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四十五章 熊掌鱼翅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熊掌鱼翅
“何处有……有敌人!”那位粗犷大汉闻言,不可思议地望着汪世显,胀红着脸说道:“我,的羌……兵,已死伤数……数百了,汪将……”
“麻尼将军且先稍待片刻。
”移剌蒲阿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那位粗犷大汉的话,原来这位粗犷大汉便是羌军首领麻尼酩。
移剌蒲阿向来看不惯羌人那满头的小辫子,他实在不明白为何一个男人的头上也要梳那么多的小辫。
更何况,这个麻尼酩只要一‘激’动说起话来便结巴,这更让移剌蒲阿在心里对他有说不出的厌恶。
想到这里,移剌蒲阿摇了摇头说道:“麻尼将军的意思,汪将军想必已经知晓了,麻尼将军便省省力气吧!”
“你……”麻尼酩也是一位‘性’烈之人,闻言哪还会咽得下这口气,锵的一声便‘抽’出了腰中之剑。
“住手。
”不待移剌蒲阿拔剑,汪世显便一声大喝制止道:“尚未开战便已是如此,此战便不打也罢,我等这就回师倒也干脆。
“属下知知……罪。
“属下知罪。
望了望拜倒在面前的两人,汪世显稍稍平息了些火气,说道:“麻尼将军这便去安排扎营事宜吧,我与移刺将军还有相商。
“属下遵命。
”麻尼酩对着汪世显深深一揖,然后恶狠狠地盯了移刺蒲阿一眼,便转身离去。
这一切都看在汪世显的眼里。
他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
待麻尼酩走远后,他才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移刺将军为何如此不智,此时正是我等用人之际,将军为何还要与此等山野粗人一般见识。”
“属下知罪,望将军降罪。
“此事便就此做罢了。
”汪世显皱了皱眉头,心知这并不是移刺蒲阿一个人地错,事实上自回回、西夏等十八族投奔自己以来。
各族之间的冲突就从没有中断过。
自己领的这支军队虽有十余万人,可却是由二十余个民族拼凑起来的。
这些民族的生活习‘性’、信仰等皆有所不同,想要协调这支队伍之间的矛盾,实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想到这里,汪世显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不吃猪‘肉’地回回。
“此事不容再犯。
”汪世显麻木地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近日来他已不知说过多少遍了,为了少说类似的话,他还不得不在出战之时。
只带人数最多地羌军,和原金国散兵组成的和里军,却没想到还是免不了冲突。
“是。
”移刺蒲阿作揖应了声,随后又疑‘惑’地问汪世显道:“汪将军,适才将军所说的‘何处有敌人’,却是何意?”
“移刺将军以为蜀道之外有伏兵吗?”汪世显不答反问道。
“自然是有的。
”移刺蒲阿回道:“若蜀道之外没有伏兵,然则羌军骑哨又如何会有去无回,且骑哨又是自不同方向分批而去的。
却照例无一生还。
更可怕的却是五百余名骑哨,无一人能够发出响箭。
照此看来,蜀道之外伏兵的实力必然不俗。
“不然。
”汪世显笑道:“移刺将军乃熟读兵法之人,该明白‘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地道理。
“将军的意思是……”移刺蒲阿将信将疑的说道:“将军是说蜀道之外并没有伏兵?”
“不错。
”汪世显点了点头说道:“若蜀道之外有伏兵,郑言必会放过哨骑让我等进入其布下的陷阱而大杀一通。
如今他却连一个哨骑也不放过。
则更有‘欲’盖弥章之意。
“若是如此。
”闻言移刺蒲阿不由骇然道:“那郑言又如何能一声不响地将那些骑哨制服?”
“这也正是汪某的不解之处。
”汪世显皱了皱眉头说道:“按理说蜀道之外便是一片平原,除了少许树木可供藏身之外,四方都是一眼可及之地。
在此等地形要让骑哨连发出响箭的机会都没有,汪某也着实想不出郑言是如何做到的。
说到这里,汪世显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其实,这也正是汪某让麻尼酩派出如此多骑哨的原因,汪某想以之一探究竟,却始终探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一脸惋惜之‘色’地汪世显,移刺蒲阿只觉得后背一阵嗖嗖的凉意,这个汪世显竟然只是为了要解开心中的一个疑‘惑’。
便平白地牺牲了五百余名羌军骑哨的‘性’命。
移刺蒲阿在心里暗自想到。
虽然自己对羌人没什么好感,但相对于面前这位冷血将军来说。
自已的那点挖苦又算得了什么?
“那么。
”移刺蒲阿接着又惶恐地问道:“既然将军断定前方并无伏兵,为何还要令我等在此扎营?”
“哈……”闻言汪世显大笑道:“移刺将军当知此次我等是与宋廷合攻成都的吧!”
“自是知晓。
”移刺蒲阿点了点头道:“宋廷要地是成都,皇子阔端要的是郑言。
“汪某却想熊掌与鱼翅兼得。
”汪世显嘴角不由勾起了几丝冷笑,说道:“其实汪某早就想晚些到成都了,只是一直找不到籍口而已,如今却是正中汪某下怀。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闻言移刺蒲阿不由大骇道:“将军不可轻敌,属下曾与郑言于三峰山并肩作战过,此人用兵之奇,堪称一绝。
将军若是与武卫军各怀异心,则恐为郑言所趁而各个击破。
“移刺将军多虑了。
”汪世显摇头道:“郑言用兵之奇确实不错,三峰山冰埋‘蒙’军,洛阳决堤解围,只是郑言何曾与敌正面‘交’锋过?即便是成都之战,若不是因为皇子阔出病殁,此时恐怕已没有郑言此人了。
“可是汪将军……”
“不必多言。
”汪世显举手制止道:“而且我等只是在此地驻扎三日,宋廷在成都附近的兵力共有四万余人,郑言便算再历害,也无法在三日之内以万余训练不过数月的武德军,击退四万宋军吧,即使郑言能做到此点,那他又如何对付得了我的四万‘精’兵?”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四十六章 奸细
第四卷
西川经略
‘奸’细
此时远在数百里之外的我,还不知道汪世显由于一个错误的决定,而永远失去了打败我的机会。
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一直以为汪世显之所以会在蜀道停留了三日,是由于王坚成功的猎杀了他的探子的原因。
直到我彻底击败了汪世显那一天,这个误会才走到了尽头。
不过无论原因是什么,其结果都是一样的。
“见到郑言在此,张统领一定觉得十分意外吧!”我面若冰霜地望着呆立在议事厅‘门’口的张珏,冷冷的说道:“给郑言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要杀便杀,恁多废话。
”张珏冷眼扫了一下厅中的众人,冷哼一声回答道。
“果然是你做的。
”闻言李庭芝一个径步上前,一拳将张珏击倒在地说道:“置使大人告知我等你是宋廷的‘奸’细,李某勿自不敢相信,没想到却是真的!置使大人待你不薄,为何你却恩将仇报?”
“‘奸’细?”闻言张珏怪笑着摇了摇头,从容地擦干嘴角流下的鲜血,说道:“我张珏一介书生,虽不敢称什么英雄,但是‘奸’细这个词又如何能就此安在张珏头上?哦……”
说到这里,张珏又不慌不忙地从地上爬将起来,笑道:“张珏倒是忘了,对于你等这些反贼来说,张珏自然便是‘奸’细了。
至于大人对君‘玉’的恩情,这与大宋江山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原来在张统领眼里,郑言只不过是一个反贼而已?”闻言我立时便明白了张珏背叛我的原因。
张珏出身官宦世家。
自小便受着三纲五常地教育,而且史上的他也正是一个对宋廷忠贞不二的大忠臣,我怎么把这些给忘了。
想到这里,我的嘴角不由挂起了一丝微笑。
虽然张珏出卖了我,但在知道了他出卖我的原因之后,我的心里反而好过了些。
“难道不是吗?”张珏紧盯着我的双眼,眼中寒光暴闪地说道:“张珏本也不敢相信你会作反。
但数月来地所见所闻,却着实让张珏寒心。
哼。
郑言,你若识相便早日向朝廷投降,以你昔日的功劳,皇上或会赦你今日作反之罪。
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张统领又‘欲’将郑言如何?”闻言我不由苦笑道。
“你也是个聪明人,不会不知道如今地形势吧!”张珏呵呵一笑道:“只要骁骑军占着嘉定,成都便失去外援而成为一座孤城。
如今只待汪世显的四万大军一至,成都的陷落便只是个时间的问题了。
“恐怕这其中还有武卫军吧。
”闻言我不由哈哈大笑道:“事到如今,君‘玉’还‘欲’欺我郑言不成?”
“你竟已知道武卫军?”闻言张珏不由大骇道:“你却是从何处知晓此事的?”
张珏的话音刚落,便在议事厅中掀起了一片不小地‘波’澜。
我与徐格等人终于可以确认了我的推断是正确的,如今成都要面临的,将是来自宋、‘蒙’两面,超过八万余人的联军。
见此张珏也猛然醒觉,知道中了我投石问路之计。
一时苦笑着摇头道:“好你个郑言,我张珏自愧不如,不过你却也别想再从我口中探得半点风声。
若你还念我等昔日之情,便给张珏来个痛快吧!”
“不。
”我摇了摇头说道:“郑言不会杀你的,君‘玉’信也好,不信也好。
总之郑言作反是迫于无奈。
当初郑言在成都若不组建民兵抗‘蒙’,成都一百四十余万百姓必难幸免。
结果君‘玉’想必也知道发生了何事?成都义军尸骨未寒,赵昀便下旨以不战而逃之罪‘欲’置郑言于死地。
“那是皇上受小人‘蒙’蔽。
”张珏不屑地回答道:“皇上随后不是很快便将赵彦呐治罪了吗?而且皇上不但为你平反了,还封你为西川置制使,而你在如此皇恩之下却依然要作反。
迫于无奈!哼,哪个反贼不是口口声声如是说?”
“这厮确是不想活了。
”李庭芝怒喝一声,‘抽’刀上前道:“便让李某来送这厮一程。
“祥甫且住。
”见此我忙制止住李庭芝,转身对张珏说道:“以君‘玉’之智,难不成还看不出赵昀早有杀我之心?赵昀封郑言为西川置制使,只是想让郑言对他毫无防备而已。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张珏再次冷哼一声说道:“闲话休提。
我张珏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与你这等反贼为伍的。
郑言你便省些力气,想想该如何应对付际将到来的八万大军吧!若你此时已心生悔意。
却还不算晚。
张珏与你一同回京面见皇上,如此张珏便还当你是兄弟,张珏在此立誓必会与你同生共死。
“这个便不劳君‘玉’费心。
”闻言我笑道:“郑言已想好了应对之策,君‘玉’该担心地是那八万联军才对。
“哈……”张珏再次发出几声怪笑道:“子恒兄若是想以那新研制的抛石车克敌,那君‘玉’劝你还是趁早投降为好。
子恒兄不该如此信任君‘玉’,让君‘玉’参与制作抛石车的,如今那制成的数百辆抛石车,全都被君‘玉’做了手脚,恐怕它们连一颗石弹都抛不出了。
“这厮可恶。
”李庭芝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看他额上青筋暴跳的样子,若不是因为有我在场,他早就上前一刀将张珏砍了。
闻言我与徐格的脸‘色’也变了变,因为任谁都知道攻、守城利器首推抛石机,即便是火炮也不如抛石车好使,特别是守城。
原因很简单,那便是因为抛石车有一个弯曲地弹道。
这个优点使得守城一方,完全可以将大量的抛石机安置在城墙内抛‘射’石弹,而不必将抛石机搬至城墙上占用空间。
这对守城一方来说,便意味着可以在城墙上安置更多的军士。
“无妨。
”我低头思考了半晌,重又抬头笑着对张珏说道:“多亏君‘玉’提醒,否则到时郑言必会因此而措手不及。
不过即便没有了抛石车,郑言也有信心打胜此战,君‘玉’便为此战做个见证吧!”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四十七章 分而制之
第四卷
西川经略
分而制之
“‘蒙’军、武卫军、骁骑军三军之中,以骁骑军最易对付,也必须最先对付。
”我对张珏笑了笑说道:“君‘玉’派出载击郑言的军队,想必还没回到嘉定吧!郑言回到成都时便想到,郑言曾任过骁骑军统制,且骁骑军中将郑言视为兄弟的军士不在少数,是以不可能所有的骁骑军都参与此事的。
若郑言所料不差,想必骁骑军中大多知情者都在载击郑言的那只队伍之中。
而嘉定只有少数几个知情者在主持大局,这几位知情者,可以在局势有所变化之时,以骁骑军在临安的亲属作为要胁,并以此控制骁骑军。
“你将吴‘欲’刚等人怎样了?”闻言张珏不由骇然向我望来。
“哦,原来吴‘欲’刚也在载击之列。
”闻言我不由颇感意外地笑道:“想不到吴‘欲’刚也有此胆量前去载击郑言,不过如此便更加好办了,君‘玉’放心,郑言只不过是请他们来成都作客罢了。
算算时侯,此刻他们也该碰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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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暗的天‘色’下,一支近千人的部队正踏着厚厚的白雪,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嘉定方向直奔而去。
为首之人一面小声地催促着军士加快速度,一面警惕地向四周眺望。
终于,嘉定城远远地出现在他们朦胧的视线中,为首之人不由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但这口气他却只能松到一半。
没有任何预兆,四周的雪地里。
突然齐刷刷地冒出了无数个雪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些雪人手里,端着地全是上好弩箭的神臂弓,箭簇上的森森寒光,让地上的白雪也显得黯然失‘色’。
“置使大人有令。
”为首的一位雪人对着他们高声叫着:“请各位骁骑军的兄弟到成都府饮茶,违令者,杀无赦!”
隔不了多久,在茫茫的夜‘色’中。
便有一支神‘色’慌张地队伍出现在嘉定城的合浦‘门’。
这支队伍地为首之人脸上‘蒙’着一块白巾,他借着火光对把守城‘门’的军士打了个奇怪的手势。
吊桥便“咯咯……”地放了下来。
但让那些把守城‘门’的军士想不到的是,在一刻钟之后,他们便会被绑成一个“棕子”,嘴里塞着破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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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支近千人的队伍里套出进城暗号,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我悠闲地喝了一口手中地热茶,接着对张珏说道:“所以接下来,骁骑军便会为吴统领在成都任武德军统制一事而欢呼。
李庭芝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骁骑军统领了。
当然,第二天一早,李统领便会命令骁骑军走上街头,为百姓清除街道上的积雪。
当他们回来之时,便会发现他们的兵器都被送去修理。
而城头之上站着的,将是七千余人的武德军。
张珏的表情还是一脸的无奈,与刚才有所不同地是,此时在他的身旁还多了一位同样是一脸无奈的吴‘欲’刚。
“接下来便是武卫军了。
两位统领请喝茶,无需拘束。
”望着尴尬地举起茶杯的两人,我呵呵一笑,说道:“对付武卫军却是此战的关键,首先,我不能让汪世显与武卫军会合。
此点相信王统领不会让我失望的。
其次,便是要让武卫军在没有与‘蒙’军会合地情况下,便贸然对成都发动攻势。
“呵呵……此点只怕要让子恒兄失望了。
”张珏终于在此时‘露’出了笑脸,说道:“子恒兄想要做到此点只怕不易,因为子恒兄不知道武卫军领军的是何人,他是不会这么轻易上当的。
“哦,正想请教这位是何方神圣?”我不置可否地说道。
“他就是……”说到这里张珏突然意识自己差点再次上当,忙深吸一口气将刚要说出口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呵呵。
”见此我不由一阵好笑地说道:“君‘玉’不说也罢,其实无论来者何人,郑言都有七分把握让他上当。
“只怕未必。
”张珏冷哼了一声便闭口不言。
生怕再次说错了话。
“郑言说出来与君‘玉’知道也无妨。
”我笑道:“武卫军至成都之后。
必会找人联系骁骑军吧!到时,武卫军便会得到一个消息。
那便是汪世显已先于武卫军四日到达了成都,且随后便发动了攻势。
攻城的结果,便是双方都死伤惨重,汪世显在无奈之下只得撤军。
在此种形势之下,君实以为武卫军会攻打成都吗?”
“子恒兄当那领军之人是三岁小儿乎?”张珏打了个哈哈道:“不对,如此笨拙的谎言,便是连三岁小儿也能一眼看穿的。
“此谎言确如君实所说,稍显笨拙。
”我点了点头说道:“但是如果成都城墙上一片狼籍,再加上城外四处都是羌兵的尸身,君实以为如何?”
“羌兵的尸身。
”闻言张珏与吴‘欲’刚两人全都骇然向我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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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中,几点不住跳动的火光引起了站岗地几位武德军地注意,他们知道这是在马上不住跳动的火把。
若不是因为制使大人特别告知,这几日陆续都会有这样地兄弟回城,这些军士想必便会因此而敲响警戒的铜锣。
随着越来越明亮的火光,这些军士看清了眼前的情景正如制使大人所描绘的那样,几名全身雪白的军士驾着数十匹战马,每匹战马后面都毫无例外的拖着一具尸身。
站岗的武德军军士们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口令。
”虽然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但他们还是一丝不苟地对来者喊话。
“驱逐鞑虏,还我河山。
”来者带着颤抖的声音喊道:“我是骁骑军骑军部将程巍,快快打开城‘门’。
“原来是程部将,快快进来喝杯热茶。
”随着吱呀的一声,城‘门’大开,很快便有几名武德军军士迎了出来。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四十八章 攻城
第四卷
西川经略
攻城
随着一声声若有若无的命令声,一排排有如兵马俑般的武卫军军士,巍然不动地站立在浓雾与白雪之间,攻城的战鼓不出意外的在这一天的拂晓响起。
冷兵器作战时代,攻城的时间大多会选择在清晨,原因很简单,那便是因为攻城之战并不是在短时间内便能结束的,它往往需要几天甚至是十余天的时间才能分出胜负。
而假若在夜晚攻城,那显然是对攻方极为不利的。
攻方的火把无法照亮城头不说,攻方也无法手举火把、盾牌再扛着一杆长枪或是大刀攻上城头的。
而要照亮城脚下的敌人,对于守城的军士来说只不过是发些力气丢下几根火把而已。
所以攻方为了有足够的攻城时间,往往会选择在清晨发动攻势。
“有了羌兵的尸身,谎言也可成真了。
”站在观战台上,我转身对身旁的张珏与吴‘欲’刚说道:“二位统领请看,即便是以徐敏子徐将军为帅,还是免不了中计,如今武卫军之败只是时间问题了。
“大人何以得知武卫军是以徐敏子为帅。
”闻言吴‘欲’刚不由奇道:“难不成是由武卫军中的徐字大旗猜得?”
“千仞兄此言差矣。
”我摇了摇头说道:“在此之前郑言连这个名字都不知晓,如何又能以徐字大旗猜得武卫军是由徐敏子挂帅?”
“子恒兄能够得知此事,想必是由嘉定的武德军传来地消息吧。
”张珏冷冷地说道。
“不错。
君‘玉’兄的智谋果然略高一筹。
”我笑道:“嘉定的武德军在武卫军的眼中,便是大宋的骁骑军了,所以郑言想知道任何有关武卫军的消息,比若武卫军有多少弓弩手,多少刀牌手,那还不是易如反掌之事?”
“子恒兄历害。
”张珏寒着脸说道:“不过子恒兄也莫高兴得太早了,徐敏子将军并非泛泛之辈。
况且以三万武卫军进攻一万武德军,胜负还是未知之数。
“嗯。
”我点了点头说道:“据说这位徐将军是赵葵赵置使帐下与余玠齐名的猛将。
如此说来,端平入洛之战时,郑言或许还与他一同进驻汴京呢!只可惜赵置使到汴京地当日郑言便挥师洛阳,这才失却了结识这位悍将的机会,没想到今日却是在此种场合下会面地。
“子恒兄莫不是怕了吧!”张珏不屑地一笑道:“如今就算子恒兄能打败徐将军的三万武卫军,想必也是惨胜。
到时子恒兄又拿什么来对付汪世显的四万‘精’兵?与其便宜了汪世显那条‘蒙’古走狗,倒不如……”
“有一处君‘玉’兄却是说错了。
”我打断了张珏的话。
说道:“此时在我等面前的攻城军不是三万人,而是三万五千人。
“三万五千人?”闻言张珏与吴‘欲’刚全都疑‘惑’地向我望来。
“不错。
”我点了点头,笑道:“二位统领可真健忘,嘉定不是尚有一万骁骑军么?那么武卫军攻城,骁骑军岂有不助其一臂之力的道理。
所以那五千人,便是骁骑军了。
“你,你……”闻言张珏立时便明白了我的意图,他脸‘色’惨白地指着我。
气极败坏地叫道:“郑言,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唤我等前来观战,你是要我等看着你如何屠杀大宋将士吗?”
“非也。
”我长叹了一口气,痛苦地说道:“君‘玉’还不明白郑言地意图吗?郑言是想让二位统领看看眼前的武卫军,看看他们手中的坚兵利器,看看他们的整齐而有力的步伐。
看看他们坚强而无畏的勇气。
二位统领可知西川是如何践踏于‘蒙’古人的铁蹄之下的吗?赵彦呐不战而逃,成都以北数百里地,数十雄关、坚城不足一月便尽皆失守,数百万百姓尽遭‘蒙’军屠戮。
郑言想问问二位统领,那时地武卫军又在哪里?徐将军又身在何处?难不成大宋的好男儿,都是用来打自家兄弟的不成?”
说到这里,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气愤,一拳击在面前的一根横木上,横木应声而断。
几乎与此同时,几声炮响传来。
武卫军阵营中的火炮与抛石机齐发。
漫天地巨石呼啸着朝成都城墙飞奔而来。
一时巨石相撞之声,‘女’墙碎裂之声。
碎石叩碰之声不绝于耳。
我转头望向张珏,张珏略感羞愧的低下了头。
因为我们都知道,若不是因为张珏破坏了数百辆我新研制的抛石车,那么以那些新式抛石车的‘射’程和‘精’度,武卫军的这些抛石车与火炮根本就没有发‘射’的机会。
不过好在我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所以守城的军士大多都隐藏在坚固的城楼里或是城墙内侧,他们只待武卫军抛石车的石弹打尽后,便抢步登城防守。
终于,在约两刻钟的狂轰滥炸后,轰鸣之声才渐渐平息下来,此时虽然偶而还会有几颗石弹不甘心地砸上城墙,但任谁都知道那已是强弩之末了。
武德军地军士们在第一时间便登上了已被砸得破烂不堪地城墙,当然,登上城墙的军士不过只有一千五百余人。
这对于武卫军来说,更能充分证明了先前得到地消息是正确的——成都守军在汪世显的攻势之下,已是所剩无几了。
从攻城器械来看,武卫军的准备十分充足,尖头木驴、撞车、云梯一个不少。
虽然我没有看到填壕桥,但我并不怀疑他们没有装备。
他们之所以没有将填壕桥推上前来,是由于此时的成都已没有护城河了。
成都的护城河早在数月前的成都之战中,便被‘蒙’古人给填平了。
而且在此之后,痛恨护城河的我并没有将其掘开,反而将它填得更平、更彻底。
就为这个,还曾有不少将士与我争论过,他们无法理解我这种可以说是自毁长城的做法,但在我力排众议之下,成都的护城河最终还是走到了尽头。
而今天,我将以实际行动证明我的做法是对的。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四十九章 思想斗争
第四卷
西川经略
思想斗争
“成都共有四‘门’,按东、西、南、北的方位分别为迎晖‘门’、清远‘门’、虹桥‘门’和大安‘门’。
”我像一个导游般地对张珏与吴‘欲’刚介绍道:“此次武卫军的攻势便是选择在二位所看到的迎晖‘门’,此段城墙外的地形空旷平坦,确是一个数万人展开攻势的好地段。
不过让徐将军没想到的是,这种地形却也正是最容易遭受攻击的。
不过这也并不能怪徐将军,在此种形势下,任谁也想不到被攻的成都不选择守城,反而会选择反攻的。
“只怕这其中还有子恒兄的诡计吧!”张珏咬牙恨恨地说道。
“君‘玉’的才智确是出乎郑言的意料。
”闻言我点了点头说道:“确如君‘玉’所想,武卫军攻击迎晖‘门’的选择,与其说是徐将军的决定,倒不如说是郑言替徐将军做的决定。
因为种种迹象都表明,四天前的汪世显正是在此段城墙上攻城的。
那么徐将军会选择此‘门’攻城,自然便是情理之事。
而更重要的一点是,迎晖‘门’偏北,当八千余武卫军从此‘门’杀出之时,自然而然地便会形成西有一千五百人镇守的城墙,北有八千余武德军主力,东有五千装扮成骁骑军的武德军军士。
此种三面合围之势,使三万武卫军反被一万五千余名武德军包围,君‘玉’会否觉得有些可笑?”
“子恒兄何时也学会了鞑子的围三厥一了?”
“若不是围三厥一,三万武卫军做困兽之斗。
则无论如何也是个两败俱伤之局。
”我笑道:“鞑子的此法确是高明,它能以最小地代价取得最大的战果,只可惜那些武卫军军士却不知道这些。
我指着面前正奋力搭云梯攻城的武卫军军士说道:“这些武卫军军士原是由丁黼所训,素质果非寻常宋军可比,而且其中大多想必还是西川人,今日却要葬身于成都城墙之下,君‘玉’不觉得可惜吗?”
此时的攻守双方已进入弓战阶段。
虽然城上城下四处都是羽箭‘乱’飞,但由于双方都有相当好的保护措施。
所以伤亡极其有限。
当然,城下武卫军的伤亡无论如何也要比城头上武德军要大。
“子恒兄倒底想说什么?”张珏见此面‘色’一寒,说道:“子恒兄带我等前来观战,不会只是想在我等面前耀武扬威一番吧!”
“自然不是。
”闻言我笑道:“其实君实心中早已猜到郑言要你做什么了,武卫军是生是死,全在君‘玉’一念之间。
“不可能。
”张珏想也不想,便断然拒绝道。
“武卫军的生死却与张统领何干?”闻言吴‘欲’刚不由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道。
我望了望吴‘欲’刚。
心中暗道难得吴‘欲’刚能收起了他奉迎拍马地那一套,不由浅笑一声回答道:“驻嘉定的武德军,以骁骑军地身份前去打探武卫军主帅的身家来历之时,却无意间打探到徐敏子徐将军竟是一位孤儿,而将其养大并授之兵法的却与张统领是同一个人,那便是张统领的父亲张瑞。
换而言之,徐将军几乎便可以称得上是张统领的兄长了。
“哦。
”闻言吴‘欲’刚恍然大悟地说道:“大人是‘欲’让张统领前去劝降?”
“这便要看张统领是否原意了。
”我故作轻松地说道:“适才郑言已将武德军的布署,以及进攻计划合盘托出了。
若是按照常理。
武德军虽是占尽各种优势,但武卫军毕竟人数占优且实力不俗。
所以武德军虽可以大胜武卫军,却至少也要死伤数千人。
不过张统领还应想到另一点,此时的武德军人人都装备有新式地霹雳火球,张统领该不会不知道此种武器的利害吧!是以此战郑言可以大胆断言,武德军死伤不过千余人便可成功地击溃武卫军。
张统领以为如何呢?或是张统领以为武卫军还有获胜的希望,‘欲’以武卫军三万将士的‘性’命来作一场豪赌?”
喊杀声响起,武卫军已成功地将数十座云梯搭上了城墙,蚁附已经开始。
一队队士气高昂的武卫军刀牌手,在弓箭手的掩护下一手执盾一手举刀,踩着宽厚的云梯奋不顾身地朝城头攻来。
一桶接着一桶地生石灰自城头倒下,城墙上下立时便掀起了厚厚的粉尘,咳嗽声惨叫声也随之响起。
生石灰虽没有多大的杀伤力,却是一种十分实用的守城之物。
它不但可以让敌方弓箭手找不到目标,而且还可以让攻城军士无法呼吸。
更可以烧灼他们的眼睛。
使那些刀牌手即使攻上城头,也会像一只只无头苍蝇一样毫无作战能力。
张珏无声地看着这一切。
双手紧握着面前的横木,豆大地汗珠不住从他的额上滑落。
“战争是残酷的,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我侧身不忍看眼前这一切,痛苦地说道:“若武卫军不降,郑言为了生存只能将其彻底的击溃。
以郑言先前的布置和武德军手中新式的霹雳火球,君‘玉’当知这并不是难事。
郑言甚至可以说,此战只不过是武德军的一次练兵而已。
滚木、擂石一颗颗抛下,惨叫声,甲片碎裂声、人骨折断声随之成片响起,而最让人难以忍受的,还是那滚烫的火油倾泄而下带起的声声有如历鬼般地嚎叫。
张珏脸‘色’惨白,这种种来自地狱地声音,一‘波’又一‘波’地折磨着张珏的灵魂,敲击着他地信念,使他不能自已地浑身颤抖着。
“当武卫军即将攻上城头之时,便是其侧翼防备最薄弱之刻。
”我咬着牙继续说道:“那时便是武德军打开城‘门’反攻之时,君‘玉’不必奢望武卫军会攻上城头,因为对付此种云梯,武德军只需丢下几颗新制的霹雳火球便可轻松解决了。
张珏依然默不作声,他那发青的脸‘色’与牙关处传来了咯咯直响,使他已是形同历鬼了。
良久,随着轰、轰几声爆响,我不由心中一沉,长叹了一口气,反攻开始了。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五十章 归降
第四卷
西川经略
归降
战局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八千余武德军自迎晖‘门’倾巢而出,像一把尖刀一样斜‘插’入武卫军毫无防备的右翼。
而他们能做到这一步,还多亏了我当初填平护城河之举。
不难想像,填平了护城河之后,一个城池便由原来的只防不攻而转变成了可攻可守了。
而此时的武卫军,甚至还有许多人正攀爬在云梯之上,那种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无奈和辛酸,却只有他们自身才能体会得清楚明白了。
几乎与此同时,处于武卫军后方,扮作骁骑军的武德军军士也起兵响应,只杀得武卫军一片大‘乱’,哀声不绝,不由自主地成片往南面退去。
但武卫军却不愧是武卫军,或者可以说徐敏子不愧是与余玠齐名的骁将。
武卫军在此种三面无路且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并没有出现兵败如山倒的情景。
就在武卫军被武德军杀得措手不及往南退却之时,武卫军阵营中忽地突出了一支头戴红巾,手握朴刀的数百人,几刀便砍杀了一片正后退的军士,硬生生地将武卫军后撤之势止住。
见此我不怒反喜,因为若是武卫军若是在此时被武德军一击即逃,那么出城作战的武德军便如骑上了虎背,只得紧紧追赶一路狂杀而下,直至将武卫军击溃。
而此时武卫军却能暂时站稳脚跟,那无疑给他们自己创造了一次生的机会。
“徐将军果然不同凡响。
”我不动声‘色’地对着身旁面‘色’稍有好转的张珏说道:“徐将军想必也十分明白这是围三厥一之术,明白大军一旦往南退却。
便只有被武德军追杀至死伤殆尽一途,是以宁愿选择三面对敌也不愿往南逃生。
但他却并不知晓武德军拥有郑言新制地霹雳火球,一旦武德军向武卫军中投出成百上千个……”
“够了。
”张珏大吼一声,双目尽赤地狠盯着我说道:“郑言,你历害。
此战我等认输了,张某答应前去劝降,不过你却要答应张某两个条件。
否则……”
“没问题。
”闻言我大喜,连忙向高处暸望塔上的军士打着手势。
不久。
暸望塔上便有两面红旗朝前方挥舞着。
望着城外停下动作的武德军,张珏疑‘惑’地说道:“子恒兄难道就不用听听张某所求的是何条件吗?”
“不必了。
”见张珏答应前去劝降,我的心情一时极好,笑着回答张珏道:“君‘玉’的条件郑言一慨应承下来。
此刻时间紧迫,条件容后再说也不迟。
万一武卫军攻击武德军,武德军被迫抛出霹雳火球,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君‘玉’这便去罢。
塔下已备好了快马,郑言在此静侯佳音。
“终于可以不用再手足相残了。
”望着张珏的背影,我有些得意忘形地说道。
张珏好似听到了我地自言自语一般,身形明显的一顿,尔后便以更快地速度朝马匹奔去。
————————————
“败军之将徐敏之,拜见置使大人。
”一个时辰的漫长煎熬,一位浓眉大眼,膀圆肩粗的武将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见此我才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
连忙走上前扶起徐敏之说道:“徐将军请起。
将军无需多礼,此战我等还不曾打完,胜败实属未知之数,将军又何必以败军之将自称?”
“败便是败了,大人无需为徐某留存颜面。
”徐敏子惭愧地对我一拱手道:“此战徐某以多打少不说,还暗中与‘蒙’军结盟。
便是胜了脸上也无光彩,何况还是大败!此战徐某输得心服口服。
不过心服是一回事,投降却得另当别论,据张贤弟所说,大人答应了张贤弟两个条件,不知是否属实?”
“自然是真的。
”我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
”闻言徐敏之决然说道:“徐某与张贤弟二人齐心,若大人不答应张贤弟的条件,我徐敏之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待徐某回营与置使大人再战三百回合。
“徐将军却也忒小瞧我郑言了。
”闻言我不由苦笑道:“在徐将军至此之前,君‘玉’地条件我便已应承下来。
此时焉有反悔之理。
说到这里。
我又哈哈一笑,说道:“闲话休提。
还请君‘玉’说说到底是怎样的两个条件,该不会是要郑言的脑袋吧!”
“大人说笑了,张珏又岂敢有此种非份之想?”张珏苦笑一声道:“其一,张珏希望大人能尽释骁骑军万余人马回京,毕竟其家人尽在临安,若大人将他们强留在西川,则其家眷必遭牵连。
“没问题。
”我想也不想便应声道:“骁骑军家眷在临安,则他们必定不能为我所用。
郑言可不想留他们在西川吃着白饭,还得日夜提防着他们再次因家眷而叛我。
“其二。
”张珏见我答应,便又接着说道:“武卫军归降之后,大人不得以之与朝廷作对。
换言之,便是武卫军只打‘蒙’军,不打宋军。
“这个……”闻言我不由迟疑了一下,这与我想像的有些不一样。
“大人难道想反悔不成?”徐敏子哼了一声说道:“徐某还道大人是位英雄,想不到也是位出尔反尔的小人。
“郑言并没有想过反悔。
”我摇了摇头道:“只不过郑言心中却有另一种想法罢了。
在此之前,郑言便已决定,若徐将军归降,郑言会在此战之后尽释武卫军回宋境,以成全徐将军与张统领的爱国之心。
“大人何故如此?”闻言徐敏子与张珏不由面面相觑。
“大人如此岂不是放虎归……”张珏话才刚出口,便又惊觉失言,忙尴尬地住口不说。
“放虎归山!”闻言我不由失笑道:“君‘玉’与郑言相处时日已不可以月计,却还是不了解郑言。
对郑言来说,西川只有一个敌人,那便是‘蒙’古鞑子。
是以二位将军无论是效力于我郑言,还是效力于大宋,只要宋廷不再作兄弟之争,便无甚区别,二位将军以为然否?”
闻言徐敏之与张珏不由对望一眼,便轰然拜倒在我的面前叫道:“属下等,愿效犬马之劳。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五十一章 意外
第四卷
西川经略
意外
“何以竟会如此?”汪世显一收手中的缰绳,望着成都城外的一片狼籍和空无一人的旷野,大惊道:“难道四万宋军当真在三日之内便被郑言击溃了不成?”
“汪将军。
”麻尼酩匆匆策马跑至汪世显跟前拱手道:“适才属下得闻探子回报,成都方圆二十里内不见一名宋军,只在往南之处发现了一些遗弃的军器,宋军此时想必已败逃回宋境了。
“看来郑言大破宋军,还无需三日啊!”汪世显闻言面带惭‘色’地叹道:“不想这个郑言竟历害如斯。
如若果真如此,则大事不济矣。
全怪汪某刚愎自用,不听移刺将军之良言啊!”
“将军何出此言?”闻言移刺蒲阿不由大‘惑’道:“正如将军之前所说,郑言就算能大破宋军,成都守军想必也已是元气大伤,此时正是我等破城立功之时,将军为何还如此泄气?”
“移刺将军所言有理。
”麻尼酩望了望已被抛石车轰得残破不堪的城墙,再看看城墙上站着的稀稀拉拉的几名军士,心里便想着在皇子阔端面前立功请赏情景,一时竟忘了与移刺蒲阿之间的芥蒂,他指着城墙对汪世显笑道:“汪将军请宽心,此城便‘交’由属下的羌军来攻也罢,若在明日黄昏之前属下不能请将军立于城头饮酒,属下愿将人头奉上。
“哼。
”汪世显闻言不悦地冷哼一声道:“只怕到时麻尼将军的人头已在郑言手中了,难道还要汪某去向郑言索要不成?”
“将军……”闻言麻尼酩胀红着脸。
摆出一副不服气地样子就要争辨,但一看到汪世显那吓人的脸‘色’,便硬生生将后面的话吞了下去。
“将军何出此言?”移刺蒲阿见麻尼酩碰壁,心中不明来由的感到一丝快意,他有若示威似的瞄了麻尼酩一眼,然后对汪世显拱手道:“难道这还是郑言设下的陷阱?”
“移刺将军所言不错。
”汪世显点了点头,满脸后悔地指面前的雪地和雪地上一块块乌黑地血迹说道:“移刺将军请看。
从这些血迹和积雪被践踏的情况来看,那三万宋军应是被成都守军包围了。
郑言已得全胜。
“被成都守军包围?”闻言移刺蒲阿大惊道:“不是说成都守军还不足两万人吗?何以万余人却能包围四万人?”
“这便是郑言地高明之处了。
”汪世显叹了一口气说道:“郑言先‘诱’宋军攻城,则城墙上只需安置千余人,便可成为包围圈最为稳固的一面。
而且郑言还在宋军的后方也安排了一支奇兵。
汪世显指着不远处的血迹,皱着眉头说道:“令汪某不解的是,宋军为何会如此不智,将自己的后背暴‘露’于敌人的面前?或者是郑言太高明了,宋军入险地而不自知?如此安排之后。
成都守军只需在宋军攻城之时,从城‘门’一涌而出,与处在宋军之后地友军一同发难……”
“原来如此。
”麻尼酩恍然大悟地说道,到了此时他才看明白了面前被脚步践踏得‘乱’成一团的积雪和血迹,同时心里也为自己刚才的鲁莽和冲动惭愧不已。
“围三厥一。
”移刺蒲阿却看到了更多的东西,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抬头问道:“只是为何却不见宋军往南溃退的迹象。
闻言汪世显点了点头,心道这位原金国老将确实也并非‘浪’得虚名。
“那便只有一个解释。
”汪世显再次叹了一口气。
摇头说道:“那便是宋军已经投降,我等已坐失攻陷成都的机会了。
“已经投降了?”闻言麻尼酩不由大吃一惊,说道:“那么加上四万宋军,成都此时的守军已有五万余人之多?那么……哼,宋人果然又不经打又不可靠,才不过几日便降了。
想了想。
麻尼酩又实难按下‘胸’中的怒火,破口指着城墙大骂道:“而且还诡计多端,险些骗上爷爷带着两万儿郎便去攻城了。
“大将军。
”移刺蒲阿斜睨了麻尼酩一眼,转身对汪世显说道:“如今我等该怎么办?难道便全无机会了吗?到时只怕在阔端皇子那里……”
汪世显翻身下马,不安地在雪地上踱着步,良久才顿足说道:“我军也并非全无机会,只不过得多冒些险罢了。
“将军请说。
”闻言移刺蒲阿大喜道:“沙场之中何处不是险地,何况此战还是我等归‘蒙’之后地第一场战,若便这样无功而返,则我等今后必会矮人一等了。
“对。
大将军只管吩咐。
我麻尼酩却也不是一名怕死之人。
”麻尼酩也在一旁附和道。
“如此甚好。
”汪世显展颜一笑道:“如此我等便留给郑言一个难题。
传令下去,全军开往嘉定。
“开往嘉定!”闻言移刺蒲阿与麻尼酩二人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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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不上当?”看着城外像条长龙般逐渐远去的数万人。
我不由奇道:“而且他们好像也并非撤军,这却又是为何?”
“置使大人。
”徐格在一旁皱着眉头说道:“看他们的去向,好似‘欲’图嘉定!”
“‘欲’图嘉定?”闻言我不由越发惊奇。
“嘿……”徐敏子闻言在一旁笑道:“尝闻汪世显能征善战,今日得见,只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成都有近四万宋军,他却还要强攻离成都不过一日之遥的嘉定。
如此我等只需派出一队数万人的援军,汪世显岂不是自陷两面夹击的险地?”
闻言我心中不由一惊,立时便明白了汪世显如此做地意图。
我与徐格对望一眼,两人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再看看张珏,此时已显出了些不自然的神‘色’,他显然也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属下请战。
”众人之中只有徐敏子‘胸’中毫无城府,他信誓旦旦地对我抱拳说道:“属下愿带武卫军将士赴援,望大人恩准。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五十二章 围城打援
第四卷
西川经略
围城打援
“哈哈……”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我大笑道:“这是汪世显使的离间计了,这厮竟有如此心机,果然不愧是一代名将啊!”
伴着我的笑声,现场的气氛也随之一缓,徐格与张珏脸上都显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却只有徐敏之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地说道:“离间计?汪世显不过是出兵嘉定,何来离间计之有?”
“徐将军有所不知。
”徐格笑道:“汪世显出兵嘉定,则置使大人立时便面临着两个选择,一,遣武卫军赴援。
二,遣武德军赴援。
而无论置使大人做哪个选择,都要面临着武卫军新降,军心未稳的问题。
若使武卫军赴援,则有可能再次面临武卫军与‘蒙’军合攻成都之险境,而若是武德军赴援,那武德军甚至可能会成为无根之萍了。
“原来如此。
”徐敏子恍然大悟地对我抱拳说道:“属下愚钝,未能识破贼子‘奸’计,望大人相信武卫军之忠心。
“将军不必当心。
”闻言我笑道:“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道理郑言还是懂的,汪世显此着算是走空了。
不过其人狡猾如狐,他进兵嘉定的用意却还不只如此!”
“哦,竟还有其它用意?”徐格奇道。
“置使大人说的不错。
”张珏点了点头说道:“汪世显此着的真实用意,想必还是成都。
“知我者,君‘玉’也。
”我呵呵一笑道:“此着可称之为围城打援。
“围城打援!”闻言徐格立时便明白过来。
说道:“置使大人的意思是汪世显攻嘉定是假,将实力埋伏在我等前去增援地路上才是真?”
“不错。
”我点了点头说道:“汪世显这是在‘逼’我与其对阵于旷野之中了,虽说成都也有近四万兵力,不过武卫军新降,军心不稳不说,更重要的是两日前武卫军与汪世显还是同盟,今日便要与之‘交’战。
若汪世显在两军对阵之时大吼一声‘何以背盟’,想必却有一半的武卫军会无心作战了。
此出师无名。
犯兵家大忌也。
而若武德军出城作战,却是正中汪世显的‘奸’计。
“着啊!”听到这里,徐敏之一挥拳,说道:“置使大人说的不错,大宋与‘蒙’古此次结盟的盟约,便是破城之后,宋廷得成都。
而‘蒙’古得大人。
“想不到今日我郑言,已是价比成都了。
”闻言我不由笑道:“看来郑言还需再努力些,哪天郑言的身价能与‘蒙’古相若,那郑言便将这条老命卖了。
“哈……”众人闻言立时放声大笑,各人心中仅剩地一点芥蒂也在笑声中消失了。
“难道我等便不去增援嘉定吗?”过了半晌,徐敏子又提出疑问道。
“不去增援嘉定自然也是不行的。
”张珏摇了摇头,说道:“若我等不去增援嘉定,时日一久。
那么进攻嘉定很快便会由假成真了。
若嘉定失守,汪世显驻守地嘉定便有如西川的‘肉’中之刺,成都也与西川的其它城池失去了联系,汪世显只需坚守嘉定过了这个冬季,便可静待‘蒙’古大军前来收拾我等。
“那么为今之计……”徐敏子习惯地望向张珏,他与张珏可说是一文一武。
徐敏子自小就知道这位情比亲兄弟的张珏足智多谋,很少有什么事能难得倒他的。
但这次徐敏子却没有在张珏的脸上看到他所期待的笑脸。
只见张珏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与徐格对望一眼,最终,所有人都将目光定格在了我地身上。
“各位看着郑言做甚?”见此我不由啼笑皆非,一句刚从徐格处学来的话脱口而出道:“各位可知何谓谋士!谋士者,主图安危,虑未萌,论行能,明赏罚。
授官位。
决嫌疑,定可否。
而今正是众位虑未萌、定可否之时……”
“那么大人又可知何谓将帅。
”张珏也不甘示弱地说道:“将帅者。
知已知彼,善用兵将;熟读兵法,料敌先机;统帅万军,游戏自如。
又云:将帅无能累死三军,大人此时便‘欲’累死我等这些谋士耶?”
“贤弟……”身旁的徐敏子闻言不由大惊,一个径步上前按住张珏的肩膀。
张珏望了望神情紧张的徐敏子,浅笑一声接着说道:“大人若是想不出破敌妙计,可别怪我张珏不顾情面,将你从将帅之位拉将下来了。
“贤弟住嘴。
”徐敏子忙制止住张珏,扑嗵一声跪倒在我的面前叫道:“大人恕罪,愚弟并无此心,还望大人……”
“哈……”
还未等徐敏子说完,我与张珏等人已笑成了一片。
我边笑着边扶起满脸困‘惑’的徐敏子,说道:“徐将军莫怪,我与你那贤弟相识已久,此类玩笑在临安之时便已是习以为常了。
“原来……却是玩笑。
”徐敏子傻笑一声,尴尬地顶了顶头盔。
“徐将军莫要难堪。
”徐格走上前来拍拍徐敏子的肩膀,说道:“当初徐某见着他们这等不分大小之时,模样却还不比将军呢!”
“对不住了,子恒兄。
”张珏走至我地跟前,拱手说道:“之前张珏不明事理,对不住子恒兄,还望子恒兄不计前嫌。
“无妨。
”我笑道:“兄弟本无隔夜仇,何况君‘玉’还是大义使然。
不过话说回来了,便算君‘玉’为大宋着想,也该明白留郑言在西川,便好比是大宋的一道屏障吧!”
“惭愧。
”闻言张珏汕笑一声道:“是时张珏得闻子恒兄作反之事,哪还会顾得上那许多。
今日张珏才知子恒兄如此做,只不过是不想步岳飞岳元帅之后尘而已,张珏信了。
“哈……”闻言我大笑着拍着张珏的肩膀,说道:“知我者莫过于君实也!”
“那么,不知大人的破敌良策是……”徐格怪异地看了我一眼,在旁打断了我们的话说道。
“直取剑‘门’关。
”我斩钉截铁地说道:“来个关‘门’打狗。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五十三章 奇袭剑门关(1)
第四卷
西川经略
奇袭剑‘门’关
剑‘门’关位于剑阁、昭化之间的剑‘门’山中段,它是蜀道及川陕路的必经之地,号称扼秦川之咽喉,是蜀道上最重要的关隘。
这里山脉东西横亘两百余里,七十二峰绵延起伏,形若利剑直‘插’霄汉,素有“剑‘门’天下雄”之说,从古至今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是日天‘色’微明,剑‘门’关上的守军照例撤去了‘女’墙上绑着铜铃的麻绳,匆匆丢下数十名哨兵便回房歇息去了。
“大哥。
”剑‘门’关楼上,一位新兵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无聊地对身旁的一位老兵说道:“看值夜班巡山放哨的兄弟,大大小小七、八百余人,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而我等值日班,全部也不过两百余人,这又是何道理?”
“说话前且先用些脑子。
”那老兵白眼一翻,摇头说道:“看你也是个机灵小子,为何脑袋里装的却是浆糊。
你倒想想,此关号称天下第一雄关,三国时的姜维便是在此以五千兵马力拒钟会十余万大军。
倘若有敌来攻,你却以为敌将的脑袋也同你一般糊涂,会选在白日来攻?”
“大哥说得也是。
”那新兵望了望城楼下白茫茫一片的坡地,恍然大悟地说道:“而且即便是有敌来攻,我等在城楼之上一眼就发觉了,料想敌军也不至这般犯傻。
呵呵,看来我等当值日班,还是捡了个安全的便宜。
“这话倒也不假。
”闻言那老兵嘿嘿一笑道:“看来你这小子也是个明哲保身之人。
“咦,大哥。
城楼下的雪好似会动。
”那新兵以为自己眼‘花’,勿自不信地‘揉’了‘揉’眼睛,但当他再次睁开眼睛之时,却愕然发现一支弩箭朝他面‘门’直奔而来……
几声惨叫声过后,城楼上示警地锣声也随之响起。
剑‘门’关楼下的坡地霎时便站起了千余名雪人,这些雪人刚站起身,便一刻也不停地往关隘扑来。
处于后半部的雪人。
手里都端着令人胆寒的神臂弓。
他们正是王坚所领的骑军,与徐敏子从武卫军中‘精’选出来的一千弓弩手。
几乎与此同时。
不远处的蜀道内,瞬间便突出了万余武卫军,他们狂吼一声蜂蛹而出。
适才还宁静祥和地剑‘门’关,在这一刻便沸腾了。
为了现在的这一刻,那些打头阵地千余名勇士已吃尽了苦头。
昨晚他们便在夜‘色’的掩护下,缓慢地爬行至城楼下方,由于他们全身都穿着雪白的制服。
是以城楼上的守军根本就无法发现他们。
接着,便是几个时辰的漫长等待,他们必须趴在雪地里一动也不动,直至我发出攻击信号。
在此其间,他们即使是被冻死也不能发出一丝的声响。
就像卧在我身边的那位军士一样,当我发起攻击命令时,我发现他并没有起身。
他或许是睡着了吧!又或者,他还一息尚存。
现在马上采取急救措施也许还来得及。
我咬了咬牙,强忍着走上前去确认情况地冲动,头也不回地往城墙处奔去。
我清楚地知道现在的时间一刻也不容担搁,我们必须赶在守军大部队来临之前,迅速地登上城楼。
否则所有的努力、心血都将白费不说,剑‘门’关还会因此而加强了防守。
那么我就再也没有机会攻下这座雄关了。
我对王坚打了个手势,他们很快从腰间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铁鸱,然后熟练地在手中转了几圈,便将其抛上了城头。
这种铁鸱是宋时夜袭城墙时常用的一种攀城工具,其外形颇似一个船锚,只不过在船锚的铁钩上还制有倒刺,用其击中人或物后,这些倒刺便会将其勾住,使其不得脱身。
所以也有人将把它用作捉活口套情报,或是生擒敌将时的工具。
而攀城的铁鸱与捉人地铁鸱又略有不同。
区别就在于攀城的铁鸱绳索特别长。
长度则视城墙的高度而定。
且绳索中每隔一段还打上一个结,便于军士攀爬。
铁鸱飞上城头后。
立时便引起了城头的一片慌‘乱’。
一阵铿锵之声传来,守城军士用钢刀砍着铁鸱的绳索,但是此种攀城的铁鸱顶端全都包上了生牛皮,那并不是三两刀便能砍断地。
有几个守军将头伸出‘女’墙张弓搭箭,但还不等他张满弓,便有几只弩箭将其‘射’下城来。
城墙下有千余名武卫军弓弩手掩护,而城头之上却只有数十人,不成比例的战斗使他们即便是在天下第一雄关之上,也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
王坚等人每人嘴里都叨着一根在城脚便点燃的火种,手脚并用地在绳索上飞快地往上爬着。
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清楚,在他们手握绳索的那一刻,这条绳索的长度便与他们的生命生息相关了。
“置使大人,守军大部队已赶到了。
”半盏茶的时间,徐敏子匆匆跑至我的身旁说道。
我皱了皱眉头,其实用不着徐敏子提醒,我也可以从身旁不断中箭倒地地弓弩手,和被箭矢‘射’中从城墙上跌落地军士判断出来了。
守军的速度比我预想地还要快,看来汪世显留在此处的两千余名守军的素质却也不弱。
“一丈,还有一丈。
”我双目喷火地望着为了掩护我而挡在我的身前,一个个中箭倒地的军士,自言自语地说道。
“不,大人,至少还有三丈。
”徐敏子望了望王坚等人离城头的距离,大声叫道。
“五尺。
”城头上的守军已经取出了大刀长枪,准备迎接‘欲’从城头爬上去的王坚等人。
在那些守军的眼中,王坚等人这种在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的攀城行为无异于自寻死路。
实际上这也正是铁鸱攻城与云梯攻城之间的区别,铁鸱攻城由于必须攀绳而上,是以最多只能做到一手持刀一手握绳,而云梯却可以一手持盾一手持刀,且立于云梯之上的着力之处显然要比攀于绳上要强上许多。
所以铁鸱从来都只是用在夜间偷袭的,如今我却将它用在强攻天下第一雄关之上。
这种举动对于城头上的守军来说,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种笑话。
但他们所不知道的是,我是不会让军士去送死的。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五十四章 奇袭剑门关(2)
第四卷
西川经略
奇袭剑‘门’关
“两尺。
”我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攀绳而上的军士越是往上难度便越大,因为他们对于城头的弓弩手来说,那无异于一个越来越近的活靶子。
所幸王坚等人还有城脚千余名弓弩手作掩护,否则到了此时恐怕他们已是全军覆没了。
但即便如此,不时从城墙上惨叫落地的军士,还是让我的心中有如刀割一般。
攻城之前我便想过会有这种损失,但我还是不得不如此做。
因为剑‘门’关太重要的,如果能攻下他,那便是切断了汪世显的粮道和退路。
也就是说,若我能攻下此关,并且在此挡住汪世显的垂死反扑,那么我便能轻松地将史上以残破西川闻名的汪世显击败,甚至让他就此从历史的舞台上退出。
“终于到了。
”我松了一口气,只这短短一丈的高度,便已有近百名攀城勇士在此殒命。
到了现在,也该是血债血偿的时刻了。
徐敏子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再次将视线移向剑‘门’关。
但他没有看见任何改变,守城的长枪兵依然是满脸狰狞,弓弩手仍然忙得不亦乐乎,攀城的军士还是不住中箭落地。
“置使大人……”徐敏子疑‘惑’地问着,但还没等他问出口,便发现攀城军士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
他们一手攀着绳索,一手从‘胸’前取出了什么东西,接着他们便将这东西放到了嘴边……
“是引线!”看着那些东西冒起了一阵白‘色’的青烟,徐敏子很快便明白过来。
“是霹雳火球?大人……”看着攀城军士将那些东西掷往城头。
徐敏子不由更加疑‘惑’地转身对我说道:“大人,霹雳火球威力有限,用之攻城只怕……”
轰、轰地一阵连珠爆响打断的徐敏子的话,徐敏子大骇地望向城头,接着他便看到了一幕有生以来从未见过,而且想必也永不会忘记的景像。
城头之上碎石‘乱’飞,残肢断臂伴着鲜血有若下雨般地掉落在城脚军士的面前。
霹雳火球爆炸所产生的爆震‘波’。
使原本排立在‘女’墙处的枪兵、刀兵、弓箭兵,有如下水饺般地接连从城头飞落。
由于引线长短不一且燃烧速度不同地原因。
爆炸声还在继续,而每一声爆炸都会掀起一片腥风血雨和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徐敏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他所领地担任掩护任务的千余名弓弩手,也都个个张大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他们是如此的震惊,以至于有些人甚至都忘了‘射’出了手中之箭。
其实就算他们没有忘记,只怕也很难‘射’出他们手里的箭。
因为此时的城墙上,再也找不到一个活着的目标了。
刚刚赶至城脚的武卫军大部队,也被这种情景震慑当场。
他们情不自禁地停住了奔跑地脚步,惊骇地望着不远的前面,笼罩淡红‘色’的血雨中的战友。
城墙上的守军想必也处于同样的震惊之中,这从城头上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军士前来补充可以看出来。
我想对于他们来说,首次听到这种声音、见识到这种威力,其惊骇程度只怕不低于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初次见到坦克。
王坚等攀城军士却趁着这次空档。
成功地完成了离城头最后的两丈距离。
望着一个个翻身而上的军士,我终于放下了心。
虽然知道关楼上至少还有千余名守军,王坚一众此时只剩下四百余人。
但是王坚等人每人手中都有三、四颗霹雳火球,对付千余名守军想必还是能够轻松应付地。
何况那些守军此时想必已被适才的那场爆炸吓破胆了,若他们发现翻城而上的军士人人手中都有这种骇人的武器,谁还会赚命上前与他们搏命?
接下来的战局果然与我所想的一样。
在又发出几声爆响之后,城头上地守军很快便全体投降了。
战后据王坚所说,他们所捉到的俘虏一个个都颤抖得有如筛子,以至于想将他们的双手绑牢都成了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天下第一雄关的关‘门’缓缓在众人面前打开,透过关‘门’,军士们可以看到剑‘门’关另一边的世界。
从某一方面说,我们是幸运的,因为有史以来,剑‘门’关历经大大小小百余战,却从没有为敌人打开过。
也没有让敌人看到它的另一面。
而如今。
武卫军看到了,王坚看到了。
我也看到了。
“置使大人,那……那却是何物事,竟然历害如斯?”徐敏子没有跟着众人欢呼,在他的脑海里,还装满着适才爆炸的那可怕地一幕。
“霹雳火球啊!”我边往回走,边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大人莫要欺我。
”徐敏子紧赶几步,追了上来,艰涩地说道:“霹雳火球哪有这般历害,两者相差实不可以道理计。
“确是霹雳火球,只不过郑言对其稍加改造而已。
”我随口回答道,在雪地上搜寻我昨晚地藏身之处,时不时还弯腰在雪中‘摸’索着。
“原来是大人所改制的霹雳火球。
”徐敏子紧跟在我地身后,恍然道:“属下着实想见识一下此物。
我没有回答徐敏子的话,因为我已经‘摸’到了我想要找的——那位趴在我的身旁,一直没有起身的军士。
我轻轻地拭去了他背上几个凌‘乱’不堪的脚印,然后将他翻了过来,一张青紫而俊朗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最后一丝希望也随之破灭。
“厚葬他,记下他的名字,并找到他的家人。
”我站起身,无奈地对徐敏子说道:“还有每一位战死的弟兄。
我们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是。
”徐敏子无言地看着这一幕,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至于要见识郑言所制的霹雳火球。
”我朝关‘门’走了几步,停下身来回头对徐敏子说道:“徐将军在成都城外已经错失了一次见识它的机会了。
“成都城外?”闻言徐敏子不由一愣,但随后他很快就想起了那时与武卫军对阵的武德军,他们‘胸’前好似都有挂着什么。
想到这里,徐敏子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五十五章 南易北难
第四卷
西川经略
南易北难
各位大大,士兵明早就要到外地进修了,时间为一星期。
士兵尽量到网吧里更新,若其中有几天没有更新,那便是没空了,士兵在这里先说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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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剑‘门’关上,举目眺望,漫漫蜀道已被我踩在脚下,心中陡然生起一种自豪感。
蜀道难,不过如此而已,天下第一雄关也只用了一个时辰便攻了下来。
在此之前,当徐格、张珏等人听说我要攻打剑‘门’关之时,无一不认为那是不可能的。
原因很简单,那便是有史以来,剑‘门’关从未被任何兵家从正面攻破过。
但那只是他们的历史,在我的历史里,剑‘门’关却并不是不可能攻破的。
一九三五年,红四方面军便在此与三个团的敌人‘激’战了半日,而后全歼敌人攻克了此关。巧合、也是必然的是,今天我进攻剑‘门’关的位置与红军进攻的位置完全相同,两者都是从南面进攻。
说其必然,是因为若从剑‘门’关的北面的进攻,则确实有如徐格等人认为的那样,基本上是不可能攻破的。
但是从南面,此关却并不是人们所想像的那样牢不可破。
南攻容易,北攻难。
这是红军攻下此关后的总结,也是我力排众议,执意要攻此关的依据。
其实这也十分容易理解,当年诸葛亮建此关之时,为的是拒外敌于西蜀之外,所以自然便会选择北面为险要的地势建造此关。
而我等却是从西川地内部打剑‘门’关,也就是攻剑‘门’关的南面。
其自然也就称不上什么天下第一雄关了。
如今我站在剑‘门’关的楼顶上,更是深深地体会到了这一点,因为在我脚下,我可以轻易地看到此关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地势。
一面,是较为平缓的坡地,那里还留着适才攻城军士的血迹。
而在另一面,却是数十丈高地石山。
那里是一壁千仞,险恶万分。
关‘门’以下便是近百丈的深渊,只有一条数丈宽地天桥与关‘门’相接。
我暗暗点了点头,若是将这面的剑‘门’关称作天下第一关,则当之无愧了。
倘若此战是从北面进攻的话,便是再加上两万人我也不知该从何攻起,难怪当初姜维只以五千余人便能将十余万魏军拒之关外。
其它的不说,便是此关的高度便已让人无计可施了。
用铁鸱?没有人能将其抛上数十丈高的城头。
用云梯?就算有能工巧匠能制出这么高的云梯。
城头上地一颗擂石便能将其打成两截,而且关下狭窄的蜀道也摆不上几架云梯。
用抛石机?只怕这些抛石机抛‘射’出的石弹却是送给守军的上好的擂石,因为石弹若是能打到这样的高度,也许连一点速度和破坏力都没有了。
用炸‘药’?此关建在天然岩石之上,就算有足够的炸‘药’,守军也不干扰,只怕也要炸上十余日。
望着脚下那让人一望也会心惊胆寒的深壑,我心中不由百感‘交’集。
为什么就是这样地险关。
赵彦呐也会弃之不守?难道‘蒙’古鞑子竟会让他害怕到连试着抵抗一下的勇气的都没有。
看来有句话确是真的,便是给绵羊装上尖牙利爪,它也不可能成为猛兽的。
“置使大人。
”王坚领着二十余名剑拔弩张的军士,押着十余名俘虏在我面前列着队,对我拱手说道:“如大人所愿,属下在俘虏中找出了这十余名能骑马。
且有亲兄弟在俘虏中地,请大人检阅。
“嗯。
”我点了点头,收回望向远处的目光,回过身来对其中一位俘虏说道:“你们都会骑马?”
“会,大人。
”那位俘虏低头说道:“我等原是骑军,此后由于无马可用,是以才转为步军。
“很好。
”我点了点头,说道:“那么你等若是从此地骑马至嘉定,却需几日?”
“若是日夜兼程,只需三日。
”那名俘虏疑‘惑’地望了我一眼。
眼里略带惊恐地说道:“若是每人配马两匹。
则还可再快上半日。
“如此就配马两匹。
”我点了点头说道:“你等日夜兼程赶至去嘉定,前去寻找你们的主将汪世显……”
“大人饶命。
大人饶命!”还不等我说完,面前的俘虏已齐刷刷地跪倒了一片,磕头不已。
“这……这又是从何说起?”见此我不由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道。
“大人。
”身前的那位俘虏带着颤抖的声音说道:“我等虽会骑马,却无半分逃跑之心,还请大人看在我等与大人为敌也是身不由已的份上,饶了小的一命。
“是啊,大人。
”其它的俘虏也纷纷惊恐地说道:“我等也是苦命之人,我等加入‘蒙’军也是无奈之举,若大人担心小的们逃跑,只管将小地们绑上便了。
“原来如此。
”过了好半天我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些俘虏以为我说地是反话,我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诸位误会了,你等既以投降,郑言又岂会有杀人之心。
“那么大人的意思是……”俘虏们勿自不敢相信地面面相觑道。
“郑言确是有心放你等回去。
”我呵呵一笑道:“只不过你等却需答应郑言一个条件。
“大人放心。
”俘虏们互相对望一眼,见我不似在骗人,便接口说道:“我等回军之后,只说是走散地散军,必不会将此间的情况告知汪将军的。
“不。
”我摇头说道:“恰好相反,我要你等答应的条件,便是将此处的情形如实以告,而且还要让羌军与和里军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若是办不到,那么你们在我手中的兄弟只怕……”
“大人放心,我等必不会让大人失望。
”闻言众俘虏虽有些疑‘惑’,但还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因为任谁心里都明白,他们竟可以称作是在与宋军力战之后逃回军去报信的,如此他们不但不会受到惩罚,也许还会有赏赐。
这样的好事,谁又会不识好歹不答应?
“大人这是……”望着策马而去的十余名俘虏,王坚不解地问道。
“解嘉定之围啊!”我笑道。
“解嘉定之围?”王坚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只是可惜了那二十余匹好马。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五十六章 军心
第四卷
西川经略
军心
这是在网吧里的第一章,士兵很高兴地告诉大家,士兵每天晚上都不要上自习,所以应该可以保持更新速度,除非有特殊情况了。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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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剑‘门’关竟已失守?”汪世显难以置信地一拍案桌道:“怎么可能?两千‘精’锐镇守着剑‘门’雄关,利州还有一万羌军,你等只需燃起峰火,援军只需一日便至。
难道你等连一日也无法坚守不成?”
“回大将军。
”避过汪世显那似乎会吃人的目光,前来报信的军士战战兢兢地说道:“此战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剑‘门’关便已失守了。
“一个时辰!”汪世显闻言不禁怒由心生,他一个径步上前将那名军士踢翻在地,声‘色’俱厉地叫道:“天下第一雄关在你等手中只守一个时辰,出关投降只怕也多不了多少时间,难道郑言是神仙不成?还是你等怯战?”
汪世显越说越气,他猛地‘抽’出腰中的宝剑,指着那名军士叫道:“此等酒囊饭袋,留你何用?干脆一剑砍了也好解我心头之火。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那名军士眼看自己‘性’命就要不保,慌忙起身跪地,同时嘴里有若炒豆子般地为自己辩解道:“属下等并未怯战,原本宋军要攻上城头也不是件易事,但宋军用铁鸱攀上城墙后,在距城头尚有两丈之时,便往城头抛上一物。
此物状若鼓槌。
声若雷鸣,爆裂之势更有若排山倒海一般。
只是顷刻之间,城头之上便已是血迹斑斑遍地狼籍,守军则无一人完整无缺,也无一人有站立之能了。
“震天雷!”闻言汪世显与移刺蒲阿不由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却也有些不对。
”移刺蒲阿在一旁对汪世显耳语道:“阔端皇子给我等看的震天雷,却有若球形,与宋军常用地霹雳火球相似。
为何如今却状似鼓槌,难道郑言又制出更历害的武器不成?”
“你且先下去吧。
”沉默了良久。
汪世显才铁青着脸对那名军士说道:“此事不能怪你等,稍后便有赏赐。
“谢将军不杀之恩。
”那名军士如逢大赦般地松了一口气,哪还会顾得上什么赏赐,慌忙起身躬身退了出去。
“麻尼将军。
”汪世显转身唤道。
等那名军士退出不久,汪世显便对着麻尼酩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手势。
麻尼酩会意地点了点头,随手抓起一把腰刀便尾随着那名军士走出了帐篷。
“剑‘门’关失守的消息万万不可在军中传开。
”当帐中只有汪世显与移刺蒲阿两人时,汪世显压低了声音对移刺蒲阿说道:“若此事在军中传开。
则必然会在军中掀起轩然大*,到时军无斗志,那么西川便是我等葬身之地了。
“属下明白。
”移刺蒲阿忙躬身应道。
“我等还有多少粮草?”汪世显皱了皱眉头,他知道这是现在最关键的问题,若没有了粮草,他手中的四万大军也不过是一副空架子罢了。
“已不足十日了。
”移刺蒲阿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蜀道难行,当初大军出行之时为了行军迅速。
所带粮草本就不多。
而由李将军押送的粮草原本在昨日便该送到了,现在看来这批粮草想必已落入郑言手中了。
倘若剑‘门’关尚未失守,此时我等只需返回蜀道,则蜀道之内地宋军立时便陷入前后夹击的绝境之中,而如今却……”
“好个狡猾地郑言。
”闻言汪世显脸‘色’也随之变了变,冷哼一声说道:“他一面在成都摆出要增援嘉定的架势。
另一面却暗中出兵剑‘门’关。
没想到剑‘门’关在他那震天雷之下却是如此不堪一击,难怪阔端皇子也要对其心有余辜。
可叹汪某还以为那是阔端皇子初次见到大宋的霹雳火球,才夸大其威力。
如今想来,其威力还更甚于阔端皇子所述。
“大将军。
”移刺蒲阿轻声说道:“如今我等粮道被断,可否学‘蒙’军一般,劫掠百姓以资军粮。
“不成。
”汪世显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此时正值冬季,而且此时离‘蒙’军攻川之时也不过数月,城外可以劫掠的百姓早已让‘蒙’军给劫尽杀尽了,哪还轮得到我们。
“那,那该如何是好?”闻言移刺蒲阿不由有些手足无措。
汪世显握了握已是满手冷汗的拳头。
说道:“为今之计。
便是在粮草未断的十日之内强攻下嘉定。
“十日之内攻下嘉定!”闻言移刺蒲阿不由惊道:“大将军,当初我等由蜀道至此。
是以随军无一大型攻城器械。
打制这些攻城器至少便需四、五日,何况若是嘉定的守军也有震天雷……”
“若嘉定守军有震天雷,那么我等便可节省些军粮了。
”汪世显苦笑道:“强攻嘉定,总好过在此坐以待毙。
如今我最当心地,反倒是剑‘门’关失守之事泄‘露’。
倘若如此,强攻嘉定也将化为泡影了。
“不事不好。
”仿佛有若回答汪世显一般,麻尼酩急匆匆地走进帐来说道:“大将军,剑‘门’关失守一事已在军中传开,我军军心已‘乱’。
和里军与羌军的冲突由此升级,两军已有不少军士为了抢夺粮食而大打出手了。
“什么?”闻言汪世显一下便瘫软在椅子上,他深深地喘了几口气,盯着麻尼酩的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为何会如此?麻尼将军,适才那位军士……”
“回大将军。
”麻尼酩锵地一下‘抽’出别在腰间的腰刀,亮出上面尚未干透的血迹说道:“如将军所愿,属下已将适才那位军士灭口。
但还不等属下来得及将其人头割下前来复命,便发觉尚有十余名军士知道此事,他们早已将剑‘门’关失守一事在军中四处传开了。
“为何会这样?为何竟会如此?”汪世显勿自不信地摇着头。
在汪世显的眼里,移刺蒲阿头一回看到了惊恐和无助。
但移刺蒲阿却也并不觉得那是什么丢人的事,他自己又何尝不怕!事实上,有了上次在三峰山与郑言合作埋葬了三万‘蒙’军的经历后,移刺蒲阿便一直在当心着要与郑言在沙场上对阵。
如今,他所当心地事终于发生了。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五十七章 漏网之鱼
第四卷
西川经略
漏网之鱼
由于剑‘门’关长期都有驻军,所以在剑‘门’关旁的剑山上,早就高高低低地筑有数十栋供驻军落脚的阁楼。
是以武卫军并没有费多少功夫和力气,便在剑‘门’关上驻扎了下来。
而其中一栋小而别致的阁楼,便是驻军将领的住所,它很自然地便成了我的落脚之处。
“汪世显此番有难了。
”徐敏子举杯大笑。
阁楼中,我与王坚、徐敏子三人正以茶代酒,庆贺着汪世显部的溃散。
这几日骑哨不断地从后方传来消息,在我利用俘虏将剑‘门’关失守的消息传给汪世显后,汪世显部本来就磨擦不断的和里军与羌军,为了争夺有限的粮食而发生了大规模的冲突。
这次冲突不但使其在一日之内便折损了近五千人,而且还在很大的程度上打击了汪世显部的士气。
根据每天骑哨的回报的情况来看,此时的汪世显大军,已到了大树倒猢狲散的境地,每日都有不少的军士做了逃兵。
“大人以为汪世显会以何法逃生?”王坚笑着问道。
“若是郑言身处此等境地,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我举杯浅喝了一口热茶笑道:“不过一天没有擒着汪世显,或是没有看到他的尸身,我等都不能松泄。
“此话虽是不错。
”王坚呵呵一笑道:“只是大人也不知该如何化解此次之难,想必汪世显更是无法自解了。
我看此次的汪世显已有若瓮中之鳖,便算其不死。
也要叫他脱层皮。
“确是如此。
”徐敏子带着敬佩地眼神地看了我一眼,笑道:“汪世显此时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在西川境内粮尽而亡。
二是强攻剑‘门’关作垂死挣扎。
可是我等有一万人驻在此关,任他汪世显有三头六臂,也别想以他那毫无士气的三万余残兵攻破此关了。
顿了顿,徐敏子接着又摇头叹服道:“属下不常服人,但是此次却不得不对大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只是因为大人在一个时辰之内便取下了剑‘门’关。
更因为大人只是释放了十余名俘虏,便让汪世显的四万大军不战而溃。
此不战而屈人之兵也!”
“还有二十余匹好马!”王坚在一旁补充道,他身为骑军统领,心中总是放不下那二十余匹上好的‘蒙’古马。
“惭愧。
”闻言我不由苦笑道:“郑言可没有两位将军想得如此历害,当初郑言释放那十余名俘虏,只是想扰‘乱’汪世显部的军心,让其无力进攻嘉定而已。
会出现如今这种情况,实也是大出郑言之意料之外。
“这便是天助大宋了”闻言徐敏子大笑道:“看来这是天要亡汪世显了。
汪世显的气数尽矣,‘蒙’古鞑子的气数尽矣!”
“属下参见置使大人。
”正当众人欢笑之际,一位骑哨匆匆进房在我面前跪地。
“快讲。
”王坚有些得意忘形地笑道:“想必又是汪世显地消息吧,这厮死了吗?或是要投降了?”
“不……不是,大人。
”那位骑哨为难地说道:“大人,汪世显已连夜由长江逃入了宋境,嘉定李统领与宜宾王统领都不得不停止了追击。
“什么?汪世显竟已逃入了宋境。
”闻言我霍然起身,脸‘色’大变道:“他竟然……竟然不往回逃。
反而深入宋境!好你个汪世显,唯一的生路竟也被你找到了。
“大人何出此言?”闻言王坚一时反应不过来,他疑‘惑’地问道:“汪世显深入宋境岂不是自寻死路,何来生路之有?”
“王统领难道忘了,此时地‘蒙’古和大宋还是同盟么?”徐敏子不由叹了一口气说道:“既是同盟,汪世显假道大宋回‘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宋廷不……不会放走汪世显吧!”王坚断断续续地说道。
可当他说出口之时,却连他自己也知道这话是站不住脚的。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宋廷在那一帮满口仁义且从未上过战场的文人手中,无论什么事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与‘蒙’古结盟进攻西川,还不是在自己以为不可能的情况下发生了?
“大人。
”当厅中正处于一片沮丧的气氛中之时,又有一位军士前来通报道:“‘门’外正有两名文士,‘欲’求见大人。
“不见。
”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到库房支上几两银子将其打发便了!”
“素闻郑言礼贤下士,今日一见,不想竟是如此礼贤下士,可叹呀。
可叹!”
随着一阵掷地有声地话音。
两位头戴圆翅高帽,身穿补丁青衫的中年文士自‘门’外旁若无人地缓缓步入厅来。
“据说郑言还在成都设了‘招贤馆’。
‘欲’习三国诸葛之集思广益,起用地方贤达。
”其中一位蓄着三羊须的文士,似笑非笑地望了我一眼,然后摇头不止地说道:“见日得见,不过如此而已,可悲呀,可悲!”
“你等却是何人?竟胆敢在此军事重地放肆!”王坚不由冷哼了一声,适才汪世显逃走之事已让他郁闷不已,此时见这两位文士如此无礼更是让他火上浇油。
何况这两人不经通传便直奔帅府,将其当场格杀也不为过,是以右手已不自觉地放在了腰间的刀把之上。
“军事重地么?”两位文士对此只假作不见,另一位稍加年轻的文士轻笑一声说道:“军事重地当是将军们商议大事之地,为何我兄弟二人见到的却是一群斗败的公‘鸡’?”
“你……”闻言王坚立时瞪红了眼,拔刀便要向前。
“且慢。
”见此我忙将王坚已拔出一半的刀按住,转身冷冷地对那两位文士说道:“两位到此面见郑言,究竟所‘欲’何为?若二位此来只是对郑言说‘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之类地,这便免了。
因为郑言的脑子里想的,只有如何收复故土,如何将鞑子从大宋的土地上赶出去。
闻言,那两位原本一直面不改‘色’的文士也不由颇感惊愕。
他们互相对望一眼,然后一同放声大笑道:“好,好,说得好,此次我兄弟二人算是找对人了。
说着,那二人便拱手对我徐徐拜倒道:
“草民冉进。
“草民冉璞,参见置使大人。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五十八章 冉氏兄弟
第四卷
西川经略
冉氏兄弟
“什么?你二人竟是播州冉氏兄弟?”听完他二人的自荐,我不由大惊道。
“大人又是如何得知我等是播州人氏?”闻言冉氏兄弟不由疑‘惑’地望着我说道。
“这个……”闻言我不由一时语塞,说起这冉氏兄弟,知道的人也许不多。
但若是说起钓鱼城,知道的人也许就不会少了。
神雕中在襄阳被杨过用一块石头砸中了背心,然后吐血三升而亡的‘蒙’古大汗‘蒙’哥,其实在真实的历史上‘蒙’哥是在钓鱼城被王坚以抛石机击伤,在回‘蒙’途中不治身亡的。
而这个堪称天下第一坚城的钓鱼城,却是根据眼前这两位其貌不扬的冉氏兄弟所绘的图纸所建造的。
“原来你二人便是冉氏兄弟。
”徐敏子见我答不上话,便抢上前来为我解围道:“朝廷曾三番五次召辟二位,可二位皆借故推托,是以二位之贤名早已享誉朝野了,置使大人会知道二位之名也不足为奇。
“贤名?”冉璞呵呵一笑道:“只怕是臭名罢,朝廷上下称我兄弟二人为拗相公,皆道我等不过是自大之人耳。
或有若置使大人一般,支上几两银子便可将我等打发了。
“哪里。
哪里。
”闻言我不由大感尴尬地拱手说道:“适才郑言不知是二位先生驾到,失礼之处,还望二位先生见谅!”
“置使大人勿需如此。
”冉进忙拱手还礼道:“我那弟弟就是喜欢话中带刺,置使大人勿要放在心上。
“无妨,无妨。
”闻言我哈哈大笑道:“有二位先生前来助郑言守蜀,郑言便可高枕无忧矣,又岂有见怪之意?”
“大人过奖了。
”冉璞闻言忍不住再次与冉进对望一眼。
两人眼中稍显出了惊奇的神‘色’。
见此我才猛然醒悟到,他二人并未说过来此是助我守西川地。
于是连忙岔开话题道:“播州离此地不近,二位先生如何又会到此找寻郑言?”
“说来话长。
”冉进笑道:“我兄弟二人听闻郑置使在西川的所作所为,便早有前来投奔之意。
但苦于俗事缠身,行程便一拖再拖。
直至听闻汪世显进犯成都,这才放下一切赶往成都投奔。
当我等得知置使大人不在成都时,便猜测大人定是来攻剑‘门’关了。
果不其然,让我等在此寻着了大人。
不过令我等颇感意外的是,大人竟如此轻松便打破了剑‘门’关无人可破的传说,实是可喜可贺。
“只是观各位适才的模样,为何却是皱眉不展?”冉璞疑‘惑’地问道:“难道汪世显已从大人所设的天罗地网中逃脱了不成?”
“惭愧。
”闻言我不由苦笑一声说道:“二位所料虽不中亦不远矣,汪世显虽是没有逃脱,但却已渡过长江逃入宋境,这与逃脱实也无甚分别了。
“这厮却也有几分本事。
”闻言冉璞苦笑道:“逃入宋境确是唯一的生路,只是可惜了那大宋地满朝文武。
前有联金灭辽,后有联‘蒙’灭金,如今却还在做这等与虎谋皮之事,悲哉!”
“话虽如此,此战其实还是置使大人完胜,大人也不必过于苛求了。
”冉进笑道:“所谓谋事在人。
成事在天,汪世显气数未尽,我等自是不能逆天而行。
“只怕这只是你的托词吧!”王坚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地轻哼,他显然还没从适才的怒火之中平复过来,他不屑望着冉氏兄弟一眼说道:“你等若当真有若传言般历害,便擒得汪世显回来,我便服你!”
“王坚!”见此我忙瞪了王坚一眼,制止了王坚的无礼行为,转身对冉氏兄弟致歉道:“二位先生不必见怪,郑言这位兄弟向来鲁莽。
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原来这位便是王坚。
”冉璞那爱挑嘴的‘性’子哪还会经得起王坚的挑畔。
当下不理会我的劝说,轻笑一声道:“我兄弟二人眼中的是整个‘蒙’古。
而王兄眼中却只有汪世显,汪世显不过‘蒙’古地一走狗尔。
古语有云: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今以王兄观之,果不其然!”
“你……”王坚虽是不识字,但哪还会听不出冉璞这是在骂他为走狗。
正要发作时,却猛然瞧见身旁已稍显不悦之‘色’的我,便强行将怒火压了下去。
只憋得他满面通红,郁闷不已。
“冉兄的比喻有失妥当。
”我瞄了身旁的王坚一眼,冷下脸来说道:“郑言所领的军士,包括王统领在内,全是与郑言一同为国为民抛头颅洒热血的好男儿,郑言一向将他们视作兄弟手足,何来的走狗之说?若是二位兄台到此只是做些口舌之争,那么请恕郑言的草屋容不下二位,二位请自便。
闻言厅中地人立时便全都愣住了,他们本来以为我会为了招揽人才而假意责罚王坚,没想到却是如今这般光景。
最觉得意外的还要属王坚,直到他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我刚才脸上的不悦神‘色’,正是由于他被骂作走狗的缘故。
想到这里,他不由向我投来了感‘激’与信赖的眼神。
徐敏子‘胸’膛也跟着不自觉地‘挺’了‘挺’。
冉氏兄弟的脸‘色’则瞬时变了数变,他们二人向来高傲自负,自然受不了这种奚落。
只见冉璞冷哼了一声,便对我一拱手道:“如此,我兄弟二人这便告辞了。
只可惜了这大宋江山……”
“冉璞兄说地可是沿山筑堡?”我轻声一笑,打断了冉璞的话。
这话的声音虽不算大,但听在冉氏兄弟耳中却有若晴天霹雳一般,冉进不由大骇道:“大人是如何知道我等要献之策?”
“所谓一山还有一山高,二位兄台以为然否?”我故作高深地说道:“郑言不光知道二位所献之策,而且还知道——合州钓鱼山。
“草民服了。
”冉氏兄弟对望一眼,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震惊,双双跪地拜倒道:“请恕草民先前不敬之罪。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五十九章 谋利州
第四卷
西川经略
谋利州
望着在军士的带领之下离开的冉氏兄弟,我不由暗松了一口气。
冉氏兄弟对西川、对大宋甚至对整个世界都有极为重大的意义,因为有他们才有被称作“上帝折鞭之处”的钓鱼城,有了钓鱼城才会有‘蒙’哥战死钓鱼城,有了‘蒙’哥战死才有‘蒙’古十余年的内斗,有了‘蒙’古十余年的内斗大宋才有了喘息的机会,欧、亚、非众国同样也有了喘息的机会。
有人曾说,如果没有钓鱼城的殊死抵抗,如果没有‘蒙’哥之死,那么征战在外的‘蒙’古王公也就不会回国争位,‘蒙’古的西征也就必将继续,这样的结果就是:欧、亚、非各国极有可能被乘势征灭。
我不知道刚才若是冉氏兄弟一气而走的话,那么历史将会发展成什么样,也不知道我是否会因此而成为历史的罪人。
我只知道他们若是一去不复返的话,那么钓鱼城的建造者将变成我郑言。
虽然我对冷兵器时代的军事建筑一窍不通,但到了那时也只好硬着头皮撑着了,谁让我不会玩政治呢!
假若以政治的角度来看,我刚才的做法无疑是十分错误的,因为那是在拿西川乃至是整个大宋的安危作赌注。
但我没有办法用那些与自己一起同生共死的战友为代价,哪怕这种代价不是他们的生命而是他们的尊严。
“大人适才所说的沿山筑堡,还有合州钓鱼山却是何事?”待冉氏兄弟走后。
徐敏子上前疑‘惑’地问道:“为何置使大人只说上这两句话,自负如斯地冉氏兄弟便会对大人如此敬服?”
“那便是冉氏兄弟之所长了。
”我转头说道:“冉氏兄弟专研建筑之术,他二人此来便是‘欲’在钓鱼山上建筑一坚城,以之对抗‘蒙’军。
“建筑一城便‘欲’与‘蒙’军对抗,真是不自量力。
”闻言王坚不由冷笑一声道。
“王兄!”闻言我皱了皱眉说道:“文人并不似你想像般的无用,曹友闻曹将军也是一位文人,还不是屡败‘蒙’军?曹将军最后战死阳平关。
英雄气慨哪一点比不上武人?这冉氏兄弟也是有真才实学之人,王兄日后便知郑言所言不虚。
若王坚还信得过郑言。
此后便勿对此事心存芥蒂,对他兄弟二人心怀成见了。
“是。
”闻言王坚命‘露’惭‘色’道:“确是属下不对,大人放心,属下知道怎么做了。
“大人说冉氏兄弟有真才实学,难道大人也以为冉氏兄弟所筑的坚城能抵抗‘蒙’军不成?”徐敏子听出了我话中的弦外之意,不由更加疑‘惑’地说道:“大宋也不乏坚城雄关,但在鞑子的铁骑之下却是不堪一击。
是以属下以为:战,非城之过也。
“郑言当然不会以为只一城便可力抗‘蒙’军了。
”我摇了摇头,不答反问道:“不知今冬宋、‘蒙’合军进攻成都之战,两位可有得到什么教训?”
“教训?”闻言徐敏子不由奇道:“属下只闻自败中汲取教训,此番我等却是大胜,为何还要……”
“大人说的可是成都?”王坚说道。
“不错。
”我点了点头,望了王坚一眼,说道:“若蜀道天险尽在我等手中。
且宋廷又不与我等为敌,那么以成都做为西川的政权中心自然是可行地。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若我等还以成都为政权中心,则无论是宋还是‘蒙’,他们若想对西川用兵,便可挥兵直指成都。
让西川其余各城都处于无指挥状态之下。
“可是……”王坚不解地问道:“大人不是取了剑‘门’关了吗?有了剑‘门’关,‘蒙’军又如何能够南下?”
“剑‘门’关也并非是毫无弱点的。
”我转身对徐敏子说道:“徐统领地万余武卫军驻扎在此地数日,想必深知其弱点吧!”
“剑‘门’关的弱点便是水源。
”徐敏子点了点头说道:“此处只有一口水井,且出水不多,离剑‘门’关最近的水源也在八里之外。
如今我等万余人还能驻扎在此地,是由于冬季可以融冰化雪,若是在夏季,此地只怕最多只能驻扎两千余人。
“原来如此。
”王坚恍然道:“如此说来,这蜀道还是不稳当。
若‘蒙’军使人日夜来攻,不让守军休息。
便是攻破不了此关。
累也要将这两千守军累死了。
“那么大人的意思是……”
“建钓鱼城。
”我毅然说道:“然后将成都府迁至钓鱼城,当然。
这还要有十余万的百姓随成都府一同迁入才成。
“大人。
”闻言王坚不由倒吸了一口气,说道:“这十余万人的迁移可是非同小可,其它的不说,只是要建造那十余万人居住地房舍,所需的银两便是一个不小的数目!这对于现今经济窘迫的西川来说,简直是不可能的。
“王统领所言不差。
”徐敏子赞成地点了点头,皱眉说道:“何况我等还要在钓鱼山上建城,想来建造此城也要耗上不少人力物力,如此西川的其他地方则必然会有良田因无人耗种而荒芜。
这便好比隋唐建造大运河一般,只怕‘蒙’军还未来攻,西川便会因此而垮了。
“我等可以召集难民至钓鱼山筑城。
”我想了想说道:“难民本就无家无地,将他们迁至钓鱼山筑城对西川影响不大,我等再许以其钓鱼城内外的良田作为报酬,如此便无须多少银两了。
“此法虽是可行,只是……”王坚想了一会儿,才摇头说道:“倘若建造此城需难民两万余人,耗时一年,则这两万余人一年所需的粮食便不是一个小数目!”
“所以我等地下一个目标便是利州了。
”闻言我笑道。
“利州?为何是利州?”王坚与徐敏子两人全都不解地朝我望来。
“为何不可以是利州?”我笑着一摊手道:“汪世显已逃至宋境,其要绕过西川回‘蒙’却不是十天半月便能办到的。
此时驻守利州的一万羌军想必已是群龙无首了,郑言要取利州又有何不可?”
“自然是可取!”王坚疑‘惑’道:“只是,不知取利州与钓鱼城又有何关系?”
“两位统领难道忘了,大宋送给汪世显四万大军过冬的粮草不成?”我呵呵一笑道:“如今汪世显既已不用,我等何不将其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