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六章 小雷音寺
钱塘水府在钱塘江万丈水渊下的水脉深处,一座龙宫,恢弘水府,红珊碧翠,蚌珠生辉。
先过了水脉龙门,继而是前庭园林。水草如大树,水中摇曳,气泡咕嘟;红绿活泼,鱼儿穿梭,分外奇妙。
有奇石,灵光熠熠;有水花,姿态妙嫣。
几条巨大的盘龙柱撑起一座宫殿,进去了一看,却是质朴的紧——也就红彤彤满是红玉而已。
其中水光氤氲,浩浩荡荡十分广大。见一头赤红老龙盘在当中,龙角如山,龙鳞如田,淡淡红炁蒸腾,与红玉交相辉映,仿佛朝阳之日。
鼻孔好似两座洞窟,呼吸吞吐,霞光明灭。龙须飘荡数十里,殷红丝绦,又如神鞭,所过出水炁火炁交织,坎离相济,玄妙莫测。
许多蚌女、鲛人,在硕然龙躯上上下游走打理,这钱塘君分明颇为懂得享受。
三娘一声喊:“叔父!”
声音荡漾水波,那老龙眼皮子动了动,张开来,茫然四顾,待见着三娘了,眼神一凝,龙躯立时一转,化作一位中年文士,哈哈大笑:“我侄女儿来了!”
随后看到常昆,便一声轻哼,不理他。
常昆也冷眼相对,只在一旁。
钱塘君与三娘叙旧,立时招来蚌女鲛人,要大摆筵席。
倏忽之间,空荡荡的龙宫里便已摆成了宴堂。
各种奇珍奉上来,只钱塘君这老龙大笑声回荡不绝。自是十分高兴,难得见着自家侄女儿。
常昆自顾自倒酒饮酒,直到叔侄叙旧完了,那钱塘君才与常昆说话。
“小子,别以为你做了泰山府君,老龙我便怕了你。”他嘿嘿道:“你不是个东西呀!你把我家这一根独苗吃干抹净,小子,我饶不了你呀!”
常昆闷哼一声:“老龙,你跟我这儿张狂。有本事做过一场,你道我常昆怕了你?你要不是三娘叔父,我早爆捶了你!”
钱塘君瞪目:“好好好,长本事了!我今日非得教你个乖!”
捞起袖子就要与常昆干仗。
三娘忙道:“哎呀,你们干嘛呢!”
老龙脸色一换,堆起笑:“玩笑话,玩笑话,侄女儿别当真,我不揍他。”
却又盯着常昆,哼道:“我不找你麻烦,自有我大哥大嫂找你麻烦。小子,你摊上事儿了!”
常昆道:“还别说,等我稍后办完事回来,就去见我那老岳父老岳母。”
钱塘君瞠目:“你不怕?”
“我怕甚?”常昆道:“老夫人我都见过了。”
钱塘君顿时滞色,道:“也是,你都见过俺娘了。”
常昆也是心下难免震动。当初见钱塘君时,这老龙跟他打个平手,也就三阶而已。而今脱困,修为恢复,分明是个大罗金仙!
真龙,大罗金仙,也是横着走的人物了。
难怪当初敢水淹真宇,做下那等胆大包天的事。
不过也是得亏他有个好出身,老娘是四大龙神的冰夷,算算与青帝、应龙有旧。而青帝是人族一祖,应龙亦曾助黄帝定鼎人道。
否则以其淹没真宇,肆虐人族之祸事,早被千刀万剐。
哪儿有机会这里睡大觉?
当然,若无此出身,大抵也不会摊上这档子事。正是有这出身,那水神权柄才遭人觊觎,才有种种祸事。
也是一饮一啄了。
这里吹胡子瞪眼,常昆也呆不下去,便道:“三娘,我这里便去那小雷音寺,稍后回来,一并去洞庭。”
起身就走。
老龙喊道:“小雷音寺?你小子又要去寻佛门晦气?好,好!多寻几下。给我老龙找点利息回来。”
常昆已是走远。
这里老龙便对三娘道:“佛门这段时间似动静不小。我先瞧着,按兵不动。等这小子去试探试探,若有机会,非得报了当初的仇怨不可。”
老龙也是记仇的呢。
三娘嗔道:“有你这么当叔叔的嘛。”
老龙嘿嘿一笑:“侄女儿放心,这小子绝对没事。便是那释迦牟尼来了,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你看着,小雷音寺这回有的消受喽。”
常昆离了钱塘龙宫,迈步便到了小雷音寺前。
这小雷音寺比照的大雷音寺,作为佛门在此恒宇的巢穴,是佛光阵阵,照彻时空。梵唱佛音浩浩荡荡,洗脑的很,这附近,只要是个生灵,便一只蚊子,也给洗了脑子,蛊惑成了佛门信徒。
常昆举步迈上金阶,早有一个老头陀拦路。
“原来是昆吾大真君东岳大帝莅临,贫僧金顶,有礼有礼。”
此谓之金顶菩萨,又叫金顶大仙,是佛门须弥山守山看门的。位子不高,权力却重,是个厉害人物。
平素当是在婆娑世界给释迦摩尼看山门,这里却来了小雷音寺。
常昆道:“金顶菩萨?”
这头陀合十道:“然。”
常昆道:“我来问你,日光菩萨那厮,可在这小雷音寺?”
金顶菩萨一听,心下一转,神色不动:“帝君是来寻日光菩萨的么,倒教帝君失望,日光菩萨刚离了小雷音寺不久,不在寺中。”
佛门的人,怕是找不出待见常昆的。以往还好,譬如普贤菩萨,与常昆多有交集。可自从仙天法会上,常昆当着各路神魔的面,狠狠打了佛门的脸,便再无人待见他了。
常昆自己当然不在意。佛门不待见他,他也不待见佛门。
“哦?”
常昆咧嘴一笑:“不在小雷音寺?我不信。”
举步就往上走。
金顶菩萨一看,大怒:“佛门重地,帝君请自重!”
常昆一把掀开他,只把这菩萨掀的如一颗流星,霎那不见了踪影,这便几步走出,已到了小雷音寺前。
就见正好有两个秃子走出来,嚯,又是熟人!
这两个秃子正说说笑笑,出门看见常昆,条件反射似的后退一步,随即站定。
那左边一个喝道:“常昆?!”
右边的喝道:“你来小雷音寺作甚?!”
常昆大笑一声:“摄摩腾、竺法兰?或说,迦叶、阿难?!”
正是迦叶、阿难二人!
释迦摩尼弟子,佛前尊者。
摩诃迦叶乃释迦摩尼大弟子,有朝一日,若释迦摩尼入灭,便将由摩诃迦叶传其法统,以待未来弥勒佛成就。
此人就是当初东晋时的摄摩腾。佛门立幽冥轮回,此人临凡,为其先驱。当初险些被常昆打死。
阿难便是东晋时临凡的竺法兰。阿难,意为欢喜,在佛门密宗一支之中,被尊为欢喜佛。
这两个,都有大神通,八阶级数的大菩萨!
一一七章 王灵官
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看着这两人,东晋时的记忆,立时在常昆心头翻滚涌动。杀气骤起,哪里还想着什么日光菩萨?捏了拳头就要动手!
阿难被常昆杀气一冲,立时心中发紧,却机敏的很,喝道:“常昆,你要作甚?别忘了你是东岳大帝!”
常昆杀气一滞,随即却踏前一步:“我今日不以东岳大帝神通欺你!尔那秃子,往日之怨,今日当报!”
手中一抓,便抓来一条昆吾槊。槊杆子嗡鸣,灭绝一切的杀机轰然勃发,天地色变,法则翻滚,撼动了小雷音寺。
只把马槊一扎,扎的一点寒光,透过时空,循着因果,直奔那阿难眉心而去。
便不动用东岳大帝九阶神力,常昆只以金丹大道八阶中品太乙真仙,这一出手,亦可慑人心扉!
先天白虎,玄元灭法,一击之下,寒光未至,那阿难面上皱纹生生,尽显老态。
旁边迦叶大惊失色,举手一拳,如天神擂鼓,哐的一声砸开二者之间的时空,金灿灿里,兜面直入常昆面门。
常昆大笑,马槊直扎不变,却横臂挡开迦叶一拳,反手一巴掌拍在迦叶脑门上,只打的迦叶脑门一张纸,噗通一头扎入小雷音寺大门之中。
眼看两位尊者,竟吃不住常昆一招。阿难就将身死之时,一只胖乎乎的手忽然出现在阿难眉心前,倒挂羚角,妙到毫巅,如拈花摘叶,弹指在槊刃尖尖上一点,常昆顿遭雷击,魁梧的身子禁不住连连后退,脚下将小雷音寺前地面的金砖,踩的一个个虚无空洞。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喧开,常昆瞪目一看,只见个胖乎乎的大和尚,正笑眯眯站在面前。
“弥勒佛?”
常昆开言。
这胖和尚合十一笑:“帝君何以如此暴躁?不该,不该。”
常昆闷哼一声,把昆吾槊一拄:“我道是谁如此厉害,原来是未来佛。怎的,要与我常昆做过一场?!”
这未来弥勒佛可不是等闲人物,乃是佛门竖三世佛之一,在佛门教义之中,是承继释迦摩尼的佛门未来之主!
妥妥的大罗金仙!而且不是等闲的大罗金仙。
位列上品,与常昆东岳大帝神力境界相差仿佛!
“不敢,不敢。”弥勒佛笑眯眯道:“小僧在野一僧人,怎敢与东岳大帝为难?帝君也莫为难小僧,不妨退去,如何?”
常昆心下转动。
他倒是没料到,弥勒佛竟在这恒宇小雷音寺之中。而今却是进退不便了——倒也不怕与这弥勒佛干仗,以东岳大帝之神力并不畏惧弥勒,但境界相差仿佛,打起来必定没完没了,不知何时是个头,便失去了意义。
而有弥勒相护,要杀迦叶阿难,也是不能了。且以金丹大道八阶中品修为,根本敌不过大罗金仙。若动用神力,正如此前迦叶阿难所称,你常昆是东岳大帝,是官方人物,怎能胡来?
常昆忽然道:“既然未来佛在此,我正好寻你有事。”
弥勒笑容不变:“哦?帝君有何事寻我?”
常昆道:“我泰山神府巡查使办差之时,被你佛门日光菩萨阻挠,本帝君怀疑日光菩萨勾结邪魔,犯了天规!未来佛,速速交出日光菩萨!”
弥勒佛笑容终于第一次不见。
他面无表情:“帝君,你这是何苦?且不说日光菩萨已离了小雷音寺,便在这里,你也不该如此横冲直撞。”
常昆狂笑一声:“本帝君秉公办事,你待如何?”
弥勒叹了口气:“睚眦必报如帝君者,我从未见过。帝君请回,日光菩萨并不在小雷音寺,且日光菩萨亦非贫僧胁侍,你要找人,自去东方净琉璃世界寻药师佛要人。送客!”
常昆哪里干休?
进步喝道:“我管他是谁胁侍?他在这甲字恒宇天界阻我神府巡查使办差,你小雷音寺便有责任!速速与我交出来!”
真个是揪着不放了。
佛也有怒火,弥勒按捺不住,道:“看来帝君成心找茬来的。也罢,贫僧送帝君一程!”
话音一落,一只胖乎乎白嫩嫩的手掌便布满了常昆眼帘,遮天蔽日仿佛天幕横推而来。
常昆咧嘴一笑,周身神光绽放,泰山神府东岳大帝权柄摇曳,一尊伟岸的黑袍帝君身影镇压生死,掌运轮回,抬起也是一掌。
啵!
天旋地转,二人一动手,却已是到了恒宇之外混沌虚空之中。
这等大罗金仙级数的交锋,便是余波,若无限制,也会将恒宇打破。
便他二人不转移阵地,此世天帝化身玉皇上帝也会出面干涉,将他两个驱逐出去。
两位大罗金仙级数的人物转瞬混沌虚空,一方是大佛镇虚空,一方是帝君握生死,眼看就要大打出手。
却忽然,有人高呼:“且住!”
闻此言,两人齐齐一滞,便见一尊神将举步走来,道:“帝君、未来佛,还请快快住手。”
弥勒佛一看,道:“原来是王灵官。”
常昆也是神色一松,笑道:“灵官何来?早要谢过灵官此前之助。”
这王灵官,原来称作王恶,后来改名王善,乃道家的一尊大神,也是天帝大罗殿前五百灵官之首,正儿八经的天庭正神。
此前柳毅说是一个叫王恶的指点他等常昆,常昆便知道,这王恶是谁。便是这王灵官。
这位王灵官虽不是大罗金仙,却一身修为也在八阶上品近乎极品之列,再加上二品正神八阶上品神力加持,等闲八阶人物皆非其敌手。
尤以为天帝近侍,官品虽然不高,但权位却不容忽视。
王灵官笑道:“两位怎这里打起来了?殊为不美也。一位是帝君,一位是佛陀,颜面上实在有些不美。不如罢手,有什么矛盾,可以谈谈嘛。”
弥勒佛直道:“乃东岳大帝欺人太甚之故。贫僧倒也不愿意动手。”
常昆见王灵官现身说和,知道这仗大抵是不好继续干下去了。
便道:“日光菩萨阻挠我泰山神府巡查使办差,我来拿人。这胖子不干,才跟他打起来。既然灵官说项,我便不与他计较。”
弥勒大怒:“帝君说我佛门喜好颠倒是非,而今看来,帝君才是这般人物!”
闷哼一声,弥勒转身就走。
一一八章 玄冥
常昆目视弥勒离去,权衡之下,终归没有继续出手。
大抵...没有意义啊。
便出一口气,也不可得——压不住弥勒,怎么出气?这等级数的存在斗法,若势均力敌,便会拖入漫长的战斗中,没完没了。
而且以东岳大帝的官方身份,也实在不该与弥勒这般大打出手。
王灵官当面,实在有失体统,未免坏了规矩。
心下暗叹:还是修为不足的锅啊。
若自身修为臻至大罗金仙,还要这劳什子东岳大帝的神位作甚?早轻车简从,寻上佛门老巢,大打出手了。
“帝君。”
王灵官笑道:“这回行的差了些,着实不该与之动手。便如上回仙天法会上举止,才是正道。”
常昆摇了摇头:“试试而已。”
便道:“还要谢过灵官上回相助。若无灵官相助,我还不知我家三娘竟被禁于河洛之畔数万年。”
王灵官道:“当不得,当不得。是吕前辈托我办事,不敢当帝君感谢。”
回道人?
常昆心下一转,笑了起来:“原来是老牛鼻子。但该谢的要谢。”
抱了抱拳:“灵官可知,是谁的手脚,使我家三娘被禁锢数万年?”
王灵官道:“不知也。”
话音一转:“帝君与弥勒佛动手,莫非...”
常昆点点头:“我家三娘与佛门有些挂碍,我怀疑便是这弥勒佛的手脚。”
王灵官略恍然:“他们一家倒的确与佛门有些挂碍,不过依着弥勒佛的秉性,当不会如此糊涂吧?”
常昆摇了摇头:“没试出来。”
便道:“灵官回道人那厮现在何处?”
王灵官笑道:“不知。吕前辈行踪飘渺,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并未见过他。是兕君与我传的消息。”
兕君?
常昆心中一动,不禁想起当初一些事,道:“可是个青袍的女汉子?”
王灵官一听,脸上笑意便憋不住:“在下可不敢妄言前辈。”
便道:“这里事毕,帝君,王某告辞了。”
转身就走。
颇为有种脚底抹油的味道。
常昆目送他离去,转身正要走,便见一道高挑的影子在不远处,正是个青袍子。
常昆立时露出尴尬的笑容,一溜烟也跑了。
那身影显出来,正是个女汉子。
“女汉子...”女汉子回味这三个字,忽然笑起来:“贴切。”
...
擦了把不存在的汗,常昆轻轻吐出口气。这当着人家的面编排人家,还以为人家不知道,这种场面,实在尴尬的很。
若是敌手,还则罢了。却是友军。
分外是颜面上抹不过去。只好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这里去了尴尬,常昆一边往钱塘江去,一边心下沉吟。
他的确怀疑,禁锢三娘的,是那弥勒佛。但没有证据。那禁锢的手段,并无特殊之处,是个大罗金仙都能涌出来的法子,实在不好辨认。
而交手只一合便被王灵官所阻,也没试探出个什么来。
又想到三娘之前的话,说是擒禁她的人,要她带去见冰老夫人,这又使常昆更疑。
为何要见冰夷老夫人呢?目的何在?
这也是常昆不敢彻底肯定是佛门手脚的原因——三娘家与佛门的恩怨,从早先诸般经历来看,是在于水神权柄。
而这水神权柄,早已散开,早不在冰夷老夫人手中。若是为水神权柄,又何必去见冰夷老夫人?
便是见到了,又能如何?三娘家的祖母,虽被天帝敕令禁锢,但并未打落尘埃。作为四大龙神之一,水神权柄对老夫人来说,怕不是那么重要。失去了,也不影响她的神通!
且那血脉中传承的根性,就在三娘身上。抓了三娘,以大罗金仙手段,剥夺了那一点根性也不是不能,反而只禁锢,目的却是要三娘带去见她祖母。
实在想不通透。
常昆思索着,便已是来到钱塘江上,化作一道神光,没入江心不见。
不久,常昆与三娘出来。
钱塘君立在水面,颇为不舍:“侄女儿,有时间多来我这里耍耍。常昆这小子殊为无趣,别跟他整天瞎晃悠。”
“叔父,有时间我就来。”
三娘回应一声,与常昆驾云而去。
这回是要去洞庭,去见三娘的爹娘。
三娘的老爹是冰夷老夫人长子,曾经的黄河龙神,必然也是个厉害人物。休看他被贬为洞庭君,但那是神位方面的问题,并不影响他作为冰夷长子——纯正真龙的厉害。
钱塘君都是大罗金仙,洞庭君又怎会比钱塘君差?
因着要见父母了,三娘与常昆说起她父母,常昆才知道,这位岳母,也是个名人。
唤作玄冥是也。
冬神玄冥!
也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厉害人物!
常昆详细问来——他对于这些古老的存在,了解的实在不多。而且三娘的老妈而今又不是天庭正神,没有相关的信息记录,常昆是两眼一抹黑,除了知道个名字。
三娘兴致勃勃:“我娘是人族呢。”
原来,冬神玄冥,是人族出身。
虽不是最早期的真人,却也极是古老。
“我娘与祝融、句芒、蓐收几位长辈曾皆侍人王,为麾下之臣...”
三娘这里道来,常昆这才拨开传闻的迷雾,得知许多不为人知的古老故事。
句芒、祝融、蓐收、玄冥为四季之臣,合后土,则为五行之臣。侍于人王座下。
句芒是春神,亦木正;祝融为夏神,亦火正;蓐收为秋神,亦金正;玄冥为冬神,亦水正。
后土时则为土正。
自黄帝彻底定鼎人道,归于天,臣子多归隐于野。或在真宇三十六天真人族群之中静修,或游历诸世,不知所踪。
玄冥嫁于黄河龙神,孕生三娘。
当初回道人给常昆的兽皮,令常昆修成的白虎戮魔神罡便源自于蓐收这位老祖。句芒老祖则一直伴在青帝座前,而祝融这位老祖,则是因未能彻底降伏火性,与另一位人族老祖大打出手,以至犯了天规,被彻底囚禁。
与祝融老祖大打出手的,便是冰夷老夫人之后的水神,共工。这位也是人族出身。
一一九章 不待见
可惜,与冰夷老夫人一样,共工也未能驯服大道水性,与祝融大战,险些把水火两条大道打崩了,也不知被惩罚囚禁到哪里去了。
共工为水神,没当的长久。天帝决心分水神权柄,也是经历了共工与祝融之祸之后,才彻底将权柄分开。
相应的,火的权柄,也给分开了。而今大部分掌握在天庭火部手中。
后土,便是共工之后。
这位才是真的厉害人物,先为黄帝之臣,黄帝归于天,后土为中央之神。而后佛门立幽冥轮回,天帝敕令后土镇压幽冥。
按说,常昆的这个泰山府君,一要受青帝辖制,同时也位在后土之下。
只不过后土与青帝一般,也不具体管事。谁也不知这位老祖在幽冥何处开辟道场修行。
所以说人族真个是辉煌呢!
细数一数,多少惊天动地的大神,都是真人出身。这些老祖宗曾经纵横于寰宇,想想不知经历了多少磨难,诛杀了多少对手,打垮了多少敌人,最终成为人族最坚实的后盾,奠定了人族‘主角’的位子!
这主角,是老祖宗们争来的呀!
心下许多感叹,常昆含笑听三娘叙说。
她的母亲,常昆的第二位老岳母,冬神水正玄冥娘娘,她除了名字还流传于世,她的功绩已不为人知。
却早是相夫教子,深藏身与名了。
不过这位老岳母,是有伤在身。三娘说起这个,便十分忧虑。
“我娘早年便有伤在身,是道伤,难以痊愈。后来又生了我,更是伤了本源。”三娘道:“我娘怀着我的时候,身子便愈发虚弱,我爹才跟人去求取仙丹养胎...这才...”
常昆诧异:“我这老岳母有伤在身?”
这倒是说得通了。
当初在老夫人龙泉宅邸,老夫人也说过。那回遭佛门算计,正是三娘的爹爹去求取仙丹养胎,不在。这才教佛门钻了空子,狠狠的坑了一把。
常昆却是没想过,这位老岳母有伤在身。当初也曾疑惑,他们这样的人物,需要求取什么仙丹养胎?
原来有伤。还是道伤。
道伤,所谓者大道之伤也。这个词,只对大罗金仙及以上者而言。
大罗金仙永恒不灭,唯有大道层面的伤害,才能对付他们。而道伤不易,可一旦受了道伤,便难以痊愈。
严重者甚至会永恒沉睡,再也醒不过来,跟死了差不多。
莫非这位老岳母曾经历过什么惊天动地大战?
她可是人王的水正,冬神。妥妥的厉害人物。
三娘这一家,也真是没法子。老夫人曾犯下天条,被囚禁起来,一家人也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又连遭算计,屡屡贬谪——虽然这对三娘的父亲、叔叔来说,本质上或许没有太大的伤害,但却是颜面无存。
如此煊赫的一家,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颜面可言?
连她的母亲,也有道伤在身。
这如何去说?
好在这丫头生性乐观,忧虑片刻,又高兴起来:“我好久没见爹娘了。我放羊的时候,做了好些小玩意儿呢,我娘一定很喜欢。”
是了,这丫头也是多灾多难。
常昆心下十分羞惭。
他紧了紧的胳膊,三娘有所感,仰起头看他。
道:“以后不跟夫君分开啦。”
常昆点头:“不分开。”
洞庭浩渺,这恒宇天界的洞庭,比钱塘江还要广大数倍。无法用一个具体的词语或者数字来形容。
就是大。
浩浩荡荡,烟波无尽,水炁茫茫,波涛滚滚。
却是早有一个老乌龟在水面候着,见之,大喜:“姑娘回来了!”
三娘忙上前:“归伯!”
这里介绍:“归伯,这是我夫君呢。”
那归伯笑呵呵拜道:“姑爷好。”
便叙旧起来,常昆才知道,这位归伯,正是老夫人身边那位归老的儿子。是三娘家最忠实的家臣!
这位归伯,也是个厉害的。虽不是大罗金仙,却也在八阶上品。一身法力雄浑无比,气机绵绵,仿佛一条安静的长河,不可小觑。
常昆抱拳笑道:“见过归伯。”
归伯连道不敢:“姑爷折煞老归了。可当不得。”
又连忙道:“老爷早候着呢,快些进去。”
下了洞庭湖,入了龙宫,这盛景不必赘言,说来比钱塘君那儿更大气、看着更舒服。
早见宫中上首端坐一个清癯长须的中年,三娘一进去,便扑入他怀中,眼泪豆子一样的滴下来了。
“爹爹!”
面容清癯的长须中年,便是三娘的老爹,冰夷之子,真龙,曾经的黄河龙神,现在的洞庭君。
揽着自家女儿,洞庭君也不免有些激动:“好,好,可算是回来了。”
便招呼常昆:“你也坐。”
这父女俩便旁若无人,三娘叽叽喳喳的说,洞庭君含笑倾听,时不时微微点头。
早有蚌女、鲛人奉上茶水蔬果,常昆也不打搅这对父女,自己吃自己的。
倒是觉着没见着三娘的母亲,那位玄冥娘娘。
莫非在养伤?
父女两个说话,说了三天。三娘说不完的话,实在也是好久没见父亲了。说了许多有趣的经历,却把不好的藏着不说。
又给常昆说了很多好话,说他对她多好多好云云。常昆听着,愈是羞惭不已。
这里,他不是东岳大帝,而是一个女人的丈夫,一个女婿。
人家的宝贝闺女跟了他常昆,却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反而遭人禁锢,这是常昆的责任,他没有尽到为夫的职责,没有保护着自己的女人。
洞庭君与常昆说话:“今日你来我这里,也不曾准备细致招待,还请担待一二...”
常昆忙道:“不敢,不敢!老岳父这是折煞我呀。”
洞庭君笑了笑:“我与三娘叙话,把你落在一边,无疑失礼。我这宫中倒也有几分景致,不妨叫归二带你去游览游览。”
常昆道:“固所愿也。”
归伯便来带常昆出去,四下游览。
这里,宫中,后面才转出一个清冷美妇,正是三娘之母,玄冥娘娘。
常昆不知道洞庭君教他游览龙宫盛景,是支开他还是怎的。但常昆心中有愧,没多想,只道是三娘被禁锢,他这个作丈夫的没尽到责任,使三娘父母不高兴的缘故。
一二零章 回(明天恢复五章)
比起上回见西华娘娘,这回见三娘父母,常昆虽未有忐忑之情,却多羞惭之意。
甚至连玄冥这位岳母都未能见一面,如此匆匆,便已离去。
二人驾云,三娘笑对常昆道:“夫君别记在心上,我爹娘大抵是怪你不声不响骗走了他们宝贝闺女呐...”
常昆摸她头发,摇摇头:“是我的错。你爹娘怪我,是理所当然的事。”
三娘道:“不是这个。夫君...”
常昆笑着道:“我知道。”
便道:“以后不会了。”
又道:“那贼子我定要揪出来,千刀万剐了不可。”
这里两个腾云而去,洞庭湖面上,洞庭君夫妇显化出来,两双眼睛望着他们远去,玄冥娘娘道:“也不知这事是好是坏呀!”
洞庭君摇了摇头:“当初的事,你还记挂着呢...我看他还好,知道羞惭。”
玄冥娘娘叹了口气:“大道无常啊...”
夫妇二人相视无言。
...
常昆说起这些年临凡的事,三娘眼睛如星,闪闪发光。
“这么说大姐又变成小孩啦?”她觉着分外有趣:“我得趁她还没觉了宿慧,好生捉弄她几回,等她觉了宿慧,说出来取笑她。”
常昆捏了捏她鼻子:“不怕你大姐以后排整你?”
“我才不怕呐!”三娘哼道:“还有小七,我一定要好好给她安排上,哼哼,以前捉弄我,我得报答她呢。”
常昆失笑不已。
“开玩笑的事,别过火了就成。”
家里安宁,是常昆的追求。几个婆娘都挺好,安静的活泼的,大气的包容的,十分互补。
这是一种幸运。
“隐娘说建个都城呢么?那挺好。”她道:“就跟玩游戏一样,挺新鲜的。咱们快些走吧,我迫不及待了。”
一步跨出,已是常家镇。
这里去了天界,时间本来不长,天界几天而已。这人间界,却已是开春了。
整忙碌春耕。
大地上,全都是笑呵呵忙碌着的百姓们。
大名府挺好。
回到家里,见着三娘,隐娘和惠兰都高兴的不得了。是好久没见啦。还是当初,大唐时候,三娘去看望祖母,然后直到现在。
几个婆娘叽叽喳喳说起当初白水谷几十年,兴致勃勃。连安静的很的惠兰,也活跃了许多。
正逢着大丫头带着六个妹妹上门来玩,三娘眼珠子一转,便带她们出去,也不知她要怎么排整。
白素贞几个早是离开了。继续追查邪神邪祟去了。
当初还说他们有什么修行上的问题可以问常昆,可常昆转身去了天界,一转眼人间界几个月,也是没法子的事。
说来此行,成功之处在于寻着了三娘。失败之处,则是没能逮着日光菩萨。没对佛门造成任何实质的影响,这是失败的。
若是把迦叶、阿难杀了,倒也可以聊以慰藉,可惜没能杀掉。
至于日光菩萨,常昆暂时没办法。说是回了东方净琉璃世界,那地方是佛门的一大巢穴,常昆去了占不到便宜,恐怕还要被药师佛打出来,打脸不成反被打,就没意思了。
而且这日光菩萨是太阳帝君化身,与大罗金仙牵扯,也没办法算他,算不到他到底在哪儿,也是没法子的事。
心想着,总归以后会遇到,不会教他好过!
而且这边,该告状的还是要告。虽然天帝临凡洗尘,但天庭还在嘛。按照规矩来办即可。
常昆这里刚一回来,胡立便来见他。
“陈新甲年前上门来,说有事相求,东家不在,学生没应他。这段时间,他隔三岔五过来,这会儿还在镇上呢,东家是否要见他一见?”
常昆道:“他来作甚?”
胡立道:“估摸着是因辽东的事。”
便把这段时间的消息一一与常昆道来。
卢象升名震天下,一下子得了崇祯的赏识。君臣两个都知道国情不容拖沓,打算挥师辽东,予建奴以重创,使不敢南下,然后空出手来解决内部问题。
可惜想法是好的,做的却不行。
崇祯的确不是什么明主。
卢象升因自绝于士绅,而得不到朝官儿们的支持,虽然崇祯极度信任他,却无法避免朝官们私下里的手脚——比如在后勤、粮草方面作妖。
虽然卢象升早有提备,从大名府另开一条后勤路线——虽然这条路线更长,但安稳么。陈新甲的确也做的不错。
但可惜,崇祯这里又玩脱了——他派了高起潜负责这条后勤线。
陈新甲将大名府的物资运送到天津,按照计划,要从天津装船,走海运,运到辽东去。崇祯派高起潜去天津督办此事,这阉贼胆大包天,中饱私囊不说,还改了路线,要走陆路,不走海路了!
大明朝就是个四面漏风的窟窿,汉奸多的一批。走海路还好,建奴没有水军,可走陆路,建奴立刻得到消息,半道上截杀,立刻使卢象升无以为继。
人不是铁打的,要吃饭。黄台吉又深谙用兵之道,坚壁清野,卢象升虽高歌猛进,却找不到吃的。
又是个大冬天,辽东冷到吹口气就要成冰的地步。
即便卢象升天雄军再怎么精锐,即便常昆给了他八百护院,也打不下去了。
可黄台吉此时却不肯放卢象升撤军了。这么好的机会,黄台吉如何不抓住?天雄军是他的心腹大患,正好除之!
于是倾巢而出,将卢象升围困在锦州。
这消息,已经传的遍天下了。
胡立认为,陈新甲三天两头急的跟猴儿似的,跑到常家镇来,多半是为此而来。还多半是崇祯在背后催促。
常昆闻言,嗤笑一声:“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这崇祯也就这点本事了。他若是亲自上门,我还高看他一眼,却这般...嘿...”
便道:“这样,你派咱们商队的船走一趟辽东,带两千人去。把卢象升带回来。我倒要看看,经此一遭,卢象升还忠心不忠心。我看他反不反。”
胡立闻言不禁道:“东家是意思是...”
“扶持卢象升造反。”常昆干脆利落。
胡立犹豫道:“怕是不行。我看卢象升便是死,也不会反。”
“由不得他。”常昆道:“挟裹他造反,把他旗帜打出来,我看他怎么办。”
一二一章 说到就到
泰山神府,巡查使司,殿中。
诸葛丞相与岳元帅相对而坐。
旁无他人。
“帝君法印已传上天庭多时,至今也无回音,令人费解。”诸葛丞相道:“莫非佛门又使了什么手段以拖延迟滞?”
岳元帅微微摇头:“丞相所言,亦是我心中疑惑之处。此间必非寻常——若只寻常邪魔作妖,巡查使足以应付,而帝君不当如此捉紧。”
诸葛丞相斟酌着道:“斩我巡查使,役我阴神地祗,那邪魔手段了得,非同小可。好在帝君已是知晓。你我二人,只好生镇着泰山神府,不给帝君添乱就好。”
两人说了这几句,转到新生诸世之事。
诸葛丞相道:“早年帝君定计,欲以新生诸世所涉生死轮回之神魔,另立山头,分地府之权。而今泰山神府权柄光辉已辐射至帝君落子之处。那艾欧恒宇、亚威恒宇,已是战火连天。”
时至今日,泰山神府的权柄光辉终于辐射至常昆落子的亚威、艾欧恒宇。各路仙魔神佛紧随着开拓而至。
泰山神府的阴神体系、巡查使体系,也不紧不慢的跟进。
对于这两大恒宇的情况,现在已经颇为了解。
各路仙魔神佛阴谋阳谋并进,先是挑起恒宇内部神魔纷争,从中煽风点火,紧接着渔利,局面已是彻底打开。
其中佛门专注于生死轮回之权,步步紧逼,将两大恒宇之中,与生死轮回之道所涉的神魔逼的已将走投无路。
如果不出差错,常昆留下的手段,是到了起效的时候了。
诸葛丞相与岳元帅今日会面,着重商议的,便是此事。因着与泰山神府本身息息相关耳。
于地府之外,另立山头,分地府之权。如此,泰山神府高高在上,才能当的了裁判。只一地府,泰山神府便当不了裁判。
当裁判,再慢慢设法,早晚彻底收回权柄,将地府从佛门手中夺过来!
两人正详细商议,琢磨着仔细捉紧艾欧、亚威两大恒宇的内部状况,到关键时候,该怎么插手,怎么运作等等。
“却是那先决条件不可或缺。这两大恒宇掌握生死轮回的神魔,须得触发了帝君的手段,光明正大与我神府接触,才能进一步运作。”
岳元帅如是道。
诸葛丞相笑道:“彼等本是逍遥自在——便窝里逍遥也是逍遥嘛。他那恒宇之中,纵横捭阖,无人管束,悠游自在,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而今要臣服于泰山神府,规束于天规之下,难免心中不甘。不到绝境,必不会触发帝君的手段。”
“只一等字而已。”丞相又道:“若到死也不触发,放弃便是。混沌浩荡,虚空渺茫,不差这一个两个。只是时间要往后推——你我左右也不差时间。只是帝君怕会心下不爽利。”
岳元帅笑道:“帝君性烈。”
这里正说间,殿外神将报曰:“地府黑白无常两位阴神请见。”
诸葛丞相与岳元帅一听,皆露出诧异之色。
黑白无常两位阴神,倒也熟悉。知道与自家常帝君关系密切,称兄道弟。只因地府与泰山神府之间的隔阂问题,他们很少来泰山神府,便是来,也是与常昆喝酒来的。
常昆不在,必然不来。
这回却是来了,难道有什么事?
交换一个眼神,岳元帅道:“请两位阴神进殿。”
便见范无救、谢必安两位与一个陌生的小白脸走进来。范、谢两位与诸葛丞相、岳元帅各自见了礼,范无救道:“诸葛丞相、岳元帅,这位乃是亚威恒宇地狱之主撒旦。”
小白脸不是撒旦又是何人?
忙不伦不类叉手拜道:“撒旦见过两位。”
诸葛丞相岳元帅一听是撒旦,忍不住都露出些许惊讶。
刚还说常帝君的分权之计,这当事人就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范无救便道:“先前我与老八送一批恶鬼去往阴山,正见月光菩萨追逐此人。我见此人手持常兄弟法印,便与老八阻止了月光菩萨。才知道他是亚威恒宇地狱之主。”
谢必安接着道:“而今泰山神府权柄光辉已辐射至亚威恒宇。亚威恒宇的地狱,正在并入幽冥世界,他从那边过来,说是要来泰山神府。我等见他持了常兄弟的法印,这才带他过来。”
诸葛丞相与岳元帅恍然大悟。
范无救、谢必安说完这话,齐齐抱拳:“人已带到,我二人不便久留,丞相、元帅,我等告辞。”
诸葛丞相与岳元帅忙起身,将二位送出殿外,目送离去,这才回到殿中。
那撒旦还站着,岳元帅道:“且坐下说话。”
撒旦坐下,有些拘束。
实在泰山神府乃老天爷所立执宰生死轮回之处,撒旦不过是区区一方恒宇的地狱之主,到了这里,他一身神力,无时无刻不被压着,仿佛儿子见了老子,不敢造次。
诸葛丞相问他:“你既持了帝君法印,却为何这般过来?只须得捏碎了法印,自可瞬即至此。”
撒旦早捧出法印,面露无奈道:“非是不愿,而是不能。我自视过高,与佛门一尊大菩萨争斗,落败之时,被他打伤,还把这法印也给打坏了。”
诸葛丞相与岳元帅一看,果然,常昆的法印,已是裂纹密布,除了气机还在,勉强维持,已失了传送至泰山神府的神通。
“原来如此。”
丞相微微颔首:“好在你来了。”
便道:“想必还记得帝君与你的交代罢?”
撒旦忙道:“记得,记得!”
便取出一张不知什么羊的皮,神光闪闪,正是那表文无疑。捧起来,轻飘飘飞到诸葛丞相面前。
诸葛丞相手中神光一闪,接过羊皮,只见上述扭曲纹路,其意为:佛门肆意张狂,祸害恒宇众生,不分青红皂白,造成诸多杀戮。愿向天庭臣服,归于泰山神府之下,从此行天规、尊天规,绝不肆意妄为,愿为大道的运转,贡献一份力量。
落款有二,一个是撒旦,一个是哈迪斯。
看罢,丞相将羊皮转交岳元帅,岳元帅看罢之后,丞相才开口:“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撒旦,你既献上此表文,合该入我泰山神府。此间事关重大,我带你去见帝君,由帝君决断。”
一二二章 去见帝君
唤一神将进来,将撒旦带出去。
诸葛丞相便与岳元帅道:“正好这回,我带这撒旦去见帝君,顺带请示法印上报天庭却无反馈之事。神府这边劳烦元帅坐镇,我即去即回。”
岳元帅道:“合该如此。丞相放心就是。”
稍作交代,诸葛丞相便带上撒旦,化作一道神光,一步跨出泰山神府,已是混沌虚空之中。
那撒旦被诸葛丞相神光裹着,此时一离开泰山神府,顿觉浑身虚弱,神力大衰。
要不怎么说土著呢?
土著二字,本质上说的是新生诸世的神魔,与孕育他们的宇宙,在法则层面的紧密相连。
这里面的利弊,利在何处?弊在何处?为何称之土著?
利在生来法则傍身,不需修行,只成长起来,便有大神通。
弊则弊在,他们与孕育他们的宇宙,牵连太过紧密。以至于他们很难超脱他们本身的法则所限,从而突破宇宙,走向混沌虚空。
所以是井底之蛙,土著。
便仿佛,大道是一个最大最大的国家,天庭是其机构。天庭的神灵们拥有大道开的凭证,无论到哪里,都一样行走。
而混沌虚空中的一个个宇宙,便是一个个小国家。其孕育的神魔,掌握的权柄,便譬如这个小国家的通行证,只能在小国家通行无碍,一旦走出去,其他的地方不认这个凭证,因此寸步难行。
因着泰山神府权柄光辉的辐射,亚威宇宙的地狱开始融入幽冥世界,渐成一体。所以撒旦从他那边过来,到地府,再到泰山神府,仍然还是处于生死轮回的权柄之下,不觉有什么变化。
可一旦走出泰山神府的辐射面,他便神力大衰。
所以土著们很难走出他们的宇宙,原因就在这里。他们一没有大道开的凭证——不是天庭机构的神灵,二没有修行直指大道的真修法门。一旦离开他们本身的宇宙,越远,力量便越衰弱。
便是侥幸勉强走到另外一个宇宙,在不同的宇宙法则影响之下,他们的会力量全失,再也回去不了。
真修们修行直指大道的法门,譬如道家、佛门,和各路大罗金仙开辟的法门,也要修成真仙之后,可以洞悉不同宇宙不同法则的变化,才能在不同宇宙行走。
这些土著神魔便没有这样的本事。因为他们生来伴生的法则,是他们宇宙的法则,是无法改变的,他们赖以生存。
若要走出来,要么取得天庭的神位。要么转修真修法门,将一身底蕴转化为直指大道的力量,可以洞悉不同宇宙的法则变化,可以随着法则变化而变化才行。
当然,若成就大罗金仙,则再无这般限制。
这也是他们的另一条路——在他们本身的宇宙本身的法则限制之下,成为所谓的神上神,突破自身的法则限制,硬生生成就大罗金仙。便不必天庭神位和真修法门了。
撒旦自然没有这样的本事。
他在亚威恒宇,可以呼风唤雨。寻常的大罗金仙在不违背恒宇规则,不对恒宇本源造成破坏的前提下,也很难拿住他。
可一旦出来,他便不行了。
这里,力量愈发衰弱,甚至他几乎无法感应到亚威恒宇在哪里。
诸葛丞相含笑立在虚空,指着那虚空中无数星星点点的存在对撒旦道:“你看那星星点点,便是这混沌虚空中的无尽诸世。你那亚威恒宇,便是其中一个。”
不到京城,不知道自己官儿小。不到魔都,不知道自己钱少。井底的青蛙以为天只有井口那么大,现在跳出来,才知道自己有多渺小。
“帝君而今在甲字恒宇散心。”丞相道:“我带你去见帝君。”
只天旋地转,撒旦在力量几乎流失殆尽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察知诸葛丞相的行为,再等他回过神来,却已是到了甲字恒宇人间界。
在这里,他反倒恢复了一点力量。
甲字系诸世,作为真宇的嫡系世界,是非常神奇的所在。诸世之中,一些较为重大的变化,会映照在甲字系诸世。
亚威恒宇、艾欧恒宇,作为恒宇,里面发生的事,在大道运转之下,会在时空层面的玄妙之处渐渐映照过来。
这种映照,使得撒旦的力量,有所恢复。
人间界西方世界的诸多信仰,便是这种映照的体现。撒旦的名头,也是映照过来的。
当然,只有甲字系诸世,才有这种玄奇。在其他的世界,则不能。
譬如亚威恒宇、撒旦这位地狱之主,若要将自己的光辉和名头,撒播到其他非甲字诸世,则需要他走出他的世界,一路打将过去,用自己的力量,宣示自己的威名。
恢复了些许力量,撒旦松了口气。
惊天动地的力量是神魔的依仗,没了力量,他们会无所适从。这些不曾修行真修法门,不讲究道心的土著神魔,失去了力量之后,他们也许变得比凡人都不如。
此间正是大名府。
诸葛丞相笑道:“走罢,帝君就在前面的镇子。”
撒旦默默跟着,一路便来到常家镇。
早有胡立在镇子外等候、张望,见到诸葛丞相和撒旦二人走来,他踌躇了一下,迎上来,问道:“敢问可是诸葛先生?”
目光落在诸葛丞相手中的羽扇上。
诸葛丞相笑道:“正是。可是常君教你来等我?”
胡立当即彻底确定是他等的人。
便道:“东家教我来等一位拿着羽扇的诸葛先生,先生既然来了,快请,学生前面带路。”
言语间,引着两人往镇子旁边而走。
不多久,到了草场。
葫芦指着草场远处的庄园:“东家正在别院里。”
进了庄园,胡立在前,穿廊走院,来到后花园里。常昆此时,正笑眯眯看着大丫头七姐妹和三娘玩游戏呢。
当诸葛丞相踏入后院的第一步,常昆站起来,对三娘道:“你们先玩着,我见个客人。”
便迎上去,笑道:“先生却是来了。”
目光落在撒旦身上:“挺好。”
便一路到远处凉亭中:“坐。”
诸葛丞相笑着一礼:“帝君。”
撒旦拜道:“帝君。”
一二三章 不大看的上
常昆不大看的上土著神魔。
虽然得天独厚,却与凡人间的蝇营狗苟别无二致,许多不堪入目的滥事,听着都污耳朵。
也就是说这些魔神,持不住心。
打一个简单的比方,譬如常昆,若他此时力量全失,他还是他,性子不会改变,原则不会降低。
但若这些土著魔神,多半则不然。若失了力量,多半会发疯。
其实这是很符合道的运转的事——大道从开始演化起,大趋势是‘道的秩序’。一切有违‘秩序’的,都会被淘汰。
真宇诞生之初,也孕育了无数的魔神。真宇孕育的魔神,比起诸世孕育的魔神,可高的顶天了去。
但现在,那些魔神哪儿去了?
要么顺从了大道的演化秩序,要么都被弄死了、淘汰了。
这些土著魔神,便是真宇魔神们的力量缩减版。性子大抵是相仿类似的。
看看人族的发展历程,就知道魔神是怎么被淘汰的。
真人这个人族祖源,也是真宇孕育。真人诞生之初的蒙昧时代,与其他的种族、魔神其实别无二致,都是混乱的、没有秩序的。
直到某一天,忽然哪位老祖宗发现这样下去不行啊,得改变啊。
所以人族开始改变。
一些规矩,开始在部落之间诞生。从薪火燃烧的那一天,到女娲娘娘、伏羲太昊定人伦,到炎帝、到黄帝,每一个阶段,都是秩序上升的台阶。
而人族的遵循的秩序,使得人族越来越强大。每一个秩序的台阶,都是人族的大扩张时代。
而人族的秩序台阶、大扩张时代,对应的,便是魔神的消亡。
被老祖宗们一个个逮着弄死了。
要么降伏了。
至于那些真正合乎大道的,譬如常昆的老岳母西华娘娘,譬如伏羲大帝本尊苍龙神君,识得天数,明悟大道的演变规律的有‘道德’的。他们自然是无忧的,是大道运转的主动推动者。
而这些人物,即便失去力量,他们也仍然是顶天立地的人物。
较之而言,在开拓新生诸世的浪潮中,无数的土著魔神,除了凤毛麟角几个识天数的,大多都会被淘汰。
所以常昆看不上他们。
当然,若是土著魔神们能表现出真的令人眼睛一亮的行为,常昆也不会一尘不变,总要高看一眼,但现在他还没看到这样的。
若非为了应对佛门,常昆也不会出此下策。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目标。这些懵懂的土著魔神们,才会成为常昆手里的棋子。
当然,常昆也不是那种看不惯就要把人家怎样怎样,算计到死。
虽然作为棋子,他们必定要面对佛门的巨大压力,但同时,也得到了正正当当的天庭神位。
如果在以后的日子里,能做的合乎常昆心意,能表现出令人眼前一亮的高风亮节——不需要多高风亮节,只要守得住心,守得住信义、基本原则,未来常昆也不会吝惜该有的赏赐。
凉亭里落座,常昆没先管撒旦。
对诸葛丞相道:“我离开这些日子,丞相和元帅劳累了。”
诸葛丞相笑道:“帝君言重。分内之事。在其位,谋其政而已,当不得帝君此言。”
常昆摆了摆手:“我说怎样就怎样。”
丞相轻笑,十分懂得常昆的性子。
常昆道:“先生这回亲自来,除了土著魔神之事,还有其他的事?”
诸葛丞相道:“有。帝君前次传回的法印,亮早传上天庭,可至今尚无回音。不知是佛门又作了什么手脚,亦或是其他原因。”
常昆闻言,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大抵原因,常昆心里清楚。天帝临凡洗尘,天庭的运转虽然一如既往,但无疑会怠惰些。
这个怠惰,不只是说没了上头盯着,懒了。最主要的,是为了保证稳定。越慢,越稳定。
天帝临凡期间,天庭自然是以稳定为主。若激进之下,出了什么岔子,天帝又不在,该怎么办?
总不能去寻另外四位大帝君主持天庭吧?
当然,天帝临凡,不在天宫。天庭的运转,自然会出现一些破绽。佛门或类似的强大势力,便可以抓住这些破绽,做一些灰色的事——不明着违背天规的事。
迟滞、阻拦一些反馈,并不难。
心下想着,常昆点点头:“这里面的东西我知道。你回去催促几次,总会有反馈。”
天帝洗尘这件事,具体的信息,大抵恐怕止几位大帝君或同层次的人物清楚,其他的并不知道。
常昆这里,也不说。
说出去不是好事。
实则天庭内部,除了一品帝君级数的大神知道天帝临凡洗尘的具体时间,其他的神灵虽然知道天帝临凡洗尘这回事,但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这会儿,大多数的天神怕都以为天帝还在天宫呢。
诸葛丞相见常昆似心中有数,便不多说。转言道:“邪神作祟之事,亮与元帅探讨过一二,隐约似不简单。帝君可有指示?”
常昆点点头:“是不简单。这件事吧...我如今亦未摸到根底。恐怕还是要从佛门入手...那日光菩萨之举动,殊为不寻常。先生回去之后,教诸世阴神与我详加关注,一有日光菩萨的消息,立刻告知于我。”
日光菩萨若躲在东方净琉璃世界,常昆一时半会拿他没办法。只有等他出来,瞅准了一把逮住他。
邪祟、邪神、阻拦、甚至连同三娘被禁锢、要求三娘带人去见冰夷老夫人,这里面常昆隐约觉得,都有联系。
若能把日光菩萨逮住,或可抓住脉络也说不定。
诸葛丞相了然,道:“遵命。”
这里又说了一些泰山神府运转的事,诸葛丞相便起身告辞:“帝君,神府止元帅坐镇,亮须得早回,这里不敢耽搁。”
常昆道:“那就早回。我这里还有几年。先生与元帅再多劳心一二。”
“不敢。”
告辞而去。
剩下撒旦,早浑身长毛不自在。
常昆才对他说话:“你既是来见我,说明已被佛门逼的走投无路。还是当初的话,我问你是否甘愿?”
又道:“若不甘愿,我仍不勉强。”
甘愿?怎不甘愿!
都特么山穷水尽了。再不找来靠山,回去就得被弄死啊!
撒旦大礼参拜:“心甘情愿!我已与哈迪斯联名上了表文。”
一二四章 东西两府
“好。”
常昆露出正色,点点头:“地府本归天庭管,于我泰山神府之下。可因固有之缘故,使地府渐渐腐朽,天规得不到贯通。”
“大道至理,万类竞争。这天庭内部,也当效仿。地府独大幽冥,非是好事。今有亚威恒宇撒旦、哈迪斯上表祈拜,愿尊天规,行天道;我以泰山府君东岳大帝之神明,敕令:分幽冥为东、西两部,地府坐东,为东幽冥;以亚威恒宇之魔神撒旦为主,坐西,为西地狱,哈迪斯辅之。”
常昆言语平淡,但权柄运转,东岳大帝伟岸的神躯此时显化于光阴宇空之长河里。这尊大帝神躯光耀古今,横扫宇空,神音浩荡混沌虚空之间。
权柄上通天庭,下连幽冥,摩弄生死,运转轮回!
当得此时,数尊大佛在虚空中显化出来,皆遥望之,却无可奈何。
东岳大帝有建牙开府之神权,只要逮着正当理由,在泰山神府权柄之下,新设有司,合乎规矩,佛门毫无办法。
这也是当初佛门为何阻挠府君履任,使泰山神府数百年府君大位空悬的主要原因。一旦府君履任,只要抓住机会,能做的,可就多了。
之前常昆一直在梳理泰山神府内部诸事,没有对地府开刀。但佛门的佛陀们知道,以常昆的性子,不论是否有仇,早晚会对地府下手。
现在来了。
佛陀们的目光,各有差异。有的深邃,不知意味。有的愤怒,烧开虚空。也有叹息的,冷笑的,皆不一而足。
不过释迦摩尼如来却没有显化。
常昆丝毫也不理会,帝君权柄运转,敕令幽冥两分,开东、西两府,权柄照耀,化作神位,落于撒旦眉心,没入不见。
另一道神位,则穿过混沌虚空,归位于哈迪斯之身。
敕令毕,常昆收了神通,目光落在已形象大变的撒旦身上——前一刻还是个小白脸,此时却变成了黑面神。
“你且去泰山神府点卯,便回西府地狱。教那哈迪斯早来点卯。速速组建西府地狱,将一应神职早些报上神府,免得夜长梦多。”
撒旦此时,心下大松。
拜道:“尊命。”
常昆点点头:“你如今已是天庭正神。只要行得正坐得直,那佛门便再嚣狂,也不敢把你如何。反倒你可抓佛门的把柄,狠狠惩治。”
“务必牢记,天规不可违。”
摆手:“去罢。”
...
完了此间事,常昆也放松了稍许。早年落子,如今实现,也是顺风顺水,没出什么岔子。
当然是好事。
走了撒旦,分了地府之权。接下来泰山神府高居其上,任凭东、西竞争,做好裁判即可。
若有恙,该罚的罚,该杀的杀。
若东西两府搞的太过,正好趁机收回权柄。
不过常昆知道,到了这一步之后,要彻底收回权柄,还得另寻机会。无论佛门,还是那些土著魔神,都不会傻了吧唧的把权柄拱手上交。
他们即便争斗,也会局限于某个界限之下,而不过太过分。否则便会教常昆得利。
总的来说,分了东西两府,有了竞争,局势会变得更好。对泰山神府而言,无疑利大于弊。
不过东地府有康元帅坐镇监督,西府地狱也要派个监督的。
这人选,常昆还在琢磨。
第二天,张万忍张爷登门。
“小常啊,我有事拜托你。”
见面奉茶,张爷品了一口,便道:“昨日南方来信,番禺张家祭祖,我得回去一趟。我虽到了北方,在这里落户,可人啊,不能忘本。”
“早些天夫人也与我提过,说我家在这里安安稳稳,发财富贵。可族中的亲眷、家乡的父老,却还是水深火热。说若有机会,把他们也迁到这大名府来,一则有个照应,二则也全了宗亲、乡亲的情谊。”
“这回祭祖,正好回去。”张爷道:“番禺日子也不好过啊。士绅压榨的厉害,时不时还有海面上的贼人上来抢掠。我不能自个儿过的好,单单把他们忘了呀。”
常昆听了,不禁道:“张爷的意思我知道了。我派商队随张爷一道南下,若张爷族人、乡亲愿意来的,跟商队组织了一并来这大名府。安排的事,我也计较妥当,不会教张爷劳心。”
又道:“张爷要南下,那大丫头她们,要带着一起?”
张万忍张爷笑道:“我要拜托你的,就是家里七个丫头。商队啊,我真没想过。不过你既然提出来,我也不客气。”
便道:“我夫妇二人,明日一早便走。我几个丫头年岁还小,经不得奔波。祭祖实也重要,但等把祖祠迁到大名府来,再教丫头们祭拜不迟。我走这段时间,你得给我把我家里的丫头照顾好。”
常昆正色道:“应有之理。张爷放心就是。”
张万忍张爷笑道:“我自是放心。你的本事,我知道。这大名府若没你坐镇,怕是得一锅粥不可。”
却一转言:“不过你小子居心不良啊。别以为我老张每天不管是,可我眼睛好着呢。你小子早早就盯上我家大丫头了,是吧?”
常昆顿生尴尬。
实在这不太好说呀。大丫头才几岁就给盯上了,不但大丫头,还有小七!这实在是...唉...
不过看起来张爷对此不以为忤,笑道:“大丫头已近十四岁,前日里她母亲问她,这丫头,嗨,教我怎么说呢。真看上你小子了!我亏欠她们呢,她要愿意,我便赞同。你须得千万不能欺负了她,成亲之前,你也不能乱来,否则我教你好看!”
这话常昆怎能不当真?
天帝说要教谁好看,谁就一定会变得花儿一样好看!
常昆道:“张爷说的,我记着心里。”
老岳父的话,怎能不听?
张万忍张爷站起来:“那好,我可记着你承诺了。哪天你欺负我家的丫头,你好自为之。”
便道:“行了,该说我说了,也不这里寻你晦气。走了,走了!”
常昆送他出门,道:“张爷,明早商队在榆树镇那边路口候着。”
张万忍张爷没回头,摆了摆手:“行。”
一二五章 打鸡血
常昆心里尝有忧虑。
忧虑在何处呢?就这儿。
天帝两口子临凡,常昆不知道他们现在的状态。也不敢不能去试探。
便当凡人两口子对待,那么,要娶张家小一、小七,这话该怎么开口?
在对待凡人,这个态度的基础上,若是张家穷苦,还则罢了。以常昆而今这里的财富地位,开个口,倒也不论年龄的问题,必定水到渠成。
可张家也是富贵人家呀。
张万忍张爷那是妥妥的全才,眼光高着呢。
常昆虽然面相不显老,但年龄摆在这儿。初见面,常昆就是二十多岁模样,这又去了好几年,算是三十多岁,怎么跟他们开口,说要娶他两个女儿?
眼下倒是被张爷自己开了口子了。
虽说只提了大丫头,但有一就有二嘛。
常昆这忧虑便没了。
这晚上高兴的很,把三娘几个折腾的三魂飞天。
“夫君今天是打鸡血了么!”
三娘这么说道。
常昆便把白日里张爷的话说了,笑道:“好歹开口子了。”
道:“别看张爷整天笑呵呵的,温润如玉,张夫人似乎家里做主。实则张家就是张爷做主的。他只是看不上这些家长里短的鸡毛蒜皮,不管而已。但真正做决定的,必然是张爷。”
三娘嘿嘿笑道:“那当然,那可是...”
那可是天帝!
常昆笑道:“是啊。他只是觉着亏欠,迁就着妻儿。”
又叹道:“若不知他们是谁,那倒也不说。在知道他们是谁的前提下,有的事,还真不怎么敢开口。”
无论是天帝,还是西华娘娘,若只论修为、地位,常昆倒也不说畏惧忌惮什么的。但加上老岳父老岳母的身份,再合以他们的地位和修为,在开口娶他们女儿的这件事上,还真有点发怵。
现在自然是好了。
张爷自己开口了。
“难怪夫君高兴。”隐娘道:“也不知大姐什么时觉宿慧。倒是性子,已有当初的影子了。”
大丫头应该没有觉了宿慧。但她雍容大气、体贴温柔的性子,随着年龄,渐渐开始展现出来。
毕竟,本质没变嘛。大丫头还是大丫头。
“除非意外归位,否则须得一世过完。”这一点常昆清楚。
大丫头跟父母临凡,是来洗红尘的。除非意外,否则无论如何都要过完一生。
“这样的话,”惠兰插话道:“那这常家镇还真得继续这么发展下去。”
常昆点点头:“所以我决定赶鸭子上架,扶持卢象升造反。”
又道:“等明媒正娶了大丫头和小七,我大多时间,还是要在泰山神府的公务上。好在而今,泰山神府运转顺畅,有时间这里陪伴。”
说着贴心的话,一夜便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商队随张家夫妇出发南下。常昆亲自去送。
几个丫头泪眼朦胧,倒也没大哭大喊。毕竟这一去一回,按着正常的行程,少说半年。得半年见不着父母。
等走远了,看不见了。常昆好一番安慰,才把丫头们带回去。
小孩子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忘了不愉快,又愉快玩耍起来。
常昆平素只要没事,能与大丫头她们呆多久就一定呆多久——这叫做培养感情。这不,张爷开口,不就是培养感情得到的结果么?
大丫头自己愿意,张爷才不反对。
常昆是时刻关注着张家夫妇和商队的情况的。每时每刻。须得不能出任何意外。虽说任何意外都不能伤害到那两位,但常昆得尽自己的心。
日子就这么过。
常家镇愈是繁华,各种新的、好的、物美价廉的商品雨后春笋般产出——随着常昆决定扶持卢象升造反,常家镇就要改变以往的无所谓的发展态度。
所以拿了不少东西出来。
冶炼作坊,或者说钢铁厂,规模开始迅速膨胀。相对应的,也开始直接买矿藏自己开采,而不再如以往从别的矿商手里买矿石甚至粗铁。
几个产业链都要膨胀起来。
不然,造反,哪儿那么简单?
囤积军备物资、粮食、生活物资,都要提上日程。
开分矿么。
在西边、南边都买了铁矿、铜矿等矿藏,这就是开分矿。常家镇的势力,迅速向外延申。
常昆只提框架,具体操作是隐娘。惠兰是不理会这些的。三娘偶尔帮帮忙,她自己太跳脱,玩性大,兴趣来了做一做,没兴致就丢下。
入夏前,陈新甲登门。
陈新甲已被常昆策反——当初见陈新甲,常昆直言要推卢象升上位造反,问陈新甲什么看法。
陈新甲能有什么看法?
他心想,若敢崩出个不字,怕立刻就要死在这里。
这是个聪明人,心想这常昆竟然支持卢象升造反,还别说,机会挺大。按照这大名府的发展模式,只要常昆舍得,卢象升随随便便能拉起十万精兵——那种能按着建奴暴揍的精兵。
于是思想一转,干了!
这段时间,陈新甲根据常昆提出的意见,已经在逐步排整大名府的士绅了。
清田、清人口早就提上日程。
有常昆撑腰,都很顺利。士绅们胆敢反抗,别的不说,只要将反抗的士绅排除在常家镇商业圈之外,那士绅能受得了?
大名府的模子,要做出来。以后便可以此为模,推广全天下。
陈新甲来了,直道:“卢大人将归。”
原来常昆派人去辽东接卢象升回来,已经快要大名府了。
陈新甲这回来,是问常昆,怎样赶鸭子上架。
他也知道,卢象升是个死忠的。
常昆笑道:“回来便好。你回去制备旗幡、旗牌,打出卢大王的旗号。等卢象升一回来,便举旗造反。”
道:“他忠心归忠心,这件事却由不得他。你只管办好自己的事,我保你作新朝开国元勋。”
这人道争龙的事,常昆只能口头上说。不能自己去干。手底下这么多大明子民,就让他们推动卢象升取代大明罢。
又道:“他回来,我不见他。你代我问他一句,有此辽东一行,这大明朝还有没有救。问他忠诚的是朱氏大明,还是天下百姓的大明。”
一二六章 赶鸭子上架
“...时已山穷水尽,我等被困锦州,弹尽粮绝,饥寒交迫。后方宁远一线的关宁军却视而不见,任凭卢大人如何求援,不遣兵马解围还则罢了,连一粒粮食也不发来,分明要坐视我等战没...”
王当愤恨难平:“实在是瞎了眼,怎的鬼迷心窍,要为那昏君乱臣打仗?卢大人也是个死脑筋,我多次建言突围,他却不允,还说什么要相信朝廷,我去特奈奈的朝廷!死在锦州,怕是连收尸的都没有,朝廷?什么狗屁朝廷!”
“以我等战力,何必困守愁城?鼓起余勇,也能击破建奴,自然突围而去。却道什么不能丢了锦州,否则后方防线危矣云云...东家,要我说,卢大人虽然是个好人,却也是个糊涂蛋!”
常昆听罢微微摇头,笑道:“那我问你,卢象升此人,你佩服不佩服?”
王当默然。
有坚守的人,你说他愚忠也好,说他糊涂也罢,但并不妨碍对这样的人的敬佩。板荡识忠臣,有原则,肯坚守,这本身就是一种值得所有人敬佩的品质。
“他不是糊涂。他是大智慧。”常昆道:“轻易变节、动动念头就打破自己原则的人,你说这样的人聪明吗?”
“有坚守的智慧才是智慧。没有原则的智慧,只能是祸害。”
“道理俺也知道。东家,如果卢大人当了皇帝,我自然愿意为他卖命。”王当道:“可是东家,您也说了,他是有坚守的,如何教他起兵造反?”
“赶鸭子上架而已。”常昆笑道:“你,胡立,陈新甲,你们只管打出卢象升的旗号。到时候黄泥巴掉进裤裆,由不得他。”
“可...”
正这时候,外面传来喧哗:“让开!我要见常昆!逆贼!逆贼!常昆,快出来见我!”
常昆笑了起来:“说曹操,曹操到。”
想了下:“也罢,教他进来。要见我,我就给他个机会。”
王当顿首,转身出去,不片刻,便见卢象升持一口宝剑,气势汹汹杀进来,剑指常昆:“逆贼!”
常昆端起茶碗,抿了口苦茶,抬起眼皮:“怎的,要杀我这逆贼?”
卢象升浑身发抖,宝剑颤颤,却一横,落在自己的脖子上:“我知杀不了你,可我却不会教你这逆贼如愿!”
常昆笑了:“意料之中。”
站起来,负手走了两步,道:“你要自绝,我也不拦你。等你死后,我让你儿子继承你的大业,你意下如何?”
卢象升一听,眼珠子险些瞪出来:“逆贼啊!”
“怎么,是不是后悔来之前没把自己一家都杀了?”常昆言语凶恶之极:“你儿子若不从,我就选你兄弟,你兄弟不从,我选你族人。卢大人,这造反的锅,你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卢象升进退维谷,睚眦欲裂。
常昆笑起来:“大好的事,到你这里却不愿。我是佩服你的。我历来佩服有原则的人——因此我选了你。你越是有原则,越是有品德,我便越要选你。若你是小人一个,我反倒看不入眼。”
“王朝轮回,有生有灭。这大明朝的风华,我也是心向往的。可惜,王朝有时尽。选你,是因着大明朝的风华需要继承。而不是被蛮夷荼毒,搞的遍地腥膻,使文明倒退,令诸夏失骨。”
“卢象升,我知道你忠诚。”常昆直视他:“可辽东一行,你难道还不觉悟?君是昏君,臣是乱臣。外有奴夷,内有流贼。朱洪武的大业,已将落幕矣。你要做的,不是螳臂当车,而要顺势而为。”
“继洪武、永乐之志,不是要力保他这不肖子孙昏君继续作孽。而是要让这天下百姓,再度过上好日子,让诸夏的风骨,万世无尽。”
“这才是大忠,这才是大原则。”
“你们儒门不是有一位前辈说了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卢象升,你的使命到了。”
“大名府的百姓都看着你。天下受苦的百姓都等着你,诸夏的文明需要延续。你还要干嘛?还不快行动起来!?”
......
卢象升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草场别院。如是,三天以后,卢象升大旗高举,以前辈张载‘四为’为准则,打出继承洪武永乐之志的旗帜,细数诸般种种,斥责士绅为害,为天下计,为百姓计,为诸夏计,立旗造反!
振臂一呼,百姓景从。
大名府百万百姓,参军者不计其数。
常昆是舒服了。
他直接把手底下所有的力量,连同常家镇的掌控权,一股脑儿交给了卢象升。海量的金钱,海量的粮草物资,各种工厂,连带数千丹水灌出来的护院小厮管事,全都给了卢象升。
只剩下镇上一座府邸,草场一座府邸。身边也只留了二三十个侍从丫鬟。
至于交代,也就一句话:“常家镇的规矩,不能变。”
卢象升不是蠢人。
他治理大名府时,用的规矩,大多便是仿照常家镇。成果是看得见的。常家镇的各种法律法规不但不能变,还要彻底推行到他掌控的每一片土地,让每一个百姓受益。
卢象升举旗造反,震动天下。
谁也没想到,前一刻还兢兢业业,舍生忘死为大明的卢象升,一转身竟成了反贼!这无异于一炸惊雷响彻神州!
卢象升的动作极快。一举旗,便立刻发兵,攻打四周。向南至黄河,向北直抵京师。散日连下数十城,令京师一日三惊!
崇祯恨怒欲狂,再也顾不得许多,忙调集关宁军、三边守军前来镇压。
可惜,三战即没。
关宁军在山东境内被卢象升击破,辽东将门被清杀一空,俘虏数以万计。卢象升深恨辽东军阀,下起手来丝毫不软。
三边大军先是在天津被击破,接着在京师城下被彻底击灭。
大明朝赖以依仗的力量,在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里被打空,卢象升兵临城下。
京师只守了不到半个月,崇祯皇帝一家被俘,暂时软禁于城中宅院。而卢象升的大业,这才刚刚开始。
一二七章 外挂是什么
“还真是气吞万里如虎。”
常昆笑呵呵道:“五个月,河北尽下。不过接下来,卢象升有的忙呐。”
接下来,卢象升一要防备东奴、北奴,二要推行新政、清算士绅,三还要盯着河南的流贼动向。
京师虽下,大明朝名义上已宣布灭国,但南方还是大明体系,要防备他们反扑。
大业起步,并非说笑。
好在卢象升够硬——枪杆子里有政权。他手握十万精兵,装备精良,物资丰沛。根本不怕士绅反扑。老老实实等着清算还好,大抵能留下点什么,但若炸刺,精锐小队摩拳擦掌等着收割他们呢。
常昆心满意足了。
他能做的都做了。只要不出无法意料的意外,卢象升必定功成。
曾经心中对历史的许多不满,对三百年骨头尽断、遍地腥膻的愤怒,终于消散。
至于卢象升接下来大肆改革、募兵,兵发东北、宣大,陈兵黄河,常昆已经不在意了。基础都给他打好了,如果还败,常昆没的话说。
草场上,常昆正持马槊演武。大丫头带着六个妹妹,旁边观看。时不时拍手叫好。也就她们了。把常昆演武当街头杂耍。
三娘一边道:“大开大合的招数可不适合你们。倒是隐娘的剑术,更漂亮些。”
大丫头目不转睛盯着常昆,闻言却是摇头:“常大哥的招数是最好看的!”
三娘翻了个白眼:“能不能矜持些?我还在这儿呢!”
大丫头脸一红,强辨道:“我实话实说。”
常昆现在悠闲的紧。泰山神府那边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也没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佛门暂时没有动静,西府地狱的筹建也是有条不紊。
至于日光菩萨,尚无音讯。
常昆倒是期盼着能早些逮到这秃子的音讯。邪祟邪神的事,那昆吾大尊的名头,是一根刺,扎着心里,总不对劲。
当然,要对付日光菩萨,其本尊太阳帝君亦不可不考虑。不过也不必太过捉紧这位太阳帝君。
捉日光菩萨,常昆是拿着正当理由的。阻拦泰山神府巡查使办差,这就是理由。
太阳帝君也有天庭神位在身,也在体系之内,他本尊同样不可肆意妄为。
倒是常昆想过去拜访冰夷老夫人——那禁锢三娘者,意图让三娘带去寻冰夷老夫人,这里面应该有些玄妙。常昆想问问老夫人,她是否知道些什么。
可惜去不成。
冰夷老夫人的龙泉府邸时刻游走于光阴之中。除非刻意为之,否则不会在任何一个地方停留。
便是三娘,这会儿竟也联系不到她祖母,她也没办法知道龙泉府邸现在在哪儿。
常昆便只能暂时按捺在心中。
因着现下无事,常昆这段时间,是在琢磨自己随身的这个外挂。
修为到了他这一步,无论看什么东西,都是一眼直达本质。而外挂的存在,却令常昆感到疑惑。
早前修为不及,没想过这个。现在不但有九阶堪比大罗金仙的神力,自身的修为也已达到八阶。
他觉着吧,是该对自己的这个外挂,进行一个深入的了解。至少要知道它的本质是什么。
当然,常昆也知道。这外挂到现在还在起作用,便说明一个问题,其本质,应该是超出八阶的。没想过一下子就能琢磨通透,那种一下子能琢磨通透的,也不可能对他自身继续起效。
只是想知道,它到底是个什么。
是一件至宝还是一道神通?
是属于他的,还是不属于他的?
有隐患或是没有?
这都是要考虑的问题。
考虑这些,不是为了其他的,只是想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仅此而已。
如果不属于自己,便是有隐患,常昆也不觉得怎样。这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借助这个外挂一路走到现在,多大好处都吃下了,付出代价便是应该的。
不过这段时间琢磨、体会下来,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只隐约有一点感悟——这东西,非外来的。
似乎跟他常昆就是一体的,是不分彼此的。
但它的本质是什么,却无从解析。
抓不住它。
难得兴起探究的心思,却得不到结果,常昆只好暂时按灭下去。料来等修为高了,比如自身成就大罗金仙,到那一天,应该会抓住些蛛丝马迹罢?
便又琢磨神通战技的问题。
常昆修的是金丹大道,而金丹大道包罗万象。境界一到,神通自生。而常昆所修之的金丹之法,是建立在白虎戮魔神罡及先天西华至妙太白元金炁的基础上。
根基是这两样打下来的。
因此常昆的一身神通,偏向于战斗和杀戮。当然,不是说他就不会其他的神通。金丹大道包罗万象嘛!
只是杀戮和战斗方面,常昆更擅长,也更喜好而已。
真修修行到真仙之后,便进入了道的领域。便有法则护体。譬如常昆与人战斗,无论当初在仙天法会上与日光菩萨、观音菩萨斗法,还是先前与弥勒佛对那一手,交战之时,首先要打破对方的法则护体,才能伤及其本身。
如常昆自己,平素看不出来,修为低的也看不出来——他的存在,本身在某种程度上,是超出法则的存在。在他的周围,因着法则护体,被动环绕着种种玄奇的法力,割裂出层层叠叠的空间、时间。
所以一动手,动不动就要打破层层叠叠的时间和空间,就是要打破这层防护。
这种本能的护体之法,存在于每一位真仙以上的真修身上。
修为越高,本能护体越玄妙。
很多真修,会结合这种本能的玄妙,晋修为某些大名鼎鼎的护体神通。而常昆则不必。因为金丹大道境界一到,这些神通自然而然就来了。
所以一句话,境界低的,除非有某些超出境界的压箱底的法宝、神通,否则与境界高的人斗法,连人家的衣角都摸不到。
人家站在那里,其实与你不是一个时空啊。
连其本能防护都摸不到,二者之间隔着层层叠叠的时空呢!
高手对付高手,像常昆这般,几次斗法,都是面对面,硬打硬进。若高手对付低手,到了这样的层次,便不必面对面了。
一二八章 公平(今天三章,没法子)
比如真仙要对付真仙以下的,哪怕隔着世界,只要不是恒宇级的世界,也能一下子把人弄死。
大罗金仙就更了不得了。那是超脱诸世一切法则的存在。
屹立于时空长河之上。要弄死一个不是大罗金仙的,哪怕你在未来,在过去,也只动念之间。
为什么会有天庭这样的机构存在,为什么大道要降下天帝这样一尊化身。
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镇压这些大罗金仙及以上的存在。建立规则,限制他们、威慑他们,使他们不得肆意妄为。
否则这些人物发起飙来,这混沌虚空无尽诸世,还不乱成一锅粥?
哪里还有普通生灵生存的余地?
所以天庭的官方身份,是大道赋予的。既不需选举,也不是独裁——大道至公么。天庭是站在所有生灵、诸般法则的平衡点上的存在。
要在大道的演化正常进行的前提下,保证无论是大罗金仙,还是蜉蝣蝼蚁,都要拥有与之生命相匹配的基本权力。
这就是至公。
厉害的不能肆意妄为,让弱小的也有生存和发展的空间。
要不然这个今天独断万古,那个明天屠杀诸世,你把三五几千亿个世界当弹球,我把无尽生灵作食量。
这怎么可能?
这是绝不允许的。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强大的需要限制,弱小的需要扶持。平衡和秩序,是其根本。
因为只有这样,大道的演化,才是正常的,才是有序的。
竞争,是至公;公平的竞争,是至公的至公。
所以任何一个生灵,都不该埋怨老天爷。因为老天爷已经给出了最合适、最有高度的条件。
那些恨不得老天爷去死的,本身就是至私的货色。因为没有老天爷看着,他们就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
常昆有时候愣神,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就会想到这些。
这也是一种领悟,在格局上的领悟。
每一个生灵,从生下来开始,都是崭新的。或许有好有坏,有的投胎技术强,有的投胎技术弱——于是抱怨老天不公——然而更深层次的——这正是老天爷至公的表现。
随着天庭体系的成熟,智慧的生灵,一世之后的出路,渐渐明晰。
有功有德的,被提拔到阴神地祗体系、巡查使体系、地府鬼将鬼兵阴神体系。在这个体系之中,一定时限之内,可以选择转一世真人,或者继续立功升官。
凶狠残暴的,大部分被提拔到巡查使体系和地府鬼将阴兵之中。立了功抵消了罪恶的,在一定时限内可以选择转一世真人,没有功劳只有苦劳的,则在时限到了之后,饮下孟婆汤,转世诸世去。
而恶虐者之中,没有被选为巡查使或鬼将阴兵,且实在不堪入目的,多是下了地狱,按照自己的罪孽,轮番在十八层地狱里走一遭,等走完了,再饮下孟婆汤去诸世转世。
居中的普通生灵,罪不显,功难计的,这是大多数。他们死后有阴寿,须得在幽冥世界过完阴受,再死一次便是轮回诸世。
所以,所有生灵的一切因果善功德罪孽,都在泰山神府的环节中洗刷掉了。
所有转世的生灵,根本不存在为上一世罪孽赎罪或者什么十世善人之类的,那都是忽悠人的。
所有的因果都在泰山神府环节消弭掉了——有罪孽的,要么十八层地狱走起,要么成神立功抵消;有功有德的,人家全都当神仙去了,进入了另一个晋升体系。
所以转世便是彻头彻尾的新生。除开真宇真人族群之外,诸世界完全是是随机的,是不加以任何干涉的。无论你转世到富贵人家,还是转世成为贫穷乞儿,都是随机的,随机的才是最公平的。
不是你转世成了孤儿,家中贫困,便是上辈子作了什么孽。上辈子作了孽的,泰山神府环节早给你消弭掉了。
也不是你转世成为王子公主,便是上辈子有多大功德。上辈子有功德的,人家要么成神继续攀登神位,要么转世真宇成为真人,又怎会转到诸世去?
全都是随机的。
除开真修这个群体——偶尔一些神魔仙佛下凡历劫,这算是一个例外。而且也是少数中的少数,可以不计。
而他们转世历劫,转到哪里,也要遵循该地的人道规则,也是不能肆意妄为的。而且其历劫,是早就计算好,根据要转世之处未来会发生的事来走。并不是他们设定好的,而是他们预先选择的。
这是站在泰山府君、东岳大帝的角度上,这样一个高度,看待的这一切。常昆自然要拥有与屁股相匹配的眼光层次。
任何事情,看的越是通透,心里便越无障碍。
心中没有障碍,做事顺的心意,得到的才是舒适和逍遥自在。
张万忍张爷夫妻两个南去祭祖——对本质上的他们来说,这或许有点可笑——一个是天帝,一个是白帝,要说祖宗,大概也就大道算的上是长辈。
可有一句话说的好,叫做天下无不孝的神仙。又说随遇而安。做哪般事,吃哪碗饭。他们既然投到张家,这一世,张家的祖宗便是他们的祖宗。这是事实,不可更改。
这一去,半年即过。
然而未归。
商队倒是回来了一趟,将张家家乡的一些父老、族人带来,举家搬迁。
张万忍张爷夫妇,则还在番禺。说是有一些家族内部的事,需要详细处理。商队回来的时候,留了一队护卫,以保证他们的安全。
还教带话回来,告诉常昆,如果大丫头十六岁时他们未归,也就是明年,那么常昆该娶就娶。
但这一点,常昆是不干的。
为什么呢?这回下来,就是完了那媒聘之礼。若张万忍夫妇都不在,这跟上几回又有什么区别?
先按捺着。总得等他们回来。
这婚姻大事,要圆满,得有父母见证。常昆没有父母,大丫头这边的父母便少不得。
否则这回又完蛋。
转眼到了年底,又是个寒冬腊月。张万忍夫妇仍未归。商队再次传回来的消息是,他们去南洋去了,说是一支族人早前跑到南洋做生意,要接他们回来。
常昆分外无奈。
这一对夫妇,是不是成心要让常昆不能如愿?
大丫头马上就十六岁啦!
好吧,常昆也不急——小七才九岁呐!
一二九章 钓鱼
又是一年晚春时节。
天气不错——昨晚上下了一场大雪。早上起来,见雪漫三尺,刚过去不久的严寒再度反袭而来。
这年头,气候就是这么诡异。
晚春下雪其实挺正常的,有的地方六月飞雪都不是奇事。
所以大明也是个悲催的,大明的百姓更悲催。好在卢象升被常昆赶上架子,总算令百姓有了个盼头。
这回晚春飞雪,对春耕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刚刚完了春耕,刚刚生长出来的作物,这一泡雪下去,放在以往,这一年又该完蛋了。
现在则不然。
卢象升已经完成统治的河北大地上,今年春耕已完全普及常家镇良种。常家镇的作物,源自于常昆的玄冥珠,生命力顽强,产量也高。这是常家镇最初能够轻松发展起来的根本原因。
现在这里的良种普及河北大地,区区一泡飞雪,不值一提。
雪化之后,作物该生长的继续生长,还会长的更好——突兀的严寒会把害虫冻死一大批,少了害虫祸害,粮食作物自然长势更好。
院子里,三娘正与七个丫头堆雪人。把雪白的积雪垒起来,塑造成各色各样的形象,用干辣椒作了眼耳鼻口,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小七脸蛋红彤彤的,吐着白气,奔跑到常昆面前,指着她的作品:“常大哥,你看,像不像你?”
好大一个臃肿的雪白胖子,这是小七堆的常昆。
常昆哈哈大笑,却道:“不像。”
小七立时不乐:“像!你快说像!”
人家费尽力气堆的常大哥,怎么能不像呢?
她抓着常昆的袖子使劲的晃,整个人吊在常昆身上,就是不依。
常昆一把将小丫头抱起来:“你这堆得可不是我。我有这么胖吗?有这么矮吗?”
“我不喜欢你了!”小七瘪瘪嘴:“我要我爹娘,我不要跟你玩了!”
哦唷,不得了。常昆连忙安慰。
“像,像的很。分明就是嘛。看这眼睛,看这鼻子?哪儿不像了!”
张爷夫妇一去近年,几个大点的丫头还好些,虽然挂牵,但也坚强。小七这个最小丫头,最是挂牵的,偶尔想起来就抹眼泪,说爹娘不要她了。
常昆怕的很,丫头们哭起来可了不得。
可今天,小七哄不住了。这会儿嘴巴瘪着,泪珠就下来了。喊着要爹娘,嚷嚷着要常昆带她去找。
直哄到小丫头哭累了睡着了,才算消停。
其他几个丫头情绪也给带起来,低沉的很。晚饭都吃不下。
隐娘不禁对常昆道:“张爷两口子一去近年,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小七这么闹腾也不是办法。”
常昆想了想,道:“不如我走一趟罢。”
计较着亲自走一趟,帮忙把张家鸡毛蒜皮的事给办了,早些让张爷夫妇回来。
“也好。”
这么说着,第二天,常昆正打算南下,商队这会儿回来了。
报来消息,说张爷两口子已从南洋归来,不日即将北上。
这消息一到,几个丫头都高兴的不得了。常昆也打消了亲自跑一趟的想法。
眼下就等着张爷两口子回来——大抵要两三个月时间。
初夏方至时,常家镇这里风光秀丽之极。大片的草场,沿河的柳堤,方方正正仿佛一块块豆腐密布在大地上的良田,微风阵阵,绿浪滚滚。
常昆正在河边钓鱼,小七蹲在旁侧的盆边逗弄里面的鱼儿,几个丫头一溜儿排开,一人一根鱼竿,都聚精会神的盯着水面的漂子,只要漂子一动,立刻大呼小叫。
正这时候,常昆忽然心中一动,抬起眼睛望向远处天空。水面上漂子正动,常昆抬杆子一抽,从河水里扯上来一条巴掌大的鲫鱼,那鲫鱼因着鱼线的牵引,在空气中狠狠的抽了一下,发出啪的一声响,随即被常昆扯到面前,摘下来丢入盆里。
...
一片泥洼的潮湿殿宇中,但见一盏莲花灯垂下道道太阴玄光,将白素贞及四位巡查使罩在其中。
白素贞口角溢血盘坐当场,四位巡查使横七竖八倒在地上,进气不接出气。
在莲花灯的太阴玄光外,一道虚实不定的黑影游走,灰黑的炁流充斥于眼帘里,仿佛一方幕布,遮蔽一切,并与太阴玄光交织,发出一阵阵水火交激的嗤嗤声!
白素贞脸色苍白,神力竟难以为继。莲花灯的玄光在灰黑炁流的冲刷之下,一点一点的内卷。
旁边倒地的雄壮黑面汉子叹了口气,他一条胳膊已经没了,断口处一丝丝灰黑之炁萦绕侵蚀,击溃他的神力,灭杀他的生机。
“这回算是完蛋了。”他神色平静:“我历来觉着自己本事不算差,没想到如此不堪一击。不过也值了。当初我一个野妖,能入泰山神府,得了神位正果,而今为泰山神府而死,也是死得其所。”
“闭嘴!”白素贞勉强道:“说生死为时尚早。别忘了,帝君也在此界!”
她本身修为已是八阶太乙真仙,可在这凡世之中,只能动用七阶巡查使神力。说来心中憋屈——为何这敌手可以动用超过真仙的力量?!
若没有天帝敕令法则限制,她可以动用太乙真仙的力量,早把这邪神打死,何至于被压制如斯,竟入绝境?
本没想过向常昆求援,那会显得自己无能。但现在,不求援不行了。
当即激发神位,心中呼唤常昆东岳大帝的神名!
便忽然,一道涟漪荡漾起来,莲花灯玄光外的浩荡灰黑炁流之中,忽然一条鱼儿的影子一闪而逝,啪的一声,鱼儿摆尾,无形的力量镇压下来,如骄阳照雪,一瞬间便将那浩浩荡荡的灰黑之炁抹去,便如抹布抹去了玻璃上的灰尘一般!
闻的一声嘶吼惨叫,涟漪闪过,似乎有一根线,将那黑影拴住,随着鱼儿的影子瞬间没入虚空不见了踪影。
“帝君!”
几位巡查使大喜!
白素贞手了莲花灯,轻轻吐出口气:“我们...”
却又有一只手,忽然从虚空中伸出来,弹指几道神光落在几位受伤的巡查使身上,破除一切邪祟的昆吾神力涤荡,将他们伤患处的灰黑之炁清剿一空,随即便消失不见。
一三零章 突兀
柳堤畔,常昆给鱼钩挂上虫子,对小七道:“我回家喝口水,丫头你帮我掌杆,好不好?”
小七眉开眼笑:“好!”
便起来,让小七在小马扎上一坐,帮她抛钩入水:“看着那漂子动了就往上提。提不起来叫你大姐。”
又叮嘱了大丫头一声:“好生看着点,不要落水。”
常昆倒不担心几个丫头出意外——作为天帝之女,自有福运相佑。这七个丫头从小到大,从来没摔过跟头,没受过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
顺口一声嘱咐而已。
便端着盆儿回家,径步来到书房。
这会儿,盆子里一片乌黑,仿佛倒入了墨汁。而止一条鱼儿在其中畅游,其他的都已融化在这乌黑的汁水中。
常昆覆掌于盆上,神光一发,盆中冒出一片青烟,盆水立时清澈。掌心将那鱼儿摄住,松手落地,已是化作一头狰狞魔神,跪伏面前。
在常昆眼中,跪伏在面前的这头魔神,其本质是一道百万丈之巨的水炁,便如一道贯穿大千世界的水柱,周围绕着密密麻麻的仿佛爬山虎一样的灰黑色锁链!
常昆念头转动,手指头在这魔神脑门上敲击了三下,一道晶莹的水光被从眉心处摄拿出来,常昆拈在手中,仔细体会,眼睛微微眯起:“亚威恒宇?你是谁?”
那魔神一动不动,亦不语,亦不叫,仿佛一尊雕像。
常昆皱眉,松了些镇压,那魔神抬起头,满头灰色肉须般的头发蠕蠕,混黄如腐肉的眼珠子动了动,随即趴下,仍无言语。
正这时候,常昆目光从魔神身上挪开,穿过房屋,看到三道邪祟之炁从天而降,正奔着常昆这里而来。
常昆闷哼一声:“是不把我常昆放在眼里呀!”
他举步即走,拂袖虚空一抹,将隐娘、惠兰、三娘及七个丫头破空收入袖中。打开门,正三道泛着侵蚀一切的气息的影子出现在门前。
哪里说话?
探掌,五指张开,天幕一般便是一囊。
三道影子冥冥中发出吼叫,却被常昆这一掌囊在其中,不曾传出丝毫。若这里哪怕传出一丝这声音,怕这神州大地上,一切生灵,便是蜉蝣蝼蚁,也要被声音腐化,成为怪物!
便是这房屋、泥土、山峦、河水,闻着这声音,也要变成怪物!
吼声里,掌囊中,三股同出一源头的驳杂的死亡力量爆发。这死亡的力量参杂着浓烈的邪祟,便如一块纯黑的布料上,沾满了恶臭的屎!
无论生,无论死,无论杀,无论戮,都是大道之下纯正的力量。并不存在邪恶与否,纯正的光与纯正的暗,都是正宗的。
但常昆掌心这三个,爆发的力量,却是被污染了的。
这三股同出一源的死亡法则极是强盛,只在大罗之下。位列八阶极品。突兀一下爆发,险些把常昆五指撑开!
常昆此时,感受着这股力量,心中忽然一动:“耶格?!”
就这一霎那的愣神,突然,常昆背后一道金光闪过,被常昆镇压在屋中的魔神瞬间无踪!
常昆立时大怒,掌心一压,噗噗噗三声闷响,随即合掌一收,转身一步踏出,已是来到恒宇外的混沌虚空。
远远望见,一尊女相的大菩萨,正消失在眼帘里!
“观音!”
常昆一拳打破混沌虚空,捶向那大菩萨背心,便见一尊硕大的白玉瓷瓶显化出来,与常昆的拳头硬撼了一击。
这一击之下,那片混沌虚空如开水般沸腾起来,分出了阴阳,显化了四象,竟呈现出开天辟地之景!
常昆拳头收起,作掌一抓。森罗万象皆在掌心,摊开来仿佛一块抹布,在那沸腾的混沌一抹,瞬间平复,却再不见那大菩萨踪影!
常昆返照虚空,沟通光阴,眼中,只一抹模糊的影子远去。
“好!”
他一口闷气压在胸中:“大罗金仙!”
那观音菩萨,不知何时,竟已证得大罗金仙!
回想当初,仙天法会上,这这菩萨与日光菩萨两个合战他,都不被他放在眼里,而今却先一步成就大罗!
这里竟来救走那魔神!
她这是要干什么?!
常昆闷气难当,心下转动不已。
“看来佛门真与那邪神邪祟有勾结牵连!”
先是日光菩萨阻碍白素贞办差,后有观音菩萨来救走常昆到手的魔神,这难道还不能证明吗?
深深的吸了口气,常昆转身而归。
救走一个,落下三个。以一换三,看起来常昆没亏。
但常昆却知道,他一定是亏了。杀头的买卖没人干,赚钱的买卖可有的是人干。观音菩萨再傻,也不会拿三个换一个,除非那一个比这三个更重要!
碾了碾手心,几声惨叫发出,常昆静静的坐在书房里,心里千万思绪,想不透彻。
“耶格怎一分为三?”
“那魔神竟是亚威恒宇所来...为水性,难道是亚威恒宇的哪位水神?”
“为何比一分为三的耶格更重要?”
对佛门而言,掌握死亡的艾欧恒宇耶格应当更重要才是,所涉生死之道,正是佛门欲得之物。
而水神...常昆忽然想到三娘,想到冰夷老夫人这一家。
但更多疑惑接踵而来。
他不知道这些念头是对是错,是否会想岔。但他现在只有这些线索——常昆没办法去推算佛门的整体行为,也拿捏不住已成大罗金仙的观音菩萨的行踪,只能靠现有的线索去推测。
佛门与三娘一家的仇怨,难免被常昆与这尊亚威恒宇的水神所污化的魔神联系在一起。
“天庭一直没有回讯,是因天帝未归么...这样倒还真个棘手。仅凭我一人,如何拿捏偌大一个佛门?”
观音菩萨勾连邪祟的事,无疑要天帝点头才能处置。她已是大罗金仙!
等闲如何派人捉拿她?
办不到!
“太被动了...”常昆心下沉沉:“难不成真要等天帝重新归位,才能对付佛门?道家呢?回道人那厮现在跑哪儿去了?”
想着这些,倒是又想起日光菩萨来,常昆生出一个念头,产生一丝急迫,当即打出一道法印,传回了泰山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