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行走历史神话:从吕洞宾开始TXT下载行走历史神话:从吕洞宾开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行走历史神话:从吕洞宾开始全文阅读

作者:十九代目     行走历史神话:从吕洞宾开始txt下载     行走历史神话:从吕洞宾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六五章 劫数

    雷泽见了几位,各自招呼不提。

    落座。

    苍龙龙须飞扬,第一个说话:“今日我教麒麟把你请来,着实有一件事,须得拜托你一二。”

    雷泽一听,道:“老祖神通广大,何以有事要拜托于我?”

    苍龙笑道:“我神通广大,却并非万能。”

    便转言:“何况你得太上道君传道,未来可期,并非等闲人物。”

    雷泽咧嘴一笑:“我也是机缘到了。”

    应龙直道:“兄长直言便是,何必弯弯绕绕。”

    这位,是个直性子。

    苍龙与凤、凰闻言皆大笑。

    苍龙道:“你总是这般性子...也罢,你都说开了,还教我如何弯弯绕绕?”

    自己笑起来了。

    道:“前日里烛龙有子,来寻我,求我救烛龙一救。毕竟是老相识,我不好看着祂落难。可我俯仰天地,却发现,这事不好办。”

    凤祖修长的眉毛一动:“以你神通,还有不好办的事?”

    之前苍龙与应龙联袂来访,一直谈天说地,并未说到正事。此时雷泽至,方才说起。

    “烛龙毕竟也是入了先天的。”凰母道:“怎的,却落难了?”

    苍龙道:“自是遇到个狠角色。算算当初你两位去天穹逍遥去了,未能早知。雷泽应是亲眼所见,当是知之。”

    雷泽点头:“当初我正在雷泽之中琢磨修行,忽然感应到东海方向的大动静。一瞧,却是烛龙与一个不曾认得的巨神交战。竟止一合,便败走了去。”

    “一合?”

    这话出来,不但凤凰二位,连应龙都为之诧异。

    应龙道:“烛龙虽不堪一击,但好歹也是先天中的存在,一合即败...莫非是你我哪个老朋友?”

    苍龙道:“并非哪个老朋友。着实是个不认得的。我查察之下,发现此人,有莫大相干。只觉一片乌云罩着心头,令我心躁难安。”

    到这里,苍龙叹气:“我的劫数怕是要到了。”

    “什么?!”

    应龙、凤、凰,及雷泽、麒麟等,皆惊。

    “兄长休要与我开玩笑。”应龙不乐道:“以你神通,哪有什么劫数!”

    苍龙摇头道:“我又非大道,怎能没有劫数?”

    顿了顿:“且非只我之劫数...等闲说不通透,我也云山雾罩,不曾明了通透。只是作个后手,免得猝不及防。”

    便取出一块龙鳞、一块龟甲。那龙鳞苍苍色如天,归家玄玄色如墨。

    其上皆云纹密布,道妙氤氲。

    对雷泽道:“你若应我,我便将这鳞与龟甲交给你。若不应,自去。”

    雷泽直道:“我与老祖相交多年,此应有之理,如何不应?”

    只把龙鳞、龟甲取来,仔细收好。

    苍龙道:“多谢啊。”

    便道:“这鳞,乃是我颈上颌下的一片逆鳞,蕴含我体悟的诸般大道。这龟甲,却是当初我与玄武赌斗,胜了祂,得的一块龟甲,我将我所创法门铭刻其上。此二之者,交予你,你自可体悟之。”

    道:“若有一日,我应劫身陨。真灵将为逆鳞所牵引。是时你寻机,使我重生。”

    雷泽了然,正色道:“必不负老祖所托。”

    这事,好处也是给了。那逆鳞上的道韵,龟甲上的法门,任凭他观摩体悟。又不要雷泽去打生打死,既是老交情,这事没得说,办了。

    见苍龙着实是在交代后事,应龙十分不满:“何以至此?兄长,便有什么劫数,我难道不帮你?”

    苍龙笑道:“你有你的事,我有我的事。我的劫数,是必然。你帮不了我。”

    倒是麒麟插了一嘴:“老祖,你先还说烛龙的事...”

    苍龙笑起来:“烛龙与人争持,败走,本源大损。竟为风神折丹所制,连呼吸也不由己。烛龙当初与折丹争,颇有仇怨,也难怪折丹趁祂本源大损神通退步之时,将祂制住。”

    原来烛龙败于常昆之手,断尾求生,使本源大损。遁走之间,却被祂的老仇家折丹发现了。

    折丹与因因乎乃天地所生的风神,一南一北。俱是后天初演时的人物。乃先天道君里的路数。

    烛龙未伤之前,倒也不惧折丹。可在常昆手中损了本源,为折丹所趁,给拿住了。

    如今正在折磨,连呼吸,也要听折丹的。

    烛龙于是悄悄教祂的一个子嗣,唤作鼓的,去寻苍龙求救。

    苍龙由此知自己劫数将至。

    “我已拜托金神石夷去救祂。”苍龙如是道:“本打算亲自去雷泽一趟,临行却觉大凶,于是转道来南山,途中遇着应龙妹子,一道来此。”

    对于烛龙的遭遇,苍龙实在不便出手。因着苍龙与折丹、因因乎,也是朋友。但又不能不救,于是拜托金神石夷去救烛龙。

    石夷曾有恩于折丹,若祂去,当能在不动手不伤情面的前提下,把烛龙救出来。

    道:“大道浩渺,越是近道,越是难以捉摸,愈是觉着大道的渊深,不可测计。我也曾自恃神通,以为这天地之间,任我纵横。便是元始天尊、灵宝天尊,也未尝能轻松拿下我。”

    便叹道:“而今方知,我亦有劫数。”

    祂看着在座的几位:“你我等皆是老友,皆是后天初演的人物。各自有各自的玄妙。我这一去,未尝能如愿归来。我请雷泽来,也只是心存一二期冀罢了。若不能归来,实在可惜我多年修行。”

    便笑道:“正好这里齐聚,不妨论道论道。”

    应龙等皆面面相觑。

    这真个是交代后事了。

    ...

    常昆离开了空桑,一步步的走。作个平凡人的模样,以双腿丈量大地。每逢着一个人族的部落,便无论如何也要帮助一二。

    或者驱逐一些周围的凶狠精怪、神魔,或提出一些建设部落的意见建议。

    大概是为了将心中的亏,弥补一二。

    终于还是决定要去雷泽,寻那雷泽大神。

    再是担忧着,可能发生烛龙事,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就这么走着吧,一步步接近雷泽。恐怕也是一种消极,逃避。想着若发生同样的事,晚一点也好。

    这种情绪,在常昆身上,几乎从未有之。

    他觉着自己这一回,是真的变了太多太多。有太多的无奈啊。

六六章 太上

    大荒广袤无垠,无神通傍身,若是个凡人,一辈子也休想从空桑走到雷泽去。

    常昆自己个儿拖着自己个儿,走的慢,又是数百年。可再慢,再耽搁,雷泽还是到了。

    雷泽乃后天初演之时,真宇阴阳交互枢机之所在。后世种种雷法,无论什么五行雷、风火雷、阴雷阳雷、青霄雷、紫霄雷...乃至于都天雷、混沌雷,在雷泽的滚滚雷云之中,都能瞧出端倪来。

    雷泽广大,不知几亿万里。雷云垂天,降下道道雷霆,演化诸般雷法,甚至蕴生出许多雷霆中的精灵、神怪。

    在雷光电浆中嬉戏畅游。

    常昆而今也是入乡随俗,披着一身兽皮,赤膊着,站在雷泽畔的一处高岗上。

    入目来皆是雷霆,壮观自是十分,可常昆心下并不美好。到了雷泽,差不多就该见到雷泽大神了。万一稀里糊涂又搞出烛龙旧事,该怎么办才好?

    ...

    太上道君这一日从茅庐里走出来,茅庐外早是开辟了一片菜园,见赤松子在其中除草、侍弄蔬果。

    转眼到这雷泽畔,定居茅庐,又是数百年。这数百年以降,太上道君的几个弟子,皆是出落的成了材。

    一个个都已是太乙真仙。

    千万不要觉着慢。这时代,与常昆那会儿不同。眼下这里,天帝未曾降世,天庭未立,先天大道仍有余晖夹杂在后天万道之中。

    对低级修行者而言,这并非好事。反倒是巨大的阻碍。

    在常昆那会儿,后天先天早已彻底分离,修行嘛,无论怎么修行,都是彻头彻尾的后天之道,纯粹的很。

    而现在,明明修的后天之道,却在修行之中,屡屡会撞上先天大道的余晖。会受到巨大的干扰。

    就好比一个初中生,课本里偶尔会冒出来一些高等数学的问题。这个比方实际上还不够恰当,初中数学与高等数学之间的差距,比起后天之道与先天大道之间差距,不可以道理计。

    所以聪明的学霸可以在初中生的时候学高数,但再是天资非凡的修行者,也无法在后天阶段修先天大道。

    相比起来,常昆那会儿修成大罗金仙的概率,实际上比这个时代要高。

    只不过这时代的生灵,本质强。生来就有极高的生命本质,人家起步高。所以看起来各种神魔都是大罗金仙什么的。

    把这时代的修行者,丢到常昆那会儿去,成就大罗金仙的概率,至少翻一番。

    所以太上道君四个弟子,千年内成就太乙真仙,已是很了不起了。一来的确是天资非凡,二来是太上道君教徒有方。

    到了这个阶段,具体的教授之法,已经无法言喻。除了每隔一段时间讲道,几个徒弟都不会经常留在茅庐,而出去行走四方。

    多是在赫胥氏部落之中帮忙,增进阅历。

    今日只赤松子在家。

    见太上老君从茅庐出来,赤松子忙放下手头的事,瞬间将身上的脏污清理干净,上来道:“老师。”

    太上道君微微颔首,目光看着浩浩荡荡的雷泽,道:“你代为师走一趟,为师要等的人,来了。你去请他过来。”

    赤松子闻言,精神一振:“老师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太上道君笑道:“你从这里出发,径直穿过雷泽,见一座高岗,高岗上有一人,你对他说,我请他一会。”

    又道:“他若说寻雷泽,你便告知他,雷泽数百年受人邀约离开,至今未归。”

    赤松子记在心中:“是,老师。”

    他其实也挺好奇——都知道老师来这里落脚,就是为了等某个人。数百年不曾见着人来,还以为就这么算了。

    这会子来了。

    这人到底是什么人物,竟值得老师这里候着他数百年?

    怀着这样的心情,赤松子驾驭云光,一闪一闪,倏忽便是千百万里。

    等穿过浩浩雷泽,果然见一座高岗立在雷泽畔,高岗上有一人,如石头耸立,不动不摇。

    赤松子只觉这人犹如一座神山,立在那里,八风不动,有镇压一切之能。

    便自喊了一声:“前辈!”

    常昆这岗上已站了整整半天。想着是立刻去见雷泽呢,还是先按捺按捺?一时难以作决定。

    有烛龙前车之鉴,他静坐数百年又未曾查出自己有什么毛病,这里走走停停数百年,心下一直犹疑着。

    早是感应到有人接近,闻其喊前辈二字,常昆心下一动——莫不是来找我的?

    就见这人落在山岗下,一步步走上来:“太上道君门下弟子,人族赤松子,见过前辈。”

    常昆脸上顿时露出惊诧之色。

    太上道君!赤松子!

    常昆虽未曾与太上道君谋面过,但却无疑有所关联。不说回道人的关系,单说常昆当初借的太极图,就是太上道君的。

    说来是有借无还啊!

    当初是打算跟佛门做过一场之后,若是胜了,自亲自把太极图还上。若败了,这太极图,料来佛门也不敢私吞。终归回到太上道君手中。

    可常昆毕竟没料到,会有后来的经历。怎么着,就来到了这个时代。

    那太极图,早不知了踪影。也不知道,是遗落在路上了,还是怎的。

    毕竟借了,还没个交代。

    赤松子便不必多言——这是人族的一位厉害非常的老祖。常昆那会儿,也知道一些传闻。这位的身影,一直活跃在上古,为人族做出诸多贡献。

    这里常昆心下便不由得这么一动——太上道君——若是能见太上道君一面,当是能解惑无数。

    “原来是赤松子...”常昆竟不知该怎么称呼,只好就这么叫他的号,道:“在下常昆,幸会,幸会。”

    赤松子笑道:“常昆前辈...”

    常昆忙摆手:“当不得前辈二字。直唤我常昆即可。”

    赤松子犹豫了一下,道:“冒犯了。老师教我来,请您前去一会。不知意下如何?”

    常昆欢喜道:“太上道君相召,我求之不得。”

    是瞌睡来了,送上的枕头啊。

    赤松子心下诧异,没想到这么顺利。这时代,好说话的可不多。尤其是那些厉害的存在,除了少数,都不大好说话。

六七章 常昆问太上

    二人结伴,驾驭云光,在雷泽中穿行。

    常昆也不卖弄什么神通,既是去见太上道君,常昆心下难免存着敬仰之意。

    三尊先天之神,要说与人族最紧密的,非太上道君不可。在人族的发展历程之中,太上道君予以了许多帮助。

    单只此,就值得任何一个人敬仰祂。

    俯瞰雷泽,常昆道:“我本是来寻雷泽大神。没想竟能见到太上道君,承蒙太上道君相请,我荣幸之至。”

    赤松子闻言,暗道老师所言不差,这位果然要寻雷泽大神。

    于是笑道:“此时来寻雷泽,必无果也。”

    “哦?”常昆一怔:“这雷泽之中,先天大道弥漫,雷霆交织,令我难以察知其中境况。莫非雷泽大神不在雷泽?”

    赤松子笑道:“然也。数百年前,雷泽大神应友人之邀,离雷泽,至今未归也。”

    常昆闻言,莫名却是松了口气。

    言语间,已是穿过雷泽,到了雷泽这头。

    早见远处山水相交之处,有一座茅庐。茅庐外一片菜畦,菜畦外的水边,一颗不知道什么树的树下,此时正站着一个身穿简单长袍,面如稚子却白首如雪的长者。

    这里看的分明,但常昆却没有抓住任何这位老者的气机。仿佛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影子。

    不过常昆并未多想。

    他觉着吧,以太上道君的道行,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他常昆的本事,哪能看出太上道君的道道?

    落在树下,常昆即是抱拳一拜:“后学常昆,见过太上!”

    太上道君哈哈一笑,抚须道:“不必多礼。”

    便道:“入屋里说话。”

    又对赤松子道:“你自忙你的去。”

    跟着太上道君进了茅庐,却是一方新天地。见着九种玄奇妙景,滚滚先天大道弥漫,震撼人心。

    便听太上道君笑道:“此我道场,先天太极妙境。”

    常昆脱口:“八景宫!”

    太上闻言,哈哈大笑:“这是后世之名罢?”

    常昆神色一滞。

    才知道,现在的先天太极妙境,还没有八景宫这个称呼。

    常昆不言,随着太上道君一步步走进混沌鸿蒙奇景之中,却又是一方小茅庐,在水潭边,道君示意他坐下。

    笑道:“我看你与我行礼,却是抱拳当胸,躬身垂首。这也是后世之礼。”

    常昆知道,大抵什么都是瞒不过这样的先天之神的。

    道:“太上烛照时空。没错,这的确是后世的一种礼节,不过并非十分正式,只我自己喜好而已。八景宫也是后世对太上道场的称呼。知先天太极妙境有九景,有违太上‘不敢为天下先’的理念,因此削去其一,呼为八景。”

    “哦?不敢为天下先?”

    太上道君一听,笑起来:“有点意思。”

    既不惊也不讶,实则对于太上道君这等存在而言,烛照时空算的了什么呢?该知道的,祂必定都知道。

    但常昆也知道,太上道君一定还是以后的太上道君。对祂们这样的存在来说,每一个行为,都是遵循大道的演化、遵循最合理的方向的行为。

    所以以后,太上道君必定会有‘不敢为天下先’的理念。

    常昆在他那会儿知道的太上道君,现在的太上道君,也一定会成为那时候的太上道君。

    话说回来,对祂们这样的存在来说,其实也不必去观照时空、琢磨未来。因为未来,就是祂们的行为导致诞生的。

    祂们的一言一行,本来就是合乎道的。游历的时候,选哪个方向,不必去看未来;遇到合适的人,觉得有机缘,该收徒收徒,也不必去看未来。

    因为没有意义。

    凡人总觉得,看到未来,自己就能改变什么。没错,如果真的有心,的确能改变些什么。对自己来说,或许能捞到很多很多的好处。

    但站在足够高的高度上,比如站在大道的层面上,去看待这一切,对各人而言的好处,对大势未必是好处。

    比如一场战争。其中的某个士兵,看到自己会战死,于是竭力去改变。比如,临阵脱逃。

    设定死战,战役会得到胜利。而一旦他临阵脱逃,他自己暂时活下来了,可战役却失败了。

    合乎于道,就是每一步,走的都是最优——综合自身和大势,在两全其美的前提下,走出的行为。

    所以对太上道君这样的存在来说,不必去观摩未来。因为祂自己每走一步,走的都是最优的未来。

    “实是不曾想到能得见太上一面。”

    常昆这么说着:“我本打算寻雷泽大神,见他一见,有些问题向他请教。”

    太上笑道:“雷泽不在雷泽。”

    常昆点头:“赤松子已告知于我。不过能见到太上,更甚欢喜。”

    说着,就问出了自己最大的疑惑——如果是见雷泽,常昆大抵是不会问这个问题的。但太上不一样。常昆认为,如果这世上有某个解不开的问题,那么最终的答案,一定在三位先天之神这儿。

    “我本欲寻烛龙,问苍龙、冰夷的去处。不料见着烛龙却稀里糊涂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以至竟问题也不曾问,话也不曾说一句,便把祂伤了,还闹出那般动静,害了许多性命。”

    常昆长叹一声:“我枯坐空桑数百年,自查自省,却无所得。太上,您是先天之神,无所不知,恳请为我解惑,让我知道,我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此言,太上笑了起来。

    祂轻抚长须,笑道:“我见你心下不安,彷徨自责。你难道不知,那神魔交战,往往如此。池鱼之殃及,几无人多看一眼。”

    常昆道:“神魔归神魔,常昆是常昆。太上,您知道我从后世而来,我遵守的自己的原则,与此时的神魔,自无相同。我不管神魔怎么搞,怎么去视万物为蝼蚁,但我常昆不会。”

    又道:“尤以伤了我先辈祖宗,恁多部落,许多性命。后世人族不论有多辉煌,都是祖辈们披荆斩棘打出来的。若无祖辈,哪来我常昆?”

    太上哈哈大笑,极是欢喜模样:“好,好。许多那神魔精怪,修行修行,修着修着,便忘了本。你倒是个好的。”

六八章 华

    正所谓人贵自知。

    不论你是个什么东西,要做什么,首先是认清自己是个什么。

    总得有那么点坚持。不是说有了钱就变成了钱,你还是个人。不是说有了刀枪就变成了刀枪,你还是个人。

    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都不清楚,那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管是神魔还是精怪,是树木还是花草,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才活得明白。活得明白,心念通达,这才是个道道。

    却也是相谈甚欢。

    对于常昆的问题,太上道君并不给出回答。

    祂道:“自己是什么,你要自己去发觉。我说了,却也不算的真。”

    常昆叹气:“只是我自查数百年,一无所得,心中实在不安。”

    倒也不纠结于这个问题,转问道:“我当初寻烛龙,是为索知苍龙、冰夷之所在。太上先天所生,尽知一切,可否告知于我?”

    太上笑道:“告知你亦未尝不可。不过你欠了我的,却是要还。”

    常昆一怔。

    便听太上道:“你借了我太极图...”

    常昆恍然大悟。

    是了,太极图。

    苦笑一声,道:“太上尽知一切,如何不知,那太极图而今不在我手中。我从不愿欠人什么,若在,我见面便还了。”

    太上笑道:“我当然知道太极图现在不在你手中。事实上,太极图还未诞生。”

    常昆又是一怔:“那...”

    既未诞生,你找我索要干嘛?

    太上道:“现在、过去、未来,因果在此一点。太极图虽未诞生,但你不可否认,你借走了我的太极图。”

    常昆道:“是,我绝不否认这一点。太上有话直说。”

    太上便道:“你借走了我的宝物,得亲手还给我。太极图诞生在即,你也不要到处乱跑了。就伴我侧畔,等时机到了,太极图诞生,你将之还给我就是。”

    常昆想了想:“此应有之理。”

    随后的日子里,常昆便留在这茅庐。每日里不是听太上讲道,便是去附近的赫胥氏部落闲逛。

    在这个年代,危机重重的大荒之中,人族没有享受奢靡的环境。所以除了首阳那边比较特殊,便是赫胥氏这样的大部落,他们的首领,平素衣食住行,与普通族人也没有区别。

    太上茅庐附近这里,其实就是赫胥氏部落的核心,但看起来跟个很大的村庄似的。十分质量朴。

    赫胥氏不是没有居方,也有城池。但多建立在有威胁的地方,用于抵御外部威胁。内部反而没有居方。

    内部还是以部落、村落形式存在。

    赫胥氏的首领,一直以来都是女性。追根溯源,是九头氏人王的某个女儿,开拓了赫胥氏,一代代传下来的。

    作为赫胥氏首领的居住之处,这地方并非那种小桥流水、炊烟袅袅的村落。人族的首领,以身作则,是最基本的品质。

    居于核心的首领们,他们反倒最忙碌。比如赫胥氏首领,一年能有一个月安宁就很不错了。大多时候,都会亲自四方巡视,带领族人与敌人作斗争,一直在前线。

    这个核心村落,看到的,多是老弱妇孺。年轻的,不分男女,都是冲锋在第一线,为人族付出一切的英雄。

    常昆再次见到回,是留在这里的第三年。回跟着赫胥氏首领出去巡视四方,与敌人作战,数年方归。

    再见回,常昆也是感概万千。

    他实在没想到,当初那个小毛孩,居然就是回道人那厮!

    这便是缘分么。

    可常昆毕竟因着空桑的事,有点难以面对他。觉着欠了回道人的。

    “老常,我跟赫胥氏去巡视时,见着个好地方。”这厮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那可真是个好地方啊!山有扶苏,隰有荷华,生着许多宝物。”

    说着叹息不已:“可惜我没时间,懊恼的很。”

    随即眼睛放光:“我把地方告诉你,你去取来,咱们二一添作五,对半分怎么样?”

    常昆忽然一种熟悉感,不禁道:“那地方的神魔是哪个?”

    回道人眨眼睛无辜道:“什么神魔?没有神魔。”

    常昆转身就走。

    这坑人的本事,已经初现端倪了。

    见常昆不上当,回道人嘀咕一句:“你不去,我教师兄去!”

    便屁颠颠去找赤松子,准备坑一把。

    倒不是常昆不愿意作点什么。回道人说的,多半是此去随赫胥氏巡视时,遇到的敌手。只是常昆,实在有点惭于面对回道人。

    他要是答应了,回道人肯定上纲上线。倒不如悄咪咪把事儿办了。

    这边回道人正拿两片嘴巴皮坑他师兄赤松子时,忽然一点明光落下来,他条件反射一把抓住,一看,却是个珠子。里头许多宝物。

    正是他说的那地方的宝物。

    却是常昆这里,已走了一个来回。把那神魔干翻了,夺了宝物回来,丢给了回道人。

    而常昆此时,已在赫胥氏的村子里了。

    这段时间,常昆倒是认识了不少村落里的人。

    尤其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常昆甚是喜欢她——不是那种喜欢。是觉着这女孩儿活泼天真,那种最烂漫的小姑娘。

    她叫华。

    是赫胥氏首领的女儿。

    这姑娘最喜欢跑到雷泽边去玩,有一天常昆在雷泽畔静坐,引起了这小姑娘的好奇心,由是成了朋友。

    这姑娘也是个调皮的。经常送常昆一些礼物,寻常的不说,却偶尔盒子里装个毛毛虫、老蛤蟆之类的,恶作剧。

    常昆肯定不以为忤,只是觉着有趣。

    自也回礼,赠送一些自己制作的小玩意儿。

    这会儿常昆在村子里漫无目的的行走,正见着小姑娘抱着个精美的木盒子——这是常昆送她的。

    她见着常昆,跑过来:“我正要找你呢。”

    这姑娘十五六岁模样,年龄肯定比这大。真人嘛,成长的慢些。

    模样倒也不说有多俊俏,却给人一种极和谐的感觉,尤以一双眼睛,最是灵动,仿佛蕴含着许多灵光。

    “作甚?”

    常昆笑道。

    华道:“母亲要去有巢氏,问我去不去。我想去。所以很久不能见着你了。”

    常昆了然,含笑一记摸头杀,道:“小孩子多出去走走,见见四方也是好的。”

六九章 燧

    在太上身边,常昆心中,是十分的宁静。

    这是前所未有的。

    许多羞惭、疑惑的杂念,仿佛都自散去了。

    这倒使得常昆,生出不想离开的心思。这也是一种逃避。

    偶尔常昆说起自家几个婆娘的事,问太上,她们在哪里。似大丫头、小七、惠兰、宓妃、三娘几个,则不必说,大抵还未曾出现在这片天地之间,但隐娘呢?

    隐娘没有任何根脚可言,常昆想着,或许在这个时代,隐娘是某个普通的人族?

    但最大的可能,还是隐娘的根源,都还未诞生。

    大道之下,生灵的数量,随着后天演化而增多。在这个时代,生灵的数量,远不及常昆那会儿那么多宇宙那么多生灵。

    也许隐娘的真灵,都还未从大道之中,撒播出来。她的根源,都还未显现。

    大丫头她们可能也差不多。

    太上只笑而不语。

    又问天庭的事。

    太上仍笑而不语。

    这是最令人不爽利的事。大抵后世许多道家的真修,喜欢搞这种,什么天机不可泄露之类的,就是太上这里传下去的道道。

    “该来的会来,急是急不得的。”

    太上道:“等,是最好最稳妥的办法。”

    常昆无可奈何。

    赫胥氏首领带着女儿华早去了有巢氏。没了那小姑娘隔三岔五恶作剧,常昆也是分外没趣。

    好在有个回道人,有事没事,要来坑人。倒还有点欢乐。

    这一天,正是早晨时侯,太上道君教赤将子牵来板角青兕,与常昆说:“走罢。”

    要走了。

    太上把四个弟子都留下了,教他们作自己要作的事。独卧青兕,与常昆向西而行。

    青兕常昆知道,这必定就是后来的兕君。甲木之灵,也是天地所生的天地之灵。常昆与之交流,知晓她生的晚,当初太上道君从先天出来,遇着她的时候,还是个小牛犊。

    险些被其他神魔给吃了。太上道君顺手救了她,由是死皮赖脸跟在道君身边。

    太上便以之代步。

    现在还看不出女汉子模样。每天安静的很。自己早上出去吃草,下午回来就卧着。

    其实也是个太乙真仙的精深人物,距离大罗金仙,只剩一步之遥。平素回道人几个,也都称她为师姐。

    朝阳下,兕君缓缓的走着。太上侧卧,而常昆雄壮的身躯在畔跟随。东方的阳光从背后照过来,在面前投下颀长的影子。

    还是以双脚丈量大地。

    ...

    却说昆仑之丘的神女金母即将搬家,大庭氏早至首阳,将事情说了通透。按照计划,大庭氏将与有巢氏合力操办,而祖地首阳派人辅助。

    有巢氏与赫胥氏关系最好,思虑着,有好处的事,不能忘了赫胥氏。而且赫胥氏也不算太远。于是派人请了赫胥氏首领。

    赫胥氏带着女儿华,到了有巢氏,见其气象,的确非同一般。

    有巢氏比赫胥氏更强。

    有巢氏本就声望隆重,后来又发明了巢,推动了人族的成长,而今声望已传遍人族,没有不知道他的。

    首阳那边,提挺氏人王甚至已经开口,说下一代人王,非有巢氏不可。这得到了很多族人的赞同。

    赫胥氏的到来,令有巢氏欢喜。

    这两位不是兄妹,胜似兄妹,最是亲近不过。

    有巢氏亲自带赫胥氏游览有巢氏部落。

    有巢氏身边带着他的儿子,燧。赫胥氏身边带着女儿,华。其实这里面的意义,已经很明显。

    有巢氏有意与赫胥氏结亲。

    几天相处下来,燧觉得华很好,华也觉得燧不错。于是这事,就这么成了。

    有巢氏和赫胥氏都非常高兴。两个孩子互相喜欢对付,这是再好不过的了。

    便打发两个自己去交流,这里有巢氏便带着赫胥氏来到一处巢前。

    有巢氏道:“巢的意义,我认为不止在于为族人提供隐蔽之所。巢是法力中蕴养出来的,蕴养巢的人,可以对巢的法则进行随意的更改。这具备某些深刻的意义。”

    说着话,与赫胥氏走进这座巢中。

    “比如说我们要作什么事,完全可以依托巢的法则轻易更变的特质,进行先一步的推演和实验。”

    说到这里,有巢氏叹了口气:“但还差了某些东西,成体系的东西,我还没有捋清。巢本身就是一个小世界,法则是一个整体,用什么样的体系将之改变成符合我们的心意的样子...总不能这里来一下,那里来一下,最后改的乱七八糟。”

    ...

    燧与华行走在花草茂盛的山坡上,两个也不说话,只是偶尔看一眼,燧便连忙低头,而华则一脸绯红。

    这大概是最原始的恋爱了。

    “父亲说...”

    燧找话题,道:“昆仑之丘的神女将要去天穹世界,神女金母善人族,有意将昆仑之丘的好处赠与我们。祖地的计划是,让大庭氏和我们有巢氏合力...我今年成年,父亲打算要我去作这件事。”

    说着鼓起勇气:“我不知道这一去要多久,总之...短时间内很难再见到你了。”

    华一听,顾不得羞涩:“母亲也说过此事。有巢氏伯父要把这事交给你去作?昆仑之丘听说有很多神魔,就算神女金母善人族,也有很大的危险。你可以不去么?”

    燧咧开嘴笑起来,他知道这是华的关心。

    他挺起胸膛道:“我是有巢氏之子,我必须要背负的责任,就是让人族强大起来。华,危险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畏惧危险。而我,从不畏惧!”

    华眼睛放光。

    顶天立地的男儿,才是最有吸引力的男儿。

    “那你一定要小心。”

    在花草茂盛的草坡上,天地的见证下,燧与华,成为了一对夫妻。

    而此时,常昆正随太上道君一步步西去。

    常昆问太上:“此去何处?”

    太上笑道:“昆仑之丘。我有两位老友,须得去见一见。”

    常昆点点头。

    差不多在常昆与太上刚刚离开雷泽的时候,前脚踩着后脚跟,雷泽回来了。

    祂在南山一呆便是数百年,这数百年,苍龙将自己悟道的东西,展现出来,淋漓尽致。数百年皆在听苍龙讲道。

    前日里刚刚完了。散场之后,雷泽方归。

七十章 石夷之言

    却说金神石夷受苍龙之托,去寻折丹,意解救烛龙。

    石夷乃后天初演之时,于一座石山的金脉之中孕育而出,乃天地所生的天地之灵。也是先天道君中的人物。

    石夷虽为金神,却含土性,性子反倒敦厚醇和。与许多神魔交好。

    其既与苍龙为友,亦与折丹为朋,还曾有恩于折丹。

    苍龙于是托付他解救烛龙。

    当初烛龙一合被常昆打个半死,断尾求生而逃,被折丹发现,趁机报复,将之拿住。而今囚禁于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的章尾山。

    那章尾山,却是折丹的一处别府。

    石夷知之,于是一路北去,终至章尾山。但见那山一片荒芜,独滚滚神风绕转,连天接地,有数百万里之瀚。

    石夷身如巨人,伟岸不可计,皮肤如青石,夹杂点点金辉。

    至章尾山,石夷声如闷雷:“折丹,折丹,我来寻你了。”

    绕转章尾山的神风为之一滞,探出一个模糊的面孔,那面孔殊无五官,一张白板,只在风中皱褶波纹。

    “石夷?”

    折丹声呼呼,如风吹拂,却有喜色:“你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便一道青色的风铺就一条大道,将石夷接引进去。

    石夷入得章尾山,但见一庞大无比的风眼,悬在那章尾山上,缓缓转动。周围各色的风交相辉映,中间一点纯青,幽深不见底。

    每一层风色,便是一层时空。每一点风波,都卷的光阴离乱,宇空破碎。

    风眼中,显化出一个身材颀长,身披纯青色奇异袍子的人,这便是折丹。

    折丹欢欢喜喜把石夷迎进风眼之中,便是祂这处别府的道场所在。

    各自落座。

    “我听说你一直在天山睡大觉。”折丹道:“我知道你的性子,一觉下来,说不得便是一个大道纪元。怎么今天来我这里了?”

    石夷声音沉闷,又铿锵如金铁:“我本在沉睡,却是苍龙来寻我。折丹,你知道,我与苍龙为友,我不能拒绝他。”

    此言一出,折丹神色微微沉下:“我知道你的来意了。苍龙亦与我为友——烛龙被我擒住,苍龙是要你来救烛龙的罢?我虽与苍龙为友,但只泛泛之交,你与我为友,却是生死之交。你说的,我无法拒绝。”

    石夷道:“你知道,我从来不勉强朋友。只是有几句话,我与你说了,你若愿意,听一听,不愿意,便当一阵风吹过就是。”

    折丹道:“你说。”

    “我知你与烛龙恩怨。起初不过是鸡毛蒜皮,年长日久,每每积攒,却倒是成了执念了。”石夷道:“若细数一数,却似乎并无什么大的仇恨。苍龙,长者也,每每历来处事公道,折丹,这你也无法否认。”

    折丹点点头:“你说的没错。苍龙,长者也。”

    石夷道:“苍龙请我来,便是不愿坏了情面。折丹,苍龙都有如此考量,你为又何不多作一些考量呢?烛龙已被你囚禁千年,有什么怨气,该出的也出了。都是先天中的人物,你左右也杀祂不死,难道要一直这样囚禁下去吗?”

    折丹听罢,细想一想,还真是。

    可祂为难道:“你说的倒也有道理。苍龙能顾及情面,我便不能太过肆意。但我趁人之危,将烛龙擒拿囚禁,诸般折磨,若放了祂,祂必定暗恨在心,一有机会便找我寻仇。这是我所不愿的。”

    石夷道:“何不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呢?”

    “哪有两全其美呢?”折丹叹道。

    石夷道:“我想烛龙也不愿永远被你囚禁着。不妨以放祂自由为条件,使祂向大道发誓,永不找你寻仇,你看如何?”

    折丹听罢,想了想:“若祂愿意发下此誓,我便立刻放了他。”

    又道:“连这章尾山,我也送给祂。”

    并非折丹服软云云——的确,苍龙的颜面很大。但苍龙历来处事公道,并不会无端无由的对任何一个神魔出手。

    真正的原因,还是烛龙本身。

    折丹这回能拿住烛龙,是趁人之危。若皆全盛,是势均力敌,都奈何不了对方。烛龙的伤势早晚会好,一但伤好了,烛龙找上门来,因着这番折磨羞辱,必定纠缠难以了结。

    这才是最恼火的事。

    反正这回囚禁了烛龙千年,该占的便宜都占了,正如石夷所言,以往的怨气,都给发泄出去了,便退一步,让祂一让无妨。

    石夷挺高兴:“你能这么想,那就再好不过了。”

    于是两个沉入风眼深处,却是章尾山之底,见烛龙被一道道神风化作的锁链牢牢的禁锢着,尾巴断裂处,还在流血。

    见折丹来了,烛龙便是浑身一颤,呼吸也不敢呼吸了。

    这一千年,折磨的老惨了。

    “烛龙!”

    折丹喝道:“睁开眼来。”

    烛龙不敢不听,忙把眼睛睁开,仿如一轮大日,将这囚禁之处照的明光熠熠。

    先是看折丹,浑身一颤,又见着石夷,便大喊:“石夷,救我!救我呀!”

    石夷道:“烛龙,你这回也算是遭了劫数。苍龙来寻我,请我来向折丹求情。但你和折丹都是入了先天大道中的人物,以往也是势均力敌。若折丹放了你,你含恨在心,屡屡报复,折丹必定烦不胜烦。”

    “必无报复!必无报复也!”

    被折磨了一千年,眼看有希望脱身,烛龙是什么软话都说的出来。

    石夷摇了摇头:“若换做是我,我亦要含恨在心,你不必骗我。只是你两个的仇怨,细数起来,实在不是什么生死大仇。这回苍龙把颜面拿出来,我与折丹求情,若你脱身以后,还要跟折丹大打小打,我和苍龙都无颜矣。”

    便道:“你向大道发个誓,只道日后必不向折丹寻仇,最好两相不见,我便请折丹立时放了你。不但放了你,这章尾山也给你。且这回的事,我与苍龙、折丹,都为你保密,绝不传出去,教你失了颜面。你看如何?”

    听说要发誓,烛龙心下即不情愿了。祂为折丹所擒,非是本事不济。而是折丹趁祂之危。千年折磨,诸般羞辱,怎能不铭记于心?

    脱身之后,养好伤势,必定寻折丹复仇。

    可眼下,要脱身,则必发誓。如若不然,这已挑明了,不发誓,怕是再无脱身之日啊!

七一章 鼓与钦原

    折丹此时,也说的好话:“你只管放心,这个一千年的事,我烂在心中,绝不传扬。只道你来西北海外寻宝地,这章尾山便是你寻着的,我见你强横,退避三舍,让与你了。”

    烛龙听罢,心下连连转动。

    千年羞辱折磨,的确教祂不堪回首。连呼吸也要听折丹的,不然便是各种折磨。但较之而言,千年折磨,比起永久囚禁,大抵又不算什么了。

    祂是先天道君中的人物,有永恒的生命。而若囚禁着,这永恒还有什么意思?

    又如石夷所言,苍龙为了救祂,把石夷请出来,跟折丹求情。这里面还有苍龙和石夷的颜面。

    也罢,也罢。

    烛龙心中哀叹,想着若此事不传出去,倒也可以接受。

    于是便引动大道,发下誓言。道是日后与折丹再无挂碍,不复仇,亦不相见。

    折丹于是撤去禁锢,转身就走。

    石夷与烛龙道:“你有伤在身,不妨这里好生修养一阵。告辞了。”

    烛龙却把祂叫住:“石夷,我伤势太重,先天本源大损。你见多识广,可知有什么宝贝,可以治我的伤?”

    石夷一怔,诧异道:“损了先天本源?”

    烛龙无奈,看了看自己的尾巴:“你看我尾巴,而今未曾重生。”

    石夷道:“我还以为是因折丹禁锢之故,阻碍你断尾重生呢。”

    烛龙道:“非是折丹禁锢之故。而是我这尾巴,它重生不了。此为道伤,使我本源大损,否则便我受伤,折丹又如何能轻易拿住我?”

    又哀叹道:“我那断尾,而今已是感应不到。分明被那人消磨去了。我可真惨啊!”

    石夷惊道:“什么人物这般厉害,把你先天本源彻底消磨?”

    烛龙摇头:“我哪知道那是谁?那人拿住我一个后裔,说要寻我。我思忖着去见他一见,摸个底细,却一见面,便警兆大起。立时要退,却被他一招打的找不着北啊...”

    石夷更惊:“是个厉害的...”

    道:“怎一见面就动手?莫非你什么时候惹到这般人物了?”

    烛龙道:“我从未见过此人。只是见时,觉着见着天敌了。便那般感受。”

    说不通透。

    石夷心惊之余,也不好说什么,便转回之前:“这先天本源大损的道伤,倒并非不可治。我听说昆仑之丘的金母神女有一株伴生而来的不死药。那不死药乃先天灵根,蕴含先天之妙,若能求来不死药,当能治你道伤。”

    烛龙立马记在心中,谢道:“石夷,多谢你这回来救我,还教了我疗伤之法。”

    石夷摆了摆手:“不必言谢。我也算是逼迫你发下誓言的罪魁祸首,你不怪我就好。”

    烛龙摇了摇头:“能得自由身,已是求之不得。我怎怪你?”

    石夷笑道:“你不怪我就好。对了,还有一事。我听说金母神女将要搬去天穹世界,昆仑之丘或只作下院。神女一走,这不死药多半也会带走。你若想早些治伤,便早些去昆仑之丘,免得神女去了天穹世界,你不好找祂。”

    石夷走后,烛龙沉吟半晌。从囚禁之处出来,硕大的身躯盘绕在章尾山上,秉着呼吸,亦不睁眼。

    良久,有了决断。

    于是传讯,不久,其子鼓来到章尾山。

    早前烛龙被折丹所擒,向苍龙求救的就是鼓。大抵是烛龙最亲近的后裔。

    鼓人面而龙身,看起来是个缩小版的烛龙,不过比起烛龙,鼓多了四个爪子。烛龙是人面龙身而无足。

    见着烛龙,鼓欢喜的不得了:“恭喜老祖脱厄。”

    烛龙摇了摇头:“这回是苍龙、石夷之颜面。我便不多说。却是有一事,须得你为我去操办一二。”

    鼓道:“老祖只管吩咐。”

    烛龙道:“我伤势未痊,实不能出章尾山。要治疗我的伤势,须得昆仑之丘的神女金母的不死药。你去打探一二,有消息便立时告知于我。”

    烛龙受了道伤,本源大损。又有被折丹擒拿的前车之鉴。现在实在不敢到处乱跑。万一又遇到哪个仇家,或者有觊觎之心的,又把祂抓了囚禁起来,那可真就是倒霉透顶了。

    鼓闻言直道:“老祖放心,我必定为老祖寻来不死药。”

    这也是个忠心的。

    鼓离了章尾山,心下思忖:那昆仑之丘我亦听说过,有神女金母,乃极厉害的存在,等闲不敢擅闯。我须得打探清楚,再作决断。

    如此思虑着,又想到自己独自打探,怕是有些不力,便想到邀约好友。

    鼓正好有个生死相托的好友,唤作钦原,是个人面兽身的魔神,在大罗金仙里面,也是好手。正好请来相助。

    于是便去寻钦原不提。

    ...

    大庭氏与有巢氏合力进军昆仑之丘,已是铁板钉钉的事。首阳祖地派来十位先辈大罗金仙相助。

    此间计议,一开始便不是吞下整个昆仑之丘。以人族的力量,还没那本事。只是要趁着金母刚刚搬家,其他神魔还未知之前,在这个时间空挡,多捞一些好处。

    因此不能大举出动。

    大庭氏派出族中杰出后辈,及数位大罗金仙、百位太乙真仙,与有巢氏之子燧带来的有巢氏的精锐小队,合首阳祖地的十位先辈,轻车简从,杀奔昆仑去。

    不说那先辈大罗如何如何厉害,这一行后辈之中,燧当属第一。

    刚刚成年,便已是太乙真仙中的精深人物,距离大罗金仙也只差一步。相较而言,大庭氏的后辈们,则远远不如。

    一行先至槐江之山,英招所处。

    英招见他们来,也非常高兴:“金母娘娘即将去天穹世界,我这里想来很快要接到号令。等我一走,这槐江之山,便赠与人族,方便你们落脚。”

    槐江之山已是昆仑脚下不远。

    燧拜谢道:“大恩不言谢,必有厚报。”

    英招不在意摆了摆手:“我喜欢与人族打交道,我既走,这地方必被其他神魔占据,不如予了你们,更合我心意。”

    接下来几天,没有什么动静。

    到七天之后,英招对诸人族道:“我已接到娘娘号令,将走。”

    燧略不舍,这几天相交,与英招颇为和睦。

    道:“不舍也。”

    英招笑道:“来日自有相见。”

    却一转言:“有一事,须得叮嘱一二。你且听之...”

七二章 不死药

    “昆仑,神山也。”英招道:“后天初演时,自先天演化而来。于时金母乃生。昆仑之上有诸多神物,便是含有一丝先天之妙的,也不在少数。可要说这最高最贵者,非金母娘娘伴生之不死药为甚。”

    祂顿了顿:“不死药乃先天灵根至贵者,大道之下独一无二。不过娘娘在修持大道时,演先天西华至妙,却使这不死药生了几支苗裔。这几支苗裔,多在娘娘道场之中,独有一支,却是落在西昆仑的麒麟崖下。”

    燧瞪大眼睛。

    英招笑道:“那麒麟崖因麒麟而得名,却是早年间应龙在那崖下休憩,遗落气机孕出麒麟。麒麟降世以后,麒麟崖得其瑞炁。娘娘演先天西华至妙之时,不死药的一点气机冲出,应瑞炁感应,落在麒麟崖下,生出了一根葫芦藤。”

    祂道:“我原来与陆吾兄长商议,等这葫芦藤孕育出葫芦,我与他二一添作五,各自分了。可那葫芦藤长的缓慢,至今一个多大道纪元过去,开花结果,可那葫芦还嫩的很,未曾成熟。”

    摇了摇头,英招道:“大抵是我与陆吾兄长没那机缘。不过我将此事告知于你,非无所求。那葫芦藤上结了七个葫芦,我不要多的,待其成熟,我与陆吾兄长各得一个,其他的交予人族分配。却须得人族派人看护。你意下如何?”

    能意下如何?

    燧立时答应。这是白捡的好处!

    燧道:“大神只管放心,此间我一力应承了。”

    “好。”

    英招哈哈一笑,告辞而去。

    燧于是将诸人族请来,将此事道明:“那葫芦乃昆仑至贵之先天灵根不死药所生,必神妙非凡。英招大神将之予我等,此乃天降的好事。而今却须得要人看护,等那葫芦成熟。我意先发麒麟崖,将此宝纳入囊中。”

    众皆振奋,齐声大应。

    既是先天至贵之灵根不死药所生,自是神妙无穷。若得之,炼成宝物,当为人族再添底蕴,如何能错过?

    稍适,不久。得英招传念,金母神女已登天而去。即人族诸人在燧的带领下,直奔西昆仑麒麟崖。

    到了麒麟崖,果见瑞炁蒸腾。下到崖下,见一株筋蔓虬结的葫芦藤依山而爬,碧翠碧翠的大叶间,果然有大大小小七个嫩绿的小葫芦在瑞炁条条之中摇曳。

    见其形,闻其气,感其韵,便使人心神大开,通体舒泰。

    “果然好宝物!”

    燧大喜,忙与众人施展神通,将这里遮蔽起来。

    完了此事,皆放松不少。

    燧道:“只遮蔽隐藏还显不足,还须人时时看护,以免意外。谁愿意在这里看护葫芦?”

    多人站出来,愿意看守。

    最后选了一位初入大罗金仙之境的名唤做葆江的,却是人族祖地的一位先辈。

    以葆江留守此处,时时看护。

    随后人族各分,以一位大罗金仙带十位太乙真仙,四散昆仑,趁着金母神女刚走,其他神魔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多取一些宝物。

    ...

    却说英招回到金母道场,此时已准备周全。

    金母神女谓众神魔仙娥道:“大荒将有大劫,昆仑亦不得安也。今日吾去天穹世界,独留几个仙娥这里看护别府,余者皆随吾登天。”

    众皆应是。

    金母于是教府中神魔、仙娥各自去带上必备之物,接着就要登天去。

    英招与陆吾一旁低声交流。

    陆吾道:“贤弟与人族交接妥了?”

    英招颔首:“然。已是交接妥当。娘娘善人族,我如何敢轻忽?”

    陆吾笑道:“人族也是运道好...实不知娘娘为何如此与人族相善。想当初,那九头氏经昆仑时,娘娘还亲自去迎他来招待...”

    英招道:“兄长此言差矣。人族虽孱弱,但兼具智勇,亦有德行。以我观之,这大荒诸族类,能与人族相提并论者,实在找不出来。”

    陆吾摇头道:“贤弟这话我不甚赞同。要说智勇德行,譬如凤凰,何如?”

    英招大笑:“兄长不对。人族,族类也。凤凰,独二也。何况凤凰哪要你我助祂?”

    陆吾却道:“此理念之不同也,我不与你相争。”

    转言:“你与人族交接时,我正好与几位老友作别。刚从太阳神宫回来。”

    “哦?”英招道:“我知兄长与曦和交好。听说祂生了十子,却不知怎样品行?”

    太阳神君曦和,亦是鼎鼎有名的大神。与太阴神君嫦仪齐名,皆是后天初演之时,先天大道化生后天大道,于太阳、太阴之中,孕育而来。

    曦和孕十子,居于汤谷扶桑,每日运转太阳大道,向大荒撒播光热。

    陆吾与太阳神君交好,是老朋友了。

    陆吾道:“却是十个活蹦乱跳的小毛孩,烦的紧。”

    言说如此,却是含笑,分明十分喜欢。

    道:“你我这里就要随娘娘去天穹世界,那麒麟崖下的葫芦藤,怕是没的着落了。我思忖那葫芦毕竟有我一份,正好将我那份赠与曦和之子,以全情义。”

    英招一怔:“兄长已将葫芦告知曦和之子?”

    陆吾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英招想了想:“也对。那葫芦毕竟有兄长的一份。这样也好。兄长那份予了曦和之子,我那份便不要了,予了人族罢。他们二一添作五,各自分了就是。”

    倒也不疏漏,把这里消息,传了燧。

    燧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也没觉着怎样。那葫芦是捡来的好处,若非英招,哪有人族的份?既陆吾那边予了祂那份给曦和之子,那便予了就是。不可贪婪。

    便将这消息,传了葆江。只说若曦和之子来,便予其一半。

    不作多想,眼下还是多拿些好处,趁着神魔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借金母神女之威,给人族增加底蕴,才是正道。

    眼下需要多搞些宝物,人族历来孱弱,而今虽已发展壮大,但并不在金字塔顶端,顶多算个中层。厉害的宝物是有需求,但中坚的资源,需求更大。

    因为人族是一个族类,不是单独的个体。

    作为人族的首脑,第一个考虑的,不是自己得到什么厉害的宝物,而是人族能得到什么能促进人族成长的资源。

七三章 大燧

    却说常昆随太上道君西行,一日至大河。

    大河绵绵无尽,发源于昆仑之北,贯通大荒千百亿大地,向东注入东海。这条大河是人族的母亲河,最初人族诞生于首阳,而首阳在河洛之畔。

    人族的步伐,便是顺着大河,向东或者向西,一直发展出足够的力量,才向南、向北。

    常昆与太上西行,来到大河之畔,差不多正好走出赫胥氏的领地。

    “再往西,便是无怀氏。”太上道君笑道:“无怀氏性平和,不善争斗,甚得我意。然你可知,我为何在首阳传道,在赫胥氏传道,而不在无怀氏传道?”

    常昆直言:“大荒危机重重,善争者方有未来。无怀氏虽得太上心意,却不得自然之理。”

    太上哈哈大笑:“此言真理也。”

    祂道:“大道演化,自先天至后天,是从无序至于有序。后天演化,从开始到未来,亦是从无序至有有序。而无序有序,须得争一争。争胜了,方才有序。无怀氏之平和、不善争斗,于此时,却不合大道也。”

    常昆道:“于何时都不合大道。太上,争是永恒的主题。只在于手段的不同。以厮杀而争,是最直接、最赤果的。但随着秩序的推进,厮杀渐渐不为主流,却又有其他的争斗之术。生灵生来,便要争。若不争,早晚必亡。”

    又道:“太上无为而无所不为。这是太上的境界。大道之下,无数生灵,谁人能达到太上的境界呢?”

    太上笑道:“你说的有道理。欸,只是我所期盼者,毕竟难以实现。无为也,以无为达至无所不为,境界不到,得不了,得不了啊。”

    便道:“你早前问我冰夷、苍龙。而今至大河之畔,你知冰夷乃水中之神,可知她居于大河之中?”

    常昆一怔。

    他这段时间跟着太上学道,心中渐渐平静。已差不多快抛弃早前的想法——到处去寻与婆娘们相关的,意图以此寻回婆娘们。

    现在常昆知道,很多事,若没到那个时候,寻是寻不着的。

    天帝不曾降生,哪来大丫头和小七?冰夷若连洞庭君、钱塘君都还未生下,又哪儿来三娘?

    冰夷不曾遭劫,共工不曾遭劫,又哪儿来海若?

    伏羲尚未降生,又何来宓妃?

    他摇了摇头:“寻着冰夷又能如何呢?”

    太上笑道:“你知道就好。”

    于是继续西行。

    过了这里,走的便快了。兕君四蹄迈开,似缓实快,一步跨出,千山万水。常昆步履甩开,也是大步流星。

    过人族部落时,方才稍停一二。

    常昆每每总是要为每个遇到的人族部落做点什么——如此,方才心安。

    太上不予评置,只含笑以对。

    如此数月,昆仑将至。

    ...

    却说鼓寻着钦原,二者生死之交,便把事情说了通透。

    “我老祖道伤缠身,须得昆仑神女金母的不死药方能救治。”鼓道:“我独一人,难为也。此来寻你相助。”

    钦原二话不说:“应有之理。”

    于是二神奔昆仑而去。

    这时候天上有十点明光嬉戏着,在高天上的无穷清炁之中,你追我赶,奔昆仑走。

    却是十个硕大的昊阳。

    如纯青之火球,个个有数十万里之巨。

    所过之处,清炁被焚烧一空,烧的空间哔哔啵啵,炸开一道道裂纹。

    正是曦和十子。

    早听了陆吾所言,有不死药孕育的灵根。十日心下痒痒。尤以被母亲曦和关在扶桑,不允许随意出去,早淡出个鸟来。

    正好,这回不知怎的,曦和离家匆忙,忘了叮嘱。十日于是溜出来,奔昆仑,要去看看陆吾赠给祂们的宝物。

    十日不知收敛,肆意撒播光热。得亏天穹之上的清炁无穷无尽,将之遮蔽抵消,否则大荒诸多种族怕是要遭大难。

    厉害的倒是无妨,但更多不厉害的生灵、种族,在十日照耀之下,非得给烧死不可。

    燧带着一队族人,四处搜罗昆仑山上的宝物,不知不觉,却来到东昆仑。

    却见一座仙云遮蔽的高峰,隐隐有先天之炁透出,引人遐思。

    这峰上,必有宝物。

    不过这等仙意浩荡之处,有宝物是有宝物,也意味着可能有危险。又想起来之前,大庭氏的嘱托,说是东昆仑有两位极是厉害的人物,不可冲撞。

    但遇着了,总不能放过。

    燧于是道:“在山下等我,我自去瞧瞧。”

    众曰:“我们去!”

    燧道:“我既是领头,亦是有巢氏之子。我人族从来不曾有首领藏在后面,而让族人涉险的事。不必多言,我去。”

    燧止住众人,自登山而上。

    随同的一位大罗金仙,却是祖地来的先辈。

    不禁道:“燧有大德,有大能为。乃人族之未来也!”

    这些天的相处,有危险,燧第一个上。有好处,燧最后一个来。其言其行,早已折服众人。

    连首阳祖地的先辈,也为之感叹。

    此言出,众皆深以为然。

    有人道:“我听说共主人王有意令有巢氏接下任人王,有巢氏大德,创造了巢,令我人族少去了许多危险,发展顺畅无比。若有巢氏接任人王,我第一个赞同。”

    又有道:“燧乃有巢氏之子,其子亦有如此德行,何况其父?有巢氏任人王,再下一任便是燧,如此岂不更好?”

    燧不知议论,登上此峰之后,为先天之炁遮蔽,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仙云浓重,合以先天之妙,便以燧太乙真仙的能为,竟也看不见十丈之外。只摸索着前行。

    行行复行行,忽然仙云敛去,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不远处,山头上,正有两位模糊身影的人,于一方大青石左右相对二坐。

    燧忙整精神,进步上前,道:“人族有巢氏燧,打搅了。”

    其中一个身影转过头来,笑道:“原来是人族大燧。吾玉宸君也。不知大燧至此何事?”

    大燧?

    燧连忙道:“不敢称大字!燧至山下,见山上仙云浩荡,先天之炁弥漫,道是有宝物,于是上山来,看看能否得之一二。”

    另一人笑道:“大燧坦诚如斯,甚好。”

    “吾虚皇君也。”祂道:“好教大燧知晓,此山并非什么宝山,更是一凶山。有大劫发于此山,你还是速速带族人离开罢。越远越好,离开昆仑,远远的离开。”

七四章 对弈

    燧并不以这两位会欺骗他——他只是区区太乙真仙,人族的一个后辈。而眼前这两位,玉宸君、虚皇君,可不正是来昆仑之前,大庭氏嘱托的,玉宸道君与虚皇道君么?

    燧于是拜道:“多谢两位大神提醒!燧这便走!”

    再拜,转身就走。

    背后,闻听隐隐道音:“上清紫霞虚皇前,太上大道玉宸君...”

    “太上,太上,太上将至矣!”

    燧匆忙下了此峰,谓之众人:“速传讯各处,立时离开昆仑。”

    他说的严峻,诸人不解。

    问他:“为何?”

    燧道:“此峰之上,我遇两位大神,正是玉宸道君、虚皇道君。虚皇道君谓我:此山非宝山,是凶山,将有大劫发于此。昆仑害矣!教我速速远离昆仑,免受其害。”

    仍不解,问:“何以信之?”

    又道:“昆仑宝地,若能尽得其物,我人族发展顺矣!”

    燧道:“你我皆渺小人族,在那等大神眼中,实不值一提。有何理由,欺骗于我?宝物若能尽得之,自然是好的。但为人也,不可贪婪。况乎既有劫数,若将族人性命丢在此处,我不为也!存人失宝,人宝皆存。存宝失人,人宝皆失。以人为本耳!”

    众皆恍然。

    “燧有大智!从之!”

    于是立刻传讯四方,教立时下山,聚于昆仑之东北山麓,不可久留。

    匆匆往东北山麓之外撤离,及至于山下,已有数队汇聚。

    又等了稍久,又有数队下山来,聚于此。

    等到日将黄昏,却还有一队未曾到此。

    燧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眺望西边昊阳余晖,又回首望着那已渐清冷的昆仑山,神色分外严峻。

    “昆仑山果有大事发生。”燧谓之左右:“我观其炁,沉凝而结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此有大难也!”

    又道:“大庭泊尚未归,不妙,实在不妙。”

    “还有葆江,我须得立刻去通知他。”燧说着,把众人唤到一起:“诸位族人,先辈、弟兄,泊尚未归,葆江隔绝于麒麟崖之内,亦不知此事,乃我之疏忽。人族一体,不可放弃一个。诸位,我立时上山,必把泊、葆江等带回来,诸位在这里稍待,若见事发,即走,不必等我!”

    “不可!”

    祖地的大罗金仙道:“我去,你在此等候。”

    燧摇头:“虽然此间事,诸位先辈是主力。但名义上,燧才是领头。若有危险,我来。若要死,我第一个死。不必多言。”

    即登山而上。

    ...

    常昆随太上道君一路向西,终登昆仑。昆仑幽幽,如大龙俯卧大荒,连天接地,是为万山之祖。

    太上笑道:“昆仑,祖山也。金母居于其上。金母当是你熟识的罢?”

    常昆无语——如何不熟识?那是未来的丈母娘!

    道:“我听说虚皇道君曾在昆仑传道,莫非太上效仿之?”

    太上道君笑道:“非也。我之道,已传于人族。”

    道:“此间带你来,正要与你了结因果。”

    常昆一怔:“太极图?”

    道君哈哈大笑:“然也。”

    常昆道:“我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我听说,太上的太极图,乃是与玉宸道君对弈之时所得,我不擅对弈。”

    道君笑道:“你自不擅对弈,却可作个见证,打个下手。”

    常昆点头:“合该如此。”

    于是一步步,便至燧早前见的那座山。还是那仙云浩荡,还是那先天之炁弥漫。只是越靠近,气息越沉溺,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太上从兕君背上下来,与常昆徒步登上此山。

    见着相对而坐的二者,太上笑道:“两位道兄久等。”

    于是显化真身,正是青袍紫霞氤氲的玉宸道君与至尊至贵先天第一的虚皇君。

    上清灵宝天尊玉宸大道君!

    玉清元始天尊虚皇大道君!

    再加上太清道德天尊太上大道君!

    先天三神,齐活了!

    常昆于是拜道:“常昆见过两位大道君!”

    玉宸道君上下打量,笑道:“好。”

    虚皇道君抚须含笑:“不错。”

    虚皇道君道:“太上来的正好,我已与玉宸对弈完了,正轮到你二位。”

    便自袖子里,却摸出一块灰蒙蒙、圆溜溜的石头来:“那常昆,你且过来。”

    常昆大步上前。

    虚皇道君道:“你欠了太上的太极图。太上与玉宸将以此石为基,对弈一局。你来托着此石。”

    常昆道:“敢不从命。”

    于是双手托来此石,却觉手一沉,才知此石头分外沉重,竟难以托起!

    常昆已将入先天道君,根基一路走来,又是以体魄为先。要说气力,可谓之无量。便抓起一座恒宇,拿来当弹珠玩也不费吹灰之力,却这块石头,他竟托不住!

    惊讶之余,常昆忙摇身一晃,化作一块基石。虚皇道君所予的石头,便立在常昆所化的基石之上。

    玉宸道君与太上道君相视一笑,于基石两侧相对而坐。

    见石头上殊无一物,两位道君各自沉吟。

    正此时,一声龙吟中,苍龙降下身影,见状笑道:“两位道君对弈,只一颗光溜溜石头怎行?”

    言说间,却自身上一扯,竟扯下来一块血淋淋带着龙鳞的皮肤,往那石头上一铺。

    这一刻,化身基石的常昆,觉着那石头又沉重了无数倍,压的他化身的基石为之一沉,略微陷入山石之中。

    又闻女声,却见一点明光落下来,显出一尊金灿灿,堂皇正大的女神。

    “还须得划上棋路!”

    便见这女神,弹指挥洒金灿灿的血液,在蒙着石头的苍龙皮肤鳞片上,划拉出一道道金灿灿的纹。

    “棋路有了,还须棋子。”

    又一位女神降下来,周身月幕如纱,却抓来一棵弯曲虬结的老树,树上朵朵小白花,沁人心脾的香味立时扑鼻而来。

    女神斩断此树,以其木制棋子,黑白各一堆。

    化身基石的常昆,此时已觉不妙——这般一个个的加,加的他已不堪重负。已被压的头脑昏昏沉沉,忍不住挣扎。

    这一挣扎,基石上虚皇道君的石头为之摇晃,石头上的苍龙之皮为之颤抖,苍龙之皮上的金色纹路为之扭曲,放在两侧的棋子,为之跳跃。

    虚皇道君道:“对弈罢,不能等了。”

七五章 太重

    “善。”

    玉宸道君与太上道君齐声称善,各自稳坐一方,霎那气机相容,相容之中互补互演;亦相抗,相抗之中大道激荡。

    冥冥中伟力镇压,将动摇着的期盼重新镇住。

    “太素有之无,太极有之有。道兄先于我,那便请道兄先行。”

    太上道君笑道:“道兄,请先落子。”

    玉宸道君周身紫气氤氲,含笑道:“如此,我先行一步。”

    当下拈起一粒棋子,往面前棋盘上按下。

    “太素无之有,造化始生。看我这一子落的如何?”

    但见这一棋子落下,那苍龙之皮上,金色纹路的节点中,如波纹一般荡漾开来,一点造化的光辉闪烁,化作一颗熠熠生辉的星辰,独耀于大道之上。

    应着此时,那高天无穷清炁拨拉开来,一道光辉自虚无中落下来。便见真宇之外茫茫混沌虚空深处,无中生有诞出一座浩大的恒宇!那恒宇之中,从无到有,从有到多,从生到灭,从灭到生,造化流转!

    一棋落,而恒宇生。造化之玄妙,唯在玉宸大道君也!

    太上见之,长笑:“道兄神通无量,佩服,佩服。”

    便拈起一粒棋子,信手落子。只见龙皮金纹之中,混元一炁在棋子落处化生,一炁而二,演出阴阳。

    一黑一白,泾渭分明。

    若两只鱼儿游转,嬉戏不休。

    阴阳鱼交互,牵连大道,引动先天,由二生三,生出三道妙炁。

    是为:混洞太无元高上玉虚炁;赤混太无元玄上紫虚炁;冥寂玄通元无上清虚炁!

    一气化三清!

    一生二,二生三,三演万物!

    由先天至后天,诸般大道蕴其中。倏忽之间,玄光熠熠,与玉宸大道君所演之造化玄妙接连一处,化生出一道道混沌锁链,从两颗棋子落处向外蔓延,一点一点的没入石头之中。

    石头下,基石闷闷:“吾...镇压吾...”

    却又清明:“太重!太重!”

    一人二声。

    于时挣扎又起,棋盘动摇。无言的力量逼回来,将混沌锁链逼的节节后退!

    玉宸大道君长笑一声,拈子再落。太上大道君应之。你一子来我一子。玉宸道君一子落下,龙皮上便生出一颗星辰,混沌虚空里便诞生一座宇宙;太上大道君一子落下,龙皮上便多一对阴阳鱼,便多三道三清炁。

    大道激荡,无言的力量碰撞,气机扑洒,从这一座山峰蔓延至整座昆仑,黑压压乌云盖顶,沉凝凝压力滔天。

    众生如见天敌,狼奔豚突。

    或见禽鸟高飞,仓惶鸣叫,成群而走。或见走兽扑腾,吼声惊恐,奔突不休。便那植被,生了灵智的,也拔出根系,惶惶而逃。

    这时,忽有十个昊阳至昆仑之上。

    一曰:“诸兄弟,这地方大概不妙,不若回家去罢?”

    应之:“既是来了,不能空手而归。”

    再说:“看,那便是麒麟崖,快快去取了宝物就走,这地方着实不妙。”

    麒麟崖不远处,大庭氏之子,泊,正带着手下一队族人往麒麟崖疾走。

    大庭氏泊早前接到有巢氏燧传讯,言说昆仑有难,速走。他不信。道是如此良机,若不多取一些宝物,岂不浪费?

    说有难——这天底下,人族生存,何时无难?

    正要迎难而上也!

    于是不听。

    半日下来,不见动静,更搜罗了许多宝物。且笑燧,谓之左右:“燧虽有智,却缺了勇气。”

    眼看天将黑,几位大道君那里的动静,引的天地惶恐。泊这才知道,果有大难。

    但泊智慧虽不如燧,却的确不缺乏勇气。

    “昆仑有难,葆江还在麒麟崖。燧说的不错,存人失宝,人宝皆存。这是我的罪过。我不听燧之言,以致于此。”

    泊道:“大难将至,我要把葆江接回来!诸位,速去昆仑东北山麓之外,与燧汇合。我接了葆江,自去。”

    众皆不允。

    眼下已到这般境地,怎能眼睁睁看泊一人涉险?

    皆道:“同去!”

    泊实在拗不过,只得一道同往。

    眼看将至麒麟崖。

    却见十日自高天降下。闻其声:“小小人族?还不把宝物交出来!”

    十日至麒麟崖,东看西看,不见陆吾所言之葫芦藤的踪迹。正气恼,道是陆吾骗祂们。一日恼恨之下,给麒麟崖来了一记。

    这便打出了蛛丝马迹。

    才知道,这地方被人设了神通,遮蔽了。

    若无激发,十日且不能觉。

    而今既已激发,十日皆大罗之属,虽是初入大罗,却并不把这遮蔽的手段看在眼里。

    休说以自身神通破之,便见一日取出一锥,曰太阳锥,乃取太阳之光热无孔不入之妙,最擅破这等遮蔽的法子。

    只把这锥子照着遮蔽葫芦藤的神通一扎,啵的一声,立时扎破了去。

    葆江早见十日降临,见十日皆是厉害人物,不答话,只盼十日寻不见自离去。没想到终归没能躲过。

    这里遮蔽的神通破去,葆江立时站出来:“且住!”

    十日一看,竟已有人。

    仔细一瞧,却是个人族。

    一日便喝道:“小小人族,还不把宝物交出来!”

    葆江道:“尔等是何?竟大日耀耀?”

    却是不认得这十个。

    一日道:“吾等太阳之子,你竟不认得?!”

    葆江皱眉:“既是太阳之子,当有大德。何以如此污言秽语?!”

    道:“葫芦藤乃英招大神赠与我族,已是有主之物,且去,休要胡搅蛮缠。”

    一日道:“大胆!吾等太阳之子,你小小人族,竟如此无礼!你说这葫芦藤乃英招所赠,我还说这葫芦藤,乃陆吾所赠予吾等。快快让开,否则教你知晓,什么是太阳之力!”

    葆江如何让开?

    此宝分明是英招赠与人族之物,恁的随便来一个,说是陆吾七吾所赠,便要予祂么?

    笑话!

    自不让分毫。

    当得此时,昆仑山上的压力愈是沉重,忽闻一声霹雳,惊天动地,一霎那之间,是天昏地暗!

    只吓得十日瑟瑟,吓得葆江踉跄,吓得那植被蔫了枝叶,吓得那飞禽走兽破了苦胆!

    便是那葫芦藤,也被吓得翠光缭乱,一时间竭力输送道妙,见七个葫芦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竟是要瞬间瓜熟蒂落!

    就在此时,泊至近前:“葆江!”

    葆江闻言,分神之际,侧里突有两击而至,面前十日亦合力一击!

    五指不存的黑暗之中,光热瞬间膨胀,映照出葆江、十日、及偷袭者清晰面目来。

    葆江大吼一声,初入大罗金仙之境的身躯被瞬间打的破碎开来,只一颗头颅,狰狞着狠狠撞击在葫芦藤上,葫芦藤应之断裂,七个恰恰成熟的葫芦四散飞开!

    “葆江!”

七六章 镇压

    “泊!”

    几于同时,一声大喝传来,燧大步而至。

    “速走!”

    燧一把拉住冲出去的泊,喝道:“大难将至,休作停留!快走!”

    “可葆江...”

    泊一脸狰狞。

    燧道:“我去。”

    他把泊一推,谓之余者族人道:“速走!”

    言罢合身一扑,却被泊这一队的大罗金仙扯了回来:“燧,你不能去送死...”

    就这时候,又一声霹雳炸开,亿亿万里昆仑之丘为之动摇,山崩地裂,天塌地陷,黑暗更甚,连真仙都伸手不见五指!

    便见那麒麟崖轰然坍塌,十日狼狈而飞,偷袭者惶恐而逃。

    “走!”

    忍着心惊肉跳,这一队唯一的大罗金仙喝道:“快走!”

    便欲施展神通,挟裹众人而飞。才知道,冥冥中伟力镇压,飞的起来,却如蚁行,慢的不可思议!

    什么神通,什么法术,在这里都被镇压住了!

    亦独那十日,生来是金乌,有翅膀,天生腾飞,也艰难无比。

    燧与泊被大罗金仙一手一个抓着,落地下,奔走翻越。二人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那飞腾而去的十日,盯着那消失在黑暗中的偷袭者。

    “我已记下气机,早晚必报此仇!”

    忽的此时,一个影子从天而降。燧条件反射似的,一把拿住,一看,却是半截葫芦藤。藤上竟还挂着一个葫芦!

    燧热泪盈眶:“葆江!”

    亦在此时,一头遮天蔽日的大鸟在黑暗中无声落下。一双利爪抓拿时空,找准了这一队人族。

    唯一的大罗金仙一把将燧、泊甩出去,气机一放,将余者族人送远去,喝道:“快走!”

    反身一击,与那蒙蔽在黑暗中的大鸟战在一处。

    “暹!”

    泊狂呼。

    燧则冷静下来,他一把拉住泊:“不要教先辈的苦心白费!走!”

    即拖着泊与众族人在黑暗中前行。

    ...

    天动地摇,山峰裂开道道裂纹。这裂纹,与时空纠缠,与大道相生。棋盘晃动,玄光涛涛,一条条本已布满整座山峰的混沌锁链为之咔咔作响,一一断裂。

    太上道君与玉宸道君在无形无言的力量托举之下,竟难以落子!

    轰咔!

    又一声霹雳,整座山峰,整个昆仑之丘竟为之跳跃!

    太上道君神色肃穆,喝道:“常昆!你可记得,你欠我太极图!”

    “...吾...镇压吾...太极图...我欠太上太极图!”

    惊天动地的力量戛然而止!

    太上和玉宸连忙趁机又落下数子!

    几颗棋子这一落下,混沌锁链再度蔓延,立时又激起反抗。无言的力量再度勃发。

    苍龙站在一旁,见之,笑道:“我的劫数到了。”

    即哈哈大笑,投身一撞,狠狠的撞击在那棋盘圆石上,血肉炸开,无尽的力量、道行,化作一条条龙形光炁,挟裹先天大道,争先恐后没入棋盘之中!

    “苍龙壮哉!”

    苍龙以先天道祖之身,将以一身一切,炼入棋盘,一霎那,将复起之震动再度镇压下去。

    两位对弈的大道君没有时间感慨,趁机多落几子方是正理。

    元始天尊虚皇大道君此时端坐一旁,口吐真言。真言之中,先天大道展露无疑。曦和、嫦仪及陆陆续续到来的十余位先天道祖级数的人物,皆环座四周,一边盯着棋盘,一边聆听虚皇大道君讲道。

    于此于时,这天地之间,大道之下,最强横的一波人物,大半至此。除了少数,或有其他重责的未至,余者皆已至矣。

    有凤、凰,有乾、坤,太阴、太阳,宇空、宙光...

    皆是先天道祖级,最近于道的存在。

    这些存在,与先天三神,共同镇压着这座山峰,气机交融连接,在虚皇道君的真言之中,融为一体,牵引大道,与棋盘紧密相连。

    这是何等的骇人听闻!

    是何等厉害人物,须得先天三神、诸先天道祖合力镇压?!

    却竟还镇不住!

    若非太上以因果牵绊,若非苍龙以性命相祭,怕已是无力矣!

    太上道君与玉宸道君落子越来越快,每落下一子,棋盘便厚重一分,大道便瞩目一分。应之,反抗便激烈三分,震动便强烈三分!

    等到反抗的力量强烈到托举起两位大道君,使无法落子之时,第二位以身祭棋的人站出来,却是凤祖。

    祂笑道:“苍龙即去,我复何言?诸位,我先走一步。”

    即合身一撞,先天大道升华,步上苍龙之路。

    “休想...镇压于吾!”

    沉闷的令先天道君亦为之干呕的声音在基石之中发出来,先天道祖们的力量被逼迫的连连退避!

    凰见状,笑道:“我兄已去,我亦去也。”

    亦以身祭之!

    苍龙、凤、凰,三尊先天道祖之力,终于勉强将基石镇压下去。但皆知,这只是个开始。

    ...

    昆仑东北之麓,英招旧居。诸族人如热锅上的蚂蚁,正等候燧的归来。闻的一声炸响,只见昆仑深处,幽深黑暗如幕,拉扯开来,几个呼吸将昆仑笼罩大半!

    大荒为之失色!

    整片宇宙的光,都为之暗淡了几分,显露出一丝丝苍白。

    危机!危机!

    无论南北,无论大陆海洋,无数的神魔跳出来,举目张望。这一张望,只骇的心惊肉跳。

    无数神魔飞天而走,奔天穹世界逃避。

    昆仑之丘霹雳般惊动整个真宇的炸响又来了,这一声之后,黑暗更甚,夹杂着不详、湮灭、毁败等一切难言气机,已将整个昆仑之丘囊住!

    每一声炸响,黑暗便蔓延数倍,天还未黑,天已黑了。

    在黑暗之中,那不详气机侵染之下,无数生灵走失本心,互相争斗厮杀起来,殊无丝毫理智。

    昆仑东北之麓英招旧居,已被黑暗笼罩。这黑暗如此幽深,真仙成了瞎子,伸手不见五指。太乙真仙也只见的百丈,大罗金仙亦如纱布蒙眼,看什么都不真切!

    心中有一股烦躁,一股难以压抑的躁动。恨不得立刻大吵大闹,与人厮杀。

    尤以心焦,等燧回来,等不见。

    有神魔在黑暗中突袭,旧居中等候的人族被杀死大半,好不容易被大罗金仙联手击退,却又有另外的神魔来袭。

    一波接着一波,一浪接着一浪!

七七章 薪火不灭

    惶恐!惊惧!不安!

    惶惶然如无根之萍,惊恐的如同面对大猫的小鼠!

    如此之无助。

    燧终于还是回来了。

    他带着泊,及仅存的另一位族人。其他的族人,皆殁在途中。黑暗中,太多太多的危险,还有源自于黑暗本身的侵染,使得许多族人难以把持。

    恨不得自相残杀。却终归一个个自绝在燧的眼前!

    这是何其的愤怒与悲哀!

    但燧心毅如铁!

    他望着沮丧、烦躁、不安的族人们,纵身跳到高处,大喝一声:“听我一言!”

    族人们望着他。

    燧语重心长:“大难已至,天地齐谙。但人心昂扬,则永不屈服!诸先辈、弟兄,我人族自九头氏人王至今,遭逢的大难还少吗?有人屈服过吗?人族永远不会屈服!永远不会!”

    他挥舞着拳头,眼睛通红:“再大的困难,也休想难倒我们!再艰难的路途,也休想阻碍我们!族人们,我有巢氏燧,在此指天发誓,人族不灭,必将永恒!我一定要带着大家安然回到家中!”

    他抱起一只葫芦,举起来,暴喝一声:“我以燧之名,以心为火种,以命为柴薪,点燃薪火!我心永不灭,薪火不灭!族人们,跟我,回家!”

    蓬!

    一朵光辉璀璨的火焰点燃了!

    这朵火焰如此渺小,但又如此光明、温暖。燧将之立在头顶,大步向前,为族人映照道路!

    “我们走!”

    薪火渺渺,却蕴含着燧的坚固的万劫不磨的心!在薪火光辉的照耀下,诸邪退避,道路就在眼前!

    许多生灵在这光辉之中,心生昂扬。许多生灵,在这光辉之中,生机不灭。

    它们跟着燧,跟着这队人族,一步步向东方前进。

    每路过一个人族部落,便汇聚一群残存族人。薪火便蓬勃一分。燧如同一颗太阳,勉励、温暖着所有人!

    “大燧!”

    “大燧!”

    “大燧不死,薪火不灭!”

    “薪火不灭,人族不灭!”

    “人族不灭,天地不灭!”

    这一路,血与火交织。神魔突袭,人族战死者无数。跟随着的生灵,前赴后继,环绕在大燧的身边,付出无数的性命,保护着那一朵不灭的薪火!

    大燧啊!

    我们指路的明灯!

    大燧啊!

    我们温暖的源泉!

    大燧啊!

    我们的领袖!

    向前!向前!向前!

    这怒吼惊天动地,这怒吼生机勃勃!

    没有任何存在,可以打倒祂!没有任何存在,可以阻拦祂!

    神魔可以退避,众生以待死亡。唯人族,心志不灭,点燃了那熊熊的薪火,在黑暗中披荆斩棘,要战胜一切苦难!

    没有光,我们就创造光。没有火,我们就点燃火。黑暗又如何?灾难复如何?心不死,则族不灭!

    ...

    昆仑之丘,先天之山。又一位先天道祖祭了棋盘。云淡风轻,却昂然洒脱。此,道者也。

    棋盘上,已分列二象。

    一黑白纠缠,一众星拱卫。

    两位大道君竟是汗涔涔了。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大道君,先天之神,竟也流汗。

    那棋盘之下,基石之中,此时一团混沌。

    只见这混沌之中,一头苍龙亿万里,浑身朽败,密布脓包,龙吟阵阵,却有气无力。两只凤凰,翱翔于飞,瑞炁尽消,翎羽暗暗。

    隐约之中,一尊庞大的,无可形容、无可估量的影子卧着。一条条巨大的锁链将祂困锁。锁链明光愈盛,祂便挣扎愈盛。

    每挣扎一次,这片幽深不详的混沌,便动摇一次。

    盘绕在祂身上的苍龙、翱翔在祂头顶的凤凰,皆受重创一次!

    苍龙在呼喊:“常昆!常昆!”

    呼喊一次,那身影便些微安宁稍许。

    “你可记得!你可记得!你予我的承诺!你是人!你是人!你是人!”

    “千万要记得,你是人啊!你是人!”

    那庞大的无可捉摸的影子,有一双眼睛,眼皮子颤动着,似乎要醒来,却似乎永远也不醒来。

    苍龙盘绕着祂,时时刻刻的呼喊着。

    在这片幽深不详的混沌之中,不知何时,一只阴阳鱼游动着,游着游着,游到这尊黑影的身边,渐渐融化,化作一件衣衫,给祂披上。

    不知何时,漫天之中,闪烁星光。星光垂下,在这黑白分明的衣衫上,烙印下一点点的云纹。

    先天之炁弥漫,与不详激荡,难得闪烁一丝丝光辉,复又被黑暗淹没。造化之力无能为,只能在黑白的衣衫上烙印点点云纹,这些云纹在无言力量的抵抗之下,难以连成一片。

    衣衫偶尔破裂,复又艰难修好。

    每到这样的时候,苍龙的呼喊便激昂起来。

    那黑影便安静稍许,给与衣衫、云纹修复的机会。

    黑影偶尔嘟囔一声:“我是人呢。”

    偶尔又怒吼:“吾...镇压吾...死!”

    在这样的反复交替之中,苍龙已难以为继。

    于是一个接一个的先天道祖来到这里,祂们以身祭棋盘,神融基石,来到这里与那黑影作无言的斗争。

    宇空、宙光二者、乾、坤二祖皆至于此。一方天地,竟挣扎着在这里面蕴生出来。隐隐便有了光。

    那光明灭不定,仿佛下一刻就要湮灭。

    凤、凰见之,投身其中。付诸于一身大道,将那光彻底点燃。于是凤、凰皆殁,独余两点先天真灵,被苍龙连忙收起来。

    这真灵若在这环境之中稍稍哪怕呆个一时三刻,便要被湮灭。

    宇空、宙光、乾坤二祖皆笑:“凤、凰果然先行。我亦不可落后。”

    皆投神其中,以自身最后的本源,巩固这方天地,余下真灵。

    苍龙欲收之,却那影影绰绰已能看清几分面目的黑影猛地挣扎起来,怒吼起来,澎湃无言的力量横扫,祂衣衫鼓荡,云纹裂开,瞬间竟将这四尊先天道祖的真灵湮灭一空!

    这是何其的骇人!

    苍龙狂吼,龙身膨胀,将那黑影死死缠住。龙首于黑影面目之前,一声声疾呼:“常昆!常昆!”

    那黑影一僵,力量复又沉寂下去。眼看以凤凰乾坤宇空宙光等诸道祖本源构筑的世界就要破灭,终于缓过来了。

    光芒再起。

    这黑影终于彻底显露出面目来。

    正是常昆模样。

七八章 做个梦罢

    常昆蜷缩着,仿佛一个睡的并不安稳的巨婴。

    他的上半身,从胸膛至头颅,仍为人。下半身,从胸膛至脚下,却是一团不能形容的混蒙。

    苍龙那大可弥真宇的龙形光躯此时盘绕着,也只能从常昆的脖子盘绕一圈,龙首对着常昆眉心双眼目光汇聚之处。

    在这片幽深不详的混沌里,宇空、宙光、乾、坤、凤、凰以本源所铸的这个小世界,常昆就这么睡着。

    他身上披着黑白分明的衣衫,衣衫上点点云纹还在艰难的凝结,隐隐有一条条巨大的锁链,从无形中来,将他困着,务使他不能动弹。

    他虽然像个沉睡的巨婴,但他并不安稳,时不时动弹一下,那些锁链便一根根断裂;衣衫便撕裂出一道道缝隙,衣衫上的云纹也为之崩碎。

    盘绕着他脖子,面对面的苍龙,在这种无言的力量的侵袭之下,渐渐难以为继。那相对任何存在都无比庞大,而在常昆面前却显得很渺小的龙躯渐渐黯淡,先天道祖级数的先天不朽本质,开闸放水一般,被磨灭。

    苍龙竭力支撑着,心中却益是欢喜。因为常昆动弹的次数越来越少,动静越来越小。

    他身上的衣衫,愈是华丽起来——虽只黑白二色,但云纹渐多,淡淡造化光辉闪耀,却是华贵的很。

    苍龙的龙躯从尾巴处开始溃散,最后只剩下一颗头颅,还定定的对准常昆眉心目光交汇之处。

    苍龙的双目从瞪圆到半闭,从半闭到剩下一条缝。

    祂看着常昆愈发平静的脸,坚持到不能再坚持了,于是心中一松。

    “我也该走了。”

    正这么想着,忽然,常昆闭着的眼睛,陡然睁开!

    那是一双无法形容的眼,没有什么比这更深邃,没有什么比这更浩瀚,没有什么比这更无情!

    苍龙仅剩半颗头颅,见之,缝隙要闭合的双目,猛地瞪圆:“常昆!”

    祂剩下这半颗头颅,在常昆目光的交汇之下,迅速崩溃!眼看剩下一点真灵时,方才呼出常昆的名字。

    常昆的眼睛里,忽然一点光在闪烁。

    “青...帝...”

    当的此时,常昆身上的衣衫如破布般撕裂成碎片,却一片片紧贴着不肯散开。碎片上的云纹,勃发无尽光彩,竭力维持再维持。

    这一片幽深不详的混沌,仿佛立刻要醒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闻叱咤之声!

    “就在此时!”

    便见这片幽深不详的混沌里,一前一后,升起一轮昊阳、一镜明月!

    日月交汇,显化曦和、嫦仪二神!

    此二神显化,各自清叱,立时弃了一身本源,投出两点真灵。趁着常昆被苍龙最后的呼喊愣神,回应青帝二字时,霎那卷了苍龙及苍龙真灵侧畔的凤、凰真灵,转瞬消失无踪。

    常昆立时回过神来,眼中那一点明光熄灭,怒吼着,猛烈开始挣扎。

    “镇压吾...螳臂...当车...大道...大道!”

    他周身的锁链,劈里啪啦尽数断开,双臂一振,衣衫纷飞,云纹的灵光仿佛秋日里的黄叶,四散纷纷。

    “太素造化,都天星斗!”

    “无极太极,三元一炁!”

    “来来来,为吾托棋盘!”

    先天三神显化真身,各据一方。但见元始天尊托着一颗滚圆的石头,石头上一张龙皮棋布,棋布上都天星斗、太极两仪。

    虚皇大道君将此石一抛,冥冥之中,仿佛有种命运。面无表情的常昆禁不住双手去托它。立时将这石头托住,便被压得一沉。

    虚皇大道君笑道:“两位道友,难得有此机会。”

    玉宸大道君长笑一声:“不错,不错。你我三者,化生于大道唯一。要论同类,止三者而已。却许多年来,少有照面。正好趁此机会,多做些交流。”

    太上大道君盘膝坐下,弹指一引,将常昆撕开的衣衫碎片化作两条阴阳鱼,鱼儿游弋,没入常昆双头托举的石头上,太极两仪的棋布中。

    笑道:“总算他还我太极图也。”

    一划拉,那龙皮棋布一分为二,其中一半化作一卷太极图,此图展开,上引先天大道,下连阴阳两仪,显化一座金桥,从常昆的左臂架到右臂,从他的脑后脖子上通过。

    玉宸大道君洒然一笑,纷飞的云纹灵光聚入另一半龙皮棋布中,化作一卷星光璀璨的阵图,正是那都天星斗大阵!

    此图展开,立时将两侧昊阳、银月纳入其中,再合那已崩碎的凤、凰等先天道祖本源营造的世界碎片,在造化熔炼之下,化作无形。

    便这幽深不详的混沌里,星星点点,许多星辰照耀。

    每一颗星辰射出一道明光,从常昆的每一个毛孔钻进去,嗤嗤的响,火星子四溅。

    先天三神便如此盘坐,三三为一,将托举着石头的常昆困在其中。

    常昆面无表情,死死的托举着石头,欲甩开,却如粘在手上,怎么也甩不脱。一颗石头,把他牢牢的钉在原处。

    “你曾应我,托石负盘。”虚皇道君道:“太极图虽成,却未大成。你须得托着此石,将太极图炼得大成。”

    玉宸大道君笑道:“我这都天星斗阵图也沾光一二——不过说到底,我也沾不到什么光。这图,到头来,还是你家老岳丈的物件。你帮他炼一炼,合情合理。”

    太上大道君微微摇头:“只盼着你日后不怨恨我等——实属无奈。”

    便对另两位大道君道:“如斯这般,走了老路,也不是个办法。他这里托石负盘,大抵也无聊的很。不若教他出去瞧瞧,体会体会。”

    虚皇大道君沉吟道:“太上所言不无道理。若只如此,的确是走了老路。天帝将他送回来,可不是教他走老路的。”

    “不妨教他睡一觉,做个梦如何?”玉宸大道君提议。

    “善。”

    皆应之。

    即,三位大道君的道音响起,如雷鸣,如虫萦,如水潺潺,亦如火熊熊,交相辉映,回荡在这片星辰笼罩的混沌里。

    真宇终于安静下来。只是一片黑暗笼罩,再无复半点光明。

    那昆仑之丘,那座先天之山上,此时已无一物。陡然几点真灵逃逸出来,稍作停顿,各自飞散而去。

七九章 成了好事

    雷泽大神伟岸的神躯一如既往挺拔,祂站在雷泽深处,抬头仰望黑漆漆的苍穹良久,回过头来望着西方昆仑之丘的方向,忍不住低沉的叹息。

    真宇沉黯,后天万道万马齐谙,作为一尊先天道君,雷泽大神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这天地之间万事万物的凋零。

    在黑暗笼罩真宇的时候,雷泽大神并未如其他是神魔那般离开大地。

    实际上离开大地也没用,到了天穹世界又如何?这黑暗是如此深沉,整个真宇没有一处不在黑暗之中,甚至整个‘后天’皆为黑暗所笼罩,天穹世界又如何能逃得过?

    尤以太阳神君身陨,更加剧了这一过程。

    太阳曦和是后天初演的太阳神,祂这一陨落,无人运转太阳大道,这黑暗本就如此深沉,也不知何时复得光明?

    黑暗蕴藏的不详和凶恶,已将这片本已渐渐拥有秩序的大地,重新打回原型,甚至令之更残酷。

    雷泽畔的赫胥氏部落还算好的,因着有雷泽大神以雷霆之威涤荡黑暗中的不详,又约束雷泽之中的生灵,使之不得肆虐。

    而赫胥氏之外的人族部落、大荒的无数种族,在这场灾难之中,不知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人!

    即便是赫胥氏部落,在远离雷泽的方向上,也有无数的族人,被黑暗中的凶恶所袭杀。

    雷泽大神再次叹气,祂忍不住走出雷泽,想瞧瞧赫胥氏的境况。

    伟岸的神躯穿过黑暗笼罩的雷泽,在雷泽之中,留下一个个巨大的脚印。雷泽大神探出脑袋,俯瞰赫胥氏部落,看到无数的赫胥氏部落的族人,从远离雷泽的方向,踩着一条条血路,向雷泽赫胥氏族地汇聚。

    雷泽大神无能为力。祂不知道祂能帮助什么。

    祂十分清楚,这场灾难,如今只是开始。当天地失去光和热之后,生灵便失去了生存的土壤。

    如果仅仅是黑暗,倒也难不倒这些生灵,但黑暗中暗藏的危机,尤以侵袭生灵心神的不详,最是凶狠。

    便如雷泽之中,即便有祂这尊先天道君镇压,也难以避免那些生灵被不详侵袭,从而变成怪物。

    天地间的黑暗太深重了,雷泽大神即便是先天道君,又有什么能为呢?这是连先天大道都压制的死死的黑暗和不详啊!

    苍龙陨落了,凤凰陨落了,连太阴、太阳也陨落了。这些赫赫有名的存在,都陨落了,雷泽又有什么能为?

    祂连自己这一亩三分地,都要战战兢兢。

    这黑暗,不在于遮天蔽日。只在于其根源。若不能消除其根源,谁也没有本事将之驱散。

    雷泽大神站在雷泽畔,看着赫胥氏首领振奋精神,凝聚人心,安抚族人,心下稍安慰不少。

    点点头,转身离开。

    但雷泽大神没有察觉到,祂挂在腰间的两个物件,在这一刻,闪烁了一下微弱的几不可见的微芒。幽深的黑暗中,也没有察觉到一点隐晦的真灵与祂擦身而过,却落进祂站立良久,留下的一个脚印里。

    ...

    华忧心忡忡。

    作为赫胥氏之女,她为族人,为整个人族担忧。同时,更担忧那个她牵挂着的人。

    燧!

    当初随母亲去有巢氏,她与燧成就好事。可燧不久后就带队西去,代表有巢氏,与大庭氏合力开发昆仑之丘。

    华一直期待着,等燧回来,与他正式组成家庭,然后生儿育女。

    但谁也没想到,灾难来的这么突然。

    算算时间,灾难降临的时候,燧正在昆仑之丘!

    这如何不教华担忧?

    昆仑之丘啊!好远啊!

    如果没有这场灾难,以燧的本领,来去自不需多少时间。可灾难降临,许多法术、神通遭到巨大的压制。

    便是大罗金仙,也减了无数本领,大罗之下,全都成了普通路数。

    燧还未成大罗啊!

    只用一双腿,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沿途有多少危险啊!

    华压抑着忧虑,振奋起精神,帮助母亲,帮助部落,安置从远方汇聚而来的族人们。

    她觉得很累,但她知道,就像母亲说的那样,作为首领,更要坚强再坚强。如果作为首领的都低头服输,那族人们该怎么办呢?

    族人的哭嚎声,就像刀子,在她的心中,一刀刀的戳。

    好多的部落,在这场灾难之中,被彻底覆灭。好多的部落,在这场灾难之中,仅存三五几个族人。

    如何不教人哭号?!

    能做的不多,安慰,和信心。

    她距离成年都还差了些,性格本来是个天真烂漫的,对于大义,对于整个人族,她还显得很茫然。

    她只能跟着母亲,母亲怎么做,她就怎么做。

    背过去,一个人的时候,她躲起来,哭。

    哭声中,华迅速成长起来。

    说来与燧别离,回到部落,到灾难发生,及至于现在,也才不过短短三月。但华就是觉着,好像过了好长好长的时间。

    她在灾难中成长起来,但也更想念燧了。

    想念的时候,便一个人躲到雷泽畔,当初那座茅庐外的树下,怔怔的发呆。

    偶尔也会想起常昆,琢磨着这大叔到底去了哪里?

    这天,华又一个人来到茅庐外的树下,静静的坐在黑暗里。那棵树十分神奇,有一点点光照耀。也不知是不是沾染了太上的气机,得了这玄妙。

    华忽然觉着肚子里一阵翻腾,扶着树干呕了几声。暗暗思忖:“这几天多有干呕之症,难道生病了?”

    便在这棵树的薄弱微光的映照下,忽然看到远处的雷泽里,有个黑黝黝的什么东西。忍不住走过去,却见是一个巨大的坑。

    华有点好奇,沿着坑走了一圈,恍然发现,这竟然是个脚印!

    华想起来,母亲说过,雷泽之中,有一位雷泽大神,善人族。莫非这脚印,是雷泽大神的脚印?

    心念一起,华跳进脚印之中,便觉着心情开敞了不少。她在脚印里走来走去,走着走着笑起来了。

    忽闻喊声:“华!”

    华听着是母亲的声音,连忙跳出脚印,回应:“母亲!”

    赫胥氏首领一步过来,拉着她:“你又来这里了?”

    正说着,华又干呕起来。

    赫胥氏首领却是个有经验的,这一看,目光便落在华的腹部:“告诉母亲,你是不是与燧成了好事?”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7654/ 第一时间欣赏行走历史神话:从吕洞宾开始最新章节! 作者:十九代目所写的《行走历史神话:从吕洞宾开始》为转载作品,行走历史神话:从吕洞宾开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行走历史神话:从吕洞宾开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行走历史神话:从吕洞宾开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行走历史神话:从吕洞宾开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行走历史神话:从吕洞宾开始介绍:
常昆带着一个简单的外挂穿越到五胡乱华之初,从此与梦幻的光影纠缠在一起,见证并经历一桩桩耳熟能详的神话传说,在爱恨情仇的交织中,凭一双拳头轰开道路,一步步走上道的终极。
PS:新书《神话:天罡地煞》刚刚发布,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瞧一眼,谢谢行走历史神话:从吕洞宾开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行走历史神话:从吕洞宾开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行走历史神话:从吕洞宾开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