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三十章 心有灵犀
第四卷
西川经略
心有灵犀
昨天没有更新是因为停电,今晚士兵本来以为还能睡上一场好觉,却没想到在十一点的时侯竟然来电鸟,汗,从温暖的被窝中爬起来座到冰冷的电脑前,实在不是一件令人赏心悦目的事。
另,据说明、后天还会停电,供电局美名其曰:“新年前检修”。
所以若是没有更新,各位大大莫骂士兵。
士兵再次申明,只要有可能,士兵都会坚持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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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徐格的建议,此时的我才有幸在午饭后躺在‘床’上小憩。
睡梦之中,我隐隐觉得身边有些异样,第六感让我还没睁开双眼,便飞速‘摸’出枕下的潜水刀,一个翻腾便从‘床’上跃起。
“附马好身手。
”一个空‘洞’而又冰冷的声音随即响起。
“是你。
”看清了站在面前的人,我忙收起了架在她脖子上的潜水刀,说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附马好像是燕儿的丈夫不是?”在燕儿苍白而又憔倅的脸上,挤出了一丝凄凉,她无力地笑了笑道:“难道燕儿来看看自己的丈夫,也要经过附马的允许吗?”
“燕公主此来所为何事?”我冷冷地回道。
“燕儿此来是想问个清楚。
”燕儿的目光迎上了我的眼睛,嘴角颤抖地说道:“燕儿失去了父皇,为何附马在燕儿最需要人安慰的时侯,却不来见燕儿一面?为何不见附马为父皇流上一滴眼泪?为何附马要如此对燕儿?难道只是为了燕儿欺骗过你?但附马又何尝没有欺骗过燕儿。
燕儿才刚知道附马有如此好地身手。
看着面前头发蓬‘乱’,满面泪痕的燕儿,我心中一阵绞痛。
同时我也不知该如何面对燕儿的责问,虽然我完全可以用治理西川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过去,但我知道那只是借口,我不想欺骗她,所以我只能无言地摇了摇头。
“相公。
”燕儿突然改变了对我的称呼。
她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我,‘抽’泣着说道:“相公。
是燕儿不对,燕儿不该骗相公也不该伤害相公,相公原谅燕儿吧,我们从头开始。
“燕儿,郑言不想骗你。
”我摇了摇头说道:“郑言并没有把那件事放在心上,郑言早就原谅你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
”燕儿喜极而泣,一把将我抱住。
说道:“燕儿好怕,怕相公从此便不再理燕儿了,燕儿好高兴……”
“燕儿,你听我说。
”我推开了燕儿,紧盯着她地双眼说道:“郑言会如此对你的原因,是因为,因为……”
我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
说道:“是因为郑言心里有了另一个‘女’人。
“是吗?”闻言燕儿不由一愣,随后突然破涕为笑地说道:“燕儿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地,却原来是相公又结新欢了。
“你……你不生气吗?”见此我不由愕然,若是翠莲不在意我有另一个‘女’人还情有可原,但我却无法相信燕儿也不在意。
宋时的男人有个三妻四妾实属平常,战火中的国家个个都是男丁稀薄。
所以如果还实行一夫一妻制,那不但会造成许多‘女’人独守空房,而且人口还会逐年减少,直至这个国家灭亡。
但是附马就不一样了,任何男人都可以有三妻四妾,就是附马不行,这也正是我决心与燕儿划清界线的主要原因。
因为若要我在燕儿与翠莲中选择一个,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我心里很清楚,翠莲在我心中的位置是任何人也无法取代的,而对于燕儿。
我对她的感情却颇为复杂。
“相公喜欢燕儿吗?”燕儿不答反问道。
“喜欢。
”我点了点头说道:“你是郑言地第一个‘女’人!郑言有时也想强迫自己将你忘记。
但却总也办不到。
“这不就成了。
”燕儿重投入我的怀抱,喜道:“只要相公不怪燕儿、不嫌弃燕儿就好。
燕儿再也没有别的要求了。
“可是附马不是不能另娶……”
“相公是不同的。
”燕儿闻言笑道:“相公若是复国,此后便是金国的皇上,到时便不只是三妻四妾而是三宫六院了。
而相公若是不复国,那么燕儿又如何能称得上公主?相公还谈什么不能另娶?”
“燕儿难道不想郑言复国吗?”闻言我难以置信地望着燕儿,听燕儿刚才的语气,似乎我便是不复国,她也不会怪我。
但随即一想,她这不会是在试探我吧,此次莫非又是骗我的把戏?目的就是看我有没有助她复国之心?想到这里,我刚热起来地一颗心,又不由有些冷了下来。
“相公见着燕儿的惨境,难道还以为燕儿想复国吗?”燕儿凄然回答道:“父皇生前成天忙于国事,燕儿想见上父皇一面也难如登天。
且父皇虽比不上尧帝舜帝,总算也是一位有为明君,但最后还是免不了灭‘门’之祸,相公以为燕儿遭此惨变之后,还想复国吗?更何况燕儿自小就被训练作茏络大臣的工具,倘若相公成功复国,然则以后我们的子‘女’也许也要过上像燕儿一样的日子,燕儿并不觉得那是一件值得庆贺之事。
是以燕儿只想与相公避入一个世外桃源,过着相夫教子的日子。
看着怀中满脸疲倦之‘色’地燕儿,我这才知道错怪了她,一种歉疚之情在心中油然而生。
我伸手理了理燕儿凌‘乱’的秀发,柔声说道:“只是郑言也不能答应你的要求,郑言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燕儿知道。
”燕儿理解地点了点头。
“郑言同样也不想复国。
”我紧了紧搂着燕儿的双臂。
“燕儿知道。
”燕儿很享受地往我怀里钻了钻。
“你真的知道?”见燕儿丝毫也没有惊奇的样子,我不由奇道。
“燕儿真的知道。
”燕儿抬起头来,双目充满钦佩地望着我说道:“燕儿知道相公的心中装的不是江山,也不是美人,而是千千万万的大宋百姓,这也正是相公让燕儿如此痴‘迷’地原因。
“燕儿确是郑言地知已。
”我点了点头,无奈地苦笑着。
我的这个想法,李伯渊、李琦不知道,身为一国之君地完颜守绪不知道,身为金国军师的徐格也不知道,只有燕儿清楚、准确地明白我的心思,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心有灵犀?
那么远在临安的翠莲呢,她是否也能明白?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三十一章 人选
第四卷
西川经略
人选
不多说了,就是停电才两天没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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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参见置使大人。
”成都府的书房中,正当我陷入一大堆公文之中难以自拔时,一名亲卫在‘门’外大声叫道:“徐格徐大人求见。
“有请。
”闻言我不禁舒了一口气,相对于面前这一大堆的公文来说,我倒更加渴望见到徐格那张布满皱纹的脸,至少那张脸还有些表情变化,不会像现在这样重复地做着盖章运动。
“是。
”亲卫轰然应道便转身而去。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些亲卫才刚组建不足三日,做起保卫工作却是一丝不苟,现在便是连燕儿想见我,也要经过他们通传了。
前几日,燕儿能够轻松地在我睡觉时进入我卧房的情景让我犹为后怕,虽然那只是虚惊一场,但这又让我想起了在汴京之时,燕儿轻松地将我‘迷’倒,再将我从院子里偷运出去一事。
我再也不想类似的事情再出现一次了,因为下次再出现这样的事,也许我的脖子就会多上一个碗口大的疤。
所以为了武德军有人领导,为了成都百姓的生命安危,为了大宋不致于生灵荼炭、民不聊生,为了……我立即着手从王坚手下的骑军中挑选出一百人,组建了自己的亲卫。
当然,还有一点点的原因,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
燕儿会这么容易进入我的卧室,这与宋朝主帅保护制度地漏‘洞’是分不开的。
宋朝时军队出征。
为将者是允许携带家眷的。
而为将者所带的家眷,一般都是自已庞爱的妻妾,比如说韩世忠作战时便总带着妻子梁红‘玉’。
而对于这些家眷,亲卫自然是不敢阻拦的,这无疑便给刺客一个大好地行刺机会。
于是乎,大宋便有不少能征善战的勇士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在睡梦中稀里糊涂地死在‘床’上。
据说两年前。
便是像孟珙这样地英雄人物也差点着了金国刺客的道。
所以我便给亲卫下了死命令,任何人。
包括亲眷在内,要接近我都要事先通报才成。
虽然这让我觉得有些官僚主义作风,却也总好过每天都要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更何况,燕儿也很配合,她对此不但毫无怨言,还觉得这样做是很有必要的。
我重重地往太师椅上一靠,伸展了一下酸痛不已的腰背。
舒服地发出一声十分不雅的呻‘吟’声。
唉!天生劳禄命,若是站着、走着甚至是跑着过上一天我都不觉得累,但是坐着……
“属下徐格参见置使大人。
”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徐格恭敬地立在了我的面前。
“徐大人此来是告诉郑言好消息地吧。
”见徐格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我便猜到一定是‘交’给他的事已办完了。
果然,徐格呵呵一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大人的眼睛,大人让徐格寻找三位炼铁的富商,徐格已然找齐了。
“哦。
到底是何方神圣?”徐格的话不由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几日来,我已经知道毕富国其实就是一个大地主,他光在成都郊外的良田便有千余顷,有人曾说若是将毕富国拥有地田地拼凑起来,已足以建成一个小国了。
而在工业不发达的古时。
商业、工业大多都和农产品有关,比如说在市场上十分紧俏的凌罗绸缎。
所以像毕富国这样的大地主,往往都能很轻松地控制着一个地区的工、商、农三业。
而且据说成都的‘奸’商还‘私’下办了一个商业协会,会长便是我几日前见着地那位老‘奸’巨滑的毕富国,可想而知毕富国在成都是怎样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如今却还有人敢在商场上与毕富国为敌,而且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生存?
“第一位是经营ji院的沈文。
”看着满面好奇的我,徐格笑了笑说道:“此人与毕富国因一个‘女’人而闹得势同水火,其在成都城内的ji院便有大小二十余家。
他在成都之战后,便看出粮价必然会上涨,为了保证他二十余家ji院两千余人的口粮。
沈文在战后便一口气购进了两万余担的粮食。
虽然这些粮食还不够大人要求的三万担。
但此人一听说大人愿意下放炼铁之权后,便一口答应愿意以银子补足另一万担粮食地差价。
也就是两万两白粮,这些银两明日便会送至大人府上。
“好大地财气。
”闻言我不由冷哼了一声,一出手便是两万两白银,只是这两万两白银却不知凝聚着多少风尘‘女’子的血泪。
不过我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沈文确是一个很好地人选,因为沈文经营的是ji院与农业无关,不会被毕富国这样的大地主所控制。
所以我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徐大人稍后便使人通知沈文,那两万两白粮明日直接送至毕富国府上便可,一来让他们互相认识一下自己的对手,最好还能过过招。
二来,毕富国答应以一两银子的价格卖与我等三万担的粮食,明日徐大人便可使人从毕富国处取出两万担了。
“是。
”徐格应了声,然后又接着说道:“第二位是专事建房的侯熊,其虽与毕富国没什么大过节,但因侯熊目不识丁,所以毕富国一向不屑与其来往。
而侯熊又最恨别人看不起自己,是以二人虽时常碰面,但却是形同陌路。
原来是个搞房地产的,我在心中暗道一声,怪不得这么有钱。
虽然古时的木房不如现代的房子贵,建房的利润也远低于现代的暴利,但在成都这方圆百里的城中却挤着百余万人口。
有这么多的人口,有了这么多人,这些建房子的真是想不发财都难了。
“嗯,不错,那么第三位呢?”我再次点了点头,这一位也合格了,侯熊的经营显然也不受毕富国、还有毕富国所掌的那个商业协会的牵制。
徐格果然有眼光,看来这第三位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了。
“第三位……”徐格迟疑了一下,说道:“因这第三位比较重要,是以徐格带他来面见大人。
但他却被大人的亲卫拦在‘门’外。
据大人的亲卫所说,是要证实一下他的身份。
“啊?不会吧。
”闻言我不由傻了眼,不认识的人大不了搜一下身不就得了,没必要那么小心吧!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三十二章 制船厂
第四卷
西川经略
制船厂
祝各位大大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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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传令下,不多时便有一位年轻书生垂手低头,躬身快步走至我的面前,然后毕恭毕敬地双膝跪地拜倒,口中叫道:“草民参见置使大人。
见此我不由有些愕然,我上过早朝,所以我很清楚面前这位书生对我行的礼,便是在早朝中行的“趋礼”。
我也知道这种礼是用在臣子面见君王,或是见自己所尊敬的老师或是长辈才用的。
所以此时这位书生对我行这种“大礼”,似乎于理有些不合。
而更让我吃惊的是,面前这位书生看起来似乎还不够二十岁,难道如此年轻的他便已是徐格口中的,那位十分重要的富商?
“免礼!”带着少许疑‘惑’和吃惊,我举手示意那位书生起身。
“是你,你便是郑言?”
“原来是你。
当那位书生缓缓起身与我面对面时,两人同时发出了惊呼。
“草民该死,草民该死,请大人降罪。
”那书生微微一愣,顿觉自己失礼,慌慌张张地再次跪到在地上。
“兄台无需如此拘礼。
”见此我赶忙上前去扶起那位书生,呵呵一笑道:“原来是兄台,可真是巧了。
说起来,那天还是郑言失礼,该郑言向兄台陪不是才对。
“不敢,不敢。
”那书生惶恐地回答道:“置使大人也是国事使然,应该。
应该。
“置使大人与林公子认识?”立在身旁的徐格在旁看了好一会儿戏,此时却再也按耐不住‘性’子,疑‘惑’地出声问道。
“兄台原来姓林,认识,认识。
”我大笑道:“说起来,林兄还是郑言初到成都地引路人呢!”
原来,此时站在我面前的这位林公子。
便是我初到成都时,一把被我揪到马上为我带路的那位书生。
到现在我还清楚的记得他在我马前害怕得发抖的样子。
虽然当时是由于军情紧急,但怎么说我也欠那书生一声道歉,没想到却在这里又碰了面,可真是无巧不成书。
“原来是这样。
”徐格听完我的述说,不由笑道:“如此说来林公子与置使大人还真是有缘,此次若不是林员外卧病在‘床’,此时来的便是林员外了。
“林员外?”闻言我不由疑‘惑’地望向徐格。
“林员外正是家父。
”林公子对我拱手说道:“家父姓林名国毅。
由于家父平日多行善事,是以才得百姓拥戴,两年前由百姓公推做了员外这个闲职。
“哦,令尊地病没什么大碍吧。
”闻言我恍然大悟,我就说凭着面前这书生的那点胆量,又如何能在商场上叱咤风云,还敢与成都‘奸’商之首毕富国公然为敌,却原来是另有其人。
“多承置使大人关心。
”林公子对我拱了拱手说道:“家父年事已高。
只是些老年病而已。
“年事已高?”我不由疑‘惑’地打量了一下林公子,宋朝可不讲什么晚婚晚育,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是在十几岁便娶妻生子地,而看林公子的年纪,他的父亲至多不过三十余岁,怎么就会年事已高了?
想到这里。
我不由脱口问道:“看林兄不过弱冠之年,又如何会……”
“草民姓林名白木,字幼林,不敢与大人称兄道弟。
”还不等我说完,林公子便不胜惶恐地说道:“家父敬重置使大人救了成都百姓的‘性’命,是以再三‘交’待幼林,要幼林以恩师之礼见置使大人,大人莫要折杀草民了。
“也好,如此郑言便唤你为林公子吧,不过你也不必将‘草民’挂在嘴边了。
”听到这里我才明白过来。
怪不得这个家伙一进‘门’便来了个“趋礼”。
却原来是受了父命的。
“是,大人。
”林公子对我一躬身。
然后接着说道:“回置使大人,只因家父老来得子,是以小人虽不过弱冠,可家父已过知命了。
“原来如此。
”我点了点头,旋又想起了面前的林白木便是徐格所说的重要人物,不由又将不解地眼神投向了徐格。
“回置使大人。
”徐格立时便明白了我的意思,忙不迭地回答道:“林员外是毕富国的头号大敌,成都百姓没有不知道他们两人的矛盾的,而且林员外一听到置使大人下放炼铁之权的条件,便满口答应……”
“说重点。
”我皱了皱眉头,这个徐格明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重点,嗯。
”徐格尴尬地笑了笑,望了立在身旁的林白木一眼说道:“林员外经营地是制船厂,是以……”
“制船厂!”闻言我大吃一惊,一把抓住徐格的双肩说道:“你是说成都有制船厂?为何无人告知郑言?”
“徐格才来成都不过几日,却也是由调查毕富国的对手才知道的。
至于别人……”徐格顿了顿,接着说道:“只怕置使大人没有问起,是以才无人告知大人吧。
“不错,不错,是我糊涂了。
”闻言我大喜过望,同时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声,整日想着打打杀杀的,摆在眼前的财富却是看不到。
“林兄,令尊当真是经营制船厂地?”
“自然是真的。
”林白木点了点头,随后又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制船厂是家父在小人出生那年兴建的,距今已有十八年。
小人出生之时,不想家父竟会相信风水术士之言,说小人五行缺木,于是家父不但给小人取了个全是木的名,后来还‘逼’着小人取了个更多木的字,更有甚者还建了个全是木头的制船厂,让小人长年居住其中……”
说到这里,林白木已是一脸无奈之情,大有一种生不逢时生错人家之状。
见此我不由莞尔道:“林兄,不知令尊可会制车轮战船?”
“家父自然是不会的。
”林白木摇了摇头,说道:“家父建此船厂只是为了让小人身边多些木头而已,家父并不擅长只道。
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闻言一种失望之情在我心中油然而生,得而复失的感觉的确是不好受。
“只不过我会。
”林白木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三十三章 车船
第四卷
西川经略
车船
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未造好的船舶、木料、木房还有地上厚厚的一层柔软的木屑。
当我走进制船厂时,才真正体会到了林白木心中的痛苦。
在这种单调的‘色’彩与噪音、木屑纷飞的环境下,便是让我呆上一天我也受不了,可林白木却在此一呆便是十余年。
不过也幸好是这样,我暗笑了几声,想起了刚才林白木所说的他会制作车船的原因。
原来林白木在这里的十余年间,除了读他的圣贤书外,唯一的娱乐便是跟着木客摆‘弄’木头造船,久而久之,他竟然对制船这个行业已是十分‘精’通了。
‘精’通到他只需看上一眼画中的车船,便能准确无误地将其仿制出来,而且还能将其改进。
林白木的父亲林员外实际上经营的是漕运,据说成都有近五分之一的商船都是林员外的。
而他建船厂的初衷,无非便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过信其无的心理,给他的爱子建上一个大玩具而已。
因此林员外平时对这个船厂很少关心,除了在此安排几个熟悉制船的木客以外,自小便任林白木折腾。
不过让林员外也没想到的是,林白木却将这个制船厂经营得有声有‘色’,此时这个制船厂俨然已成了林家船队的坚强后盾,甚至后来朝廷听说林白木会制车船,便凭此开始在成都组建水军,此举更是让这个制船厂扩大了好几倍。
到了现在,在这个制船厂里的木客已有三千余人。
每月可生产车轮战船四艘。
四艘,听到这个数字,我差点连牙都要笑掉了,每月生产四艘车轮战船,那么一年就是……呵呵,不出一年我便可以组建一只属于自己地水军了。
到时,在戎州的“防了水军便防不了步军”的尴尬局面便再也不会出现了。
只有到那时。
长江防线才能算是真正形成,我才能真正的将宋廷拒于‘门’外。
不过我有一年的时间吗?
想到这里我不由皱了皱眉头,但我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制车船这种活要的是有手艺、有经验地木工,并不是随手抓上一堆难民便可以能够胜任的。
“这些便是车船。
”在前面引路地林白木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身指着面前几个尚未完工的宠然大物说道:“这些原是赵彦呐这厮‘欲’在成都组建水军时,要求小人制作的,已经制成的有二十余艘。
大人眼前的这三艘,则由于赵彦呐的出逃而停产了。
“林公子尽可将其做完。
”我呵呵一笑道:“而且是多多益善,郑言自然少不了林公子的银两。
闻言林白木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大人若是以为小人是当心收不到银两而停产,那便错了。
这些车船若是制成,便是没有赵彦呐地银两,小人也尽可以将其开往临安出售,而且加上小人对其的改进,相信必能卖个好价钱。
“哦。
那林公子为何要停产?”闻言我不由奇道。
“大人请看,小人先说说车船的优点。
”林白木指着面前一艘已接近完工的车船说道:“此船相对于普通船只而言,其头小,尖底,便于破‘浪’前行。
且其身扁宽,体高大。
是以此船虽受到横向狂风袭击却仍稳若泰山。
同时,车船底板和舷侧板又分别加叠两重或三重大板,结构坚固异常,再加上船体有密封隔舱,所以若想让其沉没则是难之又难。
“嗯。
”我点了点头说道:“然则,这又有何不妥。
“不妥在,正是由于这些优点,造就了它的弱点。
”林白木接着说道:“正因小人如上所述,所以车船吃水极深,极易搁浅。
而且此船长三十六丈。
宽四丈一尺。
高七丈二尺,如此宠大的身躯。
大人以为此船适合在岷江、长江中作战么?”
“原来如此。
”闻言我恍然大悟地说道:“林公子的意思是,此船只适合海战?”
“正是如此。
”林白木点头说道:“此船在江河中若是没有用于作战也就罢了,它可以在一条测量过的航道上航行,若是用于作战,则暗礁、於泥还有窄小地河道,便会让它转个身也难,又如何能追敌、杀敌?”
“有理。
”我点了点头,同时心中暗自感叹,这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些说透了便是如此浅显的道理,却也只有像林白木这样的专业人士,才能无需经历惨痛的教训便事先想到。
但是……
我又疑‘惑’地问道:“既是如此,为何林公子还要建此船助赵彦呐组建水军?”
“一言难尽。
”闻言林白木苦笑道:“当初小人建造此船,只不过是由于一时好奇,却没想到让朝廷听到了风声,硬是要让小人建此船以组建水军。
其实小人在建船之时,便已知道此船更适用于海战,因此小人上书与赵彦呐多次,可恨那厮却听不入耳,他只当那是小人不愿建造的托词,硬是将此强压下来。
再者,此船若用于江河之战,也并非一无是处,以此船作战至少有克敌三法,若是以此三法作战,小人自己也不知如何应对,小人这才勉强应承下来。
不过让小人没想到的是,小人所制地战船却是被赵彦呐这厮用作逃跑的。
“竟有三大优势之多?林公子不妨说来听听!”
“是。
”林白木对我略一躬身,说道:“其一,此船可以装上四架抛石车,以之克敌,敌人毫无招架之力。
其二:此船船身大且坚固,若以船身撞击敌船,则挡者披糜。
其三:于船身装上拍杆,待敌船近身则一拍而下,敌船立毁。
正是有这…,小人才敢动手制作的。
“嗯,不错。
”我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在江河中的车船便像是一只大笨熊,行动又慢,却又不能靠近,那么对付他的唯一方法……便是比抛石车‘射’程更远的火炮,不错,我一拍脑‘门’,我为什么不能将火炮搬上船?就像电影中的西欧海盗船那样。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三十四章 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炮
“将火炮搬上车船?请恕小人不赞成此议。
”林白木摇了摇头,说道:“此法以前并不是没有人想过,临安的制船厂便曾如此做过,只是火炮没有准头,且火炮与火‘药’皆惧‘潮’,而河面、海面的空气又十分‘潮’湿,再严密的防‘潮’措施,在船上也不能防止火‘药’受‘潮’。
是以在经过几战后,便再也……”
“郑言并没有说将火炮置于船身之上啊!”我呵呵一笑,打断了林白木的话。
“不将火炮置于船身之上?”闻言林白木疑‘惑’地望着我说道:“那,那又能将其置于何处?难不成置于船舱之中,战时再将其运至船身?但战场之上……”
“虽不中亦不远矣。
”闻言我笑道:“置于船舱之中却是不错,但作战之时却并不需将其运至船身,战时没有时间如此作。
我等只需在船舱上挖几个‘洞’……”
“在船舱之上开几个炮口!”闻言林白木一脸震惊地望着我。
“正是,正是。
”闻言我不由大感尴尬,‘洞’,炮口,这便是读书人与我这个山野村夫之间的区别了。
“而且为了克服公子所说的弱点,我等还需大幅缩小车船的尺寸,林公子以为此法是否可行?”我带着期盼的眼神望着林白木,毕竟能不能做到这点,专业人士才更有发言权。
“车船船身无法缩小,原是由于要在其船身之上架设抛石机。
”林白木望向不远处还未完工的车船。
自言自语地说道:“而如今将抛石机换为相对较小地火炮,又是置于空间极大船舱之中……”
林白木低着头,自顾自的在木屑地上来回走着,两手时不时比划一番,良久才抬头欣喜地望向我说道:“大人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适才因为大人的一句话,幼林便构思出一类新型战船。
请大人给幼林一月,不。
半月时间,幼林便让大人见到此船下水。
不过在此之前,还望大人能提供给幼林几‘门’火炮、火‘药’和铁子,幼林要据其重量和大小制作此船。
“好说,好说,郑言随后便使人将火炮送来。
”闻言我心中一阵狂喜,暗想若真能将火炮搬上战船。
那么不但长江防线牢不可破,而且沿长江而下,凡是建在江边的城池,对我来说都是唾手可得了。
当然,这还要火炮的威力够大,看来也该是改良火炮的时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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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在古代原为石字旁,它的实际意义原是指抛石机。
比如单梢地抛石机便被称作独脚旋风砲,五梢的抛石机便被称为旋风五砲。
直到以火‘药’发‘射’地炮出现,才将石字旁改为火字旁。
对于宋人来说,相对于火炮,他们更喜好用的却是抛石机。
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不只是因为宋朝的文人不重视火器,更主要的是由于这时代火炮自身的缺点。
首先。
火炮造价昂贵。
宋代的守城炮大多为二十余钧,按宋朝每斤铁三十文地价格,一‘门’铁炮所需的铁便要近百两白银。
再加上制作铁炮所需的人力、物力,再为其配上火‘药’、铁子,还有六名经过专‘门’训练的炮手。
粗打细算下来,一‘门’守城炮的价格少说也要四百两银子。
而这个价格,已完全可以制出十余辆抛石车了。
其次,火炮‘操’作十分麻烦。
使用时,需将火‘药’自炮口填充入‘药’室,间以木。
加土寸许。
而后将铁子放入前膛,再从炮腔壁的小孔‘插’入导火索。
然后点燃。
下次发‘射’时,还需先将炮腔内的杂质清除。
其繁琐程度,使得那些炮手相对于军士来说,更像一些手艺人。
最后,火炮过重的身躯对运输十分不利,机动‘性’极差。
六百余斤地重量,使得火炮大多时间都只能呆在城头之上。
不过若是将它放在了船上,却没有这个问题了。
但就算有以上诸多弱点,若火炮威力够大的话,它还是会受到重视的,毕竟战前多付出些汗水,也比战时多流血好得多。
但这一点火炮还是让人们大失所望,宋时的火炮‘射’程为三百步至六百步不等,而且其使用的是实心弹,在战场上所造成的有效杀伤极为有限。
也这因为以上种种原因,火炮在这个时代地产量极少,便是像成都这样的大城也不过七‘门’而已,而且在作战之时根本就没有用到,大多时侯都是作为礼炮与号炮使用的。
三百步,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是弩与单梢抛石车都能达到的‘射’程,若是制出一‘门’‘射’程只有三百步的火炮,倒不如给每个炮手发上一张神臂弓。
不过这么短的‘射’程,却必定是与火‘药’的爆炸力有关的。
若是我用上新研制的火‘药’……也不行,我很快就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这时代铁的韧‘性’甚至还不如青铜,而且由于制造工艺不成熟,这其中还会有要命地汽泡,若是在现有地火炮里用上新研制的黑火‘药’,那非得炸膛不可。
而重铸一批可以使用黑火‘药’地火炮,那必然要加厚炮壁,那么火炮的重量就不是二十钧这个数了。
到时若将这种火炮搬几‘门’到林白木改小的车船上,车船却因此不堪其重,那岂不是闹了一个大笑话。
要是钢能批量生产就好了,我叹了一口气,先前我便从李庭芝那得知,这时代虽是有钢,但产量却是极少,至多只够王侯将相打制佩剑所用,其价格甚至与白银等价。
若是以钢来制炮,相信是这时代最为昂贵的火炮了。
自己炼钢?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刚想出来透透气,便被我一手掐死。
对于炼铁、炼钢我可是一窍不通,到了此时我才深深后悔为何在现代没有研读。
而且钢这玩意好像一千年前便有人会炼了,相当初曹‘操’下令工匠为他铸造五把宝刀,工匠经三年完成,而这五把宝刀其实不过是普通钢刀而已。
试想炼钢的技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改进、革新也没能进步多少,我又如何能琢磨出其中的道理来?就算能琢磨出来,那时想必大宋早就灭亡了。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三十五章 女直
第四卷
西川经略
‘女’直
“夜已深了,相公为何还不安寝?”不知何时,燕儿已来到了我的身旁,关切地为我披上一件棉衣说道:“寒‘露’秋凉,相公当心身子。
“燕儿有心了。
”我拍了拍燕儿搭在我肩上的小手,叹了口气说道:“西川虽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藏汹涌‘激’流。
北,鞑子尽占蜀道天险,‘蒙’古轻骑随时可能挥兵南下。
南,长江防线漏‘洞’百出,朝廷完全有能力将我等扼杀于萌芽之中。
试想处在此等境地,郑言又如何能安睡?”
“相公一定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燕儿抿嘴一笑,说道:“相公所历之战,哪一次不是在逆境中力挽狂澜?此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燕儿难道一点都不当心吗?”我转身对着燕儿,说道:“较之以前,此次的形势最为严峻,而且这种形势也并不是一日两日便能解决的,我们随时都有可能……”
“相公多虑了。
”闻言燕儿笑道:“有道是人能知人却难知已。
相公的本事自己不知道,燕儿却看得明明白白。
而且不光是燕儿,还有誓死跟随在相公身边的数万将士,还有百余万西川百姓,他们之所以会跟着相公走这一条路,便是相信相公的能力,相信相公会领着他们走向胜利,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千百万人正盯着相公呢!”
“惭愧。
”闻言我拥燕儿入怀,摇头苦笑道:“郑言何德何能。
竟有如此多的血‘性’男儿跟随着郑言出生入死。
更让我汗颜地是,郑言竟还能得燕儿的垂青,实是郑言几辈子修来的福。
“少贫嘴。
”燕儿羞然低头,娇嗔道:“只怕还不只是燕儿吧!相公心中,想必还有另一位‘女’子。
“唔,这个,这个……”闻言我不由大感尴尬。
一时瞠目结舌地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相公不必为难。
”见此燕儿笑道:“燕儿并不是如此小‘鸡’肚肠之人,而且。
燕儿也许还见过相公的心上人呢!”
“却是在何处见过?”闻言我不由大感疑‘惑’,我从未和燕儿提起过翠莲,燕儿连翠莲这个名字都不知道,就算她们见过面也是形同陌路,燕儿又如何能知道是哪个?
“相公如此紧张作甚?”燕儿笑道:“相公难道还当心燕儿将你的心上人吃了不成?不过相公的那位心上人可历害得很,燕儿可不是她的对手。
“利害?”闻言我不由愕然,脑海中飞快地闪过翠莲地身影。
忍不住呵呵一笑道:“燕儿必定是认错人了,她又如何能称得上利害!”
“相公难道忘了那晚在汴京将燕儿接走的那位黑衣‘女’侠么?”
“你是说她!”我摇头笑道:“郑言并不认识那位‘女’侠,她想必是郑言地朋友使来为我报险的,在那之后,郑言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果然是当局者‘迷’。
”燕儿笑道:“燕儿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位‘女’侠对相公的爱意,当时燕儿还为此将其视为对手呢!如今想来,她八成便是相公的意中人了。
不会吧,难道真的便是翠莲?闻言我猛地一惊。
但心中又着实很难将翠莲那弱不禁风的样子与那黑衣‘女’侠结合起来,于是再次苦笑一声道:“燕儿不必‘乱’猜了,她叫翠莲,是临安四翠之一,燕儿见着她时,想必便不会如此说了。
“临安四翠!”燕儿闻言立时瞪大了个眼睛望着我。
说道:“另三翠想必也不差吧!”
“应该也差不到哪去,咦……”我突然发现燕儿地脸‘色’有些不善,于是急忙改口道:“不,不,郑言并没有见过另三翠,郑言只是……”
“相公不必多说了,燕儿明白。
”燕儿满脸凄苦之‘色’,摇头说道:“风流男儿哪个不寻‘花’问柳,燕儿本不该管相公的事,怪只怪燕儿命苦。
偏偏就喜欢你。
如今便只好做牛做马了。
“不,不。
不是燕儿想的那样。
”见此我不由大摇其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口中结结巴巴地解释道:“翠莲,她并不是那种……”
“扑哧……”燕儿见到我慌‘乱’的表情,忍不住笑道:“逗相公玩呢!燕儿如何会不相信相公。
与相公首次会面,相公面对燕儿‘诱’‘惑’时的情景,却好似才发生在昨天。
相公对燕儿尚且如此,对其它‘女’子自是更不用说了。
“燕儿何时也学会自夸了。
”闻言我不由莞尔,难道这才是燕儿的真‘性’情吗?现在的她终于可以不用再生活在政治面具之下了。
“相公能否答应燕儿一件事?”燕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面‘露’凄容地望着我说道。
“说吧,只要郑言能做得到。
“相公一定做得到的。”燕儿深深地望了我一眼,说道:“父皇生前苦苦支撑着大金,其实并不是为了他自己。
他地愿望很简单,那便是不希望大金在他手上灭亡,而后被‘蒙’古灭族。
如今大金灭亡已是不可挽回,燕儿想了全父皇的另一个心愿,就是别让‘女’直灭族。
“放心吧,‘女’直不会灭族的。
”闻言我想也不想,便自信满满地应承下来,因为我知道‘女’直不但不会灭族,而且还会在四百年之后再次兴起,在神舟大陆上建立起一个毅立了四百余年的封建王朝。
只不过那时的‘女’直,已发展成满族了。
“多谢相公。
”见我答应,燕儿欣喜地对我一鞠,说道:“燕儿知道相公一定会答应燕儿的,那么就请相公别将族外军打散,而且只准‘女’直人加入族外军,再下令族外军地军士只准娶‘女’直‘女’子。
“哦,这又是为何?”闻言我不由奇道。
“让‘女’直不至于灭族啊!”燕儿笑道:“‘蒙’古的屠刀虽能让金国灭亡,但还不至于会让‘女’直灭族。
真正可怕的,是大金灭国之后,‘女’直人或投降大宋或投降‘蒙’古,而这些‘女’直人在繁衍了几代后,子孙后代便会逐渐忘了自己是什么人,长此以往,‘女’直自然便不存在了。
“原来如此。
”我含笑着点了点头,虽然我觉得燕儿这是多此一举,但为了安她的心,也就顺着她的意思了。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三十六章 下水
第四卷
西川经略
下水
“草民等恭迎置使大人。
这日凌晨,我应林白木的邀请前来参加战船的下水仪式。
才走进船厂,便被大‘门’两侧黑压压的跪满一地的人吓了一跳。
这是我第二次走进这个船厂,但上次来时并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是以才没有引起多大的风‘波’,此次显然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各位乡亲免礼。
”见此我忙出声将众人唤起,虽然我到这时空的时间已不算短了,但还是无法习惯这种下跪的礼节,别人跪自己不爽,自己跪别人就更不爽,心里那个别扭啊。
“下官。
“草民,参见置使大人。
众人才刚起身,又见林白木挽着一位满脸病容的老者走到我的面前,对着我便要下跪。
“免礼,免礼。
”见此我忙快步上前制止道:“这位想必便是林员外吧!”
“正……正是下官。
”刚才下跪的动作显然让林员外有些气紧,以至于说话都有些变音了,只见林员外吃力地喘了一口气说道:“犬子不知礼节,上次大人大驾光临也未通传下官,以至下官未来参见,请大人恕罪。
“无妨,无妨。
”我忙回答道:“林员外卧病在‘床’,这俗礼便不守也罢,林员外还是回房好生歇息吧。
“多谢大人好意。
”林员外忙对着我躬身说道:“大人光临寒舍,下官又如何能不在旁待奉?何况下官只是身体小……咳咳……”
林员外未说完的话很快便被一阵剧烈地咳嗽所取代了。
看着面前咳得脸‘色’一片红一片白的林员外,我心中也不由一阵难受,连忙对着林白木使了一个眼‘色’。
“父亲。
”林白木会意,转身对林员外说道:“置使大人说出的话便是官令,父亲若是不遵从,岂不是抗令。
“这个……”
“林公子说得对。
”我在旁附和道:“林员外只管好生歇息,此间的事便由令郎打点好了。
“如此老朽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见此林员外只得对我鞠了一躬说道:“犬子若有招待不周之处。
大人只管责罚。
“好说,好说。
“家父已令我全力支持大人了。
”看着由两名丫环搀扶着走远的林员外。
林白木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话。
“什么?”我被林白木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得有些糊涂了。
“幼林的制船厂,家父地船队,甚至林家的数十年地家业,大人可随取即用。
”林白木坦然说道,那神‘色’好像只是送给我一个大苹果。
“令尊为何要如此做?”闻言我不由奇道:“还有林公子你,为何也会答应?”
“为了大人的成都之战,同时也为了家母。
”林白木回头望了我一眼。
我这时才注意到他那布满血丝的眼晴里充满了哀伤。
“家母惨死于‘蒙’古军营之中。
”林白木苦笑一声道:“那时家父便被捆绑在一旁,眼看着家母被鞑子**而死,而鞑子之所以留下家父的‘性’命,只是为了能够得到赎金,人间惨事,莫过于此了。
幼林也不怕大人耻笑,在此之前,家父也同属毕国富之流。
其时家父正带着家母于金国境内经商,却不想竟遭此惨变。
家父本以为再也报不了仇了,可成都之战却让家父看到了希望,也让幼林看到了希望。
又是一笔血债,闻言我摇了摇头,长长地吸了一口凉气。
以此平息心中的熊熊怒火。
“顺水顺风……”不远处,随着数千余名木客一阵紧过一阵的欢呼声,由林白木亲自监造的车船终于顺利下水了。
“小人将此船称作海鳅船。
”林白木指着刚滑入水中地车船说道。
“这名字倒也贴切。
”我点了点头,那艘由千余名木客分为三批,日夜不停地赶工,终于在十四天的时间内制作完成的车船,此时正停泊在水中悠闲地随‘波’‘荡’漾着。
它的总体结构与样式和原车船相差不大,依然是尖底尖头,只是排水量却还不及原车船三分之一。
五对一人高的车轮和间在其中的炮口,让林白木又不得不加长了船身。
这使它看起来颇像一只浮于水面的泥鳅。
“此船长十七丈。
宽二丈八尺,高三丈。
可容火炮十‘门’。
”林白木向我介绍道:“左舷、右舷各有炮四‘门’,分别位于车轮之间。
船尾两‘门’,由于其首尖,是以船首无炮。
此船只需一百余名水军,便可‘操’控自如了。
“只需一百余人?”闻言我奇道:“为何会相差如此之大?据郑言所知,原车船至少需五百水军方可作战,若再加上弓箭手,一艘车船便需搭载千余人了。
“这便是火炮的好处了。
”林白木笑道:“置使大人也许从未参加过水战吧!车船需五百水军‘操’作,盖因车船上地四辆抛石车便需三百余人了。
再加上原车船上众多的车轮,比若‘扬州载’便是二十四车,‘大德山’甚至是三十二车,是以一艘车船需五百余人‘操’作也就不足为奇了。
而如今这艘‘海鳅船’只有十车,且一‘门’火炮只需六人‘操’作,不似抛石车般需近百人,是以才会相差如此之大。
“原来如此。
”闻言我点了点,到了此时我终于发现一点这时代的火炮优于抛石车之处了。
即便是我新研制的抛石车只需八人,与火炮的六人相差不多,但由于其是用重物进行抛‘射’的,所以也远重于火炮。
而这些重量若是在守城或是陆地上也许并不算什么,但若是在船上,便得斤斤计较了。
“然则其速度如何?”我皱着眉头看着那均匀地分布在海鳅船两侧地车轮,疑‘惑’地问道:“公子将二十四个车轮一下便减至十个,此船能驶得快吗?”
“此点大人无需当心。
”林白木笑道:“由于此船所需的人手少,且船体也缩小过半,是以虽是减小了十余个车轮,速度较之原来的车船也有过之无不及。
大人倘若不信,只需一试便知。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三十七章 铁子
第四卷
西川经略
铁子
海鳅船全船由一百二十余名水军‘操’控,加上‘操’控火炮的六十名炮手,全船也不过两百人。
正因为如此,林白木才可以大胆地将原为三层的船楼减为一层。
船体的缩小和大幅的减员,使得海鳅船有若风驰电掣般轻快地行驶在江面上。
站在行驶的海鳅船上,听着车轮哗哗的击水声,感受着海鳅船的快感和扑面而来的寒风,我的心情却并没有因为海鳅船试航的成功而感到丝毫的轻松。
“置使大人好似对此船并不满意。
”林白木见我并没有他想像的那般兴奋,不由愕然问道。
“不,此船无论是在速度、坚固程度还有防‘潮’等都堪称完美。
”我回答道,适才林白木已带我粗略地参观了一遍海鳅船,林白木周密的思虑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比如说,在舱中以隔板隔开下水线,使水不致于渗入舱中;以草木灰作干燥剂,使火‘药’不致于受‘潮’;甚至为了不让湿气进入舱内,他还为炮口设计了一个十分严密的木窗。
这些防‘潮’措施,已足以让火炮与火‘药’在舱中安全的使用。
“若不是为船,那必定就是为火炮了。
”林白木笑道:“小人却以为大人无需为此当心。
“哦,为何?”闻言我不由奇道。
“小人先说说水军接战之法。
”林白木有些耐不住迎面而来的寒风,背身避过。
接着说道:“水军接战,有远战、弓战与近战之分。
远战,便是以战船之上的抛石机互‘射’,但由于战船在水中快速移动毫无定位,且抛石机也无甚准头,是以很难以远战分出胜负。
以此法作战,敌我双方都是徒耗气力罢了。
弓战。
顾名思义便是进入弓箭地‘射’程互‘射’,此法多是以火攻见效。
但若是在船身上‘蒙’上生牛皮,火攻也无可奈何,是以此法也非主要。
最后便是近战了,此法在水战中最为常见,尤为江河中的水战。
此法的方样也最多,冲撞、接舷、拍竿、甚至下水凿船,无所不用其极。
如今又该加上我等的火炮。
“林公子的意思是,以装备有火炮的海鳅船打近战?”闻言我赞成地点了点头,林白木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
“正是。
”林白木笑道:“海鳅船大部份军士都隐藏在船舱之中,是以远战与弓战能伤到军士地必是极其有限。
而在近战时,我等只要不与敌船接舷,那么敌船还不是我军的靶子?”
“此点郑言也曾想过。
”我摇了摇头说道:“但是水战这时,千百艘大小战船挤在江河之中,又岂有不接舷之理。
而海鳅船一旦与敌船接舷。
则此船与火炮地弱点便暴‘露’无遗。
海鳅船人少,不适合与敌军‘肉’搏,船上火炮的发炮间歇又过长,杀伤力也不大,铁子便是将敌船自左而右击穿,也无法对敌船上的军士造成多大的伤害。
“原来大人担心的便是这个。
”闻言林白木恍然道:“还是大人考虑得透彻。
小人惭愧。
“唉!”不久林白木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此说来,此船虽是成功制出,却又派不上用场,枉我还道能以此船为大人尽力,让大人多杀几个鞑子以慰家母在天之灵,不想却是一场空。
“一场空也未必。
”我摇头道:“所以郑言才‘欲’提高火炮的威力,可惜一直不得其法。
“提高火炮的威力?”闻言林白木不由奇道:“正如大人所说,铁子便是将敌船击穿,也无法对敌船造成多大地伤害,然则提高火炮的威力又有何用?”
“对啊。
”闻言我不由一愣。
这几时我想着改良火炮。
就一直想着如何将火炮所用的旧式火‘药’改成黑火‘药’,却从没想过在水战之中。
在火炮里用上黑火‘药’与不用黑火‘药’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结果都是铁子将敌船击穿。
而铁子因为是实心的,所以都不可能对敌船造成多大的伤害。
除非是铁子能够准确地击中敌船的下水线以下,那样就能让敌船进水,从而沉没。
但在火炮完全没有准头的今天,击中的几率是少之又少。
所以若要改良火炮,改良地不应是火炮和火‘药’,而应是铁子。
“我想到了。
”我欢呼一声,兴奋地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身对林白木说道:“公子放心,公子的一番心血不会成空了。
————————————
成都府的书房内,我将一张新式铁子的草图‘交’到了王坚手上,并对草图做了一个大慨的解说,然后再吩咐徐格与各兴办炼铁厂的富商周旋,让他们批量生产火炮,我要地同样还是优先购买权。
至于他们会不会生产火炮,这点倒用不着我当心,因为这时代的火炮简单到几乎便可以说是一个铁桶。
生产火炮唯一困难的地方,便是铁的熔点高,将其熔化要费上好多力气而已。
铁子我自然是不会‘交’给那些富商们做的,我可不想这种新式铁子,一转眼便被‘蒙’军或是宋军用在进攻成都上。
终于又解决一个问题了,我舒心的一笑,悠然自得地往太师椅上一靠,尽情地伸展了一下手脚。
就像哥伦布第一个竖起‘鸡’蛋一样,万事都是开头难的,开了头,仿效便很容易了。
比如说我想到的这种新式铁子,它无非便是将实心铁子改为空心铁子,然后在铁子表面铸上一些凹槽而已。
这些凹槽的作用,与现代卵形手雷上的凹槽一样,都是为了能够产生更多地弹片。
本来我还当心这些铁子就算是空心且刻有凹槽,但在水战时击中木制地船身还是不一定会爆开弹片,不过一想到这时代铁的质量,便不再当心这个问题了。
在这时侯,铁地质量差竟然成了一个优点。
“属下参见置使大人。
一个急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闻言我的脸‘色’也随之一变。
因为我很清楚在我组建了自己的亲卫队之后,只有一种人可以不经过通传而直接来见我,那就是身负紧急军情的探子。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三十八章 论战
第四卷
西川经略
论战
蜀道,又称金牛道或是石牛道。
其南起成都,过雒县、德阳、梓潼、越大小剑山,经利州七盘山出蜀。
相传在战国后期,秦国‘欲’征服物产富饶的蜀国,却苦于没有入蜀之道。
于是秦惠文王便采用大将司巴错的计策,命人做了五匹石牛,在牛尾后放了几块黄金,诈言其夜能粪金,秦王写信给蜀王愿与蜀国友邻,馈赠宝物石牛并献美‘女’给蜀王,让蜀王开道迎接回去。
谁想那蜀王开明氏素‘性’贪‘欲’且刚愎自用,竟会相信如此荒唐之事。
于是他不听大臣的劝阻,硬是派了五名大力士在大、小剑山、五丁峡一带峭壁处,日夜劈山破石凿险开路,然后入秦迎美‘女’运石牛归蜀。
石牛自是不能粪金的,而且让蜀王更没有想到的是,他迎来的美‘女’还没有享用多久,秦国的军队便随之而来了。
这便是史上五丁开山的传说,也正是由于这个传说,人们才将这条道称为金牛道或是石牛道,也就是现今闻名中外的蜀道。
“‘蒙’军竟然能够征集到五万人的粮草!”
成都府内,众将听闻汪世显已带领五万人马进驻利州,个个脸上都‘露’出了诧异之‘色’。
因为任谁都知道,‘蒙’古人向来都是不事生产的,他们出战的粮草大多都是靠劫掠敌国而来,这种以战养战的方式最大的弱点,便是在冬季难以组织大规模的进攻,而如今汪世显竟然能组织一次五万大军地攻势!
“汪世显此次的人马。
为四万五千人的步军,外加五千骑军。
”我环视了一眼立在两旁的众将,将探子所报的军情缓缓复述了出来,说道:“其中三万步军为羌军,另一万五千步军和五千骑军正是原金国的和里军。
“汪世显的粮草必然有限。
”李庭芝拱手说道:“据属下所知,只川边十八族地兵力便有十万,如今汪世显却只带五万人。
则必定是由于粮草不足之故。
不过就算是如此,能征集五万人马的粮草已是大出人意料之外了。
而且……”
李庭芝顿了顿。
接着说道:“而且这五万人马应该是从十余万人中‘精’选而出,想必是一支‘精’锐之师。
“这汪世显却也好生了得,不愧是金国一代名将。
”徐格望了我一眼,他在金国任军师多年,当然不会不知道汪世显地利害,只见他皱着眉头说道:“此人诡计多端,擅耍诈。
多以奇兵制胜。
他如今进驻的利州,以南百里之处便有一雄关,名曰剑‘门’关。
此关有天下第一雄关之称,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汪世显进驻利州之后,必然会重建此关,如此利州便可成为其进攻西川的基地,进可攻。
退可守。
“属下也深知此关。
”李庭芝闻言对也对我抱拳说道:“属下到过此关几次,此关在西川素有蜀道咽喉之称,确如徐大人所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你等不觉得奇怪吗?”自从听闻探子所报汪世显进驻利州的消息之后,我心里便隐隐有一丝躁动,总觉得其中必然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和难以预料的事。
在战争时期有这种感觉。
任谁都不会觉得是一件好事的。
“粮草地问题暂且不说。
”我接着说道:“因为汪世显既胆敢带五万兵马进驻利州,则粮草必是已征集至足够过冬,否则他这么做无疑便是自寻烦恼。
令郑言奇怪的是,入冬以后假若天降大雪,大军行于蜀道必是难上加难。
且在寒冷的冬季,身着厚重的棉衣,攻城难度势必又会成倍增加。
城外又没有多少作物可供他们劫掠、破坏,攻城可以是说毫无利益可言。
汪世显为何又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征集粮草,在这就要入冬之际进攻西川呢?”
“属下以为不然。
”张珏接口说道:“汪世显新降‘蒙’古,‘蒙’古必会派其与宋军‘交’战以表其忠心。
而汪世显手中又正有十万羌军和数万金国散兵。
必急‘欲’挽袖大战。
此立功之心所以然也。
闻言我与徐格互望了一眼,两人心里都明白张珏这个解释站不住脚。
因为没有什么功劳和忠心,会比得过将完颜守绪解至‘蒙’古了,汪世显显然没有必要这么做。
“事到如今,我等也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了。
”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转身问李庭芝道:“如令武德军的情况如何?”
“人数较之原来虽有所下降,但素质、士气却在持续上升,此点大人尽可放心。
”李庭芝自信满满地说道:“现如今武德军的人数也有了上升的趋势,在这最近的一月之内,便有近千人地增长,而且前来投军的人数也有增长的趋势,入选率也大有提高。
这也许便是大人提高投军‘门’槛所带来的好处了,属下着实没有想到提高了投军的‘门’槛,反而会有更多、更好的兵源。
“这何尝又不是李统领军功晋升制度之功。
”闻言我不由笑道:“李统领无需如此忌讳,郑言并不是那种小‘鸡’肚肠担心属下会功高震主之人,更何况,郑言不过只是个置使而已。
“大人所言甚是,属下惭愧。
”李庭芝闻言不由略带尴尬地说道。
“是否要将骁骑军调至成都?”张珏忍不住开口问道,自从我将以吴‘欲’刚为首地骁骑军,和以李琦为首的族外军分驻在嘉定与紫云后,张珏做为一名骁骑军的统领,没有在自己部队的身边,他始终感到有些不自在。
“不必。”我摇了摇头说道:“汪世显全军不过五万人,其组成也为羌军与金国散兵,就算全是‘精’兵也未必会配合融洽,且以平常攻城二比一来看,汪世显此次想拿下成都也是难上加难。
何况嘉定与紫云离成都不过几日路程,骁骑军随时都可以增援成都,再远些的宜宾,那王夔的五千骑兵赶至成都也只需四日。
我倒想看看汪世显能用什么方法用这五万‘混’军来攻我成都。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三十九章 滑雪板
第四卷
西川经略
滑雪板
这年西川的冬天特别寒冷,才过十一月便纷纷扬扬地卷起了一天的大雪。
远处重山上的各种树木,棵棵都挑着沉甸甸的担子。
偶而还可以远远地看见,积雪从树上脱落雪粉在林中‘乱’飞的美景。
江河冰封,雪盖万物。
成都街头的清晨,除了排着整齐的队形肃然走过的武德军巡逻军士以外,见不到任何一位行人。
几棵光秃秃的枫树在呼啸的寒风中摇曳生姿,城中的万物仿佛都在冷空气中凝结了,只有从青楼传出的笑声、琴瑟声、觥酬‘交’错声,和‘门’前摇晃着的大红灯笼,才能让人感到一丝的暖意。
“嗬……”
“嗬……”
像住常一样,军士们‘操’练的声音准时在清晨响起。
虽然百姓对这已经不再陌生了,但他们在朦胧的睡意中听到这声音后,还是情不自禁地在温暖的被窝里打了个寒颤。
同时,一丝敬意和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在他们心中油然而生。
“汪世显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我看着眼前赤着上身在雪地上‘操’练的军士,皱着眉头想道。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天气越来越寒冷,可是驻扎在利州的汪世显,除了像徐格所说的重建了剑‘门’关外,没有丝毫的动作。
以汪世显这种名将来说,他不可能不知道天气越寒冷对他攻城就越不利这个道理,那他到底在等什么?他如何能以五万人的‘混’合军队进攻成都?
这是我一直都在考虑地问题。
可是直到现在也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有人说汪世显只是在虚张声势,也有人说汪世显这是在为‘蒙’军开‘春’后的进攻作准备。
但我却不这么认为,我的直觉告诉我,汪世显在这个时侯进驻利州一定有他的理由,只是我没想到而已。
这一个月来,当天气渐寒时,我便利用寒冷来训练武德军。
我的经历告诉我。
寒冷不但能锻炼一个人的身体,还能磨炼一个人的意志。
我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地练兵机会。
所以赤身‘操’练、冬泳很快便成了入冬后的主要练兵科目。
于是乎,在那寒风凛冽、‘阴’雨绵绵甚至是大雪纷飞地日子里,武德军的军士纷纷脱下温暖的冬衣,排着整齐的队形在军营中‘操’练。
练完后还要敲开河面上的坚硬的冰层,跳入冰冷的河水。
他们都是好样地,我看在眼里,赞在心里。
武德军中大多数都是成都人。
他们的家就近在咫尺。
在脱下冬衣的那一瞬间,便意味着他们抛弃了舒适与温暖,选择了艰辛与寒冷,要面对的是冰冷彻骨的湖水,特别是入水的一刹那,三十余度体温的人体突然受到三至五度寒水的强刺‘激’!刺骨地寒冷,无法抗拒,这是难以用语言来表达的。
这需要超常的勇气和毅力。
也是对身体和意志的双重考验。
同时这也可以给人带来无穷的乐趣,这也正是为什么有那么多冬泳爱好者的原因。
它代表着战胜寒冷,突破自我,建立信心和士气,使军士们每天都以高傲地姿态面对着寒冷。
看着身边军士们的眼神和微笑,我越来越觉得这一步是走对了。
虽然这让许多前来的投军的百姓都望而却步,但经过这种雪和水的洗礼后,整个武德军便有若脱胎换骨一般焕然一新。
一阵寒风吹来,站岗的军士原本会本能地跺跺脚,佝偻下身子搓搓手,可现在却是深吸一口气,将身子站得俞发笔直。
“属下参见置使大人。
”随着一阵整齐的踏雪之声,王坚在我身旁叫道:“骁骑军骑军,听侯大人差遣。
“嗯。
”我点了点头,扫了一眼站在王坚身后的骁骑军骑军。
心中百感‘交’集。
我对眼前这仅存的五百二十八名军士的感情是任何部队都无法比拟地。
他们可以说是我拥有地第一支部队。
这支部队起源于枣阳忠顺军的新兵营,蔡州之战后便随我一同回临安编入了骁骑军骑军。
这也是一支由我亲手训练。
看着他们成长地部队。
“将那些滑雪板按身高分发下去。
”我对着王坚说道:“每人一副,滑雪板略高于身高为宜。
“是。
”王坚应了声,想也不想地向后招了招手,很快便有几名军士跑上前来,将滑雪板一一发至骁骑军军士手中。
“此物名为滑雪板。
”看着满脸疑‘惑’,却又强忍着不闻不问的众骑军一眼,我笑道:“兄弟们都知道,入冬一下雪,马便跑不快了,因为马蹄会深陷入雪中,跑快了便极易失蹄。
但此物却是恰恰相反,它只有在雪地里才跑得快。
是以在这个冬季,郑言要你们像爱护自己的马一样爱护着它,并尽快学会驾驭它们。
“是。
”众军士轰然应声。
“置使大人。
”王坚望了望手中的滑雪板,说出了兄弟们心中的疑‘惑’,道:“此物能跑?且速度更胜战马?”
“当然。
”我看了看同样期待我回答的众骑军一眼,随手取来一副滑雪板,说道:“首先,将滑雪板置于平地之上,将双脚在滑雪板的凹槽内绑实。
我边说着,边将双脚绑在了滑雪板上。
这个工作原本是由固定器完成的,不过固定器制作起来比较复杂,所以我只能以两根宽麻绳代替。
在我的示意下,骁骑军的军士也纷纷效仿,要做到这一步并不困难,所以没多少工夫众军士便将双脚绑定了。
“而后双手执雪仗。
”我高高地抬起雪仗,以便让所有的人都看见,高叫道:“这雪仗便好似马鞭、马刺,决不能离手。
是以执仗时要将手穿过仗尾的佩带,然后再将佩带与雪仗一同握住,如此即便是摔倒,雪仗也不会脱手而出。
“最后便是这样……”说着我将雪仗往雪地上一撑,便在众军士惊奇与欣喜的目光中,如风一般滑行而去。
滑行了一段距离后,我便来了个漂亮的中级犁式转身,却愕然地发现原本站得整整齐齐的骁骑军,此时已是东倒西歪得不成样子了。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四十章 滑雪
第四卷
西川经略
滑雪
要学会滑雪并不是一件难事,现代的滑雪场上就常有一句话:只要有一副雪板,经过一周的认真练习,便可以入‘门’;经过一个月的练习,就可以在茫茫雪原初显神通;如果经过一冬的苦练,滑雪者就会像雪山林涛中的银鹰一样展翅飞翔。
而王坚所属的骑军本来便在马背上生活了近两年的,平衡能力优于常人,所以要让他们学会滑雪想当然用不了多少时间。
事实也证明了我的想法是对的,骑军们只用了四天的时间便掌握了滑雪的基本要领。
如今的他们,已经能够自由地在平地上表演着滑行、犁式刹车和犁式转弯了。
看着一个个穿着雪白制服的骑军像鱼儿一样在雪地里来回穿梭着的情景,只将那些没有滑雪板的武德军军士羡慕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虽然他们也想过自己动手制作一副,可碍于军令却没有一个人敢动手,所以只能在休息的空间围拢在一旁观望。
“置使大人。
”李庭芝趁着军士休息的空闲时,飞步跑至我面前说道:“属下心有一结,不知大人可否为属下解‘惑’?”
“祥甫要问的,想必是郑言为何不将滑雪板装备至武德军吧!”闻言我笑道:“祥甫的耐‘性’倒是出乎郑言意料之外,郑言等着你来问却也等了四日。
“并非属下耐‘性’好。
”李庭芝闻言苦笑道:“属下原本以为大人没有将此物装备至武德军,大慨是因为木工赶制不及。
适才属下方知原来大人并没有打算将此物装备武德军。
属下实是不明,大人所制的这种滑雪板,不但制作简单、滑行如风,而且不过几日时间便可学会驾驭。
如此神物,为何不将其装备至武德军呢?如若我军装备了此物,不正可以大大改善我军无马而机动‘性’奇差地窘境吗?”
“装备至武德军当然是要的,不过却不是现在。
”闻言我笑道:“祥甫可有看明白此物的优劣?”
“优劣?”李庭芝闻言一愣。
说道:“属下初见此物时,感受与军中众将士一般。
惊若神物,却没想过此物有何弱点,还请大人示下。
“只需一试便知。
”我笑了笑,向滑行至身前的一位骑军招了招手,叫道:“程巍。
“属下在。
”不多时,那位叫程巍的军士便滑行至我面前,接着脚后跟外扩。
来了个稍显笨拙的犁式刹车,停在我面前拱手叫道:“属下程巍,听侯置使大人差遣。
“嗯。
”我点了点头,转身向李庭芝介绍道:“此人姓程名巍,为王坚手下的头号力士,他曾单臂一枪便剌穿了五层铁甲,如今踩上雪板又会如何呢?祥甫看仔细了。
说完,我随手丢给了程巍一杆长枪。
程巍会意。
他潇洒地在我面前耍了一个枪‘花’,抱枪对我拱了拱手,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摆好架势,接着狂吼一声,拼尽全身之力‘挺’枪往那木人剌去。
“唰……”随着滑雪板地切雪之声,程巍连人带板地向后滑出了好远。
然后嗵的一声跌座在雪地上。
这样地结果自然是大出李庭芝与程巍两人的意料之外。
程巍呆坐在雪地上好一会儿,才慌忙从雪地上爬将起来跪地道:“属下无能,望大人降罪。
“与你无关。
”我呵呵一笑道:“穿上滑雪板便是郑言刺上那木人一枪,也同样会如此。
“为何会这样?”李庭芝惊奇地走到木人跟前查阅,发现程巍那极有声势的一枪,却连一层铁甲也没有刺透。
“这便有如踏在冰面之上刺枪了。
”我皱着眉头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以摩擦力来解释这件事,那样做的结果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所以我便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解释道:“平时地上即便是有雪,我等双脚踩在雪地上刺枪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稍稍觉得脚底打滑而使不上力而已。
但若是立在冰面上刺枪就不同了。
正如祥甫适才所见。
踩在滑板上刺枪与立在冰面上刺枪是大同小异的。
“原来如此。
”李庭芝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虽然他还是不明白这件事的本质。
但在冰面上刺枪地结果,对于像他这样的北方人来说也并不是一件难理解的事。
“大人想必也是为此而不将滑雪板装备至武德军的吧。
”随后李庭芝又猛然醒觉道:“武德军若是守城,自然便用不上此物。
而若是在野外用上此物,则与敌军对战之时,我军无疑便只能任由鞑子宰割。
属下险些铸下大错,惭愧!”
“祥甫言重了。
”闻言我哈哈大笑道:“郑言既制出此物,又如何会让你因此而铸下大错。
“大人所言甚是。
”李庭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如此,大人制出此物的意图,想必是为了行军之用吧!”
“不错。
”我点了点头,望向前方正滑得不亦乐乎的众骑军道:“此物最大的优点,便是其如风般的速度,林海雪原之中,再也没有什么能比它更简单实用了。
所以郑言才会说要将此物装备至武德军,但却不是在此时,因为此时地武德军,更需要的是守城方面的训练。
“报……”随着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一名探子在我面前勒马翻身而下,战马与探子口中喘出的粗气很快便在我面前形成一片朦胧的雾气。
“置使大人。
”那名探子在我面前跪地,气喘吁吁地说道:“汪世显已亲率羌军、和里军各两万,其中和里军有五千轻骑。
分别由麻尼酩与移剌蒲阿领军,已于五日前出发,离成都想必还有七日地路程。
“嗯。
”闻言我对着那探险子点了点头,说道:“你且去库房领上十两赏银,便去好生歇息吧!”
“谢置使大人。
“汪世显终于出兵了。
”待那探子下去后,我与李庭芝对望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四十一章 伏击
第四卷
西川经略
伏击
白雪皑皑,成都平原变成了粉妆‘玉’砌的世界。
平原上的树木也被这场大雪装扮成了两种不同的姿态,落光树叶的树枝上,挂满了一条条亮晶晶的冰柱。
而冬夏常青的松、柏树上,却犹如被盖上了一‘床’厚厚的白被子。
几只‘花’栗鼠也许是没有预料到这场大雪,为了存储足够的过冬食物,它们只好带着发颤的身子,战战兢兢地爬下树来觅食,但是一阵轻微的振动很快又将它们赶回到树上。
数十名骑兵从一座小丘陵后策骑而来,为首的骑兵手里举着一面十分奇怪的大旗,那面黑底大旗上只有一块白‘色’的石英石。
此时若有一名武德军军士在场的话,他也许便会小声地告诉我,那便是羌族的旗帜,旗帜里的白‘色’石英石便是羌族崇敬的神灵阿握尔,也就是白石神的意思。
他也许还会向我解释,羌族长期以来与大宋通商走的都是蜀道,所以他们对蜀道了解甚至已超过了西川人,所以用他们来做探路之人是再合适不过了。
但是我身边却没有一个武德军的人,此次我带的,全都是刚学会滑雪不久的骁骑军骑军,所以这些事都是在我回到成都之后才知道的。
现在的我,只有和我身边的百余名军士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盖在身上的,是同白雪一样颜‘色’的连头斗蓬。
压在身下的,是已经上好弦,可以在瞬间致人于死地的神臂弓。
一百步,我透过斗蓬与雪地之间‘露’出地一条缝观察着敌人。
虽然他们早已进入了神臂弓的‘射’程范围。
但我并没有下令攻击,因为敌人并没有发现我们,这个距离还可以缩短。
七十步,马显然是好马,探子用的马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所以敌人的速度很快,三十步的距离只是一眨眼的工夫。
五十步……
“放……”我来不及思考便大吼一声率先跃起。
因为敌人并不是迎面而来地,此时不发起攻势。
那么距离很快便会更远了。
我闪电般地完成一个瞄准姿势,便毅然地将手中的弩箭发出。
随着一声惨叫,洁白地雪地上立时便盛开了一大朵鲜红的“血‘花’”,随着一阵热气飘过,这朵“血‘花’”便有如昙‘花’一现般地枯萎成暗红的血块。
原本平坦的雪地上突然冒出的百余名洁白的“雪人”,使那些羌人惊慌失措得毫无反抗能力。
他们叫喊着我们听不懂的言语,试图拉转马头逃走,但是还没等他们拉紧缰绳。
便有几支弩箭无情地夺走了他们地‘性’命。
战场很快就安静了下来,随着一朵朵“血‘花’”的盛开,这块不大的地方,便有如一张洁白的纸,被顽童糊‘乱’地拨上了暗红的墨水。
战马在它主人的尸体旁烦躁地踏着蹄子,时而低头‘舔’‘舔’那尚有余温的脸,时而仰天悲嘶。
一个都没有放过,这便是我想要的。
程巍不等我吩咐。
便按照惯例指挥着两名军士将战马牵至密林中隐藏起来。
在宋朝,战马永远是一笔不小地财富。
这种情形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次了,在通往成都的其它道路上,还有另外四批骁骑军骑军在进行着同样的事。
当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一行百余人又再次绑上滑雪板,转移到另一个地方进行伏击敌人的探子。
两日前。
在得到探子回报汪世显已经出兵的消息后,我便当即将守城地任务‘交’给了李庭芝与徐格。
而我则亲自带领着王坚及五百余名刚学会滑雪的骁骑军军士,星夜赶路来到了这片地形相差悬殊之地。
然后分成五批,每批百余人,分散在平原的各个方向伏击策马而来的探子。
这片土地被当地的居民称作“善恶之地”,它是蜀道进入成都平原的地方。
此地一面代表着川西平原的平地部分,是为善。
另一面,则代表着蜀道险峻的山坡部分,是为恶。
我之所以会选择这片土地做为伏击探子的阵地,是因为那些探子必然会因为刚走出险峻的蜀道进入平坦地成都平原。
而放松了警惕。
探子又是一支军队地耳目。
失去探子的军队,便无异于一个又瞎又聋地巨人。
其虽是十分强大,可却十分容易被人引入陷阱。
当然,我并没有在这个地方设下陷阱。
用五百人的军队去伏击四万人,那无疑便像一只蚂蚁伸出‘腿’来想要绊倒一只大象。
我这么做的原因,无非便是想给汪世显一个错误的信息,那便是在蜀道的出口处,有一支不知人数的军队正在等着他。
也许这并不能骗汪世显多久,但所谓攻心为上,这么做至少也可以打击一下和里军与羌军的士气。
顺便,再一报我猜不透他为什么要选择在这最冷的时侯出兵的恨意。
“制使大人。
”随着一声呼唤,两名脚蹬滑雪板的军士追赶了上来。
五个小组在沿途埋伏的地方,都会留下暗记标明方向和位置,再加上滑雪的速度快,所以五小组之间的联系都没出现什么困难。
“制使大人。
”那两名军士气喘吁吁地蹬着滑雪板滑到我面前。
“是王统领出事了吗?”见此我不由心中一惊,我认出了这两位是与王坚一组的陈忠友与张清。
“不,王统领很好,大人莫担心。
”陈忠友摇头说道:“王统领今日共伏击了两批敌军探子,进展都十分顺利,只是第二批探子却有些古怪。
“有何古怪?”闻言我不由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大人请看此物。
”张清说着,便呈上了一张铜牌,说道:“第二批探子共二十五人,从我等后方而来。
他们虽是一身商旅打扮,却不带货物,且个个都有兵器在身,直奔蜀道方向而去。
是以王统领料其必为‘蒙’军假扮,而毅然发起了攻击,不想却在其中一人身上搜出了此腰牌。
“却是武卫军的腰牌。
”我接过腰牌一看,上面分明写着武卫二字。
见此我霎时便惊愣当场,我终于知道汪世显为什么会选在这时侯出兵了。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四十二章 形势
第四卷
西川经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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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是说宋廷已与‘蒙’军达成了某种协议?”当我用最快的速度找到王坚,告诉他我的想法之后,王坚不由骇然回答道。
“不错。
”我点了点头,说道:“而且宋廷必然已与汪世显约定合攻成都,宋廷所派出的部队应该便是原成都的驻军——武卫军了。
王统领所歼的第二批探子,想必便是武卫军派出与汪世显联系之人。
“这……这怎么可能?”王坚勿自不信地说道:“‘蒙’军才侵宋不久,与宋廷有着血海深仇,宋廷又如何会与‘蒙’军联盟?更何况,此次进攻的还是大宋的领地——西川!”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我皱着眉头说道:“宋廷历来都是奉行‘攘外必先安内’的原则,红袄军的覆灭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此时对宋廷来说,我郑言便是内贼,‘蒙’军则是外敌。
虽然我十分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但王统领请想想,汪世显五万人马的粮草从何而来?汪世显又为何要等到江河冰封时才出兵?”
“大人是说汪世显的粮草也是宋廷送的?”闻言王坚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惊讶地说道。
此时的王坚,已有些相信我的推论了。
红袄军的覆灭离此时不过十余年,所以即便是身在金国为奴隶兵的王坚也知之甚祥。
红袄军本是在‘蒙’军境内起义地一支义军,后来在李全与杨妙真的带领下接受了宋廷的招安。
可就在李全带领‘精’锐在前方与金、‘蒙’打生打死之时。
宋廷却在后方大杀李全的亲人。
李全的大哥李福、儿子李通还有数百家仆、亲信死伤殆尽,只有其妻杨妙真扮作婢‘女’才得以脱身。
而更让王坚感到无可辩驳的是,此事恰恰也是出于赵昀之手,虽然那时他还处在史弥远的控制之下。
“不但如此。
”我沉重地点了点头,说道:“而且汪世显会在此刻出兵,想必也是为了等待长江冰封,武卫军好神不知鬼不觉地渡才长江潜至成都附近。
成为一支我等意想不到地奇兵。
“呼……”我长呼了一口热气,接着说道:“我等太低估赵昀了。
他从一开始便知道我要自立了,他让杨公公来西川封郑言为制置使,无非只是想让我等放下戒心而已。
听到这里,王坚猛地抬头,双目充满了惊恐地望着我说道:“既然赵昀封大人制置使是假,那么,那么骁骑军……”
闻言我的脸‘色’刷地一下便与地上的雪‘色’一样了。
我从没有任何时侯像现在这刻一样,希望自己的推断是错的。
因为假若我的推断是对的,那么以张珏、吴‘欲’刚为首的骁骑军也是赵昀派来地,他们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想说服自己,他们不会出卖我的。
可是想想张珏这段时间古怪的表现,想想张珏还曾建议我将骁骑军调回成都,再想想骁骑军的亲属全都在临安,我最终还是放弃了对骁骑军的信任。
骁骑军。
那是一支我训练过的部队,我曾在那里任过统领,而后又任过统制,我也曾将他们中的每一位军士都当做自己的兄弟,可是现在……可是现在我也许被他们出卖了。
一种从未有过地无力感在我心中油然而生,我的信心便有如一支中箭的小鸟。
无助地坠往一个无底深渊。
“但愿是我错了,这只是我的猜测,他们不会这样的,不会这样的……”我摇着头,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着,双目游离在远处雪白一片地群山之中。
“大人,大人……”王坚在我身旁不住地叫唤着,却有如石牛入海一般毫无反应。
“置使大人。
”王坚抓住我的双肩奋力地摇晃着,对我大叫道:“置使大人,郑兄。
郑言……”
一阵剧痛。
王坚干脆便在我脸上揍了一拳。
“你……”我从地上爬将起来,一把抓住王坚的衣领。
恶狠狠地对着他吼道:“难道你也要反我不成?你也想拿我换赏金?我郑言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难道我做错了么?”
“郑兄并没有做错。
”见我清醒过来,王坚浅笑了一下,松了口气说道:“所以王坚才要郑兄继续做下去,郑兄请放心,便是全世界的人都反对你,我王坚却一定会站在郑兄这一边。
“还有我。
”程巍在旁‘插’口道。
“还有我……”
“我也算上一个。
骑军们一个接着一个的走出队列,就像接受我的简阅一样昂首‘挺’‘胸’站立在我的面前。
意识渐渐回到我的大脑,下巴的剧痛和迎面吹来地冷风让我很快便清醒过来。
我缓缓松开了握住王坚衣领地手,望了望眼前无所畏惧的骑军们,再望望跟前地王坚,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没有说话,因为在这一刻,面对这样的兄弟,面对这样无声的誓言,任何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再华丽的辞藻都不足以描绘此情此景之万一。
“那么。
”过了良久,王坚才开口说道:“置使大人下令吧,我等该如何做?”
“首先,郑言先要让各位兄弟看清目前我等的形势。
”我点了点头,几脚便将脚下的白雪踏实,然后随手拔出一根弩箭在雪地上画了一个草图,说道:“成都南面的嘉定,有骁骑军驻守,紫云由骁骑军的族外军驻守,若郑言的推断不差,骁骑军必是赵昀布在我身边的一粒棋子,而族外军却是不然。
因为族外军中龙蛇‘混’杂,若是族外军也参与其中,必会将此秘密泄‘露’与我等知道,赵昀是不会犯这样的错误的。
但即便如此,我等也不能指望族外军与宜宾等处的救援,因为嘉定已将救援之路切断了。
成都以北便是汪世显所领的四万‘蒙’军,而三万武卫军此时想必也正渡过冰封的长江赶来成都与‘蒙’军会合。
可以说,成都此时已被敌军所包围了,成都已是一座孤城。
而且兵力相差悬殊,八万对一万七千余人,呵呵……”
说到这里,我不由自嘲地笑了笑道:“赵昀还真看得起我,这么大费周章地来对付我。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四十三章 埋伏
第四卷
西川经略
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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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统领。
”我转身对王坚叫道:“我即刻回成都指挥大局,王统领则还是按照原先的布署,继续在此猎杀敌军的探子,能将汪世显在此拖多久便拖多久。
此外……”
说到这里我顿了顿,然后又接着说道:“此外每猎杀一批敌军探子,便派上几名弟兄将尸身运至成都。
“将尸身运至成都?”闻言众将士个个都疑‘惑’不解地看着我。
“不错。
”我点了点头说道:“探子想必都是有马的,而且我等在森林里也藏了几百匹马,你等只需将尸身绑在马尾之上,然后再将马匹相连,如此将尸身运至成都该不是难事。
“是。
”王坚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虽然他不知道我要这些尸身做什么,但他还是断然地点了点头说道:“大人放心,属下定不负大人所望,不叫‘蒙’军探子跨出此地一步。
“同时也别让武卫军的探子进去。
”我拍了拍王坚的肩膀说道:“汪世显大军走出蜀道之时,便是王兄撤回成都之刻。
汪世显到成都之后,自有郑言来对付。
王兄万万不可逞强,郑言希望弟兄们一个也不少的在成都与郑言一同饮酒。
“是。
”王坚与骑军们大声应道,我在他们的眼睛里。
仿佛看到了一点亮晶晶地东西。
“大人难道只身一人回成都?”见我独自一人绑上雪板,并没有叫上任何人,王坚不由疑‘惑’地望着我说道:“至少也得带上程巍几个吧!”
“是啊大人。
”程巍也叫道:“万一路上有个……”
“闭上你的臭嘴。
”不等程巍说完,王坚便一个径步上前给程巍来了一脚。
“不必了。
”见此我呵呵一笑道:“成都万余武德军此时已是凶险万分,郑言必须尽快赶回成都,一刻也耽误不得。
你等若有谁滑雪的速度能比得上郑言,那便跟我来吧!”
闻言王坚与众骑军不由面面相觑。
过了良久,王坚才无奈地说道:“如此。
便祝大人一路顺风了。
“大人一路小心,若是大人……唉哟。
”程巍话还没说完,便又招来了一顿拳打脚踢。
可怜的程巍,见此我不由暗笑,谁让你力气虽大,可头脑却总是少了根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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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侵肌,虽然在出发前我已顾不上风度。
将全身的袖口等会透风的地方用绳子绑紧,可是刺骨的冷风还是从衣缝中钻了进来。
上半身还好,我必须时不时地挥动一下雪仗来保持滑行速度,这多少也给了我一些热量。
但是下半身就不同了,特别是脚掌,在这平原之上滑雪,我地脚掌踩在滑雪板上几乎就没有动过。
应该快到成都了吧,我麻木地望了四周不断往后倒退的雪景一眼。
心中默默地计算着,此时离我与王坚他们分手已是一日有余了,以我地滑雪速度计算,料想此处该离成都不远了。
得再加快点速度,我看了看将黑的天‘色’,挥起雪仗狠撑了几下。
如果不能在天黑之前赶到成都。
那么接下来我便只好在这茫茫雪原里,踩下一长串的脚印通往成都了。
因为即便滑雪技术娴熟如我,也不敢在没有星光没有月光的雪地里飞速滑行,那和找死没什么两样。
突然,几只不知名的小鸟在前方五百步开外的林子里飞掠而起,我很自然地来了个漂亮的犁式刹车,立在原地观察着前方地那片林子。
那是一片不大的松树林,一条倾斜度不大的小路将这个林子直劈为两半。
我注意到了林子中的几颗松树,它上面的积雪与其它松树相比明显少了些,这应是一些人为的动作将这些积雪震落了。
林中有埋伏。
我很快就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接着我又观察了一下树林的周围。
几根稀稀拉拉的枯枝像刺破白衣地黑针一样,傲然‘挺’立在雪地上。
见此我皱了皱眉头。
知道树林的周围,在那平坦的白雪下面,想必是布满了枯枝烂叶,这种地形显然是不适合滑雪的。
所以如果我不走面前这条小路,想避过林中那个埋伏的话,也就意味着我要绕上一个很大的圈。
而到那时,想必天‘色’也已全黑了。
如此看来我就只有一个选择了,我缓缓解开绑在脚上地宽麻绳,撑着雪仗僵硬地将双脚挪离了滑雪板。
会是谁呢?我一边为双脚做着活血动作,一边在心里想着。
不可能是‘蒙’军,他们此时想必还窝在蜀道中不敢出来,是武卫军吗?不怎么可能,在此之前武卫军必定与汪世显约定过进攻成都的日期。
而汪世显就算在蜀道没有停滞,也至少还要三、四天的时间才能到达成都,武卫军不可能比汪世显早到三、四天这么久的。
骁骑军,这个名字像闪电一样划过了我的脑海。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有如一块大石压在我‘胸’口一般,让我难受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二”
“一,二”
我轻声喊着口令,努力在雪地上蹬着几乎没有知觉的脚掌,尽力不去想前面的伏兵就是骁骑军的事。
但是事与愿违,越是不愿意想,心魔越是能够趁虚而入。
“会是谁呢?自然是张珏了,吴‘欲’刚那小子还没有那种设伏的头脑。
”想到这里我心中不由一阵沮丧,张珏这是不想让我回到成都了,那么前面那片林子里地埋伏,想必有足够地实力来消灭我与王坚一行五百余人了。
不好,王坚他们一行人危险了。
不过随后我又想到,前面那个埋伏的目标是我。
如果我能够顺利地冲过前面那个埋伏到达成都地话,那么这个埋伏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想到了这里,我才渐渐放下心来。
好你个张珏,我在心里暗骂一声,果然不愧是史上的一代名将,做事完全不顾昔日的情份。
不过你想杀我郑言,也许还差了点。
想着,我重又将恢复了少许知觉的双脚在滑雪板上绑实,然后大喝一声,雪仗狠蹬一下地面,飞速向那片林子狂飙而去。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四十四章 突围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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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躬身曲‘腿’,摆出了一副标准的流线型滑雪姿势,这种姿势属于难度较大且较难控制的低姿势,其优点是风阻小,能最大程度地加快滑雪速度。
我将雪仗平直地夹在腋下以使它不与地面有任何接触。
在高速运动的此时,任何一点没有预料到的碰撞都会让我失去平衡,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即使是在松软的雪地上,那种撞击也不是我所能承受得了的。
寒风在我耳旁肆无忌惮地呼啸着,吹得我的脸像裂开一般地生疼,鼻和耳朵像不存在似的,已完全失去了知觉。
我奋起全身的力量和所有的毅力,勉强将眼晴睁开了一条缝。
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我必须时刻注意着敌人的动作,然后再根据敌人的动作迅速地做出反应。
这时侯,我是多么希望自己拥有一副滑雪风镜,或者那潜水镜在身边也不错。
两百步了,松树上掉落的积雪和若有若无的喊声,再次证明了我的判断是正确的,松林里果然有伏兵,而且看起来还不少。
伏击者显然没有想到我会以这么快的速度冲向他们,或者他们以为我停下来后的下一步,会选择绕上一大圈逃走,所以直到此时我还没有听到弓弦的响声。
一百五十步,我终于听到了几声轻响。
头一次。
我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寒风地好处,它将弓弦声迅速地带到了我的耳中,让我有足够的时间进行躲避。
我稍稍站直身体,自然地将低姿势改为中姿势,然后依靠着雪仗,和在滑雪板上‘交’替转移重心,在斜坡上熟练地做着Z字形斜滑降。
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弩箭的黑影从我身前身后掠过。
甚至还有几点箭簇的星芒,但幸运的是。
我暂时能与它们进行亲密接触。
当我滑进树林时,前面一个宠大的蛛网引起了我地注意。
那是绊马索,设索之人想必对此很有经验,他很细心地将这十余条绊马索布置在了松树的‘阴’影之下。
“哇噢。
”我情不自禁地低呼一声,当初我在骁骑军做统制时,怎么就没有发现这样地人才呢!他几乎就要成功地抓住我了,不过他还不能算十分高明。
因为绳子的颜‘色’与地上的白雪反差太大了,他的这个失误让我发现了这些绊马索。
而他的另一个失误却救了我一命——他按照习惯,将绊马索的高度布置到了齐膝高。
这让我只需一个仰身,便贴着雪面从这十余根绊马索下滑了过去。
我想,如果他见过现代地滑冰过低竿的话,他一定不会将绊马索布置得这么高的。
正当我松了一口气,就要滑出这片松林时,伏兵终于在小道的尽头成功地组成了一座人墙。
一把把刀刃映着白雪发出了森森寒光。
一排排铁盾上的怪兽‘露’出钢牙张着血盆大口,仿佛要将我这个‘肉’身凡胎一口吞下,然后咬烂嚼碎。
但我还是不能如他所愿,我并没有因为前面的人墙而稍稍减缓自己的速度,反而用尽全力狠撑了几下雪仗,然后冲上了斜倒在路旁的一根圆木。
一阵短暂地惊叹之声后。
我的耳中便只剩下了呼呼的风声,我闭上双眼感受着这难得的片刻宁静,这世界所有的杀戮、血腥、背叛、欺骗还有痛苦,在这一刻全都离我而去。
在一刻我仿佛看见了幸福,看见了和平。
哗……随着雪板切雪之声,一阵剧烈的震‘荡’几乎让我失去了平衡,我忙收摄住心神控制住滑雪板,往前一看,刚才脱离现实地短暂片刻,我已经成功地越过了人墙。
又滑行了一段距离。
我才回过头来望了望身后的伏兵。
他们并没有追来,也许他们知道无论如何也是赶不上我脚下滑雪板的速度的。
又或许他们还勿自惊愣着。
他们在这里埋伏了几日,受了那么多的苦,做了那么多的‘精’心布置,安排了那么多人,却让我在几分钟之内便轻松地闯了过去,甚至连我的衣角都没有‘摸’着。
我一声轻笑向他们摆了摆手,便头也不回地朝成都飞驰而去。
“吴统领,这……”沉默发好晌,伏兵中的一位军士才回过神来,他对着一名用白巾‘蒙’面的军官说道:“如今,如今该如何是好?”
“速速撤回嘉定,速速撤回嘉定……”那位军官望望身旁全都呆若木‘鸡’军士,不得不加重口气重新下达了一次命令。
望了望身边逐渐回过神来的军士,那名军官缓缓扯下了‘蒙’在脸上地白巾,脸上地痛苦之‘色’展‘露’无遗,他小声地望着我远去的方向,喃喃说道:“统制大人,走好……”
若是此情此景我能够看到地话,免不了要大吃一惊,他——便是吴‘欲’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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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是第四批了。
”蜀道内,移剌蒲阿递上一杯刚煮沸的热水给汪世显,说道:“与前几批探子一样,一个都没有回来,也没有听到他们的响箭。
“嗯。
”汪世显接过水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需要再派上一批探子吗?”移剌蒲阿小心翼翼地问道,虽然汪世显比他小了近十岁,但移剌蒲阿对面前这位处处逢源的中年将军,还是打心眼里佩服。
这种佩服与对完颜哈达的佩服是完全不同的。
汪世显也会打仗,但更重要还是他那令人折服的‘交’际能力,他可以说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军政奇人。
而且无论在什么时侯,他都会给自己留下一条完美的后路。
比如说最近,金国一亡,他便摇身一变,成了‘蒙’古的征西大将军。
“不必了。
”汪世显摇了摇头,浅喝了一口冒着热气的水,说道:“命令部队就地扎营。
“扎营?”随着一声有若洪钟之声,一位留着满嘴胡子,披头散发的粗犷大汉走上前来叫道:“汪将军,蜀道狭小,在此扎营若是遭敌人夜袭,后果堪忧啊!”
“敌人?何处有敌人?”闻言汪世显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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