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夜观天像
夜观天像
“赵彦呐?”王坚闻言不由得更是惊奇。
而我则在李庭芝提到赵彦呐这个名字的瞬间便明白过来,不禁对李庭芝过人的机智大为叹服。
“不错,正是赵彦呐。
”李庭芝点了点头道:“赵彦呐这厮一向心‘胸’狭隘,此次‘蒙’古南侵他又是一路溃逃,假若他听说统制大人在成都以十万未经任何训练的百姓,成功地挡住了‘蒙’军三万‘精’骑的进攻,二位大人以为他会怎么做?”
“哦。
”闻言王坚恍然大悟地说道:“他会派兵四处追截我们上奏朝廷的折子,同时想方设法地不让成都的事传到皇上的耳中。
“不错。
”李庭芝笑道:“赵彦呐必会在临安编织一个谎言来掩盖其不战而逃的事实,而且他也一定不会让统制大人有机会回临安将其谎言拆穿,那么他就必然会给统制大人网罗一个罪名。
本来属下还在想着如何将奏折成功地送到皇上手上,可是此时却用不着了,我等只需在其中将赵彦呐这厮如何迫害丁知府一事如实写上,当赵彦呐截着此信时,想必更是七窍生烟,‘欲’置统制大人于死地而后快了。
“有理。
”闻言王坚不由哈哈大笑道:“如此我等便静待朝廷给统制大人的罪状了,却不知赵彦呐这厮会给统制大人加上什么罪名。
“加上什么罪名还不是一样,反正是死罪总错不了。
”闻言我不由失笑道:“也许两位统领也逃不了干系呢,赵彦呐不会让两位知情的统领活在世上地。
“哈哈……不错。
不错。
”李庭芝笑道:“那么此时我们便可好生规划一番,只待朝廷治罪的圣旨一到便可起兵了,不知大人对此却有何想法。
“想法。
”闻言我不由一愣,随后回道:“有一点郑言要事先申明,郑言自立非是反宋,而是为了抗‘蒙’。
郑言也并不想做什么皇帝,只是不想眼看着大宋百姓成群地死在鞑子的铁蹄之下。
同时也不想毫无意义地死在贪官污史的手上,或是成为大宋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所以我们自立后的路线。
绝不是拖大宋的后‘腿’,而是助宋抗‘蒙’,二位统领可同意?”
“自然同意。
”王坚道:“不过统制大人虽有助宋抗‘蒙’之心,只怕大宋却未必领情。
“不错。
”李庭芝点头赞同王坚道:“大宋一向认为‘内修政事方可外攘夷狄’,所以属下也觉得就算我们助宋抗‘蒙’,朝廷也不会让我们与之并存。
“哼。
”闻言我不由发出一声冷哼,道:“所以我们第一步便是占据整个西川。
然后以西川天险南拒大宋,北抗‘蒙’古。
假若我们成了一块谁也啃不动地石头,就算朝廷不想与我们并存都不行了。
缓了一缓后,我又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不过我还是不希望见到大宋攻川的那一天,虽然我们是为了自保,但都是自己地同胞,又怎么忍心刀兵相向。
————————————
夕阳收拢了最后一缕光线,暮霭在初秋的田野上升腾着。
越聚越浓。
西侧山坡的上空,隐隐约约已见三五星斗在闪烁。
我一人坐在城墙上看着这道奇景,思绪也随着天上的星星不停的闪烁。
为什么同在一片天空下,却会存在不同的时空呢?如果我在这个时空改变了历史,那么将来的世界又会变得怎么样呢?比现在更好,还是更糟?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
却始终得不到一个令自己满意地答案。
“统制大人。
”不知何时,李庭芝已来到了我的身边,他的一声呼唤便将我的思绪拉回了硬梆梆的地面:“适才王坚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骑军回来通报,此次‘蒙’军撤军完全是由于中路大军的主帅阔出病死的原因。
“哦。
”我随口应了声,两眼依然望着远处若隐若现地星空。
“统制大人早已知道此事了吧。
”李庭芝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远处的星空,双目闪过一丝异‘色’。
“什么?”我疑‘惑’地侧头望向身旁的李庭芝。
“统制大人在与‘蒙’古鞑子作战之时,曾对属下说过要等,等‘蒙’古鞑子退兵。
”李庭芝双眼带着敬佩之‘色’望着我说道:“当时属下还不知道鞑子为什么会退兵,现在终于知道了。
再加上适才统制大人听到了阔出的死讯。
却没有丝毫惊奇之‘色’。
所以属下才会认为大人是早就知晓此事了。
只不过令属下吃惊的是,统制大人是如何知晓的?”
“这个……有些事情是很难解释清楚地。
”闻言我才知道原来是我刚才的反应出卖了我。
一时却又不知如何回答李庭芝,我相信就算是我说出真相,李庭芝也是不会相信的。
“难道统制大人当真早就知道此事了?”见到我尴尬的表情,李庭芝终于确定他的猜测没错,不由得难以置信地望着我。
“算是吧。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
“原来统制大人当真会夜观天像。
”见此李庭芝不由又惊又喜地对我抱拳说道:“想不到统制大人如此博学,真是让属下好生佩服。
适才属下想必打扰大人了吧,属下这就告退。
“夜观天像?”过了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我看星星的举动,竟然让李庭芝误会我是个会看天相的术士。
看着对我行了个礼然后恭敬地退下的李庭芝,我无奈地摇头苦笑一声。
“不过管他呢。
”随后我又在心里想道:“就做一个会看天相的术士又如何,好像古时的人都很流行这个,凡是有什么皇子出生时,都要加些神话故事来渲染,什么梦到太阳啊,天呈异像啊之类地。
就连秦朝时地农民陈胜、吴广,他们起义时都知道用‘鱼腹藏书,野狐夜嚎’来将自己神化,为什么我就不行?”
第六十四章 烂摊子
烂摊子
“属下参见统制大人。
”这日一早,王坚便急急忙忙地跑入我房中报道:“属下刚得到骑军回报,‘蒙’军已全面撤离西川,只在兴元与沔州两处各留下五千余名轻骑。
“兴元与沔州?”闻言我不由皱了皱眉头,这几日我一直都在研究着西川的地图,所以深知这两地的重要‘性’。
说到兴元也许没有多少人知道,但若是说起它的另一个名字——汉中,却很少有人不知道了。
汉中其实就是蜀地的咽喉,三国时的曹‘操’就是因为丢了汉中而永远失去了统一中国的机会。
而另一处战略要地沔州,则是处于西川外围汉中下游的一州。
它的重要‘性’在于它是一个‘交’通要道汇集之州,它与汉中一东一西扼住了蜀道。
可以说守住了这两个地方,西川便有如一个‘门’户大开的城镇,随时等着‘蒙’古骑军前来掠夺。
“‘蒙’军弃守的城池情况如何?”我带着侥幸的心理问了一声,但我知道问了也是白问,‘蒙’军所过之处哪还有幸理。
“惨不忍睹。
”王坚现出的满面愤愤之‘色’,狠声说道:“正如统制大人所想,此时的西川已是赤地千里,尸骨遍地。
三关五州尽皆被焚,成为一片焦土,只剩下残壁断城。
百姓或死于屠城,或被‘蒙’人驱赶至‘蒙’境充作奴隶。
原本人口稠密,千里沃土的西川,此时已是杂草丛生。
千里无炊烟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少许心中地郁闷。
然后走到案桌的地图前找到了兴元与沔州的位置,对王坚说道:“唤祥甫前来议事。
“是。
”王坚应了声,对我行了一个礼转身便走。
“等等。
”我叫住了正要退下的王坚,说道:“派上两名骑军去找寻骁骑军。
“是。
”王坚应道:“属下找到骁骑军后便会让他们即刻入川。
“不。
”我摇了摇头道:“除了张珏与新降的族外军外,其余人等全部让他们回临安。
闻言王坚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异‘色’,但他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骁骑军本就是临安地军队。
他们的家人大多都在临安,所以以这样地方式结束我对他们的领导权。
却是最好的结局。
提到了族外军,又不由让我想起了完颜守绪。
在西川这与原金国接壤之地,散布着大量的原金国的残兵。
他们有的还在四处逃亡,有的已‘混’入西川地百姓之中,更多的却是占山为王当了强盗。
他们的存在无疑会给西川的重建带来许多的麻烦,但是若有完颜守绪在此情况就会完全不同了,我可以很轻松地利用完颜守绪来收拢这些残兵。
就算他们不能为我而战,也可以让西川少了许多麻烦。
“属下参见郑统制。
”半柱香的时间过后,眼中布满血丝的李庭芝便站在了我面前。
见到了李庭芝这个样子,我心中不由暗叹一声。
现在的我虽已熟悉了冷兵器时代地行军打仗,但对政事却还是一窍不通。
所以管理一百余万人的成都城的重担,想当然地便落在了李庭芝肩上。
我并不担心李庭芝不能胜任,因为他若不是被我收为帐下,则按照史上的发展他再过几年便会凭着出‘色’的管理能力成为两淮置制使。
最后还会成为宋末兵部尚书。
“李统领这几日辛苦了。
”我拍了拍李庭芝的肩膀,对他点了点头以示鼓励。
“多谢统制大人地关心,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李庭芝感‘激’地望了我一眼,自从他到宋境几年来,还是首次有人对他工作的肯定,这使得他原本干涩的眼角也有些湿润。
“成都城的近况如何。
”我对着李庭芝微微一笑道:“想必在李统领的治理之下已走上正轨了吧。
“惭愧。
”李庭芝低头叹道:“成都城内的情形也不容乐观。
属下实是有负大人所托。
“啊?”闻言我不由大感惊异,成都城并没有被‘蒙’军攻破,照理说应该不难控制才对,为何以李庭芝之才也会束手无策。
“难道……是百姓们惧怕‘蒙’军再度进攻成都而竞相迁走吗?”我不由疑‘惑’地问李庭芝道。
“非也。
”李庭芝摇头否定道:“经此一役后,成都百姓个个都对统制大人的领兵作战能力信赖有嘉。
他们听说大人独揽了武装民兵一事,甚至还自发地组织了万人签名活动,据说到现在已签有一万余个名字,按了两万余个手印。
成都城周围的尸骨也是在他们的帮助下,不到三日便收埋完毕。
“哦,还有这么回事。
”闻言我不由有些啼笑皆非。
原来早在宋朝就有万人签名这种玩意了。
“那么。
”我疑‘惑’地望向李庭芝道:“既然不是百姓地问题。
那还有什么事能让李统领这么头疼啊?”
“富人。
”李庭芝苦笑道:“也就是地主和商人,成都之战以前。
这些富庶之人并不知道‘蒙’古要南侵,所以都没有什么动作。但如今都知道原本在后方地成都,此时已变成了前线,他们当心若成都城被攻破,那么他们一夜之间就会变得一文不值了,所以个个都急着将自己的财产转移至内地。
若统制大人到城内随便转转,便会发现这几日成都地几家钱庄的银两全被取了个‘精’光,城内镖局所有的镖师也在一夜之内便被人全部雇佣。
“原来如此。
”闻言我不由大感头痛,西川的重建正需要大量的资金。
若我在西川自立,朝廷自然就不会再给我重建西川的军费,若是这些富人再将资金撤走,那么……
唉!听到这里我不由颓然坐倒在椅子上,想不到我将要在此自立的西川,在我自立之前便已成了一个商业、农业全面崩溃的烂摊子。
————————————
第三卷
端平入洛卷终,若各位大大觉得本书还值得一看,不妨继续收看第四卷——西川经略,看看郑言是如何将西川经营成一个两头都咬不动的硬石头滴。
哇哈哈……士兵竟然能将本书写到四十几万字鸟,骄傲一下。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一章 迎客
第四卷
西川经略
迎客
晨雾如暮,‘迷’‘迷’‘蒙’‘蒙’。
一队百余人的骑军夹着一辆马车,行走在崎岖不平的西川小道上,骑军脸上的疲惫之‘色’见证了他们一路而来的艰辛。
他们身上的盔甲和头顶上鲜目的红樱,清楚地告诉了人们他们的身份——殿前卫。
正在田野里耕种的农夫们,全都停下了他们手中的农活,眼中充满敌意地望着这一队骑军。
有些机灵的小伙子,已飞快地沿着田梗朝成都城方向飞奔而去。
更有甚者,还有一些胆大的青壮农夫,对身旁吆喝一声,便三五成群地手持农具朝这队骑兵走来。
殿前卫是护卫皇上的部队,他们向来都是不出临安的,如果在临安以外的地方看到他们,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护着皇上出行,二是护着皇上的圣旨。
而面前这队百余人的殿前卫显然不是护着皇上出行的。
农夫们本来也不知道这些,但自从他们参加了那次万人签名运动之后,就有许多读书人告诉了他们。
这十余日来,他们天天都在等着这样的一群人出现,今天果然让他们等到了。
看着周围越聚越多的农夫,坐在马车中的杨公公不由心中直泛苦水,他走出临安城几天后,便断断续续地听到了许多关于郑言的事,听说他在成都以十万临时招幕的百姓力阻‘蒙’古三万‘精’骑。
起初他还以为那只是道听途说而已,但是越走近成都。
他就越相信那些是事实。
另一方面,他也很快就明白了临安的所有人,包括皇上在内,都被赵彦呐这厮给骗了。
“这厮胆子不小,竟敢罪犯欺君。
”杨公公苦着脸,用略带颤抖地声音小声骂道:“赵彦呐这狗贼,你赚命长。
为何还要拉上咱家?成都明明是郑言守的,你抢了他的功劳也就罢了。
为何还要奏其弃守洛阳逃至成都,以至皇上龙颜大怒,要治郑言之罪。
如今让咱家来给郑言降罪,这不是将咱家往火坑里推吗?”
杨公公‘摸’了‘摸’放在身边的圣旨,心中不由暗暗叫苦。
他不是没有想过回头,但他知道,从自己走出皇宫的那一刻。
他便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圣旨没有送出就回头也是死路一条。
现在只有希望郑言能看在昔日相识一场的情份上,能够放过自己,毕竟自己只是为皇上传话而已。
正当杨公公在马车内忐忑不安之际,突听“锵”的一声拔剑声,杨公公地心跳立时便慢了半拍。
“闲杂人等速速回避,胆敢阻拦殿前卫者,休怪我曾德剑下无情。
“曾德?”好半晌杨公公才明白过来。
却原来是殿前卫部将曾德在发飙,杨公公暗骂了一声,连忙出声唤道:“曾将军。
但杨公公的唤声显然已经太迟了,他只觉得马车一顿便停了下来。
“反了,反了,你们全都反了不成……”
接在曾德气极败坏地叫喊后。
又是一阵喧闹。
“杨……杨公公。
”不一会儿,曾德惊慌失措的声音便在马车外响起:“杨公公,不好了,刁……刁民要作反啦。
你才刚知道啊,杨公公暗暗在心中骂了一声这个人头猪脑的东西,但他却也不敢明着说,因为他知道此时自己的‘性’命还要靠这个猪头保着,若他丢下自己径直逃走……
想到这里,杨公公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哆嗦着拉开车帘的一角对外面说道:“曾将军。
好生说话。
便说我等是奉命行事。
“是,是……”曾德一个躬身。
犹豫了半晌,才又鼓起勇气上前,对那些手持农具围拢在道前,对他们怒目相向的农夫说道:“各……各位父老乡亲,我等奉命前往成都公干,却不知何处得罪了各位?”
“你等可是前来降罪于郑统制的?”一位打头地农夫将手中的锄头一横,大声对曾德吼道。
“这个……”曾德略一迟疑,摇头回答道:“这些国家大事,却不是我等下人能够知晓的。
而且我等也与各位一般,个个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若不能完成任务,家中老小只怕都要受到株连。
所以还请各位乡亲行个方便,不要为难我们了。
众农夫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过了良久,才在中间让开了一条小道,然后在旁跟着殿前卫一同往成都方向走。
感觉到马车的再次前进,杨公公不由松了一口气,暗道还好这曾德赚可怜的工夫还不错,否则也许郑言还没见着,自己便要被这些泥‘腿’子给踩死了。
但他随后又想到若是见着了郑言,又该如何宣读这圣旨?又如何捉拿……
唉!想到这里,杨公公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自己当初怎会信赵彦呐这厮所说的,郑言已被他囚禁的呢?到如今自己只带一百余人前来成都捉拿郑言,这岂不是一个笑话。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自己带地兵再多又如何?三万‘蒙’古‘精’兵都让郑言给打退了不是?
杨公公呆坐在马车中,双目失神地望着车顶,他想来想去自已也只有死路一条。
心里不由对害他的赵彦呐恨得直咬牙,他知道赵彦呐不希望自己能回到临安向皇上禀明一切,所以此次分明是借郑言这把刀杀了自己。
然后赵彦呐又可趁此上奏郑言谋反之罪,好毒啊,好毒的一招连环计。
只可恨自己虽然知道中计,却还是对他无可奈何,赵彦呐既然有本事封锁临安的消息,自然就有本事不让自己活着回去。
“杨……杨公公,成……成都城到了。
听到了曾德牙齿打架的声音,杨公公忍不住掀开车帘一角往外望去,但看到的一切几乎让杨公公当场晕了过去。
因为前来迎接他地场面空前盛大,他还从未经历过如此多的百姓前来迎接,只不过这些百姓……打铁的扛着铁锤,卖菜的端着扁担,开馆子的拿着菜刀……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二章 接旨
第四卷
西川经略
接旨
“我道是谁来了,原来是杨公公。
”当一行人被民兵及百姓“送”至广场之时,我愕然发现从马车上走下来的人竟然是杨公公。
“郑……郑统制。
”杨公公一副神情恍惚的样子,此时一见到了我,忙上前来打招呼道:“几个月不见,统制大人倒是越发‘精’神了。
“托福,托福。
”闻言我不由失笑道:“郑言哪敢跟公公比啊,公公得皇上恩庞,出入都带着殿前卫,好不威风啊。
我郑言到此时还能保住这条小命,却实是万幸了。
“统制大人这是说哪的话。
”杨公公连忙陪笑道:“咱家这一路所闻,尽是统制大人如何在洛阳水淹‘蒙’古大军,在成都力阻鞑子‘精’骑之事。
试想统制大人如此英明神武,何人又会如此不识好歹,敢与你过不去呢?”
“哦。
”闻言我故作惊异地望向杨公公说道:“杨公公此来,难道不是奉旨前来捉拿郑言的?”
“误会,误会……”我这话刚说出口,便将杨公公吓得冷汗直流,他面‘色’苍白的慌忙解释道:“咱家此来,是这个……那个……”
“杨公公,咱们就说白了吧。
”我无意与他再纠缠下去,便笑着说道:“郑言并不是一个不明事理之人,郑言知道杨公公也是身不由已,是以杨公公尽管宣旨便了,郑言绝不会为难公公。
“当真?”杨公公闻言不由一愣,半信半疑地望着我。
“杨公公可曾听闻郑言失信过?”我不由失笑道:“何况此时郑言也没有必要骗公公。
公公也别无选择,公公以为呢?”
“是,是……”杨公公尴尬地笑了笑,然后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对我打了一个鞠道:“如此咱家便先行谢过统制大人了。
“呵呵,杨公公无需如此客气。
”我笑道:“那么,就请杨公公便宣旨吧!”
“啊。
统制大人难道就在这里接旨?”看着几名军士将早已准备好的香案摆上,杨公公看了看身旁围了一圈又一圈地百姓。
疑‘惑’地问道。
“有何不可?”我反问道,心中暗呼得计,这个广场本是成都百姓集会拜神用的,足可以容纳五千余人。
在此接旨,那么圣旨的内容很快便会传遍成都的每一个角落。
“没……没什么。
”杨公公显然是觉察到了什么,脸上现出了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但他却是没得选择,只得从袖中取出了圣旨。
小声地我道了声得罪,便扯开尖腔对我高叫道:“圣旨下,骁骑军统制郑言接旨……”
“臣,郑言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骁骑军统制郑言,居宋臣而罔思报国,于洛阳不战而逃。
终有端平之败。
此罪虽凌迟碎剐,未足惩其罪。
但朕念其有功于国,判……判斩于市,以平民愤。
接旨讫,即刻押解进京,钦此。
杨公公捧着圣旨的双手瑟瑟发抖。
断断续续地念完了圣旨,便不安地向我望来。
曾德所领的一众殿前卫直到此时才明白过来,个个都张大了嘴巴呆望着宣读圣旨地杨公公。
周围的百姓在听完这道圣旨后也惊呆了,因为这罪名完全不是他们原先想像地武将民兵一事。
他们也都听说了我在洛阳水淹‘蒙’军的事,可此时皇上给我的却是不战而逃这近乎荒谬的罪名,而且端平入洛的失败好像也扣在了我的头上了,这不能不让他们有些匪夷所思。
“什么不战而逃?”好一会儿才有一位百姓怒吼出声道:“郑统制水淹‘蒙’军一事早已传遍大江南北,你等临安做官的莫非是聋子不成?”
“莫与他们废话,砍了这些鸟人……”
“对,此等定是‘蒙’军地‘奸’细。
假传圣旨来着。
立时广场上便是群情‘激’愤。
人人都争着要上来对杨公公和殿前卫动手。
若不是骁骑军等拼命拦着,他们早已冲将上来了。
曾德等一众殿前卫平时在临安都是高高在上。
何时有见过这等场面,只惊得个个面‘色’苍白,双脚发颤。
“统……统制大人。
”杨公公只惊得三魂六魄丢了大半,颤声对我说道:“大人,您看……”
“杨公公宽心,郑言保你无事。
”见此我宽慰杨公公道,同时对身旁的李庭芝点了点头。
李庭芝会意,立时便跃上了案台,高声对百姓们叫道:“父老乡亲,你等可信郑统制不战而逃?”
“不信……不信……”数千名百姓嘈杂着大声吼道。
“对,我也不信。
”李庭芝叫道:“郑统制只带千余骑军便来救援成都,且力阻‘蒙’军于成都城外,其亲上战阵浴血城头之举,我等皆亲眼所见。
试问如此大勇之人,又如何会不战而逃?”
“不信……不信……”
“洛阳之战究竟如何,想必乡亲们心里都明白。
”李庭芝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要说郑统制在洛阳不战而逃,不单我等不信,身经此战的万余骁骑军军士不信,亲眼目睹被淹死的‘蒙’军尸体的汴京军民不信,就连被统制大人打跑的‘蒙’古鞑子,想必更加不信呢……”
“哈哈……”四周响起了一片哄笑之声。
“那么朝廷为何却会信呢?”
说着,李庭芝一把将杨公公揪到了案上,对他狠声说道:“说,何人告诉皇上郑统制不战而逃的?”
“是,是……”杨公公紧张地吞了一下口水,喘着粗气道:“正是西川置制使,赵……赵彦呐。
“哄……”的一声,案下一片哗然。
“那圣旨为何又对郑统制地成都之战只字不提?”李庭芝接着问道。
“只因……只因赵彦呐上奏朝廷说,是他在成都将‘蒙’军击退的。
“狗贼好胆。
”案下立时便有百姓大声骂道:“赵彦呐害了丁知府不说,此时又要来害郑统制。
“这厮好胆,竟敢欺君……”
真相大白,案下立时便骂声一片,此时不知谁又喊了一声:“除‘奸’臣,清君侧……”
“除‘奸’臣,清君侧……”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三章 演戏
第四卷
西川经略
演戏
“除‘奸’臣,清君侧。
”这个口号已不知被多少造反者用过,此时它再一次派上了用场。
这个口号虽然老套,也很明显,只要稍有点头脑的人便知道这就是造反的代名词,但它却仍然很管用。
假如我在广场上高举着拳头高呼一声:造反有理,**无罪……那么这样做的后果,想当然的就是我的话音刚落,便有无数个臭‘鸡’蛋从各个方向朝我飞奔而来。
假若我在广场上当场声明造反的话,只怕还不等我定下神来,成都城内的百姓立时便会分为两派——造反派与保皇派。
那么这样做的结果,就会让我主持了一次有史以来历时最短、成果最少、影响最弱的一次起义。
而“除‘奸’臣,清君侧。
”这句口号却很好地解决了这其中的矛盾,事实上谁都清楚,若是当真将朝廷的‘奸’臣都除掉了,皇帝身边哪还会剩下几个臣子。
走在我身边的杨公公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被我从人群中带出来之后,一直战战兢兢地跟在我后面,再也不敢摆出与我平起平坐的姿态了。
“这么说来,赵彦呐不但抢了我的功劳,还‘欲’置我于死地?”对于杨公公态度的改变,我只有苦笑着而不加理会。
“是,是。
”杨公公忙不迭地弯腰回答道:“这一切都是赵彦呐那厮搞的事,皇上与我等全都‘蒙’在鼓里。
咱家回宫后定会向皇上禀明此事。
“哦,杨公公还想回去吗?”我不由失笑道。
“郑……郑统制。
”杨公公闻言立时有若遭电击一般呆立不动,良久,他才气急败坏地指着我尖声叫道:“郑……郑言,我等可是有言在先……”
“杨公公莫‘激’动。
”见此,我笑着摇了摇头道:“公公误会了,郑言自然不会为难杨公公的。
以杨公公地‘精’明,应该会想到赵彦呐绝不会让你活着回宫的吧。
“唉!”闻言。
杨公公立时便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了下来,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统制大人说得对,适才咱家多有得罪,还望统制大人莫要放在心上。
“杨公公无需如此见外,郑言并不是一个小气之人,只是……”我顿了顿,又接着说道:“郑言只是有些奇怪。
赵彦呐虽贵为皇族,但其长期镇守西川,如何却有势力封锁临安的消息?”
“郑统制有所不知。
”杨公公回道:“如今回想起来,此事任军器监的贾似道贾国舅想必也参与其中,传闻贾国舅作寿之日,房中突然失火,请来一位道士只说是‘平章不利姓郑人’。
隔日郑清之郑丞相便被贾似道以端平之败罢相。
统制大人也姓郑,只怕此事……”
“原来如此。
”闻言我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迷’信无论是在哪个时代都有的。
此时一个由百姓排成的长队引起了杨公公地注意,杨公公不由带着询问的眼神向我望来。
“哦,这是百姓在等着兑换银两呢。
”望着疑‘惑’地杨公公,我长叹一声解释道:“杨公公有所不知,‘蒙’古鞑子虽未攻破成都城,却给成都以及整个西川都造成了极大的恐慌。
农田郑言就不用说了。
杨公公一路行来想必也看得明白,除了成都城外还有些耕种的农夫之外,大多数良田都已荒芜。
至于商业,唉……”
我再次长叹一声,指着那些兑银两的百姓道:“成都的百姓都怕‘蒙’军再次攻来,所以个个急着将银两转移至内地,或是干脆来个举家迁徒。
呜呼……谈何商业?”
“统制大人莫急。
”闻言杨公公面‘露’喜‘色’道:“大人若是将咱家安全送回临安,咱家便可向皇上禀明一切,为大人平反。
到时朝廷自会发来重建成都的经费,如此岂不是一举数得。
统制大人以为如何?”
“杨公公。
”我退后几步。
搭着杨公公的肩膀道:“郑言与杨公公怎么说也是相识一场,所以郑言必会设法让杨公公安全回到临安。
至于为郑言平反,杨公公只需量力而行便可。
“郑统制大恩,咱家没齿难忘。
”杨公公眼中闪过了一丝喜‘色’,然后知趣地对我拱手道:“咱家回宫之后,必对大人之事只字不提,并全力为大人平反,统制大人尽可放心。
“如此郑言就此谢过了。
”我对杨公公拱了拱手。
两人说着不由相视而笑。
————————————
“收工了。
”李庭芝大叫一声道:“来来……来领工钱。
当杨公公与一众殿前卫在民兵们地“保护”下,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的时侯,排在钱庄前兑换银两的百姓很快就嘻笑地来了个大转向,转而排向了李庭芝。
“哈……排一会儿队便有钱领,还真有这等好事。
“草民谢过郑统制了。
“郑统制真是个好人。
……
“不谢不谢。
”我笑着拱手对一个个向我道谢的百姓还礼,心里那个美啊。
不错,正如各位看官想的一样,这确是由我导演,专‘门’演给杨公公看的一出戏。
富商争相取钱外逃的问题,早在十余日前便解决了。
解决地方法也很简单,我只是让王坚带着他的骑军,装扮成‘蒙’古人的样子,说着谁也听不懂的鸟语,在几里外的路上闲逛了几日而已。
只是这却苦了那些镖师,城内所有的镖局几乎在一夜之间便全部破产了。
因为无论哪个镖局都不敢在这种情况下坚持护镖,毕竟大家都知道‘性’命是比钱重要地。
所以他们只能赔,赔得倾家‘荡’产不算,还得日夜被人追。
不过这对我来说却是好事,因为也就是这几日,突然就有好多身强力壮,看起来很有两下子的家伙前来投军,这下可真是赚到了。
想着想着,我的笑容又不自觉地加深了几分。
————————————
PS:贾似道因为道士的一句话而迫害姓郑人是确有其事,最后杀死贾似道的人叫郑虎臣,他的父亲便是因为这个原因被贾似道害死的。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四章 战略
第四卷
西川经略
战略
入洛之战爆发后,‘蒙’古遣使者王旻出使大宋,王旻只以一句“何以败盟”便让大宋廷臣无可答辩。
同时王旻又要求将原先给金朝的岁贡转给‘蒙’古,赵昀以大宋也是宋、‘蒙’联军灭金的成员,拒绝了‘蒙’古的要求,这才有了‘蒙’古南侵之举。
而赵范为了脱罪,竟以“轻遣偏师,因致挠败”为由上表弹劾自己的亲弟弟赵葵,致使赵葵被外放至外地当了一个小官。
为了保全官位竟然连同胞也可以不管,真是功名利禄显人心,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在成都府中,我将从杨公公那得到的消息重新梳理了一遍。
从杨公公口中得到的这些消息,并没有让我感到有什么意外和麻烦,毕竟这些都与我的目标没有太大的关系。
除了一样,那就是赵昀竟然已另遣使者让赵范收编了骁骑军。
这不得不让我想起张钰与完颜守绪,还有……燕儿,虽然我很不愿意想到她,因为每次想到她,都会让我心中一痛,但这世上有很多事都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
“统制大人。
王坚的叫声让我意识到了此时正与他们议事,我尴尬地笑了一声,急忙回过神来。
“统制大人。
”王坚问道:“大人难道当真相信杨公公会为大人平反吗?”
“自然不信。
”我看了一眼同样是满面疑‘惑’的李庭芝,笑道:“李统领可想得明白其中的道理。
“大人高明。
”李庭芝尴尬地笑了笑道:“属下虽是想明白了一些,但有些地方却始终想不透。
“哦。
明白地地方不妨说上一说。
李庭芝呵呵一笑道:“赵彦呐这厮‘欲’用借刀杀人之计杀杨公公,但他却绝想不到统制大人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同样以借刀杀人之计来杀他,只不过原本为鱼‘肉’的杨公公,此时却变成了杀人的快刀。
“不错。
”我笑道:“杨公公不过一黄‘门’尔,杀之何用?倒不如用他将上赵彦呐一军,如此即便杀不了他。
却也要让他去了半条命。
“原来如此。
”王坚恍然大悟地说道:“不过若要将其送回临安,却也不是易事。
赵彦呐这厮想必勾结了贾似道。
此时已在临安布下天罗地网了。
“此事却不用我等‘操’心。
”我说道:“我等只需将杨公公送往枣阳孟将军处便可,孟将军向来刚正不阿,他若知晓此事,哪还会有不管之理。
而且以孟将军在大宋的威望,想要带一百余人回临安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说到这里我情不自禁的低下了头,心中对利用了最为敬重的孟将军一把极为歉疚,但此时西川所面临的局势。
已不得不让我做下了这个决定,相信孟将军知道我这么做地目的是为了抗‘蒙’后,也必定会谅解我地。
“果然是妙计。
”李庭芝说道:“统制大人的这个用意属下明白,属下不明白的是,大人为何要演上一出戏给杨公公看呢?”
“这个……”我略一迟疑,缓缓说道:“其实此事,只能算是一种投资。
“投资?”王坚与李庭芝听到了这个新名词都不由一愣。
“哦!”我很快就反应过来,投资这个词在这时代还没出现过。
于是连忙解释道:“就是商人做生意下的本钱,有可能血本无归,也有可能赚得十倍百倍。
“哦。
”王坚与李庭芝这才明白过来,李庭芝点头说道:“也就是说统制大人也不知道这样做最终会收到怎样的效果,也许什么都没有,或者会有意外的收获。
呵呵。
大人的这个比喻倒也贴切。
“不过这种以小搏大地投资倒也做得。
”王坚笑道:“我们损失的只不过是几百文铜钱和统制大人的一点口水而已,至于赚得的东西……”
看着两张满面疑‘惑’而又决心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脸,我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这还要从当前西川所面临的局势说起,李统领不妨分析一下我们此时所面临的局势如何。
“如此属下便现丑了。
”李庭芝对我与王坚分别拱了拱手,说道:“从鞑子目前的举动与兵力分布来看,他们对西川地战略,属下料想也是与对付金国的战略一般。
那便是不急于占领西川,只是时不时地进攻四川,不给四川以喘息休养生息的机会。
不停地残破四川。
不停地在四川消耗大宋的援兵,最终让大宋虚弱下去。
“嗯。
”闻言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李庭芝不愧是未来的兵部尚书,只两句话便切中要害。
而我会知道这些,完全是因为史上的‘蒙’军正是这样做地。
残破,也就意味着大规模的屠杀和破坏。
‘蒙’古人正是想守住沔州与兴元这两座西川的‘门’户,待大宋的援军开到西川一批,便屠杀一批,让西川成为名副其实的“绞‘肉’机”,专绞人‘肉’的“绞‘肉’机”。
这种状况直至余玠被任命为西川置制使,采取步步为营的方式,用了十余年的时间在西川构建了二十座山城,才一步一步地将这种局势扭转过来。
“所以北面的‘蒙’军暂时还不会再次南侵。
”李庭芝继续说道:“鞑子在等着我们去收复那些他们弃守地城池,然后在我们善未来得及修复那些城池之时,突然发动进攻消灭那些我们前去接收城池地部队。
“分析得不错。
”我点了点头,说道:“所以北面的‘蒙’军可以暂且放在一边,他们在短期内料想不会发动大地攻势。
就算发动大的攻势,他们也要发上好一段时间来准备粮草,因为川北已残破不堪,他们再也没有办法四处劫掠以资军粮了。
“那么……”李庭芝‘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说道:“统制大人是想先占据川南与川东?”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五章 顺流而下
第四卷
西川经略
顺流而下
“不错。
”我点了点头说道:“我正是想占据川东川南,拒大宋于西川之外,两位统领请看。
我指着案上的地图对王坚与李庭芝说道:“岷江自成都顺流而下,途经嘉定、紫云而后至戎州汇入长江……”
“哦。
”闻言王坚与李庭芝不约而同地轻呼一声,王坚说道:“统制大人是想顺江而下,迅速占领岷江与长江沿岸的城池,而后以长江天险南拒大宋?”
“正是。
”我点了点头,这几日来我一直都在研究着西川地图,思考着作战方案,此时终于到了和盘托出的时侯。
“我们此战的重点便在这里。
”我指着地图上的戎州说道:“此处是岷江、金沙江、与长江三江的汇集这地,守住此城,便有如扼住大宋黔地的咽喉。
而且此城地处长江上游,我等还可从此顺流而下,迅速占领长江下游的神臂城、重庆城、天生城、白帝城,并以此构筑一条以长江为屏的防线,拒大宋于川‘门’之外。
“统制大人说的有理。
”听到这里,李庭芝双目发光地说道:“不久前在‘蒙’军的攻势下,西川之兵已全都跟随赵彦呐南逃至黔地,此时赵彦呐又在临安忙着封锁消息,统制大人所说的这些城池,必然只剩下些老弱残兵。
正是我等拒大宋于川‘门’之外的好时机。
“此计可行。
”王坚思考了一会儿,也点头说道:“占据这些无人把守之城,最重要地是神速,否则若赵彦呐得到消息及时派兵回川,那么计划便夭折了。
而恰好我们是顺流而下,这些无人把守的城池只不过半月便可全部据为已有,到时想必赵彦呐才刚接到这个消息而已。
“呵呵。
”我摇头一笑道:“只怕赵彦呐接到消息之时。
孟将军也差不多将杨公公送到临安了,到时他的小命还不知会不会保得住呢。
哪还有闲工夫理会西川落到何人手上。
“哈哈……”
闻言,李庭芝与王坚情不自禁地开怀大笑。
“且住。
”笑声未止,李庭芝突然反应过来,对我叫道:“统制大人还未说到正题呢,属下等还未没明白这与演戏给杨公公看又有何关系。
“李统领还真是契而不舍。
”我苦笑道:“问题就在于这些城池取之容易,守之却难。
试想如今我等可战之兵不过四万,而且全都是未经过训练的新兵。
虽然他们都曾经历过成都之战,虽然赵彦呐川兵的素质也未必会好上多少,但我们却要以四万之兵分守八城,若大宋此时来攻,又如何能守?”
“话虽如此,但这又与杨公公何干?”王坚与李庭芝二人不由奇道。
“郑言便是想借杨公公之口一用。
”我轻笑一声道:“演上这一出戏后,朝廷便会以为西川富庶之人都已南撤,农田也已荒废。
再加上我等已据守长江天险。
到时对朝廷而言,西川无疑便是一个‘鸡’肋。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王坚与李庭芝异口同声地说道,说完三人再次放声大笑。
————————————
周围雾气升腾,有若仙境。
我站在商船之上,一路看着泯江的川流不息。
两日来她始终不知疲倦地在我脚下翻腾着,跳跃着。
太阳也恰好在这时侯‘露’出了一点阳光,给金秋的绿丛增添了几分七彩颜‘色’。
我往四周望了望,身前身后到处都是满载军士地商船。
这些商船都是从成都百姓那临时征用的,成都地水军早就在赵彦呐的带领之下不知去向了。
所幸宋朝时的造船业十分发达,成都所拥有的大型船只也有不少,这才能勉强够载三万余名的军士。
所谓兵贵神速,特别是在赵彦呐的川军随时都会回防的现在。
所以在两日前,我们在经过一番匆忙地粮草筹备和商船的征集之后,便立时乘船顺流而下。
我并不能肯定赵昀在知道西川是一个‘鸡’肋后便会放弃进攻。
因为大宋一贯是坚持“先安内而后攘外的”的宗旨。
所以我与王坚、李庭芝商议。
此战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决定将三万大军用来攻占与宋境接壤的戎州、神臂、重庆、天生、白帝五城。
而处于川内的嘉定与紫云二城仅各分出千余人。
其余的八千余人,则守在根据地成都,防备北面‘蒙’军少量骑兵地‘骚’扰。
两日来嘉定与紫云二城也正如我们所意料的那样,城中只有百余名老弱残兵,而且我们也是以宋军援军的身份进城,所以毫无悬念地便取下了二城。
但是我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丝毫的兴奋,因为这一路下来,我所见到的渔民或是百姓全都惊叫着四散逃窜。
初时我们还以为这只是百姓误会我们是‘蒙’军才会如此,但是待我们取下两城之后,才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从百姓的口中我们得知,当我们在成都抵抗‘蒙’军地进攻之时,赵彦呐所带领的逃军却在成都以南之地大发战争财。
他们以进城找寻失散的亲人为由,在城内四处烧杀抢掠,致使百姓不得不纷纷避走山林,甚至见到了宋军比见到‘蒙’军还怕。
我不禁有些后悔借杨公公杀赵彦呐了,因为此时在我心里,只想亲手将这个猪狗不如的‘奸’贼千刀万剐。
为什么就没有人阻止他呢?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道,跟随赵彦呐的逃军少说也有几十万,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句话呢?
也许有吧,我暗叹一声,不过只怕站出来说话的人都被赵彦呐这狗贼给杀了。
可为什么那些大宋军士又会下得了手呢?难道只是为了财?那他们又与‘蒙’军有什么区别?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六章 王夔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王夔
戎州东接沪水、西联大峨、南通六诏、北接三荣,扼川、黔津衙之咽喉,是四川南部重要的水陆‘交’通要道。
因其地处长江之首,故自古便有“万里长江第一城”之称,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此刻我们的目的地便是这个天下闻名的城市,由于深知其地理位置的重要‘性’,所以在出发之前,我与王坚、李庭芝就商议决定由我与王坚带领一万人在此防守。
因为我们都知道,只要守住了戎州,那么也就等于守住了大半个西川。
同时此处离成都也近,万一成都遭到‘蒙’古人的攻击,也可以从这里调兵前去增援。
而我更重要的,还是戎州处于长江上游的这个优势。
在冷兵器作战时代,占据河流的上游这个优势十分重要,在宋朝更是如此。
不为别的,就因为宋朝缺马,缺马也就意味着宋军的机动‘性’奇差,后勤补给十分困难。
但是若有了长江上游这个优势,机动‘性’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只要守得住戎州,那么根据地——成都的粮食、军器,就可以通过岷江源源不断地送至戎州。
长江防线下游的任何一个城池受到攻击,戎州都可以在五日之内提供军器、粮食、人员的增援。
可是若戎州在敌人手中……我苦笑着摇了摇头,那种情形我都不敢想像下去了。
正当我神游太虚之际,船身一阵异乎寻常的振‘荡’引起了我地注意。
我扭头望去,只见船头正有一艘小船在江水的‘荡’漾之下。
若即若离地与船身碰撞着,王坚与李庭芝二人相继从小船上往大船上跃来。
而两人匆忙的神‘色’,则明显的告诉我必定有什么事发生。
“统制大人,情况有变。
”一阵叫声很快就验证了我的忧虑。
王坚摇摇晃晃地走到我跟前,从未坐过船的他,已被两日来的水上生活折腾得面‘色’苍白,双‘腿’无力。
但此时地他却已顾不上这许多。
只见他面带愁容地对我抱拳说道:“统制大人,据探子回报。
戎州已有一只五千余人的部队驻守。
“哦,可有打探到是何人地部队?”闻言我心中暗惊,难道是赵彦呐的川军回防了?不可能,我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川军回防不可能会在戎州如此重要的地方只留五千人防守。
“据岸上的探子回报,驻戎州的守将叫王夔,正是赵彦呐手下的一位统领。
”王坚说道:“据说他随赵彦呐逃跑时。
由于沿途忙于劫掠财物,所以才会被‘蒙’军所围。
不过此人倒也有些本事,只用火牛阵便冲出了包围圈。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落在赵彦呐的后面驻于戎州。
“此人属下知晓。
”李庭芝对我一躬身道:“王夔原驻巴州府,绰号王夜叉,此人素‘性’强悍不受节制,所至之处必残破。
蜀人闻得王夜叉来,莫不畏惧。
在西川素有恶名。
“王夔?”听到了这个名字我不禁觉得有些耳熟,猛然想起余玠正是因为杀了一个叫王夔地恶霸,才被王夔在临安的后台进谗而被收兵权,最后自尽而死的。
想不到今天叫我在这里碰到了他,却倒正好为民除此一害,说不定余玠也会因此而不用这么早死了呢。
“呵呵……”想到这里。
我冷笑一声道:“既然此人是个恶霸,我等何不取其项上人头?难道戎州坚固到三万人也攻不下他五千余人吗?”
“非也,大人有所不知。
”李庭芝皱眉说道:“我军此行因为船只紧张,是以所带攻城器械不足,再者若三万人在码头登岸,攻城后复又登船,少说也得三两日,到时只怕……”
“哦。
”闻言我很快就明白过来,两、三天的时间对现在的我们来说,实在耗费不起。
也许就差这两、三天。
我的计划便会全面崩溃。
但是以戎州的重要‘性’。
我们又不可能绕过此处继续东下。
“那么。
”我皱着眉头沉呤半晌道:“我等便照原计划行事,我与王统领带领一万人在此登岸。
李统领带领其余人继续东行。
“可是统制大人。
”李庭芝急道:“以一万人攻打五千余人防守的坚城戎州并无胜算,即使能攻下也是惨胜,大人又如何以惨胜之兵防守戎州……”
“李统领无须多言。
”我举手阻止李庭芝道:“戎州之事自有我与王统领合力解决,至于下游地四城,便要李统领小心应付了。
若还会出现类似戎州的情况,李统领也可以我此时的方法对之,若敌强不可克,须立时飞报戎州求援。
“是,属下定不负大人重望。
”李庭芝轰然应声道,他虽然对戎州还是心存忧虑,但见我说得如此自信,便以为我已有妙计破敌了。
而且他也十分相信我的能力,所以便放下心来转身离去。
看着重又跳上小船离去的李庭芝,我不由苦笑了一声,刚才我表现得那么有信心,只是为了不让李庭芝为戎州分心而已。
如今要以一万民兵对付驻守在戎州坚城的五千守军,我心中却是着实没底。
虽说我军人数占优,但是以双倍后力攻城本就是五五之数。
更何况此次所要面对地,还是能从‘蒙’军包围圈里跑出来的宋军。
更重要的,还是此战我必须要打个完胜。
若是惨胜,那正如李庭芝所说的,如何以惨胜之兵应付以后的局势?
“郑兄心中想必也没有主意吧。
”待李庭芝的船走远了,王坚在一旁笑道。
“还是王兄了解我。
”我回头微微一笑,王坚好久没有称我为郑兄了,一股暖意不知不觉地涌上了我的心头,让我舒服得小喘了一口气。
“王兄可有解决的办法吗?”我问道。
“嗷……”王坚夸张地伸了一个懒腰,随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这就不是我要考虑的了,我十分相信郑兄地能力。
唉!我还是回舱小睡一会吧,舱外地风‘浪’可大着呢,郑兄就在此慢慢想吧。
啊……我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就这样把我丢下的王坚,再感受一下迎面吹来地凛烈寒风,心中不由一阵悲叹:做个统制,容易吗我……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七章 镖税
第四卷
西川经略
镖税
“大人,前面就是戎州了。
”杨诚策马迎面而来,行至我身旁拉住马头,对我拱手说道。
“嗯。
”我点头应了一声,扭头看了看身旁五百余名镖师打扮的骁骑军军士一眼,心中闪过了一丝忧虑。
成都之战后,骁骑军骑军已从一千余人锐减至现在的五百余人,此番为了能够成功夺得戎州,不得不再次全军出动。
不知这回,幸运之神还会不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各位兄弟切记。
”在我点头许可下,杨诚对骁骑军军士大声喊道:“从此刻起,不可再有统制、队将之称,只可称作曾镖头、杨镖头。
“是。
”骁骑军军士齐声应道。
杨诚原是杨威镖局的一名镖头,他正是在我的“‘阴’谋”之下,才不得以前来投军的。
因其身手不凡,而且他在镖局时便有带过几十名镖师,所以很快就被升为了队将,此番正好用来假扮从成都而来的护镖队。
一行五百余人护着镖车,转过了山脚,眼前便豁然开朗。
“戎州城。
”看着这座依山傍水的高城,我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声:“是成是败,便看今晚了。
王坚并没有随我同来,此时的他也许还在忙着组织民兵们登陆,让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一万民兵,在没有码头的江边登陆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当我说出这个假扮镖师‘混’进戎州,到子时便来个里应外合的想法后。
王坚一直坚持由他来带领这支部队,直到我抬出了统制地架子他才作罢。
我并不是意气用事,我心里很清楚,戎州城太重要了。
此战若是败了,任谁也无法改变全面崩溃的败局。
与其如此,倒不如亲自出马增加些胜算。
鼓声乍起,戎州城守军显然已发现我们这支队伍的存在。
戎州立时便像炸了开锅一般忙碌起来。
城头之上人头攒动,吊桥随之缓缓升起。
在几名军士的大声吆喝之下。
抛石机缓缓低下了它那高昂的头。
见此,杨诚忙策马紧赶几步,让手中的大旗随风飘扬,然后奋力将大旗朝着戎州的方向左右摇摆。
旗上地“扬威”两个金‘色’醒目大字,立时便在空中来回跳跃着。
起作用了,看着重又恢复了懒散状态的城头,我不禁暗自庆幸杨诚这个家伙竟然随着带着镖旗。
“城头地可是毕云松毕兄?”当护镖队伍行至城脚下时。
杨诚带着几个原本就是镖局中的镖师走上前去叫道:“我等护镖至此,见天‘色’已晚,正想进城留宿一宿。
“我道是谁,原来是杨兄!却让我等瞎‘操’心一场。
快快……放下吊桥。
”城头传来一阵粗犷的笑声道:“杨兄可真是生意兴隆啊,鞑子才退不久,杨兄便又开始走镖了。
“哪里哪里。
”杨诚陪笑道:“正因为鞑子退走不久,成都富商个个当心鞑子再来,所以我们才有生意啊。
“哈……”毕云松笑道:“如此说来。
杨兄倒还要谢谢那些鞑子才对啊。
“毕兄说笑了。
”杨诚回道:“我等生意兴隆,毕兄的好处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同喜同喜。
”随着一阵笑声,一位肩粗‘腿’圆,全副武装的大汉从刚放下的吊桥迎了出来,对杨诚抱拳说道:“含真兄,好久不见。
近来生意可好?”
“托福托福。
”杨诚一边说着,一边塞给毕云松一小袋银子。
原来凡是在西川走镖的,个个都得罪不起这帮西川恶霸,所以趟趟走镖都要向王夔缴纳买路钱,王夔等人则将其美名其曰为“镖税”。
若是有哪个镖局没有缴纳“镖税”,那么他们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假扮强盗的一众宋军了。
“放行放行……”毕云松接过银子放在手中掂了掂,随后眉开眼笑地对城‘门’的军士招了招手。
————————————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是夜,一阵阵清脆的打更音在戎州上空响起。
却正是二更。
这个时辰若是在现代。
必定有不少人还在过着轻松惬意的夜生活。
但在古代却是不同,百姓为了节省有限的资源。
大都养成了早睡早起地习惯。
所以此时的戎州已是一片黑暗,只有军营处还隐隐透来几丝光线,偶尔还伴着几声酒令。
戎州的街头也是一片冷清,除了几只被更夫吵醒的流‘浪’狗,爬起来叫上几声外,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声响。
云翔客栈也是如此,但是今天却有些不一样,因为本来由于战争而倍感冷清的客栈,今天却突然迎来了五百余名住客,一下就将客栈地客房全都住满了,直让店家乐得合不拢嘴。
看着手提
“气死风灯”的更夫从客栈‘门’口渐渐走远,我放下了窗帘的一角,转身对侯在一旁的杨诚说道:“唤兄弟们起身,准备行动。
“是。
”杨诚应了声便转身出‘门’,没过多久隔壁房中便传来了一阵阵轻微的穿衣声和开箱声。
我知道那是骁骑军军士正将藏在箱中的火箭取出分发,只要二更一过,杨诚便会带上两百名全身背满火箭的军士在城中四处放火。
而我,则带着剩余的三百余名军士乘‘乱’占领北‘门’,接应在城外守侯着的一万民兵。
到时在城‘门’大开的情况之下,以一万余人对付你王夜叉地五千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但是还没等我来得及做完千秋大梦,一阵整齐地脚步声立时让我脸‘色’惨变。
我再次将窗帘揭开少许,只见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军士,排着整齐地步伐将客栈团团围住。
“含真兄。
”客栈外传来了一声肆无忌惮的大叫,在这静夜中显得十分刺耳,却正是毕云松的声音。
我透过昏暗的光线往大‘门’的方向望去,只见毕云松将客栈大‘门’敲得嘣嘣直响,对里面大声叫道:“含真兄,王统领来拜访你了。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八章 试探
第四卷
西川经略
试探
云翔客栈的会客厅的两旁站满了近卫,厅内没有一丝风声,四周的空气好似凝固了一般,就连墙上“气死风灯”的烛光也停止了跳动。
杨诚与我无声地望着坐在首座上,默默地喝着闷酒的一名大汉。
他丝毫也不顾自已的络腮胡子,已挂着几颗晶莹的酒珠,兀自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闷酒。
他——就是王夔,目前戎州城的主人。
“杨镖头是自成都而来的吗?”王夔突然在沉默之中发问,只惊得人人都侧目朝他望去。
只有我还镇定地自斟自饮着,心中暗想这王夔是不是已经看破了我们的身份,如今故意来作‘弄’我们的。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此时的举动已尽收在王夔眼里,他眼中闪过了几丝惊异之‘色’和杀机。
“回王统领。
”杨诚对着王夔拱手道:“我等正是从成都护镖至此。
“嗯。
”王夔轻轻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又向杨诚问道:“听说前半月有个叫郑言的,在成都城以十万民兵力抗三万‘蒙’军‘精’骑,杨镖头可知道此事?”
“自然知道。
”杨诚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色’,但很快又镇静下来,拱手回答道:“成都百余万军民,人人都十分清楚此事。
“哦,这么说此事却是真的?”王夔略带异‘色’地说道:“郑言当真以十万民兵击退三万鞑子?”
“确有此事,‘蒙’军在此战中死伤万余人。
”杨诚显然不明白王夔为何会有如此一问。
所以茫然地有些不知所措。
“好,好……痛快。
”王夔连叫了几声,又狠灌一碗烈酒,说道:“不知杨兄可否将当时的情形告知王某。
“当然,不过在下也没有参与此战,很多事在下也只是耳闻而已。
”说着,杨诚便把成都之战一五一十地描绘出来。
只不过令我汗颜地是。
‘蒙’军最后是因为阔出的死而撤军的,传言中却将它说成是‘蒙’军久攻不下。
知难而退了。
“这个郑言果然历害。
”王夔听完后缓缓点头说道:“以陷阱对付鞑子的破壁之法,如此简单的方法,为何此前却从未有人想到过。
王夔迟疑片刻,接着又抬头望着杨诚说道:“实不相瞒,我王夔一月前刚从鞑子的包围圈中跑出来,知道鞑子的历害,所以初时对此事一直抱着半信半疑地态度。
直到此刻听闻杨兄道来,方知此事不假。
唉!若是我王夔有郑言这般本事,那我与弟兄们的妻儿也不会……”
说着,我与杨诚愕然地发现,王夔这粗犷大汉地眼睛竟有些发红,身旁王夔的近卫也都个个面‘露’凄凉低下了头。
见此我们霎时便明白了几分,知道这些恶霸的妻儿想必已是凶多吉少。
果然,王夔再次发出一声长叹。
凄声说道:“我王夔自知并不是什么好人,但老天将报应降在我身上便了,为何却要我妻儿承担?”
“难道王统领的妻儿已经遭鞑子的毒手?”杨诚明知故问道。
“不错。
”王夔苦笑一声道:“当初我等被鞑子于资州包围,无奈之下我与弟兄们只能丢下妻儿老小独自逃亡,杨兄自可将当时那种生离死别的惨景想像一番,有许多兄弟选择了与他们的家人呆在一起。
只有我们这些人……”
王夔环顾了一下四周个个低垂着头地军士,接着说道:“只有我们这些人,为了能够苟活于这个世上,竟然狠心丢下自己的家人,任他们被鞑子屠戮而独自逃亡。
可是当我们逃出来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世上当真还有活着比死了更难受一说。
“如此将军何不前去投靠郑统制?”闻言杨诚面‘露’喜‘色’地说道:“郑统制英勇善战,在鞑子侵宋之时力担抗‘蒙’重任。
王统领若是前去投靠郑统制,必定可以为自已和兄弟们的妻儿报仇。
“此事王某也曾想过。
”王夔沉呤了一会儿,说道:“只是我等素有恶名,堪称西川一霸。
若我等前去投奔郑言。
只怕反会败了他的名声。
何况王某素闻郑言此人治军严谨,到时若让他给军法处置了岂不冤枉?”
听到这里杨诚情不自禁面带询问地朝我望来。
此时我突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因为我发现王夔在说话的同时,双眼不是看着杨诚而是紧盯着我,难道他竟是在出言试探?王夔这个粗汉不会高明至此吧!但随后发生的事很快就验证了我再一次不幸言中。
王夔见杨诚显然是在询问我的意思,心知其中必然有鬼。
便猛地将手中的酒碗一摔,大喝一声道:“好贼子,竟敢‘蒙’骗于我,左右,给本统领拿下。
“是……”
见此我心知要糟,所以不待身旁地近卫反应过来,便一托面前摆满酒食的案桌,朝王夔砸去。
同时飞快地将潜水刀取在手中,紧随着案桌欺身向前。
“好,有种。
”王夔一声长笑,‘抽’出腰刀看也不看随手几刀便格开了飞向他的杯盘案桌,笑道:“有胆到此来暗算我王夔的,便称得上好汉。
不过每月都有人想害我‘性’命,却无一成功者,你要小心了。
“废话少说。
”我知道在这种时刻非速战速决不可,所以脚步一刻不停地奔到王夔面前,挥起潜水刀便砍。
只听“当,当。
”两声金铁‘交’击,我与王夔各退了小半步。
王夔不由轻咦了一声,他显然是对自己以腰刀对上我的匕首,却占不了半点上风而颇感吃惊,同时也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腰刀上的两个大缺口。
此时地我心中也在暗暗叫苦,由于腰刀在进‘门’之时便已被缴去,所以我只能以潜水刀对敌。
而潜水刀虽是比王夔的腰刀锋利而且坚硬,但却是使不上力道,若此时我手上的是腰刀,想必已经架在王夔的脖子上了。
但是四周离我越来越近的近卫却又不容我多想,于是我只能一咬牙,大吼一声运起了硬气功,左手手掌按在潜水刀的刀刃上,奋起全身力气往王夔大力劈去。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九章 广武军
第四卷
西川经略
广武军
随着“锵”的一声锐响,我准确地砍中了王夔腰刀的缺口处,腰刀应声而断,我的潜水刀已顺利地抵在了王夔的脖子上,向我围来的近卫也因此个个呆立当场。
与此同时,一阵剧痛迅速从我的左手传来,几股热流顺着颤抖的手指直往下淌。
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传来,扮作镖师的骁骑军军士也闻声赶来,但他们见到了这个情景也都不敢有所举动。
“好刀!好身手!”王夔不愧是西川一霸,即使在这生命的紧要关头,却也不见他皱一下眉头。
王夔紧盯着我的双眼,不紧不慢地说道:“敢问好汉尊姓大名?”
我毫无畏惧地迎上王夔的眼神,随手改变了一下潜水刀的方向,将潜水刀轻按在王夔脖子的动脉上,从牙缝里吐出了几个字:“在下,郑——言。
此言一出,立时便引起大厅内众近卫的一场哄动,他们个个都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朝我望来,有些在我身后的近卫还有意无意地往我身前的位置挪动,好看清我的样子。
王夔闻言,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惊‘色’,但随后不久便很快就回复过来,他自嘲地笑了笑道:“适才王某也猜到你们必定与郑言有关,却还是想不到你会亲犯险境,王夔佩服。
动手吧,在王某死后,希望郑统制能够善待我这些兄弟,他们都是受王某牵累至此的。
“王统领……”
“王统领……”
王夔话音刚落,围在四周地近卫便个个紧张地上前几步。
但在王夔的举手制止下,又纷纷收住。
“各位兄弟听着。
”王夔平静地环顾身旁的近卫说道:“我死之后各位兄弟不可为我报仇,我王夔浑浑噩噩数十载,自知为恶不少,今日只望可以一死谢罪。
王夔死后,各位兄弟尽可跟着郑统制,以郑统制……”
“等等。
”见此情景我好半天也反应不过。
疑‘惑’地问道:“王统领这是做甚?难不成又在作‘弄’郑言?”
王夔闻言苦笑一声,丝毫不顾脖子上锋利的潜水刀。
摇了摇头道:“我王夔生平不服人,但却对郑统制佩服得五体投地,此时又如何敢作‘弄’郑统制?实不相瞒,适才王夔所说的想投奔郑统制的话大部属实,只有一点不符,那便是兄弟们全都劝王夔投你,却是王夔不让。
如今我王夔已在你手上了,又有何话好说?统制大人只需手起刀落,给王夔来个痛快,便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若郑言不能如王统领之愿呢?”我笑着望着王夔说道:“王统领还会阻止部下投我吗?”
闻言王夔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异‘色’,说道:“若大人肯饶王夔‘性’命,王夔又岂是如此不识好歹之人,不过统制大人留王夔之命又是何用,王夔只能害了大人的名声。
“留你还债。
“还债?”王夔不解地望着我。
“对。
用‘蒙’古人地血,还清你欠下百姓的债。
”我收回手中地潜水刀,不置可否地对王夔说道:“王统领若是不愿意还,则不妨直说,郑言手中短刃自是不会客气。
“哪还有不愿之理。
”王夔闻言大喜跪地道:“多谢统制大人再造之恩,王夔愿追随大人左右。
效犬马之劳。
见王夔如此,厅中王夔的近卫瞬间便跪了一地,口中高呼着:“属下等,愿追随大人左右,效犬马之劳……”
“你等听着。
”见此我对那些跪了一地的近卫大声喊道:“你等以前所犯之事郑言可以不究,但从今往后,若再有作‘奸’犯科之事,休怪郑言手下不容情。
“是……听从大人吩咐!”众近卫异口同声地叫道,其声势虽比不上骁骑军,却比民兵要好上许多。
见此我心中不由暗喜。
知道此战不但完胜。
而且还多了一批实力不菲的生力军,使我的计划又多了一分胜算。
真是一场戏剧化的结局。
在广武军军营中,我动了动刚刚包扎好的左手,那上面多了一个十字形了伤口,一点轻微地动作便会引起一阵钻心的刺痛。
但这点小伤还是不能掩盖住我的喜悦,我看了看立在身旁的王坚与王夔,心中不由再次庆幸自己的运气。
适才我已经与王坚一同检视过了王夔的军队——广武军。
广武军原有一万人,如今只余五千四百余人。
而让我十分惊奇的是,王夔这五千余人的队伍竟然全都是骑军,是一支人人有马,真正意义上地骑军。
而且他们的战马与骑术,甚至比起王坚辛苦煅炼出来的骁骑军也有过之无不及。
这在战马奇缺、军士素质低下的宋朝来说不能不说是一种奇迹。
而当我问其原因时,王夔的回答却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王夔平时就是用这些骑军四处劫掠百姓,称霸西川的。
他们在平时作恶期间,也少不了与别地强盗、山贼出现磨擦,甚至吞并、黑吃黑等现象也都是常有的事。
也正是有这样长期的磨练,才造就出他们今天的素质。
这哪还是什么朝廷的军队,简直就是黑帮嘛,我不由暗自摇头,这不由让我想起了现代录像里的黑社会。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他们没有这么好的素质,若他们不是人人有马,又如何能从‘蒙’军的包围圈中逃脱?
至于广武军购买战马、养马所需的资金,他们劫掠来的财物用都用不完。
而且据王夔说他们为了方便逃跑,已把大部份地财物都埋藏在巴州了。
嗨……这下发了,我舒畅地站起身来伸一个懒腰,想到了完颜守绪在汴京还留有一笔财物。
这两笔加起来,应该够重建西川用地吧。
虽然这两笔财富都可以说是不义之财,但是重建西川也可以说是间接地将它们还给百姓了。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相信百姓对我这样处理这两笔财物,也是不会有意见的。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十章 漏算
第四卷
西川经略
漏算
“统制大人竟然如此相信属下,实是让属下受宠若惊。
”王夔在我和盘托出此行的计划,而且依旧让他继续但任广武军的统领之后,不由感动得再次对我下跪。
“王夔统领言重了。
”我忙上前扶起了王夔道:“郑言深知王统领以往虽是品行不端,但却是重信重义的好汉,何况如今王统领已是‘浪’子回头,郑言信得过统领也是情理之事,却不知王统领对郑言此次的计划有何意见?”
“属下谢过统制大人的厚爱。
”王夔闻言感动地说道:“王夔实是想不到有生之日还能遇到像统制大人这般的人物,此生何憾。
“王夔统领你就少夸几句吧。
”王坚见此不由打趣道:“郑统制不费一兵一卒便取下戎州,而且还多了像王夔统领这样的臂膀,此时我们的统制大人心里想必早就乐翻了,你再夸上几句,大人还不将尾巴翘上天?”
“存些颜面吧,王兄。
”我本来正得意得有些晕乎乎的,却不料一下便被王坚说中了心事,不由大感尴尬地说道:“本来郑言还想给王夔统领一个好形象的,如今……”
“形象?”王坚摆出一副夸张的样子,搭着王夔的肩膀说道:“我们的统制大人说到打仗也许还有两手,但是形象嘛,王夔统领说句公道话。
“这个,这个……”王夔想必从未想过会出现这种场面,一时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
好了。
”见此我不由苦笑道:“还是谈正事吧,王夔认为郑言计划如何?”
“回统制大人。
”王夔闻言不由松了一口气道:“属下也认为统制大人的计划确实可行,而且此时得了戎州,此计划似乎也已完成大半。
不过恕属下斗胆,属下认为统制大人就有一处致命地失误。
“哦,王夔统领不妨说说。
”闻言我与王坚都好奇地望向王夔。
“大人似乎漏算了朝廷的水军。
”王夔说道:“大人‘欲’以长江为屏南拒朝廷本也没什么错,只是如今大人手上的拥有的船只全是临时征集的商船。
军士也从未经历过水战,却又如何能对抗朝廷强大的水军?以现今的形势。
属下以为朝廷地水军就算是逆流而上,也可以轻松地控制长江,到时只怕长江不但不能成为我们的屏障,反倒会成为朝廷运兵运粮地捷径了。
闻言我与王坚不由面面相觑,当初我们定下这个计划之时,自然而然地便以赵彦呐的川军为假想敌人,却都没考虑到大宋朝廷拥有现今全球最强的水军。
赵彦呐的水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因为赵彦呐的军队本就是重边关而不重内地,他拥有的水军几乎可以等同于运送粮草的商船。
但是如今我却不单是要反赵彦呐,我还要据西川自立。
我地这份心思几乎是不可能瞒得过朝廷的,那么想当然我就要面对朝廷的水军。
而一想到朝廷的水军,我就想起了那曾经追杀过我、也曾助我打过一场胜战的车轮战船。
我依稀还记得历史上曾经有过宋军在海战中,以千余艘战船便打败了‘蒙’古上万艘战船的。
我也清楚的记得宋朝有许多皇帝便是在敌军一‘逼’近都城,便仓皇逃亡海上的。
并且南宋灭亡也不是灭亡在陆地上,而是灭亡在海上。
那灭亡南宋地最后一战,便是崖山海战。
这些事件已足以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大宋的水军已强大到足以让懦弱的皇帝放心的地步。
这也正是史上的‘蒙’古人,为什么会放弃正面进攻水网‘交’错的两淮地区,转而进攻大理来个跨国界地大迂回的原因。
而我也许在不远的将来,就要面对着这支当世最强大的水军了。
我皱着眉头想道。
其它的不说,就说我曾在楚州用来冲断金兵浮桥的车轮战船,这种车轮战船装有车轮,就算是逆流的速度也可超过我所拥有的顺流而下的商船,而且这种车轮战船每艘都可载千人,战船上还有抛石机。
若是长江上突然出现百余艘这样的战船,那这长江沿岸还不是横着竖着随朝廷怎样摆‘弄’?
“惭愧……”想到这里,我不由叹了一口气说道:“想不到如此重要地事却还要王夔统领来提醒,枉我郑言还自以为高明,却差点让我害了数万人地‘性’命。
“统制大人无需如此自责。”王坚见此忙说道:“统制大人定下计划之时。
我与李庭芝李统领也在场。
我二人也未曾想到此点,如何又能只怪统制大人一人?”
“王坚统领说得对。
”王夔点头说道:“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何况根本就没有什么人能将事情考虑得面面俱到的。
“呵……”我自嘲地苦笑了一声道:“二位统领无需再宽慰郑言了,二位放心,郑言并不是那种轻言放弃之人。
如今当务之急,便是思量一对策来抵挡可能会至此地水军。
见此王夔眼中不由流‘露’出一丝赞赏之‘色’,对我拱手说道:“属下以为这已没有什么好思量的了,如今我等便只有封江了。
“封江?”
闻言,我不由疑‘惑’地反问了一声,身为现代人的我,在字典里根本就没有封江这个词,此时听来心中不由一阵奇怪,难道这江还可以封锁的不成?这又是如何封锁法?
想到这里,好奇心让我不顾在两位统领面前出丑的危险,略带迟疑地问道:“这个……这个封江又是……”
闻言王坚与王夔两人都满脸不信地朝我望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奇之‘色’,但王夔还是毕恭毕敬地对我抱拳说道:“回统制大人,这封江的方法有两种,一则是用数十条铁链横贯江面,二则是在江中打下木桩。
或是此两法并用,以达到不让船只在江面上通行的目的。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十一章 诬陷
第四卷
西川经略
诬陷
封江是在冷兵器时代的水战中,双方实力相差悬殊时,处于弱势一方常用的方法。
正如王夔所说的一样,封江有两种方法。
一种是用铁链横贯江面,宋人将它称为横江链。
此法简单易行,它只需将打制好的粗铁链固定在江的两岸便可。
但是这种方法在实战中却是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因为粗铁链本身的重量就不轻,而且宋朝时的铁都是脆而易断,再加上车轮战船具有相当大的质量,它在高速运动时具有十分大的冲量,所以往往只需一艘车轮战船便可以轻易地冲断十余条这样的铁链。
另一种方法是在江中植入木桩,这种方法的效果虽然要比横江链要好上许多,但做起来却比较困难了,因为在‘波’涛汹涌的江中打下木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在天气已经转凉的秋季。
不过我们却没得选择,因为任谁都知道,只用第一种封江方法来对付强大的大宋水军是不可能成功的。
所以我们只能动用起所有的人力、物力,在长江上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封江作业。
许多事情只有在亲身经历之后,才会明白它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封江也是如此。
首先,我们必须找到几处水流较缓、河‘床’较宽的位置。
水流较缓则便于植下木桩,河‘床’较宽则说明水位较浅,这样就可以不必用过长的木桩,过长地木桩不但不易寻找。
而且越长的木桩,将其稳固地植入水底也越困难。
接着便在这几处位置进行一些简单的湛测,将那些礁石过多与水位过深的排除掉,选定一处最适合的作为封江的地段。
最后便是在这选定的位置上植下木桩,这一步骤却是最为困难地,因为即使在毫无‘波’澜的湖里,要将一根可以浮在水面上地巨木竖直地压入水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更不用说是在水流湍急的长江上将巨木植入水底了。
但是宋朝人民的智慧,却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民兵与广武军的军士们。
在有过封江经验的老兵们的指导下,将小船两两用横木钉在一起,中间留上一个可以让巨木竖直而下地孔,然后再将这些小船固定在一条条横江链上。
这些做完之后,民兵们所要做的,只是将木桩运至小船上,然后利用两船之间的孔。
将木桩植入水底。
经过万余的广武军与民兵们十余日的奋战,此时的江面已有如一片连绵数里长的水下森林。
一眼望去,虽是不见一根木桩,但江面上涌起一层层有若鱼鳞般的‘波’纹,却时刻告诉着人们暗藏在水底地杀机。
这十余日,李庭芝捷报也不断地从下游传来,他十分顺利地占领了下游的四大城池,完成了构筑长江防线的第一步。
而我则因为新得了王夔的五千‘精’兵。
所以便放心地派出王坚带领五千民兵在封江之前,顺流而下前去助李庭芝守城,并且向李庭芝传下了封江的命令。
我站在江边看着江中正干得热火朝天的军士们,心中不由暗念这些木桩可别派上用场才好。
因为若是它们派上了用场,也就意味着处在下游地王坚与李庭芝所据守的城池,已被攻破了。
这种损失决不是现在还正处在百废待兴的西川能够承受得起的。
“统制大人是在当心下游的城池吧。
”一直在我身旁王夔见我皱着眉头的样子,不由出声问道。
“正是。
”我点了点头,忧虑地说道:“原先我以为只要占据戎州,那么一旦下游的四个城池受到攻击,戎州便可以及时地为它们提供援兵,却没想到如今在这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将长江封了。
封江虽可以阻此大宋的水军逆流而上,但同时也让我军无法互相增援,若是赵彦呐这厮的川军回防,以他们地兵力则很容易将我们各个击破。
哈……此次当真是让郑言顾此失彼了。
“属下却以为大人无需如此当心。
”王夔说道。
“哦,这是为何?”闻言我不由奇道:“难道王统领还有退敌良策不成?”
“退敌良策倒是没有。
”王夔豪爽地一笑道:“统制大人已将敌我形势分析得十分透彻了。
我等如今地形势正是顾首不顾尾。
防得了水军,便防不了步军。
所以此次若是开战。
我等必是凶多吉少。
“既是如此,王统领为何又让郑言无需当心?”
“正如大人所说的。
”王夔对我拱手笑道:“朝廷一来以为西川已是名副其实地‘鸡’肋,二来害怕统制大人率西川军民投降‘蒙’古,所以属下以为朝廷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哦。
”闻言我不由略显失望地说道:“朝廷如何决定,却是谁也说不清的,虽然我也不希望与朝廷大动干戈,胜负还是其次,内斗却是谁都不原看到的。
但朝廷一直以来奉行的都是‘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所以朝廷是否来攻西川实是五五之数。
“不然。
”王夔笑道:“若是朝廷得到一个消息,只说统制大人无力抵挡朝廷的水军,若朝廷来攻,则必然率军投‘蒙’。
如此朝廷会否来攻西川便不再是五五之数了。
“王统领是说假传我‘欲’投‘蒙’的消息?”闻言我不由大摇其头道:“这可是一把双刃剑,只怕传出这道消息之后,不出几日我便要被愤怒的百姓活剐了。
“统制大人何出此言?”王夔哑然失笑道:“统制大人抗‘蒙’的决心,西川的百姓均是耳闻目睹的。
所以即使百姓听到了这条消息,也必定会以为有人在中伤郑统制。
比如说……赵彦呐。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闻言我大喜道:“赵彦呐已经中伤过我一次了,此次若我再放出一点风声,百姓必定会以为又是赵彦呐这厮……呵呵,妙计,这回不妨让我来诬陷赵彦呐一回。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十二章 贪官
第四卷
西川经略
贪官
戎州城‘门’处,一群群百姓正背着各式各样的包裹忙着进城,他们虽然个个衣衫褴褛的、疲惫不堪,却又全都面带着喜‘色’,甚至还有不少人频频向守城‘门’的军士道谢。
“这又是怎么回事?”我站在城墙上看到这番情景,不禁望向立在一旁的王夔。
“他们也许是制大人的威名而来的吧。
”王夔笑道:“前几日属下依大人的意思,发出我等‘欲’降‘蒙’古的假消息之时,顺便也发出了属下效忠大人的消息,此时想必是那消息起作用了吧。
“哦。
”到这时我才明白过来,原来戎州会这么冷清,也许跟王夔那臭名声却有很大的关系。
想到这里,我不由眉头微皱,有些不悦地说道:“难不成王统领也劫掠过戎州百姓不成?”
“如何能轮到王夔啊!”王夔苦笑一声道:“早在广武军进入戎州之前,赵彦呐这厮已将沿路各城尽皆洗劫了一遍,戎州又如何能例外。
更何况,我等在逃出‘蒙’古人的包围之后,大多军士都认为我等妻儿被屠是遭报应,所以个个都有向善之心,又怎会这么快便走上老路?”
“那么这些百姓,想必是听闻王统领在此便不敢回城的吧!”我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身旁这王夔的名头看来当真不小。
“大人猜的不错。
”王夔略有愧‘色’地说道:“这些百姓都是在赵彦呐的逃兵经过此地时逃入山林地,后来又听说王夔占了此城。
自是不敢回来。
直到前几日他们收到了消息,在成都城勇抗三万‘蒙’军的英雄郑言,于客栈中三招便轻松地制服了恶霸王夔,这才敢生起回城的念头。
他们想必是先派上几名机灵的进城探个虚实,然后便是现在的大迁徒。
顿了顿,王夔又接着说道:“人说为恶易,向善难。
今日我的王夔算是休会到了。
我等在逃出生天之后,不但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还时常用随身所带的银两接济穷人,可是我等在百姓心目中地地位,却是半点也没改变。
所幸有统制大人肯收容我等这些恶人,才让我等有了改过自新的机会,否则,说不定再这样过上一段日子,广武军又会走到老路上去了。
“百姓们总有一天会谅解你们地。
”我拍了拍王夔的肩膀说道:“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要转变百姓对你们的观念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不过这条路虽然艰辛,却是越走越宽敞,越走越光明,所以郑言希望王统领能坚持着走下去。
“多谢统制大人的教晦,王夔定当铭记于心。
”王夔闻言心悦诚服地对我行了一个大礼。
“王统领这就见外了。
”见此我忙将王夔扶起道:“对了,据说王统领以前是西川一霸,郑言便有一事不明。
那便是赵彦呐又怎会容你在他的辖区称霸?”
“赵彦呐……”王夔冷哼一声说道:“有银两与他,又怎会不容?其实我等会落下如此田地,与这厮却也脱不了干系。
“哦!”听到这里我立时便明白了赵彦呐与王夔的关系,就像是现代地黑社会与充作保护伞的贪官之间的关系。
果然,随后王夔就说道:“赵彦呐这厮,任西川制置使不足五年。
西川的赋税便增至原来的三倍。
而且这厮所压榨的也不单是百姓,他所属的数万军队也是不堪其苦。
克扣军晌、军粮自是常有之事,有时他甚至还借故将部下的战马没收,然后再迫部下将马赎回。
有些军士走投无路了,便只得逃出军营扮作山贼劫掠百姓。
初时只有几人,但见赵彦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快便刮起了一阵劫掠之风。
我便是在此时称霸而起地,与其它人不同的是,我将每月所劫之财上缴三分与赵彦呐,便得到了这厮的大力支持。
之后有许多对手都不是被我打败的。
而是被赵彦呐给军法处置的。
胜得倒也容易。
“哈哈……”说到这里,王夔干笑了几声。
我体会不出其中到底是酸是甜,只知道王夔此时的心里肯定不好过。
隔了一会儿,王夔又继续说道:“赵彦呐在任职五年里地所作所为,致使西川百姓大量流失,他们或是南逃、或是逃往相对较安定的城池,比如说成都,这正是成都能汇集了百余万人口的一个原因。
也正因为如此,成都知府丁黼才会被赵彦呐视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原来如此。
”听完王夔的叙说之后,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心道怪不得史上的西川会空有天险,却在一月之内尽毁于‘蒙’古鞑子的铁蹄之下。
西川让这样的贪官打理了五年,形成了这样的一副局势,便算是拥有再坚固的城池又是一个空架子而已。
“不过大人。
”过了半晌,王夔对我拱手说道:“我王夔心中不容事,有话不吐不快,不知统制大人……”
“王统领但说无妨。
“如此属下便直说了。
”王夔呼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属下是当心统制大人的民兵。
“我地民兵?有何不对吗?”闻言我不由大惊道。
“目前是没什么不对。
”见此王夔忙摆手解释道:“统制大人请容属下慢慢道来,大人可有听说过李全?”
“李全?红袄军?”我依稀还记得李庭芝说过,他便是在红袄军作‘乱’之时,趁‘乱’逃到宋境地。
“正是此人。
”王夔点了点头说道:“红袄军于金国辖区起事,成员主要来自自耕农、佃户、驱口和下层商贩,又都以身穿红衲袄为标志,故被称为红袄军。
李全便是红袄军七位首领中地一位,后来又与另一位首领杨安儿之‘女’杨妙真结为夫‘妇’,基本上成为了红袄军真正的领导人。
“但是,这些又与我的民兵有何关系。
”我越听越有些‘摸’不着头脑。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十三章 内政
第四卷
西川经略
内政
“关系便在于大人所领的民兵与红袄军有许多相似之处。
”王夔望着疑‘惑’的我,不紧不慢地说道:“红袄军起兵之时,也是有若大人的民兵一般,全凭着心中对侵略者的一股怒气,抱着复国的理想揭竿而起。
初时他们无需军晌,且军粮自备,对百姓也是秋毫无犯,可以说是一支自发而起的义军。
但所谓久病‘床’前无孝子,时日一久,红袄军便由于军粮不足开始劫掠百姓,渐渐的便转变成为一只类似于山贼的贼兵,最后终于被金国和大宋一同镇压。
事实上西川就有不少山贼便有如红袄军一般,是由义军演变而来的。
属下称霸西川多年,常与土匪、贼兵‘交’道,自然深知其中的道理。
而统制大人所领的民兵,似乎也正朝着这条路走下去。
闻言我有若遭电击一般呆立当场,到了此时我才自己赫然发现自己犯下了一个足以让我致命的错误,一个与其它义军相同的错误,那就是只顾攻城掠地,而不修内政。
到西川的这些日子里,我一直在想着如何南拒大宋北挡‘蒙’古,却从未想过自已队伍的建设。
这样做的直接后果,便是像其它义军一样,没有一个正确的指导思想和纲领,最后在前进的道路上渐渐变质,由一支义军转变成一支贼兵。
到那时,我还能指望这支贼兵什么呢?
“王统领说得对。
”想到这里,一股沮丧之情油然而生。
我不由叹道:“此时郑言才切实体会到自立并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如今的西川,已是处于一个无政fǔ状态,民兵也无军法等约束。
其之所以还未生‘乱’,大慨是由于外敌刚退,百姓还处在同仇敌忾之期。
只是时日一久,大‘乱’必生。
到时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幸有王统领地提醒,此时补救或许还不晚。
否则有朝一日郑言一觉醒来,便会发觉自己已成了贼兵头目了。
“大人的心‘胸’实是让王夔佩服。
”见此王夔不由钦佩地赞道:“以大人今日的战功和成就,属下还以为大人会对此不屑一顾,却没想到……”
“王统领是担心郑言会骄傲自大吧!”闻言我不由苦笑一声道:“碰到王统领之前也许有一些,可是如今得王统领一语惊醒梦中人,才知西川是深处于外忧内患之中,郑言又如何敢自大。
只是这个内政……”
想到这里我不由‘摸’了‘摸’后脑勺。
说到带兵打仗我还可以,但对于内政我却是一窍不通。
律法、军法还好说,大不了照搬大宋的便了。
但是制定税收、鼓励生产、制定幕兵制度、晋升制度等等,这些总不能明知道大宋的不合理还要照搬吧,若是照搬了,难保以后的西川不会像大宋一样腐败。
“这个……”王夔望着我询问的眼光,慌得将两手‘乱’摇,嘴里连珠炮似地说道:“属下大字不识两个。
大人若是让属下上阵杀敌,属下眉头也不皱一下。
但若是让属下打理内政,呵呵,大人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闻言我不由差点晕倒,这都什么跟什么嘛,又不是让你上断头台。
不过看他这个五大三粗地样子。
确实不像是那块料。
打理内政也就是如今尚书要做的事,那么最少也要点书生样地才行吧。
李庭芝?嗯,不错,未来的兵部尚书,便让他来打理军队的军法之类的事情,还有其它的……
“咻……”
突然一个隐隐的尖锐的破空之声从远处传来,接连着又是几声。
听到了这个声音,我与王夔不由惊得面面相觑,因为我们都知道那是示警地响箭的声音。
王夔早就在江对岸布下了几百骑哨,此时定是那些骑哨发现了敌军。
这也就意味着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成了泡影。
大宋终究还是不顾一切地派兵前来攻川了。
“属下参见统制大人。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便有几名军士喘着粗气跪倒在我面前报道:“南面正有一支万余人的队伍直朝戎州而来,大约一个时辰后便可至此。
他们大多为步军。
由于雾大,尚看不清旗号。
“旗号都没看清如何还有脸回来?”王夔毫不体恤那些已是疲惫不堪的骑哨,冷哼一声怒道:“再探!若还是探不出旗号,你等便去给我抢一面旗回来。
“是。
”那几名骑哨轰然应了一声,转身便走。
“慢着。
”见此我忙阻止道:“不必再探了,只要不是孟珙与余玠的部队,哪支部队都没有什么分别,你等下去歇息吧。
“是,属下遵令。
”那几名骑哨不由自主地暗松了一口气,然后转身退了下去。
“大人以为我等该如何应敌?”王夔在旁拱手问道。
城池即将遭到进攻之时,守城的军士有两种选择,一是固守城池,二是出城迎敌。
在一般情况下固守城池当然是最好地选择,出城迎敌基本上只有在粮草不足当心被围时才会使用,但此时的情况却有所不同。
因为王夔拥有五千骑兵,骑兵若用于守城无疑是一种‘浪’费,没有人会连人带马的将骑兵拉上城头,而在现今这种有护城河的城池里,要将骑兵拉出城去集结也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所以由我带领五千民兵守城,而由王夔带上五千骑兵出城去不断地‘骚’扰、打击敌军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
“王统领不觉得奇怪吗?”我皱着眉头望向王夔道:“敌军才只有一万余人,不说我等拥有长江天险,便是戎州城他们也无法攻破,赵彦呐不会愚蠢至此吧。
“那么统制大人地意思是?”
“或许是我等的计策成功了。
”我呵呵一笑道:“赵彦呐只怕凶多吉少了,这支部队该不是前来攻城的,大慨是前来宣读圣旨的,至于为何会有如此多人前来宣旨,只需一问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