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爱就大声说出来
斗篷男子深深看了陈白驰一眼，再次徐缓着声音开口：“……我是为了将你们困在城内，好将你们一网打尽。”
“小哥！你、你、你想把我们山寨一锅端了！”陈白驰惊愕地抬起了手掌。此时陈白驰才反应过来，斗篷小哥这次要宰的不止是她，还有她手下的小弟！
她一松手便有鲜血再次从那入肉的伤口涌了出来。
陈白驰气急败坏地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斗篷男子，怒声道：“你敢动我的人，我便用血糊你满脸！”陈白驰说着用自己那满是鲜血的手掌拉扯上了斗篷男子的衣袖。
恼怒令陈白驰手上的动作非常粗鲁。她这大力一拉扯，男子那素白的缎面斗篷便留下了一个可怕的手掌印。
“松手。”斗篷男子的声音冷漠如水，至清亦至冷。
“不松！”乌黑的眼眸执拗又倔强，“要死大家抱着一起死。来呀，互相伤害啊！”
“……”眼前的女子明明手无缚鸡之力，但那在他面前的张狂叫嚣却比当世高手更为狂妄。
斗篷男子淡淡扫了陈白驰一眼后，弯腰捡起了那把被陈白驰扔在地上的长软剑。
修长的指掌一个挥甩，男子手里的长软剑便如蛇一般向着陈白驰的面门甩了过去，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如天籁般的女子声音突然飘进她耳中：“住手！”
陈白驰侧头看向那声音的来源方向时，一张如牡丹般的倾城面容便落入了她眸底。
这个突然出现的来人，竟是陈白驰此趟进城守府想寻找的人，沈璧霜！
沈璧霜张开双臂挡在了她的身前，制止了那把就要再次绞缠上她脖颈的银色长软剑。
“不要动她！你若敢动她，我便马上离开城守府。白子奕来此看不到我，我看你到底要如何跟他交待？”
“呵……交待？”斗篷男子趣味盎然地上下打量了身着男装的陈白驰一眼后，徐缓着声音开口：“不知王爷看到自己的未婚妻为别的男人而大动肝火，到底会作何感想？”
“你、你强词夺理！”沈璧霜恼火地看了斗篷男子一眼，手掌一扬，就要对站在她身前的斗篷男子直甩过去。
看着眼前辣眼睛的一幕，陈白驰赶紧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低语咛喃出声：“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陈白驰嘴巴上说着非礼勿视，但那微微张开的粗大指缝却昭示出了她对眼前一幕的好奇程度。
沈璧霜是先王赐婚的摄政王妃，怕是只有傻子才敢跟她当街叫板吧……
只是这沈璧霜不是一惯视她如仇敌，怎么这会竟舍身挡在了她面前。
该不会是刚刚撞到脑子，错将她认作别人了吧？
“美人小姐姐，我是谁？”陈白驰扬起手掌在沈璧霜面前摇了摇。
陈白驰的手掌雪白又纤长，沈璧霜看着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
“想活命就给我消停写！”沈璧霜红着面色恶狠狠地开口，“没见过像你这么弱的男人，弱就算了，话还多。”
看着沈璧霜凶巴巴的模样，陈白驰怂怂地向一旁挪动了一小步：“美人小姐姐你别这么凶啊，凶悍会破坏形象的，形象被破坏那就不美了……”
陈白驰话还没说完，挡在她身前的沈璧霜突然回过头来，一手揪上了她的耳朵。
“嘶……痛、痛、痛！”
在陈白驰咋咋呼呼的跳脚痛呼声里，一个伟岸的英挺男人缓步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霜霜，你又在胡闹了。”男子清越的声音浑厚又硬朗，听着极有有力量感。
木屐沉闷的声音，随着那缓缓踏步而来的沉稳脚步十分有节奏感地回响在这漆黑夜色之中。
陈白驰与沈璧霜同时看向了那脚步声的来源方向，与陈白驰茫然的面色不同的是沈璧霜那一脸见鬼的表情。
“白子奕，你怎么在这！”
沈璧霜揪着陈白驰耳朵的手掌因惊讶而猛然一松，在这短短瞬息之间，原本距离沈璧霜还有两个身位的斗篷男子竟已经伸手握上了她的肩膀。
在陈白驰一个眨眼之间，她已经落在了斗篷男子手上。
斗篷男子钳制陈白驰肩膀的位置极为巧妙，虽然力道不大，但却令背对着他的陈白驰完全无法动弹。
背对着斗篷男子的陈白驰看不到男子此时的神态，但与她相对而站的白子奕，却将男子那略微有些不悦的神态尽收眼底。
白子奕线条硬朗的嘴角微微弯起，他正准备开口说话，沈璧霜却比他更快一步地开了口。
“白子奕，既然你来了，今夜我便当着你的面，将事情给你讲清楚了。”沈璧霜伸手指了指被斗篷男子钳制住的陈白驰，“站在你面前这个，弱的跟颗菜差不多的男人便是我男人。
我喜欢他，他亦喜欢我，我跟他之间，两情相悦。
先王虽赐婚你我二人，但既然先帝已薨世多年，你我之间便就此作罢吧。”
沈璧霜的话说得十分大气理智，但陈白驰却听得小心脏砰砰直跳！
她……她竟然被女主沈璧霜表白了，还是当着男主白子奕的面……她想她大概知道牲畜无害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成为男主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得了……
竟然敢和男主抢女主，这分明是作死的节奏啊！
“不是……”
陈白驰正想摇头否认，沈璧霜却突然大力拍打上了她的肩膀：“不是什么！陈白驰你我都同床共枕一段时日了，你还想否认些什么！”
“我们只是同床共枕，但……”
陈白驰话才刚说了个开头，便在白子奕那可怕的噬人目光下打了个大大的寒颤。
“两情相悦？同床共枕？”白子奕的目光比斗篷男子手上的长软剑更为森寒凌厉，“一个朝廷逆贼竟敢对摄政王妃图谋不轨，今夜就算将他斩于这城守府，也只能怪他私闯官员府邸了。”
“……”看着突然变得杀气腾腾的白子奕，陈白驰脸上是一脸生无可恋的欲哭无泪，“王爷你误会了，我自知配不上美人小姐姐，怎敢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
陈白驰话还没说完便被沈璧霜急声打断了：“阿驰，你不要怕他！爱就要大声说出来！你我分明两情相悦、情投意合！”
第六十二章 罔顾国法
这沈璧霜不开口还好，她这一开口，白子奕清朗的面容上便露出了一抹残忍的暴戾神色：“霜霜，你应当知道，我并不是一个性情温雅之人，惹我生气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如若他同你在一起，我便打断他的狗腿。无论喜欢与否，你都只能跟我在一起，成为的我王妃！”
白子奕的强势令沈璧霜颇为反感，他话音刚落，沈璧霜便怒声反驳道：“白子奕你这是强娶臣女！就算你是摄政王你也不能这样罔顾国法！”
“罔顾国法？”沈璧霜的话令白子奕怒极反笑“这羌国的国法便是由我参与制定的，我的话便影响着国法。对你，本王就算强娶那又如何？在这羌国内，谁敢阻拦本王？”
白子奕的话极为强势霸道，但偏偏令人无法反驳。
“今夜就算本王杀了这个你喜欢的贼人陈白驰，亦无人敢阻拦。”
被斗篷男子钳制在手上的陈白驰原本已经在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她没想到白子奕会再次提到她的名字……
看着那射向她的凶残目光，陈白驰的小心脏再次噗通乱跳了起来。
如果她是一块蛋糕……只怕此刻，已经变成一块千疮百孔的乳酪了……
斗篷男子掌心的凉意透过衣衫传到陈白驰肩膀上。
陈白驰打了个哆嗦后，突然哭丧着脸回转过身：“小哥，你还是杀了我吧……死在你手上起码还能留条全尸。”陈白驰说着竟非常大胆地伸手拉扯上了斗篷男子那雪白的斗篷。
斗篷男子那雪白的斗篷上原本就有一个非常辣眼睛的血色手掌印，陈白驰这一拉扯又给那如雪的斗篷增添了另一个辣眼睛的手掌印。
两个手掌印像商量好似的格外对称……
斗篷男子皱眉看着被陈白驰弄脏的斗篷，伸手想将她推开，然而陈白驰接下去的举动却令他僵在了当场。
“小哥，你身上的味道好熟悉啊，我似乎……在哪闻过。”陈白驰说着像小狗那样，不断抽吸着鼻子凑近斗篷男子。
药香混合着小叶紫檀木的味道传入陈白驰鼻端。眼前近在咫尺的墨色眼眸亦是那么地熟悉……
嗅闻着斗篷男子味道的陈白驰突然踮起了脚尖，大口一张，竟直接咬下了男子系绑耳后的覆面布巾。
随着那缎面布巾的落下，一张漂亮到惨绝人寰的面容蓦然落入陈白驰眼底。
玉雪初融般的白皙面容，浓墨熏染素绢般的远山墨眉，非常有立体感的高挺鼻梁。
自带胭脂效果的红润薄唇，薄唇下是那白如珍珠又如云絮的洁白皓齿。
比女子更为精致的漂亮五官嵌在那如雪的白皙面容上，如明珠嵌玉璧，又如彩绘染壁画。
陈白驰原本觉得，沈璧霜那容貌已经是人间尤物，但看了斗篷男子的容貌后，陈白驰才知道什么叫一眼足矣、过目不忘。
“小哥，你好漂亮啊……”陈白驰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感觉嘴巴都有点合不拢了。
“陈白驰，你是属狗的吧……”如墨的眼眸淡淡扫了她一眼，男子温雅的声音听起来似笑似怒，而更多的是语调复杂的无奈。
“啊？”陈白驰茫然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不是啊，我属老虎的！老虎知道吧？就是那种高高大大，长得跟猫很像的动物。”
“……我知道。”
看着眼前漂亮的有些惹火的俊美容颜，陈白驰已经完全忘了自己现在的危险处境。直到白子奕调侃的取笑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首领还真是心大啊，都已经插翅难飞了，竟然还有心情欣赏美男子。”
白子奕那话虽是对陈白驰说的，但目光却一直落在了沈璧霜身上。
“霜霜，陈白驰将你困在山寨这么久，不如本王帮你出出气如何？”
白子奕说着脚下一个错位走步，眨眼间已来到了陈白驰身后。白子奕手掌微曲，似乎想狠力拍上陈白驰那毫无防备的后背。
“不许你伤他，你若伤她，我至死都讨厌你！”沈璧霜想冲上前来搭救陈白驰，但此时的陈白驰距离她足足有三个身位的距离，那绝不是她一步可以跨过去的。
“至死都讨厌我？”冷色在白子奕眼里一闪而过，“你越护着他，我便越想要他死。”
白子奕话落，手掌已向着陈白驰的方向挥了过去。
背对着白子奕的陈白驰自然没注意到自己身后的动静。她只觉得有阵冷风从背心快速吹拂而过，紧接着她整个人便被拥进了一堵泛着冷意的宽厚胸膛上。
手掌相互碰撞的风声在陈白驰耳边萦绕，素白的斗篷随风扬起。陈白驰想回过头去，然而那只按压在她后脑勺上的手掌却一直没有松开。
“她的事，我自会处理。”斗篷男子清雅的声音凛冽如深冬寒风，“不需任何人插手。”
被男子按压在胸膛上的陈白驰完全看不到身后发生的事情，但周遭突来的沉默令她感觉到了一丢丢的不对劲。
白子奕似乎对这位斗篷小哥有所忌惮？这斗篷小哥一会要杀她，一会却又不允许别人杀她……这人怕不是有病吧……
陈白驰这么想着，竟忍不住开口直言：“斗篷小哥你怕不是有些神经错乱吧……之前两次三番要杀我，现在看到别人杀我你又救我……你这是有病吧？还是病得不轻那种……”
“……”斗篷男子没想到自己救了眼前这傻子，她竟还倒打一耙。但当女子那暖暖得气息喷洒上他的胸膛时，斗篷男子却只是徐徐叹了一口气。
沈璧霜看着眼前戏剧性的一幕，不禁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就在白子奕与斗篷男子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士兵大步从府外急奔而入。
“王爷我们的人已将城守府团团围住，但不知为何却始终不见那帮贼人的身影。
刚刚东城区传来居民住所失火的消息，打更人请求我们派人前去支援。
在我们接到东城区失火的消息时西城门亦传来大批流民聚集的消息。
城内官兵人数有限，咸枝城并不是边关重地，附近并无驻兵大营，调集士兵需前往离这最近的蒲川城。
我们现在不知该如何是好，请王爷示下！”
第六十三章 明明是个断袖，却男女通吃
“怎会突然有流民聚集？”白子奕清朗的目光沉了下来，沉声询问已经奔至他面前的士兵，“我入城时收到的情报是，此次随大型纸扎混进城内的贼人有三人，陈洛年并不在其中。”
白子奕说着冷冷瞟了被斗篷男子护在怀里的陈白驰一眼，“这傻子带进城的亦是三人。”
“……你才是傻子呢，你整条街都是傻子！”尽管不能转身，但陈白驰反驳的话却是完全不落人后。白子奕话音刚落，她便咋咋呼呼地叫了起来。
对于陈白驰的反驳白子奕当然是充耳不闻的，倒是站在他身旁的沈璧霜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
沈璧霜的笑声令白子奕那沉郁的面色稍有缓解，他继续将头转向已经在他面前跪了下来的士兵，沉声道：“就算陈洛年与陈白驰的人加起来，亦不过只有六人。就算陈洛年入城，这傻子亦没落在我们手上，那也不过是八人。如此伶仃的寥寥几人，如何在城内又放火又聚众闹事？”
“据东城区的居民交代，此次失火，是邻居意外打翻煤油灯所致，因多数居民口供一致，我们实在无力展开调查。在西城门聚众闹事的并非外来人员，而是城内的乞丐……”
“居民口供一致，在城内闹事的是城内的乞丐。”
白子奕与斗篷男子相互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忧虑。
陈白驰带来的虽只有八人，但城里的居民和乞丐却多达数百人。如果这些人都选择站在陈白驰这边，他们乃至朝廷都会处于非常被动的局面。
这陈白驰身上到底有着什么魅力，为什么越是底层的草莽越会听从信服于这个人？
时间一点点流逝，士兵仍跪在地上等着白子奕下达最后的命令。
在这仿佛凝滞静止的空间里，一道绚烂的烟火突然在漆黑的夜空里炸裂了开来。
沈璧霜虽平日大大咧咧的，但却并不是个对外物一无所知的傻子。天空中的烟火她之前在山寨见过，那是组织成员之间的联络信号。
她突然上前一步，将格挡在白子奕与斗篷男子之间的陈白驰拉了出来。
“挟持我。”沈璧霜低头，附唇紧贴在陈白驰耳畔低语。
“啊？”在陈白驰愕然的目光下，沈璧霜已经一个超A假动作，将陈白驰的手搭在了她的脖子上。
乌黑的眼眸眨了眨，陈白驰正想开口询问，站在她身前的沈璧霜却突然一个火辣的眼神剜了过来。
在沈璧霜那凶悍的目光下，陈白驰打了个哆嗦后赶紧捏握上掌下那柔嫩的纤细脖颈。
脉搏沉稳的起伏跃动在陈白驰指尖，陈白驰的小心脏本就七上八下的，白子奕看过来的残暴眼神更是令她双腿一软。
沈璧霜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演技落在白子奕眼里，就如小孩子的闹剧般幼稚。
“霜霜，这个男人就对你如此重要？重要到，你不惜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也要保护他？”
白子奕看向陈白驰的目光残忍又暴戾，但在那暴虐的目光里却又藏着深深的疼痛。
那暴戾是针对她的，那疼痛却是因沈璧霜而起的。
“咳……”陈白驰心虚地轻咳一声，正想开口解释几句，白子奕已经凝气于指，向着她的手掌疾划而来。
……为什么出主意的是沈璧霜，被炮灰的却是她！
陈白驰觉得既愤慨又委屈。
有男主光环了不起啊！她又不是砧板上的肉，任他想剁就剁！
有股火气从陈白驰心底蹿腾而起，她大腿向前一迈，手臂向下一弯，白子奕如刀般的手掌还未至，她便已经将沈璧霜扛到了她的肩膀上。
“想要回你女人，那就得看王爷自己的本事了。”陈白驰说着单手对白子奕做了个鬼脸，脚下犹如踩了一对风火轮般，一个眨眼之间便跑没影了。
白子奕看着快速消失在他视线里的陈白驰，脸上是一脸难以置信的震惊神色：“他……竟然避过了我的手刀！这陈白驰的武功与一个月前相比，似乎大为精进啊。”
斗篷男子低声沉笑着，从衣袖里摸出一枚药丸塞入口中：“这逃命的本事确实大为精进。”
“你似乎不想杀他。”白子奕看向斗篷男子的目光充满了疑惑，“他是朝廷的敌人，身为当朝丞相，无论你是否有断袖之癖，你都不该对他手下留情的。”
“哦？王爷似乎对我的言行有所置喙。”凉薄的嘴角勾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如深潭般的墨色眼眸淡淡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俊朗男人。
白子奕侧目看过去时，那张半掩在斗篷下的绝美面容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平淡到毫无特点的普通面容。
“呵……在这羌国，有谁敢对我们丞相大人的言行有所置喙？本王只是觉得颇为疑惑……我听守城的士兵说，陈白驰是拿着你的贴身木牌入城的。之前本王看上那块木牌问你讨要，你怎么说来着，你说那木牌是要给你未婚妻的。”白子奕看向斗篷男子的目光带上了少许取笑和调侃，“敢问丞相大人，那块木牌现在为何会出现在陈白驰手上？”
“那日离开太过匆忙，漏在她身上了。”斗篷男子目光清淡地对视上白子奕那探究的打量视线，说话的声音温雅若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王爷想做那捕螳螂的黄雀，却不料螳螂跟着蝉跑了。王爷与其花时间猜度我的心思，倒不如去将未来摄政王妃追回来，我看沈小姐看陈白驰的目光，可比看向你的友善多了。”
“……”斗篷男子话看似清淡，但却全戳在了白子奕的痛处上，“传闻陈白驰是个断袖，怎么现在竟男女通吃了！”
白子奕气恼地说完人已快速从地上跳了起来，不过几个起落之间，那俊朗的英挺背影已彻底消失在了斗篷男子得视线里。
斗篷男子收回了看向远方的视线，徐徐抬头看向他头顶上的漆黑夜空。
第六十四章 美人姐姐，你轻点
夜空浩瀚而漆黑，没有任何星辰，只有一轮高悬的明月。
“今夜的月色不错啊。”斗篷男子对着夜空中的明月微微勾唇一笑后，就想迈步离开。
一直跪在地上沉默不语的士兵突然抬起头来，面色急切地看着已经迈开了一步的斗篷男子。
“城内的事，不知该如何处理，请丞相大人明示！”
身旁突来的声音令斗篷男子突然想起来，还有士兵这个人物的存在。男子俊雅的双眉微微皱起，他淡淡瞟了士兵一眼后，声音徐缓的淡淡道：“声东击西，乞丐的聚集与居民区的失火只怕都是一个幌子，真正的大鱼已经游出城了。”
斗篷男子话落，士兵马上急声道：“是否要属下马上集结城内所有人马出城追击，将今夜进入咸枝城的贼人全都一网打尽？”
“不必，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斗篷男子说着嘴角弯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诡异弧度，“况且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斩杀陈白驰固然容易，但陈白驰死后陈洛年必会成为组织新首领。陈洛年性格阴翳难以控制，与其让他成为组织新首领，倒不如继续拥立陈白驰。要将组织彻底铲除不能只争朝夕，需得徐徐图之。”
……
陈白驰扛着沈璧霜一路飞奔出城守府，原本应该非常安静的深夜竟是罕见的热闹喧嚣。不远处传来一阵推搡谩骂的声音，混杂在谩骂声音里的，还有一阵更为悠远的锣鼓敲击声。
咸枝城城守居住的府邸距西城门较近，陈白驰怕白子奕追来，咬了咬牙后，赶紧往人多的地方扎去。
“阿驰，这次回蒲川城你想干嘛？继续待在山寨作威作福吗？”沈璧霜伸臂圈揽着陈白驰的脖颈，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了她的脖颈间。
“作威作福……”陈白驰的眼角因沈璧霜的话而略微抽搐，“我倒是想啊，你也知道我们山寨那个鬼样子，还吊着两个烧钱的拖油瓶。现在回蒲川城，我只想好好赚钱，然后去临江楼胡吃海喝一个月！”
“去临江楼胡吃海喝一个月，这主意听起来不错啊！”沈璧霜满脸羡慕地看着陈白驰，漂亮的眼眸里仿佛蕴着无限星辰。
“当然，你也不看看是谁想的主意。”看着满眼星星的沈璧霜，陈白驰面上是一脸无法掩饰的得瑟。
“嘻嘻……那不如，带上我吧！”沈璧霜说着兴奋地将面颊凑向了陈白驰的面庞。
陈白驰脸上得瑟的笑容因沈璧霜的兴奋而僵在了当场：“……你之前不是做梦都想着逃离山寨。”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作为镇国将军府的嫡女我怎么能让你这种逆贼祸害朝廷，所以我决定！要留在你身边，好好教导你做人，带你改邪归正！”
“……不，美人小姐姐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只是个糙男人，你留在我身边……我不配啊！”
“本小姐说你配你就配！”
“……我不想配啊。”陈白驰僵硬着身体小声嘀咕。
“陈白驰，你说什么？”沈璧霜说着作势要伸手揪上陈白驰的耳朵。
“……我什么都没说。”陈白驰怂怂地低垂下脑袋，弱弱地屈服于沈璧霜的恶势力下，“你长得漂亮，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陈白驰背着沈璧霜一路拔腿狂奔，很快便来到了城门口。
“糟糕……之前光顾着让洛年终止行动，忘记问他要怎么离开了……”陈白驰低声自语着，面色茫然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这进城不易出城更难，她和沈璧霜要怎么离开？
“刚刚你手下的人不是燃放了信号烟火让你前去汇合？”
“啊……信号烟火？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你受制于斗篷男人，我让你挟持我脱困的时候……要不是看到信号烟火，我干嘛让你掐我脖子，我又不是受虐狂！”
“……你怎么不早说。”
“你怎么不早点问本小姐！”
“……”
在陈白驰与沈璧霜小打小闹的拌嘴声里，两人已经到达了主城区通往城外的拱形通道。
拱形通道的尽头是一扇朱漆城门，那城门将主城与郊外完全隔绝开来。
进城时门可罗雀的城门此时围聚着一群乞丐。那群乞丐既不打架斗殴，也不聚众生事，而是围在一起……聚众赌博！
看着拿张破桌铺块破布，就地吆喝摇骰的乞丐，原本应急着逃命的陈白驰竟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看来……聚众赌博这东西真是不分时空和国界啊。
在陈白驰吃着眼前这个在城门口搭桌赌博的瓜时，一个白发苍苍的人头突然从乞丐堆里冒出头来。
“康伯！”陈白驰惊讶地狠狠咬了自己下唇一口，“你不是去找洛年了吗？怎么混在乞丐堆里？”
与陈白驰脸上惊愕的表情比起来，康敬面上是更为错愕的诡异表情。
“首领……还真是。”康敬似乎在努力思索着自己的用词，“年轻力壮啊……”
“啊？”
“这美人虽好，但首领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小伙子年轻的时候太过放纵，这年纪大了可是要吃亏的。”
“……”陈白驰一看康敬脸上语重心长的表情，赶紧开口转移话题，“牧轻呢，你不是一起同他在一起吗？”
“牧轻脚程快，我让他先去寻少主，我随后就到。怎料我与牧轻刚分开不久，城内就发生了动乱。我一个老头子腿脚不利索，被这帮乞丐推搡着，就到这了。”
“牧轻有跟你说，我们要去哪跟洛年会和吗？”
“这……首领不是早就和少主约定好了？”
“咳、离开的时候太过匆忙，我只记得与洛年约定时间，忘记跟他约定碰头地点了……”
“……”
陈白驰的迷糊令康敬与沈璧霜同时缄默了。
“咳，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们要学会自己长大，不能总依赖别人！现在城门近在眼前，我们总有办法出去的，不是吗？”
“陈白驰，你真是个白痴！”沈璧霜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河东狮吼，原本圈抱着陈白驰脖颈的手掌一把揪扯上了她的耳朵，“有把握的自信叫乐观，没把握的自信叫无知！”
“美人小姐姐，你轻点，好痛的……”陈白驰委屈巴巴地开口求饶，“我一下子忘记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第六十五章 官府牢饭好吃不
“你还敢有下次！”沈璧霜原本就凶悍，这一生起气来更是不依不饶。
就在陈白驰为自己可怜的耳朵偷偷默哀时，少年冷冰冰的声音突然越过正在聚赌的乞丐传了过来。
“她就算无知也是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她。”
清冷的声音刚刚落下，沈璧霜就觉得有股无形的气劲将她从陈白驰身上弹了下来。
“哎哟，本小姐的屁股！”沈璧霜痛呼着瞪向那个缓步而来的精瘦少年。
“山寨简陋，容不下沈小姐这尊大佛，沈小姐从哪来就回哪去吧。”陈洛年话虽是对沈璧霜说的，但却连眼角余光都吝啬于落在她身上。
陈洛年缓步走到陈白驰面前，站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位置稳稳停了下来：“东城区我已经安排人纵火，西城区这边有乞丐在这缠在官兵，我们趁这个机会离开。”
少年说话的语气是他惯有的冰冷生硬，但陈白驰却突然心念微动。
今夜发生的事，瞬间在她脑子里串联了起来。
“暗部的计划是，藏身在大型纸扎花灯里混进城内，在百姓观赏花灯时从灯内跳出。所谓的当街割喉不过是一具事先准备好的尸体，为的是引发百姓骚乱。暗部的人趁着百姓恐慌骚乱时将事先准备好的煤油运往城守府。火烧城守府是今夜的计划之一。”
陈白驰的突然精明令陈洛年皱起了眉头，他抿唇看着陈白驰，并没开口说话。
“暗部今夜的第二个计划是在城内制造乱像，分散咸枝城官府的兵力，好将官兵逐个击破杀害。”
陈白驰的话令陈洛年抿起的双唇越发紧抿，少年放在身侧的手掌不自觉紧握成拳，他眸色又冷又犟地看着那双注视着他的乌黑眼眸，却始终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陈洛年的面色冷如极地寒冰，那紧抿双唇的模样看似骇人，实则却是不堪一击的脆弱与不安。
“那些都是你原本的计划……你并不知道我会突然出现。因为答应了我不会动手，所以你只是让乞丐在城门口聚众赌博而非聚众斗殴。东城区的纵火只怕也是雷声大雨点小，为的只是让我们能够顺利离开对不对？”陈白驰伸手握上了陈洛年暖热的手掌，将身高比她低一个脑袋的少年拥抱入怀，“陈洛年，你经常说我是笨蛋，我看你才是笨蛋。明明可以开口解释，却总是选择沉默，你当自己是无名英雄还是愚蠢狗熊！”
女子身上麝兰混合着草木香料的味道充斥在陈洛年鼻端，陈白驰的话令他有些恼怒，他想伸手将她大力推开，但心底却突然生出了一种羞耻的渴望。
他贪恋着她的亲近，甚至因这亲近而有些心荡神驰。
红色从少年耳根蔓延开来，快速染红了他白皙的脖颈。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陈洛年说着冷着声音侧过头去。
看着陈洛年嘴硬的倔犟模样，陈白驰突然起了玩闹的心思。
“哦？我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想你应该是喜欢我的。”
陈白驰这话原本只是无心的玩笑话语，但陈洛年却突然像被人踩到尾巴的大狗那样，面露凶狠之色。
“谁喜欢你这种白痴！也不打盆水照照你自己，真是丑死了！”
陈洛年说话的语气又凶又冷，陈白驰被他凶的一脸发懵。
她不知道眼前的少年到底在气些什么，但他的面色实在太过黑沉，陈白驰吸了吸鼻子后弱弱地开口道歉：“我只是……开个玩笑……”
陈白驰的道歉令陈洛年放在身侧的手掌越发紧握，少年凉薄的嘴角微动，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最后却选择了紧抿。
陈洛年冷哼一声后，红着脸，低垂下了脑袋：“……有我在，你笨点也没关系。”
少年的声音很轻，但陈白驰却是一字不漏地全听进了耳中。
“啊？”
陈白驰才刚“啊”了一声，陈洛年沉冷的目光便狠狠地瞪了过来：“你刚刚什么都没听到，就算听到些什么，也是你的幻觉。”
“不！我明明听到了！你说，有你在，我笨点也没关系！洛年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不许食言哦！”陈白驰说着伸手轻搭上了陈洛年的肩膀，“就算你不说我也是明白的，我们俩是兄弟嘛，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谁跟你是兄弟。”陈洛年红着脸瞪了陈白驰一眼。
陈白驰却突然对他咧嘴一笑：“哎呀，说你两句你还害羞了。”纤细的手指恶作剧般戳上了少年那发烫的绯红面颊，“哥哥带你回山寨吃香的喝辣的去！”
纤长的胳膊向前一伸，陈洛年便被她整个压在了肩膀下。
“你……离我远点……”陈洛年依然是那冷硬凶狠的表情，只是说出的话已经明显有些气势不足。
“嘿嘿，我才不要。”陈白驰说着伸手抱上了陈洛年的胳膊，“我要保护你的，怎么能离你远点。”
一贯森冷的阴翳少年，竟因她的恶作剧而手足无措。
陈洛年红着脸的傲娇模样，令陈白驰觉得甚是好玩。原本已离少年颇近的陈白驰，越发凑近那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
“就算嫌弃也没办法咯，谁让我们是兄弟呢。”
女子身上独有的气息，伴随着那轻软的呼吸，毫无征兆地闯入陈洛年胸腔。
少年原本微红的面容因这突来的气息，而涨成了血红色：“谁要跟你这么菜的人做兄弟……”
陈洛年面上的厌恶并没令陈白驰知难而退，反而令她嬉笑着又上前了一步：“可我想跟你做兄弟！”
一贯冷硬的陈洛年没想到，竟会遇到陈白驰这样厚颜无耻的人。他已经表露出了对她的厌恶，但眼前咧着一排大白牙的女子却笑的像个白痴一样。
真是个傻子……
面色通红得陈洛年板着脸转过了身：“还不出城，是想在这等着官兵来恭迎你前往官府大牢吗？”
“这……”乌黑的眼眸眨了眨，陈白驰突然一脸正色地看着已经转过身去的冷傲少年，“官府大牢的饭好吃不？”
“……”
陈白驰还想开口继续询问，陈洛年就已不耐烦地伸手抓握上了她的手掌。
第六十六章 握上了就休想将我甩开
“你能不能消停些？”
“哦。”陈白驰觉得有些委屈，头也随之低了下来。
看着耷拉着脑袋的陈白驰，少年扣握着她手腕的手掌不自觉加了几分力道。
“笨点就笨点吧……有我在。”
女子的手掌少了几分习武之人的粗糙，却又不似大户人家的小姐那样软若无骨。
那是一种介于男子与女子之间的独特，看似柔弱却又颇具力量感。
若她在……就算一直只是组织里的少主，他似乎也是可以接受的……
这个念头刚从陈洛年心头冒出，他便被自己这个羞耻的念头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是他的阿姐，他怎么可以……
女子身上檀木混合着麝兰的味道传入他的鼻端，手中的柔软在这一刻变成了烫手山芋。陈洛年红着脸想挥手甩开手掌里的纤细手腕，然而察觉到他意图的陈白驰却贼兮兮地扒上了他的手臂。
“嘿嘿，既然握上了，你就休想将我甩开！”
女子白白的牙齿在月光的映衬下越发洁白。看着那笼在月光下的高挑女子，伫立在街头隐秘角落内的温雅男子不禁眸色转深。
光泽温润的墨色棋子从男子宽大的儒服衣袖内滑出，男子修长的手指微曲，一道无形的气流突然从那白皙的指尖迸射而出……
陈白驰仅感觉有气流疾擦而过，紧接着她嫩藕般的手臂便出现了一条淡淡的血痕。手臂上突来的疼痛令陈白驰下意识松开了陈洛年的手臂。
“嘶……”
陈白驰抱手痛呼出声的同时，白子奕洪厚的声音突然响在这黑暗之中。
“将本王的王妃留下，否则本王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随着那洪厚声音而落的，是一个伫立在城墙上的高大男子。
陈白驰抬起头时便看到，原本漆黑一片的高耸城墙上快速亮起了一把把明亮的火把，她、沈璧霜、康敬与陈落年四人，竟像瓮中之鳖那样，被官兵居高临下地围困在了城门前的空地上。
此时他们四人身后是那扇紧闭的朱漆城门，而他们四人身前是正被官兵逼着不断后退的聚赌乞丐。
“糟糕……”
陈白驰心底大惊。现在他们几人就像砧板上的肉一样，任人宰割啊。
“站在我身后。”陈洛年黑沉着眸色挡在了陈白驰身前。
就在陈洛年观察周围的逃跑路线时，沈璧霜跳出来挡在了几人和城墙上那些明晃晃的箭头前。
“白子奕不是他们挟持了我，是我想跟他们离开。”沈璧霜身上原本就有一股英姿勃发的气势，这认真起来更是显得坚定又果敢，“我从来都不想做什么摄政王妃，更不想嫁给你。”
原本有些沉郁的空气因沈璧霜这话而瞬间凝滞，看着那张凝起可怕笑容的俊帅面容，陈白驰下意识倒抽了一口凉气。
原本想在重兵重重中离开已是非常不易，现在沈璧霜这番话，简直就是催命魔咒啊。看着还想开口说话的沈璧霜，陈白驰赶紧伸出手去，想将那微微开合的红唇捂住。
感觉到那靠近她的熟悉气息，沈璧霜下意识回过头去，这一回头她的脸便和陈白驰的脸撞在了一起。
“嘶……”
“痛……”
陈白驰和沈璧霜之间的默契互动令城墙上的白子奕有些目眦欲裂，他怒喝一声从城墙上飞身而下，在将沈璧霜圈揽入怀的同时挥手一扬，示意城墙上的士兵拉弓射箭。
“住手！”与沈璧霜惊呼声一同响起的还有那从陈白驰耳边疾划而过的风声。
陈洛年出手拦下了两支羽箭，但却有第三支羽箭向陈白驰脖颈疾划而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乞丐突然从人群里跳了出来，疯了一般挡在了陈白驰身前。
“首领小心！”
温热的鲜血喷溅在陈白驰脸上，她看到那名乞丐在她面前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陈白驰快步上前扶住那个倒下的乞丐。那是个很年轻的女孩，跟她年龄相仿，却又跟她截然不同。女孩伸手拼命抓着她的手腕，嘴角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
“还好，您没事。我守住了……”女孩话还没说完，那紧握着陈白驰手腕的手突然软软松了下来。
陈白驰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脑袋像被人糊了一层浆糊般，完全没办法思考。
“为什么……”她同她素不相识，她为什么舍了性命都要救她？
在陈白驰惊骇的目光里陈洛年突然弯腰拔下乞丐背上的羽箭，紧接着扬手一挥将手里的箭精准无误地掷向那个射出羽箭的士兵。
脖颈中箭的士兵像石头一样快速跌落城墙，原本一触即发的剑拔弩张因这冲突而彻底白热化。陈洛年红着眼睛不愿善罢甘休，从未被人反驳忤逆过的白子奕亦是黑着脸不愿就此罢手。更大的危机即将触发，看着跟士兵分庭抗礼的乞丐们，陈白驰放在身旁的手掌猛然紧握成拳。
不能再有人死了。无论是组织的人亦或是官府的人都不能再出事了。
在这剑拔弩张的危机时刻，陈白驰突然发现，自己的力量是那么的渺小。她披星戴月奔赴而来，却始终什么都改变不了。
无力和挫败在陈白驰心头激荡，她伸手大力握上陈洛年的肩膀，将挡在她身前的少年推到了身后。
“住手！放他们离开，我留下。”陈白驰说话的语速很慢，但那开口的声音却非常沉稳。
她一步步向白子奕和沈璧霜的方向走了过去，看到向她缓步而来的陈白驰被白子奕困在怀里得沈璧霜突然张口咬上白子奕的手臂，在白子奕吃痛收手时，她快速向陈白驰的方向奔了过去。
城墙上拉弓射箭的士兵因这突来的反转而停止了动作。
下面那3个逆贼的死活他们不在乎，但沈璧霜是摄政王妃，伤害皇族在羌国是大罪，他们没人敢担当误伤沈璧霜的罪责。
“白痴你怎样，有没有事？”沈璧霜着急地上下查看着陈白驰，想通过检视确定她的平安无事。
这个逆贼平时流点血都会鬼叫半天，现在有人死在她面前，她一定很难受吧。
第六十七章 沈璧霜的交代
陈白驰对沈璧霜摇了摇头，那看向她的目光又静又沉。
沈璧霜被陈白驰看得心头一阵难过，一惯骄傲的她竟在乌黑眼眸的凝视下垂下了眼眸。
“对不起……”沈璧霜紧咬下唇开口道歉。
她没想到事情竟会变成这样。
如果不是为了进城首府寻她，陈白驰他们早就离开了。
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
“沈璧霜你不必道歉，你我本就立场不同。”陈白驰的声音带着深深地叹息，淡淡得无力，但却独独没有怨恨和恼怒。
这样的陈白驰令沈璧霜觉得非常陌生，但更多的却是愧疚。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沈璧霜低喃出声的同时突然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快速向自己肩膀的位置刺了过去。
在白子奕目眦欲裂的目光里，一抹血色从那雪纱般的衣裳里浸染而出。
“霜霜！”白子奕惊呼一声大步走上前去，然而沈璧霜却比他动作更快地向后退了一大步。
沈璧霜这一退，她便和陈白驰撞在了一起。
“陈白驰这就是我沈璧霜给你的交代，你可以因今晚的事气我，但你不可以将我扔下！”沈璧霜说着伸手抱住了陈白驰的手臂，“我讨厌你，却也钦佩你。我讨厌你和朝廷作对，但我亦钦佩你的敢作敢当。”
“……”
在陈白驰头痛的目光里，沈璧霜说出了令她更为惊悚的话语。
“陈白驰，我沈璧霜喜欢你。”
被沈璧霜这话震惊住的不止是白子奕，还有陈白驰身后的陈洛年，以及躲在暗处的斗篷男子。
“白子奕，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是陈白驰的人了。今天陈白驰要是死在这里，我就跟他死在一起！”
“……”
面对沈璧霜能拿小金人的演技陈白驰除了叹服外还是叹服，如果她不是个女的，她真的会信了沈璧霜的鬼话。
“小姐姐，你表白也分下场合啊……这随便表深情可是会要人性命的。”陈白驰弱弱地小声开口解释，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她的声音就被一声怒喝完全覆盖了。
“陈白驰我要杀了你！”随着白子奕冷斥声而落的，是那不顾一切对陈白驰拍来的掌风。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躲在暗处了斗篷男子突然拔地而起，蓦然从天而降。
陈白驰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她已被斗篷男子圈揽着腰身站在了城墙上。
“你要护着这个逆贼？”斗篷男子的突然出现令白子奕又惊又怒，他正想乘胜追击，沈璧霜却在这时蹲了下来，死命抱住了他的大腿。
“我护的并非陈白驰，而是王爷的名声。”
斗篷男人的声音清朗如月光，明明是个三番四次想要取她性命的人，但当男子的声音萦绕耳边时，陈白驰却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王爷今夜取陈白驰首级容易，但却会背上一个坑害百姓的骂名。”斗篷男子清冷的目光在城墙下的乞丐身上淡扫而过，“这些人皆以性命维护陈白驰，王爷今夜若要诛杀逆贼，势必要大开杀戒。”
“哼……大开杀戒这个词从你嘴巴里说出来，真是别有一番味道啊。”白子奕嗤声冷笑，“当初你可是为了诛一人而灭了一座城啊。”
“王爷何必旧事重提？”悠悠地叹息从男子喉间逸出，带着一分悲悯但更多的却是凉薄，“一人不稳则一家不稳，一家不稳则一国不稳，一国不稳则天下不稳。毁一城灭一人护一国，我从未后悔。”
男子的话和白子奕脸上有所忌惮的神色，令陈白驰快速将眼前这一切串联了起来。
毁一城灭一人……这人难道是！
应证陈白驰想法的是城墙下康伯的惊呼声。
“您是……您是丞相大人！”
刚刚还觉得斗篷男子安全可靠的陈白驰瞬间一口老血噎在了喉咙间，她以为她被人搭救了，但原来是出了龙潭又入虎穴啊！
“康敬。”清冷的声音透过斗篷传出时显得有些低沉，“别来无恙。”
“康敬？”斗篷男子的话令白子奕凌厉的眼眸眯了起来，“那个因犯下叛国罪，而被流放至南蛮之地的前御史大夫？”
“是。”康敬沉声轻叹一口气，“正是在下。”
康敬的无意暴露，令原本已剑拔弩张的氛围，再次到达了一个新的临界点。
“身为戎国人却在我羌国入朝为官，康敬你当真是可笑至极。”
“虽然我是戎国人，但我从小生长在羌国。地域的划分是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决定了的，我没办法去改变，亦没选择的权利。”
康敬的声音不算大，但在这漆黑的静谧深夜，城墙上的陈白驰却听得非常真切。
“身为戎国人我不能背弃我的国家，但我自幼在羌国长大，羌国于我而言跟母国无异。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一直被康敬深藏着的秘密在这毫无准备的危机时刻，被彻底揭露于人前。
康敬悲怆的身影令陈白驰心头一阵难过，她下意识开口询问站在她身后的斗篷男人：“康敬犯下的到底是什么叛国大罪？”
“两年前康敬身为御史大夫，私放一名朝廷钦犯，那犯人是个戎国人。听说这康敬是首领的左膀右臂，怎么他竟没将自己的来历告诉你吗？”
斗篷男子的话语是刻意蛊惑的挑拨离间，但陈白驰的注意力却全放在了城墙下跟白子奕对峙着的康敬身上。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白子奕嗤声冷笑，“今夜我可以暂且饶陈白驰一命，但康敬和这群肇事者必须自我了结。”
沈璧霜因白子奕的话大松了一口气，但陈白驰接下来的话却令她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不行！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康敬是我的人，这些乞丐也是我的人。我不会将他们丢在这的。”
用十几人换她一人的性命，她做不到！
“哼，陈白驰你一个朝廷逆贼，还妄想保下这些钦犯吗？”
面对白子奕的嘲讽，陈白驰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和挫败。
那个护她而死的乞丐毫无生气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她的下属正被人逼迫自尽，她的弟弟手握羽箭双手染血，而她亦受制于人……
第六十八章 以身殉道
“请首领尽快离开。”城墙下，康敬双手交叠在前，对陈白驰行了个书生祭酒的恭敬大礼后，慢慢转过身去。
随着康敬的转身，那些站在他身后的乞丐亦紧跟着高呼了起来：“请首领尽快离开！”
城墙下乞丐们的声音震耳欲聋，但真正震慑住陈白驰的，却是乞丐们眼睛里散发出的明亮光芒。
以身殉道……陈白驰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震惊的念头。
这些人所维护的是她却又不是她。他们在拼命守护的看似是一个人，但其实是一种信仰。
这些人将她当成了一种信仰，他们相信只要去追随她就必然会有所改变。那对她而言呢？这些人又意味着什么？
陈白驰虚握在侧的拳头再次收缩紧握，看着从怀里摸出匕首的康敬，陈白驰体内突然爆发出了一股惊人的气劲。
虚空空一股气流从陈白驰指尖迸射而出，弹向城墙下的康敬。在陈白驰出手的同时，她已从斗篷男子的钳制里挣脱了开来，并快速掠至距离他一丈开外的地方。
“我其实很怕痛呢。”陈白驰低喃着向前跨了一步后扬声大喊，“康敬，活下去。带着大家一起活下去！”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里，陈白驰突然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以身殉道，她既是他们的道，那她的死亡便会激起所有组织成员心底的血性。想要冲出重围必定千难万难，但只要心底的血性在他们必定能够突围而出。
“白痴！”
“陈白驰！”
沈璧霜和陈洛年同时飞身上前想接住向下坠落的陈白驰，然而一个身影却比两人更快一步飞掠了出去。
斗篷在空中扬开一个优雅的凌厉弧度，紧接着向下坠落的陈白驰已再次被斗篷男子圈揽入怀。
斗篷男子低下头时，就看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陈白驰，这一局你赌赢了。”从不言败的丞相大人沉冷着声音开口，“以身殉道。只要你一死，这羌国内所有在羌戎大战里的幸存者都会造反。而我和白子奕会成为逼你殉道的迫害者，被人群起而攻之。”
小心思被人快速识破的陈白驰有些额角冒汗。刚刚自杀式的举动全凭借着一腔热血做出，若现在让她再跳一次城楼，她必定不敢。她在赌，她赌这位丞相大人会救她。他们既能用性命换她苟活于世，她自然也能用自己一命换他们存活。
幸好她赌对了……这位丞相大人并不想她死。
“还请丞相大人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若我不放呢？”
“那我便和他们死在一块。”
“陈白驰你的人头原本就在我的刀尖上，你觉得你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
“您不想我死，不是吗？起码不是现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死去。”
丞相大人的脸被斗篷遮掩，陈白驰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那无法遮掩的冷厉气息还是从那裸露在外的漆黑眼眸里透射而出。
无声的对峙过后，丞相大人缓缓举起了手掌。
泠泠月光下男子修长的手掌完美无瑕，竟比那珍稀玉璧更为莹润好看。
随着男子举起的手掌，那扇在乞丐们身后，原本紧闭着的城门缓缓被打开。
开始只是一个口子，慢慢地越开越大，最后已是完全大开。
陈白驰欣喜地看着那大开的城门，连忙急声吩咐康敬带着大家撤退。
当康敬和乞丐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城门口时，心底一松的陈白驰只觉得脚下一软。
身体踉跄了一下后，她竟直接撞进了那位丞相大人怀里。刚刚一直处在危机关头，她自然没注意到自己跟那位丞相大人之间的亲密距离，但这直直向人家怀里扑倒，还真是相当尴尬啊。
“抱歉……”陈白驰摸着鼻子开口道歉，“冒犯到您了。”
丞相大人淡扫了陈白驰一眼，开口的却并不是责怪之词：“刚刚我若不救你，你打算如何？”
“我不知道……”陈白驰搓着鼻子低声咛喃，“我爱财亦贪生怕死，但我并不认为，做任何事情都一定要给自己留有后路。”
“仅凭一腔孤勇？”
“不是孤勇，是随心。”陈白驰说着突然对丞相大人咧嘴一笑，“想这么做便做了。”
陈白驰白白的牙齿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白痴，但丞相大人却突然觉得心脏处传来了一阵酥麻的悸颤。
深潭般的眼眸里有异色一闪而过，却又很快归于一片沉寂。
……
那一夜咸枝叶城内发生了很多事情，但又很多事情都没发生。
从咸枝城回来后陈白驰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谁都不见，也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咸枝城那夜陈白驰见识到了组织的势力和自己的影响力，这势力的强大令陈白驰感觉到了极端的惶恐与不安。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朝廷必定不会容许组织这样的势力存在。经过咸枝城事件后，组织和朝廷之间的关系已经进入了一种一触即发的紧绷状态。她必须要在朝廷对组织出手前，想办法把组织成员安顿好。
在陈白驰因未知的未来而忧心忡忡时，一个徐缓的敲门声突然从门口的位置传了过来。
“首领，我是叶琛。”清越的声音如吹散晨雾的山风般，快速拂掠过陈白驰心头的阴霾。
“叶琛小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从咸枝城回来，首领已经将自己关在房里三天三夜了，大家都很担心您。”
“你和他们说……我没事。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想点事情。”
“既然此时，那叶琛便告退了。”微微含笑的优雅声音慢慢淡去，陈白驰侧耳倾听时只听到一声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这样就走了吗？”听着那逐渐消失的脚步声，陈白驰心头突然涌出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委屈和失落，“来探望我就该带点饭菜啊，这叶琛小哥也太没诚意了吧。”
在陈白驰嘟囔的声音里，一个温雅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徐徐传来。
“是叶琛的不是，叶琛现在就去给首领做饭将功补过，您看如何？”
第六十九章 多虑总胜于毫无防备
陈白驰的话原本就是玩笑话语，叶琛这样倒是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首领是山寨的首领，掌管山寨事物，自是可以随意而为。”叶琛对陈白驰微微一笑，非但没离开房间，反而动作闲适地在桌边坐了下来，“首领为上，我们为下，于首领而言可能只是一场玩笑，但于我们而言，首领的一言一行皆重如泰山。而叶琛以及大家，都是仰仗着首领的雨露而活的。”
叶琛的话令陈白驰倍感压力，水汪汪的大眼睛略带茫然地看着站在她身前的颀长男子。柔嫩的红唇已被她咬出了一道深深的白痕。
“首领觉得惶惑可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那我们觉得惶惑又该如何是好？”叶琛的叹息很轻很淡，但那看向陈白驰的目光却极为犀利睿智。
在叶琛那剖析般的注视下，陈白驰感觉心底一阵发虚。
她从来不曾质疑过自己的能力，但在经历了咸枝城事件后，她却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质疑。曾经她妄想着改变组织成员的命运，但在危机降临时她却突然发现，她就连自己的命运都改变不了。
看着陈白驰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叶琛无由来地心头一软。
“如果首领不知道应该怎么做，那便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吧。今天是善堂和学堂管理者来山寨交账的日子，要不要去厅堂接待两人，请首领自己决定。”
叶琛说完对陈白驰微鞠一躬，动作闲适地推门走了出去。
看着那轻拂过门槛的白色儒衣，陈白驰这才察觉到那从窗户猛灌而入的冷风……
所以，叶琛小哥刚刚是爬窗进来的？
没想到叶琛小哥这么温文尔雅的人，竟会干爬窗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刚刚还极度郁闷的陈白驰一想到叶琛小哥爬窗时的滑稽模样，不禁傻笑出声。
……
从陈白驰房里出来的叶琛转过一个拐角，便看到了等在那的叶木。
“公子为何要开解陈白驰？逆贼一蹶不振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
面对叶木的询问，叶琛只是微微一笑，却并未开口作答，倒是叶木身旁的墨衍温声启唇：“公子做事自有自己的思量，你我不必妄自揣度。”
头顶的阳光徐徐照在叶琛那如锻般的乌发上，叶琛抬头仰视着初冬的太阳，慢慢闭上了眼睛：“皇城的腊梅应当快要盛开了吧？”
“是的，再过两个月便是腊梅怒放的季节。我们已经一年未回去过了。”
“下个月陈白驰和陈洛年会进行首领位置的争夺，若陈白驰落败，便动手吧。”
“是。”叶木和墨衍皆对叶琛抱了一拳后，同时躬身告退。
……
厅堂里康敬和虎子互看一眼后，皆在彼此眼里看到了担心和忧虑。
“听山寨的人说，首领已经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了，她会出来见我们吗？”
“咸枝城的事令首领大受打击，我们再给些时间给她吧，相信她自己可以走出来的。”
“每年朝廷死在我们手上的人大有人在，同样的我们死在朝廷手上的人亦比比皆是，怎么这会死了一个小乞丐首领会如此在意？”
“从首领决定改造善堂和学堂开始，她就变得很不一样了啊。”
在康敬和虎子的讨论声里，一个高挑的身影摸着脑袋向两人走了过去。
“康伯你又在教坏虎子了是不是？他只是个孩子，您可别为老不尊啊。”
陈白驰脸上还是那吊儿郎当的笑容，走向康敬的脚步亦是一如往昔的玩世不恭。但康敬却能感觉到，这位首领真的有些不一样了。
“你们俩不是有东西要向我汇报吗？”陈白驰走到厅堂首位坐了下来，向仍站在原地的康敬和虎子伸出了手掌，“赶紧把账本拿给我，看完我还得赶着去吃叶琛小哥做的饭呢。”
距离厅堂还有几步之隔的叶琛突然停下了向前迈开的脚步，在墨衍奇怪的目光里，叶琛微笑着慢慢转过身去。
“公子不是要去厅堂议事？怎么还未进去就先折返了？”
“这些事她自己能处理好。”叶琛微微一笑后徐徐开口，“我还是回去做饭吧。”
在墨衍惊愕的目光里，叶琛竟径直向他的专属小庭院走去。
善堂和学堂的改造都非常顺利，原本连年亏损的账目竟自这一个月起，开始有了起色。
看到已经开始转亏为盈的两家机构，陈白驰心里暗松了一口气。连日来的郁闷和彷徨，终于在康敬和虎子递上来的账本里寻求到了一丝宽慰。
她并非什么都未曾改变的，不是吗？起码善堂和学堂已经不再是山寨的负累了，不是吗？她的力量确实很渺小，但她所为之努力的东西并不是毫无回报的，不是吗？
陈白驰将账本交还康敬和虎子后，端起桌上的茶水啜饮了一口：““康伯、虎子，下个月开始，你们俩不必再到山寨来了。”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虎子，陈白驰话音刚落，他便马上急声开口：“为什么？难道首领您不要我们了吗？因为我们是累赘和负累，所以首领您要彻底放弃我们吗？”
康敬虽只是静静看着陈白驰，但那拧起的眉宇泄露了他败坏又不安的情绪。
“我打算将善堂和学堂从山寨里分离开来，以后你们不再归山寨管辖，山寨的事物亦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陈白驰知道她这样的举动非常突兀，但这是她所能想到的保存善堂和学堂最好的办法。
“朝廷和山寨的关系经咸枝一事后已进入白热化状态。朝廷和山寨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有一场你死我活的硬仗。我打算将善堂和学堂先独立开来，等两边的情况再稳定一些，我会让山寨成员自由选择他们的去处。”
“朝廷和山寨之间的关系，一直以来都势同水火。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倒也相安无事。经过咸枝城一事后，首领是不是有些杯弓蛇影了呢？”康敬尝试着劝谏陈白驰，但陈白驰却是早就主意已定。
“狡兔三窟，多虑总胜于毫无防备。”
第七十章 殿下该回归故国了
陈白驰处理完善堂和学堂的事物便离开了厅堂。原本她想让康伯和虎子留下来吃顿便饭的，但想了想还是就此作罢。
她不想康伯和虎子跟山寨有过多地牵扯，特别是在经历了咸枝城事件后。
从厅堂走出的陈白驰不自觉向叶琛的庭院走去。
陈白驰还未走至那雅致的庭院，便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从那清雅的碧绿竹林飘了过来。
“这叶琛小哥的厨艺真是一如既往的好啊。”陈白驰嘴馋地舔了舔下唇后加快了向前走去的脚步。
穿过一片幽静的竹林来到一个小凉亭前。
“首领请稍等，这烤鸽子马上就好。”
身穿素色儒衣的叶琛正料理着手上半熟的鸽子，黄滋滋的油从那香脆的皮下慢慢渗出，虽然鸽子仍未烤好，但光看那卖相已是令人食指大动。
“叶琛小哥，要是以后咱们山寨没了你可以去酒楼做个厨师，以你的手艺，一定是个大厨级别的人物！”
陈白驰的话令叶琛有些错愕，深邃的漆黑眼眸里有异色一闪而过，但很快就已隐匿于眨眼之间。
“首领喜欢便好。”叶琛对陈白驰微微一笑，随后将鸽子放在了烤火用的木架上，“这是叶琛自己酿的竹叶青，请首领品鉴一二。”
看着那递到她面前的小瓷杯，陈白驰舔了舔下唇后伸手接过：“谢谢……还有，”陈白驰轻咬下唇开口，“抱歉……”
“嗯？”叶琛清雅的眉宇微挑，看向陈白驰的目光温雅又闲适，“只是一杯酒水而已，首领不必如此。”
眼前叶琛近在咫尺的面容明明平庸到了极致，但陈白驰却突然将他的面容和那个华衣锦服的斗篷男子相互重叠。
“谢谢你今日特意过去开解我，那日进入咸枝城并未去寻你，我很抱歉……以后我不会再将你一个人，丢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了。”
陈白驰的话令叶琛古井般的眼眸荡起了微澜，但那波动仅是短短一瞬，很快就已彻底消失于无形。
“首领是组织的首领，叶琛是组织的军师，首领为主，叶琛为辅，无论在何种境况下，首领都应当先保全自己。”叶琛微微一笑后慢慢转过身去，然而就在他想伸手拨弄木架上的烤鸽子时，一双白嫩的小手突然握上了他修长的指掌。
“叶琛小哥，你对我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人。”
“山寨所有人对首领而言都是十分重要的。”
“不是的……你和大家，不一样。”陈白驰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努力想从自己脑袋里抠出一个恰当的词语，然而她支吾了半天，却还是没能吐出半个字来。
“首领对叶琛而言也很重要。”
叶琛的话令陈白驰双眸一亮，但很快这抹亮光便因叶琛后半句话而黯淡了下来。
“对叶琛和山寨所有人而言，首领都是个非常重要的人。”
叶琛的话温润清雅，但陈白驰心头却突然掠过一丝莫名其妙的失落和难过。
烤鸽子的香味顺着空气爬入陈白驰鼻端，陈白驰吸了吸鼻子后伸手拿起木架上的鸽子，泄愤般的一口咬了下去。
“嘶……”鲁莽的动作烫的她舌头一痛，她痛呼着想扔掉手里的滚烫热源，但又因食物的诱人香味而舍不得丢弃。
叶琛低下头时，便看到了一双正好看向他的水润眼眸。那眼眸湿漉漉的，就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那样。
“首领真是……”沉笑的声音从叶琛喉间逸出，白皙的修长指尖轻轻碰触上陈白驰已经有些红肿的下唇。
叶琛修长的指尖带着初冬独有的轻寒触感，陈白驰呆呆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清雅面容，竟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陈白驰眼里的惶惑叶琛看得非常真切，但那份惶惑却并未动摇他的心智半分。
他很清楚，惶惑是最为无用的东西。他想摧毁的，他会不惜一切去摧毁，不论方式不论手段。他想得到的亦然。
……
自陈白驰将善堂和学堂的事全权交由康敬和虎子处理后，她看似越发清闲了，但其实她和牧轻在筹备着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这天陈白驰再次吩咐牧轻下山办事，牧轻路过河边时恰好看到被一群黑衣人围困住的陈洛年。
黑衣人身上虽然穿着羌国人的服饰，但那粗旷的长相却暴露了他们身为戎国人的事实。
“请皇子殿下随我们返回戎国。”黑衣人双手抱拳，齐刷刷地在陈洛年面前单膝跪了下来。
“我不认识你们，更不是什么皇子殿下。”陈洛年的声音冷如寒冰，看向黑衣人的目光是绝情的冷戾森寒，“马上从我眼前消失，如若不然就别怪我辣手无情了。”
陈洛年说完，快速拔出背上的长剑，挥剑出手，凌厉的剑芒带着夺人性命的狠劲向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疾划而去。
冷汗从黑衣人额头冒出，他没法躲也不敢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魁梧的男人突然从黑衣人身后快速掠了出来，生生用拳风拦下了陈洛年的凌厉剑芒。
风卷过男人的长发，黑发落下时牧轻和陈洛年同时看清了这个突如其来的男人。
离别渐渐箫声远。戎国第一拳法高手，负责保卫戎国皇族安全的离国公。离渐。
“皇子殿下身上的腾蛇玉佩，是苏妃娘娘生前从不离身之物。十六年前苏妃娘娘临盆在即，却被人诬陷与侍卫私通。陛下一怒之下将娘娘逐出戎国。殿下是苏妃娘娘的遗腹子，自然是我戎国的皇子殿下。”
离渐的话语看似恭敬，但却完全不给陈洛年选择的机会，
“皇室血脉不可流落在外，还请殿下即刻随我们回戎国。”
离渐的话令陈洛年一惯沉敛的漆黑眼眸闪过诧异之色，少年漂亮的嘴角抿出凌厉的弧度，看向离渐的目光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嫌弃：“一个月前扬言要取我性命，现在却说要奉我为主，离国公还真是随心随性啊。”
面对陈洛年的讥讽，离渐却只是粗眉微挑：“想必殿下这几日经历的刺杀已经不少了吧？皇室血脉若不能回归故国，那离渐便只能赶尽杀绝了。”
第七十一章 属于殿下的命运
“呵……原来这几日来刺杀我的宵小之辈是你的人，果然是仆像主人啊。”陈洛年嗤笑一声已再次凝气于剑，“想要我的项上人头，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殿下身上流淌着的血液，从殿下出生那一刻起便已决定了您的命运。如若殿下再如此冥顽不灵，那离渐就只能得罪了。”
剑芒对上拳风，静谧的空气一下激荡出一股强劲的气流。
躲在暗处的牧轻一看陈洛年和离渐缠斗在了一起，赶紧上前帮忙。
原本处于劣势的陈洛年因牧轻的加入而扭转了局势。
两人和离渐缠斗了几个回合，却始终不占优势。牧轻和陈洛年默契地对视一眼，同时决定不再恋战。
有风激荡而起，几个眨眼之间，牧轻已掩护着陈洛年安全逃离。
两人冲着一个方向飞掠了一阵后，逐渐慢慢停了下来。
“少主，离渐所说的腾蛇玉佩，难道是首领之前……”
牧轻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洛年冷声打断了。
“无论你今天看到了什么，都不许告诉她。”
“您为什么……不开口解释？”那玉佩既代表着权势富贵，亦代表着杀身之祸。
陈洛年薄唇微抿，对牧轻的询问却是完全充耳不闻。
“回山寨吧，今夜是首领位置的争夺之战。”
“可是少主您受伤了，现在和首领对战，对您来说不公平。”
牧轻的话令陈洛年紧绷的嘴角慢慢弯了起来。
不公平？
以那陈白驰那种三脚猫的功夫，他一只手都能将她按趴在地上。况且……他答应过她，半年内不同她抢首领的位置。
“她最近在转移资产？”
“是的，首领打算让大家在山下安顿下来。康伯和虎子已在着手善堂和学堂的扩建，山寨成员下山后可自由选择去处。”
“让大家下山？”陈洛年俊美的眉宇因疑惑而微皱，但那个能回答他问题的人却并不在身边。
……
陈洛年同牧轻刚回到山寨，陈白驰便自己主动寻了过来。
原本陈白驰是来寻牧轻的，但当她看到陈洛年也在时，却也毫不掩藏自己偷偷转移山寨财产的事。
“洛年你在牧轻这真是太好了，原本我还想着先来牧轻这，随后就去寻你的？”
“找我有事？”陈洛年的脸还是那张冷冷的冰块脸。
“人家都说大隐隐于市，我想让大家下山入世。”
“你这是在征求我的意见，还是在命令我？”
“啊？”
“如果你是在征求我的意见，那我不同意。如果你是在命令我，那我拒绝服从。”陈洛年线条俊美的下颚因他情绪的变化而紧绷，看着少年扫视而来的沉冷目光，陈白驰突然俯下身一把抱住了他的肩膀。
陈白驰身上类似麝兰又类似芍药的味道传入陈洛年鼻端，少年白皙的面容因这突然侵入肺腑的气息而快速红了起来。紧绷着的沉冷面色，也因陈白驰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而僵在了当场。
“隐世和避世确实可以换得一时平安，但这会令我们与这个世道更为脱节。洛年，到底是这世道容不下我们？还是我们容不下这世道？”
陈白驰的声音低沉却柔和，在那温暖的拥抱下，少年脸上刻意伪装的沉冷再也把持不住。红色从耳根直蹿而上，放在身侧的手臂想反手抱住这个站在他面前的高挑人影，然而最后却只是虚握一下便快速松了开来。
她是他的阿姐，他怎么可以……一股羞耻的罪恶在陈洛年心头直蹿而上，他伸手想推开抱住他的陈白驰，然而陈白驰却更快一步握住了他的手臂。
“你受伤了？”陈白驰神色焦急地拉起陈洛年的衣袖。
各种新旧的伤痕交织铺陈在那白皙的手臂上，少年的手臂并不粗壮，但横亘其上的伤疤却非常可怕，又多又密。
“怎么弄的？你和人打架了吗？还是被人欺负了？是不是很痛啊？”看着陈洛年手臂上非常破坏美感的伤疤，陈白驰禁不自觉红了眼眶。
陈洛年抬起头时便看到一双如小狗般的湿漉漉的乌黑眼眸。
手臂上的伤口仍有些刺痛，但心脏的位置却突然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酸胀感，看着陈白驰傻乎乎的模样，陈洛年忍不住开口安慰她。
“我没事，已经不痛了。”
“怎么可能不痛，有些伤口看起来很深啊。”陈白驰说着连忙将陈洛年拉到了桌边，准备给他上药，然而金疮药还没拿出来她就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今夜是你我比武的日子，你手臂上的伤口不能乱动，不然一定会留疤的！”
“我没事……”陈洛年原本想说的是他就算只用一只手都能将她打趴下，然而话到唇边却又变成了一句宽慰的话语，“只是一点小伤而已。”
“不行，今晚不许你动手！”陈白驰恼火地看着仍想和她拼个你死我活的陈洛年，心头一阵又气又急，“首领的位置我可以给你，但我不许你动手！”
突然一个念头像闪电般快速在她脑海里快速一闪而过。
“我有办法可以终止比赛，你乖乖留在这别动！要是被我发现你有任何动手的企图，我就好好修理你，知道了吧？”
陈白驰说完，快速向门口的方向狂奔而去。陈洛年抬头看过去时，陈白驰高挑的身影已完全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很快陈洛年就知道陈白驰所谓的好方法是什么了。
为了逃避比试，陈白驰竟想出了装病这种下三滥招数。原本陈洛年就不想和陈白驰在擂台上拼个你死我活，而陈白驰这下三滥的招数正好成全了他。
“好可惜啊，这一年一次的首领挑战比试竟然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首领怎会突然身体不适？”
“听说是吃坏肚子了，现在墨衍正在首领房里给收首领治病呢，首领的脸上看起来真的不大好啊，惨白惨白的。”
陈洛年从牧轻房里出来后，每走一步听到的都是这样的议论，原本他只觉得陈白驰是在装病，但下属的议论却令他非常放心不下。
尽管心里非常鄙夷陈白驰这种装病的招数，但腿脚却像有意识那样主动向陈白驰的房间走了过去。
第七十二章 交换的命运
陈洛年刚迈步走进房间，陈白驰就看到了他。
“洛年我的方法是不是很机智？”陈白驰脸上一脸求表扬的得瑟表情哪有半点生病的模样。
陈洛年无语地扫了她几眼，冷声开口：“我只是过来你到底死了没有。”
“……洛年你这样我会伤心的，好歹我也是你大哥啊，有点兄弟情好不好！”陈白驰这话匣子一开便再也停不下来，陈洛年看着那不停开合的红唇，淡扫了她一眼后，快速转过身去。
“既然你没事，那我便先离开了。”陈洛年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已飘出陈白驰房间几丈开外的距离。
看着那彻底消失在她视线里的布衣少年，陈白驰有些难受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首领这是何苦？”叶琛皱着眉头，拿起一杯茶水递到了陈白驰手上。
刚刚陈白驰问墨衍借药，说是给马用的，墨衍想亦没想便随便扔了一瓶给她。没想到她竟会自己服用。
“洛年这家伙外表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却是嘴硬心软。如果他知道我真的服用药物逃避比赛，可能会心怀愧疚，我不想他有负罪感。”陈白驰接过叶琛递来的茶水大大灌了一口，“况且这毒几日就能解，除了这几日吃东西不方便外倒没什么。”
陈洛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明明已经离开，却又折了回来，但当陈白驰的声音传入他耳中时他却觉得心头一阵酸麻。
放在身侧的手掌不自觉紧握成拳，陈洛年慢慢从怀里摸出了一封信函。
那封信函的颜色看起来非常崭新，陈洛年深凝了那信函一眼后，拿着信函脚步沉稳地向牧轻的房间走了过去。
陈洛年的肩膀仍带着少年的稚嫩，但在月色的映照下竟已初现男子的英姿。
他每一步都走得非常慢，但却又十分稳。
此时的陈白驰并不知道，在这个月色清朗的深夜，一个13岁的少年正代替她走向那本该属于她的命运。
她并不知道，有个13岁的少年将平安顺遂留给了她，而他则迈步走向那深不见底的深渊。
……
一年一度的首领争夺之战因陈白驰的突发疾病而就此作罢，陈洛年错失了一个当上首领的机会，但却并不见他有任何生气或是懊恼的举动。
比试那日陈洛年极力反对陈白驰的入世想法，但陈白驰接下来的扩建善堂和学堂的举动他却都没阻止过。
陈白驰做事是偷偷摸摸的，而陈洛年做事则是神出鬼没的。这一日陈洛年留下一句有事需要处理要暂时离开一年就彻底人间蒸发了。
开始时陈白驰仍试图去寻找他，但寻了半个月却仍遍寻无果后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当陈洛年不想让她找到时，那她就真的完全没办法找到他了。
山寨成员的撤退计划已进行到最后阶段，这几日陈白驰已让牧轻陆续安排山寨成员下山。
今夜最后一批山寨成员撤退后，山寨便会成为一个空壳子。山寨成员全都隐入市集，如非必要绝不集结露面。
朝廷即使再派人围剿，他们寻到的亦只会是一个空壳。
“首领，还有几位山寨成员不想隐入市集。”
“那就给他们一些银子吧，让他们去干自己想干的事情。”
“他们希望能继续追随首领您，大家始终相信首领您可以带大家走出去。”
“牧轻，改变一人的命运已十分艰难，更何况是改变一类人的命运。我能做的就是保全山寨，仅此而已。”
“首领您是要……放弃了吗？当初您明明答应过老首领……”
面对牧轻的质问陈白驰颇为无奈。
“可我不是她啊……从来都不是。只是你们将我当做了她。”
“首领？”
“不可以再死人了，无论是我们的人还是朝廷的人……”神思有些恍惚的陈白驰走着走着竟不小心撞上了迎面而来的路人。
陈白驰正想开口道歉，然而一个惊喜的声音却比她更快一步开了口。
“白痴！”
女子熟悉的御姐声音令陈白驰下意识侧过头去……落入她眼底的是沈璧霜那张倾国倾城的绝色朱颜。
“沈璧霜！你怎么在这？”
“当然是来找你啊！”沈璧霜说着亲昵地挽起陈白驰的胳膊，跟她诉说咸枝城事件后她所经历的事情，“那天在咸枝城同你分开后，我就被白子奕带进了摄政王府，那地方真的太恐怖了，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幸好老娘我机智，凭借着聪明的头脑逃了出来，一直待在那种鬼地方，正常人都会变成像白子奕那样的变态。”
“所以，你从摄政王府开溜的第一件事就是过来找我？”
“对啊！白痴，我沈璧霜说了要做你的女人，就绝不会食言！”
“……”沈璧霜的信誓旦旦令陈白驰非常无语。
今夜是山寨撤离的关键日子，她不想因沈璧霜的出现而整出些什么幺蛾子。
要是白子奕知道沈璧霜在她这，估计她和整个山寨都不得安生。
美人虽好，但性命更为可贵啊。
“小姐姐，你能够逃出魔掌我真的太替你开心了，但我待会还有要事急需处理，恐怕不能在这招待你了。”
“什么要事？好不好玩？你带上我吧，说不定我能帮到你哦。”
“……是一件只能我一个人独自处理的要事。”
“陈白驰你该不会是想将我甩掉。”沈璧霜狐疑地上下打量着陈白驰，显然并不相信她的推脱之词，“偷偷去找白子奕通风报信吧？”
“……”这沈璧霜平时看起来傻傻的，怎么关键时刻却不傻了呢？她不会去找白子奕通风报信，但她确实想将她甩掉。
在陈白驰有些头痛要怎么处理沈璧霜这个头疼人物时，一旁的牧轻温声开口：“首领，你和沈璧霜小姐好好叙叙旧吧，牧轻先回山寨。”牧轻说完，对陈白驰了然地眨了眨眼睛。
陈白驰知道牧轻必然是误会了什么，她想开口解释，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牧轻已快速翻身上了马。
第七十三章 我心悦你
“首领，山寨的事牧轻会处理好的，您就和沈璧霜姑娘好好培养感情吧。”
牧轻说完便动作潇洒地拍马而去。
当原处只剩下陈白驰和沈璧霜两人时，沈璧霜非常豪气地搂抱上了陈白驰的肩膀：“白痴，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大搓一顿？”
“沈小姐我今天真有事，不能陪你胡闹瞎玩。”
“陈白驰你什么意思，陪着我就叫胡闹瞎玩！本小姐上战场杀敌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
“……”看着沈璧霜脸上义愤填膺的表情，陈白驰表示非常无奈，“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说啊你！我好不容易从京城的摄政王府跑出来，辗转于车马之间，就为了过来寻你，结果你一见到我，就像见到瘟疫一样！”沈璧霜是个从不掩饰自己情绪的女子，她所有情绪都非常真实地写在脸上，看着沈璧霜含着眼泪的委屈模样，陈白驰无奈一叹后选择了屈服。
这美人含泪就是令人心脏受不了啊，别说是男子了，就连她一女的都忍不住会心生爱怜。
既然直接遁走不行，那就只能曲线救国了。
沈璧霜想跟她去大搓一顿，那她就先将沈璧霜带去酒楼，等她把沈璧霜灌醉了送上楼……到时候她想怎么开溜都没人会拦着了。
陈白驰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这么聪明的办法竟然都让她想出来了！
……
将沈璧霜带到酒楼后，陈白驰点了一大桌好酒好肉招待她。沈璧霜倒是对陈白驰毫不设防，陈白驰灌来的酒，她每一杯都非常豪气地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沈璧霜终于如陈白驰所愿倒在了桌上。
将沈璧霜送上厢房后，陈白驰拍着有些疼痛的脑袋走下楼梯。
为了灌醉沈璧霜她自己也喝了不少酒，现在酒劲上来，她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陈白驰脚步虚浮地走出酒楼，徒步走向那条通往山寨的密道。
这条密道贯穿整个山寨，连通她的卧房和山下的乱葬岗。这几日转移山寨成员，靠的全是这条密道。
陈白驰来到乱葬岗时牧轻正带人从密道里走出来。
“首领，山寨最后一批人已撤退完毕。”牧轻对陈白驰抱了一拳后率先从密道迈出。
随牧轻一起走出来的，还有几位久居山寨的老人。
“牧轻，你先带大家去落脚的地方安顿下来，我回客栈安顿好沈璧霜就过去。”陈白驰清点了下人数，隐隐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乌黑的眼眸眨了眨，陈白驰下意识开口询问：“叶琛小哥呢，怎么没见他同你们一起？”
“叶琛说他漏了东西要回去取，让我先带众人离开。”
牧轻的话令陈白驰疑惑地摸了摸后脑勺，在两人交谈之间一阵马蹄声从密道那头传了过来。
怎会有马蹄声？
陈白驰和牧轻对视一眼后，伸手将他往一旁推了推。
“你先带大家去住处安顿下来，再去客栈找沈璧霜，我回去寻叶琛。”陈白驰说完已快速转过了身。
“首领我同你一起去！”牧轻皱起眉头喊住陈白驰。
陈白驰虽停了下来，但却并未回头：“又不是去打群架，只是去寻个人而已。”
—————
牧轻见陈白驰坚持便只能作罢，“那首领自己小心些，牧轻安顿好众人便去找沈姑娘。”
“那我们就分头行动咯。”陈白驰对牧轻挥了挥手后快步走进密道。
腐烂的味道传入陈白驰鼻端，先前若隐若现的马蹄声随着她的深入而越发清晰。
在陈白驰深入地道时，一群士兵已悄然将松森山脉包围了起来。
厚甲冷刃的士兵群里，一个身型俊挺的华服男人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向着山顶强势进发。
“今夜我们要为民除害，夺回摄政王妃，剿灭这个为祸百姓的山寨！”
华服男子一声令下，身后的官兵就爆发出一阵整齐地沉喝：“夺回王妃！剿灭山寨！”
“出发。”白子奕眸色一敛，手上缰绳一拉率先策马前进。
……
头顶有光线射入，陈白驰顺着光线从密道里爬了出来。
这是她的卧室，也是密道的出口之一。平日里她的卧室被视为山寨禁地，闲杂人等不许随意进入，因此知道这条密道的人并不多。
陈白驰推门而出时，便看到那从山腰逐渐逼来的火光之色。
有人要围剿山寨？
这个念头刚从脑子里冒出，陈白驰就觉得耳根一凉。
难道是朝廷的人？她料想过朝廷要对组织出手，但她没想到竟这么快……
“糟糕，叶琛小哥还在山寨，要赶紧带他离开才行！”陈白驰低呼一声，快速向叶琛所在的庭院拔腿而去。
陈白驰抵达叶琛所在的庭院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月光下的颀长身影。
“叶琛小哥，你赶紧跟我离开，山下有人要围剿山寨，趁他们还没攻上来，我们一起从密道离开。”陈白驰的声音焦急又迫切，但那月光下的身影却极为淡定从容。
“你，不该回来的。”叶琛温雅的声音在月光下显得极为清冷，那冷淡和他往日无甚太大的区别，但又似乎比往日多了几分不可触碰的清贵。
“我说过，不会再将你丢下了。”
陈白驰急切地握上叶琛的手掌，想拽他离开，但叶琛却低声笑了起来：“我之前就告诫过你，任何时候你都应当以自己为重的。”
叶琛的不为所动令陈白驰越发着急上火，“可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陈白驰咬了咬下唇后朗声开口：“叶琛我心悦你。”
随着这句话一同崩断的是陈白驰那紧绷的心弦。这半个月来她一直不懂，那纠结缠绕心扉的奇怪情绪到底是什么，但就在刚刚，在看到叶琛泠泠月色下的清冷背影时，她突然就懂了。
“叶琛，我心悦你。”陈白驰握住叶琛手臂的小手因紧张而颤抖，她深吸一口气后突然如壮士断腕般抬起了头，“你可曾有一点，心悦于我？”
远处传来一阵嗤笑的声音，陈白驰侧头看过去时竟看到了站在院外的白子奕！
第七十四章 割袍断义
“陈白驰你这表白还真是相当有勇气啊。”
白子奕嘲弄的声音，令原本有些尴尬的陈白驰突然腾起了一股怒火，“我又没吃你家饭，你管我这么多干嘛！”
“本王只是不想你自取其辱啊。呵……别说你是个男子，就算你是个女子，在他面前你亦会自惭形愧的。”
“白子奕你能不能说句人话？”
在陈白驰恼火的目光里，白子奕只是微微挑眉看向背对着他和陈白驰的叶琛。
陈白驰虽然是个神经大条的沙雕但并不是一个傻子，在白子奕挑眉的动作下，她亦察觉出了叶琛的不对劲。
“叶琛，你……”陈白驰迟疑地开口询问。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叶琛温润却又无情的声音，“害你误会了，真的很抱歉。”
叶琛的话令陈白驰抓着他手腕的手掌慢慢垂了下来。陈白驰开口想笑，然而刚刚才努力扬起的嘴角很快就塌了下来。
“我不曾喜欢过你，半分亦不曾有过。”随着那清冷声音而落的，是那缓缓转过身的清雅背影。
男人绝色的容颜随着他转身的动作缓缓落入陈白驰眼底。
那是一张漂亮到惨绝人寰的面容，五官绝美如冰山玉雪消融，又如沉寂了万年的敦煌璧煌乍见阳光，那是色泽绚烂的目眩神迷。
—————
“你、你、你是……”陈白驰惊讶抬手，难以置信地紧捂着自己的嘴巴，“丞相是叶琛小哥！”
月色下叶琛漂亮的角色面容像蒙了一层薄薄的轻纱，他看向陈白驰的目光依然温润如玉，而陈白驰此时才发现，那温润的笑意从来就没到达过眼底。
“老叶你部署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收网了。”白子奕缓步走上前来，突然高扬手臂，“马上搜捕山寨余孽，若遇活口格杀勿论。”
白子奕的声音低沉又沉稳，那声音落在陈白驰耳中，就如平地炸起的几声闷雷。
慌乱的感觉在心头乍起，但她一想到牧轻的话却又很快平静了下来。
牧轻之前和她说山寨的人已经撤退完毕，那现在山寨上只有她和叶琛小哥两人……不，应该说是只有她一人。
叶琛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着陈白驰，眼前的她看起来是一脸惊慌的惶恐模样，那看向他的目光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但那么多惶恐、不安、震惊里，却独独没有对他的恼怒和怨恨。
在叶琛打量着陈白驰的时候，白子奕突然大步走上前来。
“陈白驰，她在哪？”
白子奕虽没说出沈璧霜的名字，但陈白驰知道，他问的人就是沈璧霜。
“王爷在意吗？”
“她是本王的摄政王妃，本王自然在意她。”
“那王爷进山寨的第一件事，为什么不是询问我沈璧霜的去处，而是先下令下属搜索山寨余孽呢？”
陈白驰突来的言辞犀利令白子奕有些愕然。他深凝着站在他面前的陈白驰，眸底有犀利的光芒一闪而过。
然而他尚未来得及开口，陈白驰便已再次红唇一掀。
“王爷是在意沈璧霜的，但对你来说国家、利益、你自己皆比她更为重要。王爷的在意既如此不坦诚，又何必总是拿着喜欢沈璧霜的名头来说事呢？”
“陈白驰，你！”在不经意间被陈白驰戳中心事的白子奕有些恼羞成怒，就在他想大声痛骂陈白驰一顿时，陈白驰突然从怀里摸出了一把匕首。
在白子奕和叶琛错愕的目光下，陈白驰突然扬手一挥，用手里的匕首猛然划向身上的衣袍。
原本陈白驰是想非常潇洒地割下衣袍，丢在叶琛面前的，但她这一匕首下去，身上的衣袍却纹丝未动。
陈白驰尴尬地扬起胳膊，又划了一刀，但身上的衣袍却依然纹丝未动。
“你……”叶琛愕然地看着陈白驰，显然非常不能理解她这突然起来的怪异举动。
原本陈白驰已是非常尴尬，叶琛这一开口，她更是觉得无地自容。
既然衣袍割不开，陈白驰也就不纠结了。
在叶琛更为错愕的目光里，陈白驰伸手解下自己身上的腰带，将衣服外袍扔在了叶琛面前。
“叶琛，从今天起，我要同你割袍断义。”陈白驰说着将手里的衣袍大力一甩，整件扔在了叶琛面前。
在陈白驰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时，士兵从附近快速向叶琛的庭院集结而来。
“报告王爷，山寨里空无一人，贼人早已遁走。”
士兵的报告令白子奕双眸危险地眯了起来，“调虎离山，陈白驰在这拖延我们的行动，为山寨众人的逃离争取时间。”
面对白子奕的指控，陈白驰却是笑得一脸讳莫如深。
当然这讳莫如深是陈白驰装出来的，安排众人撤退是她半个月前的部署，那时候的她根本就不知道沈璧霜会从摄政王府逃离。那时候的她更不知道白子奕要来围剿山寨。
这一切真的只是她运气好罢了，并不像白子奕想的那样阴谋论。
“既然山寨已经人去楼空，那就一把火给我烧了这里。今夜过后我要所有百姓都知道，陈白驰这个组织已挥，从今往后不会再有这个组织的存在，更不会再有陈白驰这个人的存在。”
白子奕说完猛然拔出自己身侧的长剑，手臂一举，就要狠狠刺向陈白驰。
然而就在这危险紧急关头，一旁的叶琛却突然沉声制止了白子奕的动作。
“让她走。”
“老叶！”白子奕一脸不能苟同的模样看向叶琛，“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陈白驰是这组织的首领，只有她死了才能真正打击到这个神秘组织。”
“她留着还有用处，”叶琛的声音又冰又冷，“我们可以用她引出组织剩下的余孽，先将她关起来，再将陈白驰被擒的消息放出去，我相信会有很多人过来救她的。”
叶琛说完竟亲自提起了陈白驰的衣领，竟她丢进了他屋里。
院外白子奕看着那件被留在地方的布袍，心头隐隐掠过了几分怪异的感觉。
叶琛绝对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更不是那些世俗定义上的善男信女。他不但没杀陈白驰，反而特意留下她一命。这样做真的只是为了引出陈白驰身后的余孽吗？
第七十五章 恭喜你了，丞相大人
叶琛将陈白驰丢进他的卧室后，马上将门关了起来。
“卧室里有条通往城外的密道，你从那离开吧。”叶琛说完快速转动书架，很快一条密道便在陈白驰眼皮子底下被打了开来。
看着那条呈现在眼前的密道，陈白驰却并未急着离开，而是转过身来，表情执拗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叶琛，“为什么放我离开？”。他不是要用她引出山寨余孽吗？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放她离开？
“陈白驰，你的看法我从来都不在意。感激也好，怨恨也罢。我只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身为羌国丞相，将你们组织连根拔起是我应该做的事。救你时我不需要你的感激，同样的现在将你的组织毁于一旦，我亦不惧怕你的怨恨。”
叶琛脸上的表情温润又寡淡，陈白驰看着只觉得眼前一痛。
他的话她懂了。她对他而言就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放她离开只是他突来的施舍。眼前男子高高在上的清高态度，令陈白驰极想撕碎他脸上平静的面具。
放在身旁的手突然紧握成全，陈白驰开口问出了那个她刚刚一直不敢问出口的问题。
“如果我没安排山寨成员撤离，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将那些和你朝夕共处的人一网打尽？”
“是。”叶琛的回应低沉却十分干脆，“剿灭组织，摧毁山寨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你们是死是活与我无关，我要的是你陈白驰这个名字，还有你的组织彻底消失在这世界上。”
“哦。”刚刚还紧握成拳的手掌突然失去所有力气般彻底松了开来，陈白驰深吸一口气后向密道的方向退了一步，“恭喜你了丞相大人，你想做的事终于达成了。”
他若无心她便休。她陈白驰虽不是义薄云天的侠客，但却也不是死皮赖脸地人。不过是个男人而已。千年王八不常见，两条腿的男人不是一抓一大把嘛……
面对陈白驰的祝福叶琛并未开口说话，他目光疏冷地看着陈白驰，等着她压抑已久的爆发和怨恨，但陈白驰却已云淡风轻地转过了身。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无期。”陈白驰吹了一声口哨后，动作潇洒地跨步进入密道。
看着陈白驰那毫不留恋的潇洒背影，叶琛一直隐隐皱起的眉头终于彻底皱了起来。
她就这样放弃了？
叶琛想起刚刚陈白驰对他表白时，那壮士断腕般的模样，清雅的眉头不禁拧出了一个凌厉的弧度。她怎么能够做到这么潇洒？
他毁了她的山寨，他拒绝了她的情义，她就这样轻飘飘一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无期？
有股奇怪的情愫在叶琛心底滋长了开来，他不愿细想，亦不觉得有任何细想的必要。
不过是个逆贼罢了。
门外传来一阵极有频率的敲门声音，紧接着是士兵汇报事情的低沉嗓音，“大人，消息我们已经按您的吩咐放出去了。”
“嗯。”叶琛淡应一声走到门边，伸手将房门推了开来，“接下来就静观其变吧。”
“王爷吩咐的，是将山寨余孽一网打尽，大人为何吩咐我们强调，若想陈白驰平安，便用王妃娘娘沈璧霜来换？”
——————
士兵的话虽是质疑，但那质疑的声音却非常小，就如蚊蝇一般。
“你是在向我要一个交待吗？”叶琛脸上的笑容温润若白玉，但士兵却下意识打了个大大的哆嗦。
“属下不敢！”士兵说着已单膝跪了下来。
“我不喜欢太有主意的人，若再有下次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是……”
……
陈白驰从密道里走出时已是日上中天时分，等在密道口的并不是牧轻，而是两个乞丐装扮的帮众。
“牧轻不是带你们撤离了，你们怎么还在这？”
“牧轻带我们撤离后，便接到了士兵围剿山寨的消息。他对我们说让我们来这等着首领您，他自己则去客栈寻一个可以救您的人。我们已经在这等许久了，但却一直不见牧轻过来。还好最后终是让我们等到了首领您！”
“辛苦了。”陈白驰感激地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后，沉声吩咐他们离开，“你们先回落脚的地方，我去寻牧轻。”
“首领，需要我们帮忙吗？”
“你们安顿好自己和其他帮众就行，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的。”
陈白驰说完已向客栈的方向狂奔而去。
……
她来到客栈时，沈璧霜的房间已经人去楼空。就在她一筹莫展时，组织首领被捕，只有交出摄政王妃才能救其性命的消息传入她耳中。
接到消息的陈白驰咬了咬牙后决定重新返回山寨。
然而她才来到山脚下，就看到了牧轻徘徊的高大背影。
“首领，您没事真是太好了！接到官服那边散出来的消息时，真是吓了我一大跳！”
“我没事。”陈白驰抬手拍了拍牧轻的肩膀后，略感奇怪地开口询问“沈璧霜人呢？”
“沈姑娘已经上山了，她说要用自己将您换出来。”
牧轻的话令陈白驰心头一紧，她松开牧轻的肩膀就要快步上山。
而然她才迈出一步就被牧轻拦了下来，“沈姑娘是羌国的摄政王妃，有摄政王在，没人敢对她如何，但首领您却是朝廷逆贼，如若你现在回去，无异于是自投罗网、九死一生。”
“沈璧霜是为我才上去的，我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将她丢下！”
“首领您和沈姑娘一个是兵一个是贼，况且她还是摄政王妃，你们俩是不可能有结果的，还请首领理智一些。”
“啊？”
“牧轻知道您深爱着沈姑娘，但沈姑娘那不是首领您该肖想的人。你们俩一个是初升朝阳一个是黄昏日暮，你们俩注定了是不会有结果的！”
牧轻的话令陈白驰一阵愕然，牧轻以为陈白驰是被他戳中了心事，他不知道陈白驰因这话而听出来的另一层含意。
她同叶琛之间是否就是如此？
陈白驰轻叹了一口气，但却并不打算放弃营救沈璧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