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圣安德烈主教座堂
中午的宴席比起昨天的晚宴要简单了许多，宴席结束后，国王走上天台，看着刚刚走出王宫来到宫廷中的一男一女，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玛丽……啧，这孩子竟然会让别人这样称呼她。”
“父王，您认为这个何塞真的可信吗？”
国王身后一名身穿华服，留着金色短发的中年人向前走了一步，在他耳边低声问道。
“圣光之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到来，在这之前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寻找第二个可以合作的对象了。可信与否在紧迫的时间面前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毕竟这个被我们所扶植的王室大主教，本身也没有什么需要忌惮的地方。”
国王扭头看向自己的大儿子，“当然，他看上去已经得到你妹妹完全的信任了，不是吗？”
“玛格丽特啊......”提起这个名字，大王子西蒙斯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对于这个比自己小了快二十岁，快和自己女儿一样大的同父异母的妹妹，他一样疼爱有加。只是在自从玛丽在十五岁那年选择投身军营，兄妹之间的交流比起以前就少了许多。
“希望她看人的眼光不会出错吧。”王子说道。
“人心隔着一层肚皮，没有人永远不会犯错，哪怕是我们，这几十年来不也没有发现卡伦的异常么。”国王摇了摇头，“有件事情，你去处理一下。”
“请您吩咐。”王子垂下眼皮，恭谨地说道。
“加莱的教廷势力现在基本上残废了大半，尤其是拥有话语权的高阶神官，就算尚且留在国内的也难逃清算冷落的待遇。等到这个年轻人上任之后，真正归他掌控的力量，只有圣教军了。”
国王挥了挥手，像是拂去空气中的尘埃一样随意，“你去把圣教军的掌控权拿回来吧。”
“圣教军....我明白了。”
西蒙斯点头应承下来，随后转身离开天台。
理查德三世转过身，看着已经驶出宫廷走向大教堂的那辆马车，心中微微叹息。
“和神圣教廷掰手腕么，真是一个疯狂的举动。”
他在心里想着，“希望这不会将整个国度都拖向深渊吧。”
身下的马车微微颠簸了一下，何塞推开窗向下看去，发现车轮刚刚跨过一道石槛，走下长桥。
“这道石槛是二百年前开国大君阿尔萨斯·洛林在定都时亲自扎下的。”玛丽坐在车厢里对何塞讲道，“它象征着南斯的人神之隔，越过石槛，这头是人之国度，那头是圣光之地。”
圣光并没有传统具象的“神明”的概念，但在此之前大陆上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多神信仰，一千年的神圣纪年虽然可以将这种信仰完全抹除，但在潜移默化之间却也遭受了相当一部分的同化——当然仅限民间。
而将圣光称之为“神”，就是其中很明显的一环。
“听上去还挺有文采的。”何塞坐回车里，等到马车停稳之后才走了下去。抬起头，看向面前高耸的建筑物。
以普遍理性而言，面前这座教堂......未免也太大了点？
教堂主体是一个主楼和环绕主楼的八个塔楼，主楼的中心塔高度目测不少于七十米，鼓形的圆顶镀着一层黄金，在蓝天下熠熠生辉。
教堂的八个塔楼形状各异，第一个拥有交叉设计，红绿相间；第二个的所有刺角均为黄色和黑色；第三个覆有蓝色和深红色装饰片块；第四个的一些部分呈椭圆形。乍一看上去有些混乱，然而仔细看去，却又能隐约感觉到无序之中存在的一丝莫名的美感
教堂全部笼罩在淡淡的圣光之中，沐浴在圣光之中，耳畔似乎响起空灵的圣咏之声，这圣光和圣咏并不算强，但不知为何，明明已经掌握圣光数年之久的何塞，浑身上下几乎所有的细胞都开始颤抖起来。
何塞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控制着脑海之中的精神力，将身体自发产生的异动死死地压制下去——这几天的时间足够何塞想清楚一个概念：作为神圣教廷在世俗王国的代言人（虽然是个傀儡），他早已无法与圣光割裂，但这并不代表他会无条件地接纳一切与圣光有关的事物。
在搞清楚那铺天盖地的圣光之网到底是什么东西之前，这警惕心都不会有任何放松。
“这就是加莱王国大教堂，加莱所有神官的第二梦想之地，圣安德烈主教座堂。”玛丽垂下头，双手在胸前握住，沉默地祈祷片刻之后抬起头，看向何塞，“现在它是你的了。”
何塞深深吸了一口气，迈开脚步。
教堂的正门打开，内部整洁空洞，脚步踩在白石地板上的声音在上方圆顶之间回荡。何塞稍稍落后半步，看着走在前面身体微微起伏的玛丽，忽然发现她今天从上到下都换了一身装束。
先前的铠甲和骑士劲装换成了稍微宽松一些的过膝长裙，长裙上面绣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精致蕾丝花边。铁质的军靴则换成了黑色精致的及膝马靴，靴子和裙摆交叠在一起，鞋底击打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如果说先前玛丽给自己的印象是一个威风凛凛的骑士，那么现在的她就一晃成了一个优雅却丝毫不失精练的贵族小姐。而且无论哪一个角色，她都处理的相当完美，让人看不出半点破绽。
“贵族都是这样一群怪物么.......”他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惊艳的同时，小小地吐槽一句。
“什么？”
玛丽隐约听到身后的声音，回头却看到何塞一脸无辜的模样。不过她也没有继续追究，而是环顾四周，眼神复杂。
半晌之后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这里比平时安静了很多啊。”
“那是当然的。”何塞停下脚步，看向空旷的教堂主厅，“王室大主教叛变，他手下的神官就算真的无辜，也不可能继续呆在这里。我接受的这教堂，不过是一具空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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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现在是寄居蟹了。
好远啊
上海的通勤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还有半小时到家，然后开写
第三十一章 莉莉娅
“既然知道这只是个空壳，你还开开心心地接受了？”
玛丽扭头看着何塞，开口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意见？”
“这我能有什么意见？”何塞忍不住失笑说道，“卡伦大主教声名远扬，我这个远在边境的低阶神官在这次叛乱之前都对他崇敬有加，何况王都这些和他朝夕相处几十年王都神官？”
“我要是真的当上新任大主教，这些人你就算留给我我也不敢用不是？”
玛丽看了何塞一眼，忽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她的个子本来就比何塞只低了不怎么明显的两三厘米，脚上的马靴又将这个差距完全弥补。走在一起，昂首挺胸的公主殿下给人的观感甚至比何塞还隐约高了一些。
“放心吧，这里不可能一直冷清下去的。”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莫名其妙的同情，“等到前置的事项都处理完，我会安排从各地修道院上调神官，来补充这边的空缺的。在这之前，先将就着吧。”
“要从外地调人来？”
何塞很快就明白了玛丽的意思，愣了一下之后顺口问道，“那能不能让我自己挑几个人？”
“你来......”玛丽的声音有些为难，而何塞显然知道她究竟在为难什么——所谓从外地补充人员，其实就是为了加强王室对于王国教会的掌控能力，顺带削弱王都本地教会势力。他们找来的“外地人”，必然是经过重重筛选绝对信任的“自己人”。
而自己想要插手这个过程，显然会对王室的想法产生影响。
“放心吧，不会让你们难做的。”何塞摆摆手，“我只需要自己挑选有数的几个人，而且不会让他们插手过于敏感的职位。毕竟你也不能让我在这里的时候，身边连一个好使唤的都没有不是？”
“也对......”玛丽沉吟片刻，随后重重点了下头，“行吧，反正暂时是我在负责教会这边的事情，这个要求我就替你答应下来。不过人数方面......”
“放心，人数不会多的。”
何塞举手保证。
“还想再转转吗？”
在教堂里面转了一圈，除了几个打扫卫生的预备神官和修女之外就没有任何人影，玛丽有些无聊地撇撇嘴，扭头看向何塞，开口问道。
“我无所谓......等等！”何塞脑子里忽然想起自己从贝宁带回来的一大堆书，心里有了主意，“去一趟藏书室吧。”
从贝宁带回来那么多书，其中还有一大部分都是珍贵的孤本古籍，如果不找到合适的保存机会让这些书出现什么破损，两辈子都爱书如命的何塞怕是要自己抽自己一巴掌。
两个人很快来到位于地下的藏书室，不知道为什么，教廷总喜欢将藏书室设置在教堂的下方，虽说地下潮湿的问题被教堂的神术阵所解决，但下方略显压抑的气息和昏暗的灯光还是让何塞觉得这里真的不适合阅读。
推开藏书室的厚重木门，两人走了进来。
出乎何塞意料的是，王都大教堂藏书室的规模并没有想象中的大，甚至比起贝宁大教堂要逊色了不少。不过他很快想明白其中缘由——贝宁城屹立在边境之上已经接近千年之久，大教堂千年以来搜罗的各种书籍全都堆放在书库。而南斯虽然是王都，但在两百年前加莱建国之前这里也不过是一片村镇，建造在原本南斯小教堂之上的书库规模，自然也不会大到哪去。
不过麻雀虽小但该有的东西却是一样不缺——一排排书架整齐排列，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也许是长时间没有开门通风，书页散发出的气息堆积在书库之中，却并没有让空气显得浑浊。
何塞微微抽了抽鼻子，满意地点头。他很喜欢这种书页的清香，这种人烟稀少的书库，对他而言就像是天堂一样的所在——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能在这里带上三天三夜不干别的。
当然，前提得是在这个没有手机电脑互联网的枯燥中世纪。
“这里不错，我带来的那些书可以全都存在这里。”粗略扫视了一眼，何塞对玛丽说道，“我看后面还有几排书架都是空出来的，刚好可以用来放我的那些书。”
“这我可做不了主。”
让他有些惊愕的是玛丽竟然没有应允自己这个丝毫不过分的提议，公主殿下无奈地耸了耸肩，抬头指向斜上方，“这书库可是有主的，在里面转了一圈，你就没发现头顶上有个人吗？”
“啊？”
何塞下意识抬头向上看，这才发现在身旁书架前的梯子上方，一个少女正冷冷地盯着自己。书库有些昏暗的灯光映照在她稍显杂乱的金发上，映射出极其富有层次感的视觉效果。
“噫——”乍一看见这个躲在暗处的少女，何塞真真吓了一大跳。向后退了半步来到玛丽身后，才小心翼翼抬起头仔细看了一眼头上的少女，这才松了口气。
还行，有呼吸还会动，不是鬼。
似乎是感知到何塞脑子里在想什么极其无礼的事情，少女狠狠瞪了何塞一眼，转身看向书柜，一本一本整理着书架上的书籍。
“这位是......”
何塞看着玛丽，小声问道。
“不是说了吗，这书库是有主的，就是她了。”玛丽无奈地小熊摊手，同样在何塞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这孩子是王都教会书库的负责人，莉莉娅。别看她年纪不大，今年才十七岁，但她从小就生活在这里从未离开，对这书库的了解，怕是全国也难找出来几个能和她相比的了。”
“莉莉娅......”何塞抬起头观察着金发的少女，在确定她没有蹦蹦跶跶四条腿和大耳朵之后松了口气，“也就是说，我想要在这里存书，还要经过她的允许才行？”
“是啊。”
“等到，我不是新任王都大主教吗？”何塞皱着眉头看着玛丽，一眼费解，“怎么放几本书，还要看别人脸色啊......哇！”
听见何塞的质疑，梯子上的少女低下头，狠狠瞪了何塞一眼，然后从身前的书架上抽出一本硬皮大书，冲着他使劲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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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回来辣！
第三十二章 余波
“刷——”
玛丽抬手把从上面砸下来的书抓住，让何塞的脸成功躲过一劫。她低下头，看到封面上赫然写着“砸人专用”之后表情有些奇怪，随后抬起头看着梯子上的莉莉娅笑了笑，开口说道：
“上面危险，快下来！”
莉莉娅哼了一声，身子一扭，踩着梯子边缘向下轻盈地蹦了下来，来到玛丽的身边，看着比自己高了不少的公主殿下，脸色纠结。
“玛丽......公主殿下。”
玛丽注意到她说到一半突然改口，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忽然弯下腰，伸出双手捏小姑娘的脸颊。
“怎么，这才一年不见，就不叫我玛丽姐姐了。我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分了？”
“呜......放开我！”
被玛丽这样一折腾，莉莉娅脸上原本的冰冷疏离一下子就支撑不住了，小姑娘手忙脚乱地拼命挣扎，但怎么可能是玛丽这个中阶骑士的对手。挣扎了半天也没挣脱，最后只能喘着粗气，气呼呼地瞪着玛丽。
结果瞪着瞪着，小丫头的眼睛就开始湿润了起来，大滴大滴的泪水从眼眶里用了出来，随后情绪变化的速度迅速加剧，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何塞原本站在后面，默不作声地看着玛丽欺负莉莉娅——两个风格各异但同样漂亮的不得了的女孩子打打闹闹的场面可不多见。结果看着看着莉莉娅忽然就哭了起来，这可把他吓了一跳。
结果就在他刚刚抬起手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莉莉娅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了起来，而且因为埋在玛丽怀里的原因，她的声音听上去闷声闷气的：
“教堂里的人都被赶走了......就剩下我一个！那些家伙还要把我也赶出去，你们要是嫌我碍事，就把我也赶走吧！”
“唉......你别哭啊，这些事和你又没有关系。”
玛丽有些无奈地搂着莉莉娅，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小声安慰道，“你放心，只要我在，就不会有人能把你赶出去。”
怀里的哭声渐渐小了下来，等到最后那点微弱的抽泣声彻底消失，被平稳的呼吸取代之后，玛丽才稍稍松了口气，扭头看了一眼何塞，耸耸肩。
“别在这里呆着了，先出去，把她安顿好再说吧。”
两个......哦是三个人离开藏书室，玛丽抱着熟睡过去的莉莉娅走在前面。来到教堂上层的休息区，找了张床把她放在上面，盖好被子。看着女孩那两个相当明显的黑眼圈，以及哪怕熟睡都没有完全抹平的紧皱着的眉头，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两个人走出休息区，来到外面的走廊上，透过彩色的玻璃窗，玛丽看着外面的风景。冬日的阳光照在广场上，却没有带来丝毫暖意。
“莉莉娅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居住在教会，虽然她并不信仰圣光，也不是超凡者，但所有人都很喜欢她、很信任她。以至于在她十五岁的时候，为了不让她因为自己的身份在这里产生隔阂，教会甚至破例把藏书室交给她来管理。要知道在此之前，教廷可从不会允许一个无信者在教会居住，更不用说让她担任这种相当重要的职位了。”
玛丽忽然说道，“这几天来王都的神职人员一直在不停调动，她的心里肯定担心的不得了，估计这几天都没睡好觉。再这样下去，哪怕浸润在圣光的海洋之中，她的身体也不见得能撑住。”
何塞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地问道：
“可是如果她这么被卡伦大主教信任，这次的风波......就没有影响到这孩子吗？”
要知道从十天前开始，王都的教会就开始进行了一轮从上到下的大清洗，除了几位资历和实力都相当高的“老人”不好动之外，几乎所有能和卡伦扯上关系的神官都被牵扯了进去。光是这座大教堂，里面原本的上百名神官，现在就只剩下了寥寥几个边缘人物。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莉莉娅这种过去被所有人都喜欢的身份，却没有受到任何牵连，就显得相当奇怪了。
“......因为舍不得啊。”
玛丽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无奈地给出答案，“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十几年来的感情在这里，我怎么舍得把她从王都赶出去？”
“再说，她也只是个普通人，如果离开了我的保护，在这个世道怕是根本就活不过第二年。”玛丽叹了口气，忽然看向何塞，“对了，商量个事呗。”
“什么？”何塞猜到她要说什么，却还是问道。
“如果可以的话，以后还是让她呆在教堂里面吧。这孩子喜欢看书，也只有这里，她才能全情投入到自己喜欢的事情里面。”玛丽看着她，“虽然她不信仰圣光，但我想，这应该不是什么不可宽恕的问题吧？”
“当然不是。”何塞摆摆手，“人家都在这住了十多年了，我一进来就把她赶跑，哪有这种道理？卡伦大主教是敌人，但这样一个孩子，谁会跟她过不去？”
“正好，我还愁怎么处理从贝宁带回来的书来着。如果她不介意的话，就让她帮我处理那些书，怎么样？”
“那你就得自己和她商量了。”玛丽笑了起来。
走到教堂中庭，玛丽和在这里暂时负责教堂秩序的王室内务官员又多叮咛了几句，让他们照顾好莉莉娅这几天的生活之后才和何塞离开教堂，准备前往下一站。
在去过不远处的加莱神学院之后，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了下来，两个人搭乘马车，准备返回庄园。
反正这几天包括圣安德烈主教座堂在内的王室教区都暂时封闭，教堂住着还没庄园舒服，玛丽就没急着让何塞搬家。
回去的路上天就彻底黑了，何塞推开窗子探出头，看向身后高耸的教堂，淡金色的圣光让这座恢弘建筑哪怕在夜晚都散发出淡淡的荧光，将它的形体在夜空中勾勒出来。
然而当视线放到进出，昏暗的街道和道路两边民居之中透露出的点点光晕，却让何塞忍不住皱了皱眉。
“我说。”他说道，“你有没有觉得这城市到了晚上之后，就缺了点什么？”
第三十三章 国字脸
“缺了什么？”
听见何塞的话，玛丽探出头看了一眼，有些疑惑，“缺什么东西？”
“缺光亮啊。”
何塞一摊手，脸上露出一抹无奈，“今天转了一圈，王都的风景和规模比起贝宁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可那也只是白天的模样，一到晚上，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见，你不觉得这反差太大了些吗？”
听到何塞这么一说，玛丽的脸上也露出了然的神色——确实，王都南斯比起边城贝宁要宏伟壮丽了不少，但在夜间的景象却完全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说道，“南斯可没有贝宁那种得天独厚的条件，整个城市笼罩在神术阵的范围之中，光是能量的余波就足以供给整座城市的夜间照明。加上贝宁又是边境的通商城市，晚上没有宵禁，比这边热闹，不是正常吗？”
“再说，王都晚上寂静只不过是表面工作罢了。”她接着说道，“宵禁法案只是禁止人们在夜间上街，却没禁止在家里开聚会。你要是觉得无聊，回头带你去参加几次宴会不久行了。”
“我不是这意思......”
何塞无语都摆摆手，不再提起这个事情。不过在心里还是多了些事情——也许想要在这座城市里过的舒服一些，从小处入手的成功率会更好也说不定。
马车缓缓向前行驶，跨过长桥来到城郊，最终在庄园门前停了下来，两人走下马车，并肩向庭院里走了进去。
“这两天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你可以在城里随便转一转，但注意安全，还有别搅出太大的事情。”在走进别墅之前，玛丽对何塞说道，“虽然大家都知道你这个即将上任的王室大主教的存在，但保不准那些古板的神圣派贵族会对你有什么坏心思，在事情最终板上钉钉之前，千万小心。”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何塞对于降低存在感这种事情还是相当熟练，毕竟在贝宁呆了二十来年自己的存在感都和纸片差不了多少，现在到了这座更为繁华更为宏伟的王都，怕是想出名都难吧。
“那就好。”玛丽点了点头，忽然眼睛一闪又想起什么，“对了，你不是想见识见识南斯的夜生活吗？等后天我组织一场宴会，带你好好玩一玩怎么样？”
“都说了我不是这意思......”
何塞摊开双手有些无奈，但玛丽显然没有在意他的想法。公主殿下似乎非常满意自己做出的决定，高兴地点了点头，“正好，我也好久没有见那帮家伙了......”
“所以你是借着带我长见识的名头自己去玩吧？”
何塞一脸无语，不过也不好多说什么，打了声招呼就先上楼休息，留下玛丽在楼下吹着风抬头赏月。
然后吹着吹着她就跑到自己书房里面喝酒去了。
......
......
第二天，何塞并没有像个没头苍蝇一样毫无目的地在王都闲逛，而是坐上玛丽给他安排的马车直奔王都南侧的学院区而去。
学院区的规模在王都南斯仅次于教区，就连王宫占地都比这里小了接近四分之一。不过坐落在这里的并非单一一所学院，而是由三座不同侧重的学院共同瓜分。
“加莱神学院、加莱王家学院，还有一座什么来着？军校吗？”
何塞靠着车厢，开口问道。
玛丽昨晚喝大了酒，今天又不用赶着去见国王，于是一觉睡到现在还没醒，所以陪同在何塞身边的就又成了先前就给他当保镖的骑士约翰。
听见何塞的疑问，约翰点了点头，开口回答道：“是的，加莱荣誉军校，想要考入这座学院，不仅需要贵族身份，更需要足够的战功才行。”
何塞挑了挑眉，注意到他话语之中潜藏的含义：
“所以，只有贵族才有资格进入军校吗？”
“规定是这样的。”约翰点头，“作为在整个主大陆都排名前列的军校，荣誉军校在招生的方面相当严格。除非是有特殊情况，否则从来不会招收平民学生。毕竟贵族都是立誓效忠王国，但平民的誓言，可是一文不值。”
“是么。”
何塞撇了撇嘴，对于这条规矩不置可否。作为神官，他当然清楚所谓“贵族的誓约”，除非是向圣光或者各种神秘元素立誓，否则和平常普通人嘴欠发的誓没有任何区别，根本没有任何含金量。
“对了。”他忽然想到什么，“你说荣誉军校在整个主大陆的军校都排名前列，可是我记得在加莱之前，全大陆也没有哪个国家有军校啊？”
在记忆中，这片广袤的大陆在千年以来的时代变迁几乎完全静止，一千年前神圣教廷一统天下的时候对应地球的中世纪，等到一千年后的今天这时代没有任何变化，甚至不进反退，曾经拥有的许多技术和知识都在时间的流逝之中所遗失。
在这种类似中世纪的时代背景之中，各国几乎都是沿用的骑士领主制度，普通军队都是征召来的农夫平民，根本没有专业化的军队，自然也没有培养职业军官的军事院校。
就他所知，这种情况在两百年前休伦帝国一夜瓦解之后才出现转变——专业化的士兵和职业军官开始走上历史舞台，骑士团以碾压姿态取代了原先的征召农民军，而培养军官的军校也才随之出现。
而这一切的转变最初就发生在脚下的这片土地之上，随后才开始向大陆各处蔓延开来，所以真正算起来，加莱荣誉军事学校，恐怕还真是这大陆上第一座军校。
“额......这倒也是。”
何塞的话让约翰愣了一下，还真想不出这话有什么问题。
“对了，看你这么了解这里，你也是从这里毕业的吗？”
“是的，我是五年前在战场上建功后被允许入学进修，去年才刚刚毕业重新加入军队。”
约翰点头说道，脸上露出不加以掩饰的骄傲。
“五年前？”何塞一愣，这可和他之前猜想的不一样，“你今年多大？”
“二十四啊，怎么了？”
看着面前这个实际年龄比自己只大三岁，但看上去已经人过中年的骑士，何塞的嘴角微微抽了抽。
国字脸看着都这么老成吗？
第三十四章 路
“伊莲，帮我把窗帘拉上，好亮......”
玛丽含糊不清的声音在庄园别墅的主卧床上响起，因为趴在床上面朝枕头的原因，她的声音听上去含糊不清。
但一旁的女仆显然明白了她的意思，黑发的女仆从高背椅上起身，沉默着走向宽大的落地窗边，伸手一拉——
原本只是露开一道小缝隙的窗帘被她一把拽开，金色的阳光如同暴雨一般洒进整个卧室，将昏暗的屋子照了个透亮。
“噫噫噫————”
玛丽的惊呼响了起来，公主殿下猛的从床上猛地坐起，睡眼朦胧的双眼之中露出浓浓的委屈之意，看向窗边的女仆：
“伊莲，你要谋杀你的主人吗？”
“如果上午十一点还没睡醒的话，我就需要把您强行拽起来，这是您昨天嘱咐我的。”
看着刚刚从半梦半醒之中惊醒过来，衣衫不整头发披散的玛丽，伊莲忍不住叹了口气，
“请体面些，公主殿下，您已经过了宿醉睡懒觉的年纪了。”
“今天又没有什么事，多睡会就睡会嘛……”玛丽揉了揉眼睛，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这才勉强算是清醒了过来，
“对了，何塞今天去什么地方了？”
“何塞先生一早去了学院区，两个小时前他曾经来找您，但知道您昨晚宿醉之后就自己离去了。”
伊莲开口答道，她的声音和表情都相当淡漠，似乎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情感波动，
“另外您今天并非无事，前天与昨天共有四位贵族递上信函，预定会在今天来拜访您。距离第一位戴维爵士的到来，还有不到四个小时的时间。”
“哦对，还有这回事来着。”
玛丽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下午还有约在身，叹了口气从柔软的床上挣扎起身，蹬上鞋子来到窗边，张开双手。
伊莲悄然走到她的身后，为她披上睡衣。
玛丽回头，看着身后沐浴在淡金色的阳光下，身体周围蒙上一层淡金色辉光如同从神话故事中走出来一般的女仆，忍不住歪了歪头，开口说道：
“伊莲，笑一个？”
女仆的动作猛的僵住，漠然的目光之中波动了半晌之后，才努力地将嘴角向上挑起了一个肉眼难辨的弧度。
“……这样吗？”
“……算了，你还是别勉强了。”
公主殿下无奈地撇撇嘴，“你这面瘫的毛病真的不考虑去治一下吗？”
“面瘫虽然是疾病却并不严重，我还无需因为这等小病就脱离职责。”
伊莲低下头，“何况身为殿下您的贴身女仆，我的一言一行都可能会无意中透露您的信息，与其这样，不如保持现状，至少不会让您为难。”
“好吧好吧~_~”
伊莲的严肃让玛丽有些无奈，摆了摆手转移了话题，“热水放好了吗？昨天在外面跑了一天，今天让我好好泡个澡吧。”
“已经准备好了。”
“那就走吧，你陪我一起泡吧。”
“诶？”
两人一边进行着并不像主仆之间应有的对话，一年走出卧室，想着楼下的浴室走去。
路过何塞的书房时，玛丽似乎想到了什么，脚步忽然放缓了下来。
“殿下？”
伊莲几乎在同一时刻和她一起放慢脚步，抬头看向玛丽，淡漠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不怎么明显的疑惑。
“你刚才说……何塞是一个人出去了对吧。”玛丽看着关着门的书房，忽然饶有兴趣地笑了笑，“介不介意拉上个小姑娘一起泡澡？”
“啊这……您高兴就好……”
……
……
虽然说了那么多有关荣军院（加莱荣誉军事学院的简称）的事情，但何塞今天的目的地却并不是这里，而是与之紧邻的另外两座学院之中的神学院。
在学院区门口，带着玛格丽特公主殿下徽记的马车并未受到士兵的阻拦，一路通行走了进去。
一过大门，何塞就发现下方的道路出现了明显的变化——和外面相比，学院区的道路明显要宽阔平整了不少，路面用砂浆混合着小块的鹅卵石铺就而成，马车走在上面平稳了很多，让仍然有些晕车的何塞感觉舒服了不少。
“这路是新修的吗？”
他看向约翰。
“也不算新了，这是十年前三座学院牵头出资修建的新路，用时三年才全部建成。”约翰回答道，“学院中的道路全部统一规格统一用材，无论走到哪里都几乎完全一样，哪怕比起王宫和教区也不遑多让。”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干脆把整个城市的道路都翻修一遍？”
何塞皱了皱眉，这两天在王都之中坐着马车来回转了几圈，让他对这座城市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诚然，这里比起边陲的贝宁要华丽优越许多，但也仅限于贵族区和城市整体的规模，在很多细节方面，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就比如脚下的道路，王宫区、学院区以及教区这几大“门面”区域的道路都是宽阔干净的新路，比起上辈子的柏油路面也并没有太大的差距。但在其他地方，哪怕是贵族聚居的上城区，道路也基本上保持着“能用就行”的状态，虽然不至于破旧泥泞，但也绝对好不到哪去。
贵族云集的上城尚且如此，至于更加偏僻贫穷的下城区，那和自己在贝宁居住了二十年的那片街道就更是别无二致。
如果说全城都是一个模样也就算了，这明明能把路修的平整漂亮，为什么不干脆把整座城市的道路都修一遍呢？
“因为没钱啊。”
约翰对于何塞的疑问也只能是叹了口气，“关于修路的事情，光是我在军校就读其间就已经有过三四次议案提交给国王陛下，但最终都没能通过。”
“王国每年的税收并不算宽裕，这几处道路的修建还都是各自区域自己出资完成的。但除了国王陛下、主教大人还有学院的教授有这种想法之外，那些贵族们却并不乐意做这些事情——在他们看来，自己出行都有马车接送，根本不需要走在路上，道路是否破损老化，对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既然这样，他们又何必浪费钱财，用在扩建道路这种事情上呢？”
“至于平民就更不用说，整个下城区就算凑在一起，恐怕有没有办法凑够修路的钱。更何况居住在下城的人......他们真的在乎脚下的路是否平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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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天开始实习了。
另外这两天要把后面的大纲细纲好好改一下，33、34章的内容可能也会改。
第三十五章 红衣主教黎塞留
“想要修路，必然要再次征税，虽然王国的税收不算太高，但对于一般的平民来说仍然不算一笔小数字。”
约翰说道，“既然这样，与其劳民伤财扩建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道路，不如少收点税，还能让平民在冬天多买几块煤炭，活得舒服些。”
“你是这样想的？”
何塞挑起眉毛，有些惊讶都问道。他还真没想到面前这个出身贵族家庭（虽然只是子爵爵位）的青年骑士，竟然这么在意那些普通百姓的生活。
这倒不是他对于贵族本身有什么恶感，只是无论何时何地，那些身份“高贵”但却没有到达王国顶层的中层贵族，总是代表着这个阶级之中最顽固守旧的群体才对。身为这个群体中的一份子，约翰竟然能够怀揣着一份“悲天悯人”的想法，已经足够让他惊讶了。
“以前也觉得没什么，毕竟贵族和平民哪怕在一座城里，也几乎是生活在两个世界之中。”年轻的骑士有些腼腆都笑了笑，“不过在追随公主殿下和大公打了几年仗，见到了王国和邻国平民的生活之后，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
“原来是这样么。”
何塞点点头，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既然心里不舒服，那你有没有想过做点什么，来改变这种局面？”
“这个……”
约翰愣了一下，才有些颓然地摇头，“我只是一个低阶骑士，能做的事情太少了。就算把所有家产都捐出去，恐怕也养活不了几个平民，有什么用呢？”
“捐钱改变不了大局，只能安慰自己。”
何塞摆了摆手，“想要让平民过得好，得让他们自己赚钱才行。”
“比如？”
“比如……”何塞顿了片刻，忽然推开窗看向下面的道路，“要致富，先修路？”
“啊？”
看着一脸疑惑的约翰，何塞笑着摆了摆手：“没什么，回头我给你找几本书看看，看完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不过现在，我们该下车了。”
……
……
马车在学院的广场上缓缓停下，何塞走出车门，看了看前方宗教风格相当浓郁的学院建筑。
因为设计者不同，学院区的三座学院建筑风格各异。
荣军院的风格简谱，建筑棱角分明且都装点着黑红色的旗帜；王家学院则是优雅却不失大气的古典城堡。
而眼前的神学院，自然就是最为经典的教会风格——圆顶的三层庙堂搭配彩色玻璃，淡淡的圣光流淌在其中，为整个学院蒙上一层淡金色的滤镜。
学院广场上时而有学生穿行，这些年轻人在离开学校后会依照成绩、实力和对圣光的亲和力，进入各个城镇的教堂。少部分过于优秀或者与贵族熟悉的则会成为他们的家族牧师，在何塞的记忆之中，小时候在孤儿院有一个比“自己”大了七岁的男孩就在机缘巧合下进入了神学院，最终成功留在王都，成为南斯大教堂的一名神官。
虽然不是王室大教堂的神官，但作为整个王都第二大的教堂，位于城市东郊的南斯大教堂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去处。
如果一切顺利，他现在应该已经晋升中阶才对。
“可惜，一场叛变之后，王都的神官要么逃跑要么被驱逐，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这场乱子。”
何塞叹了口气，自言自语。
“但乱局何尝又不是一次机会呢？”
耳畔忽然响起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何塞下意识扭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才发现一个身穿红袍的老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旁，正眯着眼睛，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您是……”
看到这件象征着神圣教廷极高地位的红色长袍，何塞心中一动，已经猜到面前老人的身份，但眼中露出惊愕的同时，嘴里还是下意识问了出来。
“阿尔文·让·普林西亚·黎塞留。”
老人笑眯眯地说道，“没错，我就是你想到的那个名字的主人。”
何塞的严重浮现出浓浓的震撼——阿尔文·让·普林西亚·黎塞留，这是一个在加莱乃至整个大陆宗教界都极其传奇的名字，哪怕是居住在信息闭塞的王国边境的自己，都在过去的教堂集会之中听到过不止一次。
在传说之中，这位老者出生在加来西南边陲的山岭小镇的一户贫困之家。却在幼时就表现出了极其强烈的圣光亲和力，在他二十岁那年，神圣之国瓦尔廷根破例向他抛出橄榄枝，邀请他直接前去神圣之光教堂之中进修。要知道在这之前，号称主大陆第一神学院的神圣之光教堂，可几乎从来不会对大陆诸国敞开大门，更不用说只是一个区区边陲小国的平民子弟。
而在仅仅十年之后，黎塞留就用无可辩驳的事实证明自己的确配得上这种殊荣——他在还差三天三十岁的时候，成功晋升九级，成为历史上最年轻的九级大主教。
按照这个速度，所有人都相信只要给他时间，这位年仅三十的红衣大主教，必然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迈入传奇之境，成为真正的传奇神官。
然而黎塞留随后做出的决定却令所有人大跌眼镜——他没有选择继续呆在圣光最为浓郁的瓦尔廷根，而是毅然回国，进入加莱神学院，成为一名教师（？），并且一干就是五十年。
这显然是一个相当令人震撼的举动，在那时，不仅瓦尔廷根对此表示难以理解和接受，就连还是王子的理查德三世都连续去信，请求黎塞留回到瓦尔廷根继续进修——毕竟对于当时并不算强盛的加莱，一位在神圣之国都说得上话的准传奇大主教所能起到的作用，绝对要超过一名安心教书的神官。
然而哪怕理查德三世甚至是前任国王亲自上门劝说，黎塞留也没有丝毫动摇——在他看来提升自己的实力所带来快感丝毫不及教授知识，他仍然坚持在学院中教书育人。
五十年的时间里，从他手中走出的主教、大主教和各种高级神官数不胜数，只是黎塞留本人的实力，却在这五十年间没有丝毫进步。
不过在五十年后的今天，已经没有多少人再去惦记他当年那相当离经叛道的决定了，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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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求收藏求追读，今天是实习第一天，结果发现上班比通勤还轻松了不少，我该说什么，真不愧是上海吗？
第三十六章 密谈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您，大主教阁下。”
对于这样一位传奇人物，何塞自然是发自内心的尊敬——一方面是在尚未找到回家可能性的现在，他并不介意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而原住民就该有些原住民该有的样子，比如尊重“传奇”人物？
至于另外一方面嘛......哪怕放在地球，黎塞留这一生也足够精彩，光是放弃传奇位阶强大力量的诱惑，毅然投身王国的教育建设这一项举动，就足以令人由衷地钦佩了。
他微微躬身，抬起右手在胸前轻点五下，恭敬行礼。
“不必拘礼不必拘礼，我现在就是一个不起眼的教习，怎么担得起未来的王室大主教对我如此恭敬。”
黎塞留站在原地，乐呵呵地看着何塞做完一套礼节，才摆摆手示意他不必拘束。
担不起你倒是闪一下啊？
何塞在心里腹诽一句，忽然愣了一下。
他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对这位大主教做过自我介绍，但他却随口就点出自己的身份来。
这是怎么做到的？
何塞猛地抬头，瞪大了眼睛，一脸疑惑都看着面前的老者。
“您怎么知道我......”他下意识开口问道，但话还没有说完，黎塞留就轻轻摆手，打断了他的疑问。
“继续站在这里，等会学生们都该来看热闹了。怎么样，愿意陪老头子走走吗？何塞神官。”
何塞愣了一下，看了看红衣大主教脸上和蔼可亲的笑容，忽然笑了笑，点头答道：“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他扭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约翰，年轻的骑士相当有眼力，立刻向一旁走了过去——何塞和黎塞留接下来的对话显然不是自己该听的。
至于安保方面？反正有这位九级大主教在，自己这个区区三级的“护卫”，本身就是可有可无。
老人看着约翰牵着马车走向学院正门的背影，片刻后才转过身，冲着学院内部的方向缓慢地走了过去。何塞思索片刻，迈开腿跟了过去
两人一路前行，穿过学院的楼房，来到背后一间幽静的小教堂之中。
“你的身份其实并不难猜。”
坐在教堂的椅子上，黎塞留看着何塞，声音温和，“虽然这样说有些自夸的嫌疑，但我在这个城市还是有点知名度的。王都的贵族和神官，恐怕没几个不认识我的。”
“……”何塞有些无语，他感觉面前的老者对于“有点知名度”这个概念的理解似乎有些微妙——如果他只是“有点知名度”的话，那恐怕整个加莱王国都找不到称得上家喻户晓的人了。
“所以当一个带着玛格丽特公主徽记，却连您都不认识的传教士出现在神学院的广场上时，我的身份也就不难猜了，是吗？”
何塞苦笑着说道，“不过我还真没想到，我来到王都满打满算不到两天的时间，这消息就似乎已经传遍全城了。”
“你才来两天，但有关于你的消息可是在接近一周前就已经到了王都。”黎塞留摆摆手，“到了今天，恐怕王都所有的贵族桌上，都已经出现了‘玛格丽特殿下带来了新任王室大主教’这样的消息吧”
“怎么说呢……”何塞皱了皱眉，丝毫没有掩饰心中的烦躁，“这种丝毫没有隐私的感觉还真是让人相当不爽啊。”
“这是难以避免的事情，卡伦的叛变为整个王国的宗教势力带来了巨大的权力断层，只要是稍微正常的贵族，必然会垂涎这莫名奇妙多出来的蛋糕。”
黎塞留笑了笑，声音有些感概的意味，“王室大主教这个职位牵扯众多，普通的中上阶层贵族不可能对这个位置本身有什么想法，但能够越早与那位新任大主教搭上关系，他们的未来就能多一份保障。”
“你知道在卡伦叛变的消息刚刚传到王都的时候，城市里最热闹的地方是哪？”
听见老人的问题，何塞挑起眉毛：“是王宫？还是王室大教堂？”
“都不是，那天晚上城里最热闹的地方，是我的家门口。”
老人笑着说道，他脸上的笑容不似作假却怎么看都有些不认真，似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在他眼中，只不过是看了一场好戏一样无关紧要，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他们的臆想里，我似乎已经成为这个王国的新任大主教了一样。那天晚上我的居所门前人来人往，几乎都是各大贵族的管家，甚至有些急性子的家伙干脆自己上门来找我，如果不是国王陛下及时调兵把守，那些人说不定要把我的房门都拆下来咯。”
何塞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老人说的场景他光是想想就觉得浑身上下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几十上百个贵族和贵族的管家呆在门口，这些平日文质彬彬礼尚往来的家伙此刻像是一条条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聚集在一起，只为争夺与那位可能成为新任王室大主教的人第一个见面的机会。
要是自己处在黎塞留大主教当时所处的环境，恐怕根本撑不了多久就得直接崩溃吧，他这样想着，忽然愣了一下。
“所以说.......您对王室大主教这个位置，真的没有任何想法吗？”
他看着面前的老人，疑惑地问道，“您想要接替卡伦大主教掌握王国的教权，恐怕国王陛下和玛格丽特殿下根本不会有什么意见才对，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个职位怎么都不可能属于我才对？”
“我？年轻人，你太小看我这个老头子了。王室大主教这个位置对于其他人或许是趋之若鹜的珍宝，但是对我而言，就连瓦尔廷根的枢机之位都可以放弃，区区加莱一国的王室大主教，有什么值得追逐的呢？”
黎塞留又笑了起来，这位年近八十的红衣大主教似乎非常爱笑，从见面到现在，他几乎随时都保持着微笑的状态，以至于何塞在面对他的时候，几乎提不起任何警惕的心来。
“更何况，如果是我掌握了王国的教权，我们的国王陛下恐怕就高兴不起来了吧？”
在何塞惊愕的注视下，老人说道，“毕竟，从一名九级大主教手上夺权，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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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上班好累......
第三十七章 何塞想做的事
看着面前随口说出事实的红衣老人，何塞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丝略带尴尬的笑容。
您这老先生......怎么这么实诚呢？
正如黎塞留所说的那样，国王陛下也好，公主殿下也罢，甚至几乎所有非教廷派的贵族都不会希望这位资历非凡的老人成为新任的王室大主教——毕竟从一个二十一岁毛头小伙子手上削权，和从一个八十一岁红衣大主教手里削权，难度可是绝对无法相提并论的。
当然，黎塞留大主教毕竟是加莱宗教圈子最重要的角色之一，自身的实力也在那里摆着。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这种话都不会从国王陛下嘴里说出来就是
所以当黎塞留随口说出国王削权的打算时，何塞才会如此惊讶。
毕竟某些事情偷偷摸摸做了也就罢了，大家心照不宣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至少面子上还算能过得去。但你非要把这话挑明了......
这就没意思了不是？
不过惊讶归惊讶，何塞倒也没有觉得这位与世无争了几十年的红衣主教会在这时候突然犯病，非要和王室搞得水火不容。
他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思，笑着说道：
“如果国王陛下的决断真的如您所说，您又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呢？我又不是卡伦那个异乡人。”老主教摇了摇头，轻声感慨，“我出生加莱，这片土地有我的故乡，虽然如今已经没有家人，但五十年来，我教出的学生又岂止成百上千？”
“如今卡伦的叛变让王国遭受重创，如果国王陛下的举措能够让它重新强盛，那就算让教廷在此处只是一尊傀儡，又有什么关系呢？”
何塞惊愕地看着面前的老人，他并不确定刚才自己听到的宣言之中有多少水分，但这样一位哪怕在瓦尔廷根都深受信任的九级神官能够说出“让教廷成为傀儡”这种大不敬的话来，无论是否出自真心，都足够令人瞠目结舌了。
“看来您对圣光的信仰并不算太过坚定啊。”何塞小心地收拾好心中的惊愕，有些勉强都笑了笑，开口说道。
“怎么会？”让他疑惑的是黎塞留竟然摇了摇头，“我对圣光的信仰可从未动摇。”
“那......”
“年轻人，你恐怕弄错了一件事情。”
似乎是知道何塞在疑惑什么，黎塞留看着他，语重心长若有所指地说道，“谁和你说，笃信圣光之人，就一定要对神圣教廷深信不疑呢？”
何塞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圣光自有永有，教廷却只是圣光这十几个纪元内的代言人罢了。”老人说道，“难道在一千多年前，神圣教廷尚未出现的‘黑暗纪元’纪元中，圣光就不存在了不成？”
“我信仰圣光，但和那远在大陆东方的瓦尔廷根没有丝毫关系。就算有一天神圣的炬火在圣光之柱上熄灭，我对圣光的信仰也不会有丝毫变化......你那是什么眼神？”
老人越说越激动，显然这些不能随便和别人说的“妄言”在他的肚子里憋了太久，现在碰上一个实力（弱的可以忽略不计）、地位（反正过两天就高起来了）、阵营（都是在挖或者要挖教廷墙角）都差不多的何塞，当然要好好说道说道。
不过在他越说越高兴的时候，忽然注意到对面的何塞似乎越发呆滞起来，年轻的神官两眼发直嘴角抽搐，看着他的眼神就像见了鬼一样。
“啊，没什么没什么。”何塞浑身上下一个激灵，低下头将眼神藏了起来。他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己急需学习表情管理，不然就冲着这老爷子如此惊世骇俗的思路和想法，自己再跟他聊下去，怕不是真的要惊掉了下巴。
妈耶，这老爷子......竟然还是个因信称义的主？
“您还真是……令人难以预料啊。”
何塞看着黎塞留，轻声感叹道。
“难以预料就对了，身居高位要是所有事情都能被人一眼看穿，那才不是好事。”
老人摆摆手，“不说我了，说说你吧。”
“我？”
“是啊，虽然我无心争取王家大主教的职位，但也不能坐视这个职位落在无能之辈手里。”
黎塞留看向何塞，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下个月你就会成为新任的王室大主教。那么等到那一天之后，你准备做什么？”
“做什么……”何塞思索了片刻，摊开双手，“与其考虑先做什么大事，我倒是觉得我应该先活下来。”
“活下来，就这么简单？”老人一乐，而何塞则相当无奈地一摊手：
“那没办法，您也知道我这位置就是众矢之的，天知道会不会什么时候就被人暗杀一次直接抬走。要是像您一样有着九级的实力，我也不至于天天提心吊胆的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所以在我拥有自保的能力之前，最好还是不要太过嚣张，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好。”
“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
“比如......”何塞想到这两天的所见，心中已经有了想法，“拓宽道路，修建路灯，让这座城市变得漂亮一些，夜晚明亮一些？”
......
“就只有这些吗？”
老人挑起眉毛，有些疑惑，“身为圣光的仆从，你想做的事情只是将城市建设的更加舒适，却没有想过，要将圣光之道传递到更加广阔的范围？”
“圣光之道在大陆上早已经深入人心，如果只是用言语来宣传，那教堂之中任意一个神官都能做到这点，哪里还需要一国神权的最高掌控者来事必躬亲。”何塞摇头，“何况说不如做，与其说一万句圣光的好，不如以圣光的名义，做一件对世人有益的事情来的有效。”
“至于在这个过程中还能帮助别人，得到他人的尊重......”他笑了笑，说道，“被人尊重总不可能是什么坏事吧？”
“你这家伙。”黎塞留笑着指了指何塞，“有这份心是好的，但这可不是什么三两天就能完成的好事，你能做得到吗？”
“做不做得到是一回事，做不做是另外一回事。”何塞站起身，“路就在前面，不亲自走一走，怎么知道前面到底是死是活？”
第三十八章 至圣宗座
“路在脚下么......”
黎塞留轻声重复着何塞的最后一句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他抬起头看向何塞，年轻的神官站在小教堂的窗边，金色的阳光从窗口洒下，笼罩在他的身上，像是披上一层淡淡的金辉。
“这条路注定艰难崎岖，但我仍然愿意祝福你、支持你。”老人看着何塞，开口说道，“毕竟这世上，像你这样天真的‘好人’，可真的不怎么多。”
“这世上不缺好人，只是好人难出头，您见不到他们罢了。”何塞摇摇头，冲着黎塞留微微躬身，“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在离开之前，何塞忽然转过来，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道：“那个......如果您有兴趣，我想请您出任国教的至圣宗座，不知道可以吗？”
老人一愣，看向何塞的眼神随即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
至圣宗座，这是加莱教会之中一个相当特殊的职位——与常年活跃王国政教两界上层的王室大主教不同，至圣宗座这个职位往往隐藏于幕后，平时不显声色，却掌握着王家国教包括圣教军在内的所有力量的指挥权。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也许“影子大主教”是最合适它的名字。
只不过在加莱以往的年月中，王室大主教一直都是由瓦尔廷根派来的使者担任。一山不容二虎这个道理在双方均势的情况下相当适用，来自瓦尔廷根的“神之使者”当然不会允许自己的身后有一个跗骨之蛆一样的掣肘，所以至圣宗座这个职位百来年间都一直空置，哪怕是现在，王室那边对此也无人问津。
所以当何塞提起这个职位，并且邀请黎塞留去担任的时候，老人显然是相当惊讶。
“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他看了何塞一眼，挑起眉毛，“让我去担任至圣宗座，你就不担心我把你的所有权力全都架空？要知道以我们之间实力的差距，如果我想的话，看你一眼就足够你死上一百次了。”
“您要是在乎权力，那王室大主教这位子我连争都没资格争。”何塞耸肩，相当有自知之明，“更何况这次事件之后，王室一定会将原本属于国教的权力削减掉一堆，到时候剩下的那点残渣剩饭，恐怕也入不了您的法眼不是？”
“那你还来找我？让我给你当苦力不成？”
“哎这怎么能叫苦力呢？”何塞看着斜着眼瞪着自己的老主教，语气无比诚恳，“您想，卡伦大主教这一叛变，王国宗教方面的力量几乎全灭，原本和王室方面维持的平衡被彻底打破。如果在我上任之后，整个国教之中没有一个拿得出手同时还资历够老的强者，那么国教未来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虽然我并不喜欢也不擅长掌握权力，但与其被人拿在手里揉圆搓扁，不如掌握几分对话的权力。至少这样，未来我们也能活的舒服一些不是？”
黎塞留看着何塞。
何塞的话语听上去虽然有些功利，但也并不是胡说八道。身为加莱本地人，又在神圣之国瓦尔廷根修行十年，黎塞留对于世俗王权和神圣教廷之间的矛盾自然是全部看在眼里——他很清楚王权对于压制教权、削弱教会的决心究竟有多么强烈。
正如何塞所说的那样，如果国教在这次叛变后的衰弱期将手中所有的权力全部拱手相让，那么在未来，圣光在这片土地上，又还能有几分话语权？
只是......
“我很好奇，这些想法在你心里藏了多久？”老人眯起眼睛，看着何塞平静地问道，“我查过你的履历，在短短十几天之前，你还尚且只是一个低阶教士，一个低阶教士，真的能想到这么多的东西吗？”
“知识都在书里，只要愿意钻研琢磨，低阶教士能得到的信息不见得比主教少。”
“至于我的这些想法嘛......”何塞卖了个小小的关子，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不瞒您说，我还真是刚刚想到的。毕竟就在三天之前，我还不知道原来国教之中，还有至圣宗座这么个神秘的职位呢。”
“你还真是......”何塞的“坦诚”让黎塞留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不过事已至此他倒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无论如何自己也是一名神官，就算和教廷有所矛盾，却也不能看着圣光在故乡的土地上蒙尘。
“好吧，我答应你了。”老人点头，“当你成为王室大主教后，只要发出邀请，我就会接受它，出任至圣宗座的职位。在你成长起来之前，守护国教的任务就交给我吧。”
何塞没有多说什么，低下头向老人致谢。
他丝毫不在乎自己的权力会被面前的老人架空——一个低阶神官手里拥有掌控一国教会的权力无疑是找死，与其这样，到还不如找个九级的高阶强者给自己当大腿，反正树大招风，有黎塞留在前面挡着，自己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总是能好过一些。
而等到自己真正拥有掌控这些权力的力量和经验时，他相信，以这位老人高洁的品性、淡漠的性格，一定不会成为自己的阻碍才对。
毕竟一个拒绝过世上最强大势力的邀约，甘愿在一座学院中隐居五十年的老人，又怎么会贪恋区区王国教会那并不完整的权力呢？
至于其它的事情嘛......
“还有什么要求一块说出来吧，省的你小子这几天再来找我！”
老人现在已经看清何塞这家伙的本质——说他蹬鼻子上脸倒是不至于，但在不影响感情的情况下，他绝对要把所有能占到的便宜全都贪到手才甘心。既然现在何塞还站在门口没走，说明他心里绝对还打着什么别的算盘。
“剩下的就是小事了。”何塞嘿嘿一笑，“我从贝宁来的时候是带着妹妹一起来的，她今年才十四岁，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让她进入王家学院进修，不知道您有办法，帮忙安排一下吗？”
第三十九章 斯特里奇·昆恩
“加莱王家学院？你确定？”
黎塞留愣了一下，皱起眉头，“我是神学院的院长，既然找我帮忙，为什么不直接让你妹妹来神学院进修，还要绕一圈进王家学院？”
“怎么说呢......虽然神学院不失为一个好去处，但这里的培养方向毕竟有些单一。”何塞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话语，毕竟是当着人家学院院长的面说这所学院的问题，尴尬是必然的。
只有他清楚自己为什么不希望叶莲娜进入神学院进修——那片笼罩天地的圣光之网的存在，就像一个如影随形的梦魇一样在他的心里久久环绕。如果不是自己上了玛丽的船已经难以脱身，他绝对不想再与圣光有任何联系。
然而自己已经没有从中脱离的机会，只能在那片圣光之网的阴影下拼命提升自己，在越发靠近那未知恶意的夹缝之间，寻找一丝破局的机会。
但即便如此，他现在至少还能做到一点——那就是让叶莲娜尽可能地远离圣光，就算这和她曾经想要成为修女的愿望相悖，至少也比在绝对无法抗衡的恶意面前丧命要好。
“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她能接受各种方向的教育，而不是仅仅学习神学。虽然王家学院在各方面的条件相比较神学院都略有欠缺，但唯独在教学种类方面，远远超过其它所有的学院。”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把你的妹妹培养成一个博学家？”老人看着何塞，开口问道。
“倒也不至于成为什么博学家。”何塞笑笑，“我就是希望她在需要做出决定的时候，能够更加理智一些。所以......”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好吧，我答应你。”
老人打断了何塞的话语，点头应允。
何塞愣了一下，随后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万分感谢。”
......
......
在离开学院区返回庄园的路上，何塞的心情显然相当不错——这场与黎塞留大主教的意外相遇让他很多原本一直担忧的事情都得以解决，这让他近几天来一直有些沉重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坐在马车上，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楼房庭院，他无意识地哼着曲子，脑子里则在思索如何应对不久之后就要到来的新年。
等到圣光之日之后，自己就就任王室大主教了么。
希望在此之前别出什么乱子吧，何塞想到。
马车在接近城郊庄园时缓缓减速，恰好此时一辆带着陌生徽记地马车从庄园大门中驶出，和何塞乘坐的马车擦肩而过。在两辆马车交汇的时候，何塞忽然皱了下眉。
一道无形的视线忽然从旁边马车的车厢之中投射过来，那视线冰冷且漠然，让身为目标的何塞忍不住浑身上下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他轻轻吸了一口冷气，强行控制着扭头的本能，只是用余光稍稍向那边瞟去一眼。
临车的车窗被天蓝色的窗帘遮挡，让何塞没能看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然而他却相当肯定在那窗帘之后坐着的陌生人，对自己绝对有着相当强烈的敌意。
两车交汇只是片刻功夫，拿到视线在马车分开之后就消失不见，何塞看向约翰，发现骑士面色如常，显然是没有发现先前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也对，何塞心里清楚，自从在灵魂世界之中发现那个莫名其妙的光球之后，自己的精神感知力和精神力的强度就在以完全无法理解的速度疯狂向上飙升。
时至今日，他甚至有一种相当奇妙的感觉——虽然自己目前的实力不过是个堪堪三级的低阶牧师，但在精神力的强度方面，却比大部分的中阶超凡者都丝毫不差。
凭借着这份强的奇怪的精神感知力，他能感觉到某些隐藏更深的恶意，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辆马车上的徽记，是哪位贵族的？”
何塞忽然开口，装出一副好奇的语气（当然他也确实相当好奇），开口问道。
“啊，您一定听说过他的名字才对。”约翰微微一笑，给何塞介绍道，
“那是王国首席文官大臣，世袭公爵斯特里奇·昆恩的家族徽记。当然，斯特里奇大公一般不会轻易拜访王室宗亲，这辆马车上的乘客，更有可能是他的长子，雅各布·昆恩。”
斯特里奇·昆恩，同为王国大公，他的地位与作为军方一把手的戈姆林大公完全一致。除了国王之外，哪怕是王国储君在他们面前也需要低头行礼。
当然，斯特里奇也确实对得起他这几乎滔天的权势和国王几十年如一日的绝对信任——担任王国首席文官大臣的这几十年来，斯特里奇将王国内政和经济处理的井井有条。在加莱对外征战不息的年月，他甚至能够做到将国库收入一半用作军费的同时，还不耽误王国其他各处的运转。
在他的操作下，王国的政治和经济不仅没有被连年征战所拖垮，甚至还能够有所提升。虽然提升的幅度相当缓慢，但比起周边几个穷兵黩武深陷泥潭的邻国来说，显然已经是极大的差距了。
何塞对这个名字当然不会陌生，毕竟在他过去的十几年孤儿院生涯之中，接触的最多的王国重臣就是这位斯特里奇大公——教会每年的社会福利补贴就是由他批准划拨的，也就是说从某种方面来看，自己和叶莲娜，当年就是被这位大公养活的。
“原来是他么。”何塞点点头，“走吧，先进去再说。”
玛丽在庄园别墅二楼的阳台已经注意到何塞的马车，当何塞走出马车踩在地上的时候，她已经站起身冲着下面轻轻挥手：
“你回来的还真巧，现在刚好还能赶上下午茶，要喝点什么吗？”
“红茶，谢谢。”
何塞笑了笑也不客气，迈步走进别墅，来到阳台，坐在玛丽的对面。
女仆伊莲很快将还冒着微微热气的红茶递给何塞，何塞接过茶杯冲着女孩轻声道谢。随后拿到嘴边喝了一口，感受着茶香在口中绽放，忍不住轻轻砸了咂嘴。
“这红茶怎么样？”
看到何塞脸上的表情，玛丽忍不住笑了笑，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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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去打了加强针，结果反应有点大，肌肉疼的要死还一直头昏。不过睡一觉明天应该就好了吧。
声明一下
这两天评论好多都是关于后宫之类的话，但是……怎么说呢。
这本书真的只是单女主啊，我本来就不会写感情线，后宫什么的还是饶了我吧。
第四十章 茶叶和国情
“这茶......真不错。”何塞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赞叹。
茶水入口微涩，却转而回甘，能让自己这纯粹的外行都品出相当的美感，手中这杯红茶，显然绝非凡品。
“不错吧，那就对了。”玛丽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给何塞介绍这红茶的来历，“这红茶的茶叶进口自大陆南方的沃伦公国，那可是全大陆最好的茶叶产地。”
“沃伦公国面积并不算大，境内多是山地丘陵，正好适合种植茶树。那里每年产出的最高质量的红茶是大陆诸国最受欢迎的商品之一，只不过公国需要将产出的三分之一茶叶都上贡给自己的宗主国，剩下的三分之二才会向外销售。就算这样，外销的三分之二几乎全部被大陆各大强国的高层预定，是真正有市无价的好东西。”
玛丽像是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看着何塞手里的红茶，轻轻“啧”了一声，“我手上的沃伦茶叶，还是去年年前从王宫带出来的，加莱每年只能买到一百磅重的茶叶，”
“只不过我对红茶不感兴趣，才一直留到现在。你要是喜欢，剩下的那大半磅干脆送你得了。”
“这礼物太贵重，我可受不起。”
何塞摇摇头，仍然有些好奇，“不过你说这茶叶在大陆诸国之间紧销，几乎只有大陆各大强国才能预定一些份额。可是加莱的国力在大陆上应该算不上太强吧，这茶叶......人家肯卖给你们？”
“什么你们不你们，都是加莱人，你直接说‘我们’不就行了？”
玛丽撇撇嘴，“当然你说的也没什么问题，以加莱的实力，确实很难有能力和那些强国在这些细枝末节上争风吃醋——人家财大气粗，随手扔出几十万金镑来买这些茶叶就是洒洒水，我们可没这种财力。”
“那这东西......”
“你要明白一件事，这世上的有些东西，可不只是能用钱来买的。”玛丽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沃伦王国虽然自然条件相当优越，但却经常出现水患，为了防止大河泛滥冲毁农田，他们需要在沿河周围布置相当多的神术阵。”
“神术阵最关键的材料是紫铜，而加莱恰恰就是大陆前三的紫铜出产国。”
“所以你的意思，是人家拿茶叶来换取紫铜矿？”何塞张了张嘴，一脸惊愕，“你们竟然愿意做这种生意，拿奢侈品换战略资源，怎么看都是亏得啊？”
“这有什么亏的，紫铜这东西也不是只有加莱才出产，我们不卖给沃伦有的是人卖。”玛丽耸了耸肩，“反正这茶叶是不折不扣的好东西，拿来接待外宾贵客或者自己享受一下也是值得的。”
“......也对。”
“行了，不说这事情了。”玛丽说道，“这两天你最好先别往外跑，王都的贵族似乎已经注意到你的存在了。今天光是上门套近乎试图搞点消息的贵族就已经不止五位，天知道后面还有多少人蓄势待发？”
说着，公主殿下抬起手，捂住嘴巴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对于她这种常年在外征战的武将来说，在王都和这些心里不知道藏着多少东西的贵族文官打交道的难度，可丝毫不比打一场战役要轻松多少。
“我就知道。”何塞想到今天见到的黎塞留大主教，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王都的这些高官权贵别的不知道，这消息灵通方面可是远远超出自己想象。
“不过这样也好，也省的我再想办法把你带到王都贵族圈子里面。”玛丽笑了笑，“三天之后，我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宴会，你准备一下，这将是你在王都上层的第一次露面。”
何塞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重重地点头。
宴会么，不知道这场与王都贵族们的第一次见面，会让自己收获多少东西？
“不过现在还是让我先休息一下吧，和那几个大贵族打交道真是有够累的。”
玛丽摆摆手，自顾自地站起身来走向别墅内部，“对了，你最好去看看叶莲娜，那孩子似乎有什么心事。”
叶莲娜？
何塞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扭头看向别墅另外一侧的窗户——那是叶莲娜的卧室，从来到王都后的这几天，小姑娘一直呆在屋子里看书，除了吃饭洗澡之类的时候，甚至连屋子都不肯走出一步。
哪怕是自己，这几天都没怎么和她打过照面，这时候......能出什么问题？
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何塞忽然觉得手里的红茶也香不起来了。
说句实话，他最近也有些躲着叶莲娜的意思。
虽然自己的灵魂已经和原主融合在了一起，也愿意接受这个身份，承担相应的责任。但在面对相当亲近原本的“何塞”的叶莲娜的时候，还是会感觉到些许不适应——
他总觉得女孩看向自己的眼神之中，似乎带着某种奇特的意味，那双晶莹的大眼睛，仿佛已经看穿了所有的伪装，直接深入自己的灵魂深处。
然而有些事情还是得面对才行，尤其她现在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放在上辈子的地球，还是连初中都还没上完的年纪。这个年纪的女孩要是缺失了家人的陪伴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无论是出于“何塞”原主的职责，还是自己对于这个出生时就被父母所遗弃的少女的怜惜，他都不能当个甩手掌柜才是。
叹了口气，何塞放下茶杯，也朝着别墅里走了进去。
叶莲娜的卧室在别墅二楼的顶端，厚重的木门将内外完全隔开，就连声音都不怎么能传递出来。
何塞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后抬手轻轻敲响大门。
“......叶莲娜，你在里面吗？”
屋子里面的静谧维持了片刻，忽然响起一阵略微急促的脚步声。然而这脚步声才刚刚响起就被“biaji”一声轻响所取代，隐约还能听到些许微弱的呻吟声。
听着屋子里面的声音，何塞的嘴角微微抽搐，他似乎已经猜到其中发生了什么——
这姑娘平地摔的毛病......似乎还没有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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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晚了点，今天疫苗的反应还没过去，有点难受，抱歉。
第四十一章 说错什么话了？
“那个......你还好吗？”
何塞看着面前这个抱着脑袋的少女，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平地摔完之后要捂脑袋，但既然叶莲娜做出这样的动作来，那......
算了，她一定是撞到了脑袋罢。
“呜...我没事。”叶莲娜小声说道，似乎是这下摔得不轻，女孩说话的时候声音都似乎在吸着丝丝凉气。何塞见状，叹了口气，伸手冲着女孩的脑袋放了一个治疗术。
淡淡的圣光笼罩在她的身边，让叶莲娜如同浸泡在温热的池水中一样舒适，就连原本因为冬天干冷气候导致有点干巴巴的灰白色长发都隐约浮现出些许透亮的光晕。
脑袋上本来就不算严重的疼痛迅速消散，何塞缓缓结束施法，四处看了看，最后直接一屁股在地上坐了下来。
“你这两天在屋里做什么呢？”他随口问道，“一天天把自己关在房子里可不好，王都的景色和气候比起贝宁都好了不少，你不想出去转转？”
叶莲娜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别墅外墙上满是青色的的爬墙虎，虽然现在是冬天，但在别墅本体相当优秀的供热下，这些青藤依然维持着不错的长势，一旦看不出枯萎的迹象。
看着窗外令人心情愉悦的青绿色，叶莲娜的大眼睛中似乎有一道微光一闪而过，不过这昂扬的情绪仅仅是一闪而过，女孩很快就微微低头，脸上露出有些复杂的神色。
“怎么了？”
何塞敏锐地注意到叶莲娜低落的情绪，皱了下眉头，有些紧张地问道，“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他倒是不担心叶莲娜在这里受什么欺负——毕竟应该不会有人没眼色到在公主家里欺负公主的客人，更何况玛丽对叶莲娜的喜爱似乎有些过头，对她的关心照顾甚至连自己这个“正牌”的哥哥都有些自愧不如。
他真正担心的是叶莲娜身体之中隐藏的那股强大的力量。
何塞可没有忘记叶莲娜精神力觉醒时那大到离谱的动静，虽然那个神头鬼脸的魔法师艾森相当肯定这是一件好事，但他还是有些担心，这一开始就过于强大的精神力如果不加以疏导的话，会不会在某一天突然反噬，让叶莲娜受到创伤。
可问题在于他又不知道该让谁来教育叶莲娜——自己这半吊子水平肯定是教不了她什么，自从见识了那圣光之网以后，神圣教廷在何塞心里已经成了黑脸大反派的模样就更不用说。
至于玛丽......
何塞一开始确实想过让玛丽来教导叶莲娜，可这位公主殿下与自己的关系毕竟是维持在交易之上，虽然两人私下也有着一份友情，但何塞还是不敢将涉及叶莲娜和那神秘的魔法之类的事情与她全盘托出。
当然或许有一天两人私交的重要性会大过这份交易，让彼此之间更加信任对方，可那毕竟是后话了。
何况他就算信任玛丽，对方也不见得能教的了叶莲娜——小姑娘的精神力如此强大，未来明显是冲着施法职业的方向成长，让一个骑士来教导法师......
不到万不得已的话，还是算了吧，何塞想到。
“没什么不舒服，就是有些闷的慌。”叶莲娜摇摇头，小声说道，“这里的大家每天都很忙，我除了看书，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何塞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身体出什么毛病就行。至于闷得慌？
你以为自己今天早上跑去学院区是干什么的？
“放心吧，这种生活持续不了几天了。”何塞拍了拍女孩的脑袋，轻声说，“今年还有大半个月就过去了，等到明年开春，你就可以去王家学院上学。那里的学生基本上都是和你差不多大的人，到时的生活肯定比现在有趣的多。”
“王家学院？”
女孩一愣，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何塞，“是我想的那个王家学院吗？我真的可以去那个王家学院学习？”
“除了这个王家学院，加莱还有别的王家学院吗？”
何塞笑着说道。
“太好了！”
显然，这个消息对于前十四年一直生活在边境的叶莲娜来说有着相当巨大的冲击（当然是正面意义上的冲击），在得到何塞的肯定之后，女孩脸上浮现出相当明显的兴奋，就连声音之中都带上了些许雀跃的感觉。
“对了，何塞哥哥，你知道卡莉安娜会去哪里吗？”惊喜的情绪过后，女孩突然想起来自己新交上的好朋友，抬起头看向何塞，“自从前天见了她一次，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卡丽安娜啊......”何塞想起这个戈姆林大公无比疼爱的女孩，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听说她本来想直接参军，成为一名战斗牧师。结果被玛丽直接拒绝，然后把她安排进了加莱神学院，说在上完三年学之前，绝对不允许她参军。”
“所以如果运气好，你们两个接下来应该能经常见面才对。”
“那就好......”
叶莲娜小声说道。
“不过这两天，就好好在庄园里呆着就行。”何塞说道，“玛丽在后天要举办一场宴会，到时候咱们可以好好见识见识，看看王都的贵族，平时的娱乐生活都是些什么。”
在闲聊了几句后，何塞站起身准备离开。但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有些疑惑都吸了吸鼻子。
“怎么了？”叶莲娜看到他这副模样，开口问道。
“奇怪，我刚才就想说了。”何塞皱着眉头一脸疑惑，“你身上好像有股花香，这味道我以前从来没有闻到过，但是刚才......好像玛丽身上也有这股味道。”
“这是什么味道？”他看向叶莲娜，“她给你的香水吗......哇！”
话音未落，他就被脸色骤然涨红的叶莲娜狠狠踩了一脚，然后在疼的呲牙咧嘴的时候被女孩拼命从屋子里推了出去。
“不......不许问！”
何塞一脸懵逼都看着木门轰然关闭，不知所措。
自己这是......说错什么话了？
第四十二章 宴会前的准备工作
晚饭时分，当何塞垂头丧气都出现在餐厅时，玛丽忍不住吃了一惊。
“你这是......出什么事了？”
听见玛丽的疑问，何塞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看了看餐厅，没有发现叶莲娜的身影，才慢吞吞都走到桌子前坐下，开口说道：
“我下午去看了叶莲娜，她没什么事，就是一个人在屋子里带着，有点闷得慌。”
“闷得慌？”玛丽挑起眉毛，思索了片刻后得出了结论，“也对，小姑娘天天一个人呆在屋子里看书，确实容易闷着。”
“不过不用担心，反正我最近闲着没事，多陪她玩玩就行了。”
“那可不见得，我甚至担心她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会更紧张。”何塞耸了耸肩，露出苦笑的神色，“叶莲娜这孩子从小就怕生的厉害，虽然你不会介意自己的身份，但我估计和你这位王国公主呆在一起，她恐怕会更紧张。”
“诶，是这样吗？”
“你以为呢。”何塞耸了下肩，忽然愣了一下。
玛丽很喜欢叶莲娜，这是自己早就知道的事情（毕竟正常人谁会不喜欢这个白发文静的少女呢？）
但叶莲娜今天的状态明显有且奇怪，身上似乎还带着和玛丽身上极其相似的幽香，在自己问起这话的时候，还恼羞成怒把自己从屋里推了出去......
还踩了自己一脚。
“你今天对她做了什么？”何塞猛地抬起头，一脸狐疑地盯着坐在主位的玛丽，“我怎么觉得她今天的变化和你脱不开关系？”
“嗯？没什么啊，只是拉着这孩子去跑了个澡。”
玛丽一边用银质的餐刀切割着盘子里的牛排，一边随口说道，“哦，可能她不太适应和我一起泡澡吧，洗澡的时候感觉她一直盯着我看，好像挺拘束的样子来着......你这是什么表情？”
说到最后，她忽然注意到何塞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于是停下手里的动作，疑惑地问道。
“额......没什么没什么。”何塞连连摆手，表情古怪，“不过我大概知道叶莲娜今天是怎么了。”
一个刚刚十四岁，身体刚刚开始发育的女孩子，忽然被一个二十一岁正值青春靓丽的大（女）姐（流）姐（氓）拉去一起泡澡，在浴室里面坦诚相见，结果无论是身材还是精神状态都被毫不留情地完全碾压......
这事情换成谁能受得了啊！
“嗯？说来听听？”
玛丽当然不知道何塞在想什么，拿叉子插住一块牛肉，扭头喂给站在身后的伊莲。看着自己的女仆无奈地叹了口气张嘴接住之后才嘿嘿一下，转回身看向何塞。
“额……没什么没什么。”何塞神情一凛，这话说出来自己怕是活不过今天。
于是他低下头，开始对付起面前盘子里的牛排。
玛丽略带着狐疑扫视了何塞两眼，却也看不出什么问题。公主殿下便不再理会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
……
在庄园里休息了两天时间，预定的宴会也就来到了近前。
如今所在的世界一周十天，在上古的神话之中，世界最早七日为白昼三日位黑夜，只是到后来天地星辰出现剧变，才导致白昼黑夜变成如今的模样。
而今天恰好是一周的第八天，万物开始休息的第一天。
何塞认为自己有理由怀疑玛丽把宴会安排在今天是为了晚上可以喝大酒然后明天还不用早起，但他不敢问。
天色渐暗，城郊的青藤庄园灯火通明，一辆辆带着不同徽记的马车从城市各个方向向着这边缓缓行驶过来，在庄园门口停稳后，一个个身穿华服的贵族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或是互相攀谈寒暄，或是直接走向门口等候的仆役那里登记身份，准备入场。
何塞站在别墅三层的窗口，看着不远处的喧哗场景，心中有些小小的惊愕。
在他的印象之中，这种中世纪王国的贵族总会是一副大腹便便行动不便的模样，他们肚子里装着的坏水往往比知识多上不少，偶尔有些空余的时间，也总是用来勾心斗角，互相算计着对方口袋里的金币。
然而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贵族们却和自己想象之中的完全不同——他们大多身材匀称，相貌不说英俊秀美至少也都是中人之姿，虽然距离太远导致自己听不到那边的声音，但看他们言笑晏晏的模样，想来也不会太过无礼才对。
也对，毕竟在这世界之中，贵族是代表着人类文明最顶尖的一批存在（哪怕传奇强者，有不少也都有着各自的贵族身份），他们的言行举止若是粗鄙不堪，恐怕也对不起那成天被自己挂在嘴边吹嘘骄傲的血脉。
“等会我会去迎接几位比较重量级的贵族，你在这里等着，到了宴会开始之后再下去。”
玛丽的声音忽然响起，何塞转过身来，看到她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公主殿下身穿着一件修长的蓝紫色裙子，贴身的丝绸将她修长有致的身材完全凸显出来。在淡淡的灯光下，她的双眼似乎闪烁着微微的紫色光晕，看上去如同幻梦一般让人沉醉。
“我知道了。”
何塞下意识转过眼睛，不去与她对视，他总觉得如果继续看着她的眼睛，自己的心态可能会出现些许异样的变化。
“对了，你最好把衣服换一下。”
玛丽在转身下楼前忽然停下脚步，对何塞说道。
“为什么？”何塞不解。
“好歹也是王国最高层级的宴会，你穿着一件神官袍，看上去怪怪的？”玛丽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对何塞说道，“反正你现在还不是王室大主教，在就职之前，为什么不愿意体验体验这些更加华美的衣服？”
说着，她扭头对着门外喊道：“伊莲，你来一下。”
身材高挑，但比起女主人还是差了一些的女仆伊莲推门而入，在玛丽身旁站定之后，听着玛丽的吩咐。
“你去带何塞换一套衣服，客房的衣柜里应该有不少男装，挑一件不错的给他。”
“是，殿下。”
女仆微微躬身，随后转过来平静地看着何塞，“请跟我来吧，何塞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