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十四章 新官
第四卷
西川经略
“骁骑军,竟然是骁骑军……”看着对岸越来越清晰的旗号,我不由大感意外。
同时也证明了我的猜想是对的,没有人会笨到明知我在西川还派骁骑军来进攻的,朝廷会这么做的唯一理由,便是让我放心和避免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统制大人,谨防有诈。
”王夔见此在旁出声提醒道。
“哈哈……”闻言我不由开怀大笑道:“王统领尽可放心,若朝廷有人想用骁骑军来骗倒我郑言,那无疑是世上最笨的主意,因为骁骑军这万余人中,郑言至少可以认出一半。
“原来如此。
”王夔不由尴尬地一笑道:“属下不知大人原来对部下如此熟悉,倒是属下多虑了。
“王统领想的也没错,小心点总是好的。
”见此我笑道:“不若就由王统领负责,确认他们并不是来攻城之后,便安排他们分批渡江,如此便可保万无一失了。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王夔应了声便转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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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等参见统制大人。
”不过片刻工夫,张钰、吴‘欲’刚与李琦三位骁骑军统领便跪倒在我的面前,张珏与吴‘欲’刚两人脸上的‘激’动之‘色’表‘露’无遗,李琦虽然加入骁骑军没多久,但此时也是满面欢喜。
“各位统领请起。
”见到了这三人,我不由大喜上前道:“果然是你们。
郑言还以为再也不能与各位相见了。
“呵呵,统制大人真是威风啊。
最先开口的自然还是那口若悬河地吴‘欲’刚,我不用转头也知道此时在他脸上,又挂着那一副让人一见就忘不了的笑容,只听他夸张地赞叹了一声道:“我们只不过在黄河边打个转,统制大人却又在西川做了一番大事,属下真是不服也……”
“据说大人在成都击退了三万‘蒙’军‘精’骑。
不知是否是真的?”张珏在一旁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吴‘欲’刚的话,因为他很清楚。
自己若不打断吴‘欲’刚,恐怕今天都不会有说话的机会了。
“当然是真的。
”不等我回答,吴‘欲’刚已抢先替我回答道:“张统领难道忘了,我等在洛阳是如何在郑统制的妙计之下逃出生天地?哈哈……我等一路轻舟狂冲,‘蒙’古鞑子则个个半个身子浸在水中跟在身后,只气得那些鞑子眼睛都绿了,我还从未经历过如此畅快之事。
试想此等妙计都想得出来。
还有何事能难倒……”
“可以说是真的,也可以说不是真地。
”见此我苦笑了一声道:“当时成都已是告破在即,鞑子其实是因为阔出的死而撤军的。
“统制大人谦虚了。
”吴‘欲’刚又在一旁叫道:“据说当时攻成都的是‘蒙’古的皇子阔端,照属下猜想,鞑子撤退那是他们的运气。
若阔端胆敢攻进城去,必然又是阔出第二,正好让他们见识……”
“对了,李伯渊李统领呢?”我转身问李琦道。
可怜的吴‘欲’刚再一次被人打断了他地话。
“回统制大人。
”李琦对我拱手回答道:“两淮制置使赵范赵置使看中李统领的才干,将其留在襄阳重组克敌军了。
“哦?”闻言我不由皱了皱眉头,说道:“克敌军就是那原金国的被打‘乱’的降兵吗?”
“正是。
”李琦点了点头,眼中不由闪过了一丝异‘色’,他在奇怪着为什么我也会知道一直名不见经传的原金国的克敌军。
“哼。
”见到我不悦的表情,吴‘欲’刚一声冷哼道:“赵范这厮也忒无礼。
占着官居制置使,抢走骁骑军的统领也不和统制大人说上一声……”
“各位大人旅途劳顿,这便下去歇息吧。
”我举手制止吴‘欲’刚地话,呵呵一笑道:“反正来日方长,我等有的是说话的时间。
望着行礼退下的各位统领,我心中不由闪过一丝无奈。
刚才我并不是因为赵范抢走了李伯渊而不高兴。
其实我会知道克敌军这个名字,完全是因为我依稀记得正是这支军队,不久之后便会因为与襄阳的守军不和,而将襄阳存了十余年的大粮仓付之一炬后投奔‘蒙’古。
这也正是随后襄阳会被‘蒙’军围困之后,粮尽城破地一个重要的原因。
想不到这支军队的统领竟是李伯渊。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赵范还不知道他留了一个火种在襄阳城里呢。
不过即使我知道这些又能怎么样呢?派人通知赵范?这样做的结果,赵范要么会以为我恨他抢走了李伯渊而使离间计。
要么就会认为我疯了。
唉!管他呢,我自嘲地笑了笑,轻拍了几下前额想道,目前我的西川还是一团糟呢,哪还顾得上襄阳。
再说了,以赵范这种小人的‘性’格,我便是想管也管不上啊。
“原来是杨公公。
”当又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我的眼帘时,我忙迎了上去笑道:“郑言与杨公公还真是缘,短短的月余时光,便与杨公公两次相会了。
“恭喜郑统制,贺喜郑统制。
”杨公公对我拱了拱手,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对我陪笑道:“咱家此次来,是给郑统制报喜来地。
“何喜之有?”我故做不知地回道,其实我心里早已清楚,这喜事无非就是赵彦呐之事罢了。
杨公公却也不答话,笑着从袖中‘抽’出一卷黄‘色’地卷轴,高叫道:“圣旨下,骁骑军统制郑言接旨……”
“臣,郑言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骁骑军统制郑言,力抗‘蒙’军于成都,此镇守边关、保疆卫国之举,实乃万民之福祉,宋臣之榜样。
现封其为西川制置使,处理西川一切事宜。
钦此。
西川制置使?听到了这个名词,我的脑轰地一下就‘乱’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赵昀难道还不知道我要自立?如果他知道我要自立的话,又如何又会傻到用西川制置使为我正名?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十五章 红颜祸水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红颜祸水
“郑统制?郑统制……”
“啊!”杨公公的叫声将我从惊愕中拉了回来,我强压着心中的喜悦,疑‘惑’地问道:“杨公公,这个,这个西川制置使?”
“呵呵。
”杨公公得意地轻笑一声道:“咱家总算不负郑统制所托,赵彦呐这‘奸’贼已然伏法。
皇上在听闻赵彦呐之事后,立时龙颜大怒,此时已将赵彦呐打入天牢听侯大理寺审讯了。
“可是这西川制置使,郑言又如何敢当?”我望了望已‘交’到我手中的帅印和授职文书,假意说道。
其实我此时的心里甭提有多想当这个官了,我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会给我省下不少的麻烦。
“郑统制过谦了。
”杨公公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目光,笑道:“郑统制在洛阳水淹‘蒙’军,又在成都力抗三万‘蒙’军,这些都足以证明统制大人有这个能力。
更何况在咱家告知皇上,西川的富人尽皆南迁、农田大多荒废,而且还时刻要提防着‘蒙’古人的进攻之后,朝廷上下已是无人敢出任西川制置使这一职务了。
如今看来只有郑统制您,才能够胜任此职了。
“哦!”闻言我越发感到奇怪,听杨公公的口气,朝廷好像确实不知我要自立的事,难道杨公公上一次来西川之时,还真看不出我要自立不成?不可能,像杨公公这种‘精’于宫廷内斗之人是不可能看不出来的。
那就是杨公公报我上次地不杀之恩?笑话,我很快就否定了这一想法。
太监在世,所求的无非便是功名利禄,哪还会有什么感恩的想法。
那这是……
“杨公公还是直说了吧。
”我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干脆就挑明了问杨公公道:“郑言如今会坐上西川制置使这个位置,还不光是这些原因吧。
“统制大人果然是聪明人。
”杨公公嘿嘿一笑,将我拉至一边低声说道:“咱家是阎妃的人,所以咱家回宫之后。
最先见的不是皇上,而是阎妃。
而对于主子。
咱家还不敢有所隐瞒,所以还请统制大人见谅,咱家已将在西川所见、所知的一切都告知阎妃了。
至于皇上那里,阎妃的意思是,皇上日理万机,有些小事就不必再让皇上心烦了。
而且阎妃还在皇上那儿力举郑统制担任西川制置使一职,贾妃一党由于新近出了赵彦呐之事。
自然不敢多话。
所以,呵呵……”
“原来如此。
”闻言我心中不由一阵狂喜,原来是阎妃在这其中搞鬼,看来赵昀他们果然还不知道我要自立地事,那么西川以后重建的资金和军器,朝廷至少会为我分担一部分了,更重要地是,此时我占据西川已成了一件名正言顺的事。
“郑统制。
哦不,该称郑置使了。
”杨公公对我拱了拱手以示庆贺道:“郑置使当还记得阎妃吧,阎妃便是郑置使在临安时,设计让皇上与之会面的那位宫‘女’阎氏。
自那日的第二天,皇上便封阎氏为妃了。
阎妃至今还对此事念念不忘呢,说是有机会当好好答谢郑置使一番。
如今终于让她得偿心愿了。
“记得,当然记得。
”我呵呵一笑道:“难得阎妃还记得我郑言,杨公公还是直说了吧,阎妃有什么条件?”
我当然不会傻到相信杨公公所说的,阎妃只是为了报答我才这么做的。
我很清楚对于那些在宫廷中争权夺利的人来说,利益才是她们最终地目的。
“实不相瞒。
”见我说得如此直接,杨公公不由干笑一声,略显尴尬地说道:“宫廷之中阎妃与贾妃之间的斗争如今已是如火如荼,而贾妃由于有贾似道、赵范一党的支持,所以阎妃已然处于绝对的下风。
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时下郑统制也不容于贾似道一党。
所以阎妃想……”
“没问题。
”不等杨公公说完,我便满面含笑地一口答应了与阎妃合作。
阎妃利用我来提高她说话的重量,我又何尝不能利用她来对付贾似道。
虽然我知道在史上的阎妃一党最终还是没能斗赢贾似道,但是能最大程度遏制贾似道地猖狂行径,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更何况,这其中明摆着还有要胁的成分。
若我不答应,那么我这个西川制置使,只怕上任还没有几天,又会变成一个叛贼了。
“郑置使果然是爽快人。
”闻言杨公公大笑着,将手搭在我的肩上,做出一个亲昵的动作道:“那么以后我等便是自己人了,咱家明日便回宫告知阎妃这个好消息。
还望郑置使在西川多立战功,咱家与阎妃便在临安静侯郑置使的佳音。
说到这里,杨公公压低了声音说道:“最好能再拖拖赵范的后‘腿’,如此此消彼长之下,贾氏一党便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好说,好说。
”我强忍着把杨公公地手从我肩上撇开的冲动,赞成地点了点头。
杨公公走后,我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平复了心中的阵阵恶心。
刚才杨公公那个亲昵的举动,还有从杨公公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脂胭味,让我望一下杨公公是否走远的勇气都没有。
好在他明天就要走了,他若是在这里多呆几天,也许我还真会一刀便砍了他。
唉……随后我又叹了一口气,枉我在长江一线做了这许多动作,神经兮兮地等着朝廷来攻,却没想到是这么个结局。
这事对我来说虽然是个好事,但是若我当真是想造反自己做皇帝呢?阎妃这无知‘妇’人竟然明知我要自立,却还要利用我来打压贾氏一党,为了她所谓宫中的地位却全然不顾国家的安危,当真是红颜祸水啊!
“属下参见郑统制。
一个老迈而又熟悉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装扮成小兵的徐格,于是我不动生‘色’地点了点头说道:“你等随我来。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十六章 无奈
第四卷
西川经略
无奈
“皇上呢?”军营内,见到只有徐格与燕儿两人,我不由疑‘惑’地问徐格道。
“回附马。
”徐格对我一拱手说道:“我等在途中得遇一队昔日大金旧部,皇上由于当心在骁骑军中被人认出,是以便与我等分开了。
临行时皇上着徐格转告附马,让附马无需当心皇上,皇上自会与附马联系。
“哦。
”我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了装扮作小兵模样,一直低头不语的燕儿。
“燕公主由于挂念附马,是以才随徐格一同到此。
”一旁的徐格见此忙说道:“自从与附马分开之后,燕公主一直十分担心附马的安危,一路上急催赶路……”
“皇上还说什么了吗?”我瞄了一眼身旁略显羞意的燕儿,很快便转换了徐格的话题。
徐格见到我对燕儿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不由暗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回答道:“皇上还说,郑统制在西川做的很好,一切都顺利得出乎皇上的意料之外。
皇上要徐格转告附马,快则十余日,迟则月余,皇上便会收聚黄河一带的金兵前来投奔附马,让附马尽早做好接收准备。
“嗯。
”我点了点头说道:“有一事郑言要与徐军师知会一声,大宋已封郑言为西川制置使了,过上几日,郑言便会给徐军师安排上一个职务,到时徐军师便无需如此躲藏了。
“宋廷竟然封了附马为西川制置使!”闻言徐格不由喜道:“附马果然能人所不能,怪不得汪将军也是对附马赞不绝口。
“汪将军?”我不由皱了皱眉。
因为在我的记忆里,从没有哪个姓汪地熟人。
“哦,附马也许与汪将军未曾谋面。
”见此徐格忙解释道:“上次附马出使大金之时,汪将军正在前线与‘蒙’军作战,汪将军便是汪世显将军,他长年……”
“汪世显!”闻言我一声惊叫,一把抓住徐格的双肩道:“皇上难道便是与汪世显在一起?”
“正是。
有何不对吗?”徐格疑‘惑’地望着我说道。
与徐格同样是一头雾水的,还有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燕儿。
“且慢。
且听我说。
”我举手制止了正要出声发问的燕儿说道:“皇上尚在人间的消息只有我们几人知晓,汪世显又是如何能找到皇上的?”
“汪将军并不知晓皇上尚未驾崩。
”到了此时,徐格也隐隐感觉事情有些不对,他略显焦虑地说道:“我等在行军至夔州附近时,一天夜里,突然有两名金兵潜入族外军军营中,与李统领联系。
这两位金兵便是汪将军地部下。
就这样我等便见着了汪将军。
“也就是说汪世显是在以为皇上已驾崩的情况下,四处收拢残余金兵地!”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对徐格说道:“徐军师为何会如此轻易地相信汪世显,此番皇上有难了。
“附马何出此言。
”闻言燕儿大骇道:“汪将军身为我大金重臣,其忠心……”
“汪世显这是在招揽残兵降‘蒙’。
”我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燕儿的话,对着她叫道:“招揽越多的降兵,汪世显在‘蒙’古所能得到的地位便越高。
可是现在他却不用如此麻烦了,因为他得到了一样更重要的东西。
那就是皇上。
徐军师与燕公主不妨想想,当汪世显携着皇上前往‘蒙’古投降‘蒙’军时,将会受到怎样的一番款待。
闻言,徐格与燕儿两人的脸‘色’不由刷地一下便白了,军营中立时便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附马为何会如此肯定汪将军降‘蒙’?”良久,燕儿才战战兢兢地说道:“即便汪将军是在以为父皇已驾崩的情况下收拢残兵。
也有可能力图复国啊。
“但愿如此吧。
”我随口应了声,此时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燕儿,我这么肯定汪世显会降‘蒙’的原因,是因为史上的汪世显不但会降‘蒙’,而且还将会成为‘蒙’军攻宋的一员大将,甚至汪世显所收拢的残兵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还是‘蒙’军进攻西川的主力。
“汪世显确是要降‘蒙’了。
”良久,徐格才用颤抖地声音说道:“怪不得……怪不得燕公主要来见附马时,汪世显这厮却是极力挽留。
当时徐格还以为他是在当心燕公主的安危而没在意,此时想起来。
这厮却是想将皇上与公主一并送往‘蒙’古。
我……我糊涂啊……”
“这……这该如何是好。
”燕儿一听这话立时便‘乱’了方寸,慌忙对着我说道:“附马。
救救父皇。
‘蒙’古人恨金人入骨,若是父皇落在‘蒙’古人手上,那……那……”
“皇上与公主分道而行有几日了?”我问燕儿道。
“正有四日,不,似乎是三日。
”燕儿此时已是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六神无主,连回话也有些口齿不清了。
“是三日。
”徐格望着我投来的疑‘惑’的目光,用沉重的语气肯定地回答道。
同时我与徐格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都知道这三日里,汪世显已经有足够地时间逃入‘蒙’境了。
“来人。
”我大声朝帐外叫道。
“属下在,置使大人有何吩咐?”话音刚落,便有一位广武军的军士在帐外回应道。
“立刻派出两百骑哨,至黄河一带巡视,观察是否有大量的金军残余集结,有则马上回报。
“是……”那名军士轰然应道,转身便走。
当我想再发下另一道命令时,却发现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唉!我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现在我所能做的好像也只有这么多了。
“就只是这样吗?”燕儿等了良久也不见我说话,不由紧张而又疑‘惑’地对着我叫道:“军队,附马,没有军队如何能救父皇?”
“燕儿。
”我抓住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的燕儿,沉重地说道:“我们现在只能希望你原先的想法是对的,那就是汪世显不会降‘蒙’。
若汪世显要降‘蒙’的话,他们已经走了三天,再快的马也无法追上他们了。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十七章 回成都
哨骑,做为冷兵器做战时主要的侦察、通讯工具,他们有自己的一套快速侦察的方法,这种方法便类似于我们现代的接力。虽然大宋的马匹无论是速度还是耐力,都无法与其它邻国相比,但是两百哨骑已足以让他们以接力的形式,不分昼夜地将骁骑军原本来回要走六日的路程,缩短到了两日半,这其中还包括这些哨骑在黄河一带巡视的时间。
哨骑带回来的结果,果然不出我和徐格的意外,黄河一带并没有任何金国残余集结。这条消息至少让我们知道到了两点,一:汪世显并没有像他所说的那样,和完颜守绪一起在黄河一带收拢残兵。二:汪世显已经不在黄河一带了。因为据徐格所说,汪世显已收拢了过万的残兵,若他还在西川,那么在平坦的黄河流域,这过万人是很难逃得过骑哨的眼睛的。
结合这两点,我与徐格不得不承认了一个我们极不愿承认的事实,那就是汪世显已掳着完颜守绪北上进入蒙境了。当然,燕儿却不愿承认这一点,但从她整日以泪洗面我也可以看出,她心里很明白这已是再也无法挽回的事实了。
成都初冬的早晨,冷风中略带着几分寒意。远山、近郊都蒙上了一层浓浓的水雾。天色渐渐放亮,地上冻结了一夜的冰霜,慢慢地开始溶化了,霎时便又是一阵水雾从地面升腾而起。眼前尽是白茫茫的一片,却好似身在一个充满了蒸汽的大蒸茏里。
自从大宋封我为西川置制使,而且确定了汪世显投蒙之后,我不得不将防御的重点再次转向了成都。冬季对蒙古一方的防御本不必如此紧张,因为在冬季,蒙古的战马根本就无法得到充足的草料,所以蒙古出兵的时间大多选在草美马肥的夏、秋季。而在这寒冷的冬季,蒙古骑兵还不知躲在哪里养精蓄锐呢!但是在了解了汪世显的情况后,却不得不让我将大部分的兵力转移到了成都。
据徐格所说,汪世显素以“秦、巩之豪”著称,当他身为金臣之时,便与川边的回回和洮、岷、叠宕等十八族交往甚密。而我记得史上的汪世显,正是在投蒙之后,利用蒙军的威势和自己与这些少数民族的关系,劝说了这些少数民族投蒙,从而形成了一支攻川的主力。
所以我不得不分批将原本分布在长江一线上的兵力,大部都撤回成都。这又很快就让我看到了另一个缺点,我可用的将领实在太少了。为了面对有可能在冬季就要来临的汪世显大军,我不得不将王坚、李庭芝等我熟悉的将领一古脑地调往成都。而留守长江一线城池的将领大多都是临时提拔的,只有戎州因其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才让王夔的广武军镇守着。不仅如此我还留了五千民兵在戎州助王夔守城,因为戎州此时可以说是成都与其它城池的枢扭了,戎州若失,那么成都很快就会成为一座孤城。
部队的频繁调动让我有一种仓促应战的感觉,但这却又是毫无办法的事,兵力和将领的不足,并不是一日两日就可以解决的事。现在的我,每日都好像在跟时间赛跑着。我要用最快的速度组建出一支高素质的部队,要赶在我们被蒙军或是大宋扼杀在摇篮中之前。
“属下参见置使大人。”徐格应我的召唤,很快就来到了我的营帐之中。
“燕儿的情况怎么样了?”我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转身随口问道。
“燕公主还是整日哭泣不止。”徐格脸上露出些不忍的神色,说道:“置使大人是不是该……”
不等徐格说完,我便举手制止了徐格继续说下去,说道:“郑言此次请徐先生来,是想求教先生一些有关如何管理内政之事。徐先生在金国任军师多年,想必知之不少吧。”
自从王夔以红袄军为例提醒我之后,内政问题一直就有如梗在我喉咙中的一根鱼骨,不吐不快。因为我知道这个问题若是不解决,西川就不用说南拒大宋北挡
挡蒙古这种大话了,只需时日一久,西川自己便会被内乱拖垮。所以在此时,我最当心的倒不是汪世显,而是如何治理好西川的各个城池,特别是占了西川大部分人口的成都。
“回置使大人。”见此徐格脸上露出些少许不自然的表情,他显然是对我这样对待燕公主有些看不下去,所以语气中略带不满地说道:“朝廷管理内政,自是由三省六部,即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三省,和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分工管理。”
“哦,还有这许多名堂。”闻言我不由一愕,大感头疼地说道:“倘若只是管理西川,想必用不着如此多的部门吧。”
“这便要看置使大人如何看待西川了。”徐格说道。
“此话怎讲?”
“若是大人将西川看作大宋的一部分,那么这些都用不着大人操心。”徐格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因为朝廷不久之后便会派上大量的官员入川,前来管理这些事。这批官员,也许便是当初从西川逃出的官员。”
“他们还能做官吗?”闻言我不由疑惑地说道:“临阵脱逃的大罪,他们难道便不用担了?”
“郑置使此言差矣!”徐格脸上略带惊奇地看了我一眼,说道:“若是武官,则想当然便是被革职查办。但对于文官,大宋历来都是刑不上大夫,即便是赵彦呐这样的欺君大罪,也无非只是发配了事。而像临阵脱逃之类的,大不了便是降上一级罢了。”
“原来如此。”听到这里我暗自摇头,在宋朝这文、武官员的待遇差别还不是普通的大。同时我心中暗想,若还让这些闻蒙风而逃的人回到西川做官,那么我这制置使也就不用当了,所以我冷笑一声说道:“若我不这么看呢?”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十八章 财有定数
第四卷
西川经略
财有定数
“那么所要涉及的便多了。
”徐格显然也知道我不可能选择适才所说的方法,点了点头回答道:“三省六部中的三省,皆是传承、审核与执行皇上旨意的部‘门’,管理西川自是不用。
但这六部却是大体不能少,能少的,只是由于其中某两部的事务相对于国家来说较少,而可将其合为一部而已。
“哦,徐先生不妨将六部细说。
”此时在我心里,对如何管理西川还是一点底都没有,但是若知道朝廷是如何管理国家的,我至少可以知道要从哪些方面入手。
“吏部,是掌管官吏的任免、考核、升降、调动等事务。
嗯,我点了点头,这个一定要让可以信赖的人负责,否则有一天我便会突然发现,自己的部下都是别人的亲信了。
“户部是掌管土地、户籍、赋税、财政收支等。
这就是财务大臣了,我皱了皱眉,这直接关系到百姓是否富裕,军队是否有钱、有粮打仗,也是最困难、冲突最多的一个问题。
对这个部‘门’的任何改革,必然都会牵涉到地主、商人的利益,如果处理得不好,这些地主、商人甚至还会利用他们手上的农民发起暴动。
而且这些地主、商人免不了和各地方官甚至与京官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虽然我要自立自然用不着怕他们,但现在我在西川立足未稳之时,还不是与他们公开斗争的时侯。
“礼部。
是掌管典章法度、宫内红白事、祭祀学校、科举考试、接待外宾等事务。
这个部‘门’倒可以省下不少事,我眉头略展,典章法度暂时可以延用大宋律法,至于学校、科举,所授、所考地无非便是那些之乎者也之类的,对战争并没有多大的帮助。
而且那些书呆子想必也古板的很,想改革却是难上加难。
倒不如听之任之吧。
“兵部,是掌管各地军队的培训。
调动和管理。
兵部?我轻轻一笑,很快就想到了未来的兵部尚书李庭芝。
不过这里面却有很多东西有待改善,比如频繁换任而导致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传统是一定要改地。
“刑部,主管全国刑政,复审特大要案。”
最高人民法院,听到这里我很快就想到了这个词。
这一个部‘门’倒是可以与其它部‘门’合并,毕竟在这战‘乱’时期,每个案件都要审得一清二楚,那的确不是人力所能做到地。
我们所能做到的,只是尽力维持治安而已,判案就要丢给那些地方知县了。
“工部,主管城建大事,负责造兵器、钱币、‘玉’器等。
城建、兵器?这个倒是十分重要。
我‘摸’了‘摸’鼻子。
这是改革效果最显著的一个部‘门’,他直接关系到战争的胜败和军士的伤亡率,这个部‘门’我倒是可以在其中做很多事。
“有劳先生了。
”待徐格说完,我心里对该如何入手西川的内政,已经有一个大慨的了解,于是我便点了点头对徐格说道:“待郑言唤来各位统领。
还要劳烦先生再说上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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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使大人是想让我等参与内政吧!”议事厅内,众将听完徐格所说六部地分工之后,都明白了我的意图。
而张珏出身于官宦世家,对此事自然颇为敏感,所以他首先提出疑问道:“可是如今朝廷已封大人为西川制置使,那么想当然不过半月,朝廷便会派官员入川,到时我等……”
“这点无需张统领当心,郑言自会解决。
”我呵呵一笑,心里早已打定了主意。
这时侯是该让王夔客串一下他的老本行——山贼的时侯了。
对付那些平时压榨百姓。
战时望风而逃的贪官,想必王夔也是十分乐意这样做的。
“大人该不会按朝廷的六部来打理西川吧!”李庭芝说道。
“自然不
”我点头说道:“我等要管的是西川而不是一个国家。
而且目前我们人手也不足,无法做到面面俱到。
所以郑言归纳了一下,以为当务之急便是治民、治军、城建兵器…。
其余地可以暂缓,各位统领以为如何?”
“属下等自是无异议。
”闻言众将互相对望了一眼,都知道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拖的。
王坚皱着眉头说道:“但是如何治民,如何治军,置使大人可否说得详细些?若还像宋廷一般治理,又何须我等动手?”
“自是与宋廷不同。
”闻言我笑道:“治民方面,郑言以为应当改革税制,鼓励生产,增加西川的财政收入,如此民兵才不至于发不出军晌、军粮,否则日久必生变。
“可是大人。
”闻言张珏不解地说道:“所谓钱物只有一分,不在官就在民,如我等以术取财,在不归官即归民的原则之下,不是增加百姓的负担吗?”
“此话怎讲?”我听了半天也听不明白张珏在说什么,心中暗道这张珏果然不愧是一个出生于官宦世家的读书人,说地话都是这么深奥。
徐格在忙一旁解释道:“张统领所说的,实则是天禧年间,名相司马光的主张。
司马丞相曾说过,‘财有定数’,国家富有,民间必穷。
张统领所说的大致便是这个意思。
啊!还有这么一回事,听到这里我总算明白了张珏所要表达的意思。
同时暗叫一声难怪了,难怪宋朝作为中国历史上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高度发达的一个朝代,但是财政的窘迫却至始至终一直伴随着它直到灭亡。
我以前就在奇怪,为什么宋朝不管是明君还是昏君,无论百姓是富有还是穷困,朝廷都是一个穷光蛋,有时竟然穷得连郊祭的打赏都发不下去。
这其中当然少不了三冗的原因,但这与朝廷和读书人都相信司马光这种“财有定数,国家富有,民间必穷”的谬论却是脱不了干系。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十九章 逆转民风
第四卷
西川经略
逆转民风
原来宋朝于神宗年间,在京为官的大儒比如司马光、欧阳修等人,都看不起善于理财之人,认为理财不过就是擅长搜刮。
在他们心里,以为国库的来源,无非便是按田地、丁口‘抽’税,榷茶、榷酒、榷铁等等,国富了民必穷,民穷必反,民反则社稷必‘乱’。
听完徐格的解释后,我不由暗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些都是那些十指不沾泥、完全不知道实际情况的书生、大儒搞出来的理论。
但我却着实没想到张珏也会信,而且我身边似乎还有不少人是赞成这个观点。
看来这时代对读书人的毒害,还不仅仅只是三纲五常而已。
想到这里,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财富不变这只是知其一而不知其二,郑言举个例子,假若某地受灾百姓无粮可种。
此时若官府以低利贷粮于民耕种,则想当然便可增加生产质量。
官府再修水利,使原是看天田变成水稻田,则生产必然增加。
而‘抽’税原则不变,因生产增加,我等税收也是水涨船高,这难道不是国富而民不穷之法么?”
“置使大人说得有理。
”王坚出声赞成道:“王坚是个粗人,不懂什么财富不变的大道理,王坚只知道我等若是帮助百姓生产,便是利已利民的好事,如何又会造成社稷之‘乱’?”
“不若这样。
”看了看四周兀自将信将疑的众将一眼,我知道要改变他们根深蒂固地观念绝不是一日两日的事。
于是我苦笑一声道:“我等在西川试行改革一年,各位统领可前后对比百姓生活的好坏,我等用事实说话如何?”
“甚好。
”闻言众将纷纷点头应声。
“只不过……”张珏问道:“不知置使大人将如何改革税制、鼓励生产呢?”
“具体如何改制还待访察民情,了解西川的税制和生产状况后才能制定。
”说到这里,我望向徐格道:“徐先生所知内政当胜过在座的任何一位,治民这难事,还望先生莫要推却了。
“愿为大人分忧。
”徐格欣然应道。
他作了多年的金国军师,当然知道安民治民乃治国之本。
我会将此重任‘交’给他,无疑是对他的一种重用和信任,当下也不推辞便对着我拱手拜谢。
“只不过,这却该称作什么官?”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直到此时我才发现,原来我对官名知道地还是非常有限。
“回置使大人。
”见此,张珏不由有些好笑地说道:“治民可称作安抚使。
治军或可称为都统,而负责城防建设与兵器制造,则不妨称作监薄。
“哦。
”我笑着点了点头,同时感‘激’地望了张珏一眼,心中暗道这小子倒机灵,免了我再问两次。
“如此,徐先生便为安抚使,都统则非李统领莫属。
而城建和兵器,则要王统领和张统领‘操’心了。
“是……”王坚与张珏会意地齐声回答道,他二人自然知道我让他们负责城建和兵器的原因,那便是他二人都曾和我一起制过火‘药’。
而火‘药’在战场上表现,已足以让二人下定决心能制多少便制多少了。
“置使大人。
”只有李庭芝却是眉头紧皱地说道:“大人将治军大任‘交’与属下,属下不胜惶恐。
只是属下才疏学浅,恐难胜任……”
“哦,差点忘了。
”闻言我笑着对李庭芝说道:“李统领不必过谦,以李统领对军队地熟悉,对于军队的训练和管理,李统领还不是得心应手。
不过我却希望在李统领的管理下,能够出现一支文武同酬,文武同责,且要让百姓以当兵为豪的一支军队。
“文武同酬,文武同责?还要让百姓以当兵为豪?这……”李庭芝为难地望着我。
说道:“这如何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我拍了拍李庭芝的肩膀说道:“宋廷宰相月支三百贯。
而大将军月支仅六十贯;文官掌军权,而武官只管打仗;更有甚者百姓个个都以当兵为耻。
这些归根结底都是宋廷重文轻武所造成的。
“置使大人地意思是……改变重文轻武的民风?”李庭芝难以置信地望着我说道。
“不错。
”我点了点头说道:“重文轻武的结果,文风虽是鼎盛,但我等却不能以诗词去打倒敌人,也不能以三寸不烂之舌将敌人劝降。
打仗是血淋淋的事,一刀一枪都是实实在在。
而武力却可以兴国,也可以得主天下,如今我等要面对的是凶残的‘蒙’古,不发扬尚武‘精’神显然是行不通的。
说到这里,我偷看了一眼张珏,却见他果然如我想像的那样,脸上‘露’出了些许不满之‘色’。
见此我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暗道如果作诗作词有用,那么史上地欧亚大陆,也不会在如同野兽般的‘蒙’军的铁蹄下呻呤了。
“但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李庭芝皱着眉头说道:“大宋重文轻武已有数百年的历史,要想扭转此风,却是谈何容易?”
“李统领可有听过一句话,叫‘男不封侯‘女’作妃,看‘女’却为‘门’上楣’?”
“置使大人说的可是杨贵妃?”李庭芝不解地回道,他显然想不出这又与杨贵妃有什么关系。
“不错。
”我笑了笑道:“由于战‘乱’减丁,所以百姓中自古便有重男轻‘女’之风。
郑言不敢断言此风到底已横行多久,不过大慨自有战争时便该有吧。
但这横行数千年的民风,却只是因为唐明皇对杨贵妃地宠爱,便让天下人都渴望生‘女’孩了。
所以郑言才会以为,如今我等要逆转百姓重文轻武的民风,并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多谢大人提醒。
”闻言李庭芝有如醍醐灌顶一般猛然醒悟,面‘露’喜‘色’地对我拱手说道:“属下知道该如何做了,请置使大人放心,属下必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二十章 抛石车
第四卷
西川经略
抛石车
“这便是抛石车了!”在张珏的指挥下,十余名军士将一辆抛石车推到了我的面前。
这抛石机是存于成都的兵器库中的,丁黼的武卫军被赵彦呐调走时,并没有将这些重型武器带走,而且成都原本便是做为西川的一个后备兵器库,所以在成都的库房中,各式各样的重武器比如说三弓‘床’弩、排子驽等并不缺少。
当初成都之战时它们没有派上用场,只是因为我手下都是民兵,没有人会用而已。
自从分配下内政的任务之后,我便加入到张珏与王坚当中,与他们一起进行城建和兵器的制作。
因为我觉得至少在这一方面,凭着我比他们多了近千年的见闻,应该还是大有作为的。
火‘药’的制作我已经放开手让王坚负责,他手下仅存的几百名骁骑军骑军,个个都是信得过的人。
火‘药’的制作过程并不复杂,重要的就是安全和保密,所以让他们做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火‘药’制作出来后,很快就要面临着如何应用的问题。
霹雳火球我是不打算再作了,虽然它在战场上的表现很好,但也暴‘露’出很多问题,比如说重量过大,无法将它抛得远;杀伤力不足;携带不方便等等。
这很快就让我想到了现代所使用的木柄手雷,它是靠爆裂开的弹片伤人,而不必像霹雳火球那样要在中间加上许多铁蒺藜,从而可以减轻不少重量;它还有一个手握的木柄。
所以它也可以抛得更远;再有木柄手雷也不像椭球形地霹雳火球一样难以携带,它只需一个手榴弹袋,便可以让每名军士都轻松地装备上四枚这样的手雷。
当然,到现在我还是觉得重装步兵装备手雷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因为厚重的盔甲使他们在投掷手雷时,会出现许多的困难,作战时也会因此发生许多没有必要的意外。
而且我若是能将这种手雷装备到每位骑兵和弓箭兵身上,那数量我想已足够应付任何一场战争了。
当然。
这些手雷与现代的手雷还是有一定地差距的,因为我还是没办法制出现代这种拉弦式地手雷。
它们还是靠点燃木柄中的引线引爆的。
虽然对这点还是一种遗憾,但是这种手雷在宋朝,却绝对是一个高科技产品。
可以想像,它在宋朝的守城战、攻城战、巷战还有近身‘肉’搏战中都能起到决定胜负的作用。
所以我很快就画下图纸,吩咐张珏按照图纸中的比例大量生产这种手雷。
但我又不得不承认它并不是万能的,因为军士们就算有经过专‘门’地掷弹训练,也无法将手雷掷得比弓箭。
比抛石车还远,再加上它们必须点燃引线才能引爆,所以引爆时间过长,爆炸时间不确定等缺点,注定了它还是无法在野战中与以弓箭为主的‘蒙’古骑兵相抗衡。
这就让我很自然地想到了抛石车,当初看到抛石车时,我就想像过一个个炸‘药’包由抛石车发‘射’到‘蒙’古骑兵群中的景像。
虽然抛石的机动‘性’极差,但是在一支万人的部队里。
若是有百辆这样的抛石车,那么这些抛石车就可以很好地保护着这支部队不受‘蒙’古骑兵的攻击。
只不过……
看着眼前的连在抛石梢上地百根麻绳,我不禁暗自摇头苦笑。
这是我首次以研究的心态打量着抛石车,宋朝的抛石车的构造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很简单。
简单到几乎可以说,就是一辆平板车上立着一根可以旋转的粗木。
然后在这根粗木顶端加上一根抛石梢而已。
二十名木匠,在木料充足的情况下大约两个时辰地时间便可以制出一辆这样的抛石车。
但就是这样看了一眼便能记住构造、知道如何制作的东西,‘操’作起来却是十分复杂。
每辆单梢的抛石车都需要近百人拉绳,若是多梢的则需更多。
百辆抛石车,真是谈何容易。
一百辆抛石车也就意味着我需要一万人来‘操’作它们。
如果我要用这玩意对付‘蒙’古骑兵的话,那么以后我所带的兵,也许全都要转型成抛石兵了。
而且要训练这些拉绳的抛石兵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他们拉绳发力的时间必须一致,而且在战场上抛石车还常常要转向,特别是对付机动‘性’极强地‘蒙’古骑兵。
所以就得要求这些抛石兵也要跟着抛石车地转向。
而整齐而快速的移动。
这些没有一个月左右地训练。
是得不到好的抛石效果的。
而且就算经过了严格的抛石训练,也无法保证这近百人每次拉绳的力道都一样。
这样就会造成攻击的不确定‘性’,也就是每次石头的落点相差都十分大。
所以想用这种抛石车‘精’确地攻击到某个目标,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
能不能对这种抛石车做一些改进呢?我皱着眉头想道,用这种抛石车守城、攻城的话还可以,若是要将它拉出城去打野战,那么它最主要的问题就是‘操’作它的人太多了。
比如说我要保护一支万人的步兵在野外不受到‘蒙’军骑兵的攻击,就要派出一万人的抛石兵去保护,这根本就是不现实也是不可能实现的。
一幕幕在现代看过的古代战争片在我脑海里闪过,在我的印像里,战争片里的抛石车好像都不需要这么多人‘操’作的。
不过那些都是电影而已,自然是当不得真的,我也没有办法回到现代去找那些导演理论,所以要解决这个问题还是要靠自己的脑袋才成。
根据以前所学的物理知识,我知道眼前这抛石车无非就是一根杠杆而已。
动力是人的拉力,阻力就是抛石梢上的石头,动力臂小于阻力臂……等等,为什么不可以用重物做动力呢?以重物代替人力,用辘轳将重物升起,装上石弹后只需将重物一放。
一颗颗石弹划过优美的抛物线,往‘蒙’军阵营飞奔而去的情景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哈……太完美了。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二十二章 治军之道(1)
第四卷
西川经略
治军之道
“属下认为,治军之道,首在将帅。
”当我与李庭芝在一间军舍中坐下时,李庭芝才从刚才的情景中缓过神来。
他恭敬地为我敬上一杯清茶,然后垂首对我说道:“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军队如人体,将帅为头颅,士兵则是手足。
只有头脑睿智清醒,手足才会伸展自如建立功勋。
将帅英明果敢,疲弱之军亦能击败虎狼之师;将帅懦弱无能,虽强悍之师亦难撼疲弱之敌。
不错,我点了点头,示意李庭芝继续说下去。
“宋军力弱,在很大的程度上便是由于以文统武,好以文官为将。
一军若是由武将统领,则往往要听命于文官,或是受制于监军。
”李庭芝喝口茶润了润喉,接着说道:“宋廷的文官全都是科举出身,上任之前大多都未上过战场,也未习过任何作战、为将之道。
他们赖以为官为将的,无非便是脱口能诵的孙子兵法,这些也只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
至于那些监军……”
说到这里,李庭芝只是摇头苦笑,没有再说下去。
我知道他不屑说下去的原因——监军。
所谓的监军,顾名思义就是监视军队的意思,也就是皇帝派下来监视军队的人。
在宋朝担任这一职务的有皇帝庞信的文臣,也有长居宫中的太监,在军队中监军名义上虽没有实权,但实际上权力却是十分大。
用现代的话说,监军就相当于皇帝地特派员。
他是直接向皇帝汇报情况的人。
所以在军中无论是将军也好,元帅也好,都得把他们当作祖宗伺侯着。
这还也罢了,更让人气愤的是,这些不懂打仗的监军,却最爱在军队里指手划脚地瞎指挥,战败之后却在皇帝面前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所以在宋朝为官为将的。
没有不讨厌监军的,当然只能在心里讨厌。
所幸我在做骁骑军统制的时侯。
赵昀还没有派哪个监军来监视我,也许是赵昀觉得骁骑军不过是一支一万人地军队,没那必要吧。
“那么李统领觉得我等要在此点上,该如何改革呢?”
“重用武将。
”李庭芝抬起头来望着我说道:“数日之前,大人以杨贵妃一事点醒了属下,让属下知道了民风不是掌握在百姓手中,而是掌握在朝廷手里。
宋廷以文治军。
以科考选官,百姓中便有重文轻武之风。
反之,若我等以武治军,以军功晋官,那么百姓自然便会慢慢转变为重武轻文,甚至还会出现大宋境内的武人纷纷投往西川,而西川境内地文人也会不堪其虐,纷纷避往宋境的情形。
是以属下便拟了一套以军功晋官的晋升制度。
请大人过目。
接过李庭芝草拟好的制度,粗略的看了一遍之后,我暗暗欣喜自己果然没有用错人。
李庭芝作了十分大胆的改革,在这份制度里几乎已经看不到宋廷晋升制度的一点影子了。
比如说:士兵只要斩获‘蒙’古鞑子一个首级,就可以获得爵位一级、田宅一处。
斩杀地首级越多,获得的爵位也就越高。
甚至还可获得仆人。
然后视军功和能力,再给予晋级。
只要打仗打得好就可以授爵,一授爵就有一定的土地、有一定的房子,还有仆人。
那么,百姓的整个生活就跟打仗挂钩了。
可以想像,一户十余口人,只需有一名青壮当兵,且这名青壮一旦取得一定的爵位,那么这户人家全都可以衣食无忧了。
这么好的事又怎能不让百姓争相当兵?又怎能不让当兵者拼死效命?而且这样的条件开出来,我好像也不用当心逃兵地事了。
因为若还有人逃兵。
也许他一回家就会被家人给骂死了。
若是这样的一套晋升制度在军中实行,可以想像那些不会打仗的文人是没办法在军中取得职位的。
只不过……
我苦笑了一声。
说道:“这些制度好是好,可是我等哪来这许多的土地和宅子来奖赏军士?”
“有。
”闻言李庭芝一‘挺’‘胸’膛,铿然说道:“成都以北的大好河山,随时等着大人去取。
“说得好!”我呵呵一笑,大赞一声道:“李统领好气魄,如此便让我等以鞑子地头颅,来换取百姓的土地。
“一言为定,干。
”说着,李庭芝遥遥举起了茶杯。
见此我哈哈大笑,举起了茶杯与李庭芝一干而净。
“不过李统领这套以军功晋升的制度,却也有几点不足之处。
”放下茶杯后,我又细细品味了一遍李庭芝草拟的制度,说道。
“大人请说,属下洗耳恭听。
“无需如此见外。
”我呵呵一笑道:“正如李统领所说,这套制度一旦在西川全面实施后,必会有大量的文士外流,但这些文士之中还不泛有能征赏战之士,比如说曹友闻曹将军,还有与我等一起的张珏张统领便是特例。
“大人说的不错。
”李庭芝点了点头说道:“此点属下也想过,却又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还请置使大人赐教。
“不若就设一个招贤馆吧。
”我笑了笑说道。
闻言李庭芝喜道:“以招贤馆招揽文人名士,一旦发现可用之材,便可召辟。
妙!属下将此点补上。
“还有。
”见李庭芝心急的样子,我不由有些好笑道:“李统领的晋升制度,郑言以为还有一个更大地缺点,那便是晋升之人大多都是粗野莽汉。
这些人实战经验虽足,但若智计方面不足以当大任,李统领将来如何选将呢?”
“这个……”闻言李庭芝略感尴尬地说道:“这点属下倒未曾想过,不知置使大人有何良策。
“依郑言之见。
”我微微一笑,趁势提出了存在心里许久地想法,说道:“我等可在军中设立军校授兵法,传韬略,并以军校中的考核做为上位地条件。
如此过上一年半载,西川的将帅自是不用愁了。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二十三章 治军之道(2)
第四卷
西川经略
治军之道
各位大大,前两日偶儿子发高烧,士兵带他进城看病,所以没更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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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属下以为严明治军,凝聚军心,为治军所必不可少。
”李庭芝喜孜孜地将我说的建议一一记录下来,然后不等我喘口气,又递给了我另一份折子,说道:“这是属下参照宋廷军法改编的军法。
属下以为,治军不能不严,否则军纪涣散有若散沙一盘。
昔日孙武训练吴王的嫔妃,靠的就是严明的军纪。
设若因为吴王的宠妃不服从命令而饶恕,那么那群嫔妃就难以凝聚成一支军纪严明的队伍。
为了军纪的严明而杀了带头扰‘乱’的宠妃,众嫔妃便不敢逾越,军纪在众军士的心目中便成了铁律。
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整肃军纪亦复如是。
而军法无疑便是严明治军的依据,再加上……”
李庭芝略一停顿,望了我一眼说道:“日前置使大人要求属下能够治理出一支,让百姓以当兵为豪的军队。
所以属下便对朝廷的军法进行了一些修改,将其中可能扰民、害民的军法或删或禁。
属下以为只有如此做才能得到百姓的支持。
比如说允许军队经商,此条本是由于朝廷无法应付庞大的军费开支,才不得已将其加入军法。
如此虽能解军队经费的燃眉之急,但对百姓造成的伤害却是不可以道理计。
官shānggōu结、欺行霸市之事从此屡见不鲜,以致于歌ji、小贩等要做买卖。
都得向官府上缴税外钱。
是以属下以为,这类军法若是不删不禁,时日一久,置使大人的军队便会渐渐地与朝廷地军队一般无二。
“删得好。
”我点了点头,由此想起了骁骑军,骁骑军在临安便类似于现代收保护费的黑社会。
在朝廷不健全的军法下,大多数的宋军其实已成为一种亦兵亦匪的军队。
就比如说赵彦呐的军队。
后撤之时便对百姓大肆劫掠。
在百姓的眼里,宋军其实与‘蒙’军没多大地分别。
都是一般的烧杀劫掠,只不过‘蒙’军更狠一些而已。
这样地军队在打仗时自然就得不到人民群众的支持,打不了胜仗也是在情理之事。
不过这里面似乎并不能全怪军法不健全,宋军的兵源也有问题,试想大多由流氓、地痞、罪犯构成的军队,战败溃逃之时不做这些还能做些什么?
想到这里,我便对李庭芝说道:“除了健全军法之外。
李统领还应抬高投军的‘门’槛。
“抬高当兵的‘门’槛?”闻言李庭芝不由奇道:“置使大人,我等的民兵是在‘蒙’军攻城时组织起来地。
那些当兵的百姓,原也是为了不甘坐等鞑子的屠戮才投军的,‘蒙’军一退之后,不少人便有了退意。
而其它百姓愿意投军的更是少之又少,如今置使大人再抬高投军的‘门’槛,只怕……”
“这便要李统领做好宣传工作了。
”我笑道:“李统领要在成都营造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
李统领若是能做到这一点,便会让百姓自然而然地生出一种自卫的心理。
实际上我等地情况也确实是如此。
成都随时都会受到‘蒙’古鞑子或是汪世显的攻击,所以要做到这一点并不是难事。
而且……”
我举起茶杯浅尝了一口热茶,这让我的心里暖和了一些,然后接着说道:“人都有一种心理,太容易得到的往往都不会珍惜。
以往宋廷募兵,大多都是召募流氓、地痞、罪犯或是难耐饥饿的难民。
而寻常百姓凡来投军者没有不能入的。
这便使得一些抱着赤诚之心‘欲’投军地好汉产生一种心理:投军便会降低了他们的身份,何况,要保家卫国何时不能呢?等鞑子打到城外时再投军都来得及,又何必此时去投军让家人被邻居们笑话?”
“有理。
”闻言李庭芝恍然大悟地说道:“还是置使大人想得透彻,抬高投军的‘门’槛之后,便可将流氓、地痞、罪犯等品行不端的人拒之‘门’外,这不但使军队更易于管理,也深合兵法所说的兵贵‘精’不贵多之理。
而且入选者相对于被淘汰者来说,还有一种优越感、自豪感,不再会像以前一样的觉得投军是件丢脸的事。
不过这离置使大人所说的……”
“离我所说的。
建立一支百姓以当兵为豪的军队还有距离?”我接着李庭芝地话说道:“自然是有距离地。
做到这些当然不够。
我等要做的,便是让百姓觉得我们地军队是百姓自己的军队。
我们的存亡是与他们息息相关的。
“与百姓息息相关的军队?”李庭芝若有所悟地低头重复了一遍我说的话。
“不错。
”我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说道:“我们要建立一支百姓自己的军队。
李统领当知军心的凝聚,不单单靠健全军法和严明治军便可以的。
它还要靠理想,一支军队如果上下同心目标雄伟,就必然会气势如虹所向披靡。
军队的最高理想就是维护国家和民族的利益,而非为了一人一派之‘私’!
这其中的区别,便是军法、军纪是死的,是被动的。
若李统领以军法、军纪要求一队军士前去送死,有些军士必然会选择违抗军令,因为前后都是死,他们已经无所畏惧了,军法军纪也不能对他构成约束。
但若他们都有一个崇高的理想,那便不同了,他们知道往前走意味着什么;他们知道这种死的意义和价值;他们同样也知道若是违背了这个理想而偷生,那么他们的余生都将生活在黑暗之中,生活在亲人战友的唾弃之中,那将是比死还痛苦的。
这个军民都愿为其牺牲‘性’命的理想,便是——‘保家卫国,收复河山’。
说完这些话,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胸’中有如一团熊熊烈火,在一刻不停地燃烧着。
燃烧着‘激’情,燃烧着愤怒,燃烧着历史上那一抹挥之不去的亡国之痛……
坐在对面的李庭芝,则用一种近乎崇敬的目光,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二十四章 讲学
第四卷
西川经略
讲学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此句意为:战争,乃是一个国家的头等大事,关系到军民的生死,国家的存亡,是不能不慎重周密地观察、分析和研究的。
在一间稍嫌简陋的木屋中,我与王坚等人,还有百余名将领一同听着徐格讲学。
徐格坐在太师椅中,头顶着“保家卫国,收复国土”八个大字,摇头晃脑地轻摇着手中的折扇。
朗朗上口地说着孙子兵法。
徐格在这大冷天还扇扇子的样子,在我眼中虽说有些怪怪的,但我还是不得不承认这的确让他看起来更加温文、儒雅。
这间十步见方的木屋,便是李庭芝据我的建议,在军营中建起的军校,叫做武德军校。
名字取自我的另一个官衔——武德大夫,同时在众将的一片赞成声中,我所领的军队也因此有了它的名字——武德军。
有武又有德,这个名字好像确实不错。
我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瞄了一眼坐在身旁的第一批军校学员。
这些学员全都是武德军在成都之战中表现不错的军士,李庭芝再按照新的晋升制度,从中选出了最优秀的百余人。
可想而知,当这批人从这里合格地毕业之后,武德军将不再会有无将可派的窘境。
自从与我讨论过后,李庭芝很快就确定并在各城颁布了新的晋升制度和军法。
这些新法实施以后,虽然也听到了一些反对的声音。
比如说军功晋升制度很快便遭到了众书生地反对,他们本来寒窗苦读,大多数都是为了能在官府中求得一官半职,但新的制度一实施便打破了他们所有的希望。
所以这几天时不时便有什么万言书,还有长长的折子递到我的面前。
但正所谓尊一人必贬一人,扬武必然就要抑文,任何事都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的。
所以对这些折子我只能一笑置之。
另外再处理了几个闹得过头的,这才将这股风压了下去。
另一方面。
这种晋升制度想当然地受到了大多数百姓的支持,特别是一些不识字靠体力讨活地农民。
试想本来由于不识字而最多只能做到队将的人,现在却有可能做上将军,这如何不让他们喜出望外。
李庭芝又按照我的建议抬高了投军的‘门’槛,选兵不再是来者不拒,也不再是按兵样将来者分为上、中、下三等,而是要经过基本的体验和体能测试了。
同时李庭芝对武德军也进行了一次清理。
将一些体弱的书生和行为不端的人拒于军营之外。
这一措施虽然一下就将驻成都地两万人缩减至一万五千余人,但是军队的‘精’神面貌却有了很大的变化。
“咳、咳。
”徐格假咳了几声,他显然发现了我这个不认真听讲的学生。
我回过神来,略感尴尬地笑了笑,忙坐正了身子。
在军校中掌教的有张珏、李庭芝、和徐格三人,其中张珏本就是读书人,担任此职自是不在话下。
李庭芝对‘蒙’军的习惯十分熟悉,掌教自然也少不了他。
而徐格则是原金国的军师。
掌教也是十分合适。
只不过徐格与李庭芝两人一个要忙于治民,一个要治军,所以平时大多时间还要由张珏来讲学。
宋时的讲学也很有特‘色’,它并不像现代一样有一张严格课程时间表。
相对于现代地学校来说,宋时的讲学比较自由,这使它更像是一个讲座。
大凡在讲学之前,掌教会告知学生们讲学的时间,让学生准时来听便可。
而平时学生们则是聚在一块或读书、或讨论、或是提出一些问题。
“今日徐某便讲到此。
”徐格不满地望了望我,随后邪邪地笑了一声道:“此时时日尚早,不若我等请监学来讲上一番如何?”
“好……”
“正合我意……”
听着一片叫好声,我一时呆愣当场。
监学也就是校长,这么重要的职位当然是由我担任了。
想当年,不,是想将来,蒋介石也是黄蒲军校的校长。
当初老蒋没认识这个职位的重要‘性’时。
还不想当校长。
但是直到他做上这个位置一段时间后,才明白这是个抓军政大权地好职位。
只要在军校时注意收拢亲信、人才。
当他们一批批走上军官的岗位,接着又在建功立业的道路上,一批批地成为将校时……
下面的便不用我说了,虽然我对现在的部下都‘挺’放心的,但有一句话叫做“权力导致腐败”,所以我并没有将监学这个职务让给别人,免得有一天突然背后被人捅上一刀。
不过好像就算我抓住了监学这个位置,情况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比如说现在的徐格,让我毫无准备就上台讲学,他明摆着就是报我不认真听他讲学之仇嘛。
“各位乡亲,哦不。
”在众人期待的眼光之下,我无奈地走上了讲台,却没想到第一句话便出了丑。
“弟兄们。
”我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高声说道:“郑言知道弟兄们今天坐在这里,有许多人并不是情愿的。
也许你们心里会觉得,打仗而已,靠的无非是勇敢和力气,这些纸上谈兵地事又如何能抵敌?但这种想法显然是错地,弟兄们在此学习的,正是如何更好抵敌地方法。
孙子兵法有云:‘以已之长攻彼之短’一句话便道尽了作战之‘精’髓。
‘蒙’军之长是什么?野战、速度,还有便是可以四处劫掠而无需携带粮草,这恰恰是我等的短处;我军之长呢?守城,这无疑是鞑子的短处。
我军又如何以守城之长攻敌之短呢?由此我等便可想到:一曰待敌,不可轻战;二曰保山险,不可散居平地;三曰收聚粮食,毋以资敌。
如何?”我浅笑着摊了摊手,说道:“只要研读孙子兵法,而后再将其与我等所面临的问题结合分析,便能在其中找到解决的方法。
不过如是而已,‘蒙’古鞑子难对付吗?祖先早已告诉我等该如何做了。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二十五章 丁口徭役
第四卷
西川经略
丁口徭役
“置使大人。
”听到了我讲到的待敌、保山险、收聚粮食…,张珏很快就提出了他的疑问:“守城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有时我等必然要到野外去面对鞑子。
不知大人对此又有何良策?”
“问得好。
”我点头赞了一声,讲学时听者能够自由提问也是宋朝课堂的一大特‘色’。
对于宋朝的文人来说,不单是在讲学时言论自由,在朝堂之上同样也是这样。
宋朝自太祖赵匡胤起,便有不杀大臣、刑不上大夫一说,目的就是要让他们在廷争上放胆高谈阔论。
因为只有宽谅免责,才能让大臣们广开言路,畅所‘欲’言。
这一点却是其它朝代甚至是在唐朝的鼎盛时期,都无法与宋朝比拟的。
“孙子兵法也不是万能的。
”我笑了笑说道:“所以郑言便想到了十大军事原则,郑言想以此做为对付鞑子的法宝。
“十大军事原则?”乍闻这个新名词,堂中的百余名将领纷纷‘交’头接耳,但他们问来问去,却没有一个人问出个所以然来。
见此我暗笑了一声,十大军事原则是在近千年以后,一位伟大的军事家、思想家、政治家提出的军事理论,这时代的人自然是不会知道的。
“这便是了。
”我从怀中掏出了空闲时写下的军事理论,递给了立在身旁,同样是一脸‘迷’糊的徐格说道:“郑言也是自一位伟人那学到这些地,十大军事原则。
重在集中兵力打歼灭战。
其以‘保存自已,消灭敌人’为作战目的;以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为作战目标;以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为作战方针进行作战。
试想‘蒙’军人少,兵源紧缺,这何尝又不是‘蒙’军的短处、我军的长处?所以我军若能做到这十大军事原则,那么就算是暂时失去一些城池,丢掉一些土地。
但最终的胜利还是属于我们的。
“一:先打分散和孤立之敌,后打集中、强大之敌。
二:以歼灭敌人有生力量为主。
不以保守或夺取城市和地方为主要目标……”徐格如获至宝地捧着手中地折子,轻声地念道。
堂中的百余名将领则是鸦雀无声,双眼紧盯着徐格侧耳细听,生怕漏掉了什么。
“呼……”将十大军事原则念罢,徐格情不自禁地长长舒了一口气,摇头说道:“此十大军事原则,就算比起孙子兵法来。
也是有过之无不及。
让徐某奇怪地是,徐某自认学富五车,如此高明的兵法之前却是从未听过。
今日得见,真是幸甚,幸甚!”
听完徐格所念的十条原则,王坚、张珏等一众知道其中利害的将领,眼中全都‘露’出了震惊之‘色’,个个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争先恐后地围着徐格抄录,立时堂中便有如集市般的一片哄‘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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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使大人。
”已散讲,徐格快走几步赶到我身旁,惭愧地对我拱了拱手道:“适才徐某有羞辱大人的意思,还望大人见谅。
“无妨,是郑言不对在先。
”闻言我笑了笑说道:“好在郑言平时整日都在想着如何对付鞑子。
否则今日定要出丑一番了。
“大人的讲学确是十分‘精’彩,徐某自愧不如。
”徐格再次对我微微一拜道:“由此也可见大人整日忧国忧民,却更让徐某对今日地小人行径深感愧疚。
“徐大人无需如此。
”见此我忙将徐格扶起道:“些许小事,徐大人无需放在心上。
更何况,徐大人也整日为治民而奔‘波’,如何能以小人自称?对了,说到治民,不知徐大人访察民情进行得如何了?”
“回置使大人。
”徐格抬头说道:“属下为了得到西川的真实情况,这几日已派出了近千名军士,分别探访了西川的工、农、商三业。
已基本了解了西川的生产状况。
“哦。
说来听听。
“回置使大人。
”徐格说道:“在几日的访察之后,属下才发现。
原来西川的工、农、商三业已是鱼龙‘混’杂,难以分清界限了。
这是因为大多数的农民在农闲之时,便会相约入市,或为工出售劳力,或为商做些小本经营。
“哦!”这也许就是资本主义社会的前兆吧,人人都说宋朝是一个由封建社会向资本主义社会过渡地朝代,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闻言我不由眉头略展,说道:“这么说来,成都百姓的生活必定宽裕吧。
“不然。
”徐格叹了一口气说道:“西川苛捐杂税奇重,农民即便是在农闲之时为工、为商,却是连温饱都不能解决。
“竟会致此?”闻言我大吃一惊。
“甚于置使大人所想。
”徐格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西川实行的税制是丁口徭役,三丁‘抽’二,二丁‘抽’一,并照丁口课税而不论土地的多寡富贫。
所以有的嫁母,有的不聚,有地出家作和尚或作道士,更有甚者还将刚出生的婴儿溺杀于水中……”
“竟有这等事?”我难以致信地望着徐格。
“自然不假。
”徐格叹道:“西川本是鱼米之乡,百姓又个个都是种庄稼的好手,是以土地足以养民,但由于丁口税,百姓年年都只有半年的粮食。
另半年的粮食,便要出外为工、为商,借贷,甚至为匪才能酬得。
百姓农忙时在家,秋后出外‘营生’已成为一种习惯了。
而且有些百姓在土地被富豪吞并后,按丁口徭役他还是得纳税,那么这些百姓便只有为匪或是死路一条了。
竟然已经到了如厮田地,听到这里我觉得心上像压了块大石头一样沉重。
我很清楚,百姓若是到了被‘逼’着当土匪的地步,那也差不多就到了社会崩溃的临爆点上了。
甚至我可以说,只要有人号召,西川很有可能就会发生农民反朝廷的大联合,等到这些农民有了组织、有了领导人,那就是我武德军到处救火的时侯了。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二十六章 成都首富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二十六章成都首富
“立即改革税制。”我转身对徐格说道:“下调税额,并将原来的按丁收税,改为按土地多寡富贫收税。”
“是。”徐格应了声,但他迟疑了一下,很快又接着说道:“大人,问题还不光这些啊。”
“说。”对此我并不感到奇怪,百姓的成分多种多样,各成分的利益都有所不同,治民在很多时侯都是要以伤害少数人的利益为代价来维护多数人的利益,所以治民绝对要比治军困难得多。若徐格发现的问题只这么一点,我却还要怪他失职了。
“大人。”徐格拱手说道:“治民的问题实是多得数不胜数,几日下来由民间反应上来的问题便可以千计。不过经过属下的整理之后,这些问题大致都是由两个弊端所造成的。
其一,地主以高利贷粮。每到播种时节,必有许多农户家中无存粮,致使无粮可种,所以不得不向地主贷粮。但地主富豪却又互相勾结,借此以高利将粮贷出。农户收成时,借一担便要还两担,再加上缴税,所以即便是在丰收之年,农户所得之粮也十分有限。这又导致下个播种时节又无粮可种,不得不再次贷粮。如此年复一年,粮食大多都流入地主富豪仓中,而农户每年辛苦耕作却还是不够养家糊口。”
“嗯。”我皱了皱眉头,心知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官府插手以低息将粮食贷给百姓才行。可是要解决全西川近两百万百姓的种粮问题。这需要地资金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其二。”徐格继续说道:“商贾囤积居奇。每到天灾**,粮食紧缺之时,商贾便会大量收购囤积粮食,以待价格上扬之后再行出售。比若现在,成都以北的百姓遭蒙军劫掠,以南的百姓又遭宋军劫掠,只有成都以置使大人才得以幸免。成都的商人都看准了这个时机。在成都之战后便开始大量收购并囤积粮食,此时的粮价。已由原来的一两二分购买一石,涨至三两一石了,而且上涨的势头还不见止。若不是日前大人下令放官仓接济长江沿岸各城地难民,此时想必还不止这个价。”
放官仓接济难民是发生在三日前的事,成都历来都被当作西川地后勤补给基地,所以粮仓中的存粮还够接济难民,这避免了许多的不稳定因素。否则那些饿着肚子的难民造起反来,只怕现在的成都都要被他们包围了。
“官仓中还有多少存粮?”我随口问了声。
“官粮已不能再放了。”徐格无奈地叹道:“接济完难民之后,此时官仓中的粮食不过八万余石了,这些粮食供武德军一年的军粮还略显紧张,万万不可再放了。”
“嗯。”这已是我料想中地事,我点了点头说道:“我等若是要购入足够的粮食解决百姓的种粮问题,徐大人可有算过共需多少银两?”
“这个属下倒是没有算过。”闻言徐格面带惊奇地说道:“大人,自从皇上被汪世显掳走之后。汴京的财富便化为泡影。若我等要收购粮食,这必定不是一笔小数目。更何况粮价一直都在上涨之中,以我等今日的一穷二白,如何能……”
“这点郑言自会解决。”我想到了王夔,现在也该是动用他那笔钱的时侯了。我举手制止了徐格的话,说道:“徐大人只需大略地估算出还需多少粮食。若以一两二分的价格购买需多少银两便可。”
“是。”徐格眼中地疑惑的眼神一闪而过,但是长期生活在政治斗争中的他,知道此时并不是他该问的时侯,所以徐格很知趣地对我一躬身,说道:“如此下官便告退了。”
“等等。”我出言唤住了正要退下的徐格,说道:“徐大人可有打听到成都领头的商贾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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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书生!才过而立(而立为三十岁)之年地书生!
当我在徐格的引领之下,走进一座充满奢华之气的大府邸,见着这位书生时,简直不敢相信面前这位举手投足之间便体现出儒雅之气的人,便是人称富可敌国的成都首富的毕富国。这与我想象中胖脸、肥腰、小眼的奸商也相差太远了吧。
“哈……。原来是徐大人光临寒舍。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听着毕富国的口气。我猜测徐格之前必是已经找过毕富国了。果然,毕富国随后便接着说道:“徐大人此来还是为了粮食吧,呵呵,真是难为大人了。老朽却也十分为难,上上下下几百人等着吃饭……”
“毕官人。”徐格好似不想让我知道他在此碰过钉子,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毕富国的话,不悦地说道:“这位便是西川制置使郑言,郑大人。”
“你便是郑言?”闻言毕富国一惊,端在手中的茶杯不由轻颤了一下,几滴茶汁很快便染上了雪白地儒衫。
“失礼,失礼。”毕富国稍稍一愣,便连忙起身对我躬身道:“小民毕富国,参见置使大人。”
“免礼。”我点了点头,开门见山地对他说道:“正如毕官人所说,我等正是为了粮食一事而来地。”
毕富国闻言又是一愣,他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么直接,人还没坐下便说明了来意。但久经商场的他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对我微微一笑,说道:“大人请坐。”
“既然大人如此坦白,那么老朽便也直说了。”待我坐定之后,毕富国对我拱了拱手说道:“虽然老朽也知道若是没有大人,也许老朽地头颅都已给蒙古鞑子割去了。但为商之道便是只见利,不见情,所以老朽不能如大人所愿,还望大人见谅。”
老朽?看着毕富国那三十余岁的样子便自称老朽,我不禁有种想笑的冲动。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古人的寿命都较现代人短,五十余岁便寿终正寝的大有人在,所以三十余岁便自称老夫、老朽原本就是十分正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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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二十七章 粮食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粮食
“毕官人说笑了。
”见毕富国还没有等我提出条件,便想将我的口堵住,我不由哑然失笑道:“郑言此来并不是向毕官人要粮的,而是来向毕官人买粮的。
“哦,有生意上‘门’老夫自是求之不得。
”毕富国闻言打了个哈哈道:“只是现今的粮价可不低啊,不知大人愿意出什么价钱?”
“一两银子一石如何?”我笑道。
“大人说笑了。
”毕国富好像早就料到会这样似的,干笑了几声说道:“大人想必久在军营,故不知市面行情。
一月前的粮价还是一两二分呢,此时已是三两白银一石了,或许在我等说话这一刻又涨了几分了。
“郑言并没有说笑,同时也深知行情。
”我理也不理毕国富望着我的眼光,自顾自地端起茶杯闻了闻茶香,浅喝了一口说道:“卖与不卖,全在毕官人一念之间,到时毕官人可不要为此而后悔啊。
毕官人不卖,却有不少人抢着卖与郑言呢!”
“不可能!”毕国富笑道:“大人是在吓唬老夫吧,哪有人会以这种价格出售粮食的。
“只怕还会比这更低。
”我故作高深地说道:“大人也许也听说了郑言在西川做的一些改革吧,虽然如今已有不少人反对,但这些改革还没完,郑言还要继续改下去。
“这又与卖粮又有何关系?”毕国富笑道:“难不成大人还想改出一套新法来,将老夫这些公平买卖的商人打入大牢不成?”
“这倒不会。
”我摇了摇头笑道:“郑言只不过打算改革官府地榷铁之法而已。
西川需要大量的铁来制作兵器,而官府炼铁的人手又不足,所以郑言打算在成都找几个有实力炼铁的人帮忙。
只是到底要让何人来炼,却着实让郑言大伤脑筋。
“此话当真?”闻言毕国富一脸震惊地望着我说道:“大人当真会放出炼铁之权?”
徐格也是一脸不信地望着我,徐格与毕国富两人都不笨,自然知道战争时期铁的重要‘性’。
军士身上穿的铠甲,头上顶的头盔。
还有手中拿地武器,无一不需要用铁。
甚至农民用于生产的农具也是铁制。
所以地方铁地产量与质量,将直接影响到农业的生产甚至是战争的胜负。
也正因为如此,炼铁便成了个一本万利的行业。
不过在宋朝时这个行业却是由朝廷垄断的,朝廷制定了专‘门’的盐铁法严禁‘私’人炼铁,为的就是不让国家地命脉掌握在商人手中。
而如今我却要将炼铁的权力下放,也难怪徐格与毕国富两人会吃惊成这个样子了。
“好茶。
”我也不答话,又喝了一口热茶。
不置可否地说道:“不过这个粮食……”
“卖,卖……”毕国富兴奋得双目发光,忙不迭地连声说道:“老夫仓中有粮三万石,不知够是不够?若是不够老夫再为大人去筹集。
闻言,我向立在身旁的徐格望去,徐格思量片刻便点了点头。
“够了。
”我点了点头道:“只不过毕官人若想要卖粮与郑言,必先答应郑言几个条件,不知毕官人……”
我嘿嘿一笑。
知道放出炼铁的权力,此时已是不愁买不到粮食。
同时还是忍不住暗骂一声,只面前这个家伙囤积的粮食,便够六、七千人食用一年了,再加上其它富豪所囤积的粮食,只怕不等这个冬天过完。
成都的粮食便要涨得比黄金还贵了,到时还不知要饿死多少人。
“但说无妨,但说无妨。
”毕富国呵呵一笑,摆出一副深明其意的样子说道:“只要老夫能做到地,一定尽力。
而且老夫也必定不会忘了大人的好处的,请大人放心。
啊,这家伙定是以为我在敲他竹杆了。
见此我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说道:“好处就免了,毕官人只需答应郑言提出的几个条件,过几天郑言便会派人前来提粮。
“大人果然是清正廉明。
不愧为成都百姓的父母官。
”毕富国望了望立在我身旁的徐格一眼。
满脸了解地样子笑着说道:“大人请说,大人请说。
见此我也懒得解释。
苦笑着说道:“其一:毕官人所炼之铁,郑言有优先购买的权力。
也就是说只有我郑言不买的铁,毕官人才能将其卖与别人。
“依得。
”毕富国想也不想便点头答应了,作为一名商人,卖给谁还不都是卖。
“其二:毕官人所炼之铁,绝不能卖半点与‘蒙’古鞑子。
”说到这里,我面‘色’一沉,毫不客气地说道:“若郑言发现毕官人与‘蒙’古人有贸易来往,郑言不但会收会你炼铁的权力,还会灭你九族。
“依……依得,大人放心,老夫这点爱国之心还是有的。
”毕富国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他丝毫也不敢怀疑我能否做到这些。
之前他所仰仗的,不过只是他没有犯法,和他在京城中的关系而已。
但若是‘私’通‘蒙’古,那便是铁铸的脑袋也不稳了。
更何况,在大宋卖铁都卖不过来,谁还会赚命长,跑去‘蒙’古卖?
“其三:除了你之外,郑言还会将炼铁之权放与另三位富商,以后还有可能更多。
至于将这个权力放与谁,毕官人不得干涉。
“这个……”闻言毕富国略一迟疑,为难地说道:“大人这不是在为难老夫吗?大人若是将这权力放与老夫的对手,那老夫哪还有好日子过?更何况,老夫是以三万担粮食才换来的这个权力,若是他人唾手可得,那大人对老夫岂不是不公平?”
“这点毕官人放心。
”我呵呵一笑说道:“其它三位富商,郑言也会让他们以一两银子地价格卖出三万担粮食,若是办不到或不答应这三个条件者,便不做它想。
若毕官人不答应,那么郑言便另找他人了。
说罢,我便起身做势要走。
“依得,依得。
”毕富国急忙拦着我说道:“那么老夫便等着大人来提粮了。
“好说,告辞。
“大人慢走,恭送大人……”
“管家……”还不等我与徐格走远,毕富国便风急火燎地叫道:“快快……将仓中地五万担粮食,马上卖出两万担。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二十八章 鲶鱼效应
第四卷
西川经略
鲶鱼效应
“置使大人如此下放炼铁之权,下官以为不妥。
”我与徐格二人刚上马车,徐格便迫不及待地提出憋在心中的疑问,他略带不满地说道:“榷铁历来便是朝廷的一大财政收入,如今西川正处于缺钱之时,为何大人却要将炼铁之权下放?虽然此举能缓解目前的粮食之危,但下官却觉得这无异于杀‘鸡’取卵。
假以时日,武德军的军备用铁全都得靠这些商人供应,这岂不是授人以柄?”
“徐大人可曾听过竞争?”我‘揉’了‘揉’生涩微痛的眼睛说道,接踵而来的麻烦事,让我这几日的睡眠严重不足。
“竞争?”徐格疑‘惑’的样子,让我知道这个词在宋朝也许还没造出来。
“对,便是竞争。
”我点了点头说道:“曾经有一个故事是这样的,渔夫出海打鱼,回至岸边时,发现苦心打捞的一船大鱼大多死了,其中却有一位渔夫的鱼大多是活的,原来这位渔夫在他捕的鱼中加了几只凶狠的鲶鱼。
这些鲶鱼整日追逐着其它的鱼,使那些鱼惶惶不可终日,成天忙于逃跑,不想这却延长了它们生存的时间。
“大人说的是——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徐格是一位聪明人,他很快便明白了我要说的意思。
“不错。
”我点了点头说道:“朝廷的榷铁,表面上看起来虽是增加了财政收入,也能控制住军备的命脉,但是此举却让大宋地炼铁技术停滞不前。
郑言不知朝廷榷铁是自什么时侯开始的。
但想必自榷铁以来,铁的质量便再也没有提高过,甚至还有可能下降。
“正如置使大人所言。
”闻言,徐格一脸震惊地望着我说道:“宋廷榷铁是自庆元六年开始的,至今已有三十余年,此间炼铁技术确是毫无提升。
“这便是死于安乐了。
”我笑了笑说道:“没有了竞争,那些炼铁的工匠便有如生存在一个保护得很好的安乐窝中一般。
不管炼出的铁是好是坏,对他们都没有影响。
因为铁地质量好也罢。
坏也罢,天下便只朝廷一家炼铁,别无分号。
百姓、军队都没得选择,只能购买朝廷所炼之铁。
长此以往,工匠懒惰,技术退步,铁质量下降也都是情理之事。
“原来如此。
”徐格看起来已明白了我所说的意思。
他点了点头说道:“那么置使大人这么做,便是在炼铁地鱼缸中放上几条鲶鱼了?”
“不错。
”我点了点头,一句现代企业中很流行的话便脱口而出:“有句话叫做‘有竞争才有进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费最少的力气用上最好的铁。
但除此之外,我等至少有几方面的好处:
其一:解决了眼前的粮食危机。
此举不但使来年百姓耕种的稻种有了着落,而且相信我等再联系上三家富商,让他们分别以一两银子地价格售出三万石存粮,粮食的价格必然要回落。
那么今年冬、‘春’想必便没有人会因粮价太高而饿死了。
其二:从四家富商建的炼铁厂课到的税,可以弥补一部份我等因下放炼铁之权所带来的财政损失。
其三:四家富商建起了炼铁厂,必然要招募大批炼铁、采矿之人,想必这也可以解决许多西川难民的温饱问题了。
“大人思虑慎密,让下官佩服。
”徐格叹服道:“而且大人时刻不忘为民谋福之举,实是让下官心生敬佩。
“徐大人过奖了。
”闻言我苦笑道:“郑言做的还远远不够。
对我而言,这其实便是一场没有嚣烟的战争。
内政虽是没有战场上地生死搏杀,但却是处处危机四伏,一个不小心,我等便是连再度与‘蒙’古鞑子对阵的机会都没有了。
而且内政实不是郑言之长,所以郑言只是尽人事耳。
“大人说的不错。
”徐格点头说道:“假若此时的粮食问题得不到解决,西川的难民、百姓造起反来,哪还轮得到我等再上战场。
呵呵,想不到‘欲’上战场冲杀也成了一件奢侈之事,不过多亏大人的英明果断。
此事已基本落定了。
“不。
”闻言我摇了摇头。
说道:“还有一件事要做。
“大人是当心军备命脉为富商所控吧。
”徐格笑道。
“不错。
”我点了点头说道:“正如徐大人所说,若有朝一日西川越来越依赖这些富商所产之铁。
那么这些富商便可以在很大地程度上左右西川对敌战争的胜负。
也就是说我等有把柄在他们手上,这是我等绝不能允许的。
所以……”
“大人。
”徐格不等我说完,便来了个拱手躬身,以一个大礼的形式打断了我的话。
“徐大人为何如此?”见此我不由又惊又奇,实在想不出徐格为何突然会有一个这么突兀的举动。
“大人。
”徐格微微抬头,对我说道:“有些话下官不得不说,古语有云‘小智者治事,上智者治人’,而大人如今的做为,不过治事耳。
“哦。
”闻言我不由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徐格道:“那么徐大人以为该如何治人?”
“帅者,将将之人也。
徐格脱口又是一句古文,不过好在这句并不怎么深奥,我知道那大慨的意思就是为帅者,是善于用将之人。
“大人如今所做的,却不是在用将。
”徐格接着说道:“大人足智多谋,且事必躬行,若大人只是一将,那便是好事。
但如今大人却是为帅,甚至为……”
说到这里,徐格压低了声音说道:“甚至为王,如此则祸不远矣!”
“徐大人何出此言?”闻言我不由大骇出声,我当然知道徐格并不是那种危言耸听之人,但却一时想不到问题出在哪里。
“大人锋芒太盛,部下毫无表现的机会,这无疑会使部下有一种尸位素餐之感。
”徐格说道:“文官三年不出一计,武将五年不得一功,长此以往,大人以为武德军将会如何?”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二十九章 为帅之道
第四卷
西川经略
为帅之道
“原来如此。
”闻言我不由恍然大悟地轻呼一声,原来有时做事做得太多也是一种错。
我一人将大小事务全都包揽在身上,那还要手下那样文武将领做什么?而且长此以往,手下那些将领的才华、身手全都被我压得无法施展,那他们想当然的便会跳槽,甚至还有可能联合起将我推翻。
这不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吗?而此时我现在却正做着。
“那么徐大人以为郑言该好何做呢?”我不由皱起了眉头,到了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为帅与为将是不同的,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地想到什么便做什么了。
我以前可从未当过什么帅,此时乍一听自己原来竟已是帅了,所以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而且,听徐格的口气,以后好像还要称王。
一想到称王我便想起了完颜守绪和赵昀,再想起他们平时在宫中的生活,我就忍不住在心里大呼头疼。
天哪……难道我以后也要像他们一样,整日呆在皇宫中,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一大堆待卫跟着,连吃饭、睡觉都要当心有人来行刺,还有每天都要早朝、还有批不完的奏章……
“大人身体不适吗?”徐格看着面‘色’渐渐苍白的我,不由疑‘惑’地问道。
“哦,没什么。
”我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道:“徐大人还是跟郑言说说如何为帅吧。
“回置使大人。
”徐格对我微微一笑道:“为帅之道并不是三言两语便会说完的,不过请置使大人放心。
下官以后自会将为帅之道告知大人。
甚至是为王之道……”
说到这里,徐格再次压低声音说道:“只因皇上被汪世显所掳而生死未卜,且国不可一日无君,是以下官斗胆‘私’下与李琦和身在襄阳地李伯渊两位统领商量。
我等都决得,如今只有附马才有复国的能力了。
是以我等一致决定,只待附马在成都站稳了脚跟,便奉附马为主。
共图复国大业。
“复国!”听到这个词我心里格登地跳了一下,我几乎已将这事都给忘了。
我还以为徐格等人会因为完颜守绪被汪世显掳走而放弃复国的图谋呢!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麻烦事一件接着一件来。
“正是。
”徐格兴奋地说道:“下官还有个好消息‘欲’告知附马,李伯渊统领于襄阳正受赵范的重用,且赵范还令李统领重组大金的‘克敌军’,是以李统领可以毫无顾忌地收编原金国的降兵,几日前下官与李伯渊统领联系时,‘克敌军’便已有一万五千余人的规模。
此时李统领正在襄阳加紧训练‘克敌军’。
只待附马一声令下,‘克敌军’便会在襄阳异军突起。
襄阳乃宋之坚城,当年北宋名将岳飞便在襄阳经营多年,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而且城中还存有数十万石地粮食,所以此城便是被围上七、八年也不会断粮。
我等若是取了此城与西川遥相呼应,则离复国之日已不远矣!”
果然是个好主意,我在心里暗自苦笑。
襄阳确如徐格所说的,是一座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地坚城。
史上的襄阳。
即便是在大粮仓被‘克敌军’所烧的情况下,还是在‘蒙’军的围城战术之中坚持了五年零三个月。
若我能在西川站稳脚跟,再靠襄阳城内的‘克敌军’作内应取下襄阳,那么基本上已达到了称王的条件。
只是……我真的要复国吗?金国已亡,这是不可改变地事实,我至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助金复国。
也不想当这什么劳什子的附马。
不过这时侯若跟徐格摊牌,那无疑是为此时尚未稳定的西川局势来个雪上加霜。
嗨,想那么多做什么呢!随即我很快便想到,我自立为的是抗‘蒙’,徐格的复国也要抗‘蒙’,如果是按照历史的发展,我们这些势力都会在未来的几十年内,被‘蒙’古鞑子一古脑儿地杀个干净。
而此时的我却还在想着是否要跟徐格摊牌,真是傻得可以,现在能团结一点力量便是一点力量了。
还管他将来打胜仗后用地是哪个国家的名号。
“好。
好。
”想到这里,我点头称赞徐格道:“徐大人做得好。
只不过,既然徐大人口中还称郑言为附马,而且还口口声声地说日后要奉我为主,那么以后便不要背着我郑言做事。
“附马恕罪,附马恕罪。
”闻言徐格大惊失‘色’,慌忙跪地道:“下官这是无心之失,数日来下官一直想找机会与附马独处,只是附马……”
“徐大人请起。
”我扶起徐格说道:“郑言并没有责怪徐大人的意思,毕竟此时我附马的身份尚不能暴‘露’,徐大人如此小心也是应该的。
“附马英明。
”徐格暗松了一口气,起身说道:“附马适才之举正合为帅之道:立之以威,施之以惠。
附马记下了?”
“哦!”闻言我不由哑然失笑道:“为帅之道!我等说到哪了?对了,说到不能让‘奸’商掌住军备之命脉。
“正是。
”徐格点头说道:“下官在此打断大人的话,是由于为帅者,时常要给部下一些表现地机会,如此才能让部下觉得自己是一名有用之人。
“原来如此。
”我点头称是道:“如此,徐大人以为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回置使大人。
”徐格对我拱手说道:“‘欲’不让‘奸’商掌住军备之命脉,必分‘奸’商之炼铁之权,再使‘奸’商之间内斗不断,我等便可坐收渔人之利。
是以下官以为,另三名富商,我等便要找毕富国在商场上的敌手,最好这三名富商之间也有仇隙,总之就是不能让他们联合一气,这也许便是置使大人所说的竞争吧。
“妙计。
”我假意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头赞道:“徐大人果有治世之材,得徐大人助我,实乃郑言之幸也。
话音刚落,我与徐格已是忍俊不住的相视大笑。
笑声在马车中盘旋,窗帘轻轻的颤动,抖落了几滴由雾气凝结而成的水滴。
天气,越来越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