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一点小意外
“王国的高层和贵族没事干就会到城市之外游玩打猎，商人们几乎每个月都要跟随自己的商队行商，你这种骑士更是要外出征战，异国他乡对你来说都不算遥远的距离。”
何塞说到着，伸手指了指脚下的土地，“可是居住在这片区域的人呢？他们每天都需要进行无比辛苦的重体力工作，而且那些工作大多单调重复，除了能获得一份面前足以糊口的薪水，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帮助。”
“你说，这样日复一日渡过自己一生的人，他们之中有几个人能‘有幸’前往距离自己居住地十多公里之外的地方？在这种情况下，一纸法令就要让他们失去不算幸福但总归能过得下去的生活，转而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你觉得有几个人会乐意做这种事情？”
何塞看到约翰低头沉默的样子，贴心地补充了一句，“而且别忘了他们可没有坐骑没有马车，甚至连强化身体的超凡力量都没有。加上这几个条件之后，你再想想？”
“可，可是也不能这么说啊！”
约翰虽然觉得何塞说的有些道理，但还是难以完全信服，他皱着眉头有些迟疑地说道，“可是就算他们没有去过自己居住地之外的地方，心里有着担忧和怀疑，但文官大臣、政务大臣甚至是国王陛下都为此亲自发布过命令，难道连国王陛下的话，这些贫民都不放在眼里出吗？”
“这个嘛......”
何塞叹了口气，“整个贫民区，你能找出来几个识字的人？王国的政令下达到这边都需要专门的文书或者士兵宣读，但既然如此，谁能确保这政令可以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面，而且在这个过程之中还不会出现错误？”
“国王的命令可以下达到王国的每个角落，前提是那个角落恰好站着一个尽心负责的官员，才能将它一丝不苟地执行下去。”
“然而一个官员的精力有限，偌大的一个贫民区一共也没有几个官员负责，想要靠他们几个人的宣传就将国王陛下的意志执行下去，你觉得可能吗？”
说到这里，何塞在心里暗暗发笑。
说实在的，或许远离权力中心却又不接地气，常年随军外出征战的约翰会对这种类似“皇权不下县”的事情感到惊讶，但要说连国王陛下和高居殿上的大臣们对此都一无所知，何塞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毕竟无论是哪个世界，“天子脚下”对于国家的统治者都是绝对的禁脔。在这个交通并不算发达的世界，国王陛下或许会因为信息交换的周期太长导致对边陲地区的掌控能力降低，但近在脚下的王都却绝对会一直保持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要不然万一哪天在眼皮子底下爆发一场要了命的革命或者起义，那可是连跑都没处跑去。
前朝的路易脑袋挂在断头台上才几百年啊，忘啦？
国王陛下之所以对于自己的政令遭受阻力视而不见，对这些蚁居于王城边上的“贫民”们的抗命行为一忍再忍，其实原因也很简单——
和王权相比，这些贫民的力量实在是太弱小了，就算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在某一天揭竿而起，也不过是给王国禁军的功劳簿上多些嘉奖的机会——在强大的超凡力量面前，人海战术毫无意义。
想到这里，何塞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对于普通人，可远比自己老家所在的地球要残酷的多啊。
“艾文，卢卡！你们慢点！”
一声尖叫忽然在不远处的街道上响起，何塞下意识放慢了脚步，结果还没来得及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侧面就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个黑影从侧面的小路上窜了出来，然后在“哇”的一声惊呼的同时，一头怼在了何塞的肚子上。
“唉我去——”
何塞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的不轻，连老家（指某球）话都蹦出来了。然后他刚想要低头看看到底是谁给自己来了这么一下，但却被约翰一把抓住手臂，向后使劲一拽。
“大人小心——”
年轻的骑士猛地冲上前，将何塞护在身后，一手按住腰间的剑柄，同时低下头，警惕地看向前方。
然后他就眼皮乱跳绷不住了。
出现在视野之中的并不是什么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刺客”，而是两个低着头，看上去不到十岁的小孩。
小孩子们看上去最多不超过十岁，身材矮小面黄肌瘦，一头脏兮兮的头发看不清本来的颜色，乱糟糟的像鸟窝一样被一顶软帽压在下面。
在发觉自己撞到人之后，两个小家伙显然是吓坏了，低着头，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只是时而用着恐慌的眼神抬头看上一眼，害怕下一刻这个高大且严肃到令人害怕的大人就会对自己大打出手。
“别紧张，只是两个孩子。”何塞这时候缓过了劲，一边龇牙咧嘴的揉着被约翰拽的生疼的手臂，一边开口说道，“你吓到他们了要。”
“大人，您没事吧？”
约翰按在剑柄上的手微微放松了一些，但依然没有放下所有的警惕，他没有回头，只是开口问道。
“我没事，就是这衣服......”何塞觉得腿上有些不便，低头一看忍不住叹了口气，“这衣服怕是要不成咯。”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黑白相衬的神官服，虽然并不奢华，但看上去让人非常舒服。
只是这衣服的下摆此刻却被一滩黑色的污水覆盖——贫民区的设施环境比贵族区差了不知道多少，这里的路面常年积着污水，而且深浅不一。何塞先前走在路上的时候相当小心才没有一脚踩上去。
然而玩疯了的小孩是不会在意这些事情，在他们一头撞上何塞的同时，恰好一脚踩在了台阶边上的水坑里面。
于是水花四溅，何塞的衣服就这样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苦难。
“艾文，卢卡，我说了不要乱跑！”
先前惊呼声的主人一边向这边跑过来一边尖叫着抱怨，这是一个身材粗壮的中年妇人，“我给你钱是让你买面包的，你就这样对待你的食物，把它们掉在地上——”
来到近前的妇人看到了何塞身上的污渍，看到手掌按在腰间剑柄上的约翰，再看看两人面前低头打颤的孩子们，立刻明白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脸顿时苍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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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人的情绪真的是一个非常容易受到各种影响的事物，这影响有好有坏，但不管好坏，都会很容易让人失去独立思考的能力。
这种状况在网络上被放大了很多，而很不幸，我有时也是其中之一。
第七十二章 银币
市井小民大多愚昧无知却很少有真正的愚蠢之辈，和没有自由身的农奴不同，这些市民或许富足或许贫穷，但总归有着一份足以被称之为“工作”的活计。
这使得他们在一生之中或多或少要与更多的人打交道，而生活在王都这样的经济政治文化中心，他们和王国的权力阶层打交道的机会更是远远超过其它城市的市民——哪怕不算那些只有在一年一度神圣之日才能得见的国王陛下和大主教，这座城市之中还有接近四位数的中下级贵族。
虽然这也不算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毕竟贵族们对于那些虽然和自己呼吸着同样空气，生活在同一座城里的百姓们从来都是视而不见。
但在常年的接触之间，或许是经验使然，民众们还是可以非常敏锐地认出哪些人是自己招惹得起那些人是自己招惹不起的。
显然，面前这个衣着精致面容英俊，身边还有一名持剑护卫的人，自然属于他们绝对惹不起的范畴之中。
想明白这事情的中年妇女顿时惊慌失措，而在注意到何塞衣服下摆上那明显是刚刚沾上的污渍时，她脸上的惊慌就开始有向着绝望的方向转变的趋势了。
“大.....大人，老爷！”
她颤颤巍巍地看向何塞的方向，看神情几乎是要晕过去的样子，牙齿打战的声音几乎要盖过说话的颤抖，“请......请您饶恕，饶恕我们的罪责！”
何塞一时间还有些迷糊，但他的沉默却给了女人更大的压力。她扭头，带着绝望的眼神看向已经呆住的小孩们，一巴掌拍在年纪稍大一些的少年头上，颤抖着说不出来更多的话。
灰色的软帽被一把拍飞，落在污水之中溅起一声轻响，最后停在先前掉入水中的那条黑面包的旁边。看面相也就十岁左右的男孩身子一颤，然后嘴巴一扁哭出了声。
“大人，这几个冲撞了您的贫民......怎么处理？”
约翰的身子虽然放松了些许，但脸上却仍然写满了警惕。向后退了半步，在何塞的耳边低声问道。
贫民区的人口本来就密集，刚才大家又因为迎接瓦尔廷根使团而聚在一起，导致街道上的人比起以往还要多了不少。短短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这边的骚动已经引起附近人们的注意，越来越多的人因为好奇或者其它的情绪向着这边聚了过来，用疑惑之中带着麻木的眼神看着这边。
或许观看这种与街头巷尾时有出现的暴力截然不同的矛盾，就是这些人们平日里为数不多的消遣吧。
“大人？”
眼见着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约翰的心中不由得有些焦急——天知道这些人之中有没有伺机刺杀何塞的刺客，要是趁着混乱一拥而上，自己这小小的二级骑士可没法确保何塞的安全。
“啊？啊！”
何塞这时候才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聚在附近的平民，然后收回了眼神看了看两个颤抖哭泣的孩子和他们的母亲，忍不住微微皱了下眉头，拍了拍约翰的肩膀：
“让我过去一下。”
约翰不明所以地让开道路，跟在何塞身后。
“你叫艾文？”
何塞来到男孩的面前，弯下腰，开口轻声问道，“你今年几岁？”
“我......”男孩显然没想到何塞竟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愣了片刻之后才下意识说道，“我十二岁......”
“哦，比我想象中还大了点。”何塞了然点头，这孩子看上去也就十岁左右的模样，显然是因为营养不良导致的发育缓慢。他的脑海之中忽然浮现出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在很多年前，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曾经也有过一段像这样贫穷瘦弱的时代来着。
小时候的叶莲娜不知道为什么相当能吃，教会孤儿院给每个孤儿们配给的食物对她来说根本不够，那时候的何塞为了养活叶莲娜，不得不将自己一半的食物留给她吃，以至于自己在相当一段时间内都是半饥半饱的，瘦弱不堪。
不过好在过了几年之后，教会的资金状况似乎好了许多，孤儿院的供给比以前丰富了不少，十五六岁的何塞也可以在教会做一些短工换取报酬，加上逐渐长大的叶莲娜食量越来越小，在撑过了最困难的两三年后，两人的生活也算是有些起色。
想到这些并非属于自己，却仿佛亲身经历的事情时，何塞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相当奇特的表情。
只是他这时的沉默却很容易被他人所曲解。
“老爷！”
小男孩艾文鼓起勇气，止住了哭泣的模样抬起头看向何塞，眼神之中带着祈求，“是我撞到了您，我向您道歉，我愿意接受惩罚。但我的弟弟是无辜的，他并没有冒犯您，请您不要对他施加惩罚，可以吗？”
何塞有些惊讶地看向面前的男孩，说实话，他此刻表现出来的模样完全不像是一个生活在贫民区的十几岁小孩。
“谁说我要惩罚你们了。”
他笑了笑，开口说道，“不就是撞了一下么，走在路上难免有些磕碰，衣服脏了回去洗就是，如果这都需要惩罚，我该是多小气的人啊？”
“......诶？”
男孩已经闭上眼睛等待着鞭打或是斥责，却没想到何塞并没有这样做，反而还开口安慰了他几句。
“可是......”他有些难以置信，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何塞直接打断：
“没什么可是的。”何塞揉了揉男孩的脑袋，从他的身边走过，
“别在这傻站着了，你的面包掉到水里，肯定是吃不成了。去买点新的吧，今天是个好日子，值得你们吃顿好的。”
在经过那片污水的时候，何塞犹豫了一下，随后弯下腰，将掉在水里的那条干硬的黑面包捡了起来。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向街道的另外一侧，约翰有些诧异地看着何塞的举动，或许有些不明白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但骑士的精神让他并没有立即开口发问，而是快步跟了上去。
艾文和他的弟弟站在台阶上，怔怔的看着何塞的背影。直到母亲的呼声在耳边响起，他才回过神来。
“你在想什么呢，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在街上乱跑？”母亲半是呵斥半是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脑袋，突然“咦”了一声，“这是什么？”
手掌挪开，她看到一枚泛着银光的钱币，被少年卷曲杂乱的头发掩盖起来。头顶的阳光从上方落下，反射在银币上，映射出漂亮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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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天上真的好高，上海真的好冷。
第七十三章 神圣条款
走出一段距离后，约翰看着走在前面的何塞，忍不住开口说道
“大人，您......”
“怎么了？”何塞歪了歪头向后看了一眼，开口问道。
“没什么，只是......”约翰摇摇头，“我猜到您或许不会怪罪那两个孩子，但却没想到您竟然还给了他们一枚银币，这是为什么？”
“一条面包，一条足够一家四口人吃一周的黑面包大概要五十到八十比索（也就是铜币），这对于只有一个半劳动力的贫民家庭来说，不是一笔小的开支。”
何塞摇摇头，随手晃了晃手里那条掉进污水之中的面包，“对于他们来说，这或许是接下来一周的口粮。你猜猜，如果我没有把它捡走，也没有留下那一枚银币的话，他们会不会把这条面包捡起来继续吃？”
“额……”
约翰看了一眼何塞手里的面包，本就深色的黑面包此刻沾着黑乎乎散发着臭气的脏水，令人忍不住的作呕。
他尝试着想了一下何塞所说的画面，然后眉头一皱，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大人，您还是别说了。”
何塞看了一眼面色铁青的约翰，忍不住笑了笑：“沾了污水的面包令人作呕，吃了或许会染上疾病，不吃则大概率要挨饿一段时间。我不清楚他们会如何选择，但我自己选择帮他们一下。”
说话的功夫，他手上微微用力，将条形的黑面包掰碎开来，随手扔到阴暗街巷的水沟之中。
“走吧，让我赶紧回去换身衣服。”他晃了晃手，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衣服下摆，干呕了一下说道，“这味道，实在是太上头了点。”
约翰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跟了上去。
“对了，我有个问题。”
走了几步，何塞突然想起什么，随口问道，“在那两个孩子撞到我的时候，你问我该如何处置他们，是否需要向治安官说明此事，对吗？”
“是的。”约翰不知道何塞在想什么，点点头肯定了他的疑问。
“既然有治安官管理这件事，就说明王国法典有相应的法律处理这件事。”何塞起了兴趣，继续追问道，“那按照法律，这件事情会如何处理？”
约翰抬起头，思索了片刻后给出了答案：
“按照王国法律，贫民冲撞贵族造成惊吓，需要赔偿对贵族造成的精神损失，但因为大部分贫民根本没有积蓄，所以他们大多会被处以三年以上的苦役，以示惩罚。您现在虽然尚未拥有爵位，但王室大主教的身份等同于王国公爵，这条法律同样可以保护到您。”
“三年苦役？你在逗我？”
何塞被这明显严苛到变态的法律吓了一跳，先前那两个孩子的年龄加在一起都还没有自己大，让他们去服三年苦役，那和送给他们上刑场有什么区别？
“可法律就是这样规定的，如果您希望对他们提起诉讼，这两个孩子必然会被判处相应的惩罚。”约翰说话的时候有些无奈，显然他也清楚这条法律究竟是多么不合理。
然而法律的制定和更改并非是他这样一个小小的骑士能够插手的，所以除了将无奈和不满压在心底之外，约翰也没有任何办法。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面，他的情绪都有些明显的消沉，跟在何塞的身边一言不发。
“怎么了，半天都不说话？”何塞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约翰的声音有些纠结，“只是看到他们的生活竟然这么艰难，总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你这么低落干什么，这里的事情又和你无关。”
何塞的声音有些惊讶，“身为一名骑士，还是贵族家庭出身，你对这里的人竟然会如此关心，这是为什么？”
“谦卑、怜悯，这些都是骑士守则之中的内容。”让何塞没想到的是，约翰的回答竟然相当认真，“贵族是身份，却也是责任的象征。我们享受着平民税收的供奉，自然也该为他们的生活担负起应尽的职责。”
“这些贫民和我们并没有本质的区别，我同情他们的苦难，我怜悯他们的遭遇。我希望可以帮助他们，只是，我也不知道究竟该从何做起。”
“你还真是让我越来越惊讶了。”
何塞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约翰的眼神也变得惊讶了起来。
“走吧，关于这方面，我确实有一些经验。等到有时间了，让我给你说道说道。”
他拍了拍约翰的肩膀，继续向前，“但是在这之前，还是先让我换件衣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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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尔斯宫之中的气氛此刻相当微妙——国王陛下坐在偌大的会客厅之中，看着侧面上座的“神圣之剑”贝利亚，眼神之中流露出说不明道不清的阴影。
玛丽坐在贝利亚的对面，感受着对方身上传递出来的厚重压力，以及身旁那个名叫艾伦·亚德里恩的年轻人的视线，感觉相当不爽。只是几次想要开口说话，却都被国王用眼神所阻止，只能闭嘴，生起了闷气。
“所以，这就是瓦尔廷根的态度，对吗？”
终于，已经走向老年的国王陛下开口，声音沙哑。
“您应该明白这是我们所能够做的最大让步。”贝利亚瞥了一眼国王，沉静地说道，
“瓦尔廷根可以对贵国自选王室大主教一事不予置评，毕竟卡伦的叛变我们也要担负责任。但各国教会负责执法的守夜人部队，却必须为瓦尔廷根掌控。”
“这是在千年前就写在《神圣诸国同盟》之中的条款，无论何时，无论何地，瓦尔廷根都将拥有身怀肃正权责的队伍。”
“神圣之光不容玷污，曾经加莱的守夜人归于卡伦掌管，因此我们并未另行派遣守夜人领袖。”老主教声音缓慢，却坚定地不容置疑，
“但现在，贵国即将上任的王室大主教却只是一个将将二级的低阶神官。由他来领导守夜人，这是我们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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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总算熬过去了。
改大纲中
这本书开书的时候还是太仓促了，因为没有经验的原因，一开始就在大纲和细节方面遇到了很多问题，导致我写到现在卡文卡的飞起。
给我点时间让我把大纲仔细修一修，把后续的走向发展弄清楚。至少写出来的东西得要自己看得过去才行，不然就像今天一样，写了两千多字全给删了，难受的不得了。
再次说声抱歉。
第七十四章 矛盾
听到贝利亚平静之中隐约带着威胁意味的话语之后，国王理查德三世闭上眼睛，陷入深深的思考。
贝利亚并未催促，他清楚自己的提议是绝对不可能被他拒绝——瓦尔廷根虽然不与大陆诸国争雄，但却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他们或许会容许加莱在卡伦叛变后接管王国的教权，毕竟在这一点上是自己理亏。但他们却绝对不会容许自身的权力被无底线的侵吞，而掌握最强大武力和肃正职权的守夜人，就是他们最主要的禁脔之一。
只要面前这位一国之主没有昏头，他就绝对不会在方面和自己抗争太久——无意义的对抗，只会让他在接下来的交谈之中更加被动。
果然，在思索了片刻之后，理查德三世抬起头，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疲倦。
“那么，你们推举的人选是谁呢？”
听见国王的问话，贝利亚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我清楚您的担心，请放心，瓦尔廷根向各国派遣守夜人的管理者，只是为了确保神圣之光不受蒙尘，而非与王国教会暗中争权，落得两败俱伤。”
说着，他扭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年轻人，继续说道，
“艾伦·亚德里恩，五级神官，我最得意的学生，肃正神殿下一代继承者的候选人。”
“国王陛下，我想，以艾伦的身份和实力，应该足以胜任贵国教会的守夜人领袖吧？”
国王的目光第一次落在这名看上去神情略显阴郁的年轻人身上，艾伦抬起头，和国王对视在一起，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怎么明显的笑容。
不知为何，理查德三世和自己的女儿一样，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年轻人的第一感觉似乎都不算太好。
“看神殿长的模样，似乎还有别的话要说？”
国王陛下笑着问道，“不妨直说吧。”
“先前说的是教廷事务，接下来说的是肃正神殿，不，是我的个人事务。”
贝利亚呵呵一笑，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玛丽，“如果没有记错，公主殿下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但依旧没有订婚，对吗？”
国王陛下有些疑惑地点头，而玛丽的身子则微微一颤，忽然觉得事情的走向有些不对劲。
果然，贝利亚接下来的一句话就将她心中不祥的预感证实了。
“除了苦修士之外，教廷并不禁止婚娶。”老人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弟，“我想，若是公主殿下不介意的话，让艾伦与你订婚，如何？”
“二十三岁的五级主教，肃正神殿未来的神殿长，我想这个身份，应该能配得上加莱的公主吧？”
“不可能！”
玛丽几乎是失声喊了出来，然后狠狠看向坐在斜对面一言不发盯着自己的艾伦。
如果说公主殿下先前看艾伦的眼神只是有些警惕，那现在就是充斥着浓浓的敌意了。
“如果神殿长只是在开玩笑，那我就不多做评述。”理查德三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当面求婚打了个措手不及，他皱起眉头，面沉如水，“如果不是在开玩笑，那我希望这真的只是一个玩笑！”
“只是一个提议罢了，又何必反应这么激烈？”
贝利亚对国王公主的反应并没有太过在意，老人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们都知道，眼下的加莱危机四伏，周边的国家对你们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掀起新一轮的战争。在这种情况下，我想你们应该无法拒绝来自瓦尔廷根的帮助吧？”
玛丽有些小小的惊慌，因为她忽然发现国王眼中原本的凌厉在不知不觉之中变得软化了下来，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些许。
贝利亚说的话恰好击打在了理查德三世的软肋上，加莱此刻的常规军力其实并没有变得太弱——因为原本的加莱在这方面几乎可以碾压接壤的所有王国，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原属休伦三国的另外两家一起袭击加莱，玛丽也有自信将他们全都打回去。
但在这个世界上，一个国家想要立足，需要的绝对不只是常规的军队——真正起到决定作用的，还是拥有超凡力量的超凡者。
自从卡伦叛变之后，王国的超凡力量，尤其是高端层次的超凡者一下子就出现了极大的缺口，才是理查德三世此时最担忧的事情。
而在这时候，贝利亚却递来了一根橄榄枝——就算他无法代表整个瓦尔廷根，但光是那座掌管处刑职责的肃正神殿，其中拥有的超凡力量就已经是大陆西北诸国加起来都不见得能达到的高度。
想要得到这样强大的一股力量，只需要同意自己女儿与这个年轻人订婚......
老实说，坐在自己父王的身份上，玛丽似乎都找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
除了她自己不愿意罢了。
国王陛下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事急从权的道理我想您也明白，神圣之日近在眉睫，留给您斟酌的时间并不多了。”贝利亚并没有急于得到国王的回复，
“在王宫停留的时间已经不短，这些天横穿大陆，舟车劳顿令人不免有些疲倦。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请允许我们暂时告退，前往教堂休息吧。”
理查德三世没有挽留。
在来自瓦尔廷根的二人坐上马车离开网工区之后，理查德三世有些疲倦地捏了捏眉心，坐在高背椅上沉默无声。
玛丽送客回来之后站在他的身边，声音之中带着些许紧张：
“父王，您......”
可能是真的担心自己的父亲被贝利亚的“筹码”打动，真的让自己和艾伦订婚，公主殿下的声音之中隐约藏着些许颤抖，只是在紧张慌乱之下，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如果你不愿意，那此事作罢。”
国王陛下打断了玛丽的话，面无表情地说道，“加莱建国到现在的地位，都是靠长枪和重剑打出来的，不是卖女儿卖来的。”
玛丽张了张嘴，稍稍松了口气，心中不由浮现出些许对父亲产生怀疑的愧疚。
她有些艰难地笑了笑，转移了话题：
“父王，您说这位贝利亚神殿长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非要将自己的徒弟派来掌管本地几乎已经全灭的守夜人，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那是必然的。”理查德三世的声音有些缓慢，却并不显得虚弱，
“圣光或许会慈悲为怀，公正无私，但代表圣光行事的却只是普通人。瓦尔廷根的所作所为必然不会绝对纯洁无私，说他们的所作所为仅仅是为了圣光的尊严？哼，有谁会相信？”
“既然这样，您难道还要同意他们的要求吗？”
玛丽皱着眉，语气之中不乏担忧，“万一这其中有什么圈套，对于加莱来说岂不是相当不利？”
“可是我们有什么办法呢？”
国王陛下轻轻哼了一声，
“瓦尔廷根的实力在哪里摆着，纵使相隔整片大陆让他们无法像对待东方那些王国公国一样将加莱完全掌控，但真要是把他们逼急了，那些传奇级别的神圣牧师和圣骑士们可不在乎这点距离，横穿大陆对于他们而言，也不过是废点力气而已。”
“传奇强者啊……”
玛丽叹了口气，眼神之中带着敬畏和向往，“传奇强者对于大陆的局势的影响太大了，任何一个国家拥有一名传奇强者，都足以让它在大陆的地位更上一层。”
“只是不知道，加莱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一名属于自己的传奇强者。”
“这种事情想想就好。”
理查德三世摆了摆手，六七十岁的老人对比起二十岁出头的公主殿下，总是少了几分不切实际的幻想，
“传奇强者哪有那么好出现，加莱建国二百多年的时间，九级的高阶强者差不多出现了五六十名，其中不乏天赋异禀被称为‘有望传奇’的人，但到最后，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跨过那道关卡，实现生命和精神的晋升。”
“好吧。”
玛丽耸耸肩，突然想到了什么，“诶，父王你说，黎塞留大主教已经在九级高阶停留了十多年了，他有没有希望晋升传奇啊？”
“黎塞留啊……毕竟是曾经在瓦尔廷根进修过的红衣大主教，他或许还真有些希望吧。”理查德三世摇摇头，提醒玛丽，
“但千万记住，永远不要将希望寄托在这些虚无缥缈的‘幻想’之中。对于凡俗世界的王国来说，真正可以依靠的还是中低阶层的骑士神官和军队。”
“毕竟没有传奇强者，我们在大陆西北方也不会有太多劣势——毕竟整个大陆西北方一共也没有几位传奇。但如果连作为立国之本的军队都垮掉，那我们的王国，就必然陷入岌岌可危的局面。”
“你，明白吗？”
玛丽的表情也变的严肃了些，她轻轻点头：“请放心吧，父王。我从未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
“那就好。”理查德三世的表情微微舒缓一些，他轻轻点头，
“王国军方今年受创严重，继续输血维持战力。你虽然被削了爵位，但手中的权力却没有丝毫减弱，接下来补充军队，重新整编铁河骑士团的任务也只能交给你来完成。”
“我明白。”
玛丽重重地点头，眼神之中流露出热忱的光芒。
铁河骑士团在她的手上遭遇重创，这份耻辱玛丽虽然从未与人言说，但心中却堆积着深深的怒火。
现在国王将重建军队的事情交给自己，这自然是证明自己、一雪前耻的最好时机。
玛丽绝不允许自己错失这次机会。
“时间紧任务重，没事的话你就先回去休息吧。等到年后，就可以着手开始整军的事务了。”
国王摆摆手，突然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对了，如果等会没事，你最好去一趟大教堂。你的那位朋友要面对的毕竟是瓦尔廷根的神殿长，有代表王室的你在身边，他的心里也能多一些底气。”
“我明白了。”
玛丽微微躬身，随后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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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改文比想象中还麻烦，总算弄得差不多了......淦。
第七十五章 大陆东方的变故
何塞换上一身干净的黑衣走出更衣室，看了一眼守在长廊上的约翰，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说，都来到大教堂了，你还有必要一直这么紧张吗？”
年轻的骑士站在更衣室的门口，一脸严肃地看向走廊的方向。听见何塞的吐槽，他微微放松了一些，看向何塞：
“正是因为已经来到了大教堂，我才更加不敢放松。这里的安保比起原来差了太多，除了防御性的神术阵以外几乎没有任何用于应急的措施，万一有刺客偷偷潜入这里，您可能连反应过来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对对对，你说得对。”
何塞有些无奈都点点头——他好像还真的没法反驳约翰的话，“那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一直保持警惕吧。”
“职责所在，只要您能够成为公主殿下的助力，让加莱更加强大，我的辛苦就是值得的。”
约翰的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
何塞挑起眉毛，对于约翰的回答并不显得惊讶。
因为他一早就清楚，对于约翰这种中下级贵族，同时又常年外出征战的骑士而言，玛丽的影响力和号召力绝对不下于国王陛下和戈姆林大公。甚至对于不少年轻一代的军人而言，和他们年龄更加相近，又总是出现在战斗一线的公主殿下的话语甚至比国王陛下还要更加有力一些。
老实说，何塞对于玛丽此刻的状态是有着不小的担忧的——玛丽作为王国顺位继承者之一，自身在军方却有着极高的影响力，这显然是一件容易让国王陛下和大王子西蒙斯心中犯嘀咕的事情。
军权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一件相当敏感的事情，尤其对于加莱这种诞生于古代帝国军事政变之中的王国，更是一件相当犯忌讳的事情。何塞上辈子的历史书里面对于这种事情可是屡见不鲜，黄袍加身和日后的杯酒释兵权就是最好的例子。
或许国王陛下对于玛丽可以报以绝对的信任，但何塞很难相信身为王国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大王子西蒙斯对此没有任何不满。
只是当下的加莱外强中干，经历了一场战争外加一次叛乱后让王国军力达到了二百年来的最弱时刻。那位素未谋面的大王子只要不是傻子疯子，就绝对不会在此刻将不满表现出来。
毕竟争权夺位终归是自家的事情，要是让加莱变得更加疲弱引得他国入侵，那到时候的赢家，恐怕就不会姓洛林了。
何塞突然想到一条传闻，那是在自己和玛丽的车队到达王都的第二天就开始在城里疯传的消息。
早在加莱发生叛变的一个半月以前，远在大陆极东的古老帝国奥斯本发生了一场王族之中的军事政变，帝国皇帝在第一时间重病身亡，至于第一顺位继承人，太子查尔斯则在那场由自己弟弟发起的叛乱之中失踪不见，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踪影。
兄弟阋墙这种桥段，还真是屡见不鲜啊。
何塞在对此表示惊讶吃瓜的同时，并没有忽视一个相当重要的细节——作为大陆东方，与瓦尔廷根接壤的古老帝国，奥斯本帝国与瓦尔廷根的联系在大陆诸国之中都属于最紧密的一列。别说是神圣一侧的祭典，甚至就连帝国的日常事务之中都受到瓦尔廷根不少影响。
然而在这次政变的全过程之中，瓦尔廷根都相当奇异地保持了绝对的静默，从帝国皇帝查理十二世病死到政变结束，当地教会和教廷都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
而这，显然就不是那么正常了。瓦尔廷根究竟在这场政变之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就很值得人们去思索了。
“据说有一支奥斯本的剧团横穿大陆，来到了加莱？”
他做出不经意的模样随口问道，“他们住在什么地方了？”
“如果我没记错，他们应该在王城东区的客栈下榻。每周三、周五和周七在城南的‘赛琉斯’大剧院进行演出。”约翰思索了一下给出了回答，
“因为奥斯本和加莱距离极远，平素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直接的来往，因此人们对于那边的文化相当好奇。以至于这支剧团每次的演出都相当爆满，生意的火爆远远超过本地的剧团。”
“怎么了大人，您也对那些异国风情感兴趣吗？”
“当然。”
何塞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约翰，“我这辈子前二十多年都生活在贝宁，哪怕是王都也不过才来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对于远在大陆另一端的异国当然会好奇了。倒是你，这些天难道没有去看过剧团的表演吗？你应该不缺看戏剧的钱吧？”
“额......不缺是不缺，只是我对戏剧实在是没什么兴趣，从小就欣赏不来。”约翰倒是丝毫不隐瞒自己在“审美”方面的缺陷，“不过我对大陆东边的饮食倒是很感兴趣，虽然没有去看过剧团的表演，但他们带来的各种小吃我却基本上都尝了个遍。”
......
“真是朴素而诚实的回答啊。”何塞沉默了片刻，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约翰的话。
不过好在此刻有人来解围了。
“大人，约翰大人。”
一名见习骑士从长廊的那头走来，对着何塞和约翰躬身施礼，“瓦尔廷根的使者们已经跨过了石槛，即将到达大教堂，黎塞留大主教让我来找您，准备迎接使者的到来。”
“哦，比我想象中还早了一点嘛。”
何塞挑起眉毛，有些惊讶，“告诉大主教，我们马上过去......算了，我们还是一起走吧。直接去教堂正门，省的那些人再给我扣上一个礼数不周的帽子。”
“另外......”
“另外什么？”
“往这边来的并不止是瓦尔廷根的使者。”骑士的声音有些纠结，“先前我看到公主殿下骑着马，正在向这边过来，看速度，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能到了。”
“嗯？”
何塞愣了一下，一时间想不明白玛丽这时候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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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有个问题，身高一米八，体重七十五公斤，这样算胖还是瘦啊。
第七十六章 故友
疑惑归疑惑，何塞脚下的动作却没有减慢，说话的功夫已经走出高耸的长廊，来到大教堂的前厅。
黎塞留穿上了自己多年没有穿过的红色长袍，站在教堂门口高大的圆柱下，红衣大主教的手中握着一根高出他一头的金色权杖，头上戴着一顶呈正方形、无沿、三边有棱的帽子。
何塞知道这是教廷神官制式的帽子，或许是因为这次只是迎接客人的原因，黎塞留并没有选择戴红衣主教的冠冕，而是戴上了这顶看上去有些滑稽的日常小帽。
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老人回头看了一眼朝着这边走来的何塞，平静的面庞上露出一丝笑容：
“原来你还知道回来啊。”
约翰在走到大厅之后就非常有眼色地退到了角落，何塞嘿嘿一笑，独自一人走上前去。
“来王都已经大半个月，这还是第一次去贵族区以外的地方，一不小心就多呆了一会。”
来到黎塞留的身边，何塞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纸袋，伸手递给了老人，“这是在下城买的当地特产，您尝尝？”
老人看了一眼何塞递到面前的纸包，眉毛轻轻挑了挑，沉默地接了过来。
王都占地面积极广，加之上城区的贵族教士几乎从来不与下城的贫民直接接触，对于下城区的了解基本上也就只剩下“那里和我们生活的是同一物种”这样。哪怕是黎塞留这样儿时出身平民的神职人员，在经过瓦尔廷根和王家神学院几十年的磨砺之后，对于平民的生活也几乎毫无了解。
所以看着何塞递给他的这包“当地特产”，老人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应该是什么吃的吧。
几十年来都一直斋戒的老主教不知为何突然来了兴趣，刚想拆开纸包，余光却瞟到一辆豪华马车孤零零地从道路上拐进广场，在教堂的高台下缓缓停稳。
微微耷拉着的眼中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失望，老人指尖微微一动，何塞只看到一道金色的流光闪过，随后就发现老人手中的纸包已经消失不见。
“也是空间类的物品吗？”
何塞的眼神在老人左手的手环上停留了片刻，他先前看到的那一缕金色的流光，似乎就是从这东西上浮现出来的。
“待会跟在我的身边，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留下这么一句话，老人握住手边的权杖，微微佝偻着身子向前走去。
何塞看着老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老人家这腰背可是相当笔挺来着，结果这才三四天时间没见，怎么这腰都快要弯过六十度，就连迈开步子的时候也感觉有气无力的样子？
“扮猪吃老虎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他嘴里咕哝了一声，跟了上去。
马车在台阶前停下，贝利亚和艾伦亚德里恩一前一后走出车门。
肃正神殿的神殿长抬头看向前方，看向何塞的时候面无表情毫无波动，但在注意到黎塞留佝偻的腰背和手中轻握借力的权杖时，还是闪过一丝轻微的惊讶。
不过这惊讶转瞬即逝，身材高大的神殿长嘴角微微扯了扯，迈步走上高台。
“没想到十几年的时间不见，你竟然老成这样？”
听见贝利亚走上台阶的所说的第一句话，何塞翻了个白眼，果然不出所料这说话的对象不是自己，“你这些年都在做什么？”
听见贝利亚带着淡淡质询意味的声音，黎塞留仅仅是向上抬了抬眉毛，慢吞吞地开口说道：
“时间的伟力不是你我可以抗衡的，哪怕是传奇也难以抗衡衰老，更何况我这么一个不成器的九级神官？”
“你才七十来岁，九级神官的寿命至少也有一百二三十年，说这种话有人信吗？”
贝利亚轻哼了一声，“不过比起卡伦还是好了不少，哪怕早早衰老，也比晚节不保背弃圣光要好。”
“背弃圣光？看来这就是瓦尔廷根对于卡伦的判决了？”黎塞留挑起眉毛，对于这个结论似乎并没有都么惊奇，“不过想想也对，圣光教导我们绝不可自相残杀，如果不给他安上一个‘背弃圣光’的名头，日后打起架来谁也不占理不是？”
何塞在一旁听着有些疑惑，听起来老人对于卡伦大主教的叛变还有些别的看法？
“卡伦背弃圣光已成定局，什么叫给他安上的名头？”
贝利亚的眉毛一皱，对于黎塞留的嘲弄相当不满，“如果不是因为这事，你觉得我有必要从瓦尔廷根一路传送，跨越整座大陆来到加莱？你难道不清楚这一路的花费和消耗有多庞大吗？”
何塞听得眼皮直跳，从大陆的极东一路传送来到大陆西北，这种丧心病狂的举动恐怕也只有瓦尔廷根这群财大气粗的家伙能做的出来了。
传送神术阵的效果有着上限，大范围传送的距离大多只有数百公里到上千公里。贝利亚他们一路从瓦尔廷根传送到大陆西北，怕是至少开启了二十个以上的大型传送阵。
要知道激活传送阵的消耗绝对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哪怕是倾加莱一国的力量，也不过才能维持一座仅仅可以传送物件的小型传送阵。这一路上二三十个传送阵所造成的的消耗，怕是要顶上加莱今年一整年的税收还有余吧。
教廷的这些家伙......还真是有钱的吓人，何塞心里想着。
“......算了，十几年没见，不说这些丧气的事情。”黎塞留摇了摇头，转身走向教廷之中。不过在此之前，他看了一眼站在贝利亚身后的艾伦·亚德里恩，挑起眉毛，“这是你徒弟？”
“才收没多少天，没来得及好好教导，现在二十三岁也不过才刚刚五级。”
贝利亚的话是默认了黎塞留的疑问，而且话里话外都带着对艾伦相当肯定的意思——毕竟神职人员在最初的成长速度比起骑士之类的超凡者要慢了不少，二十三岁到达五级，已经算是天赋相当不错了。
神殿长一边跟上黎塞留，一遍用目光打量了一下何塞，随后抬起头：
“这个呢？是你徒弟？”
“你会不认识他？装什么呢？”红衣大主教嗤笑一声，随后走进教堂，“外面风大，进来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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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刚发现自动发布时间调错了，差点把今天也给错过，淦。
第七十七章 密谈
贝利亚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迈步上前跟着黎塞留一起走进了大教堂之中。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何塞的呼吸微微绷紧，但除了贝利亚宽大的衣袖在自己肩膀上蹭了一下之外，预想之中的气势压迫和突然袭击却并没有出现。
竟然没对我动手？
何塞挑起眉毛，有些惊讶，但愣神的功夫贝利亚就已经走进了教堂之中，而原本站在后面的艾伦·亚德里恩也走到了自己的前面。
来不及细想什么，何塞耸了耸肩，准备走进教堂。但刚迈开步子，身后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回过头，他看到玛丽骑着战马，从远处疾驰而来。公主殿下穿着一身劲装，眼神之中带着些许急促。
注意到何塞回头看向自己，玛丽举手朝他挥了挥示意他在原地等一下，随后轻轻夹了一下腿，让胯下的龙血战马奔驰的速度又快了几分，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教堂高台的下面。
“刚才听人说看到你正往这边来，只是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
何塞有些惊讶地看着翻身下马的公主殿下，开口说道，“发生什么事了吗？让你这么着急？”
“我没什么事，但是父王担心你这边出事，这才让我赶了过来。”
玛丽的胸脯微微起伏，勾勒出惊人的曲线，王宫和教堂区虽然不算太远，但像她那样彪马狂奔也有点太过消耗体力，哪怕是五级的大骑士一下子也有点支撑不住。
何塞居高临下，斜着眼睛似不经意地瞟了一眼，然后挑起眉毛，立马就收回目光。
emmm......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容易挨打。
喘了几口气让呼吸变得均匀下来，玛丽抬起头看了一眼洞开的教堂大门，随后看着何塞问道：
“贝利亚神殿长已经来了？”
“比你没早多久，刚刚进门，这不，马车还没走呢。”
何塞朝着教廷马车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随后有些疑惑地看了玛丽一眼，“神殿长，怎么突然这么生份？我记得今天早上你还叫他‘老师’来着？”
“我倒是想继续把他当老师，奈何人家看不起我这小国公主啊。”
玛丽无奈地笑了笑，“我们的神殿长大人在进城的时候发表的那一番演讲明摆着是针对加莱王室，难不成人家打了我左脸，我还要把右边脸贴上去再给他抽一巴掌？”
......
何塞能感觉到玛丽话语里面浓浓的怨气，显然让玛丽恼火的绝对不止这么一件事，八成是刚才在王宫的会谈结果相当的令人不愉快，于是他思索片刻，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还是决定不再继续追问了。
虽然玛丽不一定会对自己隐瞒这些事情，但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本身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进去说话吧。”
何塞转身，准备带着玛丽进入教堂。
不过才刚刚转身走了几步，一个瘦高的身影就迎面从教堂之中走了出来。
看到迎面走来的青年，何塞忍不住疑惑地挑起眉毛，开口问道：
“你怎么出来了？”
除了约翰之外，教堂正厅之中只有先前进去的三人，贝利亚和黎塞留都是白胡子老头，那年轻人自然只剩下跟随进入的艾伦·亚德里恩。
问出这话的同时，何塞敏锐地发觉站在侧面的玛丽的呼吸稍稍急促了几分，看向前方的视线也明显变得锐利了起来。
玛丽锋锐的注视自然没有躲过作为目标艾伦·亚德里恩，或者说她本来也没打算瞒过他。神殿长的门徒停下脚步，默然地打量着何塞与玛丽，片刻后才淡淡地开口：
“老师和黎塞留大主教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他们之间的谈话并不适合外人旁听，所以我就暂时离开，并且防止外认出进入。二位，如果没有要紧的事务，不妨在外面静候片刻。”
何塞张了张嘴，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没记错......王国教会在迎接瓦尔廷根的使者的时候，自己这个“王室大主教”才是主角吧？
感觉到自己被冷落的何塞嘴角微微抽搐，扭头和玛丽对视了一眼，公主殿下无奈地朝他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无能为力。
......也对，面对两位九级大主教，别说公主殿下，就算是尊敬的国王陛下，恐怕也没什么话语权才对。
玛丽不知道为什么对艾伦带着不小的敌意，而艾伦阴郁的表情也让何塞感觉一阵不适，思索片刻后他叹了口气，主动开口：
“既然里面的二位不欢迎我们进去，不如自己找个地方待一会如何？”
“这样吧，主教座堂背后还有一件小教堂，去那边喝杯茶如何？”
玛丽收回紧盯着艾伦的目光，看向何塞，轻轻颔首：
“我没意见。”
艾伦没有说话，转过脸低下头看了何塞一眼，脸上的表情似乎微不可见地软化了些许。
“请带路吧，何塞先生。”
......
......
“所以，就连你也支持那个二级神官成为王室大主教？”
大教堂三层的钟楼之中，贝利亚看着坐在长椅上闭目养神的黎塞留，声音之中带着隐隐的愤怒，“难道你不知道，这个职位意味着什么吗？”
“无非是一国的教首，执掌一国圣光而已。”
红衣大主教没有睁眼，甚至连嘴都没有张开，他的声音仿佛直接在贝利亚的心底响起，“圣光垂怜世人，难道这垂怜的轻重多少，还因为实力的强弱有所偏倚吗？”
“圣光自然不会偏心，但承接圣光的人却必然心有轻重。”
贝利亚丝毫不隐瞒心中所想，沉声说道，
“瓦尔廷根承接圣光意志守护大陆，自然要确保大陆诸国永远贴合圣光之道，而且一定是我们所遵守的圣光之道。你应该清楚这绝对不是出于私心，各国历代的王室大主教作为一国的教会之首，只要他们想，就可以轻松带偏一整个王国的信仰，而这，是瓦尔廷根绝对不能接受的。”
他深深地看着坐在长椅上的黎塞留：
“‘异端之灾更甚于异教之祸’，这句瓦尔廷根的谚语，从神国返回的你不可能没有听过。那么即便如此，你也要继续支持这个身份卑微，从未与瓦尔廷根有过任何交集的低阶神官，执掌加莱一国的教权吗？”
————————————
ps：写完一半了，晚上还有。
第七十八章 年轻人的聚会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时代也是会变得。”
黎塞留睁开眼睛，平静地说道，“千年以来，主大陆之上诸国之间风起云涌，今时早已不同于往日。可千年以来，唯有代行圣光之道的瓦尔廷根几乎没有分毫改变。难道你真的认为，千年前的圣光之道，放在当下的时代，仍然能够一应俱全百试百灵吗？”
“本就正确的事物为何要变？”
贝利亚冷哼一声，“圣光自有永有，难道就因为时代演进了短短千年，就需要改变自身，向凡俗之人妥协吗？如果是这样，那我们所遵行的圣光之道，未免也太软弱了吧？”
“你知道吗，这就是我离开瓦尔廷根的原因。”
黎塞留摇摇头，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千年的时间，瓦尔廷根如同父母一般将大陆诸国紧紧抓在手中，或许在黑暗纪元刚刚结束的时候，大陆诸国会乐于接受这种庇护，让他们得以度过最初的困境。”
“可是人心变幻莫测，一国的走向更不是一句‘感恩’就可以束缚起来的。千年以后的今天，重新强盛起来的大陆各国早已经不再满足蜷缩在瓦尔廷根的庇护之下。他们会蠢蠢欲动相互征伐、彼此吞并，将弱小分裂的公国王国化作强健己身的动力。这是必然的趋势，从二百年前休伦帝国分裂开始就已经无法阻止。”
说到这里，老人又用肯定的语气强调了一次，“相信我，哪怕强大如瓦尔廷根，也无法阻止历史的洪流推动大陆继续向前。”
“哼......”
贝利亚的声音似乎减弱了不少，但仍旧有些不服气的模样，开口反问道，“你凭什么觉得瓦尔廷根也无法阻止？地上天国的力量，难道你不清楚么？”
“清楚，我当然清楚。如果倾尽全力的话，就算是与全大陆为敌，瓦尔廷根也有很大胜算，可是那又如何？”
黎塞留笑着说道，
“可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不说瓦尔廷根自身要遭受多大的重创，圣光之道必然会被大陆诸国第一时间所摒弃。到那时候，隐藏在大陆深处和近海群岛上的魔法师、死灵种族重新崛起的话，你们打算拿什么来对付他们？”
贝利亚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嘴。
“正如你所说，圣光公平公正，可承载圣光之人却几乎必然会有私心。我是加莱人，自然会首先考虑加莱的利益。加莱突逢大变岌岌可危，如果国王陛下的举措能让加莱重新兴盛，那我自然会举起双手支持他的所作所为。”
“你——”
“要怪就怪卡伦吧。”黎塞留平静地说道：“加莱地处大陆西北，又与锡兰公国常年通商，瓦尔廷根在这里的影响本就不算太强，而卡伦的叛变所造成的的内耗，更是让教廷的权威达到了历史最低。
如今，削弱教权已经成为不可逆的趋势，除非瓦尔廷根不顾千年以来的中立姿态，出动神圣牧师和传奇位阶的圣骑士横跨大陆强行镇压，否则不会有任何取胜的机会。可是那样的话......恐怕大陆诸国都会警惕起来，从而让事情朝着不可预测的深渊快速滑坡，这种局面，显然是谁都无法接受的。”
说到这里，老人的声音变得平和了起来，似乎是在安慰老友的心情：
“不过我可以向你承诺，在我所注视的范围之内，加莱所信奉的圣光之道，绝对不会走偏道路。至于你那徒弟，如果想留下来的话......”
“就让他留下来吧。”
红衣大主教缓缓地站起身子，手中的权杖在地面上轻轻一顿，强大的力量在有意识的控制下朝着身旁的铜钟上冲击过去，激起空灵厚重的响声，“教权可以削弱，但不能无限制地削弱。否则王权独大，不是一件好事。”
“均衡，才是维持稳定的唯一途径。”
贝利亚深深地看着黎塞留，眼神复杂：
“果然如此，哪怕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你对你那所谓的‘均衡之道’，仍然没有分毫的改变么。”
黎塞留没有回答贝利亚的问话，老人迈步向前，站在了钟楼的围栏边上，看向太阳落山的方向。
今晚有大风，海面上巨浪滔天。
“风暴就要来了啊......”
他轻声自语，随后扭头看向贝利亚，皱了皱眉，“你看上去还有话想要说，是什么事情？”
......
......
何塞发现自己有些应付不来眼下的局面。
这位肃正神殿长的徒弟比想象中的还要不苟言笑，除了在接过自己递过去的第一杯红茶时说了声“谢谢”之外，就没有做出任何的表示。而玛丽则更是对艾伦表现出了极大的敌意，看公主殿下的眼神，如果她手里有一柄重剑，那么她说不定会毫不犹豫地一剑砍了上去。
只是艾伦对于玛丽的敌意没有做出任何表态，仅仅是自顾自地喝着红茶。玛丽的眉头紧皱，只觉得在自己控制下挤压过去的气势莫名的消散，像是一拳打在四散的棉花上一样，空的难受。
“加莱的守夜人还剩下多少战力？”
沉默良久，直到尴尬的氛围快要将何塞彻底淹没吞噬的时候，艾伦才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开口。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玛丽冷笑一声，“守夜人是教会的事情，我身为王族自然不会观察的太过仔细，不然你们是不是又要给我头上安上一个‘干涉教会事务’的名头？”
“那么你呢，何塞先生？”
听见玛丽的嘲讽，艾伦脸上阴郁的表情没有出现任何变化，他扭头看向何塞，“你是王国内定的王室大主教，未来与我共事的同僚，想必对于王国教会的一众事务有所了解吧。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将这些信息与我共享？”
何塞嘿嘿一笑：
“如果我有这些信息，那么与你共享未尝不是一件双赢的事情。只是很可惜，我毕竟才来到王都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算有心与你分享情报，也没有什么有用的干货。”
“这样么......”
艾伦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他向何塞轻轻举了举手中的茶杯，何塞同样举杯示意，在低头的瞬间，余光之中忽然闪过一道身影。
“嗯？”循着余光所视的方向看去，何塞的眉毛微微挑起。
躲在布道坛之后，偷眼看向这边的，竟然是几乎从来不离开书库的莉莉娅。
她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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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交锋
在何塞看到小姑娘鬼鬼祟祟地探出脑袋的同时，艾伦也发现了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不速之客”。
“谁？”
他下意识回头看去，同时右手微微握拳，一道金色的光刃浮现在他的掌心。光刃之中似乎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一上一下吞吐着如火焰一般的圣光，似乎下一刻就要脱手而出，刺向身后。
“慢着！”
艾伦明显过激的举动让何塞吓了一跳，而玛丽更是已经抬起手，准备轰出一拳阻止艾伦的攻击。
至于莉莉娅，似乎是因为常年生活在大教堂之中，小姑娘对于圣光的感知能力好的惊人。在艾伦抬手的瞬间就吓了一跳，随后像是受了惊的小鸟一样，一闪身就躲回了墙后面，不见了踪迹。
虽说中阶之中，神官的实力普遍要比骑士强大一些，但五级大骑士的攻击显然也不是轻易就能化解的了的。艾伦皱了皱眉，散去手中的圣光，扭头看向玛丽，
“怎么了？那个暗中偷窥的小家伙，你们认识？”
“废话，就算不认识又怎么样？”
玛丽暴怒跳脚，指着艾伦破口大骂，“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加莱的王室大教堂！你在这种地方对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下杀手，你是人吗你！”
“鬼鬼祟祟地躲在后面偷窥，我也没想到那竟然只是一个小姑娘。”
艾伦开口解释了一句，不过可能也知道自己这事情不占理，说话的声音比先前低了不少，原本那种冷漠阴郁的气息似乎也减弱了一些，
“......是我太过急躁了，抱歉。”
“哼......”
看到玛丽还想说些什么，何塞连忙摆摆手站起身开始和稀泥：
“算了算了，反正也没真打起来......你们在这先继续喝茶，我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说着，他和玛丽对视一眼。熟悉情况的公主殿下当然知道何塞的言外之意——能让莉莉娅这种把书库当家的小宅女跑出来找人，显然是遇上了什么大事。
点了点头，何塞转身走向墙边，绕过去之后，就看到了抱着脑袋蹲在墙角瑟瑟发抖装鸵鸟的莉莉娅。
小姑娘缩在那身宽大的神官袍里面，一头蓬松杂乱的金毛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了进去，听着她微微抽泣的声音，何塞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别哭啦......”
他蹲下来，伸手揉了揉莉莉娅那头蓬松的金毛，然后惊讶地发现触感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好了好了，那家伙估计是之前活的太紧张才做出这种应激动作。现在话说开了，还有你公主姐姐在，没人敢来欺负你了。”
“嗯......”
小姑娘的抽泣声渐渐停了下来，她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周围，发现那个凶神恶煞的家伙果然没有出现在视野范围之中后才悄然松了口气。
只是随后发现玛丽也不在，身边只有这个让自己老师跑路的家伙之后，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的样子。这次收起了原本的喜悦，绷着脸轻轻哼了一声。
“哼......不用你管。”
“行啦，别怄气了。”
何塞是真的不怎么会和傲娇小女孩打交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直接切入话题，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你从书库里跑出来找我们？”
“嘁......”
有些不情愿地直起身子，女孩瞪了一眼何塞，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开口说道：
“我这两天一直在看那些从......从......”
“贝宁。”
何塞在一旁善意地提醒道。
“哦，贝宁。”莉莉娅了然点头，然后恼火地瞪了一眼何塞，“我在看从贝宁带回来的那些古书，一点点翻译里面的内容，这件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
“当然。”何塞点头，“这不是我让你做的吗？”
“然后在今天中午的时候，我在里面翻出来了一本，大约在一千一百年前左右的日记。”说到这里的时候，她轻轻咽了口口水，似乎对于自己从那本日记之中看到的知识感到相当难以置信，
“日记里面有一些关于圣光和什么......魔力的内容，我有些不好描述......我觉得你有必要来看一下。”
何塞挑起眉毛，立刻意识到莉莉娅的言下之意。
一千一百年前是什么时代，或许别人不知道，但阅读了藏书库一堆禁书的何塞能不知道？
那可是黑暗纪元的末期，神圣之战尚未开启的年代。在那个时候，主大陆还是被早已腐朽却仍旧强大的魔法帝国统治，休伦帝国的开创者基尔伯特·摩根还只是一个尚未出现在史书之中的少年骑士。
甚至在那时，神圣教廷都还尚未兴起，只是一个在大陆东方沿海小城里面偷偷传道的小型教团——那时候的魔法帝国对于任何信仰都保持不支持不反对的养蛊模式，光是在神圣教廷诞生的小城里面，就由杂七杂八一堆教团互相倾轧。天知道哪天一个不小心，教廷就要栽在一场莫名其妙地“圣战”之中一蹶不振。
在那种时代，竟然会有一本关于圣光日记，出现在大陆西北？
这是怎么回事？
“别蹲着了。”
想到这里，何塞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他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率先站起身来，
“走，带我去看看那本书。”
“哦。”
小姑娘皱了皱鼻子，一边起身，一边忿忿地伸手，将被何塞揉乱的金毛捋了捋，结果好不容易捋直了，自来卷的长发仅仅支撑了几秒钟就又相当倔强地重新卷了起来。气的她伸出双手使劲在脑袋上盘来盘去，却一点作用也没有。
“好了好了，别和你那头发过不去了。”
何塞在一旁看的好笑，但看着她再捋怕是要把毛薅下来了，连忙开口阻止小丫头进一步犯二，“快走吧，今天事情还一大堆呢。”
“哦......”
莉莉娅没精打采地“哦”了一声，转身走向了灯光照不到的深处。
而墙的那一边，发现何塞半天都没有路面的玛丽忍不住挑了挑眉毛，有些疑惑地看向那边。
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面带不善地看着面前喝茶的艾伦，一言不发。
气氛要多凝重有多凝重，真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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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一章从头到尾重写了一遍，之前写的确实太烂太水了点，我自己都看不下去的那种。现在改了一下，至少比原来那一版好了点，所以看过的也麻烦重新看一下吧。
第八十章 第一篇日记
何塞跟在莉莉娅的身后，穿行在漆黑一片的甬道之中，心中泛起不知道是惊讶还是无语的情绪。
难怪先前莉莉娅是直接出现在小教堂之中，搞了半天她根本就没走门——那堵墙旁边的一座圣龛下面就是一个地道的出口，人家小姑娘直接顺着地道从书库跑过来的！
“所以......这地道的规模到底有多大？”
何塞放慢脚步——反正莉莉娅倒腾她那小短腿跑的也不快，自己放慢了也能跟上，“不会整个教区下面都是地道吧？”
“恐怕还不止呢。”
小姑娘气喘吁吁地在前面带路，听见何塞的疑问，哼了一声说道，“反正就我目前探索过的位置加在一起，就已经大过教区的总面积了。只不过老师说外面危险，不然我离开教堂太远，所以地上的部分对应什么地方，我就不知道了。”
“......天天在地下窜来窜去，你属鼹鼠的吗？”
何塞的表情有些古怪，前面这一米五出头的小矮子继呲牙的小猫、乱毛的金毛之后，竟然又给自己一种鼹鼠的感觉，这算什么？一个人的动物世界？
小家伙你这真是一个人在书库里面待了十来年待出问题来了吧？
“鼹鼠是什么东西？”
莉莉娅随口问了一句，也猜到何塞的吐槽不带什么恶意，于是白了他一眼就闷声继续向前。只是从小教堂到大教堂下的书库总共也没有多远，过了没几分钟，脚下的道路就开始出现向上的倾斜。
等息走上去差不多十几米之后就来到了道路的尽头，一堵看上去厚重无比的墙挡在视线前方。
“这墙背后就是书库了。”
莉莉娅说道，伸出手在墙上某处轻轻拍了拍。何塞只听见一阵咔嚓咔嚓的机器响动，就惊讶的发现面前的墙壁正中裂开一道缝隙，随后向上微微抬起，朝着两侧分开。
让他惊讶的倒也不是这墙壁之中的暗门，毕竟这种套路在上辈子漫画电影小说里面基本上已经算是老掉牙的那种。真正让何塞提起兴趣的，是眼前这墙壁所发生的一切，除去内部的机关运作之外，其余全部都在无声无息地进行着。
这是怎么做到的？
“别看我，这地道又不是我修的。”
似乎是看出来何塞眼里的惊讶，莉莉娅撇撇嘴，向侧面挪开给他让开位置，“进来吧。”
“这怎么还让我先进，用得着这么客气嘛......唉我去！”
何塞不疑有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迈步上前，却没想到跨过暗门的第一步就直接一脚踩空，手舞足蹈半天，好悬没有一头栽了下去。
何塞吓了一跳，连忙伸出一只手扶着墙，一手抬起在空中释放出用来照明的光球，这才看清楚前方的情景。
向前看，前方空荡荡的一片什么都没有；向下看，一排接着一排的书架映入眼帘，一眼望不到边。一座梯子摆放在侧面，顶端用于固定的钩子搭在书架上方，显然是便于某个矮个子金毛上下用的。
......
搞了半天这通道没挨着地板，而是在半空中吊着啊！
“嘻嘻～”
看到何塞狼狈的模样，小姑娘似乎相当开心。嘻嘻笑了两声就从何塞的身旁轻手轻脚地蹦跶了进去，身子一转就相当灵活地跳到了一旁的梯子上。只不过这看似轻巧的动作却看的何塞眼皮子直跳——
这书架高出地面少说也得有五米，眼前这小金毛可是完全没有超凡力量的普通人，要是从这高度掉下去，摔不死也得受不轻的伤。
可是人家偏偏就能像只猫一样在高处跳来跳去，丝毫不害怕会一失手掉落。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熟练的？
何塞虽然有着二级神官的修为，但施法职业者身体脆弱的通病却没法改变。加上上辈子到现在其实都没怎么好好锻炼过身体，所以在往下爬的时候显得相当笨拙，而且在脚踩在梯子最上面一级的时候，他悲哀的发现一个事实。
自己好像有点轻微恐高......
好么，看到他微微打颤的小腿，莉莉娅这次算是彻底绷不住了。一直到两人来到她平常看书的台子前，小姑娘都一副憋笑憋得辛苦的模样，让何塞看的一阵恼火。
“行了，赶紧让我看看你说的那本日记吧！”
有些不爽地翻了个白眼，何塞黑着脸，朝着小金毛伸出手，“拿来吧，赶时间。”
莉莉娅冲着他呲了呲牙，现在她算是彻底确定面前这个青年对自己没有任何恶意，而且根据前两天来大书库结束的白头发姐姐的说法，他其实是个大好人来着。
于是小姑娘心里那点警惕性就在几次见面之后不知不觉的消散一空，连带着对待何塞的态度都变得跳脱了不少。
“给。”
她在台子上翻腾半天，最后拿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和一本稍微厚一些的笔记本递给何塞，“薄的那个是原本，上面是古代文字。厚的是我这两天手写翻译出来的，当然只是一部分，我写字慢。”
何塞惊讶的发现这本册子就是自己上次发现莉莉娅“偷走”的几本书之一，看来自己让她随便看书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不能再正确了——有这样一个只对自己负责的小翻译，说不定哪一天就能给自己带来惊喜不是？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笑着接过两本书，一边翻开译本一边随后说道：
“让我康康，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映入眼帘的第一句是这样的：
【突然出现的混乱风暴终于结束了，但是我好像被它席卷着带到了什么陌生的地方。附近建筑的风格和帕德雷克港完全不同，人们语言也和那边完全不同......我这是到了什么地方？】
“混乱风暴，那是什么东西？还有那个什么‘帕德雷克港’，这对应的又是现在的什么地方？”
第一个出现的名词就是一个陌生的玩意，何塞皱了皱眉，带着不解继续向后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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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其实这两天一直没断，只不过都在改前面的东西了所以看上去没新的。不过现在过去的算是改的通顺一些，可以老实继续向前走了。真的不容易，真的。
第八十一章 千年以前
【圣光之灵在上，这到底是是什么情况？这该死的混乱风暴把我从大陆东南直接吹到西北来了！】
何塞砸了咂嘴，心中不免有些惊讶。
当前主大陆上的传送类神术发展的状况相当之差，哪怕是瓦尔廷根之中最大的传送阵，覆盖的范围也不过之有主大陆的三分之一而已。而且激活一次的成本高的可怕，哪怕财大气粗如瓦尔廷根，十年八年也不见得会用上一次。
但是这日记开篇之中所说的什么“混乱风暴”，竟然可以让作者直接横穿大陆，从东南沿海来到这西北沿海？而且看他的意思，似乎对于这混乱风暴并不陌生？
如果日记作者所说的属实，那这混乱风暴可比现在的传送神术阵要强的太多。而且在一千多年前的黑暗纪元之中，这还并不是什么特别罕见的迹象？
可是为什么现在的大陆上却从来没有流传过关于混乱风暴的事情？
是因为千年以来世易时移，主大陆的环境出现了问题导致混乱风暴销声匿迹，还是说是有心人在不停掩盖消息，将它的存在从世人的认知之中抹去？
如果是前者，那只能说大世界变化莫测没什么办法；但如果是后者......
那就有意思了。
想到这里，何塞的眼神一转，继续向下看去。
【果然和传说里面描述的一样，主大陆西北简直就是一片蛮荒之地，这里人都是野蛮人吗？他们甚至能一周都不洗澡！这是怎么做到的！】
何塞翻了个白眼，继续翻页，
【不过也是好事，大陆西北远离中央繁华区域，无论是帝国也好还是其它各种宗教也罢都很少主动往这边渗透。圣光之灵庇佑，或许从这里开始传道，弘扬圣光之道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至少阻力小了很多......该死的，难不成我还该感谢那些不死教派的混蛋？如果不是他们偷袭，我也不会沦落到跌落混乱风暴这么惨的地步！】
“不死教派，那是什么？”
何塞皱了皱眉，忽然看向坐在一旁捧着一本小说看得津津有味的莉莉娅，开口问道：“大书库里面的书，你这些年应该看过不少，有听说过‘不死教派’吗？”
“‘不死教派’？没有。”
小姑娘放下手里的书，思索片刻后撅起嘴巴连连摇头，“历史上出现过的邪教不少，但从来没有什么‘不死教派’，毕竟神圣教廷对大陆的影响那么广泛，回归圣光已经成了从王公贵族到贫民百姓最为向往的死后去处。对于深受圣光影响的人而言，死亡其实并不算是什么太值得恐惧的事情。”
“回归圣光......这倒也是。”
何塞点点头，陷入思索。莉莉娅说的是事实，神圣教廷千年以来对大陆的影响早已经根深蒂固，从东南到西北，除了极北的锡兰公国和南方的精灵王国之外，没有任何地方能够躲开圣光的笼罩。
在这种环境下，就算有什么邪教出现，大多也是围绕神圣教廷的圣光之道出现的各种变种。与其说是异教，不如说是异端更合适。
只不过就如同上辈子的某些......一样，对于神圣教廷这种根深蒂固不愁外敌的庞然大物来说，异端的威胁，恐怕要远超异教才对。
“不过......”
就在何塞陷入思索的时候，莉莉娅却突然有些迟疑的出声。
“不过什么？”
何塞向她看去。
“虽然没有什么不死教派，但关于不死族的描述，我倒还真的见过。”
莉莉娅皱着眉头，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吸血鬼、狼人、还有亡灵生物，这些怪物似乎都被划归到了不死生物的范畴之中。这些生物和魔法师一样，都被教廷视为死敌，属于见面就要被净化的那种。”
“如果是它们聚在一起，说不定还真的能搞出什么不伦不类的‘不死教派’来。”
“可是不论魔法师还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不死生物，教廷这一千年来对它们的围剿力度可从来没有减轻过，以这些半死不活的家伙，难道还有力气搞邪教......不对！”
何塞伸手拍了一下脑袋，有些懊恼地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
一千多年之后的现在，那些不死族确实半死不活，加在一起都不见得能搞出来几个传奇。但是在一千多年前的时代，可就是另外一番光景。
那时候的神圣教廷才是弱鸡来着......
叹了口气，何塞低头继续看了下去，
【来到大陆西北已经过去半个月了，我的伤虽然没有痊愈，但至少也已经足够自保。在这种蛮荒落后的地方最好的一点就在这里，附近的那些小城邦小部族里面最强的也不过是六级魔法师，虽然等级比我高，但那些落后原始的魔法在圣光魔法面前就实在是弱的可怜。我甚至怀疑就算在这里能诞生出高阶魔法师，放到大陆中部东部，也不见得打得过那些六级职业者。】
【毕竟，就算都属于魔力，强度方面也是有差距的。】
“魔力......果然是这样么。”
或许在前些天和某个神秘魔法师的交谈之中已经有所猜测，所以在看到千年之前的这位“前辈”将圣光也称作魔力时，何塞惊讶的发现，自己心中震撼的情绪似乎并没有想象之中来的那么剧烈。
只是在文字之中透露出那种“圣光>普通魔力”的淡淡自矜，以及对于那个频繁出现的“圣光之灵”的描述，还是让何塞忍不住皱眉。
神圣教廷这一千多年宣扬的教义之中，圣光一直都是一个无形无质的存在，它虽然象征着世间一切善意和正面的事物，却不会表现出具体的好恶情绪，与其说是一位‘神明’，倒不如说更像何塞上辈子看的那些小说里面描述的‘法则’、‘天道’一样的存在。
可是看这位“前辈”字里行间对于这什么“圣光之灵”的崇敬模样，它似乎又不像是什么虚构出来的事物。倒像是真的有这么一个来自圣光之中的化身，居住在人类所能触及到的范围之中，影响着信徒们的一举一动。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何塞皱着眉，突然觉得有些离谱。
难不成从这日记主人所处的时代到黑暗纪元结束、神圣纪元开启这一百来年之间，神圣教廷所尊崇的圣光之道，出现了这么大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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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写的快，就提前发了吧。
第八十二章 千年前铺下的路
【今天是开始传道的第二天，这里的人似乎对于信仰并没有什么兴趣，加上语言不同，我和他们的宣讲并没有产生任何作用。反倒是原本对我有些好奇的几个小孩子也开始嫌我烦，一见面就躲得远远的。这可不行。】
【我需要换种方式来传道，至少得是这些蛮子们听得懂愿意听的方式才行。比如......帮他们打架？】
【好吧我承认，打架杀人什么的对于我来说还是太勉强了！我只是一个传道者，圣光教会我治愈伤口净化灵魂，可没教过我怎么和人打架！要不然就凭不死教会的那些混蛋，凭什么能把身为五级魔法师的我逼上绝路？】
看到这里，何塞轻轻“呵”了一下，没想到这日记的作者竟然还是一个秉承圣光之道无比虔诚的大善人，看他所说的意思，在黑暗纪元那种混乱年代，都已经是一名五级魔法师了竟然还没杀过人？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一件多么稀有的事情。
【还好，治疗类的魔法对这些蛮子们来说同样有用。我虽然不想跟着他们上战场杀人，但是帮他们救治伤员、治疗疾病预防瘟疫还是没什么问题。】
【今天是传道的第十天，这些蛮子受伤的频率还真是够快的，从我开始给他们当医生到现在才七八天的时间，基本上战斗人员有一大半都来找过我了。要不是圣光魔法在释放小型治疗术时有效果加成而且消耗还低，我说不定得被这帮不省心的家伙们给耗干了。】
【不过辛苦都是有效的，在对他们展现出圣光的‘无所不能’之后，这里的战士们对我的态度明显改观了很多，以前对我爱答不理，现在见面，甚至还会对我鞠躬行礼，看着舒服很多。】
【不过话说回来，这帮蛮子连识字的都没几个，竟然还会鞠躬礼？这是谁教他们的？】
“话说......”
何塞抬起头，看着坐在一旁的莉莉娅有些无语，“你有没有觉得，这位作者的心理活动实在是有点太丰富了？这日记写的，都快成吐槽合集了吧？”
“什么叫吐槽？”
莉莉娅放下手里的书，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你嘴里没事干就蹦出来一堆没听过的词，还好意思说别人啊？”
“额......也对。”
何塞语塞，见女孩懒得搭理自己，于是只好低头继续看书。
【传道开始的第二十天，圣光之灵在上，今天终于有人愿意来找我聆听圣光之道的。真不容易，我还以为这些家伙要白嫖我的治疗魔法一辈子呢。】
隔着文字，何塞都能感觉到作者透露出的那股浓浓的怨气和终于有所收获的舒畅。果然，无论是地球还是这个世界，传教在最初期的难度都是地狱级别的么。
【来找我的是这个小部族族长的儿子，我记得他好像是叫艾弗莱，算了，以后还是叫他小蛮子吧，反正这里的人也看不懂我写的东西——这可是主大陆通用语的变体字，如果没有掌握其中规律，就算是帝国高层的魔法师们也看不懂其中的内容。】
【小蛮子的父亲在前些天的一次战斗之中受了重伤，一根羽箭刺穿了他的肺。这种伤势对于这些蛮族来说基本上属于慢性死亡，不过对我来说也就是两次中阶治疗术就能痊愈的小事。除了有点耗神，基本上没有任何消耗。】
【而在治好了伤之后，小家伙就一直在我附近偷窥观望。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部族的长者和他说了些什么，他终于跑来找我，想要向我学习圣光。这当然是一件好事，据我观察这小家伙的精神力确实不错，只要愿意学，我保证他绝对能够快速掌握圣光之力，成为一名魔法学徒。】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只用了五天时间，这小家伙就完成了精神力的初步觉醒，同时在第二天就完成了精神力与圣光的共鸣，在现实空间混乱的魔力洪流之中，精准定位到了圣光之所在。掌握圣光，成为正式魔法师，指日可待。】
【伟大的圣光之灵啊，不知道我今生是否还能返回故乡。但在魂归圣光之前，我可算是让您的威名在大陆西北的蛮荒之地崭露头角。】
【接下来，就是让圣光之名在此扎根生长了。】
【突然发现这日记写到现在我都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我叫安东尼，朱利安·安东尼。当然，这个名字或许会在之后的岁月之中销声匿迹，甚至连圣光之道都不一定能够在大陆西北扬名立万。但我还是抱有一丝幻想，因此在这本日记的最后，我将自己对于圣光之道的理解和修行方式全部留存了下来，若是得到这本日记的后来者有兴趣修习圣光，不妨用以参详，至少......】
【至少也算是让我的名字，能够以另外一种形式留存在这世界上吧。】
何塞的瞳孔猛然收紧。
来不及多想，他放下手中的译文，随后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本在岁月磨砺之中已经陈旧脆弱的日记本，翻到了最后几页。
日记本上的文字他看不懂，但就算不看文字的内容，羊皮纸上用碳笔勾勒出的神术模型和魔力运转的方式还是清晰可见，丝毫不难理解——千年的时间或许会让主大陆的文字语言出现变化，但人类使用的超凡力量的基本逻辑却不会变化太多。
也就是说，这一千二百多年前的修行方式，就算是放到今天也不算完全的过时！或许在细节方面有所不同，但最基础的冥想感知、利郎运行方面却不会有任何变化。
而结合起这日记的作者的描述，那个只是有所好奇，根本不成信仰圣光的“小蛮子”都能在短时间内掌握圣光，那对圣光有着十多年认知铺垫的“自己”，又怎么会因为什么“信仰不坚定”，而无法晋升？
只是不知道日记之中所说的“共鸣”是什么意思，不过何塞并未气馁，相反，他此刻感到精神无比的振奋——修行晋升的路，这位名叫朱利安·安东尼的传道者，不是已经在日记的最后给自己留下了吗？
想到这，何塞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他轻轻放下手里的日记，抬起头看向身旁的女孩：
“丫头，想不想做点有挑战性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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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先更后改。
第八十三章 进退两难
何塞回去的时候就不需要从地下走了，和还在发呆的莉莉娅打了声招呼，他就施施然推开书库大门，从大教堂的侧门走了出去。
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下来，暮冬的凉风吹在脸上已经没有多少刺骨的寒意，不过却刚好可以让何塞有些酸胀的脑袋舒适一些。看了看头顶塔楼处仍旧明亮的灯光，他思索片刻，将脚步放慢。
“朱利安·安东尼，一千年前那个信仰‘圣光之灵’的小小教团，和如今权倾四海的神圣教廷，恐怕早已经不是一个东西了吧。”
走在教堂侧面的石子路上，何塞的脑海之中忍不住回忆起先前所见到的一切。
其实在看到这本日记之中的内容时，何塞的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光是圣光有灵和将其与邪恶的“魔法”视为同类这么几条言论，就足以让如今的教廷直接视其为异端。
如果让他们得知了这本日记的存在，并且知道自己和莉莉娅已经了解了其中部分内容的话，何塞真的难以确定教廷会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自己？
是扔到黑牢里面自生自灭永世不能超脱，还是直接掉到火刑架上面来一场人肉烧烤？
反正不管是哪一种都是现在的自己绝对无法接受的。
何塞很清楚，理智的选择是将这本书永远封存起来使其不见天日，自己和莉莉娅就当一切从未发生。至少这样，神圣教廷就永远不可能知道这本日记的存在，至少在这方面，自己是绝对可以安全下去。
然而何塞却更加清楚这本日记对自己的诱惑究竟有多大——按照现在教廷的理论，自己这种对圣光几乎没有半点虔诚度可言的家伙几乎是不可能获得实力和位阶上的提升，哪怕精神力的强度再高，他恐怕也得保持一辈子的二级神官。
然而以自己此刻所处的位置，要是保持二级神官一辈子，迟早会被别人发现问题。到那时候被人质疑信仰不虔诚是小事，万一谁心情不好来刺杀自己，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毕竟神职人员在到达中阶之前的战斗力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要是一对一搏命的话，骑士学徒说不定都能和三级神官一换一。
想要提升自身的位阶，或许朱利安的日记最后的那些修行方式就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光是为了那些，何塞就绝对不能接受将这日记深藏起来。
相反，他甚至需要莉莉娅更快地翻译其中内容。毕竟每早一天将最后的修行方式拿到手，留给他提升实力的时间就更早一天。
只是这样，小姑娘怕是要更辛苦一些了......
想到先前莉莉娅在听到自己摆脱她加快翻译进程时露出的惊愕，和最后不情不愿却仍旧答应了下来时的模样，何塞就忍不住有些小小的愧疚。
“等她翻译完这日记之后，买点好吃的，好好犒劳她一下吧。”
正想着，一抬头发现大教堂已经被自己落在了身后，相比较起来低矮了不少的小教堂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木门前的灯架上挂着两盏玻璃灯，每盏灯之中都放置着一块圣光晶石，放射出淡淡的辉光，照亮了门前几米内的空间。
一个身穿灰袍的年轻人正站在灯架下面，抬手更换着已经消耗干净充能的圣光晶石。果然，在更换了两块充盈着能量的晶石后，路灯之中释放出的光芒明显变亮了许多。
何塞站在后面静静地看着年轻人的一举一动，等到他忙完手里的工作之后才迈步向前。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年轻人下意识回头看去，在看清何塞的面孔之后连忙躬身施礼。
“晚上好，主教先生。”
“晚上好。”
何塞轻轻点头，随后看着年轻人陌生的模样，有些疑惑地问道，“你认识我？”
“教会区这些天冷冷清清，原本熟悉的神官们基本上都不在了，生面孔也只有您和几位骑士大人。”
身穿灰衣的年轻人并不是正式神官，他应该是那些没有能够成功晋级的见习牧师，虽然实力孱弱，但却依旧有着一定的圣光亲和力。加之年级相仿，所以在面对身穿主教长袍的何塞时，并没有露出太多畏惧的模样，而是一直带着几分腼腆的笑容，
“在这种情况下，您的身份也并没有那么难猜到了。”
“......也对。”
何塞耸耸肩，随后继续向上走去。
在经过年轻人的身边时，何塞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身后装着废弃晶石的筐子，随后疑惑地皱起眉头。
这里面......好像还有些许未曾消散的圣光留存啊。
“诶，我问个事情。”
他招了招手，示意年轻人来到自己身边，
“更换之后的废弃晶石，你们一般会怎么处理？”
年轻人皱了皱眉，然后摊开双手：“怎么处理......就是将它们直接填埋丢弃啊，这些晶石本来就是充能时出现问题的残次品，除了用于照明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作用，消耗完了其中的圣光，就是一堆毫无价值的垃圾。”
“是吗......”
何塞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他越过年轻人，走上小教堂门前的阶梯，伸手推开虚掩着的橡木门。
玛丽正一个人坐在桌子前生着闷气，听见大门的响动扭头看去，发现走进来的何塞后显然有些惊讶。
“你怎么走了一圈走到外面去了，这小教堂应该没有别的出口吧？”
“地上没有，但架不住地下四通八达跟蜘蛛网一样。”
何塞耸耸肩，走到桌子前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已经凉透的红茶一口喝干，润了润干燥的嗓子，“那家伙呢？”
“走了，你出去没多久老人家们的谈话就结束了，他也就没在这里继续待下去，跟着自己老师找地方休息去了。估计是没谈妥，反正看着气氛是挺压抑的。”
玛丽轻轻哼了一声，随机好奇地问道，“不说这些，莉莉娅刚才来找你是说什么呢？你俩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刚才啊......”
何塞张了张嘴，却突然犹豫了起来。
关于日记的事情，真的适合给玛丽说吗？
第八十四章 远虑近忧
何塞手中握着茶杯，陷入了沉默。
平心而论，玛丽在这段时间给予自己的无论是信任还是帮助都已经远远超过普通朋友所该有的程度。
虽然何塞心中清楚，玛丽给自己的帮助之中，很大一部分的原因都是为了扶植自己来充当削弱教权所用的傀儡。但于情于理，自己也不该在这些事情上瞒着她才对。
然而何塞同样也没有忘记，面前这位公主殿下还是一个虔诚信仰圣光的信徒来着。虽然她可以为了自己的王国，分割夺取一部分的教权，让教会的力量在加莱没有先前那么强势。但何塞却真的很难确定如果她知道了有关异端的事情之后，是否还会像现在一样竭尽全力的支持自己。
“......没什么，只是在那些古书之中，她似乎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何塞摇摇头，最后还是选择了“拖”字诀，“她对那些上个世代的历史相当感兴趣，等到把那些日......书籍翻译出来，说不定会有什么惊喜吧。”
玛丽挑起眉毛看了何塞一眼，虽然看出他似乎有所隐瞒，可是公主殿下此刻却懒得揭穿。
毕竟现在让她不爽的事情可不差这么一件，想起先前贝利亚向父王挑明“联姻”的来意时的成竹在胸的模样，以及父亲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犹豫，她的心情就怎么也好不起来。
何塞注意到玛丽紧皱的眉头，有些不解：
“我看你从王宫回来到现在都一直不高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只是......”
玛丽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我是真的没想到，一位九级神官，瓦尔廷根一座大神殿的神殿长，这种应该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为了自己徒弟日后的前途，竟然连联姻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也不知道我这个西北边陲小小王国的公主，究竟是怎么入了他老人家的法眼。”
说到这里，公主殿下的眼中流露出几分嘲弄的神色，“我现在怀疑，当初他收我当学生的时候，恐怕就已经想到今天这场面了吧？”
何塞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又不是傻子，玛丽的话虽然说的乱七八糟，但他还是很容易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搞了半天，这位神殿长大人这次来是当媒人的？”
何塞拿起茶壶给玛丽倒了一杯，然后开口问道：
“那么，你想嫁人吗？”
“你说呢？”
玛丽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
“我凭什么会想嫁给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人？何况瓦尔廷根和加莱之间已经开始产生割裂，这矛盾迟早有一天要激化的更加厉害。到那时候，这个艾伦，恐怕就是敌人了。”
“那我还是希望撕破脸的那天来的越晚越好。”何塞撇撇嘴，“既然不想嫁人，那我来帮你吧。”
“你？怎么帮？”
玛丽疑惑地看向何塞，虽说何塞的为人她不会怀疑，说帮忙那是真的会不遗余力的帮助自己。但他现在毕竟也只是一个区区二级神官，有怎么可能影响得到一个来自瓦尔廷根，根正苗红的五级神官呢？
尤其这个艾伦的身后还有一个九级的神殿长，就更难处理了。
“怎么说呢，有时候个人实力并不是唯一的评判标准。他们既然有所诉求，我们只要让他们的诉求无法达成就算是赢了。”
何塞思索片刻，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这件事，交给我就好。”
玛丽深深地看了何塞一眼，随后脸上露出一丝放松的笑意。
“好，那就交给你了。”
玛丽离开小教堂之后，何塞又在里面坐了一会才起身出门。
直到这个时候，何塞才察觉到自己的情绪似乎有些奇怪——在听到玛丽说道关于联姻、求婚之类的事情时，他的心情似乎也一下变得坏了起来。
“什么情况？才认识了几天，我对她的关注程度已经这么高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一幅画面。
那是他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与玛丽第一次见面时候的画面。身穿铠甲满是血污的女骑士拖着长剑走向自己，坚毅的眼神之中不可避免地流露出一丝茫然和绝望。
当初的何塞只觉得这骑士姐姐怕是下一秒就要挥剑给自己来一下子，光顾着害怕恐惧，但现在回想起来，却突然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靠，当初竟然没有注意到，原来身穿铠甲砍人的时候，才是她最漂亮的模样么。”
何塞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
胡思乱想的功夫，他已经来到了位于大教堂三楼的休息室之中。
黎塞留大主教已经在屋子里面等待着他的到来了。
出乎何塞的意料，老人家脸上的神情倒是并没有想象之中的差，反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一点也不像是谈判破裂之后的模样（看看人家玛丽，如果目光能杀人，那光是刚才喝茶的时候，艾伦就已经该被千刀万剐了吧。）
“看您的样子......先前和贝利亚神殿长的交谈情况比想象之中要好吗？”
“当然不是，瓦尔廷根要是轻易会与人退让，那还怎么撑起千年教廷的声名？”
黎塞留摇摇头，眼神的深处流露出一丝疲倦，“只不过现在你接任王室大主教的事情已成定局，不想和王室撕破脸的话，他们也不会太过为难你。但是让你在就任仪式上出些糗，在给你身边安插一个掣肘之类的小动作，恐怕也是少不了。”
“哼......明明是权倾大陆的神圣教廷，竟然还非要在这些小事上和我一个区区二级神官过不去，他们也不嫌丢人。”
何塞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脸上带着不爽。
“这种事情不能开头啊。”老人说道，“要是瓦尔廷根在加莱这么一个边陲小国都能选择低头认栽，那主大陆诸国会不会觉得教廷根本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厉害。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事，那怕是大陆诸国，都要动动心思，来挑战神圣教廷的权威了。”
何塞对于老人的说法相当不爽，但再不爽也不能否认它的真实性。
他转移了话题：“既然说要在那个艾伦·亚德里恩，就是教廷插在我身边的麻烦了？”
“那只是长远的麻烦，不是眼下你急需处理的事情。”
老人的眼中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你难道没有发现，明明就任仪式就要开始，你也来到王都这么长时间了，却一直没有见到王室大主教的权杖吗？”
何塞的脸色猛地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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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近看姬叉大佬的书看的有点入迷了，看的脑子里面骚想法一堆又一堆的，感觉再看下去我非得把这本书也搞成后宫不可......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