苦一般。
远在世界另一端,或者应该说远在另一个空间的他们,是否也在看着同样的星星,与我有着同样的感受呢?
就要到父亲的生日了,可到现在我才发觉,我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同他再庆祝一回的机会。
母亲的风湿好些了吗?我好想念她煮的一手好菜……
“咔……”的一声异响,将我从数千后温暖的家中,硬生生地拉回了这寒冷的宋朝森林。
一团团黑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脚下,他们是离我们那么的近,以至他们刀刃上偶尔反‘射’来的寒光都能刺痛我们的眼睛。
我心里不由有些紧张,此时的我们,正潜伏在营帐周围漆黑的树林的树上。
“护送”我的两百余名军士,除了马耽和他的二十余名亲信能够舒舒服地“睡”在帐篷中外,其余的全都在树上静静地喝着西北风。
他们被告知今夜会有盗贼前来袭营,此战之后。
我等便会在皇上面前为他们请功,以郑清之特殊的身份和地位,没有人会怀疑这一点,是以众军士个个都摩拳擦掌地期待着这际将到来地战争。
当然,为了马耽等人不踢被子不说梦话,郑清之还很细心地为他们的手脚绑上了绳索,在他们的嘴里塞上了破布。
望着一个个从脚下经过的黑衣人。
我担心那两百余名“护卫”中,若有人不够沉着而抖落了树枝上的积雪。
或是牙齿打架惊动了他们,那不但不能给他们与打击,自已还要面临着全军覆没的危险。
但我的当心显然是多余地,郑清之所带之人都是经过‘精’心挑选前来“护卫”我的,从目前来看,他们地素质还不至于差到这个地步。
通过树干,我能清楚地感受到身旁郑清之的颤抖。
我知道他并不是害怕。
自从确定了马耽等人是‘奸’细之后,他一直都表现得十分反常。
这对郑清之来说不但是被他的学生出卖了,而且还直接关系到他的前途,他的生命,甚至是他的家人。
因为倘若事实当真是如我所说,那么就算此次郑清之能够侥幸脱险,赵昀也不会放过一个知道他丑事的人。
对郑清之来说,也许糊里糊涂地在睡梦中送命。
反而却是一个更好地选择。
“吁……”这时身旁忽然传来了一声略显粗长的鼻息,只惊得我差点从树上掉了下来。
这是郑清之发出的叹息,郑清之在看到这些黑衣人之后,越发肯定了之前我所猜测的是对的,是以才会有这声叹息。
这声鼻息虽不算响,但在这寂静之处却足以引起敌人的注意。
我不由握紧腰刀。
心中大悔:早知便让这老家伙躲得远远的,如今却要让他害了我等的‘性’命。
呆了好一会儿,却也不见脚下地黑衣人有什么动作,我不由在心中暗呼了声侥幸。
暗想该是脚下的人也不少,这声鼻息或许是被他们误认作同伴发出的,这才没有什么人在意。
“可有异像?”黑暗中,一个低沉的声音问道。
“却也没什么不寻常。
”另一个声音回答道:“只是,为何却不见马队将的人前来接应?”
“定是睡死了。
”不远处又传来了一声冷哼:“不必理会,他嫌命长却也怪不了我等,照常动手。
大约有六百余人。
看着一群群从脚下猫身而过。
再偷偷潜向营帐的黑影。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殿前卫也不过如此而已,我在心里苦笑一声。
据郑清之说。
赵昀若会派兵来袭,则必定是禁军中地姣姣者——殿前卫,如今看他们简直便是在帮我搪塞破绽,怪不得号称训练有素的大宋禁军也会在外敌面前如此不堪一击了。
“放箭……”
望着第一批敌军消失在帐蓬处,我不假思索地大喊一声。
霎时数百枝火箭便有若绚丽的烟‘花’般自树林中飞‘射’而出。
这些火箭有的‘射’中帐篷,倾刻间便点燃了篷布与其中的行军毯;有的‘射’中了事先布置在营帐外的干草,不一会便在营帐周围燃起了一圈火环。
这些火头很快便顺着枯枝、乘着寒风,与营帐内的篝火连成了一片。
一时营帐之内火光熊熊,惨叫与惊叫声‘交’织成一片,六百余名身着黑衣的殿前卫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突然便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片火海之中。
而更让他们绝望地是,当他们中偶尔有人能幸运地跳出这火海之时,黑暗中很快便会地‘射’出几枝羽箭无情地夺走他们地‘性’命。
大胜,我很快便下了这样一个结论,这显然是一场极不对称的战争,在火光地作用下,这些身穿黑衣的殿前卫几乎便是我们的靶子。
他们的结局只有两个,一是被火烧死,二是被箭‘射’死。
而处于强光下的那些殿前卫,根本就看不到隐身于暗处的我们,就更不用说还击了。
“我是被‘逼’的。
”听着那惨绝人寰的嘶吼,望着眼前这出人间炼狱图,我不由黯然神伤。
我意识到他们并不是我以前所面对的‘蒙’古鞑子,假若他们今日不是命丧于此,也许在不远的将来,他们有人还会为了保卫国土、保卫家园而与‘蒙’古人拼尽最后一滴血。
但是……
我默默地仰头望天,发现那弯新月也似不忍目睹这番惨景,慌忙扯上了一朵乌云遮住了自己。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五章 鄞人
第五卷
神箭‘门’
鄞人
“置使大人的智谋,让老朽好生佩服!”在我那特大号的马车中,郑清之苦笑着望了望马车外新胜后个个昂首‘挺’‘胸’的军士,然后放下车帘对我拱了拱手说道:“此次老朽与这两百余名军士能够逃出生天,全懒大人之计。
“大人莫要客气,郑言只是在自救而已。
”我低垂着眼帘,没有将郑清之所说的话放在心上,昨晚那悲惨的一幕始终在我心中挥之不去。
昨晚到现在我几乎没合过眼,那数百名军士临死之前的惨景不时在我的脑海里闪过。
有时甚至我还会想着,我据西川拒宋抗‘蒙’到底是对还是错。
以大宋“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我这样做显然是会招致内斗不断。
大宋联‘蒙’攻川便是一例,昨晚那六百名殿前卫也是一例。
这样下去会不会反而加速南宋的灭亡?或者说我虽能让南宋迟些灭亡,却会让百姓受到更大的苦难?我不由暗自叹息一声,暗想也许现在全大宋的百姓都会将我视为英雄,也许我也会因我所做之事而名扬天下,但实际上,我却可能是个历史罪人。
“置使大人在想着什么?”郑清之看着若有所思的我,皱了皱眉头说道。
“和郑大人想的差不多。
”我心不在焉地说道:“恕郑言口直,昨晚之事,大人想必对郑言并无半分感‘激’之情吧!”
“不错。
”郑清之点了点头,双眼略显空‘洞’地说道:“甚至老朽还有些恨你。
至于是何原因,置使大人心中自是明白吧!”
我无言地点了点头,郑清之确实有恨我的理由,若不是因为我,昨晚郑清之便可以平静地在睡梦之中死去。
可以想像,在他死后他以前地一切荣誉都能得到保留,赵昀会将他追封为什么什么公。
会将他风光大葬,还会厚待他的家人。
像郑清之这样的一位老人。
能够拥有这样一个结局,又有什么还值得留恋的呢,可是如今……
“大人可以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我抬起头来,望着面前这位可怜的老头一眼,说道:“就像马车外的军士所知道的一般,昨晚只不过是一些盗贼前来袭营而已。
“皇上是不会这么轻易上当地。
”郑清之自嘲地笑了笑:“何况老朽还教过皇上宁枉勿纵的道理,如今想必皇上比老朽还要清楚了。
“大人曾教导过皇上。
皇上该会有所顾忌。
”我有些自欺欺人地说道:“何况大人也并未做错什么事。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郑清之又叹了一口气,笑容中充满了苦涩道:“有句话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置使大人不必为老朽‘操’心,晋时老朽自会给皇上一个满意地‘交’待。
我低下了头,默认了郑清之的这个选择。
我觉得应该说些什么来安慰跟前这位老人,于是便开始在脑袋里翻箱倒柜了好一阵子。
但除了让自己的思绪变得更‘乱’之外,没有找到一句适合的话。
我心里一直都很清楚,郑清之没有别的路可以走,除非……除非郑清之能够抛下他那在临安的家人,或者昨晚那勾当根本就不是赵昀干的。
“大人确信昨晚袭击我等地是殿前卫吗?”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出声道:“看他们中伏时一片慌‘乱’的样子,郑言实难相信他们便是大人口中的禁军之最!”
“确是殿前卫了。
”郑清之望了我一眼。
无奈地说道:“昨晚老朽已验了几个逃出火场被‘射’死之人,他们臂上的刺字是错不了的。
至于他们的素质,这些殿前卫长期居于宫中,虽说是训练有素,却是从未经历过真实的战争。
如今到了真实的战场,而且只那一会功夫便处于置使大人陷阱之中,会出现昨晚那种情景,便也不足为奇了。
“原来如此。
”闻言我不由苦笑连天,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郑清之所谓地训练有素,却全都是在校场上训练出来的。
或者也可以说。
这些殿前卫若是论威武雄壮,或是排演阵法。
可能没有哪支部队能比得上他们的,但是上阵作战却极可能出现昨晚那番景像了。
看来大宋真正的‘精’锐部队,还是部署在长江沿岸长期与金国作战的边戎部队。
由此我很容易便想到了孟珙的忠顺军与余玠地崇捷崇锐军。
也难怪史上的‘蒙’古一攻破长江防线后,便会势如破竹地直捣临安了。
“大人以为,以大宋此种军力能否抵抗得住‘蒙’古的进攻?”随着一声叹息,我很轻松地便将话题从郑清之的命运里跳了出来。
因为我想起了现在离史上南宋的灭亡也不过四十年而已,到时长江南岸想必到处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与那样的场景相比,郑清之一个人的命运又能算得了什么。
“自是不能敌。
”我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郑清之颇觉意外地看了我一眼,随即摇了摇头说道:“以当今形势论之,金国未灭之时尚强于宋,而其却灭于‘蒙’古,如今‘蒙’古掩有金国之地,其力量当至少两倍于宋,以‘蒙’古人之野心,灭宋只是迟早之事。
然大宋却在此强敌伏视之时依旧内斗不断,实是令人叹腕!”
“那么以大人之见,郑言与大宋结为真正的联盟,是否有可能?”据西川以来,我第一次开始考虑与赵昀结为联盟,我不想再见到昨晚那自相残杀的一幕。
“置使大人终于想通了。
”闻言郑清之双目不由一亮,面‘露’喜‘色’地说道:“以老朽之见,西川与大宋结盟虽是困难重重,但只要大人能让皇上看到其中地好处,并且得到朝中‘鄞人’地支持,与朝廷结盟却也并非不可能。
“鄞人。
”闻言我不由一愣,让赵昀看到结盟的好处那是简单,只要赵昀不是傻子,那好处还不是明摆着地,但是这个“鄞人”却又是个什么玩意?
第五卷 神箭门 第六章 非鄞则婺
第五卷
神箭‘门’
非鄞则婺
“在朝为官者,非鄞则婺。
”郑清之侃侃而谈道:“鄞,指四明。
婺,即婺州,朝中大臣出自此两地者,十之八九,其中更以鄞人为甚。
“等等。
”闻言我不由一愣,说道:“大人是说在朝为官者,大多都出自两浙?”
“正是。
”闻言郑清之不由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道:“置使大人平日想必只顾征战杀伐,少有关心朝中之事吧!老朽与卫国公均是出自四明不说,此外还有余天锡、袁韶等,可以说是四明仕宦甲于海内。
其余的也大多是婺州人,而外省的大臣在京为官者,可谓是少之又少,这些大臣又或是偏鄞,或是靠婺,全都不能成气侯。
这又是什么道理!听到这里我眉头微皱,忍不住在心里怒哼了一声,就因他们是出生在两浙,便能领着丰厚的俸银,出入于烟‘花’之地,居住于豪华大厦之中。
甚至他们还能对着边疆的军士指手划脚,支配着他们的生死。
而西川、荆湖与两淮地区的百姓却全都在那苦寒之地与外敌打生打死,却连入朝为官的资格都没有。
原来赵昀的身世和皇权都与四明是分不开的,赵昀能以赵氏疏族平民的身份入继大统,与四明人的帮助和支持有着绝大的关系。
赵昀少时,便由余天赐识拔,郑清之教育,最后更是由史弥远亲自主导策立一事。
也正因如此,赵昀才会在登上皇位之后对鄞人庞护有嘉。
无论反对派以多么‘激’烈的语言攻击四明人,赵昀也从未动摇对他们地信任。
史弥远便趁势大力提拔四明人入朝为官,而四明人又提拔了一批与其联系密切的婺人,这才出现了这段非鄞则婺的四明人与婺人联合主政时期。
“卫国公尚在之时,朝中无论鄞人还是婺人,都唯卫国公马首是瞻。
”郑清之没有注意到我脸上的表情,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而当卫国公谢世之后。
朝中便形成了鄞人与婺人两大势力。
鄞人以余天锡余大人为首,婺人则以贾妃为首。
此两大势力明争暗斗不止,这便给了以阎妃为首的宦官可乘之机,一年的时间不到,便让其完全驾凌于我等之上,如今更是培植亲信入相了。
“宦官?”闻言我不由一愣,转头望向郑清之道:“按照大宋律历,宦官不是不得干政么?”
有鉴于唐代严重的宦祸。
是以有宋以来便对此防范极严,“宦官不得干政”已成为宋代地一项祖宗家法。
我在宋朝呆的时间到底也算不短,是以对朝廷地这项规定还是知道得十分清楚的。
“置使大人所言不差。
”闻言郑清之不由叹了口气道:“但此例只怕要自今而破了,表面上以阎妃为首的一众宦官虽未参政,但朝中听命于他们的大臣已不在少数,丁大全便是其中之一,唉!宦祸再起,实非百姓之福啊!”
“为何竟会如此?”闻言我不由奇道:“皇上难道便任由他们干权‘乱’政不成?”
宦官是什么样的人我心中十分清楚。
这并不是我歧视宦官。
事实上,宦官们身体上的残缺往往会导致他们心理不健全,再加上他们自小都是生活在那种明争暗斗、尔虞我诈的皇宫之中,是以他们地‘性’格大多都是心‘胸’狭隘、贪婪无厌、外加‘阴’险狡诈。
无数史实证明,一个国家的朝政若是被宦官所把持,那往往便预示着改朝换代的开始。
这其中有指鹿为马的赵高。
有善于察言观‘色’的高力士,还有能够左右政局的刘谨、魏忠贤……
“皇上?”郑清之不由苦笑一声摇头道:“置使大人身在西川,对皇上的近况自是知之甚少。
如今的皇上,已不再是大人离开临安时所认识地那位皇上了。
“何解?”闻言我不由奇道。
“大人有所不知。
”郑清之无奈地叹道:“自端平之败后,皇上便逐渐丧失了当初勤政图治的锐气,如今的皇上已是怠于政事,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中,朝廷和后宫也就出现了一批窃威‘弄’权之徒,如今朝政已是大坏。
原来端平入洛的失败在临安竟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听到这里我才意识到。
原来临安的形势竟比我能够想像得到地还要差得多。
这赵昀到底不是做皇帝的料。
其身为一国之君,心理素质竟然差到这番情景。
当初大宋联‘蒙’灭金国之时。
他就自大得好似天下无敌一般,不等休身养息便挥师北伐。
如今只是刚吃了一场败仗,便又丧失了信心而自暴自弃。
不过这却也不能全怪他,我很快又想起了上次离开前临安人那狂欢的场景,想来全临安的人包括大臣在内,大多都与赵昀有着相同的心态——就是这种暴发户心态。
“不对。
”想到这里,我心中不由猛地一惊,倘若此时的赵昀已是沉‘迷’于声‘色’犬马,那他如何还有闲暇设计将我‘诱’回临安?而且还十分明智地选择在半途截杀?若说此事不是赵昀所为,但截杀我等的部队又确实是只有赵昀才能指派的殿前卫,莫非……
“郑大人。
”我猛地抬眼望向郑清之:“如今除了皇上之外,莫非还有其它人可以指派殿前卫不成?”
“大人的意思是说,皇上对此事并不知情?”闻言郑清之的脸上不由地‘露’出了几分喜‘色’:“听大人如此说来,老朽倒是觉此种可能‘性’极大。
若在以前此事绝无可能,但如今皇上已是不理朝政,那么在宫中能使唤殿前卫地便至少有三人:谢皇后、贾妃、阎妃。
谢皇后一向知书达理与世无争,没理由会做出此等事,贾妃又抱恙在身神智不清,那么就只有……”
“阎妃!”
我与郑清之两人异口同声地叫道,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愕。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七章 贾似道
第五卷
神箭‘门’
贾似道
“驾……”随着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吆喝,马蹄声有如火车入山‘洞’般的随之一变。
我掀起车帘的一角,视线越过几具忽高忽低的盔甲往外望去,发现马车已驶进了一座高大而宏伟的城‘门’之中。
原来已到临安了,我‘揉’了‘揉’腥松的睡眼,无奈地暗叹一声。
不知当初岳飞父子凭着一身豪气,策马回临安就缚时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反正现在的我,就是有一种人为刀殂我为鱼‘肉’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我心里时不时的生出一种策马奔回西川的冲动,但一想到心中日思夜想的翠莲,此时也许正眼巴巴地等着我前去营救,便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安。
蹄声再变,马车已驶出了城‘门’,一阵阵扑面而来的鱼腥味和吆喝记帐声,让我意识到刚才所经过的城‘门’便是余杭‘门’。
余杭‘门’外鱼担儿,独秀一枝。
余杭‘门’又称北‘门’关,在此每天清晨都有大量的渔民担着一夜捕来的鲜鱼,经过此‘门’进城吆喝着第一笔生意。
与艮山‘门’相似,它们都是城外往城内输送血液的城‘门’。
经过了卖鱼桥,我便放下车帘,任马车在街巷中东拐西弯,心中只想着稍会见着了翠莲,又该是怎样的一番情景!贾似道若不是为了在此‘诱’杀于我,那又是为了什么?我又该如何救得翠莲脱离险境?
“吁……”马车外的一声低喝打断了正胡思‘乱’想地我,随着渐弱的马蹄声。
丝竹之声立时闯入了我的耳中。
我不等小厮为我掀起‘门’帘,便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但眼前的一幕却让我不由得一愣。
只见丈余宽的红绸锦缎,由马车之下直铺至正前方的一处豪宅之中,两旁执戟、刀、盾、弓箭等数百余兵仗有如走马灯似的直排过来。
兵仗之外便是吹鼓手,大‘门’处则满眼是身着华衣地丫环,她们或撑着‘花’伞。
或举着乌扇,还有数名则拿着一顶‘花’‘花’绿绿的幡盖。
其下正立着一名面‘色’白晰两颊泛红地年轻人。
却是好一番排场,好一番气派。
“这位想必便是名震天下的郑置使吧!”随着一阵略显做作的笑声,那名立于幡盖之下的年轻人便边拱手边热情地迎了上来。
“不才正是郑言。
”过好一会儿,我才从这眼前这番前所未见的豪华场面中醒过神来,我对着眼前那位颇为俊朗年轻人拱手还礼道:“不知贾大人可在府中?”
“在下正是贾似道。
”那年轻人呵呵一笑回道。
“你便是贾似道?”闻言我不由大吃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位看起来比我还要小上七八岁的家伙,便是那史上臭名昭著的超级‘奸’佞贾似道。
“翠莲此时身在何处?”我冷冷地望着贾似道。
鼻中发出一声轻哼,同时握着腰刀地左手也不由得紧了紧。
“郑置使莫急!”见此贾似道不由得吃了一惊,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慌忙对我与郑清之拱手说道:“此事说来话长,还请郑置使与郑御史进屋再谈。
“大人莫要急燥,急则误事。
”见我立时便要翻脸,郑清之忙走上前来对我低声说道。
我无言地点了点头,心知适才因为担心着翠莲的安危。
是以才一时‘乱’了方寸。
若在此时此地与贾似道翻脸,那无疑便是将脑袋伸上前去让他砍了。
“实不相瞒。
”众人走入那摆满金银饰物的大厅之中,贾似道望了望身旁的数十名护卫,定了定神,而后又望了望数丈之远的我,仿佛觉得还不够安全。
便又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对着我遥遥拱手道:“师宪不敢瞒骗郑置使,唐小姐,也就是郑置使口中的翠莲,已于今晨被阎妃接入宫中去了。
“你……”闻言我不由心头一阵无名火起,锵的一声便拔出了腰中地钢刀,遥指着贾似道大喝一声道:“贾似道你何以欺我至此,今日我郑言便是拼得一身剐,也要将你大卸八块。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
”贾似道面‘色’苍白地一边招呼着护卫上前。
一边忙不迭地往后飞退。
同时嘴里有若炒豆子般地叫道:“师宪一直待唐小姐有若上宾,不敢有丝毫冒犯。
今日阎妃使杨公公前来要人。
师宪本也不允,哪知杨公公竟随身带着皇上的圣旨……”
“杨公公?你说的可是杨永?”闻言我不由想起了当初设计让我将阎妃引见给赵昀的杨公公。
“正是杨永。
”贾似道躲在众护卫之后,颤声叫着:“郑置使莫要怪罪于我,师宪便是有天作的胆,却也不敢抗旨。
这定是阎妃在其后耍诈,所谓冤有头,债有主……”
“废话少说。
”我不耐烦地打断了贾似道的话,随手收起了钢刀,说道:“你胁翠莲‘诱’我至临安,到底所‘欲’何为?”
“容师宪慢慢道来。
”见此贾似道不由松了一口气:“相信郑御史也告知置使大人,为了打压阎妃一党,朝中婺人与鄞人已结为同盟了吧!”
“不错。
”我没好气地点了点头说道:“不过这又与郑言有何干系?”
“干系便在于,即便是鄞、婺两党结盟,却也斗阎妃不过。
”贾似道顿了顿,又瞄了我左手握着地钢刀一眼,惊恐地说道:“其关键便在于,阎妃有余玠余将军的支持,此人手下有五万崇捷崇锐军不说,其在军中的威望也极高,以至于其来京才只月余,便有数十名禁卫军将领转投于阎妃一党了。
“你是说……”闻言我不由骇然望向贾似道道:“你是说余玠和他的崇捷崇锐军此时正驻扎在临安?而且他还效力于阎妃一党?”
“正是。
”立于一旁的郑清之‘插’口说道:“月前阎妃以皇上的名义,借故将余将军召回临安,而后便着手排除异已。
皇上不理朝政已数月不上早朝,而贾妃又卧病在‘床’,此时的临安,已俨然有变天之像了。
不会这么严重吧!闻言我不由呆愣当场,这莫非是因为我的存在而改变了历史?因为若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此时的余玠应该在西川座着我地位置——西川置制使。
第五卷 神箭门 第八章 惊奇
第五卷
神箭‘门’
惊奇
“诸位‘诱’郑言前来,不会是想让郑言对付余玠的吧!”寻思了好一会儿,我才疑‘惑’地望向贾似道与郑清之。
“郑置使所言不差。
”贾似道点了点头:“我等斗不过阎妃的根本,便是少了一位如余玠一般的武将,而余玠此人脾气古怪,放眼整个大宋,便只有郑置使和孟将军与其‘交’往甚密,据闻余玠还与郑置使以兄弟相称……”
“且慢。
”我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贾似道的话:“贾大人若是相让郑言前去劝说余玠,那也许是白费心机了,不说郑言在余将军的心中已是形同反贼,翠莲此时尚在阎妃手中,郑言又如何敢与阎妃作对?说不定……”
说到这里,我嘿嘿一笑道:“说不定过不了多久,阎妃便会让我来对付贾大人你呢!”
“郑置使此言差矣!”闻言贾似道摇了摇头笑道:“师宪敢如此做原因有二,其一:余将军始终不信置使大人会作反,据闻有人曾在余将军面前说郑置使谋反,余将军便当众以‘盅‘惑’军心’之罪治之,并亲自杖责四十以泄心中之恨。
“竟有此事!”听到这里,一丝惭愧之情不禁在我心里油然而生,我并没有后悔据西川自立,事实上今日看到了临安的这番情景,我越发觉得自立是对的。
这丝惭愧,是因为我到底还是辜负了余玠对我的信任和期望。
“其二。
”贾似道继续说道:“师宪等确是有与大人联合抗‘蒙’的诚意,而阎妃一党则是极力反对联合一事。
是以师宪以为我等应当同舟共济,若置使大人助我等击败阎妃等人,则大宋与西川联合抗‘蒙’便不在话下。
这较之翠莲来说,孰轻孰重大人自然是看得明白地。
这也是师宪胆敢请置使大人前来的主要原因。
闻言我颇觉意外又带着几分不信地看了贾似道与郑清之一眼,但看到郑清之的坦然与贾似道脸上的谄媚时,我不由便信了几分。
郑清之一干人等会与我联合,也许是因为看到了这其中对大宋的好处。
而贾似道会与我联合。
则想必是因为怕了我和留在西川的将士。
这便是贾似道这亡国之相的本‘色’了,这贾似道若是生在今天。
则必定是个和平主义者,因为再也没有任何人会比他更怕打仗了。
史上地贾似道,无论谁来进攻大宋,他的制胜法宝便是议和。
所谓地议和,便是割地赔款让敌人退兵。
而另一方面,他又在临安严密地封锁消息,然后在皇上面前大肆吹嘘他是如何英勇退敌的。
如今。
在他心里也许想着:“大宋不敌‘蒙’古,而‘蒙’古却在西川屡吃败仗,那么大宋又如何能敌得过西川?”
妙哉!想到这里我不由暗叫了一声好,这个亡国之丞对大宋来说也许是个祸害,可对我来说却是个大便宜。
不过若是如此,那么翠莲……
“至于唐小姐,郑置使暂且放心!”尚于察言观‘色’的贾似道,很快就明白了我皱眉的原因。
他呵呵一笑道:“阎妃虽然已将唐小姐接入宫中,但她还不会笨到将唐小姐这样一个可人儿送至皇上跟前与她争庞。
而且家姐虽是卧病在‘床’,但在宫中终究还有些势力,是以唐小姐暂且还没有‘性’命之忧。
不过郑置使心中想必也十分清楚,若让阎妃一党继续壮大,当她们到了可以一手遮天之时。
那么唐小姐便……”
“够了!”我不悦地打断了贾似道的话:“那么事到如今,是不是要安排郑言与余兄见面了?”
“正是。
”闻言贾似道不由松了一口气,他与郑清之对望了一眼,笑道:“郑置使若能让余将军站在我等这一边最好,若是不能,则让其保持中立便也算大功告成了!”
“嗯!”望着贾似道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我强压着心中的气恼,冷声说道:“不过郑言却也不能保证能否劝服余兄,而且郑言还有一个条件,不知贾大人是否能够接受?”
“置使大人请说。
”贾似道眯着眼对我拱了拱手道:“郑置使放心。
大人若是缺金银美‘女’。
或是绫罗绸缎,师宪自是少不大人地。
“不必。
”我冷哼一声回应道:“郑言想要的。
只是一张皇宫的详图和翠莲确切的位置。
“置使大人难道是想独自进宫营救翠莲?”闻言郑清之不由大惊出声。
“置使大人三思啊!”贾似道也惊道:“皇宫不比其它地方,郑置使也去过几回,当知其防范之严,几乎是天衣无缝。
而且大人若是被发现……”
“贾大人放心。
”见此我不屑地笑了笑道:“郑言会在见过余兄后再行此事,倘若事败,两位大人尽可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也罢!”闻言贾似道假意沉呤片刻,随后眼珠一转,说道:“打探皇宫详图与翠莲的确切位置‘交’与师宪便了,三日后便当双手奉上。
————————
“师父。
”在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一位全副武装的大汉正恭敬地对着一位青衫老者低头作揖:“事情有变,今晨师妹已被阎妃转入宫中!”
“什么?”老者显然也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状况,他的背影霎时便僵硬了许多,手中端平地茶水也不由洒落了几滴。
“师父认为,他会去救师妹吗?”那大汉抬起头来,满脸尽显关切之‘色’。
此时若是我在场见到此人,必会大吃一惊,因为他就是曾追杀过我的神箭‘门’的那位猛男。
“会的。
”那老者显然对此极有信心,他肯定地点了点头道:“只是这皇宫却不比它处,这道题对他来说或许太难了些!”
“我等是否要助其一臂之力?”大汉着急地说道。
“便是‘欲’相助,却也无从着手。
”老者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放手让他干吧,但愿他能再次给我一个惊奇!”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九章 驿站会故人
第五卷
神箭‘门’
驿站会故人
一说起驿站,很多人便会想到备有快马,供传递文书的递夫换马或是落脚休息的驿馆。
在宋朝之前,这样的理解还是对的,但是到了宋朝却有所不同了。
因为这种职能,在宋时是由一种叫做“递铺”的机构来完成。
而驿站,则是专供过往官员投宿用的。
简言之,宋时的驿站便好似政fǔ的招待所,出差的官员可以在此得到免费食宿。
此时我,正是在郑清之的陪同下,在例行简单的登记在册后,便顺利地住进了临安的四所地方级驿站之一:风和驿站。
“‘门’有守吏,里有侯人。
”这是郑清之对风和驿站所作的描述,当我听到这句话时,还以为风和驿站应该只是几间简陋的房子再配上几名招待人员而已,但当我真正走进驿战时,才知道我是错得多么的历害。
这里屋宇十分宽敞,左右前后共有二十余间房子,长宽五十余步,厅堂、居室、走廊应有尽有,四周还有高高的院墙。
里面的装饰虽比不上贾府,但怎么看也都像是颇有派头的官府,又或是有钱人家的邸宅。
在宋朝当官可真是太幸福了,我枕在双手躺在‘床’上想道,有了这些驿站,就算我只是朝廷的一个小官,也可以走遍全国而不用‘花’上一个铜板。
只是有一项规定却是十分有趣,那就是在驿站投宿的时间最多不得超过三十天,凡超过日限者。
则判徒罪一年。
当然,这项规定在郑清之与贾似道等人的影响之下,对我来说自是没有任何影响地。
说起这贾似道,我不禁又想起了适才郑清之离开前谈起贾似道时,那脸上的不屑和无奈。
宋时,朝廷有一项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对做过高官或立过大功的官吏的子孙授以一定的官职。
叫做“恩荫”,所谓泽被后世、荫及子孙。
就是这个意思。
贾似道的父亲贾涉曾官至淮东置制使,所以贾似道也领沐了这浩‘荡’地皇恩,被朝廷授以嘉兴司仓之职。
所谓嘉兴司仓之职,也就是个看管县级粮仓的小官。
若不是因为贾涉早早病死,贾似道根本就用不着朝廷地这种“恩荫”。
不过即便是如此,也合该其官运亨通,贾似道任司仓之职不过年余。
其同父异母的姐姐便被选入宫中,没想到这位贾氏人既长得超众脱俗,心思又灵慧乖巧,不久就深受赵昀的宠爱,被立为贵妃。
而贾氏也算有几分义气,她在受宠之后,便念念不忘她这位兄弟,成天给赵昀吹枕边风。
说她这位弟弟如何如何贤能。
如何如何有本领,再加上朝中的大臣为了讨好贾妃,也在一旁煽风点火,于是赵昀便不问是非,对他的这位小舅子大加提拔。
贾似道在这最近的数年间,先是籍田令、太常丞、军器监。
现在更是枢密使,将来,我知道他还会做上丞相的位置。
而贾似道在这些职位上干了些什么呢?聚众赌博,出入ji院,挟ji游冶。
尤其是在西湖之上,他地游船最大,歌ji最多,在夜间游湖之时,灯火最明处肯定有贾似道的身影。
我用手‘揉’着紧皱的眉头,想起了在贾似道任军器监期间。
骁骑军收到了那数千张偷工减料的神臂弓。
为此我还训练出了三人小组以解决其质量问题。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为了他那奢华的享受,不知有多少百姓遭受迫害,不知有多少父母官沉冤难雪,又不知有多少热血男儿在边疆含恨而死,而如今我却不得不与这种人合作,而且好像还要帮他铲除异己。
“郑贤弟,郑贤弟……”正当我糊思‘乱’想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有若雷鸣般的喊声。
“可是余兄?”听到了这久违的大嗓‘门’,我哪还不知是余玠来了,忙不迭地一个翻身便从‘床’上坐起,也顾不上穿上靴子,便打开房‘门’迎了出去。
“郑兄果然在这里。
”我才刚走出‘门’,便听见一阵豪爽的笑声,余玠已一把搂住了我的双肩,喜道:“贤弟别来无恙,数年不见,可想煞哥哥了。
“小弟一切都好,余兄、众位将领请里面坐。
”我‘激’动地拍了拍余玠那厚实的肩膀,再望了望跟在余玠身后的数人,却是崇捷崇锐军的两位统领——王承与张虎,还有曾做过我‘私’人护卫地郭朝进。
见到了这些曾在楚州与我生死与共的战友,纠缠在我心中的烦恼霎时也就随着一阵笑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众位此时该服了吧!”余玠兴奋地望了身后的众人一眼,得意地笑道:“余某早就说了,我这位贤弟必是不屑与那贾似道同流合污,是以我等找到这驿站来,必是错不了。
“惭愧。
”闻言我不由老脸一红,其实我不愿住在贾府之中,完全是因为不想挥霍那些贾似道搜刮来的民脂民膏,而余玠口中所说的不屑与贾似道同流合污,却正是此时我在做的。
“贤弟历害!”还不等我来得及解释,余玠便兴奋地在我肩头上擂了一拳道:“为兄在楚州之时,便接二连三地听闻有关贤弟击败‘蒙’古鞑子之事,如今我这个做哥哥的,可要给你比下去了,哈哈……来。
说到这里,余玠举起面前的茶杯对着我说道:“为了大宋的江山,为了贤弟击败‘蒙’古鞑子,也为了我余某有你这样一位好贤弟,为兄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属下王承。
“属下张虎。
“属下郭朝进。
立于余玠身后地众人也各端起一杯茶,对我遥拜道:“我等敬佩置使大人所为,同敬大人一杯。
“余兄……众位将军。
”见此我久久说不出话来,面对着这些毫无保留地信任着我地兄弟,我几乎已失去了正视他们的勇气,但我更明白我不能这样欺骗他们,于是我便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余兄,小弟有些话不得不与众位说个明白,小弟据西川自立,是确有其事。
第五卷 神箭门 第十章 尽忠
第五卷
神箭‘门’
尽忠
“贤弟,贤弟是说……”余玠震惊地望着我,满脸不信地说道:“贤弟是说你当真反了?”
“正是。
”我点了点头,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一样,不敢正视余玠的眼睛。
“你……你好生湖涂啊!”闻言余玠气极败坏地起身叫道:“枉我还如此信任你,不想你却是真个反了。
你却是为何而反?难不成你也想做皇帝?”
“余兄此言差矣!”我苦笑一声道:“余兄好歹也是与郑言一同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何以会将郑言当作此等喜好争权夺利之人?”
“那又是为何?”余玠一对虎目怒睁,好似要将我吃了一般对着我吼道:“为名?为利?还是为了‘女’人?”
“为了百姓,西川的百姓。
”我一咬牙,迎上了余玠的目光说道:“同时也是为了大宋的百姓。
“说的倒也好听。
”余玠冷哼一声道:“你反了大宋,却又说是为了大宋的百姓?你当我余玠是三岁小儿乎?更何况你口口声声说百姓,那你作反又将万民之主的皇上置于何地?”
“实不相瞒。
”我摇了摇头道:“在郑言心中,根本就不将皇上当做一回事,也不认为皇上便是万民之主。
“你……你说什么?”闻言余玠不由一愣,随后锵的一声‘抽’出腰刀指着我怒道:“反了,当真是反了。
也罢。
今日便让余某与你一决生死!”
“将军息怒,将军息怒。
”见此王承等人忙上前来劝解道:“将军也知郑置使的为人,郑置使如此做必有他地理由,将军何不静下心来听个明白。
“说……”闻言余玠猛地将腰刀刺于案上,冷冷地对我说道:“今**若不能说出个道理来,可莫怪我余某不念旧情。
“郑言还是那句话。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郑言如此做便是为了天下的汉人,为了大宋的百姓。
若说还有其它的原因,那便是郑言不想做第二个岳飞。
余兄当知是时,皇上已派人至西川‘欲’将郑言捉拿归案。
是以当时郑言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束手就缚,二是据西川自立。
“即便是如此。
”余玠颇不以为然地说道:“那么其后皇上也为你平反了,而且还封你为西川置制使,你却为何还要反?”
“只因郑言不是笨人。
”我一摊手道:“倘若余兄是皇上,余兄能否容得下一个曾抗旨不遵。
而且还划地自立之人?是以皇上封我为西川置制使,其目的显然只是为了稳住我而已。
“哼!”余玠从鼻腔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但从他渐渐缓和下来的脸‘色’,我知道他对已信了几分。
而立于其后地王承张虎等人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我的说法。
“即便郑置使是为形势所迫,却也不该选择作反。
”余玠不满地扫了身后地王承等人一眼道:“今时今日离岳元帅尽忠之日也不过百年,可郑置使便已将岳家父子的那份忠心抛至脑后了。
“这便是郑言与岳元帅之间的区别了。
”我再叹一口气道:“郑言向来敬重岳家父子,但对他二人的做法却不敢赞同。
余兄可有听过大道之行,天下为公这句话?”
“余某是位粗人。
”余玠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郑置使还是说得明白些!”
“此语的意思便是指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为天下人所共有。
”见余玠又显出他那莽汉本‘色’,我不由一笑道:“简言之,便是说这天下是百姓的天下,而不是皇上一个人地。
是以郑言以为。
我等身为大宋子民,为人尽忠自是不错,但却不能如岳元帅一般的只为皇上一人尽忠,而更该为大宋尽忠,为大宋千千万万的百姓尽忠!读书人的那一套所谓的‘君为臣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在郑言的眼里,只不过是当权者耍的一些愚‘弄’百姓的政治把戏而已!”
“是啊,将军。
”众人呆愣了一会儿,王承便在一旁附和道:“郑置使所言好似也有几分道理。
我等皆出身贫寒。
百姓生活疾苦我等却是见得多了,皇亲国戚地奢华生活我等也见了不少。
比若那位害得我等损失了不少兄弟的贾似道,他还不正是贾妃的弟弟么?属下一直都不明白我等为何要为他们尽忠!”
“就是,就是。
”张虎哈哈一笑道:“郑老弟却是说到我心里去了,我张虎每逢打仗之时,心里想的都是死在那些鞑子手中的百姓,只想着为他们报仇,想着不让更多的百姓死在那些鞑子手中。
若是心里想着那……”
“住口……”余玠警惕地往‘门’外看了一眼,低喝了一声制止张虎继续说下去,尔后压低声音对张虎说道:“你等却是赚命长了不成?”
“将军。
”郭朝进凑上前来压低声音说道:“属下也以为郑置使言之有理,姑且不论我等该为谁尽忠,倘若当初岳元帅也似郑制使般抗旨不遵,说不定便能直捣黄龙府并迎二帝还朝了。
将军且想想,那该是怎样地一番场景,又将挽救多少百姓于水火之中!”
“余某与诸位将军同是出身于草莽,这些道理如何又能不明白。
”闻言余玠叹了一口气,转身对着我意味深长地点头说道:“为兄已明白了贤弟的一番苦心,然贤弟却可曾想过,你虽一心为民,但自立作反却绝非明智之举。
如今外敌侵宋,正是需要我等团结一致、共御外敌之时,贤弟又如何能……”
“所以郑言才要与朝廷联合抗‘蒙’啊!”见余玠又转口与我称兄道弟,我不由心情大好。
“联合抗‘蒙’?”余玠苦笑一声道:“贤弟说来倒也容易,当真做起来,其事却难于登天。
“却也不必登天。
”我呵呵一笑道:“实不相瞒,小弟此议已得到朝中鄞系与婺系大臣的支持,只要小弟助他们击败阎妃一党,那么西川与朝廷联合抗‘蒙’一事,便指日可待了。
第五卷 神箭门 第十一章 说服
第五卷
神箭‘门’
说服
“婺系!贾似道?”闻言余玠不由面‘色’一变道:“难不成贤弟却是与此贼达成协议的?”
“正是,有何不妥?”见此我不由奇道。
“一提起这厮我张虎就一肚子鸟气。
”不待余玠回答,张虎便闷哼一声道:“正是这厮害死了不少崇捷崇锐军的兄弟,郑老弟此番若是不帮我等出了这口气,你我这兄弟便没得做了。
“郑置使有所不知。
”骑军统领王承一步上前,拱手对我说道:“数月前‘蒙’军侵宋之时,崇捷崇锐军于楚州与‘蒙’军大小共计三仗。
尽管余将军指挥有方,崇捷崇锐军训练有素,军中士卒也个个奋勇拼杀,但结果却是一胜二败,最后不得不放弃楚州南撤。
纠其原因,却是军士们使用的全是劣质的军器与盔甲,其长枪戮敌而断,大刀劈敌即折,弓箭发矢不出十枝便弦断弓折,盔甲不待开战已是甲片‘乱’掉,以此装备与来去如风的‘蒙’军作仗,如何又能不败?”
“难道……”闻言我大惊道:“难道这些军械盔甲都是由贾似道提供的?”
“不是这厮还有哪个。
”余玠碰的一声一拳擂在案上,恨声说道:“此战之后皇上虽是不曾怪罪于我,楚州也随着鞑子的撤军而收复,但收复的楚州已是尸骨遍地、残破不堪。
余玠对不起那些枉死在楚州的将士与数万百姓啊!”
“可是,此时驻扎在临安的崇捷崇锐军不是有五万之数吗?”我疑‘惑’地问余玠道。
我还清楚地记得,当初在楚州之时崇捷崇锐军还不过三万人马而已。
“这其中大部份却是将军收编的楚州难民了。
”王承摇头叹道:“郑置使与‘蒙’军作战多时,当知‘蒙’军破城之后会是一番怎样的惨景吧!是役,能够随将军南撤的崇捷崇锐军不过万余人,这其中还有半数以上是伤兵,如今驻扎在临安的这五万人的崇捷崇锐军,实力已远不及当初的三万人了。
“竟有这等事。
”闻言我心头不由无名火起。
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厮可恨,竟靠大宋军士地血‘肉’大发横财!”
“余兄可是因为此事而支持阎妃的?”顿了顿我又接着问余玠道。
“正是。
”余玠点了点头说道:“此贼不除。
日后必为天下之患,是以当阎妃通过丁丞相前来拉拢余某之时,余某想也未想便率军前来了。
“郑老弟!”张虎两眼一瞪,凑上前来对我说道:“此番你正好可以接近这厮,以老弟地身手,不若待时机一到,便将这厮给……”
说着。
张虎便摆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姿势,然后便与王承两人用期待的目光望着我。
“胡闹!”还不等我回答,余玠便低声骂道:“照此形势,我等手刃此獠之日已不远矣,又如何能让郑贤弟前去冒此大险?”
“是是……”闻言张虎不由呵呵一笑,拍了拍脑‘门’道:“张虎一时心急便没想到此处,老弟原谅则个。
“余兄可曾想过。
”我皱了皱眉头说道:“这阎妃一党比起这贾似道来,只怕有过之无不及?”
“为兄又如何能不知?”余玠冷哼一声说道:“‘阎马丁当。
国势将亡’,早已传遍了临安的大街小巷了,为兄支持阎妃,也只是权宜之计而已。
“那么余兄就不当心养虎为患么?”我摇头说道:“如今得势的是阎妃一党,若余兄还支持着阎妃,那么不出数月。
想必阎妃便能尽掌朝中大权,说不定到时连皇上也要惧她三分了。
唐朝的内宫宦臣掌权之祸,余兄难道还不能引以为鉴吗?”
“贤弟,贤弟是说……”余玠将信将疑地望向我。
我无言地点了点头,拔出案上的腰刀递还给余玠,然后沉重地说道:“据郑言所知,边疆大军地调遣除了丞相的文书之外,还需皇上的圣旨与虎符才成,余兄的崇捷崇锐军能调至临安想必也不例外吧!那么余兄可曾想过,为何阎妃拉拢余兄。
接着立时便能得到皇上调兵的圣旨与虎符?”
“难道皇上竟已将朝政‘交’与阎妃一党手中?”王承大惊道。
“还不至于到这番田地。
”闻言余玠愁容满面地说道:“因为调兵的圣旨确是皇上亲手所书。
但这至少可以说明阎妃已能左右皇上决策朝政大事了,那么此时离皇上大权旁落之日。
便已不远矣!”
“而且倘若余兄继续支持阎妃,那么西川与大宋联合抗‘蒙’一事,便随即化为泡影,此恐非大宋之福!”我在一旁又添上一句,同时心中暗叹一声,赵昀大权旁落终究还是不能避免的,就算今日大权不会落在阎妃手中,日后也会落在贾似道手中。
不过这又能怪谁呢?是赵昀自己不要的,赵昀为了享福而不理朝政倒也痛快,只是这却苦了他地后继之人,最后到了赵显做皇帝之时,甚至发展到贾似道退朝,皇上也要起身相送的地步!
“难道我等便就此放过贾似道这厮不成?”此时的张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气愤,对着我怒吼一声道:“楚州数十万军民难道就这样白死了?而且我等还要助那贾似道一臂之力?亏你还口口声声地说是为了大宋百姓!”
“张统领息怒!”闻言我不由苦笑一声道:“楚州军民之仇自是要报,但如今形势却关系到大宋江山之稳固。
至于贾似道,日后再与他算帐也不迟。
“张虎是个粗人,自是不明白江山社稷的大道理。
”张虎两眼一瞪,毫不客气地对着我叫道:“张虎只知道要为楚州的军民报仇,不让贾似道这厮再有机会去害别人。
倘若你生怕得罪了这厮便自走你地阳光道也罢,如今却来劝说将军,这又是何道理?”
“住口。
”余玠怒哼一声,不满地望了张虎一眼,然后转向我道:“贤弟言之有理,我等皆被仇恨所蔽,险些铸成大错。
如今我等该如何做?”
第五卷 神箭门 第十二章 水师
第五卷
神箭‘门’
水师
“呼!”送走了余玠一干人等之后,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此之前我一直不知该如何面对余玠,也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
如今这个问题不但已经解决了,而且还成功地说服了他保持中立。
让其保持中立,主要是我不希望贾似道那么轻易地获胜,而且从适才张虎那不善的表情,我也看出选择让余玠保持中立而不是倒向贾似道一边是明智的,因为崇捷崇锐军中不知还有多少人与张虎的想法是一样的,若强要让余玠倒向贾似道一边,似乎是在强人所难。
此次临安之行看来进行得还十分顺利,我舒畅地往‘床’上一躺,张开双臂伸了一个懒腰。
说服了余玠这个关键人物,以后的事就好办多了,除了此时还身在皇宫之中的翠莲……
想到这里,我刚放松的心情不由再次紧崩起来。
以前在临安之时,皇宫我也没有少去过,特别是第二次在临安期间,每天早晨都要进宫早朝。
但就算如此,我在皇宫中走过的地方还远没有十分之一。
很多地方若不是有黄‘门’领着,或许还要‘迷’路。
如今要在这么大的地方将翠莲救出,当真是谈何容易。
更何况,皇宫的那数丈的高墙是任何人也没有办法逾越的。
不过好在我也并没有打算翻过那高墙,对我来说,要想进那皇宫便只有一个希望。
现在就等贾似道的地图了,但愿那地图不会让我这仅存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才好。
“徐松……”我突然想起了一事,便坐起身来对着‘门’外大喊了一声。
“置使大人有何吩咐?”不过一会儿。
徐松便拱手出现在了我地面前,自从马眈在途中“阵亡”之后,徐松便一直领着那两百余名“护卫”时刻守卫在我的身边。
“不知现今徐队将所领的两百余人之中,对箭术有研究的却有几人?”我随口问着,脑中却想着我来临安之时,为我示警的那一箭。
到了临安我才想到,那一箭恰好在我掀开窗帘时‘射’入。
倘若有人一直在路旁跟着部队前行。
直到我掀开窗帘时才发箭,那没有道理不会被徐松等人发现的。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便是发箭之人就在这两百余名“护卫”之中,而且当时想必也一直在我的马车旁。
“略通箭术地倒也不算少。
”闻言徐松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说道:“我队中的百余人之中,便有半数军士箭术还算不错,而原马队将所辖地百余人,属下就不甚清楚了。
“可有箭术出类拔萃者?”我依然不死心地追问道。
“出类拔萃?”徐松摇了摇头,说道:“我等均出自骑军,是以对箭术要求并不高!”
大宋骑军不重箭术。
这倒也是事实,我皱眉点了点头,心知这样问下去也问不出个结果,若是有神箭‘门’的高手藏在军中,他想必也不会将自己的箭术暴‘露’出去。
“那么在你等受命前去西川之前,可有何人是自别的部队调至你部的?”我沉思了片刻,又接着问道。
“可是队中还有‘奸’细?”徐松皱了皱眉,对我一拱手回道:“实不相瞒。
贾大人为了保护郑置使周全,是以命各骑军点上数十名‘精’兵组成了这两百余人,其中大多数人,属下也只是与他们相处月余而已。
“啊!原来是这样。
”闻言我不由大失所望,看来这唯一的线索也就这样断了,至于什么人会有雕翎箭。
我连问都懒得问了。
除了是在真正派上用场的时侯,没有人会傻得让人知道他有雕翎箭地。
“不过……”正当我要放弃之时,徐松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迟疑地说道:“让属下有些奇怪的是,有几人却是来自水师。
“水师?”闻言我不由奇道:“护送我回临安,要水师却有何用?”
“属下也不甚清楚。
”徐松回答道:“据说若是要走水路,这几人便可以派上用场了,而且这几人也会骑马,是以郑清之郑大人在点兵之时,对此也并未出声反对。
“水师?”我在心里嘀咕了一声。
不由想起了当初神箭‘门’追杀我之时。
所用的战船也是当今最先进的车轮战船。
此时的水战也是最重弓箭,那么水师中的人箭术想必也不会差。
而且。
其它部队也许会缺雕翎箭,但水师却不会。
因为大宋水师是常胜将军,他们与金国水军作战多年,想必已存下了大量的雕翎箭了。
“置使大人。
”徐松说道:“可要属下唤他们几个前来问话?”
“不必了。
”我摇了摇头说道:“你且先下去吧!今**我之言,不可对他人提起。
“是。
“等等。
”我阻止了正要离开地徐松:“骁骑军军营的帅帐之内,进‘门’三步距离,大约三尺之深,埋着一个藤箱。
你派上两人以贾大人的名义,将它取来与我。
“是。
”闻言徐松的眼里透出了几分奇怪的神‘色’,他也许正奇怪着我为什么会如此相信他,会将如此机密的事‘交’与他做。
但他奇怪归奇怪,终究还是没有出声发问,只对我拱了拱手便退了出去。
望着徐松离开地背影,我不由暗自一笑。
我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与徐松做的原因,并不是我信任徐松,而是因为我知道在这关键时刻,贾似道才不会笨到开罪于我!或许贾似道已对他们下了这样的命令:除了逃跑之外,其余一切事宜都遵照郑置使的指示。
哈……不知不觉中,我又成了贵人了。
“水师!”想起了适才的谈话,我又情不自禁地‘摸’了‘摸’鼻子,会是神箭‘门’吗?若是神箭‘门’,他们又为何要为我示警呢?倘若当真是神箭‘门’,却也正好验证了“大隐隐于市”这句话。
谁又会想到让朝廷闻风丧胆的神箭‘门’,却是隐藏在他们引以为豪的水师之中呢!
第五卷 神箭门 第十三章 丁大全
第五卷
神箭‘门’
丁大全
孔子一向认为出游会妨碍重要的家庭责任,并且认为商业在先天上是卑贱的,接触外国人或yin巧的东西,只是小人所为。
他在中就曾说过: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从某一方面来说,不远游,就是不能外出经商。
小人喻于利,则更是一‘棒’将商人打成了但知其利的小人。
受到孔子这位伟大圣人的影响,宋朝初期旋即赋予出仕与业农为良民的崇高职业,而商业跟货品‘交’易相对地则被归为剥削及腐败。
商人,在很长的一段时期里被人们认为只是一些不事生产,只会贱买贵卖的吸血虫。
在士、农、工、商四民之中,商人被无情地排在了工人的后面。
不过这种现象终于随着宋朝国土的日益减少,而有所改变。
建炎元年,宋高宗年间,由于大宋被强大而好战的国家所侵扰,是以朝廷被迫放弃了京师开封而迁都临安。
由于大半税收土地落入他国之手,朝廷才不得不以海外贸易支应朝廷的财政需求。
“市舶之利最厚,若措置合宜,所得动以百万〔贯铜钱〕计,岂不胜取之于民?”宋高宗的这句话足以说明了当时朝廷针对贸易上的态度的转变。
另一方面,由于可耕地的减少,大量无地可种的百姓又不得不涌向了海外贸易。
纷纷攘攘地投入到了商业之中。
如此在朝廷地鼓励与百姓的努力之下,历经数十年之后,大宋终于拥有了世上最为先进的船只,有了最有经验的水手。
而且,由于临安靠海,极容易受到来自海上的威胁,是以朝廷才大力发展水师。
终于在南宋时期拥有了世上最强大的水师——龙卫水师。
“敌攻城若长于用炮,我之舟师中流以守。
则矢石有所不及;敌野战若长于用骑,我之舟师中流以守,则骑兵不能奔冲。
是二者固可以夺敌之所长矣。
这句话对于任何一个临安人来说都不陌生,以至于在街上随便捉着一个人,都能说出这其中的道理。
不为别地,就为已发生的历代皇帝依靠水军逃亡海上地事,已不是一次两次了。
也正因为这样。
才会有一条运河直从皇宫中通往东海。
这条运河的作用,无需我细说想必大家也十分明白,它就是为了方便皇帝逃跑用的。
此时的我,正坐在这条运河旁一家酒楼上的分厅馆内自斟自饮着,眼睛则有意无意地望向窗外那条富有宋朝逃跑特‘色’的运河。
运河之上,往来穿梭的各种各样地船只,有渡船、水船、客船、马船、粪船、平底彩船,还有许许多多我也说不出其作用的船。
这其中最能引起我的注意的。
还是那满载着官兵往来巡弋的官船。
当它们从我的窗外经过之时,我便会多看上两眼,然后在心里回忆着它们上次出现的时间,默默地计算着它们的周期。
我已经断断续续地在这里观察两天一夜了,这段运河位于皇宫的水‘门’——保安水‘门’与城墙的水‘门’——天宋水‘门’之间,保安水‘门’由殿前卫的水军巡视把守。
而天宋水‘门’则由那支天下闻名的龙卫水师把守,这点我可以轻易的从两头巡逻官兵那不同地盔甲上判断出来。
殿前卫的盔甲总是那么引人注目,鲜红而刺眼,这在战场上使他们无疑会成为一个个非常好的靶子,既使在黑夜里也同样是如此。
龙卫水师的盔甲虽没有殿前卫那么崭新锃亮,但我却在他们身上看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那就是常胜之师的自信和士气。
保安水‘门’附近,大慨两里远近的一段运河想必是戒严地段,因为那里的岸边除了持枪而立的殿前卫之外,没有任何可以用来藏身的地方。
若有些船只无慎靠近保安水‘门’两里处。
很快便会有殿前卫叫嚣着将他们赶了回来。
“皇宫重地。
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我举杯饮尽了一杯浊酒,无聊地想像着那些殿前卫将船只赶开时地一番嚣张地样子。
我所处的位置只能依稀地望见他们的动作。
不过想来他们说的话与这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哈……原来郑大人却在这里,可让我一番好找!”我正思量间,一位身着便服的蓝眼书生推‘门’进来,大大咧咧地座在了我的跟前,二话不说,便左手举杯右手提壶,自顾自地干了两杯。
“兄台是……”见此我不由心中一凛,分厅馆外早已守侯着徐松等人,而徐松又是贾似道的属下,他们既拦不住此人,想来此人的权势应该还在贾似道之上。
“本相丁大全。
”果然,那人随口说来的一句话,很快便验证了我的想法。
原来这厮便是人称“丁蓝鬼”的丁大全,我没好气地瞟了丁大全的那对蓝眼睛一眼,心中暗自奇怪:看这丁大全的样子该不是汉人,何以朝廷竟会容许这样一个异族登上丞相之职?不过想了想随即很快便明白过来:宋朝之前是唐朝,唐太宗李世民一向采取的是兼容并蓄的政策,那时在中原境内,有着大量的“蛮夷”:突厥人、回纥人、‘波’斯人、阿拉伯人、印度人,甚至连唐朝皇室本身的成员中也有突厥人血统。
这些人在中原生活了数百年之后,到了宋朝的今天,人们再也不会将他们的后代当成异族了,这丁大全想必便是这其中的一员。
“原来却是丁丞相。
”我眯了眯眼,眼里的杀机一闪而过,随意举手对着丁大全抱了抱拳,说道:“不知丁丞相屈尊至此找寻下官,却是所为何事?”
“为的是翠莲。
”丁大全又斟上了一杯酒,浅笑着摆出了一副吃定我的模样。
终于来了,见此我不由在心里冷哼了一声,看来余玠保持了中立,这阎妃一党终于按捺不住了。
第五卷 神箭门 第十四章 计中计
第五卷
神箭‘门’
计中计
“此刻离皇上选美之时,已不过十日。
”丁大全说到这里,自顾自地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本相本以为郑置使会亲自到我府上拜访,却没想到,嘿嘿……置使大人还真有些耐‘性’。
说到这里,丁大全冷笑着摇了摇头道:“以唐小姐的才艺和姿‘色’,郑置使不会以为皇上会对她看不上眼吧!”
“说吧!你却是想怎样?”闻言我不由冷哼一声。
“好!郑置使果然是快人快语,不愧为大宋人人敬佩的英雄,难怪连宫中之人也对你是赞不绝口了,前两日阎妃还在夸奖大人你呢!来,本相敬你一杯!”
“哼!”我冷冷地望着正遥遥举杯的丁大全,对他的示好无动于衷,只是以一声不屑的冷哼作为回应。
“呵呵,呵呵呵……”见此丁大全的脸‘色’不由变了数变,过良久他才强压住了心中的怒火,尴尬地摇头苦笑道:“郑置使,虽然本相对你也是十分敬重,但是有句话叫做识事务者为俊杰,以大人之智,不会不知……”
“少废话,开出条件来。
”我将洒杯往案桌上一放,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丁大全的话:“是要郑言劝余兄重新站在你等一边吗?恕不能从命,郑言两日前才劝余兄保持中立,却也没有今日便劝其出尔反尔的道理。
若丞相当真是作此打算,只怕郑言要让丞相大人失望了。
“不。
”丁大全轻轻一笑,然后故作神秘地凑上前来。
压低声音说道:“本相却有一个更直接更简便之法,那……便是贾似道!”
“什么!”闻言我心中不由一惊,暗道这家伙倒也有些本事。
他也看出了他真正的对手,便是那与他们一般能玩‘阴’谋诡计地贾似道。
不过这也许也正是他斗不贾似道的原因,因为我很快就由此意识到,眼前这丁大全更像一个真小人,一个没有耐‘性’的真小人。
“郑置使。
”丁大全望着不说话的我。
以为我的心里正在思量着此事,不由大喜道:“郑置使若是肯助本相一臂之力。
本相自会在码头备上快船,让大人与唐小姐一同远走高飞!郑置使不会怀疑本相没有这个能力吧!”
“不行。
“大人难道就不关心唐小姐的生死吗?”闻言丁大全原本满面笑容的脸上,立时便爬上了几分疑‘惑’与几丝焦急。
“不。
”我摇了摇头,强作了一副僵硬地笑脸道:“郑言的意思是,任谁都知道临安拥有天下无双地水师,丞相如此安排似乎有失妥当。
“哦。
”闻言丁大全那双蓝眼不由一亮,立时便兴奋地说道:“那么置使大人的意思是……”
“一乘四驾马车。
两名最好的御手,还有一路通往西川的通关文书。
另外……”我想了想,又接着说道:“郑言还要丁丞相能够保证朝廷会与西川联合抗‘蒙’,并承认西川为大宋的附属国。
“这个……”闻言丁大全不由为难地皱了皱眉头:“四驾马车与联合抗‘蒙’都还好办,只是这承认西川为大宋的附属国,本相却是不能答应。
“那么这点便省了吧!”见此我不由嘿嘿一笑道:“反正这也只是个名份,若西川当真作了大宋的附属国,年年还要给大宋进贡呢!”
“是。
是。
”见我放松了条件,丁大全不由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道:“没想到置使大人这么明白事理,如此万事济已。
不知郑置使可有对付贾似道之良策?”
“唉!”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贾似道此贼身旁护卫众多,即便能靠近他下手,但想要全身而退……却是谈何容易!”
“然则本相却有一计,不知郑置使可愿闻其详?”
“哦。
丞相大人请说。
”我又装作一副饶有兴趣地样子,说道:“郑言正无计可施,没想到丞相大人却已安排妥当了。
丞相大人思虑之周密,实是让属下佩服得紧!”
“不敢,不敢。
”丁大全假意谦让了一番,便面带得‘色’地说道:“贾似道其母胡氏,与贾妃一同居于宫中,本相可以知会阎妃假传胡氏口信,命贾似道入宫,而郑置使则伏于宫内。
到时。
嘿嘿……”
“果然是妙计。
”听到这里我不由由衷地赞了一声,贾似道入宫不能带随从。
那么手无缚‘鸡’之力的他还不是任人宰割!不过我随即很快又想到,这么简单的事又何需我来动手,这丁大全无非只是想利用我来背这个罪名而已,看来他终究还是不敢轻易与贾似道一党正面对抗,毕竟阎妃一党失去了余玠的支持,若婺系与鄞系一同发难,她们还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或许,在他的计划里另外还有我所不知的一幕:我郑言解决完贾似道之后,丁大全立时便唱上一出贼喊捉贼的大戏,接着再来个杀人灭口……
“郑置使若没有异议,我等便定下个时辰,本相也好早作安排!”望着若有所思地我,丁大全的嘴角不知不觉地挂上了一丝邪笑。
“当然,当然。
”我强忍着恶心,对着丁大全拱了拱手道:“事不宜迟,便定在三日之后吧!亥时如何?胡氏深夜染疾,急召其子入宫。
“妙,妙不可言。
”丁大全哈哈大笑道:“如此本相便去安排一切事宜了,郑置使请自便!”
“恕不远送!”我对着丁大全拱了拱手。
“好你个郑言,当真是不识抬举,十日之后,且看……”丁大全临出‘门’之时,还不忘对我狂吼一阵,那是吼给徐松等人听的。
望着丁大全消失在分厅馆之外,我呼地一屁股便坐倒在椅子上,演戏真是累啊,虽然我也很想一刀便宰了那贾似道,但现在还不是时侯。
我这么做的原因,只是想稳住阎妃一党,好让她们对我没有防备。
明天,就等明天了。
我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船来船往的运河,暗自低叹一声,此次临安之行是否能圆满成功,就看明天的运气如何了。
第五卷 神箭门 第十五章 潜水
第五卷
神箭‘门’
潜水
是夜月朗星稀,风平‘浪’静。
运河之上,我独自一人坐在发了十两银子从渔夫那租来的一艘小渔船内,斜靠着舱板,没有点灯。
在外人或是乘船巡视而过的殿前卫眼里,这只不过是渔夫撒下网,然后躲在船舱中打个盹而已。
但若是看到我身上穿着的那套替水装备的话,他们就一定不会这样想了。
这身潜水装备正是我数日前吩咐徐松自骁骑军军营中取来的,在此之前,我一直将它埋藏在军营中的帅帐之内。
此时的我,不禁再次感叹当初决定将它们保存下来,是一个多么理智的选择。
因为若是没有它们,今天的我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解开这个结。
贾似道今晨准时送来了皇宫的详图,这张详图让我知道了翠莲在宫中的确切位置。
值得我庆幸的是,翠莲所处的位置就在离运河不远的永乐宫。
而且更让我感到十分意外的是,贾似道竟然还为我准备了一身黄‘门’的衣物。
虽然看着那身衣物我的头皮就有些发麻,不过我还是硬着头皮将它穿在潜水衣的里面。
因为据贾似道所说,永乐宫四处都有殿前卫把守着。
倘若我不穿上这身衣物,只怕就算我能顺利地‘混’进皇宫,也很难闯进永乐宫中将人救出。
当然,就算是贾似道也不知道我会选择今晚便进宫救人,我还不至于傻到会轻易地将自己和心爱之人的生命‘交’到贾似道这厮的手上。
而为了避开他安排在我身边徐松等人,我还不得不耍了一些小手段。
让他们以为我一直在房里睡着。
随着哗哗地划桨之声,一艘挂满了“气死风”灯的巡逻船,朝我所处的这艘渔船驶了过来,渔船周围不一会儿便被火光给照得通红。
我看了看戴上手上的多功能潜水表,时针指在十一点四十分,与我所估算的时间相差不大。
我抬了抬头,透过船舱的缝隙。
看见一名身着鲜红盔甲的殿前卫,随意地举起灯笼朝着这边晃了晃。
然后便带着几声轻蔑地笑声随着巡逻船远去。
当巡逻船的灯火越走越远,最后模糊得只剩下一点橙红之后,我‘摸’着黑,略显笨拙地挪到了船舱之外,轻手轻脚地坐在船舷边,拉下别在头上地潜水面镜,咬上呼吸器。
然后一个后翻便投入到了运河的怀抱。
“他在做什么?”我所不知道的是,当我跃入运河时,岸边离渔船不远的黑暗之中,却闪出了两个身影,其中一人以稍显苍老的声音疑‘惑’地说道:“他不会是想自保安水‘门’潜至皇宫吧!”
“怎么可能。
”另一声音很快就对此做出了否定:“保安水‘门’离此地足有三里,除非他是一条鱼,否则如何能潜至三里之远?”
“可是……”那老者‘欲’言又止,一双锐利的眼睛朝河面望去。
一刻钟,两刻钟,却始终也没有发现有人浮出水面来换气……
————————————
轰隆隆的水声像打着小鼓般地响彻在我地耳旁,刺骨的寒冷一瞬间就收缩了我脸上的‘毛’孔,初‘春’冰凉的河水冻得我手指僵硬。
不过由于我使用的是潜水干衣,它能够严实地将水挡在体外。
所以对我的身体来说,只是渐渐地感觉到有些清凉而已。
我看了看能夜光的潜水表的深度指针,稍稍调节了一下浮力补偿背心,使自己下潜到了三丈左右。
虽然运河地河水很清,虽然保安水‘门’附近也是灯火通明,但是在这个深度上,除了身旁被我惊醒的鱼外,任何东西都无法发现我。
而在此同时,我的四周也完全陷入了一片黑暗与沉寂之中。
深夜的水里能见度几乎为零,外面的世界就像是与我隔绝了一般。
只有潜水表上那几个不断跳动的小亮点。
才让我意识到我不是在梦境之中。
我动了动手脚。
适应了一下水温和压力,便悠闲地摆动着双脚上地蛙鞋。
顺着潜水表上指北针所指的方向,朝保安水‘门’游去。
我所使用的呼吸器是当世最先进的呼吸器——全闭路回圈再呼吸器,它可以回收循环气中的二氧化碳,并将其过滤、吸收。
我的气瓶里装着的也是高浓度的氧气,它比普通气瓶的潜水时间要长上数倍。
但是在刚取到它们时侯,我就从氧气瓶上地气压计看出,那里面的氧气最多只能够维持一个多小时了。
这使我不得不在向前游地同时,让身体尽量保持着放松,控制着自己缓慢而平稳地作着水下呼吸,这能让我尽量少消耗气瓶内的氧气,
人工开凿的运河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它不像自然形成的河流一样弯曲,所以我可以放心大胆地朝着指北针所指的方向游动,而不用当心会撞到礁石或是一头扎进烂泥之中。
直到某个东西被我的脑袋狠狠地来了一下,我才意识到我已经来到了保安水‘门’。
那是为了防止船只从水‘门’强闯而过的铁栅栏,一根根手臂粗线的铁条,‘交’织在一起。
它们之间的缝隙是那么的小,以至于就算我再年轻二十年,也无法从他们之间钻过去,更何况此时的我,背上还背着个又大又沉的气瓶。
不过我却并没有因此而担心,我双手抓着铁栅栏,静静地呼吸,静静地等待着,然后我就感觉到了铁栅栏在向上移动。
十二点十分,我看了一下潜水表,这班殿前卫换班迟到了十分钟。
晚班为五小时一班,我本来有五个小时的时间将翠莲带到这里,现在却只有四小时五十分。
而且更重要的是,气瓶里本就不多的氧气,现在也因此少了十分钟的量。
当我游过保安水‘门’之时,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一声,倘若我这次的救人行动不能成功,我发誓会在赵昀的面前,告上这批迟到的殿前卫一状。
第五卷 神箭门 第十六章 过河拆桥
第五卷
神箭‘门’
过河拆桥
虽然还是一样的寂静,一样的漆黑,也还是在同一条运河里,但在我心中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因为此时此刻的我,已是身在戒备森严的皇宫里了。
勾心斗角,藏污纳垢,翻阅中国有皇帝以来几千年的史册,除了尧舜那几个虚无缥缈的美丽传说之外,没有一个皇宫里不会发生为了夺龙椅、保皇位而父杀子,子杀父,兄弟相残的事。
但我又不得不承认,在宋朝的皇宫内,类似于这样的情节却是少之又少。
原因无它,那便是大宋皇帝子系不倡,以宗子继承皇位这种类似于禅让制的情况也屡见不鲜。
当初宋太祖赵匡胤得天下后,也并没有像其它朝代那样大杀功臣,他是很斯文地来了个杯酒释兵权,让那些功臣回家养老。
而且他还定下了“不杀大臣”的祖训,虽然他的后继之人并没有很好地为他守着这个祖训,但有宋以来都没有出过一位凶残好杀的君主,却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所以相比于其它的朝代来说,宋朝皇宫里‘阴’暗的一面却要少得多。
假若宋朝的皇帝不是那么贪玩,‘性’格不是那么懦弱,耳根不是那么软的话,也许他们还能算是好皇帝。
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往上望了望,然后再次调节了一下浮力补偿背心,便缓缓地往上浮去。
虽然我很想为了节省些氧气而快些浮出水面,但我还是强压下了这种危险的‘欲’望。
水底地压力与水面上不同。
若上升速度过快的话,人体内的肺泡就会像充了太多气的气球一样,啵……。
我可不希望贾似道等人次日四处也找寻不着我,而后却被告知我正躺在皇宫的运河里睡大觉。
而且为了不发出太大的声响,我还不得不在出水前减缓了上升的速度。
呼……当我在水中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时,立时便张嘴深吸了一口气,我再也不能‘浪’费一丝一毫地氧气了。
此时的气瓶里所剩地氧气也许只有半个小时的用量,我不知道这是否会够我与翠莲两人返回小船。
但此时我,已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所以我所做的第二件事,便是观察了一下四周,估算了一下与保安水‘门’的距离,回忆着记在我脑袋中的地图,并以此最终确定了自已的位置。
四里,这里距离永乐宫大慨还有四里远。
不过那是在地图上地直线距离,若算上道路的七折八弯,再加上还要避过巡逻的军士,两个多时辰的时间对我来说可不算太长。
当意识这点后,我很快便选择了一个背光处作为自己的登陆点,并迅速地脱下了身上的潜水衣,将它小心地藏在水中。
由于潜水干衣的密闭‘性’相当的好,所以半柱香之后。
我便身着一身干爽地衣物自暗处走了出来。
当然,只有头发还是湿的,但在我戴上了一个黄‘门’专用的锦帽之后,这除了会让我的头皮感到有些不舒服之外,对我的计划却再也构不成半点威胁。
或许是皇宫之内平安太久了,又或许是宫中的黄‘门’与宫‘女’太多了。
一路之上殿前卫根本就没有对我有任何地盘问。
不过我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丝毫的轻松,因为这一路之上我学足了黄‘门’走路的样子,点头弯腰,踩着小碎步,有好几次我还因为走得快了些而踩着了前摆。
所幸这一路上,殿前卫想必对打着趔趄的黄‘门’也并没有什么兴趣,所以倒也无惊无险。
“可是新来的?却别害了我等!”当我终于看到永乐宫三个大字时,一个有若蚊子般的声音在我的身旁响起。
我朝疑‘惑’地朝两旁望了望,好一会儿才确定身旁那位目不斜视、正低头疾走的黄‘门’是在对我说话。
“对,对……”我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回答道:“公公何以得知我是新来的?”
“嘘。
小声点。
”那黄‘门’身姿步法依旧不变,紧张地抬眼往两旁瞄了几眼。
随后不满地说道:“你这厮好生奇怪,宫‘门’之前竟敢‘挺’身直视,若让总管大人瞧见,却要被你害得挨上鞭子!”
原来如此,闻言我不由恍然大悟,原来这做小黄‘门’的,却连宫‘门’也是不许直视地,好在这小黄‘门’也并未起疑心,否则我这辛苦地‘混’到了这里,只这一下便全泡汤了。
“拿好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黄‘门’便将一盆盖着盖子地食物递了上来,嘴里叮嘱道:“待会儿倘若再有差池,那可是掉脑袋的事,你想死却也别拉上我等!”
我诺诺点头称是,并跟着几名黄‘门’一同走进了宫‘门’,才进宫‘门’没有一会儿,便听到了宫中传来地一阵丝竹之声,见此我心下不由暗自生奇,暗道这阎妃待翠莲倒还真是不薄,这都子时了,又是歌舞又是点心的,到时翠莲若是因此而乐不思蜀,我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留神了!”不知不觉众人已走到了一座大殿之前,那黄‘门’再次小声地提醒了我一声,便如临大敌一般,紧张兮兮地检视了一下自己的行装,然后才放缓了脚步拾阶而上。
“哈……”便在此时,殿中传来的一阵笑声,只惊得我差点就将手中的盘子丢到了地上。
是赵昀,我一边强收心神与身旁的黄‘门’保持着距离,一边心‘乱’如麻地想着,赵昀在此,难道说他已经见着了翠莲,那么此时……不会的,我咬了咬牙,将心中那令我十分不快的想法赶了出去,然后便硬着头皮与众黄‘门’一同走进了殿‘门’。
“爱妃好才艺,来来来,让朕敬你一杯……”
啊!是阎妃?很快我就由赵昀的声音明白了一件让我宽心的事,那就是与赵昀在一起的不是翠莲,而是阎妃。
阎妃?赵昀?永乐宫?
难道这里是赵昀与阎妃享乐的地方!该死的贾似道,想到这里我不由在心里狠狠地咒骂了一声,竟然给你爷爷我来了个过河拆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