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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林春     晋颜血txt下载     晋颜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二五章 再逢徐龛

    别看沈充表面上若无其事,实则心里在滴血,前溪歌舞姬是他不辞辛劳,从三吴民间搜罗来年幼秀美的女童,于五六岁的年龄开始调养,音律文章、仪态舞姿,甚至还有床榻妙事,无所不教,耗费了他大量的心血与金钱。

    从幼年至及笄,总共近十年的时间方可出师,这十年里,每一名女子至少花去了他千万钱,今日数十名歌舞姬被杨彦强索而去,形同于数亿钱的心血白白打了水漂。

    若是送与别人,别人还会念他沈士居一声好,甚至有机会刺探些情报回来,可落在杨彦手上,就是肉骨头打狗,有去无回。

    众骑默不作声的赶着车队回返,曹嶷临转身时多看了杨彦两眼,这个人,他记住了,沈充也送了百车粮草与他,道了谢之后,便领着部属向正东方向行去。

    陆续的,各军依次移动,将暂回菟裘城休整数日,这一次出征,除了窝火,没法用别的词来形容各自的心情。

    韩晃三千卒,尚余一千五百不到。

    郗鉴六千卒,余三千多卒。

    刘遐五千卒,恰好剩两千五出头。

    曹嶷八千骑,损失了近三千。

    当然了,损失最惨重的是沈充,他的前溪卒伤亡大半,只勉强剩下五百人,其余部曲加上钱氏、魏氏,来兰陵就藩之时合计有一万六千左右,役夫上万,加上强征的兰陵乡人六千多,除留了六千人守城,带出来的人手合计两万六,如今只剩下了不足一万两千,其中可战之兵仅达半数。

    既便加上屯驻于沂水岸边的数千水手,这也是真正的伤筋动骨了,损耗的钱粮还没计算在内。

    至于羯军的损失,不能全按死尸计算,陈川和泰山乡人总计八千,徐龛和于药的七千多人剔除在外,从战场的尸体来看,阵亡约在万人左右。

    石虎带了三万步骑渡河,直接阵亡三分之一,途中应该还有倒毙或逃散者,以及重伤不治者,保守估计,能随他渡黄河回到河北的,不会过超过一万五千,这显然是石勒僭称大赵天王以来,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次战斗,尤其战死的都是精锐老卒,虽不能说成如沈充那样伤筋动骨,但至少三两年之内失去了南下的能力。

    况且石勒的老对头刘曜或会兴风作浪,够石勒忙一阵子了。

    “哎~~”

    看着渐行渐远的诸军,蔡豹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沈士居垮了!”

    候礼点了点头:“此战不独是兵员损失,还在于沈士居向来自负,却处处受挫于杨府君,最后由我等得利最多,料来心气难平。

    沈士居自掌吴兴沈氏以来,无往不利,沈氏有大兴之兆,今日一战则如当头被敲了一棒,怕是从此蹉跎余生,再无作为,而更可忧者,沈氏内部或不乏质疑之音。“

    众人想想也是,沈充自出道以来,从未吃过亏,因兼并乡邻,破家灭户,沈氏急速壮大,在称雄于吴兴的基础上,又滥发劣质铁钱,大肆套取民间财富,被称为江东豪首,堪称顺风顺水。

    沈充举家北上,本质上就是太顺利,生出了自大骄狂之心,把淮北当作三吴,以为可凭着强兵任意施为,结果大败亏输。

    陈川也感慨道:”沈士居仅因子亡于徐龛之手,便不惜代价强行北上,却落到如此田地,不知会否悔矣。“

    荀华在一边默默听着,心里有些毛骨耸然,这一切的根源,包括战场上的数万尸体,归根结底是源于沈劲之死,而杨彦对沈劲起杀心绝对不是早有预谋,因为当时王彭之一行离了郯城,谁也料不到会去琅琊,并被徐龛袭击,这只能是杨彦的临时意动之举。

    沈劲之死就如只一蝴蝶扇动了翅膀,影响一层层的放大,终酿成今日之局,后续还会继续发酵……

    荀华突然警醒,徐龛还没死啊,沈充忙活了这么久,付出了诺大代价,徐龛居然还活着,这让她禁不住的看了眼杨彦。

    杨彦暗汗,他不愿就这个话题过多讨论,于是道:“战场伏尸处处,若不掩埋,怕是明春疫病横生,此皆我等之过,不如趁着天还未黑,大家都辛苦点,把尸体埋了罢。“

    蔡豹目中现出不了不忍之色,又叹了口气道:”杨郎考虑周全,正该如此。“

    ……

    军卒们充分动员起来,就地发掘大坑,把尸体掩埋,既然已经开干了,那就不客气,尸体上有价值的都被扒了个精光。

    如残破的盔甲、修补过后可以再用。

    铁矛的矛头,杨彦是不要的,把铁重新融了打造,成本要高过用铁矿打造新的,而且他不缺铁,用不着精打细算,山东的矿产资源丰富,除了郯城拥有铁矿,在隔壁的兰陵,铁矿储量达到十亿吨级,只是品位稍差,约在0几%,另还有金矿和石英矿。

    同样,箭簇的箭头对于杨彦也没有意义,他让人着重搜集尾羽。

    尾羽并不唾手可得,最好的箭,使用鹰的初级飞羽,因为鹰常年在高空飞行,历经严寒霜暑,羽毛又坚又韧,以之作为箭的尾羽,箭道又稳又直,只是捕捉鹰的难度异乎寻常的大,世间几难一见,哪怕是杨彦,都没射过以鹰羽做的箭。

    次之用野鸡、野鸭、或大雁翅膀上的羽毛,再次是鸡翅膀的羽毛,当时的箭,绝大部分使用鸡羽,但鸡也不是无限量供应,而一只飞禽身上能适合作箭的羽毛也就那么十来根,因此在这方面,能省则省。

    另于掩埋的过程中,偶尔会有意外之喜,有些诸胡的将领,身上佩戴有金饰,蔡豹、候礼与陈川的军卒,谁抢到是谁的,不过杨彦对军纪有严格要求,金饰一律上交,作为公产,哪怕由他的手发回去,这道程序也必须走一遍。

    同时对于胡尸,还加了一刀,把头砍了下来。

    头颅虽然现在没多大用,但收集的多了可以在恰当的时候向朝庭请功。

    数千人一直忙碌到天色昏暗,才将尸体草草掩埋,全军就地扎营,升火做饭,阵中弥漫着轻松的气氛,除了留有一小部分警戒,士卒们三五成群,享受着难得的轻松,各部并不完全按所属区分开来,而是依着熟悉程度,互相杂处,这其实也是杨彦有意纵容的。

    友情牌在适当时候还是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不时有士卒望向歌舞姬那边,偶尔轻笑两声,夹杂着一两句荦话。

    与轻松的气氛相比,歌舞姬们都很不安,毕竟上万的大头兵,稍微有谁把持不住,这就是一场灾难,而且对未来也有些迷惘。

    那个年轻的小府君会看中自己,把自己收为侍妾么?还是作为奖励,赏赐给他的手下?

    一名女子咬咬牙道:“姊姊,我们还未向将军道贺呢,不如趁着天没全黑,一起过去吧?‘

    怜香向杨彦那边望了望。

    杨彦正和蔡豹、候礼、陈川等几个军头围坐成一圈,大吃大喝,高谈阔论,于是摇摇头道:“还是别打扰将军了,道贺什么时候不能道,非得赶在今日?若是那些男人看中了我们中的谁,向将军索要,这岂非让将军为难,难道你们甘愿被将军送人?

    再说我们这幅模样,实不宜出现在将军眼前,现在立刻回车,不要再抛头露面了。“

    众女低头看了看自己,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这一路行来,没有条件洗浴,个个蓬头垢面,妆容也花了,尤其是刚刚和那么多骡子挤在一起,身上的味道也有点怪怪的,以这幅面目出现在杨彦眼前确实不妥,于是纷纷回了车。

    ……

    一顿简陋的晚餐过后,渐渐地,夜深了,劳累了一整天,众军倒地便睡,第二天天刚亮,陈川带着手下,领百辆粮草告辞离去,杨彦等人也绕开菟裘城,行向奉高。

    数十里的距离,一直到傍晚才抵达,只是让人意外的是,奉高城头兵甲森严,弓箭手严阵以待,城下围着团团兵卒。

    “徐龛!”

    蔡豹惊呼道:“又是这老匹夫,我说怎好生生突然消失不见,原来是起了重夺奉高的心思。”

    候礼哈哈笑道:“他怎知杨郎技高一筹,已先一步占了奉高,哈,徐龛没有根基,便如丧家之犬,我看他如何渡过凛冬。“

    城头下方的徐龛,一脸气急败坏模样,向着上面咒骂,骂什么听不清,但想来不是好话,再一回想徐龛曾经的威风,蔡豹和候礼的心情又有些复杂。

    毕竟与徐龛即便不能称之为友,也是十余年的老熟人,老邻居,而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如今老邻居越混越差,连个落脚点都没了,心里还是有些感触的。

    杨彦见着二人的神色,再望向徐龛的模样,心中一动,现出了若有所思之色,随即便道:“蔡公,候将军,我们不如去会会徐龛。”

    二人相视一眼,都认为杨彦有招降除龛的心思,徐龛反复无常,性情难驯,虽然际遇令人可叹,但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把徐龛放在身边,只怕迟早会反噬己身,不过暂时还不会劝说杨彦,先看看杨彦的想法再定行止。

    三人各自领了上百骑,驰向阵前。

第二二六章 视之如犬

    徐龛早发现了这支人马,按正常的情况,应该是布阵迎敌,或者退兵,只是不知怎么回事,他不做任何布置,只以凶狠的目光盯着,双眼血红,状如疯魔。

    ‘哎~~’

    于药暗暗叹了口气,心里百感交集,看着徐龛的眼中带着同情,也有些迷惘。

    他理解徐龛的心境,想徐龛千辛万苦,冒着得罪石虎的风险,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人手从战场上退了出来,又一夜疾奔,试图夺取奉高,途中还得到了石虎溃逃的消息,更是精神大振。

    以常人的理解,石虎既败,城内的守军也该退走,或者即使还在,也必是军心不稳,破城并不费事,而城里有着石虎的粮草辎重与男女丁口数万,足以为作为翻身的本钱。

    只是没想到,当全军风尘卜卜赶到城下的时候,城池已经被东海军和下邳蔡豹和候礼的军队占了,满腔热枕付诸流水,让人如何接受?

    泰山郡一十二县,徐龛真正控制在手的只有奉高,其余十一县都掌握在当地乡豪手里,而泰山境内,山地最起码占了六成以上,尤其在奉高以东,连绵大山,一望无际,既易守难攻,占了也没多大价值,更何况当地乡豪与徐龛是敌对的关系,这一点和杨彦较为类似。

    东海国的乡豪没有哪个会欢迎杨彦,无非是杨彦做事低调,不招人怨恨,彼此之间尚能维持着脆弱的和平,徐龛却是简单粗暴,树敌累累。

    这其实也是淮北乃至江淮的普遍情况,公府与坞堡天然对立,公府的力量大,必然会讨伐坞堡,掠其财富丁口,壮大自己,就象沈充,上来就把兰陵乡人悉数剿灭,若是实力不足,则如杨彦般与乡豪井水不犯河水。

    整个泰山郡,也就是奉高周边有成片的平地可供耕作,实际上徐龛占的是泰山最为肥沃的土地。

    如今奉高失了,徐龛也失了立身之所,去攻打别的县城或坞堡又不切实际,于是气急败坏,不顾身份的对着城头破口大骂,还没骂过瘾,正主来了,一时之间,眼里恨意翻涌,难以自抑。

    见到徐龛这副模样,于药又不禁心底生寒,连忙劝道:“将军,此时宜冷静,切不可冲动啊。”

    徐龛部属虽有七千余人,但一路奔波,缺衣少食,均是疲惫不堪,再加上城池被占,军心浮动,此时与杨彦、蔡豹和候礼作战,几乎没有胜算。

    徐龛稍微冷静了些,待得来骑于箭程外勒住马头,才冷声道:“难怪石虎会骤然退军,原来奉高丢了,好手段啊,将淮北诸雄玩弄于股掌之间,倒是好手段啊!”

    杨彦那边的人没有答话,只是不约而同的以怜悯的目光看着徐龛。

    徐龛显然受不了被这样看着,怒道:“我虽为丧家犬,但只是一时受挫,未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也。“

    ”哎~~“

    蔡豹心生不忍,叹了口气道:”徐龛啊徐龛,想你当初驰骋于济岱,好不威风,如今落至这般田地,岂非无因?你于晋赵之间反复叛降,主上与石勒皆深恨于你,淮北诸雄也被你得罪了个遍,举目望去,处处皆敌,你可曾反思过?可曾后悔过?如今你兵微将寡,败亡就在眼前,你可曾为将来考虑过?“

    ”闭嘴!“

    徐龛厉声喝斥:”蔡士宣,枉我当你是个人物,不曾想你竟如妇人般絮叨,某提醒于你,莫非你忘了曾被王舒捕回建康,差点做了刀下游魂之事?你为司马家卖命,他如何待你?你尚且如此,又有何资格教训于我,嗯?“

    ”这……“

    虽然徐龛的厉斥在逻辑上有些生硬,但蔡豹哑口无言,这其实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也让他对自己十余来年的坚持生出了动摇。

    杨彦拱了拱手:“蔡公,候将军,徐龛已不可理喻,就由杨某来处置,如何?”

    蔡豹和候礼相视一眼,双双点了点头,都认为杨彦要开始威逼利诱了。

    杨彦向前唤道:”徐龛,废话少说,你待如何?“

    徐龛也语塞,向左右看去。

    是的,他能如何?

    全军的士气濒临冰点,挥军攻打,只是自寻死路,别看徐龛表面上疯狂,实则是非常精明的一个人,否则在淮北这片动荡的土地上也活不到现在。

    只是退走吧,又能退去哪里?

    八月份的泰山,夜晚已经很冷了,军中没穿没食,只怕当夜就会溃散,届时剩他孤家寡人一个,除了横剑自刎,他想不出自己有别的去路。

    杨彦冷冷一笑,又道:“徐龛,念你还有点用处,我不为难你,奉高我等借住数日,走时完壁奉还,这些日子,就委屈你自己想办法了。“

    ”什么?“

    蔡豹和候礼大吃一惊,都没想法杨彦会这样处置徐龛,只是有言在先,他们不好多说多问,均是暗暗猜测着杨彦的用意。

    ”你究竟意欲何为?“

    就连徐龛自己也不相信,瞪大眼睛问道。

    杨彦轻声一笑:”我说过,留着你还有用,看你这窘迫模样,怕是今晚都难以渡过,也罢,这些粮车皆赠于你,你遣人过来取走。“

    ”将军,小心有诈!“

    于药赶忙提醒。

    徐龛却是呆呆的看着杨彦,目中闪烁着愤怒、羞侮,不过渐渐地,眼神软了下来,充满着悲哀与无奈。

    ”将军!“

    于药不解的转头看去。

    ”哈哈哈哈~~“

    徐龛自嘲般的仰天大笑,笑容充满着狞狰与阴森,比哭还难看,随即就笑容立止,挥了挥手:”遣人过去,把车拉回来,料来无诈。”

    “这……诺!”

    于药虽是不解,但还是抽调了两百名军卒去对面拉车,百辆车装载的粮食除去损耗,约有两万石左右,杨彦还贴心的每车附送两匹骡子,原本徐龛军卒均是小心翼翼,但是当见到车上确实装着满满粮食的时候,再也顾不得了,拉上骡子往回飞奔。

    全军激动起来。

    按丁壮日食七升计算,徐龛全军七千多人日耗粮五十石,两万石足以支撑一个多月。

    “走罢!‘

    徐龛深深的看了眼杨彦,便领军往回,渐渐地,消失在了崎岖的山路尽头。

    ”将军,杨彦之为何赠粮?末将不信此子有此好心。“

    于药这才问道。

    徐龛咬牙切齿,一字一字道:”此子……视我如犬!“

    于药默然了,狗的用处是咬人,杨彦之赠粮,不就是让自己去咬人么?

    ……

    ”参见将军、蔡公与候将军!“

    杨彦也挥军进了奉高,荀豹领着众将于道旁施礼,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杨彦看了眼蔡豹和候礼,便笑着问道:“战果如何?”

    荀豹猛一拱手:“石虎的兵甲粮草已悉数被我军获取,计有粮十五万石、箭矢二十万枝,三到五石骑弓三千副,兵甲四千余,马匹两千余匹,牛骡等牲畜五千余头,俘获近千卒,石虎中山公仪仗一副,城中丁口接近三万五千!

    但是最大的收获还在于石虎随侍五百紫衫骑无一脱逃,包括其首领郑樱桃,俱为我军擒获!“

    ”哦?“

    杨彦、蔡豹和候礼纷纷动容。

    这真是抄了石虎的老巢啊,尤其骑弓更是稀罕之物,毕竟制一副弓的周期在两年左右,而江东缺马,弓也多以步弓为主,虽说步弓在马上也能用,但弓体较长,较硬,对骑兵的要求较高,不象骑弓普通骑兵就能使用,这等于是解了燃眉之急。

    其余粮草、牲畜、兵甲等收获,都堪称一场大胜。

    另外仪仗也很重要,虽未曾生擒石虎,但把仪仗献与朝庭,具有很强烈的象征意义,朝庭必给封赏。

    当然了,最让人感兴趣的,还是荀豹口中的最大收获,石虎的紫衫骑,均为健美妇人。

    杨彦转头笑道:“蔡公,候将军,不妨同去探望美人儿,如何?”

    “呵呵呵呵~~”

    蔡豹满面红光,捋着胡须,呵呵笑道:“自当同行!”

    一行人往前走着,荀豹拉着身边一人,向杨彦道:“将军,这是张访,目前任骑兵什长,此战因他灵活应变,方为我军破城赢得了时机。“

    张访抱拳施礼:”见过将军!“

    杨彦看了过去。

    在昨天的信使来报中,已经提到了张访,正是那个把城头守军骂懵的泰山乡人,从面相看来,分明是一副憨厚老实的长相,这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杨彦点点头道:“此战你居首功,现本将给你两个出路,一是晋两阶,升队正,二是任本将亲卫,你无须顾忌,自行选择!“

    张访不假思索道:”愿为将军亲卫!“

    这其实还是看个人的选择,在军中按步就班,因功晋阶,不失为一条出路,但做了杨彦的亲卫,就是自己人,虽然品阶不高,未来却前途无限。

    杨彦笑道:“亲卫与军卒不同,须接受最严格与最艰苦的训练,还需要出生入死,孤身执行一些危险的任务,而入职亲卫须经考核,考核不过,将发回原处,你考虑清楚,不要过早决定。“

    张访肃容道:”末将考虑好了,别人能行,我为何不行,无论再艰难,我必全力以赴!“

    ”好!“

    杨彦现出了满意之色:”明日你先去荀虎将军处报道,训练事宜由荀虎将军安排。“

    ”诺!“

    张访重重一拱手。

第二二七章 安辨雌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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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杨彦早有扩充亲卫的想法,以前苦于人手不足,没法实施,但随着今次大胜,可以适当的从骑兵中挑选些精锐补充进来。

    按杨彦的计划,首先把亲卫扩充到五百人的规模。

    至于荀华念念不忘的女亲卫,杨彦其实不是太热心,叫女人冲锋作战,战死了不忍,如果被俘落敌人手上,还会带来难以预料的恶劣影响,可女亲卫是荀灌连同荀华硬塞过来的,他也没办法,只能慢慢冷却,逐渐把女亲卫转型到战场后勤或医护方面。

    众人说边说笑着向奉高城的西南走去,明堂渐渐映现在眼帘。

    这是一座宏大的建筑,东西长八十丈,南北宽四十丈,最高处近七丈,虽有破败,也堪称雄伟,天子于此听察天下,宣明政教,上通天象,下统万物,是彰显皇权的神圣处所,汉武汉也常于明堂接见外国使臣,并受群臣参拜。

    五百紫衫骑关押在明堂,这倒不是荀豹不明白明堂的用途,而是城里没有比明堂更大的建筑了,况且他清楚,杨彦对礼法并不太过于在意。

    一行数百人迈开大步,荀华与女亲卫们却是撇了撇嘴。

    诺大的厅堂中,满是身着紫衫的女子,身材矫健,面容美艳,普遍都是上上之选,其中还有一些非晋人,但也不是金发碧眼的欧洲人特征,而是中亚人种,褐色大波浪卷发,高鼻深目,肤色奶白,眼珠子以棕色为主,身材也更加饱满。

    其实杨彦看着胡女还蛮顺眼的,毕竟他是现代人,对西方美女不排斥,不过别人就不一样了,纷纷现出见了鬼般的神色。

    荀华还嘀咕道:“石虎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

    杨彦笑了笑:“常食黍米也要啃两个胡饼改改口味是不是,况石季龙本是羯人,身边带些许胡女不足为奇。“说完,便转头问道:”谁是郑樱桃?“

    “将军,这就是石虎宠姬郑樱桃,还不过来拜见?”

    荀豹向其中的一个女子伸手一指。

    诸多目光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郑樱桃是石虎宠妾,艳名远播,这一细看,果然面容柔美,身形纤瘦,半垂着脑袋,连眼都不敢抬,一幅弱不禁风的模样,楚楚生怜。

    郑樱桃的美貌确是名不虚传,如果非要做个比较的话,应该和荀灌、裴妃与萧巧娘同一个等级,但是更媚更艳。

    男人们的目光肆无忌惮在郑樱桃身上扫来扫去,在他们看来,最漂亮的女子肯定归杨彦所有,此时不多瞧两眼,以后就不能用这种目光看了,包括蔡豹候礼也是如此想法,其中以候礼最为明显,那肆无忌惮的眼神仿佛要把郑樱桃活剥了一样。

    荀华则意外的发现,杨彦也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郑樱桃呢,甚至还非常仔细,不禁秀眉微蹙。

    要知道,郑樱桃的名声不光是艳名,还有恶名,石虎原配郭氏就是因郑樱桃进馋,被石虎所杀,她生怕弄个这种女人在杨彦身边,早晚会搬弄是非,而且郑樱桃的身份也不高,本是晋冗从仆射郑世达家妓。

    这个身份,连前溪歌舞姬都不如,前溪歌舞姬好歹色艺双绝,而郑樱桃纯以色娱人,说句不中听的话,她宁可以怜香给杨彦作妾,都不愿杨彦沾染上郑樱桃。

    该如何劝诫呢?

    荀华暗暗思忖着。

    面对如此之多的复杂目光,郑樱桃似是承受不住,娇躯都微微起了颤抖,强行款步上前,低低道:“妾给将军见礼了。”

    郑樱桃的嗓音略偏中性,杨彦本就对郑樱桃的性别有些疑惑,历史上也对其性别众说纷纭,这时再一听声音,更是怀疑,于是问道:“郑樱桃,我问你,你是男是女?”

    “呃?”众人交换了个诧异的眼神,这不摆明是个大美女吗?怎会有此一问?

    郑樱桃也很不解,偷偷打量了眼杨彦,见着这名俊秀的小府君不似说笑,才不安道:“将军您说笑了,妾是女儿身。”

    杨彦一幅不相信的神色,回头问道:“蔡公,候将军,你们都说说看,此人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

    荀华忍不住道:“将军,郑樱桃怎可能是男人?明明就是女子啊!”

    杨彦摆了摆手:“你有所不知,某些男人着女子装束,未必比女人差,甚至还有过之,如四大美男,卫玠、潘安、曹植与嵇康,随便拎一个出来,把胡子刮干净打扮成女人,你敢说一定就能分辩出来?”

    杨彦不完全是胡扯,后世的诸多伪娘,从照片上看,的确比女人更女人。

    听杨彦这么一说,蔡豹和候礼也不笃定了,毕竟石虎不光好女色,也好男风,于是重新打量过去。

    杨彦淡淡一笑,走近了些,细细察看,郑樱桃的皮肤又白又嫩,没有胡茬,似乎是被近距离观看的原因,脸颊泛起了两陀微微晕红,浑身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宜人幽香,不过仅凭这点,不足以判断郑樱桃是女人。

    “郑樱桃,抬起头来!”杨彦突的开声。

    郑樱桃正讷闷着呢,立时吓的一个哆嗦,连忙抬起了脑袋。

    杨彦顺势目光下探,首先是郑樱桃的咽喉,没有喉结,但他并不过早做结论,因为有的男人喉结不显,于是目光继续下移,瞄向了郑樱桃的胸部。

    这让他眉心微皱。

    郑樱桃胸部扁平,仅有略微的隆起,和萧巧娘差不多,可萧巧娘才十四岁,而郑樱桃的年龄约二十出头,女人在这个年龄已经定型了,不可能胸部这么小吧?

    杨彦又问道:“蔡公与候将军可能辩出雌雄?”

    ‘这……“

    蔡豹和候礼相视一眼,候礼摇头哈哈一笑:”本来候某从未想过,今听杨府君这么一说,似乎也不敢肯定了,其实解决此事不难,杨府君不妨让郑樱桃侍寝,一试便知,哈哈,女儿家自有妩媚仪态,男儿也有男儿的风味啊!“

    杨彦恶寒,仅凭这句话,就出卖了候礼男女不忌,这让他打定主意一定离候礼远些,不过表面上只微微一笑:“候将军倒是提醒了我,来,你两个把郑樱桃带下检查,脱光了好好查。”

    “啊?”

    被杨彦点着的两个女亲卫粉面通红,惊讶的合不拢嘴。

    她们本没怀疑过郑樱桃的性别,如今心里也没底了,如果郑樱桃是个男人,那多羞人啊!

    可是被杨彦点了名,只能双双施礼:“末将领命!”随即冷着脸向郑樱桃招了招手。

    脱光衣服检查虽说较为侮辱人,郑樱桃很不愿意,但她是俘虏的身份,由不得她,很不情愿的跟着两名女亲卫向后殿走去。

    郑樱桃一离开,殿内顿时炸开了锅。

    “荀豹,郑樱桃是你抓获,你说她是男是女?”荀华问道。

    众人纷纷看了过去,在结果没出来之前,荀豹最有发言权。

    荀豹瓮声瓮气道:“我哪知道,我没又碰过她,当时紫衫女骑聚在一起,正要出逃,恰好被我带兵围住,我还以为会真刀真枪杀上一场呢,哪知这些女人纷纷尖叫起来,还有的大哭,唉,女人啊,就是女人……“

    正说着,荀豹突然捂住了嘴,荀华的眼神已经明显不善,于是赶忙改口,讪笑道:”如郑樱桃这种女子,是给将军留着的,将军试过了才知道。”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众人无法判断,一时议论纷纷,好奇的等待检查结果。

    没过多久,满面晕红的郑樱桃被两名女亲卫重新带来,杨彦问道:“郑樱桃是男是女?”

    一名女亲卫笃定道:“回将军,郑樱桃是女儿身。”

    杨彦问:“下面呢,看了没有?”

    荀华美目现出了不满之色,郑樱桃更吃不消,脸红的似要滴出了血!

    那名女亲卫红着脸道:“回.……将军,检查过了,郑樱桃确是女子。”

    杨彦点了点头,沉吟不语,目光盯着郑樱桃,现出了思索之色。

    荀华心肝一提。

    郑樱桃的芳心则泛出一丝喜意,明摆着,这个年轻的小府君被自已的美色所惑,有心纳之,想自己能把石虎这等豪杰迷的神魂颠倒,还摆不平这雏儿?

    再把话说回来,小府君还挺俊俏的呢,与季龙的粗狂定然是两种不同的体验。

    郑樱桃不自禁的心跳加速,美眸不轻意的掠向杨彦,一缕秋波悄然发送,石虎最吃这招!

    杨彦却是对郑樱桃没任何兴趣,说到底,他是个正派人,更加喜欢矜持一些的女子,或者作风比较正派的女子,他对女性的需要不完全是色,而是要过日子的,郑樱桃素有搬弄是非的恶名,弄来身边,很可能会搅得鸡犬不宁。

    别人或会因石虎看高郑樱桃,但杨彦不这么认为,石虎的女人怎么了?石虎那玩意儿又不是金子打造的,与寻常人一样,都是组织器官充血才能使用,他从不觉得名人的妻妾天然高贵,在他心目中,郑樱桃的身份远不如前溪歌舞姬。

    当然了,裴妃不在此列,杨彦曾不止一次赞过裴妃身份高贵,这是真心话,对于裴妃,或许是受了那四十岁老男人的灵魂影响,始终怀有一份很特殊的感情,既有怜惜,欣赏,也有敬慕,还有着一种……连他自己也不愿承认的心思。

第二二八章 樱落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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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杨彦移开目光,转头问道:“蔡公与候将军可要此女?”

    蔡豹哈哈一笑:“老夫老喽,杨郎自用即可。”

    候礼也是挣扎之色一闪,就笑道:“你我之间无须如此,杨府君不用谦让了。“

    杨彦笑着摇了摇头:“郑樱桃虽美,却非我中意,既然蔡公与候将军看不中,那就赐予手下将士罢。”说着,便向下问道:”谁要郑樱桃,尽可领走。”

    众人面面相觑,杨彦居然看不中郑樱桃!

    候礼心里有了些悔意,他主要是不愿与杨彦争抢,要早知道杨彦看不中,自己就该收下啊,只是以他的身份,势必不能再开口索要。

    荀华不由现出了如释重负之色,望向杨彦的目光中带着明显的赞赏。

    郑樱桃则俏面一黯,她也想攀高枝啊,虽然杨彦的身份不比石虎,在这群人中却是最高的,更何况石虎喜怒无常,别看现在对她宠的很,哪天失宠了就是她的末日,她能进馋逼死郭氏,将来别人也能用同样的手段逼死她,实际上郭氏被杀之后,她始终忐忑不安。

    而今次失手被擒,对于她也是一种解脱,凭她的观人大法,可以看出杨彦性格平和,至少喜怒易于把握。

    殿内有了些议论,不时有人瞄向郑樱桃,很多都动心,毕竟郑樱桃除了胸小点,还是很漂亮的,尤其那双桃花眼一勾,似是能把魂勾走,只是郑樱桃本被当作了杨彦的私宠,若是由自己索要,总觉得心里不大踏实。

    当然了,也有人清楚杨彦的脾性,说不要就是不要,但郑樱桃的名声太差,曾怂恿石虎宠妾灭妻,胡人不在乎,晋人在乎啊。

    把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领回家,若是搞得内宅不和反是麻烦,再看郑樱桃的媚人模样,自己未必能狠心教训。

    众人各有顾忌,一时之间,无人认领,这时,张访站出来,抱拳道:“将军,末将尚未婚配,既然将军不要郑樱桃,那就许与末将为妻,如何?”

    张访体格粗大,面相老实,郑樱桃身形纤瘦,面相柔美,二者形成鲜明的对比,外表也挺般配的,不过杨彦仍是提醒道:“好男儿何患无妻,郑樱桃善妒好谗,当年石勒为石虎娉郭荣妹许之为妻,郑樱桃心生妒意进谗,蛊惑石虎杀了郭氏,后石虎纳清河崔氏女,听说也蛰伏在郑樱桃的淫威下艰难渡日。

    此女心思歹毒,非是良配,既便做妾也得小心提防,本将望你好好考虑,实在不行,他日为你另择一佳偶。”

    其实杨彦检查郑樱桃的性别,不仅仅是好奇,如果郑樱桃是男人,立刻杀之,结果郑樱桃是女人,他还不到于对女人下杀手,只想着随便打发了事。

    郑樱桃听着杨彦如此评价自己,顿时娇躯剧颤,美眸中渗出了晶莹的泪珠。

    张访似铁了心般,又道:“将军,大不了末将不纳妾便是,郑樱桃纵是善妒,家里没别的女人她能妒谁?请将军成全末将!”

    杨彦并未因张访的坚持心生不快,反而现出了赞赏之色,机变与坚持,是成功的基本要素,他的身边需要这样的人,再去看郑樱桃,正怔怔的看着张访,仿佛被感动到了,任由泪珠滑落脸庞。

    “也罢!”

    杨彦点了点头:“你既坚持,本将就把郑樱桃赐你为妻,另以绢十匹、谷十石、金十斤为贺,望你夫妻和和美美,好好过日子。“

    ”多谢将军!“

    张访哈哈一笑,大步迈过去,握住郑樱桃的纤白素手,一口气说道:”美人儿,某张访,年二十五,泰山奉高人士,父母早亡,至今未娶,现为将军亲卫,今后你若恪守妇道,我自会宠爱有加,来,随为夫拜谢将军!“

    郑樱桃暗暗叹了口气,她属意杨彦,奈何人家瞧不中自已,又有什么办法呢,不过这个张访虽面目平庸了些,却是个能言善语的人,往后的日子理该不会无聊,罢了,好歹是许人做了正妻,若是张郎以真心待自己,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吧。

    “妾见过张郎!”

    郑樱桃挤出一丝笑容,施了一礼,又随着张访行至殿心,双双向杨彦施礼。

    这倒是让人羡艳,别看刚刚没人要郑樱桃,但是真有了归属,心里又酸酸的,这是典型的酸葡萄心理。

    反是张访,平白得了个美人儿为妻,还是石虎的宠妾,这让他面上有光,不停的哈哈笑着,牵着郑樱桃的手都舍不得放下,显然非常满意。

    郑樱桃也恰到好处的现出了羞色。

    “好了,不必多礼。”

    杨彦挥退了二人,又向蔡豹和候礼道:“有功则赏,有过必罚,今次破去奉高,敢死两百壮士居功甚伟,不如就把这石虎的紫衫骑,赐他们每人一个,蔡公候将军以为如何?“

    ”好!“

    蔡豹候礼双双点头,向后吩咐。

    不片刻,除去张访和荀豹,一百九十九人齐聚殿内,听说将会得到一个紫衫骑作为妻妾,均是喜不自禁,一双双绿油油的目光瞄了过去。

    甚至有蔡豹军卒挥手道:“那个,那个娘子,过来!“

    ”切!“

    一名东海军士卒不屑的转头看了一眼:”不可能让你挑选,咱们军中都是蒙眼摸妻,懂不?蒙着眼睛摸,摸着漂亮的算你走运,摸到胡女也别嫌丑,只能怨你自己倒霉,来来来,都把眼蒙上!“

    蒙眼摸妻是东海军的保留节目,每一次摸,不论是参与者还是旁观者,都能从中获得最大的快乐,而且也契合了时人的赌性,广受欢迎,但对于蔡豹军与候礼军来说,这是个新鲜玩意儿,均是大感兴趣。

    待众人把眼睛蒙好之后,荀豹一声令下:“上!”

    “啊啊啊!”

    殿中尖叫连起,紫衫骑们纷纷躲避,不过以近两百人摸五百人,殿内四周又围满了人,能逃到哪儿去?总有不小心落入狼手的,尤其周边还有同僚帮助。

    “那边,左走三步是个娘子,长的不赖,快,快去抓,不然就跑了!”

    “啊,放开,放开我!”

    “哈哈,美人儿!”

    “嗯,真香!”

    “怎么味儿不对,娘的,竟是个胡女,老子怎么手气这么背啊!”

    这简直是开眼界了,殿中吵成一团,蔡豹和候礼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蔡豹才哭笑不得道:“杨郎啊杨郎,亏你想得出来,军中都乱套了啊!“

    候礼也呵呵笑道:”却不得不说,此法甚妙,较为公平,改天回去某也让军卒蒙眼摸妻!“

    杨彦微微一笑:”雕虫小技,不值一提,对了,紫衫骑共有五百人,摸走两百,还有三百,不如你我三方各领一百,如何?“

    ”哦?“

    候礼正为郑樱桃花落别家小有遗憾呢,这时精神一振,毕竟郑樱桃只是名气大,真要论漂亮,紫衫骑中有一些未必就逊色,且身材更加饱满圆润。

    候礼年近四旬,正当壮年,他清楚杨彦得到的前溪歌舞姬不可能分给自己,那么得些紫衫骑也不错,自己留些漂亮的,剩下的再赏赐给有功将士,一举两得。

    “候某就不客气了。”

    候礼哈哈一笑。

    蔡裔也迫不急待道:“裔代家翁谢过杨府君!”

    蔡豹没说话,其实他心里也千肯万肯啊,别看他五十多了,却能领军作战,能提枪搏杀,许多年轻人的身体素质都未必比得上他,床榻之欢,还是可以尽情享受的。

    杨彦会心的笑了笑,又道:“城中丁口约有三万多,你我也均分了如何?”

    “这……”

    蔡豹和候礼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一丝挣扎之意。

    紫衫骑一人一百,拿就拿了,可丁口的人数太多,而此战能取得如此战果,杨彦不敢说竞全功,至少也要占到六七成的功劳,均分有些过了,二人是知道好歹的。

    不过丁口对谁都很重要,没有谁会舍得放弃。

    “哎!”

    蔡豹重重叹了口气,唏嘘道:“杨郎好意,老夫和候将军本愧不敢受,但王邃居心叵测,我二人相对于王邃,实力单薄,若不补充点人手,怕是早晚为其吞并,这样罢,老夫与候将军各取两成,余者皆归杨郎,候将军可有意见?“

    ”候某无功受禄,本也惭愧,不过蔡公言之有理,那就愧受了!“

    候礼向杨彦抱拳施礼。

第二二九章 怜香替之

    以往羯军作战,经常会驱赶大量民众作为先登,只要守军稍有心软,羯军主力就会掩杀而来,哪怕守军能硬下心肠射杀民众,在心理上也会极为排斥,影响到军心士气,这是极为有效的一种手段。

    包括刘渊、刘聪、刘曜,乃至苟郗,曹嶷等晋人将领,也会使用,但今次石虎并未驱赶民众当先登,这倒不是说石虎发善心,而是条件不允许。

    首先驱赶民众只在攻坚战中有效,今次的战斗却是野战,战场过大,没有固定的目标,民众很容易逃散,甚至反成为己方的阻碍。

    其次是时间来不及,石虎接到消息时,战斗已经开始了,带着大量老弱妇孺必然会影响到行军速度,若是没法及时赶赴战场,导致孔苌部被歼,显然得不偿失。

    这使得奉高城中的三万多民众躲过了一劫,也让杨彦狠补了一把,按照与蔡豹候礼的协议,至少可得两万五千人,另有收编的泰山乡人三千多,加上郯城的两万余众,他拥有的丁口首次超过了五万!

    这无疑是个历史性的跨越,虽然老弱妇孺的比例占了不少,在别人看来没多大用,但在杨彦眼里,除非老的不能动,只要是人,他都能充分压榨出价值。

    比如妇女,年轻的可以适当从事体力活,年老的搞刺绣,眼花了还可以手工编织,如竹蔑子,竹匾,竹盾、竹栅等等,老年男性也同样如此。

    幼童则更好,从小改造思想,学习先进知识。

    而且随着人数暴增,东海军的兵力也将过万,同时各方面的生产因大量人手补充,产量将显著提高,并还有余力开辟新的项目。

    天色渐晚,杨彦、蔡豹与候礼以及军中的各级将领摆开宴席,大吃大喝,庆贺胜利,对丁口的甄别和收编将从明天开始,直到夜深,众人才步履匆匆的散去,毕竟从出兵到现在有近两个月的时间,均是未沾荦腥,如今有紫衫骑垂灯守候,谁还能憋得住?

    在这方面,杨彦表现出了大度,他领走的百骑紫衫中,胡女占了近半,又以鲜卑女居多,这没办法,蔡豹和候礼都不愿要,嫌胡女长的难看,身上的味道也大,只能由他收留了。

    “将军,那百名紫衫骑交给妾吧!”

    杨彦刚刚回到住所,荀华就笑吟吟的凑上来道。

    杨彦问道:“你想编入女亲卫?这些女子本是石虎侍妾,仅粗通拳脚,不堪大用,编入有何益?况胡女较多,将来若与鲜卑作战,你让她们如何自处?”

    荀华哼道:“粗通拳脚根本不是问题,妾可以训练她们嘛,再说女郎那里也需要人手,王妃身边就没几个护卫,用男人本不妥当,胡女可以送去建康给王妃使唤,身上的味儿可以用香料遮掩,王妃又不会拿她们送人的。

    其实妾原打算把那五百紫衫骑全部编入亲卫,可将军倒大方的很,一下子送出去四百,这百骑可得给妾,除非,将军想学石虎那样。“

    杨彦嘿嘿一笑:”你把我当作什么了,我若是石虎,你和你那些姊妹们还能好好的么?“

    荀华俏面染上了两酡红霞,美眸起了些闪烁,便小声道:“将军知礼守法,儒雅温润,岂是石虎那胡虏所能相比,是妾失言了,妾现在就去安排,回头再侍奉将军沐浴。“

    ”等等!“

    杨彦拉住荀华的手,认真的说道:”不必急于一时,明日也来的及,你……今晚留下罢。“

    荀华浑身剧震,本能的低下了脑袋。

    杨彦顺势搂上那纤细有力的腰肢,把荀华拉入了怀里,他只觉得,心底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欲望在喷薄,是该和荀华修成正果了。

    ”不要!“

    荀华却是低呼一声,就要挣脱。

    ”怎么了?“

    杨彦愕然道。

    ”妾……妾好多天没洗浴了,将军快放手,别熏着你。“

    荀华脸面的晕红已经渗透到了脖子根,半侧着脑袋,神色略有些不安。

    以杨彦的视角,恰可看到那洁白颈项上的淡淡茸毛,据说这是处子特有的标志,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而且荀华的体味并不难闻,就是一种女性最本源的味道,这种味道比什么香奈儿、兰寇都更能激起男性心底的欲望。

    于是杨彦贴上荀华的后颈,深深一嗅!

    ”杨郎……“

    荀华颤声娇呼,几乎都要站不稳了,一个踉跄,软倒在了杨彦怀里。

    ”嗯?“

    杨彦却是鼻子又一嗅,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飘入鼻中,不禁问道:“你受伤了?”

    “啊?没,没,妾没!”

    荀华猛摇着脑袋。

    杨彦追问道:“你身上哪来的血腥味?”

    “妾……妾……杨郎,放手!”

    荀华又急又臊,用力挣脱了出去。

    “哦~~”

    见着荀华羞赫模样,再与血腥味联系在一起,杨彦明白了,古怪的笑道:“原来如此,那也用不着跑,大不了我不碰你就是了,你留下来陪我说说话便是。”

    “那可不行!”

    荀华红着脸道:“妾怎敢以不洁之身陪伴杨郎,妾给你把怜香叫来服侍,你……早点休息罢。”说完,就迈开腿跑了出去。

    杨彦心里颇为无奈,荀华的裤管内侧,有些暗红的斑点,显然是草草敷衍,他觉得有必要认真对待,不过由他指导荀华,一来不象话,二来荀华未必承受得了,毕竟那时的女性并不明白好亲威为何会按月前来,只普遍视作肮脏,晦气的象征。

    看来回去之后,还得通过巧娘去科普啊。

    杨彦摇了摇头,也不等怜香,自己打了热水,脱光衣服坐进木桶。

    他对怜香有些好感,想必荀华已经看出来了,才会让怜香代为服侍自己。

    突然杨彦哑然失笑,萧巧娘是他的童养媳,荀华相当于女友,荀灌是梦中情人,裴妃又让他总存着想法,怜香则是袍友,搁在现代,自己就是妥妥的渣男啊。

    tmd,既然穿越来古代,岂能不好好享受?

    杨彦觉得自己堕落了,虽然他还是处男之身,却不妨碍有这样的想法。

    浸泡在微烫的水里,杨彦浑身舒爽,不片刻,有细碎的脚步声顿于屋前,怜香轻声唤道:“将军。“

    听到荀华召自己给杨彦侍寝,怜香又惊又喜,仔细打扮了番,就匆匆赶来。

    “进来!”

    杨彦在里面唤道。

    “诺!”

    怜香推门入屋,恰见着杨彦的大白背,因为练形意拳的缘故,杨彦并不像当时的武人那样,紫膛面孔,皮粗肉糙,反倒是细皮嫩肉,毕竟形意拳也是一种养生拳。

    怜香俏面一红,关上门,细声道:“将军,妾服侍将军洗浴。”

    “嗯~~”

    杨彦略一点头。

    怜香除去外套,仅着薄如蝉翼的月白内服,内里的肚兜隐约可见,勾勒出了那窈窕的身段,又把袖子摞起,以纤白的素指按上了杨彦肩头,滑滑腻腻,又柔柔的,杨彦舒服的眯上了眼睛。

    不得不说,怜香到底是科班出身,手法比荀华和萧巧娘强的不是一点半点,轻重力道把握的非常巧妙,还带着些不着痕迹的逗弄。

    不过杨彦并没有和怜香共赴云雨的想法,毕竟刚向荀华索爱而不得,转眼就去和另一个女人上床,他认为自己是有底限的。

    自从与沈充合兵以来,杨彦劳心劳力,直至此时才彻底的放松,享受着怜香的温柔,呼吸着空气中的微熏幽香,渐渐地,酒意上涌,居然睡着了。

    怜香也按着按着,发现了不对,于是停下手,倚着桶壁望向杨彦。

    这是一张俊秀的脸,鼻如悬胆,面色白净,两道剑眉入鬓,怜香越看越是着迷,尤其是相处中,杨彦充分尊重自己,并不因自己是个姬妾而任意狎玩。

    “哎~~“

    怜香幽幽叹了口气,一缕爱意悄然缭绕上了心头,咬了咬牙,从后面圈住杨彦的脖子,用自己那白净的脸颊轻轻磨蹭着杨彦的脸面,并于不轻意间,轻轻的亲了一小口……

第二三零章 持续放血

    天色渐渐亮了,杨彦也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却是心中一动,他的手碰到了一具温软的身体,再一看,竟然是怜香伏在榻上。

    自己是光着的,盖着熏了香的锦被,怜香则仅着单薄的衣裳,一头乌丝随意挽了个马尾,脸颊枕着自己的手臂。

    这还不是睡在自己身边,而是膝盖跪着榻前的软垫,搂住自己的一条胳膊,脑袋枕着,腰肢磕在榻边,可想而知,这样睡非常不舒服,又因夜间的寒冷,让她的肌肤泛起了些许红点。

    清晨的余辉洒落在了那洁净的脸庞上,映衬着嘴角的一丝微笑,杨彦只觉得心灵最深处被触动了下。

    “啊,将军,你醒了?”

    怜香也睁开了眼睛,正要起身,却是腿麻了,身子一软,扑进了杨彦怀里。

    “将军,将军!”

    怜香手忙脚乱,又站不起来,只是通红着脸,焦急的呼唤。

    杨彦抱住怜香,放上榻,微微笑道:“昨晚你一直这样睡的?”

    怜香颇有些不安的答道:“将军在浴盆里睡着了,妾担心水凉,因此把将军抱回了床榻,又担心将军半夜没人伺候,就在床边守着,只是没想到,妾也睡着了。“

    杨彦讶道:”你能抱得动我?“

    怜香略一点头:”将军不重的。”

    杨彦仔细看去,怜香的胸前、裙角都有些淡淡的水渍,虽然干了,但昨晚显然是穿着这一身捂了一夜才捂干,不禁叹了口气:“你这是何苦呢,你可以叫醒我的。“

    ”妾……妾,服侍将军是妾的本份,妾现在服侍将军穿衣洗漱吧!“

    怜香怔怔的看着杨彦,这不就是自己的本份么,渐渐地,她又似是明白了什么,美眸中隐有泪花闪烁,许久才低下脑袋道。

    杨彦点了点头,笑道:“以后不需要如此拘谨,你那天喂我酒的时候,不是挺放得开么,好好的做回你自己,就足够了,我不需要你为我改变,我也不喜欢没有灵魂的女子。“

    ”将军,呜呜呜~~“

    怜香心里满满的全是感动,掩面低啜起来。

    ”怎么了?大清早的哭哭泣泣,将军,你是不是欺负怜香了?“

    随着话语,荀华踏入了屋内,美眸一扫,见杨彦是光着的,心肝顿时颤了下。

    虽然她把怜香找来给杨彦侍寝,但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吃味。

    “见……见过女郎,将军没有欺负妾,是将军对妾太好了,妾才感动泣泪!”

    怜香赶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向荀华施了一礼。

    荀华暗叹一声,杨彦对女子谦躬有礼,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尊重,这又如何不让女子倾心,自己不就是因此越陷越深么?

    哎,偷心贼!

    不自禁的,荀华瞥了眼杨彦,便笑道:“不用多礼的,我就是过来看看将军起了没有,既然起了,那就赶紧服侍将军穿衣吧。“

    ”嗯~~“

    怜香望向了杨彦。

    杨彦放开怜香,从榻上站起。

    荀华赶忙转过身,俏面通红,虽然杨彦的那家伙不是第一次见,可乍然见到,也是颇觉羞人,可是那家伙又仿佛对她构成了致命的吸引力,于是借着透发的遮掩,偷偷拿眼角望去。

    怜香同样红着脸,把衣裤一件件拿了过来。

    其实杨彦挺不自在的,不过他也有些骄傲,毕竟这就是龙傲天啊,男人的象征。

    怜香的手法非常轻柔,替杨彦依次着装,杨彦突然想到了个问题,问道:“昨晚我们可有做过什么?”

    “啊?没没,妾哪敢唐突将军,只是服伺着将军睡下。“

    怜香羞不自禁,忙摇着脑袋。

    荀华则有些愕然,再看向杨彦,不由暗暗舒了口气。

    ……

    接下来数天,杨彦忙的足不沾地,三万五千人的甄别和分配并不是那么简单,这其中不仅仅有石虎掠来的泰山乡人,也有徐龛军卒的家眷,甚至还有于药的妻妾儿女。

    徐龛的妻儿送往襄国为质,于药的妻儿都在奉高,被石虎软禁了,本待战了一同带去襄国,可这倒好,还未脱出牢笼,就又成了俘虏。

    值得一提的是,徐龛和于药的私人积蓄也有不少,计有黄金近千斤,堪称一笔横财,按六比二比二的比例分润,杨彦得到六百斤黄金。

    一直忙了四天,才算是把人手分配完毕,于药妻妾儿女将由杨彦带往郯城,至第五天清晨,全军近五万人,赶着数千辆车驾,分批分次出城,向南行去。

    约在中午,徐龛得到信报,也挥军进了城,整个城池空空荡荡,仿如一座死城,别说活着的人丁和牲畜,即便是有价值的器物也被搬运一空。

    军卒们的妻儿都被掠走了,欲哭无泪。

    于药也发了疯般的寻找着妻儿,待确定已被带走的时候,才颓然坐在了地上。

    “嘭!‘

    徐龛狠狠一拳砸上木梁,哪怕拳头疼痛难当,也没呼出半声痛,非如此,不足以发泄他内心的憋屈和愤恨。

    “报将军,郗鉴部已离开菟裘城,正向邹山行进!“

    这时,徐龛散布于外的斥候回来汇报。

    徐龛深吸了口气道:”加紧探查,着将士们休整,今夜去拦截郗鉴!“

    于药略一迟疑,劝道:”将军,我军士气低迷,军心不稳,实不宜出兵啊,况那郗鉴又有什么,即便胜了,怕也是得不偿失,请将军三思!“

    “哈!”

    徐龛狞笑道:“杨彦之把老子当成恶犬饲养,偏老子不得不为之,郗鉴再窘困,好歹沈士居要给他粮草上路,恰可夺来补我军资,我军也需一场大捷振作士气!“

    于药不再劝说,只是叹了口气。

    环顾四周,往东是青州曹嶷,若说以前还能和曹嶷掰掰手腕,那现在再去打劫曹嶷,就纯属找死,而往南是沈充,沈充虽元气大伤,却家底厚实,也不是如今的徐龛所能觊觎。

    以往的琅琊乡人怕是再不会俯首听命了,若强行攻掠,死伤实难预料,也难以承受,郗鉴则不同,屡战屡败,己方哪怕士气再低迷,对上郗鉴都不怵。

    于药又鬼使神差的往回看了看。

    这一切,难道都是他的刻意安排?驱赶徐龛去侵拢郗鉴,使其人心浮动,渡日艰难,他则借机并吞依附郗鉴的民众,若是算计如此之深,天下还有何人堪与为敌?

    于药不禁毛骨耸然,他突然有了种劝说徐龛降了杨彦的冲动,只是看着徐龛的疯狂模样,最终还是没能开口。

    当天晚上,徐龛亲领五千卒去追赶郗鉴,杨彦一行则于次日遭到了泰山乡豪的拦截,要求交还被石虎强索而去的乡人,这怎么可能?

    五万人的队伍,兵卒上万,其中骑兵数千,哪一家都不敢动手,即使数家联手亦同样如此,毕竟泰山乡豪的坞堡因着山地的因素,虽易守难攻,但贫瘠的土地也限制了他们的发展,各家普遍物资人手不足,困守堡内,别人或许奈何不得他,出来就只能给人送菜。

    不过杨彦归心似箭,队伍中又有众多的泰山乡人,冒然动手很可能会有不测的后果,因此也没有与泰山乡豪作战的意思,互相放了阵狠话,又对恃了片刻,泰山乡豪最终无功而还。

    十天之后,全军回到了沂水的码头,沈充留于此地的水军均是严阵以待,不时能听到金鼓声响,一队队弓箭手紧急调动,伏于船仓各处。

    荀虎向杨彦拱手:“将军,沈充人虽未回,但战败的消息必已传回,这数百条船留着早晚是威胁,不如趁势一举攻破,也免得来日事多。“

    蔡豹和候礼有些意动,望向了杨彦。

    杨彦摆摆手道:”我们有何借口攻打沈充?“

    ”这……“

    众人均是语塞。

    是的,不管怎么说,沈充还是兰陵太守,杨彦也是东海国相,同属晋臣,明面上互相攻伐总是难以说的过去。

    荀虎又道:”今次我军已与沈充结下血仇,若不趁势灭了他,怕是早晚为患啊。“

    杨彦沉吟道:”沈充已不足为虑,收拾他不急于一时,我军还须先安内,再攘外,况兰陵之于沈充,实为一出血口,沈充必须源源不断的从吴兴调运物资,填兰陵这个黑洞,久而久之,愈发衰疲,留着水军,便于他调运物资。“

    候礼不由问道:”若是沈充见事不妙,引军回返吴兴又该如何?“

    杨彦嘿的一笑:”想走哪有那么容易,不问过我,哪能让他安返吴兴,如今你我三方都得到了大量丁口,正是改编整顿之时,这段时日,还是少动兵戈为妙。“

    蔡豹和候礼不由为沈充默哀,照这架式,是不把吴兴沈氏敲骨吸髓势不罢休啊,偏偏沈充除非能正面击破杨彦,否则只能血流不止,至最终奄奄一息。

    那么,沈充能击破杨彦么?

    ”也罢!“

    蔡豹点点头道:”杨郎既有定计,老夫就放心了,我等便于此处与杨郎道别,他日有遐,再来拜访。”

    蔡豹和候礼的队伍各有万人,臃肿而又庞大,郯城没法安置,于是杨彦拱手道:“杨某恭送二位。”

    “杨府君请留步!”

    蔡豹候礼和手下诸将各自回了一礼,引军徐徐远去。

第二三一章 效明主于微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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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郯城地界,天色渐渐黑了,蔡豹和候礼把营地扎在了一起,本来二人虽同处下邳,其实也不算有过命的交情,毕竟蔡豹原为徐州刺史,而候礼只是下邳乡豪,彼此之间还是有些戒备的,但随着蔡豹失去了势位,又经此战,同患难,共甘苦,两人竟建立起了深厚的袍泽情谊。

    趁着军中妇孺生火造饭,蔡豹突然问道:“候将军,老夫观你亲善杨郎,是否有投靠之意?”

    “呃?”

    候礼一怔,脸面略微有些挣扎,向左右看了看,见左近无人,才点点头道:“蔡公莫非另有异议?请恕候某说句肺腑之言,司马氏其鹿已失,天下群雄当逐之,况琅琊王乃司马伷之后,景文同父异母弟,非嫡出也,既侥幸僭称晋祚,理该选贤拨能,唯才是举,邀买天下群雄之心,偏晋室伪主专宠高门,视我等庶人犬豚不如,你我又何必为其卖命?

    值此板荡之世,虽危机四伏,也却为豪雄提供了出人头地的机会,我等自当追随明主尾骥,成就一番功业!“

    ”什么?你……“

    蔡豹大吃一惊,失声望向候礼,这可是反心表露无疑啊。

    候礼深吸了口气道:”我视蔡公为挚友,方与蔡公言此,不知蔡公以为,杨府君可堪为明主?“

    蔡豹到底是见过风浪的,在最初的震骇过后,很快就冷静下来,反问道:”你看好杨郎?“

    候礼回首望向郯城的方向,缓缓道:”当今天下,能称雄者,无非刘曜、石勒、慕容廆、李雄、张茂、王敦、陶侃数人,前三者皆为胡虏,某不予考虑。

    李雄乃氐人,占了巴蜀,本拥天府之地,沃野千里,却不图进取,安享其成,将来必是坐困败亡之局。

    张茂割据凉州,山高地远,板荡之世尚能割据一方,然若明主现身,天下复归一统,张氏除了乖乖献土称降,便是族灭人亡之局。

    而王敦出自琅琊王氏,乃顶级门阀,据荆襄,扼大江上游,拥众十万,王氏一族人才济济,自有席卷江东之势,但王敦居分陕之势,受晋室伪主信重,而一旦作逆,天地所不容,人神所痛疾,岂有成事之理?

    且王门多人执掌重权,未必能与王敦并肩共进,门庭之重或不能助其成事,反成为羁縻牵绊,最后某观此人,蜂目豺声,弃亲用羁,背贤任恶,岂是人主之相?

    至于陶侃,呵呵~~奚狗耳,外见逼于王敦,远走交广,内则年岁已高,诸子不和,将来必有夺嫡之祸,故天下英雄,皆鼠辈也。“

    蔡豹意外的看着候礼,候礼平时不显山露水,似一木讷之辈,但是能对天下群雄逐一点评,姑且不论对错与否,光是能说出来,其见地就远远超过了寻常人物,毕竟当时受限于通讯和交通,很多人对时局并不了解。

    更何况蔡豹细细思忖,各人均有各人的弱点和不足,确如候礼所言,这只能说明,候礼潜怀异志,居心甚深啊。

    候礼摆了摆手,苦笑道:”蔡公不必如此看我,海内板荡,破家灭族者比比皆是,哪怕势如东海王越、苟郗、王衍之辈,亦是倾刻间灰飞烟灭,我不能不为家族考量啊,就说那王处重,若有机会,必定会对你我下手,夺甲掠众,将你我破家灭族。

    而杨府君乃当世奇才,去年你我初见其人,尚是一名不经传的客卿,今年却成了手握重兵的一方豪强,将来就算不能一统天下,裂土分疆亦非不可为,投效明主,当投于微末,以杨府君崛起之速,明年理该全控东海,三五年内席卷淮北,届时再投之,怕为时已晚,不得重用!“

    蔡豹沉默了半晌,许久才道:”以此次出兵来说,若非王处重逼迫,你我岂肯淌这浑水,奈何王门势大,我等虽知王处重居心恶毒,却不得不为之,本最好的结果便是如沈士居,刘正长等人损兵折将,甚至兵败身亡亦有可能,但幸与杨郎为伍,至你我全身而退,且实力大增。

    这一路行来,老夫也曾设身处地的以己度沈士居,若落此局中,该如何破局,只是……哎,依然是一步步陷入深渊,与石虎硬拼不可自拨。

    杨郎此人,计用正,兵用奇,正奇相辅,势无可挡,一旦入局,即难跳出,况杨郎世处大度,不偏不颇,确有人主之范,又朝气勃发,敢作敢为,堪当一代明主,但你莫要忘了,杨郎夺兵杀酋,手段亦狠辣啊!“

    候礼沉吟道:”候某倒是能理解一二,毕竟杨府君根基浅薄,不似你我尚有家业支撑,若不行凌厉杀伐,怕是会受制于人,倘若易地而处,候某亦会效仿。

    蔡公无须过多担心,杨府君必适可而止,若是逢军头便杀,那他何必善待陈川?将来又有谁人敢于投他?此仅为权宜之计,杨府君并非不识轻重,其实你我与之有旧,投之必得重用,尤其是蔡公你,杨府君与你有救命之恩,投效合情合理,岂不是胜过于王处重麾下提心吊胆?莫非蔡公就不想留名于云台?“

    蔡豹没有立刻说话,一张老脸现出了显而易见的挣扎之色。

    候礼脸一沉,不悦道:”蔡公该不是存有门第之见,嫌弃杨府君出身低微罢?

    请蔡公莫嫌候某说话难听,你我二人,皆为高门眼中流民帅,驱之若犬,烹之若豚,若不另起炉灶,如何翻身?既使蔡公不为自己,也该为子孙计啊。

    再说那江东蔡谟与你同族,你征战沙场,任劳任怨,他却以幸进高门,到头来名位竟比你高,卖命反不如卖脸,这是何道理,你就甘心受此屈辱?“

    ”候将军多虑了,老夫怎会不为门楣打算?“

    蔡豹叹了口气:”高门又如何,当刀砍来是脖子比别人硬,还是多了条命?老夫蹉跎多年,早已看开。

    杨郎赤子之心,待人以诚,投了杨郎,倒不必担心将来如走狗被烹了,只是……你我皆为王处重麾下,而王处重未有失德,怎可轻易弃之?“

    ”哼!“

    候礼冷哼一声:”当初若非王处重软硬兼施,你我怎会入他公府,本就心不甘,情不愿,弃之有何不可,或者你我索性暗结杨府君,与之里应外合,攻破下邳不费吹灰之力!“

    ”不可!“

    蔡豹连忙喝止:”弃之已于名声有损,更何况反叛作乱,王处重虽手段不光彩,但怎么说你我皆领了公府之职,除非王处重调任别处,或于德有亏,否则决不能叛。“

    况杨郎尚不愿与沈士居正面冲突,皆因有朝庭名份约束,若你我夺了下邳献与杨郎,你让杨郎如何自处,莫非学徐龛那般公然作反?“

    候礼急道:”难道你我就坐困下邳蹉跎岁月?甚至被王处重夺甲灭族?“

    ”诶~~“

    蔡豹摆了摆手:”杨郎与王处重必起冲突,杨郎手段,如丝织网,绵密不透,王处重困于网中,或会行差踏错,若有失德之举,便是你我起兵之时,届时里应外合,即可夺之,亦不必再为流言蜚语所挠!”

    “还是蔡公考虑周详,那我等静候时机便是!”

    候礼点了点头。

    ……

    直到第二天正午,杨彦军中三万余人才全部渡过了沂水,浩浩荡荡的行向郯城,其中大部为泰山乡人,与泰山的穷山恶水相比,郯城一带地势平坦,麦田处处,就仿佛来到了天堂,也让他们对未来的生活更加有了信心。

    傍晚,全军行至郯城西门,门口已有近百人出迎,以崔访为首,均是公府掾吏与杨彦的亲人。

    杨彦向崔访拱手笑道:“怎当崔公出迎。”

    崔访也拱手道:“府君言重了,此战大捷,我等与有荣辱。”

    掾属们齐声施礼:“贺府君凯旋归来!“

    杨彦摆摆手道:”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若非诸君于后方勤勤勉勉,解我后顾之忧,我怎敢放手施为,此功非我一人独享,诸君皆有其份。“

    ”谢府君!“

    众人齐声称谢。

    有一些随着杨彦从江东过来的,如萧温、萧仁、朱锲等人,均是长舒了口气,自杨彦领军出征以来,他们的心就始终悬着,毕竟无论是家族还是个人命运,都与杨彦捆绑在了一起,而今次形势之复杂,敌方之强悍,都让人难心安心,直到昨天传回了大捷的消息,才算是放下了心事。

    还有一部分是被杨彦解救的士人,也唏嘘不已,本来有几个并不看好杨彦,打算一旦战败的消息传来,就寻机开溜了,但是一场大捷坚定了他们跟随杨彦的信心。

    另较为特殊的是阎平父子,阎氏被杨彦掠夺了家产丁口,要说没一点想法那是不可能,只是杨彦的手段让他们不敢轻易暴露心思,原手下似乎也安于现状,行止更是小心,而今次大胜,可以说彻底击碎了阎氏的任何侥幸,从此之后,只能安安心心在杨彦手底办事了。

    杨彦恰好瞥了眼阎平父子,就望向了萧巧娘,巧娘正笑吟吟望着自己,数月不见,竟长高了些,头发浓密了些,胸脯也挺翘了些,他的目中,不禁射出了灼热之色。

第二三二章 巧娘献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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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玲,快随我拜见郎君。”

    萧巧娘一把拉住崔玲的衣袖,催促道。

    “这……”

    崔玲迟疑道:“将军是你的郎君,与我有什么干系,我还是不去了吧,免得让人误会,也对大父的名声不好。”

    萧巧娘讶道:“你心里有鬼?“

    ”怎可能!“

    崔玲急声分辩,脸面都涨红了。

    萧巧娘嘻嘻一笑:”既如此,那给郎君道个贺又怎么了,来吧,还有你阿璇,你是阿姊的好友,你也有义务向郎君道贺。“

    说着,又用另一只手拉住了郗璇。

    ”我……“

    郗璇本来见着杨彦率东海军班师,心里颇为惊疑不定,要知道,她和郗迈周翼是偷偷跑出来的,原计划于入冬之前回邹山,料天衣无缝,可是东海军竟然大胜而归,那家君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这该如何是好?

    正当她心事重重的时候,一时没反应过来,竟然被萧巧娘抓住,又不好挣扎,只能不情不愿的步向杨彦。

    “妾们贺郎君凯旋归来!”

    萧巧娘盈盈施了一礼,崔玲和郗璇则是扭扭捏捏不动,于是回头压低声音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都站出来了还不给郎君见礼?”

    崔玲粉面微红,郗璇微嘟着小嘴,均是责怪的瞪了萧巧娘一眼,便勉强施礼:“妾们贺郎君凯旋归来!”

    三个未满及笄的小娘子争奇斗研,倒是吸引了诸多目光,其中以崔访颇不自在,杨彦也是笑着摆了摆手:“托娘子们的口福,但愿日后能生擒石氏诸贼,送往建康市头寸磔脔割,来,都起来吧。”

    “谢将军!”

    崔玲微红着脸起身。

    郗璇则颇为不屑的撇了撇嘴。

    杨彦这才细细看过去。

    崔玲依然是用秀发遮掩着脸上的那道疤,倒是别有风韵,尤其是身形也渐渐长开了,也许是与河北人有关,虽与萧巧娘同年,但个头更加高挑,目测在一米六左右,才仅芳龄十四,胸脯也蔚然有了规模,浑身洋溢着浓郁的青春气息。

    ‘哎,不知将来花落谁家啊!’

    杨彦略有些婉惜的暗暗叹了口气,他哪怕对崔玲没有什么想法,但是很明显,崔玲就是个美人胚子,未来成了别家妇人,心里总是有些吃味。

    对崔玲脸上的那道疤,杨彦是不在意的,毕竟他的前世是医生,见惯了各种恶心的组织器官,对皮相的美丽视之为红粉骷髅,他更在意的,还是风骨。

    美人在骨不在皮,有风韵,可称之为美,而无风韵仅具色相,亦行尸走肉耳。

    正如现代的两大典型美女,一个是乍一看并不出众的何穗,另一个是长着一副网红脸的AB,在杨彦看来,AB徒有其表却无神,而何穗韵味十足,举手投足令人难忘,如有一亲芳泽的机会,他宁选何穗,而不是AB。

    ‘md,自己想什么呢?’

    杨彦摇了摇头,当然了,他知道崔访不可能把崔玲许给自己,如果自己愿意以崔玲以正妻,或许软磨硬泡能说动崔访,可这怎么可能呢?

    而且他和崔玲实在是没什么交往。

    杨彦又看向了郗璇。

    郗璇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身形较为瘦小,但是看脸庞和略微起伏的胸部,依稀可以判断出约在十三四的年龄,于是问道:“这是谁家娘子?”

    萧巧娘绽现出了如狐狸般的笑容,转头介绍:“郎君怕是要大吃一惊,这位呀,乃郗公爱女郗璇,字子房,也是妾的闺中密友。“

    杨彦果然大吃一惊!

    郗鉴那老匹夫的女儿来了郯城?刹那间,他凌乱了,就好象世界线产生了变动,如果不是他确定从没见过郗璇,说不定还会以为这小娘子对自己芳心暗许呢。

    随着势位提高与实力渐长,杨彦对自己也越来越有自信,以前见着荀灌,尚要小心翼翼,但如果现在再见荀灌,他绝对会想办法创造些攫取佳人芳心的机会。

    ”原来竟是郗公爱女,失敬失敬!“

    杨彦拱手呵呵笑道:”不知郗家娘子怎会来我郯城?“

    ”这……“

    郗璇那巴掌大的小脸浮现出了一抹羞赫之色,她总不能说,是陪两位兄长过来赌博的吧,她把期货交易看作搏戏,无非是比樗蒲更加刺激。

    萧巧娘理解的笑道:“这个以后再和郎君说,诸公都久等了,郎君赶紧进城吧。”

    “嗯~~”

    杨彦点了点头,诸人如众星拱月般,围着杨彦向城里走去。

    荀华或许是故意的,与女亲卫们挤啊挤,把萧巧娘、崔玲和郗璇拱到了杨彦身边。

    郗璇咬了咬牙,转头问道:“将军既凯旋归来,那家君想必也该回去了吧?”

    杨彦一本正经道:“我与郗公形同忘年,彼此惺惺相惜,依着路程来看,或许还比我早回两天,郗家娘子不妨在我这郯城多留一段时日,若是郗公得知,必是欣喜!“

    荀华暗啐,郗鉴要是知道了郗璇跑来郯城,怕是能气的吐血,不过杨彦这份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她倒是挺欣赏的。

    郗璇俏面又是一黯,原本还存点侥幸的,这下子完蛋了,一时之间,芳心无比焦急,只想着得赶紧回去和两位兄长商量下。

    “将军,能否给我等讲一下此战经过?”

    这时,朱锲忍不住问道。

    “也罢……”

    杨彦娓娓诉说起来。

    他讲的还是挺客观的,对任何人不予评价,但众人仍是整理出了络脉,均是倒吸了口凉气,包括崔访在内,许多人的目中现出了奇光。

    从表面来看,淮北形势并未发生大的改变,徐龛还是徐龛,郗鉴还是郗鉴,沈充也是沈充,刘遐韩晃王邃各安其位,但是实力对比已经发生了显著变化,此战之后,徐龛和沈充或将一撅不振,而己方的实力则急速壮大,为将来横扫淮北奠定了基础!

    ……

    由于舟车劳顿,天色也晚了,军中并未摆酒宴,回了住所之后,杨彦把怜香等歌舞姬交给了巧娘安置,巧娘回来时顺便端上饭食,有肉包子、水饺,酱煮猪蹄,猪血烧豆腐、毛豆炒肉丝和排骨汤。

    因为刚收过豆子,仓库里堆积如山,有了多余的豆子,就可以磨豆腐了,军中又有碱,加碱进去,豆腐又白又滑,比当时常见的豆腐好了十倍都不止。

    猪肉则是按杨彦要求,杀猪放血,可以减少公猪的骟味,当然了,即使找来高手骟猪,也不能彻底去掉骟味,只能把味道再减一点,毕竟猪种不同。

    当时的猪,都是中国本土的黑毛猪,肉质较粗,生长较慢,而现代吃的猪,全是从西方引进的白皮猪,肉质细嫩,长的也快。

    这是没办法的事,只能改良一点是一点。

    萧巧娘与杨彦围坐着一张长案,这样吃饭,比较有家庭气氛,萧巧娘也非常珍惜每一次和杨彦的独处,这是只属于她和杨彦自己的空间。

    杨彦早饿坏了,近两个月的作战,肚子里的油水被剐的精光,这时连话都顾不得说,大吃特吃,萧巧娘看着,嘴角溢出了幸福的笑容。

    好不容易,杨彦吃了个大半饱,才放下饭碗,端起排骨汤,边喝边问道:“你给我说说郗璇是怎么回事,她怎会跑来郯城,又怎么和你成了好友?”

    “郎君,是这样的!”

    萧巧娘解释道:“郗璇和郗迈周默一起来的,这两人偷了郗鉴五十斤金子过来炒期货,据郗璇自己说是因不放心,所以跟来监督,妾也是听容娥提到,才去见了郗璇,结果脾味相投,自然就成了闺中蜜友啦!“

    杨彦又问道:”他们赚了还是亏了?当地的乡豪有没有参与?“

    萧巧娘点点头道:”具体要问容娥,不过据妾所知,容娥挺能干的,不知用的什么手段,郯城徐氏、陈氏、孙氏、郑氏等十几个乡豪都参与了,甚至还有外县的人过来,乐此不彼,至于郗迈和周默嘛,大概赚了一千多石粮食吧。“

    ”哦?“

    杨彦惊讶的问道:”这么多,是不是容娥放水了?“

    ”这……“

    萧巧娘迟疑道:”有一部分是这二人凭本事从乡豪手上赚到的,另外……妾也授意容娥放了一部分水。“

    ”为何放水?“

    杨彦问道。

    萧巧娘咬咬牙道:“妾觉得,应该放长线钓大鱼,现在让他们少赚一点,到明年开春有了收获,就会带着更多的钱粮过来,将军您要是觉得差不多了,可以反手下空单闷杀,断去郗鉴的粮草,再适时拉拢依附他的民众,难道郗鉴还敢发兵攻打郯城?“

    杨彦怔怔看着萧巧娘,半晌,叹了口气:”巧娘,你长大了。“

    萧巧娘现出了喜色,笑盈盈道:“多谢郎君夸讲,对了,妾还要问郎君一事,郎君看郗子房如何?”

    杨彦愕然道:“有何用意?”

    萧巧娘俏面微红,如做贼般的四处张望了番,才小声道:“郗子房可能过两日就得回邹山了,将军有没有想过……与子房生米煮成熟饭?“

    ”唔!“

    ”咳咳咳~~“

    杨彦正喝着排骨汤,一大口热汤差点喷出来,亏得他及时咽了回去,却也因此呛到了。

    “郎君,郎君!”

    萧巧娘连忙起身,抡起小粉拳敲打着杨彦的背部。

第二三三章 差点着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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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娘啊巧娘,你还真敢想!”

    好一会儿,杨彦的咳嗽渐渐止住,哭笑不得道。

    萧巧娘索性不回去了,偎着杨彦坐下,才解释道:“妾是这样考虑的,郗鉴到底有名望,杀又杀不得,捉也捉不得,偏偏郎君还打他的主意,若是把他的人手掠走,必反目成仇,虽然届时郗鉴可能手头无兵,威胁不到郎君,但是凭着他的名望四处造谣中伤,郎君能奈他何?

    郎君若一怒之下杀了他,那郎君就是曹孟德,他就是边让,死了还千古留名,骂名则留给郎君,若是听之任之,他肯定会以为郎君怕了他,变本加厉的中伤郎君,就象……就象一只苍蝇让人恶心,却还打不到他。“

    杨彦呵呵笑道:”天下间,敢把郗公比之为蝇,恐怕你是独一份,不过你说的也对,如郗鉴这类的名人确实很麻烦,就算按我的方法,彻底把郗公搞成身败名裂也不容易,所以你就想让我和高平郗氏联姻?“

    萧巧娘枕着杨彦的胳膊,摇了摇小脑袋:“郎君与郗氏联姻绝无可能,妾听子房说过,郗鉴中意的是江东名门子弟,曾放言,将来必为子房在王氏、羊氏与诸葛氏中择一良婿,因此……恐怕郗鉴就没把郎君放在眼里,当然了,妾不是说郎君才学不著,而是那老家伙有眼无珠……“

    杨彦打断道:”说重点。“

    ”噢!“

    萧巧娘吐了吐小舌头,又道:”妾的打算是,郎君与子房生米煮成熟饭,若是子房怀了郎君的骨血,郗鉴就算不认郎君这个子婿,难道还能不认那个孙儿?都是一家人嘛,有再大的怨气也可以化解的。

    再退一步说,即便郗鉴心硬如铁,那子房也嫁不出去了,将来不得是乖乖回到郎君怀里?“

    杨彦不置可否道:”郗璇是你的闺中蜜友,你这样算计她,心里就没丁点愧疚?“

    ”没!“

    萧巧娘坐直身子,一本正经道:”世间有哪个男儿能比得上郎君,宁为郎君妾,不为别家大妇,郗子房若与郎君共赴巫山,或许刚开始可能难以……接受,但日子久了,她会知道郎君的好,恐怕赶还赶不走呢。“

    杨彦倒是来了兴趣,问道:“照你所说,郗璇与我素无渊源,又不曾倾心于我,如何肯与我共登床榻,你知道我的,对女子使强我断不为之,我可不是那种人。“

    ”妾知道郎君当然不是,妾自有妙法,郎君等一下。“

    萧巧娘俏面红了红,跑了出去,不片刻,居然带着郗璇进来了。

    “巧娘,都这么晚了,你为何拉我过来,将军还在里面,恐怕不大好吧?“

    郗璇进了屋子,发现杨彦也在,就不安的问道。

    郗迈与周翼白天沉迷于交易当中,天黑收了盘,回到客栈,还喋喋不休的互相讨论,又是画图,又是把各种消息汇总,几乎都忘了有郗璇的存在。

    郗璇平时也不和她两个兄长住在客栈,由萧巧娘安排住隔壁。

    萧巧娘诡诡的笑道:“子房,你这两天就要回去了,郗公必会责怪,所以我把你找来,让郎君帮着拿个主意,郎君一向智计颇多,或许能帮到你呢。“

    郗璇正为此事发愁,听了这话,略有些心动,但还是问道:”那……明日不行么,为何非得今晚,我……和将军终究是不方便共处一室的。“

    萧巧娘点点头道:“话是这么说,但郎君很忙,你想啊,打了胜仗回来,得了数万丁口,光安置分派就不是三两日能完成,因此事急从权嘛,哎呀,你担心什么,这里除了你和郎君,又没有外人,难不成你还担心我会往外说,败坏了你的名节?“

    ”那……好吧!“

    郗璇想想也是,勉强同意,随即向杨彦施了一礼:”妾见过将军,请问将军有何妙策?“

    杨彦哪有什么妙策,郗璇偷了郗鉴的钱过来玩期货,哪怕赚了些粮草,回山也不会被郗鉴放过,主要是性质恶劣,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趁着老父不在家,竟然敢乱跑,还是跑到自己的地盘,这还了得?

    不过他又好奇巧娘会如何安排郗璇与自己共赴巫山,当然了,仅止于好奇,他就想知道巧娘会有什么手段。

    在相处中杨彦渐渐了解到,萧巧娘颇有些心眼,又有些精灵古怪,如让她安排,或会想办法渐渐渲染出气氛,自己再稍微主动些,凭着前世的泡妞经验,对付郗璇这样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理该不吃力,可是自己能这么做么?

    于是,杨彦笃定的呵呵笑道:”郗家娘子,私下不用多礼,先请坐。“

    ”噢,妾多谢将军!“

    郗璇挨在案头坐了下来。

    萧巧娘嗅了嗅鼻子,眉头一皱道:“着实是匆忙,竟轻慢了子房,我这就让人把案头收拾了。”说着,转身向外唤了几句,进来了两个健妇,收拾着残羹冷菜。

    萧巧娘也不经意取了一束线香引燃,丝丝缕缕的轻烟升起,渐渐盖过了屋子里的饭菜味道,让人精神一振。

    “将军,妾洗耳恭听!”

    郗璇催促道。

    杨彦不禁看向了萧巧娘,他也没招。

    “我出去煮两碗茶来,一会就好!”

    萧巧娘却是转身就走,出了屋子。

    “巧娘!”

    郗璇回头呼唤,但萧巧娘已经不见影子了,这让她颇不自在。

    如今屋子里只剩下了她与杨彦,本没什么交往,既尴尬,又不安,只是抽身就走吧,又显得无礼,她只能安慰自己巧娘出去煮茶,很快会回来,那就等等吧。

    杨彦也很纳闷,他不明白巧娘把自己和郗璇留在屋里究竟想做什么,难道仅仅是与郗璇独处,自己就会不老实?这简直是笑话!

    郗璇的身形只如十一二岁的女童,连萧巧娘都不如,这样的女子有何吸引自己之处?

    作为在灵魂上的成年人,杨彦还是喜欢饱满一些的。

    而郗璇除了皮肤白嫩些,水灵些,脸模子周整些,几乎一无是处,杨彦不禁抬头看了过去。

    这一看,顿时呆住了!

    郗璇俏面微红,呼吸略有急促,眼角隐泛桃花,浑身竟散发出一种难言的魅力。

    那扁平的胸脯,在这一刻,仿佛别有韵味,让他的心里起了一种难以抑制的欲望。

    “万里白玉寻莫是,唯见中原两点红,玲珑娇秀亦奇趣,心胸坦荡天下容!”

    杨彦不由吟诗赞道。

    郗璇顿时娇躯一颤,脸红的似要滴出血来,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心里好象有一头小鹿在拱着,非常难受,也很想发生些什么。

    杨彦同样有这种感觉,鬼使神差的低低唤道:“子房!”

    郗璇猛抬头看了过来,恰见着杨彦那火热的眼神,还残存着的不多理智让她感觉到了害怕,起身就要跑开,却是被杨彦一把拉进了怀里。

    “不要!”

    郗璇低呼一声,随即就被一片火热紧紧包裹起来!

    ……

    屋子里,荡羡着靡靡的气息,杨彦觉得自己浑身将欲炸开,这时,郗璇低呼了一声将军,声音糯糯甜甜,又似带着几分催促和迟迟不及第的不满。

    杨彦陡然一震!

    这一声叫唤,把他的理智给唤回来了,与自己在一起的,怎么是郗璇?

    自己连郑樱桃那样的平胸大美女都能随意送人,又怎可能会对郗璇感兴趣?

    不对,肯定有问题!

    要是换了一般人,多半是顺水推舟,先把生米煮成熟饭,但杨彦前世是当老师的,颇有操守,他不可能就这样害了人家女孩子的名节,于是强压下冲动,赶忙把郗璇推了开去,拾起衣裤,匆匆穿上。

    郗璇也在一怔之后,清醒了些,再一看自己,惊呆了!

    “啊!”

    郗璇失声惨叫:“将军,怎会如此,你对妾做了什么,妾怎会……“

    杨彦头脑乱糟糟的,他唯一能确认的,必然是萧巧娘搞的鬼,虽然心里有些恼火,但清楚此时势必不能露怯,否则会被郗璇记恨一辈子,于是无辜的两手一摊:“郗家娘子,男女之间彼此吸引,乃天地至理,也许是屋里的气氛让我们都情不自禁的难以克制自己,若要强说,只能是在错误的时刻,两个错误的人做了错误的事,幸好你我悬崖勒马,未能错上加错。

    当然了,杨某做为男子,自有冒犯之过,还望郗家娘子匆要记挂在心,若有所求,杨某将酌情予以补偿。“

    郗璇也是头脑乱哄哄,虽然未曾与杨彦真做那事,可是自己的样子,又与真做有何区别,自己的名节已经毁了。

    只不过,这能全怪杨彦么,自己也很主动啊,并未有半点抗拒。

    那么,能怪巧娘么?巧娘把自己找来是好意啊!

    ”呜呜呜~~“

    郗璇忍不住掩面痛哭,她只能怪自己。

    ”郗家娘子……“

    杨彦倒是有些不忍了,毕竟他是个男人,不管有万般理由,占了郗璇便宜是真的。

    ”请将军不要看妾!“

    郗璇哽咽着,抓住衣裙催促道。

    杨彦背转过身,身后传来悉悉率率声。

    不片刻,郗璇如一阵风般冲了出去。

    ”巧娘,又是你弄的好事,还不进来?“

    杨彦怔怔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向外唤道。

第二三四章 得陇望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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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巧娘畏畏缩缩的进来,低眉顺眼,都不敢去看杨彦。

    杨彦是真的有些恼火了,冷声道:“第三次了罢?”

    扑通一声!

    萧巧娘拜伏在地,挤出了几滴泪水,这才道:“妾知道错了,但妾这么做也是为了郎君,否则郗鉴立意与郎君为敌总是麻烦,若是郎君不满妾私自做主,妾甘愿受罚,呜呜呜~~“

    正说着,萧巧娘突然痛哭流泣,瘦削的肩膀剧烈颤抖着。

    看着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哪怕杨彦知道这小娘子绝没有表面那般老实,他的眼前,也不自禁的浮现出了往昔的点点滴滴,那时虽然清苦,却颇有一种鬓首相磨,青梅竹马的情趣。

    许久,杨彦的心软了下来,摇了摇头:“你呀,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也不能就这样去祸害人家娘子是不是?如果我和郗璇真走到了最后一步,以她的身份,只能与我为妻,这不是为难我么?我怎能娶她?“

    萧巧娘抹着鼻子道:“慧娘倾心于郎君,郎君将来是要娶慧娘的,子房可为妾。“

    ”呃?慧娘?“

    杨彦一怔,葛慧娘的身影映现在了眼前。

    说真,他对葛慧娘没有太多的感觉,主要是相处的少,于是问道:‘你听谁说的?”

    萧巧娘睁大眼睛,打量着杨彦,渐渐似是明白了什么,才不满道:“郎君可真狠心,慧娘真是白白挂念郎君了,这事恐怕郎君没法任性,因为……葛家世叔和世叔母皆有以郎君为婿之意。“

    杨彦顿觉头疼,娶了葛慧娘,就没法娶荀灌,但自己根本说不出拒绝二字,世间事,果然难以事事顺心啊!

    萧巧娘瞥了眼杨彦,吞吞吐吐道:“郎君可是为荀家女郎烦恼?妾认为,或许另有转机呢,那,妾给郎君分析,首先荀家女郎嫁不出去,郎君可以慢慢来。

    其次呢,妾感觉荀家女郎似乎有点避着郎君,这也许是与身份上的差异有关,荀家女郎生怕把持不住自己,连累了门楣家风,可若是郎君成了亲,荀家女郎自会去了顾忌,应与郎君正常交往,到时就看郎君的手段啦!”

    这听起来似乎是蜚夷所思,自己结了婚,荀灌凭什么就会和自己接触,不过仔细一想,也不完全没道理,荀灌肯定是做好了单身的准备,也不会去考虑给自己做妾,那么,心无挂碍之下,当大有可为,如果能得到荀灌,娶葛慧娘他毫无压力。

    ‘自己这算不算得陇望蜀呢?娘的,自己就是个渣男!’

    杨彦暗骂了自己一句,就道:”这些事八字还没一撇,暂时按下不说,还是继续说说郗璇罢。“

    萧巧娘道:”郎君不必有心怀愧疚,给郎君做妾是子房的福份,虽然这次功亏一篑,但子房定会铭记于心,也虽然起了些变数,但也许将来会有用的,其实子房是个美人胚子,郎君得到子房并不吃亏。”

    “不吃亏?”

    杨彦嘿的一笑。

    郗璇的身形太单薄了,就和小学女生一样,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他都怀疑自己会不会有负罪感,甚至在最后关头能及时止戈,也应与郗璇的身材有些关系。

    如果换成荀华、怜香、兮香或菱香中的任何一个,他敢肯定,自己绝对没法克制住。

    “郎君不生巧娘的气了?”

    萧巧娘观察着杨彦,小心翼翼问道。

    “先起来!”

    杨彦摆了摆手。

    “嗯!”

    萧巧娘猛一点头,居然破泣为笑。

    杨彦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小娘子越来越过份,颇有些恃宠生娇的趋势,不敲打不行,可是巧娘是她的心头肉,重了舍不得,轻了就象今天这样,啥用也没有。

    “郎君,巧娘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萧巧娘察言观色,倒是主动认错。

    “哎!你这小妖精!“

    杨彦一把将萧巧娘拉入怀里,捏起那秀气的下巴,重重叹了口气。

    “郎君,不要,巧娘热孝未除,请郎君体谅!”

    萧巧娘连忙挣脱出去。

    杨彦也清楚自己的情况,实不宜与巧娘过多接触,于是问道:“你在香里加了什么?”

    “啊?”

    萧巧娘惊呼掩嘴,仔细观察着杨彦,确定杨彦并没有生自己的气,才讪讪道:“妾得了些羊淫藿,研磨成粉,叫人制成了线香。“

    难怪!

    羊淫藿在医学上用于补肾,但是还可以起到催情的效用,把羊淫藿择捡干净,研磨成粉,加入酒、菜肴和饭食,或者制成线香点燃,无论男女都会渐渐亢奋,并互相吸引,更妙的是,它的效用不强烈,是渐进式的,又没有味道,哪怕着了道都不知怎么回事。

    就如郗璇,还以为是自己春心荡漾,情难自禁呢。

    “你……你这小娘子,果然是门道颇多!”

    杨彦无奈的摇了摇头。

    萧巧娘低着脑袋道:“郎君,妾真的知道错了,现在妾去探望子房,免得她有什么想不开的举动,要不要……妾把荀华姊姊给郎君叫来?”

    “嗯!”

    杨彦挥了挥手。

    萧巧娘提起裙角,奔了出去。

    不片刻,荀华迈着大步进来,问道:“将军叫妾何事?”

    杨彦再也按耐不住,猛的横抱起荀华,奔进里间。

    “将军,将军,妾先服侍将军沐浴!”

    荀华羞喜交加,那火热的男子气息,让她全身酥软,只是出于女儿家的矜持,无力的挣扎着。

    “洗什么洗,待我品尝过你的滋味,我再服侍你好好洗!”

    “嘭!”

    杨彦反脚一踢,把屋门踢上,连自己带荀华滚落床榻!

    ……

    一夜过去,几度风雨,落花残红,玉人旖旎!

    接下来的时间,杨彦又开始忙碌起来,这一次掠来的近两万五千泰山乡人中,老弱妇孺占了一万五,彻底解决了军中的光棍问题,每一个单身的军卒,都被许以了一名三十以下的妇人或娘子,剩余则惠泽丁役,就这样,还剩下些四五十岁的年老妇人。

    那些被杨彦从阎平手上解救回来的中老年男性也有福了,几乎每人都成了家,虽然他们的妻室同样年老,可自己本就老朽不堪,谁也别嫌谁,主要还是在一起搭伙过日子,相互照料着,有个家的样子。

    很多中老年男子激动的痛哭流涕,本以为自己是东海军中最底层的存在,却是没想到,杨彦仍然记得他们,给了他们妻室,给了他们一个家。

    当天晚上,那些老男人就迫不急待的拥着老妻入了洞房,别看年龄大,那方面的功能却不弱,很多人在老妻的接连讨饶之下,才意犹未尽的收了枪。

    不过还别说,家里有了女人就是不一样,第二天一早,几乎个个容光焕发,就连他们那些上了年龄的妻子,似乎都年轻了好几岁。

    杨彦也没忘记崔访,经过询问意见,捡了两个前溪歌舞姬服侍崔访,那老家伙乐得合不拢嘴,倒是让崔玲颇为不满。

    而兵力随着人口的暴增也跟着翻番,出征之前,有卒六千六百,现扩充到了一万两千,其中水军两千、骑三千、弓一千五、步卒五千五百,又有鸳鸯军两百阵,即两千两百人。

    杨彦的亲卫也扩充到了五百骑,并且逐步提拨了一些非荀氏,如张访之类担任各级将领,荀华也在五十骑女亲卫的基础上消化吸收了百名紫衫骑,使得女亲卫扩编到一百五十骑。

    对于女亲卫的婚配,杨彦不强指,不阻止外人追求,也不强求一旦婚配就必须退出,但只有一个要求,须许为正妻,不允许做妾。

    本来女亲卫美则美矣,只是舞刀弄棒就没几个男人喜欢了,如果做妾,还能管束,做妻显然是自寻没趣,毕竟女亲卫并不是孤家寡人,而是有着一百多个好姊妹帮衬着,万一面红耳热争吵了几句,引来一大群拿着刀枪弓箭的女人冲上门来讨要说法,打肯定打不过,骂更是别想,这该如何是好?

    尤其女亲卫的首领荀华还是杨彦的身边人,不怕不讲理,就怕枕头风啊。

    这使得女亲卫竟无人问津,虽所经之处,每每都能惹来各式各样的热切目光,又以那百骑紫衫为甚,各具风姿,即便是那些胡女,看久了也觉挺有韵味的,但真正敢于搭讪追求者,一个都无。

    另借着重新整军的机会,杨彦在军中全面推行了三三制与五色旗制度,说是五色旗,实际上有七色,杨彦掌红旗,盔缨为红色,全军独一份。

    领军大将掌红黄间色旗,平时掌握在杨彦手里,只有战时才会下发,盔缨也为红黄间色。

    军主掌橙旗,盔缨为橙色,作为领军主将的时候,上交橙旗,更换为红黄间色旗。

    幢主掌黄旗,盔缨为黄色。

    营主、队正、伙长和什长各掌绿、蓝、紫和黑色。

    在当时的染色条件下,绿和青很容易混淆,因此杨彦去掉了青色,增加了黑色,其中伙长和什长不掌旗,也不强制披甲,他们的服色反映在服装上。

    亲卫属于特殊的存在,不掌旗,不按旗色整军,是属于杨彦的私人武装力量,至于旗号的固定含义,需要在演习中逐渐演练。

    总之,通过三三制和五色旗,杨彦彻底把兵权抓在了手心,不经他赐予红黄间色旗,将领只有领军权,没有作战权,任何人都不能私自发动战争。

第二三五章 郗鉴病了

    郗璇在那事过后的次日,连与杨彦道别都不曾,便与郗迈和周翼携带着本钱与赚来的粮食匆匆离去,十日之后,赶回了邹山。

    “哈,阿妹,叔父见着这些粮食必然欣喜,怎会责怪我等,你且放宽心!”

    这一路行来,郗璇就如丢了魂般,不言不语,闷闷不乐,郗迈以为是担心被郗鉴责怪,于是笑着劝道。

    周翼也微笑道:“阿妹实是不用多想,若是外舅责难,由我俩一力承担便是,总不至于叫阿妹受了半点委屈。“

    ”嗯!多谢两位兄长。“

    郗璇轻轻点了点头。

    十天了,她仍未从阴影中走出。

    其实并不完全是阴影,与杨彦的半幕荒唐,对于她也是一种从未经历过的体验,激活了她的身体,也撬开了她的情感之门,使她意识到,原来男女相处竟会让人如此愉悦。

    那天刚刚跑回屋子的时候,她伏床痛哭,连自杀的心思都有,但随着巧娘的开导,又经过这么多天的反复思量,她觉得这就是一笔糊涂帐,剪不断,理还乱。

    而且杨彦及时悬崖勒马,算是在某种程度上保全了自己的清白,她的心里又有些感激。

    当然了,她知道自己哪怕红丸勉强未失,也不再清白了,杨彦是第一个与她坦诚相对的男子,二人之间的种种不堪入目,每每回想起来,都会面红耳赤,也忍不住的去回味,去想。

    女孩子非常珍视自己的第一次,郗璇忘不了那种使灵魂颤栗的滋味,忘不了杨彦那火热的吻与可恶的大手,还忘不了这个除了红丸,已夺去她一切的男子,包括她的心。

    她发现,自己的心里,住进了杨彦的影子。

    ‘何日再能与君相见呢?他会记得自己么,会来向阿翁提亲么,可是他的出身如此低微,阿翁怎会愿意呢?’

    十四岁的女孩子,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虽然郗璇的身体未能匹配她的年龄,心智却早已成熟,她深刻的体会到了相思之苦,暗暗叹了口气。

    行走在崎岖的山道上,郗璇突然发现气氛有些异常,不是说大捷么,山上怎会给人一种愁云惨雾的感觉?

    “阿兄,可发觉了什么?”

    郗璇转头问道。

    郗迈眉头一皱,沉吟道:“愚兄也正讷闷,似乎沿途所遇众人,均是心事重重,走快点罢,见了叔父,便可知晓!”

    郗迈居住的草堂在山顶,三人加快脚步,来到门前,郗迈深吸了口气,问道:“叔父可在,侄迈求见!”

    “进来罢!”

    屋子里传来了郗鉴那苍老无力的声音,这下子,三个人都觉察到了不对劲,相视一眼之后,推门入屋。

    郗鉴高卧榻上,盖着厚厚的被子,额头枕着白巾,面容消瘦,眼神也失去了往日的锐利,浑浊而又昏黄,竟然病了!

    本来与石虎一战损失了两千多人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对手是以凶残著称的石虎,能打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

    可最终的获利者是杨彦、蔡豹和候礼,这就让他没法接受,再经与沈充、钱凤、刘遐、韩晃等人分析推演,很明显,从回兰陵运粮开始,杨彦就悄然布了一个局,自己竟然踏入局中!

    想他郗鉴年近五旬,什么风浪没经过,什么苦没吃过,所谓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多,到头来却折在了一个毛头小子手里,他的心气如何能平?

    回师的路上,带着沈充赠予的百车粮草,又遇上了老冤家徐龛,郗鉴不敢与徐龛交手,经腆颜相请,以交出九十车粮草,并约定回山之后附送女子千人作为代价,才得以放行。

    送钱送女保平安,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啊!

    尤其郗鉴的困境还不仅止于此,山上的粮草本就不足,六千卒伏于外,粮草的消耗更是惊人,这其实对于郗鉴是一场豪赌,摘到桃子就能回血,只是没料到,他的踪迹被杨彦识破了,逼迫他由暗转明,由棋手跳入棋盘,成了棋子,不得不与石虎兑子硬拼,结果自然是什么好处都没落到。

    在徐兖的几支诸候里,以郗鉴的处境最为险恶,除去杨彦那一派不谈,别家虽然也损失惨重,却并未伤及根基,粮草是能保证的,而他把山民的保命粮拿去作战,又没有回报,眼见凛冬将至,能否渡过都不好说。

    及回了山,又意外的发现,他的长女与侄子外甥偷了自己的压箱底黄金跑去郯城赌钱了,差点一口老血没喷出来,四重压力之下,焉有不病之理?

    再说句不中的话,哪怕没病,郗鉴也要装病,否则他拿什么向山民交待?

    “阿翁,你怎会如此!”

    郗璇心肝一揪,连忙奔了过去。

    “哼!”

    郗鉴冷哼一声,闭上了眼睛。

    “哎~~”

    于郗鉴身边服侍的许氏叹了口气。

    郗璇咬了咬牙,向许氏问道:“阿母,阿翁可有大碍?怎会如此,又病了多久?”

    许氏摇了摇头:“你们呀,胆子也太大了,竟然去了杨彦之的地方,就不怕回不来?还是先向你阿翁认错罢,消了气再说。”

    三人相互看了看,纷纷跪于榻前。

    郗鉴连眼都不抬。

    郗迈咬咬牙道:“叔父,侄知错了,可侄也是为了山上着想啊!”

    “呵呵~~”

    郗鉴冷笑两声。

    周翼也小心翼翼道:“好教外舅得知,这一趟我们去郯城,一共赢了一千多石粮食回山,若不是急着赶回来,怕是能赢三五千石呢……“

    郗迈连忙打了个眼色,制止住了周翼的吹嘘。

    不过郗鉴倒是有了兴趣,一千多石粮啊,如今粮食成了他的心病。

    没有粮,任他兖州八伯的名气再响,民众总不能天天挖草根吃燕子老鼠,早晚会逐渐逃散,如果依附的民众没了,他的价值最少减半,流民帅也会陆续离开他,成为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

    那他即使成功南渡,也会因缺乏根基,被边缘化,建康街头的诸多流浪士人不缺他一个。

    郗鉴用胳膊撑着床榻,想要坐起来,许氏连忙扶住,又把枕头竖起,让郗鉴靠着。

    “哦?赌钱还有赢的?说说看,是怎么赢了一千多石粮食?”

    郗鉴这才问道。

    周翼拱手道:“外舅误会了,甥与从兄并非去赌钱,而是参与期货交易……”

    足足花了小半刻的时间,郗迈与周翼你一言我一语,才道明了来龙去脉。

    许氏忍不住问道:“赢了一千多石粮食,那杨彦之怎会如此慷慨放你们回来?”

    郗迈拱手道:“叔母有所不知,东海国乡豪十之三五皆参与交易,上百人济济一堂,气氛热烈,有时一笔交易就达数千石之多,若杨府君横加阻挡,岂不怕坏了自己的名声,因小失大?”

    周翼补充道:“舅母无须为我等担心,杨府君那市易行,每日收手续费与保管费,怕是就不下于百石粮,请恕甥说句不中听的话,千多石粮食根本算不了什么。“

    郗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只是病中头脑昏沉沉,没有过多精力琢磨,于是问道:“郯城究竟如何,你等在郯城过了一个多月,且与我说说。”

    “这……”

    郗迈和周翼相视一眼,颇觉为难,这二人天天泡在交易所,哪里顾得上探查情况啊。

    还是郗璇咬咬牙道:“阿翁,小女倒是略有了解,由小女来说吧。”

    “嗯~~”

    郗鉴略一点头。

    郗璇道:“小女刚去郯城的第二天,就结识了将……杨府君的侍婢萧巧娘,倒也谈得来……“

    郗鉴眉头一皱,显然很不高兴自家爱女与一个小婢女搅在一起!

    郗璇连忙解释:”阿翁,萧巧娘并不真是婢女,出自于兰陵萧氏,是上了《百谱》的,只因流落在外,遇难时得杨府君搭救,所以才跟在了杨府君身边,况且杨府君并不拿萧巧娘当婢女,而是以内宅事悉数托之,郯城上至长史,下至贩夫走卒也很尊重巧娘。“

    ”继续说!“

    郗鉴不置可否道。

    “诺!”

    郗璇接着道:“小女与巧娘渐渐地成了闺中蜜友,巧娘也不忌讳小女,出入皆以小女为伴,小女倒是对郯城有了些了解。

    目前郯城的十余家乡豪并未向杨府君归心,大家共处一城,井水不犯河水,杨府君实际所辖,仅两万余众……噢,不,今次大捷之后,已经有了五万余众了……“

    郗鉴顿时面皮猛一抽搐,好处全被杨彦得了,自己损兵折将,难以为继,这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啊!

    郗璇也发现了老父的异常,不安的看了过去。

    许氏叹了口气道:“那杨彦之小小年纪,却心思诡诈,手段恶毒,你父、沈士居、刘正长、韩晃等人皆为他算计,他所谓的大捷,是靠卑鄙手段得来,你父中了他的诡计,此趟出征,一无所得,反伤亡数千!

    算了,暂时不说这个,子房你继续说。”

    郗璇只觉得头脑中轰的一声,仿如一道霹雳当头劈下,俏面刹那间就失去了血色,她还以为杨彦真与自己的父亲成了忘年交呢,没想到居然是这样,檀郎坑害老父,老父痛恨檀郎,自己该如何自处?

第二三六章 任让之计

    “子房?怎么了?”

    见着郗璇的异常,许氏关心的问道。

    “啊,阿母不必担心,小女就是没想到那杨……杨彦之竟是这样的人,小女没事了!”

    郗璇晃了晃脑袋,敷衍过去之后,继续说道:“郯城每一个人都有活做,有挖煤的,有打铁的,有制盐制硝的,还有各种工匠,反倒是种田的没多少,幼童皆有所学,老弱也力尽其能,不象我们邹山,很多人无所事事,而且小女还发现,东海军中施行一种很奇怪的制度,名为工分。

    即除了每日定额配给,以一个中等力役一天完成的劳动量视为三分,依次递减为两分,一分,不干活为零分,每人按每日完工程度与工种不同计分,小女听巧娘说,待得杨府君掌控了东海全境,便以缴获物资依工分分红,工分越多,可换取的钱粮田宅就越多,作为个人私产。

    好象有一些勤勉之人,已经攒下了数百工分呢,按巧娘预估,一百工分大概可换到一头牛,十亩田,数十石粮食,好几匹绢,足以供一个家庭的正常开支。

    当然了,工分也不是绝对的,东海军掌握的财富越多,工分的价值就越大,将来分配的也越多,若军中没有结余,那就不分……“

    哪怕郗鉴再痛恨杨彦,都不得不赞叹工分制是一个天才构想,也切实可行,可以充分调动民众的积性性,全身心的投入工作当中。

    不过随即,他的面色就黯了下来。

    毕竟不是谁都有资格搞工分制啊,说句难听的话,凭着杨彦的本事,东海国的诸多乡豪就是一头头待宰的猪羊,只要将来攻取,以其家资,足以分配下去,可是他不行。

    邹山没有杨彦那样的条件,所有人都依附于他,他能宰谁?至于向外攻略,这真是开玩笑了,他自己对上徐龛屡战屡败,以至于宁可非常屈辱的被徐龛勒索,也不敢拼个渔死网破,还如何向外用兵?

    若是在邹山搞工分制,首先提供不了那么多的活计让人干,其次会被人嘲笑为画饼充饥,只会更快的让左右离心。

    “哎~~”

    郗鉴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人与人,怎就差别这么大呢?

    郗迈观察着郗鉴的神色,小心翼翼问道:“小侄斗胆,敢问叔父对未来有何打算?”

    郗鉴深深的看了眼郗迈,反问道:“你是否还想去郯城?”

    郗迈吞吞吐吐道:“山上困难,小侄想再去赚些粮草周济乡民。”

    郗鉴没有说话,眼里隐现挣扎之色,郗迈、周翼,甚至郗璇都紧张的心肝一提,她也想去郯城,当面向杨彦问清楚。

    许久,郗鉴才挥了挥手:“你俩既然想去,那就去罢,凡事小心点,适可而止。“

    ”诺!“

    郗迈和周翼现出了喜色,施礼应下。

    郗鉴又看向了郗璇,问道:“你可与杨彦之接触过,此人究竟如何?”

    “小女……”

    郗璇的神色,变得极度不自然,吞吞吐吐道:“小女只远观之,并未与杨府君交谈,请阿翁见谅。”

    许氏诧异的看了郗璇一眼,她总感觉这个便宜女儿言不由衷,不过无缘无故,她是不会乱说的。

    郗鉴或许与在病中有关,也没注意到,只挥了挥手:”子房你身为女儿家,私自下山成何体统,罚你禁足三月,抄《列女传》百遍,你等也不用过于沮丧,我已经让人送信给大司徒了,若是顺利的话,明年或可南迁!”

    这个消息,有如一剂强心针,让人精神一振,南归是邹山所有人的心愿,在这穷乡僻壤,缺衣少食,又受徐龛欺凌,简直是呆够了,做梦都想去江东过安稳的日子。

    只不过,郗璇却是患得患失起来,她知道郗鉴素有拿自己与江东高门联姻的心思,过完这个冬天,自己也将及笄,若是去了江东,指定一门亲事,那该如何是好呢,还能再与他见面么?

    自己是把他忘掉,只当作一场意外,安安心心做别人的妻子,还是如西厢记里的崔莺莺那样,不顾一切的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依着对郗鉴的了解,既然能明确的当面说出,想必是有几分把握的,这让她颇为烦恼。

    也确实如此,战败断绝了郗鉴的最后一线希望,而杨彦又让郗鉴感受到切实的威胁,与徐龛不同,徐龛是要钱,杨彦却是要他的命,断他的根基!

    徐龛用蛮力压迫,底下的民众只会害怕,或者愤恨,不会有谁去投奔徐龛,杨彦则是从民心下手,以先进的制度和丰衣足食与郗鉴争夺,招招击中郗鉴的软肋,就问郗鉴怕不怕?

    在给王异的信中,郗鉴明确提出了南归的要求,并愿意以郗璇适配王门女,隐隐表达出高平郗氏以琅琊王氏马首是瞻的意思,他不相信王导会无视于手下的数万民众,这次还是有些信心的。

    但是包括郗鉴在内,从来没有人去考虑杨彦答不答应的问题,杨彦已经把郗鉴视为待宰猪羊,现在猪羊自己要跑,他能答应么?

    ……

    苏峻也在听取着韩晃的汇报。

    “此战说来,不能全怨杨彦之,沈士居有策不纳,优柔寡断,至大好形势断送,被迫与石虎于荒郊野外决战,杨彦之则伏有骑兵,奔袭奉高,一举破之,夺去了石虎的老巢……“

    韩晃说的异常仔细,甚至杨彦在宴会上的言辞与表现都一丝不落,苏峻也听的非常仔细,许久,才叹道:”此子,潜怀异志!“

    韩晃问道:”将军,那我等该如何对待杨彦之?要不要趁他尚未坐大,联合各家灭杀,或者……先夺回淮泗口,断他的归路!“

    苏峻轻笑一声:”杨彦之潜怀异志,与我何干?他在淮北,我在江淮,若说与之为敌,王邃、沈充、曹嶷、徐龛皆有可能,怎么也轮不到我,我何必挑这个头?眼下我等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控制淮陵。“

    任让是苏峻的谋士,三十来岁,颌下三缕黑须,颇显名士风范,这时拱手道:”将军怕是过于乐观了,虽淮北群雄并立,形势复杂,但其实亦有脉络可寻,关键节点便在沈充。

    只要沈充南逃或是被击破,邹山必然不保,杨彦之可轻取,再往北袭泰山,取琅琊,两面包围青州,逼迫曹嶷献土称降。

    故若杨彦之真能崛起,其势必如雪崩,滚滚直下,让人猝不及防,且此子亲善下邳蔡豹和候礼,自当引为后盾,御北上之卒,倘若淮北失去,江淮焉能得保?将军须早做准备!“

    “这……”

    苏峻沉吟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莫非要袭取淮泗口?”

    任让摆摆手道:“郑观等富临县诸乡豪虽实力薄弱,却据早年阎平所筑坞堡,易守难攻,只须撑上十天半个月,杨彦之必来援,届时将军反成了出头鸟,姑且不谈能否胜之,只要战了,便是白白便宜了刘遐,沈充之辈,他坐山观虎斗,将军岂肯甘心?”

    苏峻拱手道:‘依先生之见,可有教我?“

    任让捋顺微微笑道:”杨彦之随着实力坐大,早晚必对郯城乡豪动手,将军可秘密放风给沈充,留意郯城动静,一旦此人动手,沈充必会联络刘遐、将军,甚至还有郗鉴发兵,配合郯城乡豪,里应外合,一举歼灭此子!“

    苏峻眉头猛的一跳,问道:”我等同为晋臣,干涉用何借口?“

    任让呵呵一笑:”凌虐乡人,残害士民,郯城乡人不堪暴政,向外求援,我等念其无辜,本欲居中调和,可那杨彦之骄狂自大,目中无人,遂一怒之下挥军攻打,为郯城、为淮北主持公义,除此恶霸。

    总之,将军只须附从,不必首倡,挑头者,自有沈充、刘遐与郗鉴担当,届时将军取回淮泗口,让那帮子乡豪看看清楚,谁才是淮陵之主!“

    ”先生妙计,里应外合,杨彦之焉有不破之理?便依先生所言!“

    苏峻抚掌叫好!

第二三七章 东海水晶矿

    一直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东海军才初步整顿完毕,人手也安排了下去,五万人如一个超大型的建设兵团,吐故纳新,加速运转起来。

    这日,杨彦带上军卒、亲卫和部分工匠往东行去。

    东海国下辖郯、祝其、朐、襄贲、利城、赣榆、厚丘七县,往郯城以东百来里隶属于厚丘县,也是今江苏省东海县的地界,是全国著名的水晶之乡,水晶总储量达三十万吨。

    别看市面上的水晶好象不怎么值钱,一些水晶项链,吊饰,几百上千就能买到了,甚至品相差的只卖几十元,可在当时,水晶绝对是最顶级的珍稀宝石,与品相上乘的珍珠同价。

    水晶与石英一样,都由二氧化硅构成,二氧化硅结晶完美称为水晶,结晶不完美则是石英,就自然界而言,完美结晶的水晶只占极少数,绝大部分都是石英矿。

    也就是说,石英与水晶的区别并不在于二氧化硅的含量,而是结晶体的形状,东海石英的品质是全国最高的,被称为高纯或超纯石英,二氧化硅的含量普遍达到99.9999%。

    杨彦此行的主要目地还是开采石英矿,用以烧制玻璃,水晶顺带为之,挖到了就当发笔横财,挖不到反正埋在地底下,跑不了,以后慢慢挖。

    “就是此处,开挖!”

    石英矿与别的矿不同,往往以串珠状呈带形分布,连绵数十里,一般来说,一块石英带的总长度不超过二十米,宽度在一到两米之间,因着这个特征,虽然在整个东海地区分布有三百八十多条巨大的石英脉,但是想一次性找准还是很不容易的。

    杨彦看了半晌,指向一处。

    顿时,叮叮当当声响起来,上百名工匠与壮役挥起钢锄,挖掘起来,每一个都戴着厚实的口罩,护着口鼻,因为石英粉尘吸入肺里,会致尘肺病,同时也是一级致癌物。

    石英矿藏普遍埋藏不深,从地表到地下二十米左右,只要找准地方,把浮土清除,通常都能挖到石英矿。

    所有人睁大眼睛看着。

    崔玲这次也好奇的跟了过来,此时向萧巧娘问道:”难道郯子又给将军托梦了吗?“

    萧巧娘摇了摇脑袋:“我不清楚,这些日子都是荀华姊姊服侍郎君,你问荀华姊姊吧。”

    崔玲看了过去。

    荀华俏面微红,自从那晚与杨彦共赴巫山之后,二人食髓知味,一发不可收拾,几乎每晚,杨彦都会把荀华找来,如胶似漆,颇有些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意味。

    其实杨彦的灵魂并不是童子鸡,也开过荦的,虽然他是正派人,但在婚前曾交过好几个女友,各有过一段故事,本不该对荀华如此迷恋,主要还是荀华的身体素质远超寻常女性,又因大运动量,刚健有力,这种体验是一般的柔弱女性没法给予。

    杨彦迷恋荀华在床榻上的疯狂。

    后来连荀华自己都看不过去了,曾道:“杨郎专宠于妾,妾甚是感激,但杨郎还须顾及别人,宜雨露均沾,妾给杨郎把怜香叫来吧?“

    杨彦自然婉拒。

    荀华也没办法,反正自己提醒过了,檀郎不纳,自己有什么办法呢,而且她也乐于与杨彦缠绵于床榻之间,换了别人代替自己,虽然在理智上能接受,但在感情上,仍是有点吃味的。

    这时,荀华便是羞道:“将军做的什么梦我哪知晓,不过看将军如此有把握,理该是郯子托梦了吧?”

    崔玲将信将疑的把目光移向杨彦。

    “停手,快停手,将军,将军,快来看!”

    突然,一名年老工匠一把扯掉口罩,激动的叫唤起来。

    “哦?”

    杨彦与众人对视一眼,纷纷快步上前。

    晶莹的矿床上,赫然绽放着几簇紫色的晶柱,边缘锐利,质地纯净,在阳光的映射下,反射出炫目的光芒。

    “紫精,将军,这是紫精!”

    一名来自于石虎紫衫骑的女亲卫激动的大叫道。

    “什么?紫精?”

    人群中喧哗开来。

    紫精就是紫色的水晶,当时人把水晶叫做水精或水玉,因含有铁和锰的成份,故色泽趋紫,其中以为深紫至大红为极品,这几簇紫水晶紫的发红,正是极品中的极品。

    在水晶界中,紫水晶并不罕见,不过中国的紫水晶储量极少,往往以透明水晶为主。

    “紫气盈盖,此乃天降祥端,大吉之兆也!“

    跟来的萧仁,也忘情的大叫。

    众人均是心中一凛,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何祥端会降到杨彦身上?再联想到传的沸沸扬扬的郯子托梦,很多人的目光变得灼热起来。

    想想也是如此,秦始置东海郡,汉光武帝十七年,进皇子刘阳为东海王,东海遂为王国,汉魏晋历数百年,东海王至少有个几十个,却无人得知地底下有紫精,偏偏杨彦一来,紫精随之现世,这不是天意还是什么?

    杨彦觉察到气氛不对,一股狂热的气氛正在蕴酿当中,如果此时有人叫出什么天授,天意之类的僭言,显然对他有害无益,于是赶忙道:“挖,继续挖,底下应该还有,小心点,挖出来重重有赏!”

    “诺!”

    工匠们气势如虹,仿佛力气都大了几分。

    毕竟这是紫精啊,寻常人哪有机会掘出紫精,传言紫气乃贵之极,自己若能沾染些紫气,虽然不曾有,也不敢有称王称霸的念头,可这也是门楣大兴的征兆啊。

    哪怕是工匠,也拥有一颗光大门楣的心。

    水晶的硬度为7,和钢锉的硬度一样,而且紫水晶不是单独生长,往往和石英矿伴生,挖掘过程中,既吃力,又得小心翼翼。

    渐渐地,一簇簇的紫晶显现,总高度近三尺,阔达五尺,堪称紫精之王,哪怕只是半成品,伴生在紫水晶上的石英尚未清除干净,还得运回去细细雕凿,却也如绽放的紫色花朵,被洁白的矿床映衬着,瑰丽而又震憾。

    “好漂亮啊!”

    崔玲忍不住赞道:“将军若以此紫精进献朝庭,或能换来个刺史当当。“

    杨彦笑了笑没说话,他打算把紫水晶送给裴妃,他曾对裴妃说过,愿以海内奇珍奉养之,这绝不是虚言,凡是能搜罗到的奇珍,都将一一进献给裴妃,映衬出裴妃那天底下最为尊贵的身份。

    与裴妃相比,朝庭的封赏他根本看不上眼,只要裴妃能绽现出刹那的笑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挖掘的进程中,除了这一簇超巨型紫水晶,偶尔还会出现小型的粉色水晶,透明水晶,这都是意外之喜,也是巨额财富。

    当时水晶之所以能卖出天价,一方面是水晶矿不象铁矿、铜矿等矿藏会因氧化锈噬等现象在地表或附近显露出蛛丝马迹,水晶矿是岩石矿,发现就是发现,发现不了老天爷也不会给提示。

    另一方面就是以当时的科技条件,水晶没法加工。

    当然了,这一趟前来的主要目地是烧制玻璃,杨彦让人搜集石英,磨研成粉,再搭起炉灶,拉起风箱,锻烧着置入窑内的石英、纯碱、石灰石和长石粉末。

    长石是地球上最常见的一种岩石,只要稍微注意一点,在花岗岩、或山上的不知名岩石中突然出现一段青色或粉红色的不透明岩石,这多半是长石,开采非常方便。

    长石因富含钠和钾,易于融化,起助熔的作用。

    但石英的熔点为1750度,而煤炭最高只能提供1400度的高温,不足以融化石英,即使添加了长石,也只能软化,勉强拉制出平板玻璃,没法提纯,也没法制造玻璃器皿。

    实际上欧洲在文艺复兴时期的玻璃大多为紫色或青色,就是与烧制温度过低,杂质无法提纯有关,好在东海石英矿的纯度足够,几乎可以省略提纯的工序。

    至于要想做出真正的玻璃制品,只有两个途径,一是开发油田,石油可以提供超过1700的高温,足以融化石英,吹制出各种器皿。

    而最近的油田是胜利油田,位于青州乐安郡境内,也就是现在的山东东营。

    另一方法是利用石墨坩埚把温度烧上去,两种方法,都指向了曹嶷,突然杨彦发现,曹嶷这他娘的就是断老子的财路啊!

    “郎主,琉璃出来了……请郎主观之。”

    这时,一名工匠吞吞吐吐的唤道。

    “哦?”

    杨彦与众人赶了过去。

    平地上垫着铁棒,上面铺着块一尺见方的玻璃,这怎么形容呢?

    表面如波纹般起伏,也许与拉制的过程中未能一次成形有关,内部可见清晰的皱折,密密麻麻,分布着一道道细纹,严重影响透光性。

    不过唯一的好,烧制出的玻璃是透明的,没有颜色,也充分表明了石英矿的纯净程度。

    工匠们都知道烧制失败了,均是低着头,讪讪不吱声。

    “很好!”

    杨彦却鼓励的笑道:“初次烧制成这样,已经超乎我的想象,虽然这块琉璃并不成功,但至少有形,证明制法无碍,接下来无非是熟能生巧,在挫折中总结教训,寻找规律,别急,慢慢来,我陪着你们,何时烧制成功,我何时回郯城!“

    ”诺!“

    工匠们得了鼓励,大为振奋,也均感责任重大,几个带头的,聚在一起开始讨论起来。

第二三八章 以女为妾

    ”阿翁,儿调查清楚了!“

    郯城孙氏坞堡内,孙谋长子孙超步履匆匆,神色凝重步入堂屋。

    ”快说!“

    孙谋催促道。

    东海军凯旋归来,让郯城各家都感受到了压力,尤其是杨彦回城之后,并未与各家家主通风,消息的闭塞,自然会产生猜疑,使得一股紧张交织着不安的气氛在各家坞堡间蔓延开来,毕竟坞堡和公府天然对立,杨彦的强大,对于郯城乡豪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坞堡相对于公府处于劣势,公府由朝庭任命,手握名份大义,公然对抗,就是谋反,这也是陈川不容于祖逖之后,只能北投羯胡的根本原因。

    如今公府强大了,坞堡所要考虑的,就是会不会被破家灭族。

    “阿翁,那杨彦之仅带千余骑出征,却玩弄郗鉴、沈充、刘遐、韩晃诸雄于股掌之上,与蔡豹候礼暗伏精兵,奔袭奉高,致使石虎大败而逃……”

    孙超得到的消息,源于东海军士卒的吹嘘,这也是没办法,人得意的时候,会有自我表现的欲望,禁都禁不住,会向熟人吹嘘,以显示自己的能力。

    虽然这一战的功劳绝大多数归于杨彦,但作为参与者,也与有荣焉啊!

    “今东海军已拥众五万余,可战之兵亦有一万两千,另杨彦之有亲卫数百,据说皆为精锐,以一当十,毫不费力!”

    孙谋的眉头紧紧拧起,他万万料不到,去年才率着几千老弱病残的杨彦,仅仅一年过去就发展到这个程度。

    城内各家的兵力虽然超过杨彦,但问题是,难以把力拧到一处,很容易被各个击破,这不是保证,签下盟约就有用的,事关生死,盟约只是一张废纸。

    “把你妹阿媚叫来!”

    许久,孙谋才转头道。

    “诺!”

    孙超施礼出屋,不片刻,带回了一个容貌秀美的娘子。

    这正是孙谋的幼女孙媚,年方十六,正是待嫁之龄。

    “小女见过阿翁!”

    孙媚盈盈施礼。

    “嗯~~”

    看着自己的女儿,孙谋的目中现出了复杂难明之色,不过立刻便摆摆手道:“不必多礼,为父问你,你可知东海国相杨彦之?“

    孙媚柔声道:”小女听说过此人,却素未谋面,不知阿翁因何提起。“

    孙谋叹了口气:“那杨彦之少年奇才,相貌俊朗,我欲许你与他为妾,你意下如何?“

    ”什么?“

    孙超惊呆了,不敢置信的望向了孙谋!

    “阿翁!”

    孙媚也俏面煞白,猛抬起头来,她是孙谋的嫡女,自幼学习礼乐文章,就是为了将来结个好亲。

    郯城郑、徐、陈三姓,孙氏已各有女适之,其余的中小乡豪孙谋看不上眼,本打算拿孙媚与外地豪强联姻,就连孙媚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今日,父亲是要把自己送与他人为妾啊!

    妾和妻是有很大分别的,与人为妾,在夫家几乎就没了地位,这对于自己,对于家族都是一种羞侮,哪怕对方是东海国相那又如何?她不愿与杨彦之为妾。

    “阿翁!”

    孙超也急声道:“阿妹知书达礼,容貌秀丽,性情温婉,与杨彦之为妻都不算辱没了他,怎能与他为妾?我孙氏虽然不是士族,但儿已调查清楚,那杨彦之也不是高门,又未曾娶妻,凭他今日之势位,以妹妻之,恰是门当户对啊,岂能自甘低他一头?“

    “哎~~”

    孙谋重重叹了口气:“晚了啊,若是去年,把阿媚许与他为妻,或可无碍,但今年他大势已成,岂会再看上我等乡豪之女?若有半分可能,为父怎会叫阿媚受此委屈,实是不得己而为之啊!

    沈充上位之初,就对兰陵乡人斩尽杀绝,莫非你以为那杨彦之真与我等郯城乡人亲善?看看周边的祖逖、沈充、曹嶷、徐龛,谁不是如狼似虎?

    那杨彦之只是实力微弱,有心无力,故与我等虚以委蛇,什么不以察察为明,真当为父信了他?无非是他知情识趣,寻不着由头与他动手罢了,而如今,形势已大变,他手握万余锐卒,又有战无不胜之威名,怕是早晚会与各家撕破面皮,兵戎相向!“

    ”哼!“

    孙超怒哼道:”他若敢发兵前来,大不了渔死网破便是,我郯城十余家集兵可得精锐两万余,并未不能胜之!”

    “呵!”

    孙谋自嘲般的笑了笑:“为父如何没考虑过,但你认为,各家有几分可能联手对阵杨彦之?沈充、刘遐之辈折在他手上,不就是各怀鬼胎么,若是存有一丁点的公心,焉能给他混水摸鱼的机会?

    可理是这个理,真临到自己头上,又有谁能做到?天下如此,淮北如此,我郯城亦如此啊!

    若动起刀兵,最好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百年家业,岂能坐视倾颓?即便是附于人后,为父也得为我孙家争一争,说不定反因祸得福。“

    孙超迟疑道:”阿翁,沈士居固然拨戾嚣张,可那杨彦之未必会向我动手啊,他找事总得有个由头吧,咱们不招惹他便是,难道他还能平白无故发兵来攻,就不怕天下悠悠众口?“

    孙谋冷笑道:”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杨彦之想找麻烦,总能找到,就看他愿不愿意找罢了,为父岂能把家族安危寄托于他人的善心之上?

    况那杨彦之无论文韬武略,皆称翘楚,将来或成大器,而我孙氏只是乡间豪宗,淮北大地比比皆是,论起实力,不过勉列中游,以阿媚许之为妻,怕是会触怒于他,届时除奋力一战,再无他法,故只能委屈阿媚,为父亦是为家族计啊,当然,我绝不勉强,你若不愿,就当为父从未提过。“

    孙媚浑身剧颤!

    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她清楚父亲只是以退为进,打悲情牌,若是自己真不识好歹,只怕从此就是家族的罪人了。

    再说了,自己有拒绝的余地么?

    ‘罢了,罢了,自己终究是命苦!‘

    孙媚幽幽叹了口气,心里对从未谋过面的杨彦竟然有了些怨恨,若不是他,父亲又怎会逼着自己做妾呢?

    “小女愿从阿翁吩咐!”

    孙媚盈盈施了一礼,眼角缓缓滑落了两行泪珠。

    孙谋点点头道:“纵然做妾,也不能太过于委屈,该有的仪式还是要有,待得杨彦之回来,为父便与你登门拜访,料来无妨,届时你阿兄也可以此为由,入他公府,慢慢为我孙家谋一席居身之地,好了,都下去罢。“

    ”诺!“

    孙超与孙媚双双施礼,转身离去。

    孙超又多看了眼自己的妹妹,暗叹一声,作为嫡亲兄长,他清楚自家阿妹是如何的心高气傲,这可真是受委屈了!

    ……

    三天之后,经过多次失败,一块几乎完全透光的平板玻璃终于现世,当然了,与现代流水线生产的玻璃还是有略微区别,毕竟是手工打造,表面如细看,稍有点起伏,厚度也不绝对均匀,这也没办法,手工做的没法要求太高,只能逐步改良,真正要想做到完全平整,只能在攻取了青州之后,把融化的玻璃液浇灌入模具中,制做平板玻璃。

    不过总体来看,透光性极佳,没有偏色,映射人物不变形,杨彦还是很满意的。

    “这就是琉璃板啊,好漂亮!”

    萧巧娘和崔玲小心翼翼的捧着玻璃,左看右看,爱不释手,女亲卫们也是啧啧有声的赞叹。

    杨彦挺无语的,玻璃有什么漂亮的?

    他做玻璃的目地倒不是用在窗户上,除非将来能够模板化生产,否则一块块打磨加工成同一形状,人力成本根本就负担不起,他的目地是做镜子。

    “这才是半成品,还要再经一道工序,拿来吧。”

    杨彦呵呵笑道。

    “噢!”

    崔玲颇有些不舍的把玻璃交还给了杨彦。

    一名老工匠笑道:“好教几位娘子放宽心,琉璃制法我等已熟练掌握,未来应有尽有。“

    “嗯!谢谢老丈!”

    崔玲点了点头,随即眼角一瞥,注意到了陶盘里,呈放着十余枚透明的珠子,中间穿孔,在阳光的映照下,反射出彩色的光芒,不禁问道:“这是何物?”

第二三九章 祖逖死讯

    在石英矿的周边,往往会伴生石棉,石棉是一种丝絮状的硅酸盐,防火,耐高温,杨彦让人把石棉编织成手套,这些透明珠子,就是拿软化的玻璃捏出来的玻璃球,趁着还未冷却的时候,以钢针穿刺,留下孔洞,可串在一起,做成玻璃手链或者玻璃项链。

    “拿着!”

    杨彦抓起一把玻璃球,递了过去。

    “多谢将军!”

    崔玲欢喜的接过,不片刻,就被几个女人瓜分了。

    “好象如此圆润的珠子只有珍珠吧!”

    “珍珠哪有这般透明,此物名贵之极,若是能佩带上一副琉璃项链,我此生无憾!”

    “我们求求将军,今天将军看起来心情不错!”

    女亲卫们议论纷纷,不时拿灼热的目光瞥向杨彦。

    荀华打了个眼色给萧巧娘,萧巧娘会意的笑道:“郎君,姊妹们都很喜欢,能否给姊妹们各做一副琉璃项链?”

    “佩戴这玩意儿,还不嫌丢人,不行!”

    杨彦一口否决。

    “啊?”

    女亲卫们纷纷现出了不敢置信之色。

    萧巧娘也不依道:“郎君,琉璃虽然名贵,但郎君用不着如此小气吧?”

    杨彦耐心解释道:“你恰恰说反了,琉璃最不值钱,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在你的脚底下,石英矿脉有三百八十条,你想想会有多少琉璃?我不是小气,而是佩戴什么不好,为何佩戴最最低贱的琉璃珠?待将来开采出了金钢石,就可以把水晶打磨成珠,届时给你们每人打造一条水晶项链,岂不是胜过琉璃。“

    在前世,玻璃珠子是工厂生产的废弃物,价值以分计算,杨彦可不想拿玻璃珠糊弄自己人,这些珠子,他是打算拿去建康痛宰肥羊。

    至于水晶珠子,完全是个馅饼,开采出金钢石只是第一步,接下来面临的首要问题是如何打磨金刚石。

    郯城是中国原生金刚石的主产区,产于金伯利岩筒中,自上世纪七十年代起的二十年间,以郯城为中心,北至临沂、南至江苏宿迁的百公里范围内,合计发现单体质量百克拉左右的钻石六枚,最大达158克拉,堪称中国钻石之王。

    其中以为郯城县沙墩镇陈埠村为钻石的主产区,位于当时的郯城以北约五十里的山区,但杨彦至今未着人发掘,一是寻找辩认金伯利岩需要时间,更要运气,他哪有钻大山的时间?二来钻石的硬度是10,打磨钻石,只能靠钻石粉以水磨功夫一点点的磨,不知猴年马月才能磨出一把切削水晶的钻石刀具,杨彦实在没有开采钻石的动力。

    “那……妾们听郎君的!”

    萧巧娘大概听出了杨彦的言不由衷,撇了撇嘴。

    “郎主,请看!”

    不片刻,工匠们拿着面镜子回来了,镜子的制做非常简单,在玻璃的一面涂抹上锡和汞的混合液体。

    “嗯,不错!”

    杨彦对着镜子左照右照,非常清晰,人物几乎不变形,这让他有了种回到现代的感觉。

    “崔家娘子,你看看?”

    杨彦又发现崔玲正好奇的看着自己,于是笑着把镜子递了过去。

    崔玲将信将疑的对着镜子一照,顿时惊呆了,这是自己么?

    毕竟铜镜打磨的再光滑,透光度和亮度都远不如玻璃镜,就算照出轮廓,但肤色没法照出,崔玲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眉如弯月,眼若繁星,樱桃小口,唇红齿白,肌肤洁净,双颊染着淡淡的腮红。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竟如此美丽。

    只不过,当她悄悄拢起了遮于脸颊的一缕秀发之时,一条狞狰的暗红色伤疤赫然呈现,又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阿玲,让我看看!”

    这时,巧娘把脖子凑到崔玲后面,崔玲就看到镜子里突然多出了一张脸,顿时吓的惨叫一声,手一松,啪!镜子落地上摔碎了。

    “这……将军!”

    崔玲回过神来,不安的看着杨彦。

    杨彦挺无语的,摆摆手道:“没事,镜子要多少有多少,将来每个家庭,都配一面镜子。”

    ……

    又在矿区呆了三天,工匠留下来继续开采,杨彦则带着几百面镜子和上千颗玻璃珠回了郯城,其中的相当一部分是近人高的全身镜,他相信把镜子拿建康,必能卖个好价钱。

    “将军,昨日传来信报,祖逖已于月前过逝。”

    杨彦刚迈入郡府大殿,崔访就迎上前,告之祖逖的死讯。

    杨彦一怔,心情挺复杂的。

    站在现代人的角度,他给予祖逖的评价并不高,但凡事要客观看待,祖逖并非穿越者,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相当不容易了,至少豫南在名义上,重新回到了朝庭的怀抱,同时他心里也对于与祖逖缘吝一面有些遗憾,不过这不代表杨彦因未能救治祖逖从而生出悔意。

    他从不认为,救了祖逖的命,祖逖就会投效自己,当时人轻生死,重家族,更何况祖逖也是一方枭雄,救了祖逖,反是个烫气山芋,祖逖对人心的控制要远超郗鉴,祖逖不死,将来豫州民心就是个大麻烦。

    人不可能一辈子光明正大,总有些事情会出于利益的考量。

    崔访叹了口气道:“祖逖为朝庭稳住了淮西形势,使建康屏障达千里纵深,实居功甚伟,但朝庭仅追赠车骑将军,无爵无谥,着实令人齿冷。“

    杨彦冷冷一笑:”依律,有爵方能有谥,祖逖无爵,不给谥号倒也说的过去,可天下人哪能如此糊弄,司马氏有大江天险在手,自以为高枕无忧,何须把淮北诸雄当人看待?打发个车骑将军,祖氏理应感激泣零,对了,接任祖逖者是否祖约?“

    崔访点点头道:”朝庭以侍中祖约任平西将军、豫州刺史,接管祖逖部众,不过老夫不看好此人,祖约贪吝好财,心胸韬略远不及其兄,怕是未能服众,况将军放陈川回蓬陂,必为祖约劲敌。“

    杨彦沉吟道:”我放陈川回蓬陂的用意,除牵制祖约,便是因祖约无能,必守不住谯城,而陈川既叛了石勒,若羯军南下,除死战别无他法,届时我自会领军往援,不教河南寸土落入羯贼之手。“

    ”将军高义!“

    崔访肃然起敬,拱手施礼。

    其实崔访并不认同杨彦的一些施政措施,如杨彦构建大国企的想法,他就提出了会否与民争利的疑问。

    杨彦答他:以后汉覆亡为例,根源便是税赋崩溃,朝庭收不上钱,养不了兵,受制于外藩豪强,乱臣贼子雀起,权臣一手遮天,至一发不可收拾,而国企可为朝庭开辟一条稳定的财源,哪怕将来税赋出了问题,朝庭亦不至断了钱粮,命操于人手。

    至于与民争利的问题,怕是崔公有所误解,汉代的盐铁官卖是把盐铁承包给藩王宗亲,乃至权臣亲眷,朝庭据此收税,本质上还是税赋,国企则是自己下场经营,赚到的钱归朝庭,这与皇庄不同,皇庄收益归私帑,而国企利润归公库,当然,除了矿产资源,大多数的项目朝庭不会禁私人经营,有能者赚钱,无能者倒闭,仅此而己。

    实际上杨彦还有一点没法和崔访说,国企不光是财源,还是基本盘,任何人执政,都要有自己的基本盘,杨彦的基本盘是什么?

    士族不可能,只能部分合作,庶族说句不中听的话,还不如士族,士族至少按即定的规则行事,通常不会掀桌子,但庶族不同,看看宋齐梁陈就知道了,庶族上位,自己杀自己,杀的人头滚滚,力量内耗,族灭家破,因此杨彦选择的基本盘是国企。

    虽然国企问题多多,优势也显而易见,既人多势众,又拥有一定的组织度,利益休戚与共,其中的关键是组织度,有组织的民众几十万就抵得上数百万普通人。

    就象美国,美国的基本盘并不是那人数众多的八千万,而是中字头以及下面的几千万员工,只要国企不崩溃,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再大的风浪都能闯过去。

    也虽然在晋代,构建国企的难度会比现代大的多,但历史早已证明,华夏文明的开疆拓土传统先后于汉唐受挫之后,后世的统治者吸取教训,渐渐地保守,封闭起来,最终不可避免的走向内卷化,以愚民,惑民为执政宗旨,凡事求稳,整个社会如一潭死水,也如一座巨大的囚笼,历宋明清,渐渐衰颓腐朽。

    所谓改朝换代,只是原来的那帮子人搞的天怒人怨,民不聊生,实在干不下去了,那就再换一批,本质上是左手交右手的把戏,而有了国企,一方面给朝庭开源,有了稳定的收入,可以适当减轻民众的负担,让人至少能活下去,另一方面可以起到工业化导向的作用。

    当然了,杨彦不是圣人,将来皇室也要从国企收益中提取一小部分的利润,用以维持日常开支,对于搞国企,他还是比较有信心的,随着人口增加慢慢发展,但是如何避免国企演变成内务府,还需要诸多制度上的配套建设,不过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杨彦无论如何,都要走出一条新路。

    而崔访对国企没法完全理解,却不妨碍他欣赏杨彦的人品,至少杨彦从不空口白话,对手下人,也往往给予充分的信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仅这一点,已具备了明主的潜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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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颜血介绍:
搬铅运汞修性命,满船载宝过漕溪
形意通天打万界,地下海潮天上月
这是战后的废土,也是希望的家园,这是污染的天地,也是黎明的前夜,一双拳,一杆枪,漫漫长路任我闯,自完足,不假外,逍遥彼岸只身渡!
自小练拳修道,一朝灿若夏花,身穿千年,回首望,归无路,万里仙途始于足!
天地如若囹圄,形意拳枪无双,生杀并发,夺造化,觅长生,一蓑烟雨谁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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