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危机初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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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陈白驰给景俞上完课后,反回相府的半路上给付雨白拦住。
驾驶马车的车夫是个中年男子,不久前徐伯“出车祸”闪了腰之后,由他暂时顶上。
他见付雨白突然出现拦住马车,便要下马揍他。
陈白驰赶紧将车夫叫住,说明了付雨白是她的朋友,这才避免了一场斗殴。
付雨白招呼陈白驰跟他去摘星楼,也不说明原因。
陈白驰虽是奇怪,但心知付雨白绝不会害他,便下马跟随,却给这车夫阻止。
车夫狐疑的盯着付雨白说道:“小白太傅,相爷吩咐过要将你安全的送回府上,还请你的这位朋友到相府一聚吧。”
付雨白当即“哎呀”一声说道:“你啥意思啊,我和小白太傅是好朋友,咱俩好久没见,我请她去摘星楼聚聚。”
车夫冷哼一声,转身向陈白驰说道:“还请小白太傅将这位朋友请到府上一聚吧!”
他说完,扬起马鞭就要继续前行,付雨白拉住车夫的手笑道:“哎这位大哥,相府我去过啊,丞相我也认识,我还跟他坐过同一辆马车呢!”
车夫听到这话,将马鞭放下,望向陈白驰求证。
陈白驰笑道:“没错,那天晚上我们三个坐一辆马车,当时是另一个老人家在驱赶马车。”
“徐伯?”车夫向陈白驰问道,相府里其他车夫全都是壮年,唯有一个徐伯六十来岁。
陈白驰点点头:“对,听相爷说,那老人家出了事受伤了,你可以去问问他。”
车夫点头回应,徐伯确实受伤休养。只是车夫怎么也想不明白,徐伯驾车技术算是他们中最好的了,怎么会在宽阔的大路上出事?
好在相爷完全没有任何责罚的意思,还让徐伯好好休息。
车夫又劝说了陈白驰几句,见她仍然执意要走,便不再劝,独自返回相府。
陈白驰跟着付雨白,两人施展轻功来到摘星楼,万三早早在门口等着,带着二人去了最上层的密阁。
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陈白驰看着付雨白与万三两人,指着一桌好菜笑道:“你们这是在等我?”
付雨白与万三就坐,倒了酒碰杯饮下,又给陈白驰满上一杯酒。
付雨白将酒递给陈白驰,说道:“你还记得在皇宫时,我跟你提的调查摄政王妃的事吗?”
听到付雨白提起沈壁霜的事情,陈白驰眉头微皱,自知付雨白找她来必然不是简单的请客。
陈白驰将酒杯放到桌上,说道:“自然记得,你收了我的消息之后,跟着摄政王妃转悠了好几天。”
“不错,她每次都会在不同的地方甩掉保镖,但见的总是同一批人。”
付雨白拿过陈白驰放下的酒,一饮而下,“这可是好酒,你瞧老万那心疼的表情!”
“去你的!”万三一巴掌拍向付雨白,给对方轻松躲掉,又开口碎碎到,“赶紧把事情说了吧,小白,你听了之后可得镇定。”
陈白驰不明白万三所说的“镇定”二字,只是心中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面色凝重的望向付雨白。
付雨白放下酒杯继续说道:“她见的是你那个解散了的组织残党。”
陈白驰早知道沈壁霜见的是组织的人,可由付雨白口中说出来,心中还是有一些担忧的神情。
“什么叫残党,说不定他们只是偶然聚集在京城的呢?”陈白驰对这“残党”二字很不满意,开口反驳道。
付雨白笑道:“是啊,偶然下聚集的越来越多的人,偶然下聚集的还都是曾经暗部的人?”
“暗部?”陈白驰心头一惊,她当年解散组织的时候,最担心的就是暗部的人。
暗部的人大多时候都是由陈洛年调配,常年生计也都是跟刀剑有关。可当时陈洛年明明答应过她,会将暗部完全解散,以此保证他们能够存活下来,不会被摄政王清缴。
付雨白拿出一张画像递给陈白驰,说道:“你自己看。”
陈白驰接过画纸一瞧,这画上是一个女子。精巧秀丽,神态安然,目光眺望远方,眼中似有愁丝。粉面红唇,浅浅微笑,美的叫人移不开眼。
付雨白也曾是乌夷山庄的情报人员,自幼学习作画,后来又在陈白驰那儿知道了素描。
他将素描写实与古典画法结合,的人物即典雅,又真实。
陈白驰瞧第一眼便已认了出来,这画上的女子是沈壁霜。
只是,沈壁霜从未接触过组织暗部,这付雨白让她看这幅画又是何意?
“你给我看这幅画什么意思?”陈白驰开口问道。
她将目光从画上移开,付雨白正举杯喝酒,朝她望过来。
只是他看向这幅画时,眼中多出一丝惊讶,随后伸手夺过画,藏在背后。然后又从怀中摸出另一幅画放到陈白驰手上。
“咳咳,拿错了,拿错了......”付雨白放下酒杯,擦擦洒在手上的酒水,将那副画叠好放在怀中。“这个人你可熟悉?”
陈白驰对着付雨白咧嘴笑到,伸手去抢他藏在背后的画,“那幅画画的好漂亮啊!”
付雨白推开伸来的手,让陈白驰赶紧看另一幅画。
陈白驰又打趣的笑了一声,将这第二幅画打开来看。脸长鼻圆,小眼浓眉。整幅图虽然全在黑白之间,但陈白驰依然认了出来。
“他是陈洛年的下属,是暗部的人!”当时陈白驰到了城西脚,第一眼瞧见的人,就是他。
“不错,化名齐安。”付雨白指着画上的人,继续说道,“他的暗部旧党,都这么叫他。”
“跟着他的那五个人都是暗部旧党?”
陈白驰心里震惊,原来当时出现的那五个人都是暗部的人,她还以为只有那一个熟悉的面孔是暗部的人。
“何止五个?”付雨白又拿起一杯酒,摇头说道,“现在城西脚那破房堆里,恐怕不下二十个暗部的人。”
陈白驰脸上满是不可思议,连连摇头,问道:“他们难道真的想找摄政王报仇?”
付雨白双手一摊,“有什么不可能的?”
陈白驰面色越来越难看,站起身来,向付雨白与万三说道:“我不能看着他们去送死......沈壁霜也有危险,我要去救他们!”
万三喝下一杯酒,摇头叹了一口气,望着付雨白不说话。
付雨白安抚住陈白驰,说道:“摄政王发现了,她不会再见到暗部的人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沈壁霜的执著
“什么?”陈白驰刚一坐下,又惊得站起身来,撞倒付雨白的酒杯,“摄政王可有动作?”
付雨白一杯酒洒在胸前,惊叫一声,连忙将怀中那副美人图取出来放在干燥地方,拿毛巾擦拭身上的酒水。
万三接过话道:“没有任何动作,甚至他手下的将领也没接到任何相关的命令。”
摘星楼一直都是朝廷将领,达官贵人的消费场所。因此万三每天都能得到不少的信息,也得益于他结交了不少的势力,这座摘星楼,俨然就是京城的乌夷山庄。
付雨白疑惑说道:“所以啊,我就奇怪,当初恨不得将你们烧成灰烬的摄政王,现在怎么会无动于衷?”
陈白驰摇摇头,缓缓坐下,叹到:“虽然他没有动作,但保不齐那些暗部的人以卵击石。还是得想办法让他们离开京城。”
付雨白擦干了身上的酒水,白了陈白驰一眼,“这可全都因你而起!”
他拿起那副美人画像往怀里放,半道上却给陈白驰抢了去。他连忙伸手去抢,陈白驰双手放在画像上,只要他再敢向前一步,便将这画撕毁。
付雨白往后退了两步,没好气的地说道:“你天天能看着你的心上人,还抢我这画作甚”
陈白驰又将叠起的画展开,笑道:“你画的挺仔细啊!”
付雨白嘿嘿一笑,走近陈白驰解释道:“我这不是调查到她与你相识嘛,想着画一幅带回来让你看看。”
“哦?你怎么知道我们相识?”陈白驰记得从来没有说过沈壁霜的事情。
付雨白将手慢慢伸了过去,拿回了那副画,笑道:“我可是乌夷山庄二庄主,怎会连这点小事都不知道?”
陈白驰瞧着他眼睛都快要飞到画了去了,俨然一副给人勾了魂的模样,赶紧泼了一盆冷水:“可人家却是摄政王妃呢!”
付雨白回身白了她一眼,收起画正色道:“她在打听你,也是因为这件事才接触到了组织的人。”
“打听我?”陈白驰有些意外,脑海中浮现出沈壁霜与她说笑的画面。“为何要打听我?”
“唉,这谁知道啊,”付雨白不停的喝酒,脸上一点醉意都没有。“兴许她根本就不喜欢男子?”
“噗!”
一旁兀自吃喝的万三一口酒喷出,引得付雨白颇为不满。
付雨白一屁股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对着万三说道:“老万,你别在那儿吃吃喝喝的像个局外人一样,我这都说的嗓子冒烟了,你也不搭一句话!”
万三擦了擦嘴边的酒水,笑道:“嗨,你也知道,我这些年接待那些官员都习惯了,少说多吃,脸上发出安全的信息,耳朵接收各种机密,哈哈哈......”
陈白驰转头看向万三,问道:“三哥,你跟这事儿有关?”
“暂时没关”万三摇摇头,盯着陈白驰继续说道,“但保不齐以后会不会给扯进来。”
陈白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看着万三,心思转动。他说的没错,组织暗部的事,不能牵扯到万三,也不能牵扯到付雨白,甚至她不能用乌夷山庄情报阁阁主的身份。
“别瞎想,老万指的是沈壁霜。”付雨白看着陈白驰低头不语,怕她误会,解释道,“沈壁霜曾找过老万打听你的下落。”
“干嘛打听我?”陈白驰不知道沈壁霜有什么目的,心里计划着找个机会见一见对方。
付雨白放下手中酒杯,凑到陈白驰身边笑道:“咱们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看着他期待的神情,俨然一副被人勾去了魂的模样,陈白驰不禁有些担心,挑开话题:“你说全都因我而起,暗部的人也是?”
“不完全是,他们利用摄政王妃想找你,借机敛财。”付雨白摇摇头,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她可是因为你搭进去了不少银子。”
陈白驰挠挠头,短时间接触到了太多信息,脑子有些迷糊。
她倒了一杯酒喝下,温酒入喉,这才眉头舒展,向付雨白继续问道:“你先前说过沈壁霜总会甩掉保镖,那她又是怎么被发现的?”
此话一出,付雨白和万三相视一眼,一个苦笑一声,一个伸手扶额。
陈白驰从未见过他二人如此神情,不禁连声追问,付雨白这才缓缓说道:“你家相爷,派他的侍卫监视王妃,叫什么......哦,对,叶木!”
“叶木?”陈白驰的确很久没见到叶木了,本以为他被叶琛派去处理商路重启一事,没想到却是监视沈壁霜去了。
“他监视沈壁霜,然后发现她与组织暗部来往,又转头告诉摄政王?”
陈白驰将心中猜想说了出来。然而就连她自己也想不通为何,不禁喃喃道:“叶琛为什么要那么做?他跟沈壁霜又没有恩怨......”
“恩怨是没有,”付雨白给陈白驰添上一杯酒,随后拿起酒杯与她一碰,继续说道。“但你家相爷和摄政王的关系,可不一般呐。”
陈白驰腹中饥渴,来时本想着大吃一顿,但听到这些事情之后,哪儿还有半点食欲。
叶琛和摄政王白子奕关系匪浅,她早在冒充白若婉的时候就发现了,但替白子奕监视沈壁霜,还是令她难以相信。
“他们都好奇怪啊,对组织恨之入骨的摄政王无动于衷,替好兄弟监视兄弟媳妇儿的叶琛,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陈白驰额头有些发烫,张大嘴想要询问问题,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付雨白拿起一只鸡腿塞到她嘴里,笑道:“快吃吧,吃饱了好上路。”
“啥?”陈白驰一惊,吐出鸡腿问道,“谁上路?上什么路?”
付雨白瞧见她大惊小怪的模样,顿时一笑,将她吐在桌上的鸡腿捡起来,又要往她嘴里塞。“五秒之内捡起来还能吃!”
陈白驰扭头躲过,抓起桌上一只鸭子脑袋,挥着长长的鸭嘴反击。
这时候,万三倒满三杯酒,叫停追逐打闹的二人,端起酒杯说道:“快吃吧,早点回相府,以后咱们不能在摘星楼见面了。”
付雨白听到万三这句话,心下一沉,身子也停了下来,端起一杯酒说道:“没事儿,京城这么大,哪儿......”
他正严肃的说着,陈白驰见他没追自己,立即转身挥着鸭子脑袋往他嘴里塞去,一击命中。看着他滑稽的模样,捧腹大笑起来。
付雨白吐出鸭脑袋,抡起鸡腿往陈白驰脑袋上敲去。
鸡腿没有敲到陈白驰,但散落的鸡肉飞出,连带着汤汁撞向她脑袋。一时间头发上油腻不堪。
付雨白一惊,打落挂在陈白驰头发上的一鸡肉,逃到另一边坐下,装作没事人吃起鸭脑袋来。
陈白驰摸着头上的油,大吼着便要准备暴揍付雨白,万三将她拉住,笑道:“小白你俩别胡闹了,快去洗洗吧,吃完饭我叫辆马车送你回去。”
陈白驰瞪着付雨白说道:“你说丞相和摄政王关系匪浅?”
付雨白嘿嘿一笑:“这个下次慢慢讲,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找她?”
“她?”陈白驰正要询问这个她是谁,瞧见付雨白一脸期待,顿时明白了过来,“我先设法将她约出来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演技在线
相府书房,叶木抬起右手,朝着叶琛头上砸去。
就在即将碰到叶琛头发时,急急收回,躬身抱拳说道:“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
叶琛直直的盯着叶木,冷冰冰的说道:“他当真敢这样?”
叶木盯了一眼叶琛,有些惊慌的回复道:“公子恕罪,当时我想着隐藏踪迹,没有现身。”
“不怪你,”叶琛将视线从叶木身上移开,继续问道,“后来怎么样了,继续重复你看到的。”
“小白太傅身手敏捷,抓住对方破绽,一击毙命......公子你这样,然后我这样......”
......
陈白驰头发上沾了油,付雨白本来难逃一顿胖揍,幸好万三出面解救他。
在陈白驰的指挥下,密阁被拼凑成一个简陋的理发店。
万三拿出最新研制的“洗发液”,让陈白驰眼前一亮。她看着小纸袋里装着的粉末,甚是惊喜。
这粉末有一股淡淡的花香,据万三解释,是由一种名为“木槿”的花为原料制作而成,不仅能够洁净头发,还能够带有一股香气。
陈白驰闻着洗过的头发,的确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比之粉末的花香,更加清淡些,却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三哥,这绝对能大卖啊!”陈白驰竖起大拇指称赞起来。
万三沾沾自喜的说道:“你以为我只会头铁挖矿?”
一旁的陈白驰和付雨白相视一笑。陈白驰擦干了头发之后,起身返回相符。
万三本想着用马车送她,谁知陈白驰小手一扬,迈开步子飞奔而去。她“继承”的轻功日益精进,每次使用,都感觉比之上次更加厉害。
相府所在的地段还真是整个京城最好的地段之一。离皇宫不远,离万三的摘星楼也很近。
陈白驰尚没觉得过瘾,眼中已经看到相府了。她想象着付雨白翻墙而入的画面,脚下一蹬,回到了住处。
随后又抓着一团空气,模仿着付雨白的口吻说道:“老万瞧好了!”纵身一跃,稳稳当当的从窗户口钻入屋内。
回到屋内,陈白驰想起那日付雨白和万三给卡在窗户上,不由得一阵大笑。
随后,她思考着如何与沈壁霜见上一面,悄悄的告诉对方身份。
她心念一动,想到了一个一石二鸟的办法。起身准备去找叶琛。
他的卧室没有人,陈白驰又到书房去看,心想那商路重启真有这么费神?不就是将以前废弃的路清理干净,告诉外贸的人,可以去国外做生意了吗?
陈白驰边走边想,不一会儿到达书房外,想推开门瞧瞧叶琛在不在。
她上手搭在门上,吱吖一声,木门缓缓滑动。屋内的场景,让陈白驰傻眼。
只见叶琛手里拿着一只毛笔向前伸着,笔头给叶木咬住。叶木左手托着叶琛手臂,右手也拿着一支毛笔伸向对方。
木门给推开,陈白驰望着这主仆二人不知该说些什么。叶琛二人显然也没想到陈白驰会突然出现,四只眼睛看着她,愣在原地。
首先反应过来的陈白驰连忙闭上眼睛关上木门,嘴上连声道歉:“对不起,打扰了,打扰了。”
站在门外的陈白驰不敢相信刚才看到的一幕,对着身前的花草树木眨了眨眼,自言自语道:“他们这是在......培养感情?”
正在她胡思乱想,满脸惊异时,身后的木门给人拉开,叶木满脸泛红的跑了出来,撇了一眼陈白驰就赶紧将头低下,羞涩的说道:“小白太傅,不是你想的那样,公子他牙疼,我......”
“咳咳,交代你的事情快去办吧。”
叶琛站在屋内背对着门外,冰冷的声音响起。叶木领命逃离现场。
陈白驰看着叶木害羞的表情,嘴角一抽,喃喃道:“我也没说我想的啥样呀......”
她转过身去,恰逢叶琛朝她看来。四目相对,陈白驰慌忙躲避,盯着对方衣角,尴尬的说道:“我......没打扰到你们吧?”
她没敢看叶琛此时的表情,只听着他说话的声音略微颤抖。“我,我牙齿......”
“别别别,大家都是成年人,我懂,我懂......”
叶琛只说了几个字,陈白驰已不敢再听下去,打断他的解释,便要转身离开。
叶琛抢前一步抓住陈白驰的手,将她拉回身前。陈白驰给他这一拉,扑向他怀里,仰头朝他脸上看去,还好,一如既往的高冷。
叶琛说道:“叶木在讲他看到的一场打斗。”
陈白驰仔细瞧着叶琛说话时的神情,平静自若,丝毫没有慌张,也就相信了一大半,小声嘀咕道:“这打斗场景也太辣眼睛了......”
随后叶琛伸手抚摸着陈白驰的头发,疑声道:“你的头发......”
陈白驰嘿嘿一笑,抓着一撮头发递到叶琛面前,说道:“你闻闻,有一股清香!”
叶琛接过陈白驰的手,随后将她揽入怀里,低头吻去。好一会儿才说道:“你来找我有事对不对?”
“啊,没错,差点忘了,”陈白驰推开叶琛,摸了摸发烫的脸颊,“虎子他们新开的衣裳店,生意可好了,咱们去瞧瞧?”
叶琛望向屋外,淡淡一笑:“你还惦记着让我去当......模特?”
陈白驰嘿嘿笑道:“既然你猜到了,那咱们走吧!”她拉着叶琛的手,以防对方拒绝。
走到门口,陈白驰拿出衣兜里的面纱带上,转身说道:“对了,我最近在想一个新的吸引方式,名字叫做‘夫妻秀’。”
“那是什么?”
“其实也就是想找些有名望的夫妇,穿上设计的衣服,再画一些画,修订到‘时尚集’里,吸引更多人而已。”
陈白驰连比带说,偷偷观察着叶琛的表情。
叶琛始终微笑着看着她,陈白驰又继续说道:“本来是想让你来的,但是,你和白若婉......”
她说道白若婉,声音渐渐停了,低着头站在叶琛面前。
叶琛太搜抚摸着陈白驰脸庞,安慰道:“我难道没说过,我娶的人会是你?”
“哎呀,现在整个京城都期待着你和白若婉的大婚之日,我......”陈白驰故作可怜,心里却在想着怎么才能让沈壁霜出来。
“小白,”叶琛轻轻扶起陈白驰沮丧的脸,温柔的安抚着她泛红的脸颊,微笑道,“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告诉天下,我娶的人是你。”
陈白驰望着那一对乌黑深邃的眼眸,心里面竟然生出一丝负罪感,只怕叶琛再说的两句,她就要忍不住将心里的计划全盘托出,
她慌忙移开视线,强自镇定,笑道:“那日摄政王不是向你请教吗?不如你将他约出来,带上他的王妃去店里画几幅画,增进一下感情。”
“这......”叶琛有些迟疑。
陈白驰视线重回他脸上,见叶琛眉头微微皱起,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说道:“摄政王事务繁忙,恐怕抽不开身。”
陈白驰赶紧长叹一声,脸上挤出失望,说道:“唉,那只有算了,虎子想出来的好办法,都怪我没用,唉!”
她边说边低头揉着眼睛,语气很是低落,就差哭出来了。
叶琛又柔声安慰到:“没事,诺达的京城,我给你找其他人。”
“谁的名声比得过摄政王?”陈白驰挤出叶琛怀抱走到一边,“摄政王妃可是京城第一美人,谁又比得上她?”
叶琛走进陈白驰问道:“就不能再等等吗,等到我们成亲之后......”
他话未说完,陈白驰打断道:“我本想着等你商路重启后,将设计的衣裳传遍世界,眼下看来,怕是连京城也出不去了。”
“非得要摄政王吗?”叶琛无奈的问道。
陈白驰偷偷观察着他,心中暗喜,面上仍然装作失望难过:“本来相爷盛名不输于她,可是您不符合‘夫妻秀’的条件啊......”
“好吧。”叶琛叹道,牵着陈白驰回到书房,“委屈你带上白若婉的面具。”
“好!”
陈白驰奇怪叶琛提出的这一要求,藏在心里并不发问,高兴的连声道谢,暗自佩服自己堪比影后的演技。
第一百三十九章 入爱渐卑
陈白弛再扮白若婉,带上冰冷的人皮面具,心中有些感慨。
这位太后的外甥女,本该生来不凡,嫁入相府,快快乐乐的当她的丞相夫人。
然而命运弄人,此刻的她,已不知给关在什么地方受苦,陪在叶琛身边的,也是别人。
陈白弛每每想及此事,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或是愧疚。
她挽着叶琛的手,猜想着若此时站在他身边的是白若婉,此时会想些什么,做些什么。
叶琛差人去给摄政王送信,带着陈白弛坐上马车先行一步。
陈白弛看见赶车的人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笑着打起招呼:“大爷,你伤好了?”
这六十来岁的老人,正是徐伯。徐伯转过头看了一眼叶琛,答道:“多谢小白太傅念及,老头子我好的很呐!”
陈白弛噗嗤一笑:“是不是眼睛不大好使了?不然怎么会在宽阔的大道上出事?”
徐伯苦笑道:“小白太傅就别拿我这个老头开玩笑了。”
他说完这句话,又瞥了一眼旁边的叶琛,见他眉目舒展,始终笑吟吟的,这才放下心来,继续说道:“放心吧,我这驾车技术,还是如以前一样稳当!”
说完,扬起马鞭,轻喝一声“驾!”马车缓缓驶动,朝着那衣裳铺的方向前进。
陈白弛放下布帘,躺入车内。
车内异常安静,叶琛和陈白弛两人均没有说话,各自思绪万千。
陈白弛回想着摘心楼的那席话,沈璧霜一直在打探她的踪迹,暗部旧党重聚京城,以及最让人不敢相信的,叶琛将沈璧霜见暗部一事告诉白子奕。
她看着身旁的叶琛,剑眉舒展,目光如炬。想到因为婢女吃了他做的点心而不高兴,想到他为了报复小景俞而咬坏了木偶人。
这些让人又笑又气的事情,却偏偏都出自这位高冷的相爷之手,都是因为这位相爷想要为她陈白弛做些事情而为。
陈白弛回想得出神,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惹得身旁好奇询问。
她看着叶琛,心中感叹,不熟的人只道他是一个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相爷。而陈白弛看得到他为了在乎的人露出幼稚,偏执的真性情。
“在笑什么呢?”叶琛又轻声问道。
“我在笑某人咬坏了小孩子的玩具!”陈白弛悠悠答道,瞧见叶琛不知所措的表情,又要笑出声来。
她正在努力憋笑,手腕忽然给抓了起来。叶琛仿佛像个委屈的孩子,在她耳边说道:“我落得一个牙疼的下场,是为了谁?”
陈白弛心中生气一股幸福感,只觉得此生能有这么一个人,可以为了她展现出内心最真实的模样,那便是死也值了。
她好想学那些偶像剧里的情节,在叶琛面前撒撒娇,然后往他温暖的怀里躺去。
可她刚刚伸出双手捧住脸庞,手心传来冰凉的感觉,不禁一阵错愕,差点就要忘了,她现在正在扮演另一个人。
她记得叶琛说过,与白若婉的婚约,不过只是太后的手段。此时想起,心中害怕起来,叶琛对她表现出来的一切,会不会都只是他的手段?
有人说,爱一个人会让自己变得自卑。
此刻陈白弛便是如此,她想不到自己如何能够吸引叶琛。她害怕白若婉和她争,毕竟人家可是太后外甥女,而她,只是一个自身难保之人。
她思绪起伏,忽然叹了口气。竟然有些后悔说出,让叶琛跟白若婉理清楚他们的关系。
她来到相府不久,就已经被叶琛接踵而至的关怀打动。不知不觉的,从当初的自我认知“他这是在关心未婚妻白若婉”,到后来的期待着婚期,期待着叶琛告诉所有人,陈白弛是他的妻子。
“小白?怎么了?”叶琛关怀的询问。
陈白弛看着他,欲言又止。她很想问叶琛为何要监视沈璧霜,又怕对方突然告诉她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让她不敢面对的真相。
你为何要监视沈壁霜?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陈白驰犹豫不决,吞吞吐吐的说出来后,却变成了“你为什么会答应我”。
叶琛轻抚着她的头发,笑道:“你说出来,我便就答应了,只觉得就应该要答应,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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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白驰浅浅一笑,心中安慰自己,那些忧虑的想法都只是患得患,不切实际的念头罢了。
她坐直身子,正色道:“我昨日遇见付雨白了,一起去摘星楼聚了聚。”
“嗯。”叶琛将视线移走,平静的应答。
“你不生气?”陈白驰担心叶琛会做出一些幼稚的事情来,说话的时候也小心翼翼,却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叶琛看着前方笑道:“见朋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他神色未有半分变化,语气始终柔和,陈白驰嘿嘿一笑:“下次带上你一起!”
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已经到达了衣裳铺,陈白驰下了车,李虎迎了出来,笑道:“客官里边请。”
陈白驰神秘一笑,从怀中拿出一只玉佩在他眼前一晃。李虎一怔,立即明白了过来,眼前这个陌生女子是陈白驰易容的。他欣喜说道:“小白姐?你......”
陈白驰连忙做了一个嘘的表情,低声说道:“只需说我早早给你们安排过了。”
李虎望了一眼马车,见车门布帘抖动,心知马车内还有人,对着陈白驰点示意。
随后,果真又见得马车内缓缓走出一个男子,正是丞相叶琛,小女孩们害羞的躲在李虎身后偷瞄,李虎收起笑容,招呼着众人向叶琛行礼。
随后李虎说道:“早已恭候多时,还请里边儿请!”
陈白驰摆了摆手将众人往店里推,向李虎问道:“‘夫妻秀’准备的怎么样了?”
李虎笑着答道:“已经给众多达官贵人家里送去了邀请信件,但是都没人回复。”
说到后面,他露出失落的神情,陈白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从今天开始,有你们忙的了!准备材料制作衣服吧,摄政王和王妃马上到了!”
李虎顿时一喜,还没来得及开口,他身边的人惊呼:“摄政王妃?那可是京城第一美人啊!她真的要来吗?”
这个比李虎高半个脑袋的男孩儿说完,满脸不可思议的左右看去,他身旁的几个男孩顿时激动起来。
陈白驰不禁一笑,心想果然这天下男子,无论长幼老少,都有一个相同的爱好。对着这群男孩儿说道:“到时候可别掉链子啊!”
他们激动的再三保证,拉着李虎往里间跑去。
陈白驰左边的几个小女孩也跟着往画舫跑去,着手准备着纸张颜料。
身后叶琛柔声说道:“他们本该待在家里受父母疼爱的。”
陈白驰听到这话心里不悦,不等叶琛说完,扭头回道:“现在也不差,自给自足,丰衣足食,用不着羡慕任何人!”
第一百四十章 重逢
内堂出来一个小女孩,手上拿着纸笔,向陈白驰这边望着。
她脸颊微红,嘴角微微上扬。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惹人怜爱,神色即高兴,又害羞。
她头发束起,由一块浅黄花布捆着,正是那日将糕点递给叶琛吃的小女孩。
“二丫!”陈白驰叫了一声,弯着腰张开双臂示意小女孩过来。
小女孩蹦蹦跶跶的跑了故去,将纸笔放在身前。陈白驰见状问道:“你是要来给我们画一幅画吗?”
小女孩缓缓的将头抬起,望了一眼叶琛,点头答应。叶琛听到这小女孩想要给他们画一幅画,生出浓厚的兴趣,笑着向她望去。
陈白驰看向叶琛,一脸期待,回过头来对小女孩说道:“那好吧,我们来当你的模特,你可别砸了自家的招牌哦!”
小女孩眨了眨眼向陈白驰望去,表情甚是为难,弱弱的道:“可不可以先画大哥哥,下次再画你?”
“啊?”陈白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一脸尴尬的退后一步,笑道:“你只管画,他要是敢走,我亲自给你抓回来!”
她看向叶琛时,叶琛正朝她望来,脸上甚是意外,目光中含有一丝窃喜。
陈白驰赶紧将视线移开,给小女孩搬来桌凳工具,打起下手来。
这边小女孩正画的起劲,门外又停下一辆马车,车内下来一男一女,正是摄政王夫妇二人。
陈白驰朝外望去,心头一惊,拉着叶琛便要他去招待二人。拿着笔的小女孩连声大叫,叶琛也颇为不满的看向陈白驰。
陈白驰只得识趣的抱歉一声“打扰了”,独自招待摄政王夫妇。
这还是她第一次面对摄政王,心里不免有些紧张,担忧被他看出破绽。
幸好之前只以纱巾蒙面去过一趟摄政王府,这才给了她不少底气。
陈白驰走到门前,脑中想象着白若婉的神情举止,对着门口张望的二人屈膝点头说道:“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这王妃二字说出来时,陈白驰心里生出一股忧伤。她自知沈壁霜不喜欢身旁的人,不喜欢拘束庄严的场所。当初已经逃走的沈壁霜,为了救她,甘愿回到摄政王的陷阱中。
“嗯,婉儿郡主不用跟我客气。”白子奕招了招手,拉着身旁佳人往屋内走去。
陈白驰微笑应答,便要转身带着二人去画舫。她刚一抬头,瞥到白子奕正看着她,目光尖锐,脸上似笑非笑。仅一瞬间消失不见。
她跟在白子奕和身后,回想着那一瞬间捕捉到的表情,觉得浑身不自在。
陈白驰正自想着,猛然里听到一阵哄笑,抬头望去,见得白子奕正围着叶琛转圈,笑道:“我的叶大相爷啊!你这是,让这小女孩给你画画?”
叶琛白了他一眼,说道:“自会有人来给你画!”
白子奕捻起叶琛一撮头发笑道:“你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有这闲情雅致?”
叶琛强自镇定,不去理会白子奕,仍平静的说道:“若非你忘了那日向我请教的问题?”
白子奕心念一动,看了一眼沈壁霜,凑到叶琛耳边说道:“老叶,你这不明摆着让我欠你人情嘛,行行行,商路的事都依你......”
“哎呀!”
白子奕还在嘻嘻哈哈的说个不停,坐在桌前的小女孩却不乐意了,皱起眉头抱怨道,“你能不能等一等,我还没有画完呢!”
她皱眉嘟嘴大声抱怨,白子奕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女孩敢对他指手画脚,正欲散发魔王气息恐吓一番时,身旁一声咳嗽,将他打断。
白子奕转过头看着叶琛,打趣道:“那我就不打扰您二位了,还是让人领着我和我的那位,忙我们的吧。”
随后,李虎带着众人出来,接待摄政王夫妇。几个拿着衣服图样的男孩儿走过来,一一将图样摆到沈壁霜面前,偷偷的打量着这摄政王妃,京城第一美人儿。
另一边,一群小女孩拿着男款图样摆到白子奕面前。
陈白驰给了李虎一个眼色,示意这儿交给他了,然后挪着身子朝叶琛的方向靠去。
她嘴里小声嘟囔,不停的给叶琛使眼色,担心着自己这个冒牌郡主给人当场揭穿。
“婉儿,太后身子可还好?”
听到这句话,陈白驰身心一颤,眉头紧皱,欲哭无泪。她转过身子挤出一丝笑容,回道:“太后一切安好。”
“嗯,”白子奕盯着图样缓缓点头,语气相当随意,“你不会怪为兄吧?”
陈白驰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告诉自己现在就是白若婉。连着两大口呼吸,这才稍显平静,正色道:“不敢怪罪王兄。”
“哎你看看,这件怎么样?”白子奕招招手,陈白驰踱步走了过去。
她走近时,沈壁霜抬头看了过来,与她目光相汇。仅仅一瞬间,陈白驰心中就有一股酸楚涌出,眼眶微微泛红。
又瞧得对面的沈壁霜脸上疑惑,心知白子奕久在身旁,绝不能表现出异样。忙紧皱眉头调整情绪,走过沈壁霜,站在白子奕身旁。“这件款式甚好。”
白子奕正低头认真的瞧着衣服图样,也不看别处,点头应和:“嗯,我也觉得不错,就这件吧。”
他选出一张图样递给李虎,李虎双手接过,问道:“王爷可有改动要求?”
白子奕摆手笑道:“不必了,就这样吧。”
陈白驰心知他选完衣服后,若是无聊的话势必要与她搭话,到那时若问一些她答不上来问题又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白子奕开口问道“婉儿在相府可住的习惯?”
“习惯。”陈白驰忐忑的应付着,只期待叶琛他们早点完工,来拯救自己。
“这老叶可是世间极品,”白子奕看向陈白驰,继续说道,“未成婚便接来住在一起的,这世间怕只他一人了!”
他说完一阵大笑。陈白驰也给这句话逗笑,心想不错,这一点确实是打破了常理,还偏偏他权高至丞相,无人敢反驳。
“你可记得当初我向你提及老叶时,”白子奕笑声爽朗,又戛然而止,“你是什么反应?”
陈白驰一怔,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她自然不知道白若婉是什么反应,她甚至都不知道白子奕向白若婉提及过叶琛。
“我选好了,就这件吧,不必修改。”
就在陈白驰不知该怎么回答时,沈壁霜拿起一幅画,递到白子奕身前。
白子奕看了看画,笑道:“夫人眼光甚好!”将画递给李虎。
李虎领着众人退回内堂,随后有人拿着他们选好的衣服,将白子奕和沈壁霜分别引导不同房间更换。
陈白驰这才得以松了一口气,回道:“王妃选的这件甚是漂亮,我帮你拿!”
第一百四十一章 相认
陈白驰化作丫鬟,拿着沈壁霜选好的衣服跟在身后,一同入了换衣的房间。
“谢谢郡主,我自己来吧。”沈壁霜伸手去拿衣服,对着陈白驰浅浅微笑。
她伸手去拿,衣服却给对方牢牢抓住。沈壁霜疑惑的看向对方,却见这位郡主面上仍是平静无常,一双眼睛早已泪眼朦胧。
“郡主没事吧?”沈壁霜关怀的询问,伸手想要去抹对方淌下的泪水。“是不是进沙子了?”
纤细雪白的手指触碰到那冰冷的面具上,沈壁霜心中大感诧异,怎的她脸上冰冰冷冷,莫非是生病了?
一滴泪水滴落在沈壁霜手上,随后那件衣裳掉落在地,对方抬起手来将她握住。
看着对方颤抖的手,沈壁霜心中奇怪到了极点,就要收回手质问时,对方抬起另一只手在脸上一划。
紧接着,她面色颤动,竟随手而落!
再看去时,已然换了另一个面容。让沈壁霜有些熟悉,又想不起来是谁,忍不住轻声问道:“你不是婉儿郡主,你是谁?”
“你还好吗?”
一道让沈壁霜日夜思念的熟悉的声音,此刻就在她面前响起。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陈白驰颤抖着声音说道。她眼里已经满是泪水,想要看清对方都有些困难。
陈白驰擦了擦泪水,松开沈壁霜的手,挽起长发向她笑道:“四年不见,就认不出我来了?”
她微笑的看过去,沈壁霜双手捂着嘴,眼眉中竟是不可思议,身子朝后退了一退,怔在原地。
好一会儿,沈壁霜才颤抖着将双手放下,两行泪水倾落,猛地朝陈白驰扑将过去。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沈壁霜带着哭腔说道,“你消失了整整四年!”
陈白驰感受着对方的紧紧相拥,伸手在她背上轻轻的拍着,柔声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四年前摄政王放火烧毁山寨,陈白驰被乌夷山庄庄主救回之后,就再没与沈壁霜联系过。
此时故人再聚,她心中的激动高兴之情亦不比沈壁霜少,两人相拥而泣。
陈白驰与沈壁霜并不是童年老友,患难真情,也只是在摄政王白子奕紧逼之下做出的选择。
但此时再见,陈白驰才明白,她早已将沈壁霜当做最好的朋友了。这样一位真心对待别人的姑娘,洒脱、豪情,重情重义的人,又会有谁不喜欢呢?
陈白驰止住激动的情绪,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笑道:“来,我给你换衣服吧。”
沈壁霜擦了擦泪水,向后退了两步,红红的眼眶中泪花一闪一闪,欣喜又带有一丝娇羞的目光望向陈白驰,“你怎么可以给我换衣服呢......”
陈白驰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泛起怜爱之情,拿着衣服朝走了过去。
没走的两步,沈壁霜又向后退去,伸手接过衣服,将陈白驰往屋外推去。
陈白驰正自纳闷儿,沈壁霜跟自己害羞什么?但听得对方口中断断续续的“男女授受不亲”几个字,顿时明白过来。
当年山寨还没给摄政王烧毁时,组织还没解散时,组织众人眼中的首领陈白驰,可是一位受人敬仰的男子。
陈白驰明白了过来,想起沈壁霜对她的告白,当时还以为只是单纯的为了气白子奕,眼下看来,恐怕并不全是这样。
陈白驰转过身去,双手抓住衣服,同时也抓住沈壁霜的小手,一脸坏笑的说道:“我们都已同床共枕了,换个衣服又有什么不行?”
沈壁霜听着这句话,羞红了脸,凶道:“你,还是这么不正经!若是给白子奕发现了,定要将你抓去关进大牢!”
陈白驰走近一步,盯着沈壁霜的眼睛说道:“那你舍得我被抓吗?”
沈壁霜低下了头,手上使劲将陈白驰往门口推去,说道:“你快走,若是让白子奕发现了,我也保不住你。”
她与陈白驰已有四年未见,眼下好不容易见到,却又不得不让对方走。她强忍住心中酸楚,想着此生能够见得陈白驰一面已是满足,万万不能让白子奕给发现了。
陈白驰拿起手上的面具晃了晃,说道:“别担心,我这身妆容,怎么会让他发现?”
沈壁霜看着那一张人皮面具,心下疑惑,陈白驰为什么要装作白若婉?为什么会同叶琛一起呢?
此时,屋外响起敲门声,白子奕的声音传来:“夫人好了吗?”
屋内两人同时一惊,陈白驰赶紧带上面具,将扎起的头发放下,伸手去脱沈壁霜的衣服。
沈壁霜先是给门外的声音惊吓,此时又给陈白驰的动作吓得不轻。伸手打掉陈白驰的双手,对门外说道:“就好了!”
陈白驰竖起手指放在嘴边:“嘘,你真想让门外的人发现吗?”
她又指了指脸,继续说道:“我现在可是郡主,你若将我推出门去,那白子奕怎会不怀疑?”
沈壁霜此时脸上已是绯红,将陈白驰推到墙边转过身体,娇声道:“那你面壁思过不许偷看!”
“需要为夫帮助吗?”
屋外声音又起,沈壁霜连忙拒绝,手忙脚乱的换起衣服来。她心里越是着急,手上就越是慌乱,来时穿着的衣服本就需要帮忙才好脱下。
陈白驰看着她惊慌失措,暗自好笑,走上前去帮忙。
她刚碰到沈壁霜,立刻引得对方一声惊呼,吓得陈白驰赶紧用手捂着她的嘴。
两人同时朝着门口望去,果然门外又传来声音“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不用!就好了!”
沈壁霜打发了白子奕,盯着陈白驰,心中有些慌张。她虽然已经成为了白子奕的王妃,但始终保持着清白之身,即便与白子奕同房,也必定不会同床。
即便过了四年,沈壁霜仍然没有半点让步。这四年里,她对白子奕的看法有所改观,心中也不再那么讨厌他,但同房一事,却是半点没有让步。
她坚守着清白之身四年之久,现在怎么能对一个消失了四年的人松懈?
陈白驰不清楚沈壁霜在想些什么,只小声在她耳边解释道:“我来帮你,快些换好,不要让白子奕起了疑心!”
她说完又看着沈壁霜,见对方不再阻止,便上手帮忙换气衣服来。
陈白驰不时的观察着沈壁霜的表情,见她已经红透了耳根,不禁笑出声来,打趣道:“四年不见,手感还是这么丝滑!”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京城分堂
“抬手!”
陈白驰一脸坏笑的发号施令,沈壁霜抬起双手,朝着她两只耳朵一抓。
“哎哟!”
陈白驰吃痛叫出声来,沈壁霜笑道:“嘘!可别让人发现了异样!”
陈白驰忍着疼痛给沈壁霜腰间帮上绳带,然后抽身逃离,连连退后捂着耳朵叫苦。
沈壁霜故作生气的哼了一声,示意陈白驰跟上,朝着门口走去。
二人换好衣服出门,门口的白子奕瞧见换了一身装扮的沈壁霜,惊讶不已。
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她,仿佛失了魂一般。
沈壁霜调整好情绪,不去看白子奕,走到李虎身边说道:“绘画在什么地方?”
李虎望着沈壁霜怔怔出神,竟然对于她的问话置之不理。
陈白驰皱着眉头,一脸丢人的表情,走到李虎身边轻轻咳嗽一声,李虎这才回过神来,对着沈壁霜说道:“请王爷王妃这边走。”
李虎领着两人往内堂走去,白子奕盯着沈壁霜问道:“怎么你眼眶这么红?脸上也这么红?”他伸出手想要抚摸沈壁霜的俏脸。
沈壁霜躲开,柔声道:“婉儿郡主说了她儿时的事情,我心里难过就哭了一会儿。”
“是吗?”白子奕回首看去,陈白驰见状赶紧转过身去,向叶琛和二丫的方向走去。
二丫画得极为认真,她绘画天赋极高,看向叶琛的眼中闪着光芒,笔尖飘飘洒洒。
陈白驰看过来时,她已快要画完,又添了几笔后,终于收工。二丫兴奋的说着“画完了!”拿着画略过陈白驰往叶琛身前跑去。
叶琛蹲下来接过二丫的画,笑着说道:“甚好。”随后将画递了回去,伸手从怀间取出一个食盒,打开盒子拿出一块化妆糕点递到二丫手上。
二丫接过糕点甜甜一笑,将糕点掰成两两半,自己拿了一半,将另一半递到叶琛面前,说道:“我可以将这幅画留下来吗?”
叶琛从二丫小手心里接过半块糕点放入嘴中,柔声道:“好。”
二丫听到肯定的答复,欣喜的朝内堂跑去。
陈白驰站在一旁,自言自语道“我怎么可能会吃小孩子的醋......我只是想吃糕点而已......”
叶琛朝她走过来,正要开口询问,陈白驰伸手抢过他手中的食盒,问道:“我可以吃吗?”
叶琛瞧见她神情异样,却不知为何,只得笑道:“本来也是给你备的。”
“多谢相爷!”陈白驰抱着食盒转身朝门口走,手上抓着糕点往嘴里放去。
叶琛跟在陈白驰身后,柔声道:“小白该不是在生气,我吃了半块吧?”
陈白驰回过头去,嘴里塞满了糕点,满不在乎的说道:“没有啊,我只是,肚子饿了。”说完,她将空食盒塞到叶琛手中。
过了许久,白子奕携着沈壁霜从内堂出来。他见到叶琛,立即笑脸迎了上去,伸手搭在叶琛肩上,低声说道:“老叶,你这招绝啊!”
沈壁霜走到陈白驰身前,微笑着看着她,随后对着一旁的白子奕说道“我想与婉儿郡主一起画一幅画。”
白子奕点头答应,沈壁霜笑着拉过陈白驰的手,招呼李虎将服装图样拿出来,小声对陈白驰说道:“你怎么会跟在叶琛身边?”
陈白驰捂嘴偷笑,这其中的曲折离奇,怕是一言两语说不清楚。她心里想着该如何平静的告诉沈壁霜,她是女子,她将要和叶琛成婚。
“天色已晚,还请王妃下次再来吧。”陈白驰尚未回答,一旁的叶琛突然出口。
叶琛走近二人,替陈白驰拒绝了沈壁霜的要求,拉着陈白驰的手往屋外走。
他走到门口时,望了一眼白子奕。对方心领神会,向沈壁霜走去:“婉儿郡主也累了,让他们早些回去休息吧。霜儿,我们下次再来!”
白子奕学着叶琛的模样,牵起沈壁霜的手。沈壁霜心里有些失落,朝陈白驰望了一眼。
白子奕继续说道:“既然你与婉儿郡主聊得来,不久后的随唐宴,再请她来便是。”
门外的叶琛点头应道,牵着陈白驰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动,陈白驰向叶琛问道:“都还没过正午,怎么就走了?”
“你难道不怕给白子奕发现了端详?”叶琛不答反问。
陈白驰心里失落,随后又想起白子奕说的什么“随唐宴”,向叶琛询问。
叶琛笑道:“那是他去年举行的一个宴会,邀请琴棋书画方面的才子聚会玩乐。”
这随唐宴由白子奕在摄政王府召开,意在邀请全国各地琴棋书画方面的才子。
陈白驰在乌夷山庄住了四年,却从未听说过这随唐宴,想来那白子奕竟是邀请些达官贵族,那自然无法名声远扬了。
陈白驰对这宴会不感兴趣,便不再多问。回到相府后,计划着利用摄政王的的名声,吸引顾客,壮大店铺。
她所想不错,极短的时间里,“摄政王与王妃亲临时尚佳人”这一消息传遍整个京城,大量的人涌入衣裳铺,买了衣服画了画,都想要自己的画进入时尚集中。
李虎他们人手不够,陈白驰又让五个侍卫前去帮忙,眼尖的人认出来他们是相府的人,又有消息传出这衣裳铺的背景是丞相叶琛。
这一事件过后,李虎他们与衣裳铺,算是彻底在京城站稳将根了。
陈白驰收到康敬的回信,她想复制学堂的成功,将善堂也搬来京城。
却不料善堂的老人们根本就没打算离开蒲川城,这倒是让陈白驰有些意外。
康敬在信中解释到,善堂的老人们不愿奔波,只想着呆在故乡,况且现在他们在蒲川城中也算是名声响亮。
既然他们不愿来往京城,陈白驰自然强求不得,只是担心自己若有一日被白子奕发现了身份,会不会牵扯到他们。
看到最后,陈白驰又感到意外。康敬准备带着一部分愿意来京城发展的老人,想要在京城建立一个“分堂”。
这一消息热得陈白驰一阵笑意,这善堂都来京城开分店了,那名声已经打起来的衣裳铺,也得着手开分店的事情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天降正义
李虎他们的成功,让陈白驰着手准备康敬来京的事情。
这件事自然也得需要相爷叶琛的帮助,陈白驰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揉肩捶背,不断的给叶琛献殷勤,但叶琛这一次却怎么也不同意。
康敬不比李虎,他本身就有着不好的背景,又背负着叛国罪,想要给他制造新身份异常困难。
再者叶琛虽未羌国丞相,但开衣裳铺已经让人议论纷纷,若是再开一个入殓的行业,恐怕会引起白子奕高度怀疑。
没办法,陈白驰只得使出绝招,亲手做了一顿午饭。叶琛盯着一桌子的黑暗料理,终于是妥协了。
几日车程过后,康敬携带者几个老人抵达京城。陈白驰将他们接入相府里安顿下来,便准备着挑选店铺一事。
这一次没有了上次的巧合,整个京城都没有空缺的店铺,衣裳铺这段时间赚的钱也不足以买下别人的铺子。
陈白驰自知叶琛帮了她许多忙,这一件事情不好再让叶琛帮忙,但短时间内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正自惆怅时,李虎带着好消息来了。
南城一家店铺出售,价格奇低,据说是因为老板得罪了京中的人迫不得已,出此下策。
这种消息真假不辩,陈白驰急匆匆的跟着李虎,带着银两将铺子盘了下来。
盘下来的当天,他们就给一群人堵在门口。
这群人说是来讨债的,陈白驰从未见过他们,这债自然也就无从说起。然而对方嚣张跋扈,非要说谁盘下了这家店,就得替前老板还债。
李虎挡在陈白驰身前,然而他个头还不如陈白驰,面对着对面几个虎背熊腰的人呢,心中一阵担忧。
话不投机,眼看着对方就要上前动手动脚,李虎只得壮着胆子怒喝道:“你们可知道我身后这人是谁吗?”
围住他们一群人中一个面上带着一道疤痕的男子笑道:“谁啊?”
李虎咽了咽口水说,上前一步严肃说道:“她便是当今太傅!你们若不是好歹,当心掉了脑袋!”
这群人一阵哗然,随后哄笑。疤痕男上前一步一巴掌拍在李虎头上,提着嗓子尖声问道:“谁?”
李虎给这一巴掌拍得倒退两步,身形不稳,但见对方抬起手又一巴掌要拍下来,同时那道尖锐的声音又想起:“谁?”
声音未落,疤痕男那一巴掌已然挥下,李虎下意识一退,撞在陈白驰身上。眼看着那凶狠的一巴掌挥击过来,慌忙中抬起手臂挡住。
“我!”陈白驰朗声答复,伸手擒住疤痕男的手腕反手一扭,对方吃痛跪倒在地。
周围围住陈白驰和李虎的一群人见这一幕,无不惊讶,提着手上的武器紧盯着跪倒在地的疤痕男,只待他发号施令,提刀便砍。
疤痕男单膝跪地,身体扭转着好让手上不那么痛,嘴上一边叫唤,一边向陈白驰怒喝:“大胆,你可知道我是谁?”
陈白驰笑道:“谁?”她学着疤痕男的声调,疑惑的问了一句,同时手上加劲。
疤痕男又一声哎哟,颤声答道:“我,我可是何大公子的人,你,你要敢得罪,都得进大牢!”
这何大公子便是那太后的亲戚,国公府的大公子。
陈白驰依稀有些耳熟,不记得在哪里听说过这么一号人。李虎却突然大喝一声,一脚踢向疤痕男脑门。
众人吃了一惊,陈白驰松开疤痕男,抓着李虎想要拦住他。但事发突然,她抓着李虎时,那一脚一脚踢在疤痕男脑袋上。
疤痕男一声惨叫抱着头滚到一边,嘴上大吼着:“给我砍!”
他一声令下,围着的人纷纷提起武器。
陈白弛提起李虎纵身跃起,逃脱了包围圈。论打架,她不在行,可要轮跑路整个京城找不出几人比得过她!
陈白弛抓着李虎的手便要离开此地,店铺已经买了下来,什么时候打点都可以。
本来保护她的五个侍卫,被陈白弛偷偷的押到衣裳铺帮忙,这件事她不敢告诉叶琛,现在有麻烦了,那只得缩着头先躲过去再说了。
“给我抓着,他还敢冒充太傅,抓着了先打一顿再送到官府去!”
疤痕男在身后发号施令,陈白弛转眼已经跑出数丈远,还不忘回过头嘲讽。一群人提着大刀紧追不舍,嘴上不听叫唤
陈白弛还是头一回见到李虎发这么大的脾气,忍不住开口询问。李虎回过头瞪了一眼身后,默不作声。
陈白弛朝他望去,李虎双眼已经湿润,牙关紧咬,仿佛与那疤痕男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一个转角,陈白弛提着李虎跃上房顶。看着气喘吁吁的他,柔声问道:“那人你认识?”
李虎喘着粗气摇头,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不认识,但是他说的何大公子......”
“何大公子?”陈白弛不知道这四个字有什么问题,这诺大的京城,姓何的又何止一人?
李虎擦了擦眼里继续说道:“何大公子,就是抢我姐姐的那个禽兽!”
陈白弛一惊,脑海中想起了一抹记忆。李虎的姐姐被国公府的大公子看上,不从的李家最后落得个家毁人亡的下场。
叶琛也曾说过,想要假借李家这件事情扳倒国公府。眼下尚未动手,这国公府的人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陈白弛拍了拍李虎的肩膀,问道:“你可想报仇?”
李虎双眼带着怒火看着陈白弛,重重的点头答道:“纵使我粉身碎骨,也誓要报此仇!”
“你可有何打算?”
陈白弛看着眼中仿佛要燃起火来的李虎,轻声询问。只是她这一句话说出,李虎眼中的焰火顿时消散,他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失望的低下头去,不知该如何回答。
陈白弛牵起李虎的手,微笑说到:“别担心,我有办法。”
这时候,一群提着刀的人姗姗来迟。排头一人朝着路口左看右看,对着身旁的人说到:“回去吧,人跟丢了!”
“走走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去那店铺外面等着,就不信他来!”
一群人嚷嚷着往回走,陈白弛听着他们谈话,心想不错,她始终都会回去的。这群人不想办法解决了,恐怕店铺就不能正常开业。
她拉着李虎的手,准备回去搬救兵。就在这时,房顶下面传来一阵叫骂声。陈白弛好奇望去,只见这群人给一个持剑男子挡住,这男子一身黑装,面上还带着一个黑色面具,看起来很是神秘。
黑衣男子右手持剑,左手提着一人衣领,那人没有任何反应,任由黑衣男子扬手一抛,摔在众人面前。
第一百四十四章 康敬的难言之隐
众人探头瞧去,一阵惊呼。地上躺着一动不动之人,正是那疤痕男。
蒙面男子横剑在侧,目光扫过众人,冷冷说道:“回去告诉你们主子,相爷的东西碰不得!”
对面一群人听到“相爷”二字,均露胆怯神情,互相张望,扶起地上的人逃散。蒙面男子静待他们走远了,长剑回鞘飞身离去。
陈白驰在屋顶瞧得清楚,望着那蒙面男子离去的方向看去,一阵深思:
那人口中说的相爷二字,在这羌国除了叶琛还能有谁?再者,他语气音调皆与叶琛神似。陈白驰不禁心头一喜,脑海中浮现出叶琛的面容。
虽然她也并不能完全肯定,只是在这陌生的京城里,要说会在她危险时舍身相救之人,寥寥无几。
万三不会武功,体态与这蒙面男子也差了十万八千里;付雨白那吊儿郎当的气势,陈白驰自是一眼就能辨出。沈壁霜自然万不可能有叶琛的声音,一番排查下来,那蒙面男子身份也就确定了。
带着李虎返回店铺,陈白驰不用再担心会有人找麻烦了。那群人听到相爷二字,吓得连滚带爬,怎敢再来造次?
陈白驰望着偌大的店铺,准备着手装修的事情。
李虎将康敬等人叫来,商议规划店铺一事。谁知康敬对现状甚是满意,并无翻新的打算。
这店铺本来是做的杂货生意,掌柜得罪了国公府,给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手逼走。铺子后面有一座诺大的杂货间,原本是囤积货物用的。现在康敬接手,只需在里面放上长桌等物,即可立马开张。
现在唯一的难点,就是让京城的人知道有这么一个“入殓”之所。
入殓场所不必衣裳铺,办白事的地方,自然不能像别的宣传方式那样,叫上几个名气大的人,带上几个家里去世的人,往店里一丢完事。
京城中每家过世的人,大都会请来超度的师傅在家做法,之后又自行找来人动工安葬。
凡是亲属,必定都认真操办葬礼。死者为大,一方面表示对他们的尊重,另一方面也希望他们能够在天之灵,保佑活着的亲友。
因此,康敬他们的入殓场所想要在短时间内站住脚,势必要比李虎他们困难得多。
陈白驰沉吟半晌,说道:“少安毋躁,你们长途跋涉赶来京城也累了,暂且休息几日无妨。”
康敬身边难道几个老人答应下来,便要就地休息。
陈白驰拉住他们,笑道:“这儿以后就是入殓的地方了,你们如何能在这里休息?”
一个老人答道:“我等都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与逝者打好关系,将来九泉之下有人接应,何尝不可?”
他旁边的几个老人哈哈大笑,又一人说道:“说不定将来还能遇到在咱们店里住过的人呢!”
几个老人一阵哄笑,最边上的康敬一脸黑沉,想笑又觉得笑不得。老人们都已七老八十,可他身子强硬,面色红润,若要与老人们谈论,不免太过晦气,只得闭口不言。
陈白驰和李虎将老人们拉出门,找了附近的客栈给他们住下,康敬的神色这才稍有缓和。
陈白驰将康敬叫到一旁询问:“等这边稳定了,你有何打算?”
康敬神色一变,问道:“首领是要赶我走?”
陈白驰连连摇头,她心知康敬本为朝中大臣,若是余生都在这儿与死人打交道,简直屈才。况且,一个读书考取功名之人,心中自有抱负,怎会委身于此?
她将心中所想说个明白,康敬听后一声长叹,神色落魄的望着远方。
良久才开口说道:“能苟活于世已是万幸,只可怜......”他说到这儿,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转头望向陈白驰似有话说,张了张嘴却又一阵叹息。
愁丝再次浮上脸面,康敬苦笑一声,说道:“我已无亲人,此生没有任何牵挂之物,更谈不上抱负了。”
陈白驰不知道他所叹究竟何事,想着找个机会问清楚,见他神色哀伤,便开口安慰道:“怎么没有亲人了?我们都是你的亲人,有任何困难都会帮助你!”
一旁李虎也轻声应道。康敬脸色稍有缓和,连声道谢。
交代了一些事情过后,陈白驰辞别康敬,领着李虎返回衣裳铺。临走时又再三叮嘱,若是还有人来捣乱,只管报出相府的名号。
半道上,陈白驰想着先前让康敬等人少安毋躁的话。她与叶琛曾谈过李虎与国公府的事情,知道叶琛有意利用李家冤案扳倒国公府。
到时候国公府倒下,不知又会有多少人受此波及。作恶的或是无辜的,只要沾上国公府一点关系,只怕都难逃此劫。
没了国公府的庇护,多少人将被抛尸荒野。陈白驰本意是想让康敬将那些无辜死去的人收来,一来利用国公府一事,让京城知道有这么一个入殓之地。二来,则是希望那些尸首都能有个安眠之地。
她忽然生出一丝愧疚感,心中一个声音说道,“怎么能利用别人的悲惨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呢?”
另一个声音反驳道,“国公府乃是被权势争夺打倒,若不出手,那些曝尸荒野之人,魂归何处?”
她心中两个声音吵个不休,陈白驰也没了心思去衣裳店,辞别李虎,落魄的返回相府去了。
......
那时,蒙面男子逼退疤痕男一群人,朝着东街的方向离去。跑了一阵过后,又转头朝着北城奔袭。一直到了丞相府外,这才停下来。
他四下观望过后,纵身翻入相府,直奔书房而去。将门推开,叶琛正在书房,正襟危坐,眉头紧锁。蒙面男子入屋跪拜,禀报事情。
叶琛放下手中的信细细聆听,待来人说完,轻声回道:“准备动手吧。”
“尚未准备周全,为何突然行动?”蒙面男子甚是不解,将面罩揭下,继续说道,“摄政王察觉了?”
叶琛轻叹一声,将先前看的信递了过去,说道:“国公府那边你亲自操办,务必要快!”
跪在叶琛面前之人接过信封查看,脸色陡变。
这是墨衍的来信,信中所说,他奉命关押白若婉,昨日被一群陌生人偷袭。白若婉给人劫去,他也负伤躲了起来。好在并未暴露相府踪迹。
他看完信后,拿出火折烧毁。转身向门外走去,到了门口又转身往回走,盯着叶琛问道:“事发突然,夫人那边......”
叶琛轻叹一声,盯着窗外柔声说道:“小白那边我去说服。”
“是!”
第一百四十五章 善恶终有报
叶木领命急匆匆的去了,叶琛盯着走远的身影,自言自语道:“白子奕,这么快就要交手了吗?”
“交手?什么交手?”
陈白驰忽然推门而入,惊得叶琛身子一抖。
“我刚瞧见叶木急匆匆的走了出去,出啥事了吗?”陈白驰走向叶琛关心问到。
叶琛将头移向窗外答道:“没事......倒是你,不是去衣裳铺了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陈白驰故作娇羞,拉住叶琛的手,将一块糕点放在他手心,笑道:“这个是给你的!”
叶琛看着糕点,心中困惑,问道:“你是饿了吗?”
陈白驰见他还不承认,以为他害羞不愿说出相救一事,凑到他身边说道:“你可有一件上面身前镶着半只羽翼的黑衣?”
叶琛陡然一惊,目光移向别处答道:“没有。”
他这副模样,俨然是个想要掩盖事实的小孩。陈白驰一眼看出他在撒谎,但也不拆穿,继续问道:“你今天可去过南城?”
叶琛看着陈白驰,不知她为何会有这番疑虑,摇头答道:“不曾去过。”
陈白驰心想,我倒要看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她坐到叶琛的书桌前,便似审问犯人的官员。“你可戴过一个黑色面罩?可有一柄三尺长剑?可去过南城?”
陈白驰连声追问,气势逼人,是要让对方全盘招供。
叶琛听着她三联追问,终于明白了过来。他想起叶木禀报的踪迹,暗中保护陈白驰,救走得罪国公府的店家掌柜,喝退国公府打手。
她口中所说之人,不正是叶木吗?
叶琛眉梢舒展,盯着案桌前的佳人轻声笑起,说道:“没有。”
陈白驰见他都已经忍不住笑了,却还在嘴硬否认,走到他跟前,指着那块糕点说道:“那你就去找找谁符合条件,然后替我将这糕点给他以示感谢。”
“好。”叶琛用布将糕点包裹起来放在一旁,轻声问道:“你来找我就为这件事?”
陈白驰听他一问,顿时神情低落低落,一声叹息。
她在心里重复了几遍将要询问的话,仍然是不知道该不该问出口。
衣裳铺的事情刚有起色,李虎还沉浸在满天欢喜之中,若再次是给他泼一盆冷水,要他面对曾经家破人亡的痛苦记忆,未免太过残忍。
但这件事总是早晚要面对的,也许李虎内心深处,也渴望着有一天能够手刃仇人。陈白驰皱着眉头,向叶琛说出了事情原委。
叶琛安慰道:“他总要面对的,我想他一定也在期待一个能够报仇的时机。”
是啊,先前国公府的打手疤痕男,只是随口提到了一句“何大公子”,李虎就有如此大的反应,要说他放得下家破人亡的记忆,决计不可能。
陈白驰摇头叹道:“我担心他情绪崩溃,你有把握能够翻案,还李家一个公道吗?”
叶琛微笑点头:“此事势在必行,必须成功。”
他双手负于背后,看着窗外的蝴蝶停落在一支花朵上,风轻轻吹过,花朵摇曳,蝴蝶亦跟着飘摆。忽然,不知何处跳来一只蟾蜍,长长的舌头如箭疾刺,卷起蝴蝶缩回口中。
花朵依旧随着微风飘荡,蟾蜍跳开,寻找下一个猎物,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唯独那一只无辜的蝴蝶丧命。
叶琛瞧着蟾蜍消失后,转身对陈白驰说道:“到时候国公府势必会挣扎,需要将你的人接到府上来。”
陈白驰点点头,朝着叶琛盯过的窗外看去,只见不远处的草丛边上,一只翠青色的蛇正卷动着身子,将一只蟾蜍紧紧裹在其中。不过多时,张开大口将蟾蜍吞下。
陈白驰指着窗外叫道:“有蛇!你看它花花绿绿的,肯定有毒!”
叶琛放眼望去,正好瞧见这条小蛇将蟾蜍吞进肚子。他轻轻一笑,向陈白驰问道:“你觉得这小蛇有错吗?”
“当然有!”陈白驰微微点头,随后又立马摇头,皱眉说道:“他们都不过是为了填饱肚子,保命而已,只能说蟾蜍运气不好吧!”
叶琛又继续问道:“那国公府和李家呢?”
“那自然不能相提并论了,人之所以和动物有区别,便是人知道什么事不该做。国公府明知道不该做的事还是做了,最后不就等着你来审判了吗?”
陈白驰嘿嘿一笑,将叶琛比作正义的审判者。她一直相信“善恶终有报”这一句话,眼下国公府作恶多端,终是走到了尽头。
叶琛摇了摇头,说道:“我可不是什么审判者......或许,是巧合给那只蝴蝶报了仇的青蛇吧。”
“蝴蝶?什么蝴蝶?”陈白驰伸手在叶琛眼前一晃。
叶琛回过头来,理了理思绪,将交代给叶木的事情告诉了陈白驰,希望陈白驰能够说服李虎出庭,指证国公府当年迫害李家一事。
......
当年国公府大公子看上李家之女,李虎的姐姐。李家知道这大公子不是什么好人,誓死不从。国公府仗着是太后的外戚,将李家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赶入大牢。就连那些丫鬟佣人也无一幸免。
后来李虎得救,躲在蒲川城里。国公府将整件事做得干净,没有半点影响,依然潇洒自在。
叶木领了命令,暗中找人报官。找的这人正是康敬接手这家店铺的前主人。
他给国公府的打手威胁,不得不转让了店铺逃离保命。叶木找到他,打算以这一件事为引子,引出李家冤案。
叶木谨遵公子指令,行事迅速,只过了一晚上,就已经计划好了事情。
第二日清晨,名为“承安府”的衙门前,一个约摸四十来岁的人击鼓鸣冤,将他如何被国公府逼得扔下店铺逃命的事情说了出来。
现如今的国公府不同往日,没了太后的庇护,失去了曾经的威风。这承安府正堂上坐着的审案官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曾几何时,国公府风光无限,在这京城中犯下不少坏事,无数人前来报官伸冤。奈何这偌大的京城之中,审断案情,维护治安的官员在国公府面前,亦是不敢造次。
今日,这官老爷又听得有人提起国公府,精神抖擞,回想起多年来遭受的打压,不觉怒气勃发,想要将心中压抑的愤恨倾泻在这起案子中。
他仔细盘问这报官的店掌柜,店掌柜也依着叶木的计划,全盘交代,说道最后,又引出李虎遭受威胁一事。
官老爷听着国公府的劣迹,不禁破口大骂。此时衙门外围着不少看热闹的群众,听见官老爷怒骂国公府,纷纷鼓掌喝彩,跟着一同大骂起来。
官老爷心中一热,情绪激动,便差人将李虎叫来问话。
这时候,衣裳铺已经暂时关闭,李虎和孩子们一同到了相府。衣裳铺前早有叶木安排的人等候,见到领命的衙役前来,询问情况后,领着他去找李虎。
衙役给人领着来到相府门外,心中暗自惊讶,等到李虎出来,恭敬客气的领着他往承安府走去。
衙役心中震惊,万没想到李虎跟相府有关系,那国公府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给驴踢了,失去了靠山,竟然还敢热相府的人。
衙役在前带路,李虎身后跟着三个侍卫,五人快步前行。
路程过半,五道身形出现拦住去路。这五人穿着打扮均是破破烂烂,让人看着不免怀疑这些人是西城脚的乞丐,唯有手中的刀剑,告诉别人他们不是善茬。
衙役瞧见几人拦住去路,厉声喝道:“什么人,滚远些,别挡着承安府审案!”同时,三个侍卫长剑拔出将李虎挡在身后。
对面五个乞丐中为首一人冷笑道:“审案还请找阎王去吧!”话音未落,他与身后四人飞奔向前,提起刀剑向衙役身上刺去。
衙役大惊失色,他手中只有一根上黑下红的木棍,面对着迎面而来的长刀利剑,如何抵挡得住。
他尚未来得及舞动木棍,对方已经到了身前,眼看着他身上就要多出几个窟窿,身旁三道长剑飞过,那三个护着李虎的侍卫持剑迎击。
三个侍卫挡住对面五人刀剑,其中一人回首喝到:“带着人走!”他一句话尚未说完,左手已给划破一道口子。
李虎咬紧牙关,拉着颤颤巍巍的衙役往旁边跑去。那五个乞丐见状立即转身去追,三个侍卫齐身挡住去路,挥剑向对方攻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再遇黑衣
衙役给李虎拉着一顿狂奔,一边跑着一边焦急说道:“我的执杖丢了!”
李虎哪管得了他说些什么,默不作声继续跑着,直到一个岔路口才停下来,询问方向。
衙役喘着粗气说道:“我的执杖丢了!要扣工钱的!”他伸手向后一指,准备回去捡那根木棍。头刚转过去,立即瞧见五个穿着破烂的人手持刀剑向他们跑来,锋利的刃口给染得鲜红。
他惊得大叫,再也顾不得什么执杖,迈开步子往右边狂奔。李虎朝身后望了一眼,跟着衙役的方向奔逃。
两人上没有跑过百米,只觉头顶一阵风呼,紧接着面前落下一道身影,穿着破烂、手持长剑的背影!
衙役惊叫着拉着李虎转身,又发现后面四个凶神恶煞的人拦住了去路。
衙役身子不住的颤抖,强挤出一道笑容说道:“几位大哥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是承安府......”
“把那小子交出来免你一死!”衙役话没说完,就给对方恶狠狠的打断。
衙役看了一眼李虎,赔笑道:“几位爷是不是有啥误会啊?这是我们承天府的证人,现下还需等着问话......”
他这一句话又没说完,对面一人挥起长刀往旁边立柱上砍去,碗口粗的柱子被一刀砍断,随后那人怒喝道:“哪儿那么多废话,给这承天府的狗腿子砍了,在将那小子打晕提走不就行了!”
衙役脖颈处突然传来一阵凉意,他心头一颤,小心转头看去,那个飞身拦住他们前路的人,正举着长剑呵呵笑道:“你一只狗不自己逃命,管他作甚?”
随后又用长剑剑身在衙役脸上拍击,剑身上的血红溅到他脸上,染出一道道长条印记。
持剑人狞笑道:“你舍命救他,承安府会赏你骨头吃吗?”此话一出,另外四人一阵哄笑。
笑声过后,有人催促赶快动手。衙役双手紧握成拳,对李虎耳语道:“我去抢他的剑,你跑。”
持剑那人收回长剑便要刺向衙役心口,衙役大喝一声“跑”,双手伸出扑向长剑。
李虎牙关紧咬,脑中思绪飞闪,看着衙役抢夺对方的长剑,心下一沉,也跟着扑了过去。
衙役与李虎同时向那只持剑的手抓去,对方大意轻敌,给他二人缠住。
衙役心中一喜,脑中盘算着如何夺过他的剑,然后挟持他逃到衙门。
就在此时,持剑那人怒喝一声,手上加劲挣脱了两人的束缚,随后长剑一刺,没入衙役胸口。
衙役脸上的一抹笑容瞬间转换成痛苦之状,他伸手抓住剑柄,一口鲜血朝着对方吐去,大叫道:“跑!”
李虎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看着衙役口中不断泛着鲜血,心中生出怒火吞没了害怕。他抓住持剑那人的手,猛地一口咬下去。
持剑那人吃痛惊呼,左手将李虎推开,抬起长剑便要向他胸口刺去,对面的四人连忙阻止“这人杀不得”,他这才止住剑式,一脚踢中李虎腹部。
对面四人盯着持剑那人哈哈大笑,手持一柄短刀的人拿出黑布将晕倒的李虎裹住,抬着他离去。
“站住!”
那五人没走得两步,听到身后有人叫喝。这是一道女子的声音,众人又惊又喜的回身望去,见得一个戴着黑面纱的人站在不远处。
手持短刀的人左右望了一眼,将裹成一团的李虎放下,尖声一笑,飞身跃向面纱女子。
却见这面纱女子身子一晃,瞬间出现在对面四人面前。那四人心中一惊,不敢再轻敌,纷纷举起武器朝她挥砍。
面纱女子手上并无武器,双脚一登腾空而起,这一跃足有数丈高,地上五人抬头望去,纷纷将手中武器瞄准女子,奋力挥出。
这五人均想,她身在空中必然无法躲避,待她落下时,只怕已多了几个窟窿,气绝身亡了!
不料五柄刀剑破空而出,却都是擦着面纱女子衣角而过,无一命中。
五人一阵错愕,瞧见半空中缓缓落下的面纱女子,齐身跃起,各自伸出一手要将她擒住。
面纱女子见地上五人跳起,轻声一笑,气沉丹田,双手向着头顶一挡,紧接着整个身子极速下落,速度比之跃起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落在地上的面纱女哎哟一声,脚底传来疼痛,身子晃悠几欲跌倒。但她很快调整好,将地上裹成一团的李虎提起就跑。感受着手上的沉甸甸,吐槽道:“虎子你该减肥了!”
面纱女子已经跑出好几步,那五人才急急落下,也顾不得去捡各自的武器,朝着她追去。
面纱女子提着李虎,速度丝毫不比身后的人慢,跑过一阵后,那五人速度不减,面纱女子已开始喘着粗气,速度大减。
她回身望了一眼,见这五个乞丐越来越近,急道:“叫花子别追啦!我给钱就是!”说着,从身上摸下一块糕点。
她拿着糕点喝道:“这可是皇上最喜欢吃的糕点!”振臂一挥往身后砸去。
后边儿一人接住糕点,手腕一抖扔了回去,击中面纱女子后腿,她一声惊呼,摔倒在地。
五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人围了上来,齐声奸笑,上前将手往面纱女子衣衫上伸去。
面纱女子急的大叫,起身就要再逃,但她摔着一跤,扭伤了脚踝,刚刚站起又跌倒在地。
一个人伸手擒住面纱女子肩膀,另一只手便要将她衣衫扯下来。他手抓住女子衣衫尚未用力,整个身子忽然向前一栽,扑倒在地,他背上力挺挺的插着一支长剑。
其余四人大吃一惊,急急过身去,却不料纷纷眼前一黑,只觉得面部疼痛,睁不开眼,脑中嗡嗡直叫。
四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被对手的拳头击中眼眶,双手捂着眼睛痛苦大叫。随后敌人又连出四脚,将他四人踢飞数米。
面纱女子躺在地上看的出神,她细细瞧着这位从天上而降的救兵,一声黑衣,带着一副黑色的面具。胸前右上方以及面具右边,均有一个羽翼状图案。
黑衣人走到面纱女子身前,急切问道:“你没事吧?”
面纱女子心中大喜,答道:“脚扭伤了。”
黑衣人眉头紧皱,向左看了一眼,又向又看了一眼,向面纱女子说道:“你等等,我去找辆马车来。”说完,转身欲跑。
面纱女子赶紧将他拦住,说道:“叫什么马车,你抱我不就行了吗!”
黑衣人听见这话一愣,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面纱女子见他不为所动,将手搭在脚裸上叫唤:“哎哟,疼疼疼,再不医治,这腿恐怕就要断了。”
面纱女子夸张的叫唤一番,黑衣人这才慌慌张张的走上前去,将面纱女子抱起。
黑衣人一只手臂横过面纱女子背后,另一只手臂放在她膝盖后,然后两只臂膀直直向外摊开,将他自己与面纱女子分隔开来。
面纱女子眨了眨眼,十分不解的看着身前男子,心想:好你个叶琛,平时对我动手动脚的,带上面具就一副清高的模样,当真是以为不认不出你来了?于是伸手便要去摘那面具。
黑衣人察觉到她手伸来,扭头躲避,手上不稳,差点就将面纱女子摔在地上,吓得她双手搂住黑衣人脖子,急道:“我不摘你面具了,你别扔,别扔!”
黑衣人抱稳她就要走,面纱女子赶紧指着地上一团黑布说道:“这是虎子!也不知他怎么样了,得找个郎中看看!”
黑衣人看了一眼李虎,说道:“我,我只能抱一个人......”
面纱女子转头看向那团黑布,说道:“你将我放下来,先将虎子带去看郎中!”
黑衣人缓缓将她放下,提起被黑布包裹的李虎交到面纱女子怀中,说道:“我有个办法。”
面纱女子疑惑的接过李虎,刚要询问什么办法,黑衣人倾身将她抱起。
三个人以“抱中抱”的形式,往相府走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听说最好的要与最爱的分享
陈白驰给景俞上完课回相府途中,撞见李虎给人绑架,有惊无险的将他救回。
之后脚裸扭伤,被黑衣人所救。
幸好李虎只是受了重击晕阙,并没有内伤,睡一段时间自然就醒了。
那承安府案子只能暂时搁置,这次事故中,李虎被袭,衙役丧命,相府出去的三个侍卫也再不能返回。
衙门里的官老爷听得这一消息后,立即报官---给他的直系上司禀报这一件事。
最后,一件皇亲国戚欺压百姓的案子,给维护京城安稳秩序的案子盖过。
自这一事件后,京城中大街小巷张贴通缉,五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乞丐,成为朝廷的通缉犯。
叶木本是计划着,李虎到衙门问话,通过国公府的打手,引出李家的惨案。最后李虎昏迷不醒,这计划自然也就失败了。
相府书房内,叶木单膝跪地,请命受罚。叶琛背对着他沉默不语,良久才道:“他们敢对小白动手?”
“我去救墨衍耽误了时间,”叶木眉头紧皱,语气中全是自责,“等我回过头来时,夫人受伤倒地......”
“国公府的人?”叶琛冰冷的问道。
叶木点点头,皱眉答道:“我没下死手,派人盯着,他们应该是返回国公府藏着了。”
叶琛眼中满是杀气,转身下达命令:“派人去搜,直接交给锦衣卫,然后封了国公府。”
这一句话说的平静,叶木听后不免一惊,跪在地上不敢领命,抬头望了一眼,缓缓说道:“摄政王那边......”
“我只是在找伤害小白的凶手,挡我者死。”叶琛取下身上腰牌递给叶木,又开口道,“挡我者死。”
叶木接过腰牌,心中一凛,领命离去。他心知叶琛此刻已经是勃然大怒,纵然那国公府找到摄政王求助,只怕也要断只胳膊才能平息了。
人影离去,叶琛合眼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随后快步往陈白驰房间走去。
此时的陈白驰脚裸已经红肿了一大片,走路都成了问题。她回想起当时高高跃起,又极速落下的场景,忍不住摇头。
“还是没练到家,这家伙的轻功也太高明了些......”
她自言自语,感叹着继承过来的轻功巧妙深奥。这时,房门给人推开,叶琛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他走到陈白驰身前,看到她脚上红肿,坐在旁边将手中的药瓶扭开,便要给她上药。
陈白驰伸手拦住,笑道:“你看不出来我已经擦过跌打药酒了吗?”
叶琛一愣,看了看陈白驰,又继续手上的动作。药瓶中倒出细细的白色粉末,他拿出一条白布均匀撒上,然后缠绕在红肿的脚裸上。
白布将脚裸上红肿处全部包裹完后,叶琛看向陈白驰,面含歉意的说道:“我没能保护好你,不会再有下次了!”
陈白驰缓缓摇头,小声嘟囔:“虽然是来得迟了些,但也算是正好了。”
她从怀间摸出一个小小的花布包裹,打开来取出一块糕点,递给叶琛说道:“虽然你救驾来迟,但也算护驾有功,奖励你的。这糕点可是皇宫里拿出来的,快尝尝吧!”
这块糕点只有两指大小,上面共有紫绿红白四种颜色,是一朵花的形状。当时陈白驰摔倒时仍然留意着没将它压到,即便经历过一番波折,此时拿在手上仍是完好无损。
叶琛心知陈白驰指的那救驾来迟之人是叶木,盯着糕点摇头道:“那人,不是我。”
他也希望能有时间暗中守护小白。只是商路重启一事与他国交涉需要解决,再者朝中与摄政王的势力明枪暗斗,消耗了他不少的精力。
以及眼前的国公府一事,国公府的这股力量,最终是他顺利掌握,还是被白子奕给夺走,都未明了。
陈白驰伸出手在叶琛眼前一晃,会心一笑,说道:“好好好,不是你。那就请相爷将这块糕点交给救我的人,顺便告诉他,谢谢他!”
她拉过叶琛的手,将糕点放在他手心,叶琛盯着糕点缓缓点头。
“虎子怎么样了?”陈白驰思绪收回,担心的问道。
她赶到时,李虎已经晕倒,正给几个乞丐模样的人五花大绑。没有自习查看虎子的伤势,不清楚他有多严重。
叶琛简单说明了李虎的情况。人并无大碍,只是他暂时昏迷,衙门那边没有进展,李家一案只得耽搁。
陈白驰拉着叶琛的手,说出了心中的担忧。她害怕叶琛扳倒国公府后,会将无辜的余党赶尽杀绝,希望叶琛能够放过不重要的人。
叶琛将视线移到那只缠上白布、红肿脚裸上,并不作答,只轻轻点头。
“咚咚咚”
房门给人轻轻敲响,叶木站在门外似有要事禀报。叶琛微笑着向陈白驰说道:“你好好休息。”起身出了房门。
叶木凑到叶琛身边小声说道:“那四个乞丐在西城被锦衣卫抓住了,都已经死了!”
叶琛眉头一皱,问道:“可有办法证明是国公府的人?”
“找不到线索,人也死了,国公府完全撇清了关系。”叶木说时还在不住的摇头,偷偷观察着叶琛的表情。
叶琛伸手在眉间揉了揉,轻声说道:“闯进国公府,将何家父子抓了,等李虎醒了就去衙门开堂。”
叶木面露难色,眼珠滴溜溜的转动,担忧道:“若是国公府因此直接归顺摄政王,那......”
他这句话尚未说完,叶琛摆摆手将其打断,回道:“打探白若婉的下落。婚期不要出岔子,他就抢不走国公府。”
“是!”叶木领命退下。
“等等,”叶琛忽然将他叫住,神情有些异样,好一会儿才从怀中取出一个花布包裹,打开来拿出一块糕点,这块糕点面呈花状,共有紫绿红白四种颜色。
叶木伸手接过糕点,心中诧异,刚要开口询问何意时,叶琛开口说道:“小白让我给你的,说,说感谢你救她......”
叶木瞬间回想起救人那一幕,偷偷看了叶琛一眼,见他盯着那块糕点甚是不舍,忙将糕点塞回到他手中,躬身说道:“保护夫人安危本是我的职责!”
叶琛将头转向别侧,然后偷偷瞄着叶木,见他说的大义凌然,不禁自觉难堪,眼下这一幕,反倒成了叶琛小气了。
他将糕点推回到叶木面前,看着别处催促道:“拿着。”
叶木偷偷望去,见叶琛手虽伸了过来,但脸上的表情甚是难舍,强忍住心中笑意,接过了糕点,掰了半块放入嘴中咀嚼,称赞道:“嗯,又香又甜,美味至极!”
叶琛抬着头不去瞧叶木和那块糕点,转过身往屋中走去。他刚一转身,却看见陈白驰正伸着脑袋望着他和叶木。
给屋外两人发现的陈白驰连忙往屋中躲去,同时惊呼:“我啥也没看见,你们慢慢吃,慢慢吃......”
第一百四十八章 再抓一个
陈白驰看着屋外主仆两人,想着叶琛偷偷的将自己给他的糕点,拿给叶木吃,不禁心头惶恐。
莫非这相爷有龙阳之好?又或者是双......“啊,不可能!”陈白驰连连摇头,脸上一副难以相信的表情。
叶琛走进屋来想要解释什么,陈白驰盯着他默不作声。让他有一种无论说什么都会成为狡辩的感觉,索性换了个话题。
“小白,审判国公府要加紧开始了,李虎那边绝不能退缩。”叶琛说起国公府,脸上还有一丝愤怒,眼中透露着杀气。
陈白驰瞧得明白,也没了心思胡思乱想,把住叶琛的肩膀便要去看望李虎。
另一边的叶木,领着叶琛的令牌,带着二十个人往国公府赶去。
总共二十一人,拿着武器骑着马匹,围在国公府的大门外,想要入府将这“何大公子”抓走。
大门半开,探出一个脑袋问道:“来者何人?”
叶木骑在马上高声喝道:“相府叶木,我们怀疑贵府何大公子与京城暴徒有关,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门内那人听后,将脑袋缩回,大门关上。不一会儿,大门又给打开一条缝,探出另一个脑袋。
这人比之先前那人年纪大了不少,一脸横肉,眉眼凶神恶煞,低沉着声音说道:“抓暴徒是锦衣卫的事,你这一干下人,还是原路返回吧!”
叶木轻轻策马向前几步,将叶琛交给他的令牌拿在手上,喝到:“奉丞相之令,还请配合,免得我等破门而入!”
那一脸横肉的人缩回脑袋,嘭的一声将大门合上,在门内叫道:“硬闯国公府可是大罪,我看谁敢造次!”
马队中一人凑到叶琛耳边,细声询问:“老大,这该怎么办?”
叶木看着手上的令牌,重重的哼了一声,对身旁的人下达命令:“准备动手!”
随后,他对着紧闭的大门吼道:“我数十声,若你等还不开门配合,那就别怪我们硬闯了!”
门内尚未有何回应,叶木以及身后的马队便齐声吼道:“十!九!......”
眼看着十声转瞬即逝,大门依然丝毫没有要打开的动作。众人纷纷下马,准备硬闯进去。
叶木走到门前,左右各跟随两人,便要动手将这门撞开。
“且慢!”
右后方传来急促的一声,众人望去,只见一支身披蓝衣的队伍急匆匆的跑来,约摸着有三十人左右,正是先前在西城发现四个暴毙乞丐的锦衣卫。
领头的锦衣卫队长走到叶木身前,抱拳说道:“叶大哥,切不可冲动!”
叶木回礼,朝着这一支长队望了一眼,缓缓说道:“锦衣卫是来阻止我们的?”
锦衣卫队长摇头笑道:“自然不是,不过今日你们若强闯国公府,只会落下一个难听的罪名,这让兄弟们有点难办啊。”
叶木冷哼一声,正要答话,那大门吱吖一声打开,屋内走出五人,为首的正是一脸横肉,凶神恶煞之人。
这一脸横肉之人对着锦衣卫队长恭敬点头,抱拳说道:“同大人,这几个不知哪儿来的匪徒,妄想闯进我国公府作乱,还请同大人给我等做主啊!”
锦衣卫队长对着一脸横肉之人笑道:“唐管家无需害怕,他们皆是相府的人,一定不会乱来的。”
随后,又调头对着叶木说道:“叶大哥,还请不要让兄弟们为难啊,到时候王爷责罚下来,我这小卒担待不起啊。”
叶木不去看锦衣卫队长,盯着这一脸横肉的唐管家冷冷的道:“贵府何大公子身负命案,你若阻拦,那就视为帮凶,一并拿下!”
说着,他身后的人齐齐将手放在刀柄上,静待指令。锦衣卫队长赶紧打圆场,示意叶木不要伤了和气。
这唐管家往锦衣卫队长身后挪了挪,冷笑道:“你胆敢污蔑我国公府,想要在这京城中生事,可是一点儿也没将锦衣卫放在眼里啊!”
“你眼中还有王法吗?你可知道这京城中除了你家丞相,还有一位摄政王!”
唐管家声势浩大,气势逼人,这两句话一出,对面五人纷纷眉头紧皱,叶木也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看着给他吓得呆住的人,唐管家咧嘴一笑,走到叶木跟前,厉声喝道:“你今天要想闯进去,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
叶木盯着手中的令牌,不禁有些犹豫。他跟随叶琛多年,以往接下的命令都是计划周全的,像今天这样的冲动行事,实在少见。
耳边又想起唐管家的声音,“你胆敢动国公府,那就是跟摄政王为敌”、“你不就一武夫吗?有本事动我一根汗毛试试?”
叶木往后退了两步,脑中想起那句“挡我者死”,将令牌塞入腰间,眼神扫过面前一脸横肉之人,一脚踢中他腹部。
唐管家给这突然一脚踹到在地,捂着肚子痛苦得不能言语,叶木一声令下,身后二十人随着他踏进门内。
唐管家缓和了好一阵,这才勉强能够言语,他哀嚎着向锦衣卫求助,转动脑袋,这才发现四周半个锦衣卫的人影都没有,之前那三十多人的长队,早已不见了踪影。
逃离是非之地的锦衣卫队长叹道:“丞相要动国公府,那姓唐的差点把我扯进去!”
......
叶木将何大公子五花大绑的拖出了国公府,带到了衙门。
承安府的官老爷一直都只是判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承安府虽为京城的衙门,但实际上重大案件自有专门的钦差大臣管,京城中的治安也由锦衣卫接手。
这一个表面上审一些小案子的地方,实际上是为了给那些无职的新入官员练手。比起钦差大臣的官居二品,锦衣卫的三品,他这承安府官老爷,却是个没品的官。
但凡遇到的案件中,有一方沾了点儿皇亲国戚的关系,那都不必审了,走走流程按内定的来就行了。
今日却一反既往,严苛的按照律法判了何大公子压迫百姓之罪。收押之后,又主动跟李虎询问了起来,三言两语之间,将李虎尘封在悲惨中的李家惨案问了出来。
衙门外观望的百姓许多都受过这何大公子的欺压,当看到他给判罪收押之后,纷纷鼓掌叫好。
这位无品的官老爷笑意融融,命了衙役去国公府拿人。两个领命的衙役互相观望,面色惊慌,用反问的语气低声重复官老爷那道命令。
官老爷见这两个衙役畏畏缩缩,脸色一变,喝骂了他二人几句,拿出一只绿色长签,起身递给了叶木,笑道:“那就劳烦叶大人走一趟了!”
衙门中案桌上有一个小木筒,里面放着数根长长的木条,名为“签”。
这签上染有着红色的,叫做“刑签”,动刑的时候用的。而另一种绿色的,叫做“捕签”,便是抓人的时候用的。
叶木领着绿签,带着两个衙役再次往国公府走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胖揍国舅
“咚咚咚”
衙役在国公府的大门上重重的敲了三声,大门缓缓打开,探出一个脑袋,“你们找......”
他只匆匆说了三个字,立即闭口,大门嘭的一声紧闭,又听那道声音慌张的说:“锁门!放横梁!别让他们进来!”
说话之人,正是先前给叶木一脚踹飞在地的唐管家。
衙役不懂他为何这么大反应,只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外说道:“承安府捕令,还请国舅爷屈身走一趟!”
屋内传出暴怒的声音:“你个武夫还敢来!先前侥幸让你抓走了少爷,要是再想抓走老爷,除非把我脑袋砍下来!”
衙役给这一声吓了一跳,转身看向叶木不知所措。叶木招招手让衙役站开些,随后步子一迈,一脚踢在大门中央。
随着“轰”的一声,大门应声而动,向内两侧撞去。门内几声叫唤,五个人倒在地上,脚边还有一根断成两截的长木块。
叶木跨进门内,走到唐管家身前。唐管家给叶木那势大力沉的一脚震翻在地,脸上满是灰尘,四颗门牙断的断,掉的掉。
他看着叶木如同见了魔鬼,挪动着身子想要远离。叶木一脚踩在他衣衫上,将手中刀柄往地上一跺,嘭的一声炸响。
唐管家抱着头哭丧着道:“别砍我脑袋,老爷就在里面,大堂左拐往里走第三个房间......”
顺着唐管家的指引,众人成功将他的老爷抓住,押出大门时,唐管家趴在地上抱住他老爷的腿,苦苦乞求放过他老爷。
他此时面上站着不少血,眼泪鼻涕满脸乱淌,甚是可怜。谁知他老爷一脚将他踢开,怒骂道:“就是你给他们引进来的,我可全听见了!”
......
李虎本来伤势尚未痊愈,但听到是承安府召他问话,想起陈白驰的前些日与他交谈的场景,已然起身前往。
这一次叶木领着二十人的马队护送,路上无人靠近,顺利抵达衙门。
国公府的何大公子在李虎和另一个人的指证下,判刑收押。
何大公子对这结局十分不满,嘴上叨叨絮絮的说个不停,扬言三天内就能安然无恙的出去,还说到时候他爹会将在场的人全部抓起来。
不久后,何大公子他爹让叶木抓到了衙门。
虽然李虎作为受害者,但毕竟只是唯一的一个见证者,证据不足,实在难以断案。
况且污蔑朝廷命官是大罪,这件事有些超脱了承安府官老爷的职责范围,因此暂时只能搁置这一案件,将这位国舅收押。
大牢内,何大公子和另外三人关在一起。此时他正对着蜷缩在地上的三人拳打脚踢,嘴上不断的大骂着。
辱骂这三人,还以国公府的名号威胁他们,要敢还手,亲戚朋友全给抓进大牢。
地上缩在一团的三人都曾受过这位何大公子的欺压,心知国公府是当今太后的外戚。只是他三人久居大牢,这太后被丞相和摄政王联手扳倒一事自然不知。
因此面对何大公子的打骂,只得默默忍受,不敢有何反抗。
牢外几个狱卒同情的盯着不断被打骂的囚犯,但无一人敢上前阻拦。多看上一眼,何大公子便要指着他们破口大骂,各种威胁。
虽然国公府的倚仗,太后栽倒,但谁知过几天,他会不会又找到了另外的靠山呢?
因此这几个狱卒虽然同情,但也只能视若不见。
连接着牢房和外面的大门给人打开,一个穿着华贵服饰的中年男子缓缓走入,身后跟着两个狱卒。
待这中年男子走近些时,何大公子喜上眉梢,招手叫道:“我爹来救我了!爹,我在这,快救我出去,再把这几个全部给我抓回去!”
何大公子伸手将地上蜷缩的三人一一指了一遍,又将牢房外的那几个狱卒也指了一遍。
那穿着华贵服饰的中年男子面色异常难堪,走到何大公子的牢房门前停了下来。
随后狱卒打开门锁,何大公子连忙抢身想要钻出去,却给狱卒一把推倒在地。
何大公子脸上满是诧异,接着怒骂道:“你不想活了是不是!等我出去,你认识的人没一个跑得了!”
他破口大骂,又转头拉起他爹的手,撒娇般的说道:“爹,叫人把他们全拷走!”
何大公子期待的盯着他爹,期望他爹衣袖一挥,涌入数十个打手,将他所指的人全部拷走。然而他爹始终苦着一张脸,不住的低声回到:“闭嘴!”
他略感诧异,正要询问怎么回事,站在他爹身后的衙役扬手一推,他爹身子前倾撞在他身上。随后,衙役关了大门上了锁,转身离去。
他抱住他爹手臂使劲摇晃,嘴上不断说道:“爹快把我弄出去啊!”他爹给他问的烦了怒斥道;“我不是来救你的!我也给关进来了!”
此话一出,何大公子大惊失色,腿下一软跌倒在地。
那三个蜷缩着的囚犯缓缓展开身子看了过来,何大公子发现这三人异样,慌忙躲到他爹身后,喝到:“你们干什么,我爹可是国舅!”
那三个囚犯一言不发,一齐将视线移向门外的狱卒,几个狱卒纷纷走到另一侧背对着他们,然后伸出手指缓缓摆动。
三个囚犯互相望了一眼,大吼着挥动拳头往何大公子冲去。
“别,别打我!我爹是国舅!”
......
景俞的月测已没剩的几日,陈白驰毫不担心,甚至还盼望着这一天早点到来,好狠狠的在那几位大学士的脸上扇一巴掌。
午后,陈白驰想找叶琛询问李虎的情况,却不见叶琛行踪。她便打算只身前往那承安府瞧瞧情况。
自从叶琛开展扳倒国公府的计划之后,衣裳店的孩子们就给全接到相府里了,康敬和几个老人也一同住进了相府。
空闲下来的五个侍卫又回归了老本行,当着陈白弛的保镖。
陈白弛脚上伤势未愈,这几天出行全靠徐伯接送。然而今日她坐上马车时,却发现车夫换了一个人,不心中不禁诧异,难道是这徐伯又出车祸摔伤了?
这壮年车夫笑着含糊过去,便驾着马车往承安府赶去。
陈白弛虽是疑惑,但心中挂念李虎的情况,也无暇顾及这车夫的异状。五个保镖分在左右。跟着马车往衙门赶去。
到了衙门口,小胖搀扶着陈白弛下了马车,往人群中挤去。见这大堂正上方坐着一位官老爷,正在问话。紧接着左右两侧分别坐着叶琛和白子奕。
瞧见白子奕,倒让陈白弛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会亲临衙门,看来这国公府比想象中的更加重要。
堂下跪着四人,右边的是被国公府的打手威胁的李虎两人。而左边这两个人,衣衫褴褛,蓬头垢发,侧过脸时还能瞧见面上乌青红肿,让人怀疑这两人是不是给衙门私自用过刑。
陈白池心想,今日应该是审理李虎和国公府的事情,怎么左边这两个人却并不认识?
他侧头向小胖问道:“左边这两个人是谁?怎么鼻青脸肿的?”
小胖嘿嘿一笑:“那两个人自然便是今天的主角,国公府的国舅和他的宝贝儿子了。”
陈白弛笑道:“你可别骗我,这小小的承安府,谁敢对国舅动手?”
“听说啊,是这何大公子殴打别的犯人,那些犯人不敢还手!
直到后来他爹也给关了进来,这何大公子没了保护伞,给那几个犯人狠狠的揍了一顿!”
旁边一个不相识的妇女低声说到,随后传来阵阵笑声,周围的人纷纷喝彩,赞叹那几个囚犯打得好。
第一百五十章 权力的游戏
堂上的官老爷高声问道:“何国舅!你可有什么辩解的呀?”
堂下,两个鼻青脸肿的人中,年迈的一人冷哼道:“我绝不会干出此等勾当,定是遭了小人诬陷,还请王爷明察!”
他虽然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的跪在堂前,但脸上始终傲然,一句话说完没有正眼瞧过堂上的官老爷一眼。
官老爷冷哼一声,拿起桌上的纸张怒喝道:“黑纸白字写的清清楚楚,你还要狡辩?”
神色傲然的国舅爷忽然冷笑道:“李家的惨事我至今心中哀痛,今天恐怕又要重现了!只怕真正的凶手仍逍遥法外,还请王爷明鉴呐!”
要说之前国舅爷没有正眼瞧过官老爷,那么此刻他干脆就将身子一转,毕恭毕敬的对着白子奕一番谈吐。
官老爷遭人轻视,心中自然怒气勃发。他手上扬着纸张,咬紧牙关,并要再次发问。
跪倒在国舅爷旁边的李虎突然大骂一声,挥着拳头往他头上砸去。众人皆是一惊,纷纷大叫的让人阻止李虎。
然而实际上,却是让李虎挥了两三拳之后,才有人上前阻拦。待到国舅反击时,两人立即上前将他拦住。
国舅甩开左右衙役指着李虎怒骂道:“你个小兔崽子找死是吗?”
李虎用更加愤怒高昂的声音回答道:“你设计害我全家,我此生绝不饶你!”
他两只眼睛仿佛要冒出火来,愤怒的表情让国舅不敢正视,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平复了情绪,说到:“李家待你还不如一个下人,你却要为他们拼命,这值得吗?”
李虎死死的盯着国舅,说道:“我的家事不需要你评论,你只需要知道你再也回不到国公府了!”
他牙关紧咬,若不是身边有人拦着,他定要扑将上去,如猛虎般将眼前这个杀父仇人撕成碎片。
“肃静!”官老爷案板一拍,台下两人这才缓缓闭口。
这一案件到这儿其实已经接近尾声了,陈白驰赶来时官老爷已经在做收尾工作了。
只是摄政王和丞相大驾光临,强行拉扯了案件的长度,陈白弛这才能看到眼前这一幕。
叶木两次上国公府拿人,叶琛也并没有闲着。私下里找了当年处理国公府和李家一案的官员。要过了当年案件的详细情节,并且找到了一些关键性的证据。
若是公堂上没有摄政王的出现,那么此刻国公府这两个人恐怕早已入了大牢,定了罪名。
就算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只要叶琛出现了堂上,周围的人自然也就全部赞成。
而现在,国舅父子和李虎两个人互不相让。摄政王白子奕和丞相叶琛也绝不会后退半步。
被夹在中间的官老爷左右为难,只能再度暂停,期望能够得到直接指证国公府的证据。
屋外的群众纷纷叫嚷吐槽,有的说官老爷胆小如鼠,有的直接开口让他将国舅二人拿下。
官老爷只能当做没有听见。退了堂,领着摄政王和丞相二人往后院走去。国舅父子二人再回监狱。叶木也带着李虎返回相府。
陈白弛拦住他们询问情况。叶木和李虎纷纷摇头叹息。
李虎带着哭腔说道:“没有找到决定性的证据,始终无法断案。”
叶木拍了拍李虎的肩膀。向陈白弛解释:“本来案情进行的也差不多了,谁知摄政王突然到来,硬是将要结尾的案件给拖延了下去。”
陈白弛揽着李虎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一定可以讨回一个公道的!”
李虎低头不语,缓缓点头。话虽如此,他脸上的落寞却是半分未减。
众人回了相府,陈白弛领着李虎去找康敬等人,希望能够转移他注意力,让他心中的难过降低一些。
......
另一边,白子奕和叶琛对视。一旁的官老爷小心翼翼的看着二人,生怕他们的怒火殃及到自己。
白子奕笑道:“多年前的案子为何突然要翻?太后一党已经被我们扳倒,若做的太绝,恐怕他们垂死挣扎。”
叶琛盯着白子奕冷冷的回道:“太后一党倒下是必然的,扳倒国公府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白子奕回道:“那为何偏偏选在这个时间段?”
“国公府的手伸到了不该伸的地方,”叶琛直视对方,一字一顿的说道。“商路重启一事刻不容缓。眼下不能再生半点岔子。”
白子奕侧着头盯向对方,看了好一会儿才将头转向别处,缓缓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也无话可说了。只是国公府倒下后的权益,又该归谁?”
官老爷是个聪明人,他听眼前二位谈论的内容已然到了自己不该听的地步,连忙找了个借口离开。
退出房间后的官老爷顿时觉得全身轻松,他仅仅是一个没品的官,这国公府的势力归谁自然也不关他的事。
不久后,叶琛和白子奕纷纷出了房间。官老爷恭送二人离去,直至那两道背影消失后,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他伸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摇头感叹道:“这争夺国公府,简直就是一场权力的游戏啊!”
叶琛回到相符后,陈白弛追问他情况如何。此时李虎和一群孩子也凑了过来,眼中露出期望的神情,叶琛移目看着这群孩子,点头回答:“放心。”
第二日,陈白弛起了个大早。她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小黄帝景俞。
虽然让一个年仅九岁的孩子,卷入一场权力争夺当中,实在是太过危险。但她更怕叶琛斗不过白子奕,那国公府落入摄政王的手上。
这日清晨,陈白驰坐上马车往皇宫赶去。她惊奇的发现,策马之人又从大汉,变回成了徐伯。不禁笑道:“徐伯,你这是休假回来了?”
徐伯听后,只是转身尴尬的笑了一下笑,便回过头去驱赶马车。
陈白驰见他无心闲聊,便也不再多问。放下布帘坐回到马车内,思考到底要怎么跟景瑜说,才能不让国公府落入摄政王的手中。
陈白弛思绪起伏,猜想着景瑜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也不知马车行了多远,只觉得自己在车内坐了很久,今日马车的行驶路线似乎比以往要长的多。
她刚想探出头跟徐伯询问,马车急急刹住。随后车外传来陌生男子的声音:“人带来了吗?”
徐伯回答道:“孩子可有受伤?”
那陌生的声音并不回答,只是又提高了声调,急促问道:“我要的人你带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