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名牌效应(4)”
现在没有了下课既定的调换座位程序,没有了晚自习后帮忙拎水瓶的“自愿服务”,更不会有在后花园一起看月亮的事情发生了。
宁砺有气无力的回到家里,哪怕母亲做了自己最喜欢吃的红烧牛肉也提不起兴趣。
宁砺小时候很是叛逆,直到上了高中,才渐渐的懂了父母为了家庭做了很多的事。相比以前,自宁砺懂事之后和父母的沟通交流变得多了起来。
吃过晚饭,宁砺的母亲见宁砺这幅模样,自然直到自己的儿子是有了什么心事。
母亲问道:“儿子,高中开学第一周感觉如何呀”?
宁砺答道:“还好吧”。
母亲道:“看你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事啊”?
宁砺听母亲这么问自己,知道母亲是从自己的表情上看出了什么。他犹豫了一小会,就把在学校发生的使,自己郁闷的事向母亲讲了一遍。当然,是该讲的讲,不该讲的自然是不会讲的。
母亲听罢沉默了一会,道:“你们这些同学,年级这么小就这么物质了,整天围着有钱的男同学转,长大了不走上歪路才怪”。
听到母亲这样说,正在喝茶的父亲放下茶杯看向宁砺。
宁砺向父母道:“不至于吧”。
母亲立马道:“那为什么要围着穿名牌的男同学转,不围着你们班上其他同学转呢”。
宁砺听母亲这样说,一时搭不上话来。
父亲看宁砺不说话,就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小口茶水,说道:“别人的生活方式我们没有权力去管,他们要怎么样都是他们自己的事,关键是你是怎么想的”?
宁砺顺着父亲的话想了想,说道:“我能怎么办,我没有办法呀,我又不能改变别人的想法”。
母亲道:“儿子你不用理会他们,你现在好好学习,以后混好了自然就有人围着你转了”。
这个道理宁砺知道,但是知道归知道,道理也不能让宁砺心情变好啊。
父亲一脸严肃地说道:“想问题要朝大方向想,不要只盯着眼前的事。你想一想现在你最重要的事是什么,一切围绕着这个方向去思考,你要怎么做你自己就清楚了。”
“你好好想一想,现在你最重要的事是什么”?停顿的一会,父亲问道。
从小到大,穿什么衣服宁砺是不在乎的。如果在乎,自己也不会每年夏天用两套足球服就对付过去了。既然不在乎穿什么,那程忠穿得再好也影响不了自己。
穿什么鞋吗?这个事情在小时候宁砺是和母亲有过争执的。宁砺对衣服没有什么要求,但是偏偏对鞋子情有独钟。那时候正是宁砺长身体的高速期,刚买的新鞋穿不了多久就因为脚长长了而穿不下。这时候宁励就会请母亲给自己买双新鞋,还要是好看的那种。
但是宁砺的母亲每当这时,就会义正言辞地说:“你们这一代人好幸福,我们那一辈吃的都没有,别说穿鞋子了。那时候家里兄弟姐妹多,哥哥姐姐的鞋子穿了给弟弟妹妹穿,弟弟妹妹穿不了了,就在鞋子的大拇指处用剪刀剪一个洞就可以接着穿了。”
宁砺知道,母亲这样说不是不给自己买鞋子而是会给自己买一双她认为好的、便宜的鞋子。
有一次宁砺看到一双自己非常喜欢的鞋子,想要母亲给自己买,母亲以长身体换鞋快为由不同意。宁砺知道,母亲不给自己买这双鞋的真正原因是价格高。宁砺和母亲发生了争执,当然宁砺的小胳膊是拗不过大腿的。
母亲对宁砺说:“儿子,以后自己找钱的时候你想买什么鞋子就买什么鞋子,那时候绝不再管你”。
事后,宁砺反复咀嚼母亲说的这句话,他发现母亲确实说得对。也不知道那时有没有“穷养儿子富养女儿”的说法,反正宁砺的零用钱从来都是刚刚够的状态。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宁砺就开始自我压制对喜欢鞋子的渴望。所以说,就现在而言,穿什么鞋子也不是最重要的。
“谈一场恋爱吗”?宁砺又想到。
父亲母亲就此事虽然没有过多的言语,但是宁砺却知道他们是反对早恋的。而且自己也坚定的认为在高中时期谈恋爱,是有很大几率影响学习成绩的。
“交几个真心实意的朋友吗”?宁砺又想到。
哼,交朋友这种事哪有一厢情愿的,还是要看缘分吧。宁砺认为,学生时代的朋友如果谈得来的话,应该就是一辈子的朋友。
“在学校最重要的事,不应该是读书吗”?宁砺想到自己是去读书的,顿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宁砺对父亲说道:“当然是读书了”。
父亲看着儿子的眼睛,他知道刚才自己的儿子可能有了千百种想法,但既然此时儿子明白了自己的首要任务,那么当父亲的何必还要去责怪儿子的其他想法呢。
父亲说道:“你今天是因为什么心情不好,它对你的学业有什么直接影响吗?如果有就想办法解决它,如果没有就当没有这么回事就行了”。
宁砺听得懂父亲的话,道理都懂,但是他感觉这些话对于现在自己的状态而言显得还是有点空空的感觉。
父亲看宁砺的神情有点茫然,接着道:“你要的鞋子199元一双,我们可以给你买。但万一你买了之后,同学们又不喜欢你买的这个颜色怎么办?如果他们又流行了新的牌子怎么办?你又跟着别人喜欢的买吗?”
宁砺一边听父亲说,一边消化父亲的话。
父亲没给宁砺过多的思考时间,又道:“我们没有管别人的权力,同时自己更不要受别人的影响让自己疲于应付。在穿衣风格这方面,你跟着别人学对你有什么好处?而且你跟着别人学永远就只能在后面,别人永远都有说你不对的资本,真的有本事让别人跟着你学呀”。
“他们穿的那些,都是国际上的大设计师做出来的,搭配也是当季最流行的,我们怎么跟别人比”。宁砺不服父亲说的话,说道。
父亲笑了笑,说道:“有谁规定一定要向他们那样穿才对,你只要身材好、有自信,穿什么不行。就像你现在一样,提醒你的时候抬头、挺胸、拔背,多么精神、多么阳光的小伙子。我们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就忘了,你这样弯腰驼背的形象穿什么都不好看。”
听父亲如是说,宁砺立马腰背挺得笔直,一副职业军人的姿态。
父亲微微的点了点头,继续道:“你同学穿了一套一千多元的衣服,让他成为了全班同学的焦点这事,是很大的事吗”?
宁砺机械的答道:“不是”。
“他有他的优势,你有你的优势,比不上别人的要迎头追上,比别人做得好的要继续保持,这样你才能发展得更好”。父亲教育宁砺道。
“他家有钱我知道,我有什么优势呢”?宁砺心里有点不舒服,明明自己的父母没给自己买好衣服穿,却还说得这么有理。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你自己都不知道谁能帮你”。父亲严肃的说道。
“他穿的衣服很贵,所以他受欢迎,这是不争的事实呀”。宁砺说道。
“他现在穿一身好衣服,能保佑他一辈子都受欢迎吗。同样的道理,给你买一身同样的衣服,你一辈子就都会受到大家的欢迎呢。”父亲循循善诱道。
“关键还是自己学到本事,以后有能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承担起应该承担的责任才正道、大道。一件衣服、一双鞋,甚至一辆轿车它们都只是给你的生活添彩的。你混得好,这些都可以给你锦上添花。你混得连饭都吃不起了,借钱去买件光鲜亮丽的衣服,别人就瞧得起你了吗,别人一样瞧不起你。记住,自己一定要有真正的实力才行。实力怎么来,就你现在学生的身份来说,就是好好学习,没有其他捷径可走。”父亲不厌其烦地说道。
宁砺思索了一阵,说道,“这些道理我懂了,但是他们受欢迎而我却不受欢迎这个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呀”?
父亲见宁砺就这个问题扭着不放,也没有生气,只是说道:“两个意思,第一,现在你在学校里受不受欢迎并不重要,因为那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第二,你如果一定要当一个受大家欢迎的人,我到是可以给你提点建议。”
宁砺一听父亲有办法,立马接口道:“说说”。
父亲从容地说道:“第一,你成绩很好,可以给老师争气、可以给同学讲题,这点如何”。
宁砺苦着脸道:“我现在的成绩只能算是中等,上了一周的课,感觉自己还有一些没有听懂的地方,怎么有能力给同学讲题,这点行不通”。
父亲接着道:“好的,现在说第二点。你的身体素质很拔尖,可以在运动会上给集体争光,可以在有其他同学欺负你们班同学的时候,站出来保护他们。”
宁砺道:“如果有人欺负我的好朋友,我肯定要站出来帮忙。但是有人欺负其他同学,我可能不会,一来不熟,二来如果我被欺负了,他们也不会帮我的。”
“还有就是运动会的这些项目我都没有真正学过,你不知道我们寝室的‘齐兴盛’跑得有多快,还有我们对面班上的一个大汉听说是练铅球的,看着都很有力的样子。面对学这些专业的同学,我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拿什么去争光。这个办法也行不通。”宁砺继续说道。
父亲看宁砺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接着说道:“第三个办法就是,你可以经常请大家吃个饭啊,给大家买点零食之类的,这样不是大家都喜欢你了吗”?
“我自己的生活费都只是刚刚够,哪里有钱经常请大家吃饭、买零食的。难道父亲大人要给我增加预算了。”宁砺满怀期待的说道。
父亲想了想,说道:“第三个办法主要的作为还是在我们。你看这样行不行,针对第三个办法而言,我们大人负责多挣点钱,以后可以多给你一点零用钱。前两个办法现在对你还行不通,但是你也要在这两个方面努力。我们等你期中考试出来之后画一条线,你进步多少就给你增加相应的零用钱。同时我再给你几个规定的锻炼动作,你能完成也相应的给你增加‘军饷’如何?”
宁砺一听可以增加零用钱,立即答道:“可以”。
父亲说:“读了一周的书也辛苦了,周末把作业做完后就好好的放松一下,注意劳逸结合”。
“第九章 宁砺的烦恼(1)”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父亲,都是善于给自己的孩子做思想工作的,反正宁砺的父亲,在这一点上是特别在行的。从宁砺记事起,每当在外面遇到什么事,无论什么事心里堵得慌的时候,只要给父亲说了,父亲总能三言两语就能让自己摆脱困境。
宁砺认为父亲最厉害的地方,不是给你把道理讲通,而是在他的言语间有一种魔力。这种魔力能让你从困扰自己的事情中解放出来,自觉或不自觉的去思考这件事情本身的意义和解决问题的方法。
对于岳薇的反常,宁砺只是不解和气愤,似乎并没有觉得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现在想一想,岳薇的眉毛长得很不规则、鼻梁高挺但鼻尖有点难看,走起路来小腿肌肉显得很是粗壮。
“这完全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啊,自己怎么会想和她有很亲密的动作了”。宁砺边想边摇了摇头。
不知是父亲的教育起了作用,还是宁砺的自我安慰发挥的威力,宁砺现在对岳薇没有一点特殊的感觉了。
现在回想在自己梦中的后花园,差一点就和她接吻了,不知怎的心中就有一点反感,甚至感觉自己的胃和喉咙都有了一定的反应。
“自己不会是个渣男吧,别人不喜欢自己,自己就在心里把别人想得这么不堪”?宁砺用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同时想道(多年后宁砺才知道,想要当个名副其实的渣男,还是有很多条件要求的)。
“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遇到那个属于自己的‘初恋’啊”?宁砺“告别”岳薇,思想又开始活络起来。
“她应该是那种女孩”。宁砺又一次在脑海里构思自己初恋的模样。她长什么样子、有多高、声音是哪种甜、属于那种类型、家庭教育怎样、喜欢的娱乐方式是什么,两人相遇的时间、地点、穿的什么衣服,是自己先开口还是女孩先说话等一系列因素。
夏日炎炎,一个女同学从睦平中学的大门向着学校的足球场走来。她身材高挑、五官精致、肤白胜雪、步态轻盈。一束长发随意的用黑色的橡皮筋绑着,垂在身后。走到近处,看清她穿着白色的轻薄衬衣,下身同样搭配了一条点缀了绿色为主、其他颜色为辅的花纹的白色长裙,脚穿一双小巧的浅色凉鞋。她本是路过,但却被足球场上精彩的比赛吸引而驻足观看。
这时,穿着白色球衣一队的后卫,将对方长传远调的球拦了下来,迅速传给中场的一个胖子。胖子虽胖但很灵活,接球后轻松的摆脱了对方一名防守队员后,卯足了劲似的将球踢往对方前场。白队一名离足球落点很远的球员,好似一匹奔马般朝球冲刺而去。那球员之快,快过场上所有球员。哪知道红队早有防备,高大威猛的中后卫和离足球落点更近的后腰,迅速的朝着那球飞奔而去。白队球员刚把足球停好,对方两名球员也即将形成合围之势,造成二比一的绝对优势局面。白队球员也不慌张,看准对方球员还未合拢之际,将球从两人的缝隙之间,传给己方前来接应的11号球员。11号球员接球后,立即往前带球突破。这时对方的另一个中后卫及时赶到,往11号球员扑来。这个中后卫还是属于人高马大类型,挡在11号球员前面就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只能智取,不能硬来。11号球员继续向前带球,眼看就要和对方高大强壮的中后卫撞在一起时,突然把球向右前方一拨立马右脚踩在球上身体随之旋转,用身体背部挡住防守球员,再用左脚一拉顺利晃过对方。11球员用这一招富有传奇色彩的马赛回旋成功突破,迅速往前奔去。
白衣女孩也被场上瞬息万变的局势紧紧吸引,不自觉的往前移动脚步,寻找最佳观看位置。
11号球员奔入禁区,已成单刀之势。对方门将身着一件荧光绿色的亮眼球服,他这时的选择只有A或B选项,出击还是不出击。对方门将向前跨了一步,看来他是要出击了。11号球员再不射门,他的角度就会越来越小、难度当然就会变大。11号球员没有射门,而是选择继续前进。对方门将怎么又退了回去,这无疑给了11球员更佳的射门机会。眼看11号球员越来越近,对方门球这次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向11球员扑来。机会来了,11号球员见已经到达自己的射程范围,又见对方门将出击,果断抬脚向对方球门左侧射去。皮球受力向门框内飞驰而去,对方门将本能的伸出左脚去挡,结果发现皮球的高度却是腿脚难及。慌忙之中,又伸出左手试图拦下这一近距离大力抽射。
“耶、耶、耶……”。场内场外爆发出激烈地呐喊声。11号球员射出的皮球,早在对方门将伸出左脚拦截之前就已经越过门将向门内“死角”飞速奔去。对方门将的一系列本能地扑救动作,不过是寻求自我安慰罢了。
白衣女孩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球场边上,她要在最近的距离,感受这场精彩的比赛。
白衣女孩的到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当然也包括了11号球员。场上的球员踢得更加的卖力,场下的观众呼喊更加的热烈,仿佛都是想要吸引她的注意。
也不知是那名球员脚法失了准星,还是被白衣女孩吸引而不能自己。他一脚把球踢飞,直接朝白衣女孩飞来。
这球来得太快,眼见就要砸在白衣女孩洁白的脸上。这球刚才还在对面,这会怎么就突然飞到了面前。白衣女孩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本能的闭上眼睛,等待着这无妄之灾。
“嘭”。一声响亮的撞击声,在白衣女孩耳边响起,她再一次本能的侧了侧身子。
白衣女孩想象中足球打在脸上的疼痛感并没有出现,只是身边的空气似乎更热了。她感到一波接一波的热浪往自己的身上、脸上扑来,阵阵热浪中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好闻的气味。并且她发现自己在短短的零点几秒钟时间里,竟然对这种气味产生了一种依赖。
“第九章 宁砺的烦恼(2)”
白衣女孩缓缓地睁开眼睛,只看见一只大手挡在自己眼前,那踢向自己的皮球此刻正好从这只大手间往地上滑落。大手放下,白衣女孩转过头来,一张阳光帅气的脸庞映入眼帘。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刚才马赛回旋晃过对方后卫、一脚抽射漂亮入网的白队11号球员。
11号球员对着白衣女孩微微一笑,稍微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白衣女孩条件反射似的报以微笑。
11号球员对着白衣女孩眨了一下眼睛,深情地看进她明亮的眼内,自言自语似地说道:“世上竟有如此标致的姑娘”。
听到一个阳光、帅气却又陌生的男生,这样毫不避讳的说出关于自己的“心里话”,白衣女孩俏脸一红,呐呐地道:“嗯”!
11号球员轻轻一笑,笑容扯动他左面嘴角向上微微扬起,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低下头凑近白衣女孩的耳边轻声说道:“我踢球去了”。
白衣女孩的脸更红了,她把头埋得很低,仿似在点头一般,又一次从鼻腔里轻轻发出“嗯”的一声。
11号球员见白衣女孩答应自己,抱起足球奔进场内。
“多么美的初见”!在宁砺的想象中,这就是最美初见的“出场”方式之一。
宁砺站在窗边,往外望去,岭南的夜晚无疑是美的。窗外的岭江披着一件土黄色的外衣自西向东,缓缓流淌。岭江南面方向的士江却是一身清绿,一言不发。两条来自不同发源地的大江,不约而同的来到半岛中央汇聚在了一起。有趣的事情发生了,本该是两江交汇再互相融合的事情并没有出现,而是呈现出泾渭分明的状况。一边是极致的土黄色,一边是极致的清绿色,两者毫不粘连的结合在了一起。
人类不得不感叹造物的神奇!
收回目光,宁砺又开始思考起来。他不知道是不是在每个男孩心中,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初恋幻想故事。
人生说长不过悠悠数万日,说短也就渺渺几十秋。在最适当的年纪遇到了最美的她,会是一段多么值得追忆的青春往事。
“明天、后天或是大后天、或是不久的将来,那个白衣胜雪的女孩真正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我配得上她吗”?宁砺再一次直视窗外的大江,心中一阵气闷。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窗外大江滚滚而去,不知淘尽了千古多少风流人物。从古至今,那些取得再大成就的人物,也不过是占据了薄薄的一页历史教科书。
自己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高中小男生,怎么会配得起自己想象中的那个初恋呢。自古美女爱英雄、才子配佳人,这个道理宁砺从小就是知道的。
怎样的人,才配得上那个她呢?
应该是外表英俊潇洒、内在才高八斗,在外镇得住妖邪鬼魅、在内扛得起一切责任的这种人吧。
先说英俊。宁砺挺直了脊梁,转身面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好像和英俊只有一点沾边,倒是挺阳光的。不管长相如何,如果15、16岁的年纪没有一张阳光的脸那就不正常了。仔细看一看,配合略微有点壮硕的身体,倒是可以在还没有长成的脸上,依稀看出一些坚毅的影子。只是现在的大多数女孩都偏好喜欢很瘦的男生,自己在这方面不知道能不能过得了关。
宁砺在脑里仔细想了想,哪样的人长得算是英俊。他把从自己记事开始能记起的所有男人都捋了一遍,他哪里关心过哪个男人的长相的,又不是有特殊的嗜好。再想一想现在自己就读的高中,有没有自己认为特别英俊的同学,从宿舍到全班,再到自己在学校遇见过的人。额,好像还是没有的。嗯,最后想一想哪些明星特别英俊了。对于明星,宁砺只知道他在影视剧里的名字,很少知道他的本名。他觉得江湖中为国为民、锄强扶弱的大侠呀、少侠呀都是很英俊的,当然那些得道高僧不在自己的角色代入之内。为什么?因为宁砺的心里定位是,做大事的人没有个红颜知己怎么能行。
再说潇洒。古人造字很有智慧和情趣。就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即使不知道它的意义,也可以从心中体会到那股韵味。宁砺觉得自己还是潇洒的,至于原因,这就像你听到潇洒这两个字,就明白它的韵味但不知道它的书面意思一样。或是盲目的自信,或是初生牛犊的勇敢吧。
宁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双手,手掌宽大、手指修长。掌心与手指交接处布满了黄色的老茧,仿佛是在向自己骄傲地诉说着,这努力付出后的见证。转过手掌看向手背,宁砺双手握拳。定睛看去,拳头最坚硬的骨头上也分布有一层薄薄的茧,内行人一眼就知道,这是经常拳击沙袋留下的印记。只是不知道,这一双拳头能不能镇得住外面的妖邪鬼魅。
至于才高八斗。很小的时候宁砺认为,只要会背诵诗词,创作诗词就算很有才了。谁知到了现在,数学、英语、物理、化学、生物、地理等等都要学得很好、考得很好才是有才的表现。所以说在这一点上,自己离“才高八斗”还有一段很远的距离。
最后一点说责任。自己的用度都是靠父母还谈什么扛得起责任,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宁砺知道,父母在外打拼也是很辛苦的,与人拼智慧、拼定力、拼毅力才能有自己现在的好生活。
这么说,看来刚才自己想凭借一双硬拳头,就能镇住魑魅魍魉也是一厢情愿了。
“第九章 宁砺的烦恼(3)”
对了,自己还有很严重的强迫症。举两个例子,比如,睦平中学早晨的小跑,不管是否出汗自己都必须换衣服。再如,在睦平中学吃午饭的模式。正常情况是室友们拿着各自的餐具去食堂打饭,打好后便往宿舍边走边开吃,到寝室后一小会时间就会完成简单的午餐行为。而自己不行,自己一定会把整盅饭菜端回宿舍,然后换身凉快的衣服和拖鞋再慢慢的开吃。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宁砺开始觉得强迫症已经影响到自己的生活了。这一点,在遇到心仪的她时也是一个大大的扣分项。
简单总结一下,自己是配不上心中的那个她的。
宁砺自嘲地笑了笑,换个思路来说,现在想来父母、老师、亲戚每天都给自己说的那些要好好学习的话,居然还是为了自己能配得上自己那个初恋咯。
有人说过,如果一个平凡无奇的男人放弃了娱乐,改掉了懒散,从而开始努力奋斗,那么他一定是为了女人,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只是不知道想象中的女人算不算了”。宁砺想道。
现在的自己之所以失落,因为比高、富、帅、成绩、体育、家世,样样都比不上别人,怪不得不能吸引女生的注意。
班上某同学高、富、帅、成绩、体育这些条件一样不占,只是家里条件好,就得到一些女生的关注,这让自己更失落。
“哎,如果自己生下来就拥有一切就好了。”宁砺在心里想道。
听说现在有些不知名小县城的县长,在当地可以横行无忌、肆意收敛钱财,让自己的子女到美国去读书。这些子女出手的阔绰的程度,让当地富裕家庭的同学也感到瞠目结舌。有的一掷千金,出手就是几台跑车,有的声色犬马,一夜之间就可以花光普通人家一辈子才能挣得的财富。
宁砺想,如果自己的父亲也是当官的,自己不是什么都有了吗。
听人说,现在的我们只是众多宇宙平面的一个面、一条线,这样的面和线还同时存在很多。如果这是真的,那自己在另一个世界,会不会就是标准的纨绔子弟呢,自己的父亲会不会就是某个县里的县长呢。
想到自己的父亲、母亲,宁砺不敢继续往下想。小时候,受了再大的委屈,只要是给父母说了,那就是没事了。所以他自己知道,如果自己有选择家庭的权力,他还是会毫不犹豫选择现在的家庭,因为还是自己的爸妈好。
宁砺又一次看向两条相交但泾渭分明的大江,仿佛在那里就有自己想要拥有的一切。突然间,一切的一切显得是那么的真实,但立马又变得虚幻。
天色还没有黑尽,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推着自己前行。宁砺穿上拖鞋,慢悠悠的来到江边。
举目望去,身边尽是出来歇凉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聊天的聊天、打牌的打牌,很大一部分人就穿上泳衣泳裤泡在江里纳凉。
因岭江和士江交汇而形成的半岛区域,是岭南市的发源地,故而人口稠密、富庶繁华。半岛前端的交汇处就是全国闻名的南天门码头。我国神话传说中,南天门就是天皇大帝领兵而出,征服四方的正大门。
两江的边上泊着各式各样的趸船,趸船与江边陆地则由跳板相连。由于水量稳定,水流平稳,再加上有趸船的保护,所以在趸船和岸边这一块区域内的江水,就成了市民消暑纳凉的天热泳池。
酷热的天气让宁砺感到一阵烦闷,于是他甩掉拖鞋,脱掉上衣和外裤,一步一步的走进水中。
入水清凉爽快,沁人心脾。宁砺一头扎进水里,手先向前伸直再向两边划开,与此同时,双腿配合上肢的动作卷曲再向两边蹬开,明眼人一看就是标准的蛙泳。
泡在水里宁砺很是舒服,就是要用这一江春水洗净一周来的辛劳。岭江虽然不算太宽,但也需要举目远眺才能看到对岸的星星点点。
人声繁杂、舟船往来,但自己还是感觉心里欠点东西。随着渐渐长大,自己也逐渐明白,从小就想成为为国为民大侠的心愿,在如今时代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在认清现实但又没有来得及树立正确人生观的空白时间段,宁砺总感觉自己是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前进。甚至有时会想,自己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人物,日复一日的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到底有什么意义。
宁砺想得入了神,蓦然惊醒才发现前面就是趸船了,宁砺摆动身子往左调头而回。
突然一股猛力传来,把宁砺猛的往左前方一推,宁砺调头不成反被水流冲向前方。
虽然遇到突发事件,但宁砺并没有慌张,想到只是一股急流而已,冲得又不远,马上调头再游回来就是。
果然,宁砺刚一想好应对之策,那急流已然是强弩之末,再也不能影响自己的回程。
不对,宁砺心里“咯噔”一下,自己已经被刚才那股水流带入了急流区。
急流区水速颇快,已经达到了宁砺不能任意调头的水速。
“怎么办”?宁砺立马稳住心神,跟着水流的方向向左前方流动。
“啊”!宁砺心里一声惊呼。还有几米就要撞到趸船了。宁砺听同学说过,一旦在江河里游泳的人被卷到趸船下,除非是肺活量很好的人,否则很有可能就出不来了,就此一命呜呼。
是死是活就在眼前。不知怎么的,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宁砺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如果自己出事了,自己的父母该怎么办呢!
父亲说过,越是危险的时候越要稳住。
看着就在眼前的趸船,宁砺知道今天晚上的第一关就是不要被卷进船下。
宁砺咬紧牙关,用尽全力向左游去,以图避开趸船。
三米、二米、一米,趸船就横在自己面前,至少还要往左游一米的距离才能险险避过。
但波涛翻涌的岭江不会给宁砺这个机会了。宁砺清楚自己终究是避不开趸船了,瞅准间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嘭”(或许是其他声音)的一声,宁砺狠狠地撞在了趸船的边缘。激烈流动的水流还顺势将他拖入水下。
毫不留情地撞击和势大力沉的拖曳,狠狠的摧残着宁砺的身体和意志。
又是一股急流毫无征兆的将宁砺推出水面。
“第九章 宁砺的烦恼(4)”
刚出水面,入眼处尽是黑漆漆的趸船边缘。宁砺条件反射般的猛呼猛吸,河神又是一把猛力推来,“嘭”,就在趸船边缘的宁砺还是本能的,避开了头部用肩膀撞了上去。又是前一刻被水流拖进江水里面的黑暗。
宁砺虽在水下,还是用力的向左前方游去,拼尽全力想要摆脱被卷入趸船船底的命运。
“哗”。宁砺又被急流推了上来。
宁砺抬头一看,顿时心中一喜,自己已经被送出了趸船范围向大江中心而去,不虞被卷入船底的命运。
喜悦是短暂的,稍稍稳住心神的宁砺立马发现了不妥。现在的水流速度是刚才数倍,也就是说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游回岸边了。
宁砺抬头望向远方,估计着水流的方向,看着大江三岸的朦胧景色,暗暗给自己打气道:“无所谓,大不了换个地方上岸就是了”。
传说中的河神有的老迈、有的美丽,但从未听说有哪一位是脾气很好的。
宁砺漂浮在大江上随波逐流,保持着较小的动作以保存体力。突然,一阵乱流从右至左而来,一下子就将宁砺扯入水下。
“如果这个漩涡一直把我扯到水底,我就完了”。宁砺马上反应过来。想归想,宁砺还是保持了良好的心态,没有手脚并用的乱舞,徒然浪费体力。
漩涡不大,将宁砺向下扯了不足一米就消失了。
宁砺浮出水面,第一时间猛呼猛吸,而后稳住心神。
“又来”。宁砺第一时间作出判断。不过这次乱流浅尝既止。
宁砺随着湍急的水流逐渐飘向江心,而身在江中本来暖暖的江水又时而变得冰冷,再又变得温暖。宁砺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有点他很清楚。暖流还好,如果长时间在冰冷的江水中,自己抽筋了可就太不妙了。
想到此处,宁砺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发冷,他猛地蹬了几下腿,试图保证自己的体温。
正在宁砺拼命自保的时候,宁砺下水的方向传来了阵阵的呼声。不用回头,肯定是岸上的人发现自己落水了。
突然,这喊声数倍的加大,伴随着喊声的还有轮船的汽笛声。
水中的宁砺举目望去,一艘大型游轮正在向着自己的方向靠近。
虽然泡在江中,但宁砺也能感觉到硕大的冷汗汗珠从额头滚落。
宁砺听人说过,轮船的前后有大型的螺旋桨驱动。看着逐渐靠近的邮轮,宁砺仿佛可以想见自己被螺旋桨搅得稀巴烂的恐怖画面。
现在只有拼命的游了,只有游出游轮前行的轨迹才能避免被“碎尸万段”。
宁砺拼命的游动,但是那游轮仿佛就是对准自己而来,越来越近。
“难道今生就交代在这里了吗”?宁砺只能被水流推着向前,推着向游轮而去。宁砺很是沮丧。同时感到一阵虚弱,越来越近的游轮就像一座大山慢慢向自己压顶而来。
“诶、诶、诶,江里有人落水了,不要开过来”。宁砺绝望之际,听到岸边众人朝着游轮高声呼喊。
“诶、诶、诶,江里有人,不要开过去”。游轮上的游客应该是听见岸边的呼喊并发现了水中的宁砺。
“但愿开轮船的师傅能听到”。宁砺在心里默默的给自己加油鼓劲。
“呜……”。面前的游轮突然拉响了汽笛,而后缓缓调整船头,躲开宁砺朝另一边开去。
“呼……”。宁砺在水中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表示逃过一劫。
那艘游船很大、很高,宁砺浮在江面上看不清船上游客的样子。但此时此刻,宁砺觉得他们和岸上那些为自己落水呼喊的众人,绝对称得上是最可爱的人。应该是他们的呼声救了自己一命,如果自己成为大侠也必定在他们危难之时保护他们周全。
想到此处,宁砺摇了摇头。自己身处险境不说,怎么就又想到这些有的没的了。
一阵狂风吹来带动江水一阵波涛汹涌。宁砺回望,自己离岸边已经越来越远,感觉已置身于江心之中。
“既然身在江中,那就往另一岸边游去吧”。面对如此困境,宁砺展现出了良好的心里素质。
“啊”。一声惊呼还没发出,宁砺已经被两面不同方向的水流撤下水面。
“呼”。经过短暂又漫长的不知多少时间,宁砺挣扎着浮出水面。
“又来”。一股大力又将宁砺往江水里扯。
不过此时急流形成的漩涡并不是江边那等小漩涡的威力可比,真有将宁砺扯入江底的态势。
宁砺在江中起起伏伏,巨大的水流让他渐渐不能从容的调整呼气。
江面之上还是灯火点点,江面之下虽然也能睁开眼睛但是入眼处只是一片深黄。
前时才在感叹生活的平淡和无趣,此时就性命堪忧,这个老天真是会给自己开玩笑。
身在江中,渐渐的全身被不同流向的江水包裹得透不过气来。勉强挣扎着抬起头来,匆匆的换上一小半口新鲜的空气,就会被无情江水再一次,比上一次更狠地拖入江中。
江水越来越急、下沉越来越深,上一次抬头换气还能勉强看清两江三岸的点点星星,而最近这几次只能模糊地看见眼前涌起的汹涌水幕。
小时候,家住岭江南岸,那时候的岭南市的菁华所在尽在岭南市中。父母为了让自己长见识、学知识,经常带着自己乘坐轮渡渡江游玩。每次回程时,都会让自己在当时还是河沙坝的南天门码头尽情撒欢一番。自己或是在柔软的沙地上翻几个筋斗,或是沿着河边狂奔、蹦跳,又或是用江水浸透了的河沙堆砌成各式各样的高地、要塞、城堡,等等。
不知为何,小时候的一幕幕在宁砺的脑海中清晰、深刻而飞快地滑过。
黑暗江水中的宁砺猛的一个激灵,他不敢深想,只是又一次问自己:“难道此生就如此了”?
“不,绝不”。宁砺坚强的回答道。
但是湍急的江水并不会因为宁砺的坚强,而又对他有一点一滴的怜惜,还是不管不顾的继续将他往江底狠狠地拖去。
黑暗中,宁砺只是感觉自己缓慢而坚决的沉去。渐渐的发现身周压力不知不觉中已然消失,自己变成了浮在空中,看着有一个男孩被一边土黄一边清绿的江水慢慢的、慢慢的送入江心。而自己,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直至飞上天际……。
“第一章 战场遇险(1)”
“嘭”的一声,宁砺踏实地面后,双腿猛的一用力,就从有一人多深的水坑当中冲了出来。
还没站稳,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宁砺定睛一看,一个黝黑汉子右手持着一柄钢刀朝着自己面门砍来。
俗话说“刀来让、棒来上”,这个时候最正确的方式就是向后撤一小步稳住身形,同时抬刀格挡,而后再各凭本事、各安天命。
反复的训练和丰富的临阵经验,让宁砺的身体条件反射般,做出临阵应敌的正确反应。
可后退一步就是水坑,一旦落水除了任人宰割就别无它图。
宁砺反应何其之快、动作何其之快,既然不能后退就一矮身、向前迅速的一踏步,把自己的手中的钢刀狠狠的向黝黑汉子的腹部送去。刀法角度之刁钻,由下而稍稍的有点向上,正是取的其甲叶覆盖后的柔软腹部。
“噗”,一口老血冲口而出。那黝黑汉子没想到宁砺如此狼狈之际,还能做出如此凌厉的反击。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半分其他转圜余地。一刀入腹堪堪一半,宁砺已经站在那汉子面前。
“在此地戍边了两年,怎么就没发现这里有如许深的一个水坑”。收拾完眼前敌人,宁砺站在水坑旁短暂的失神起来。
突然他动作怪异的一偏头,“滋…”刹那的火花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从宁砺的眼旁划过,将他的头盔划出一条凹痕。躲过致命一枪,宁砺心中一片清明,师傅说过越是关键时刻越要保持冷静,这样你才有更大的活命机会。
对方应该是个老兵,选择在他用尽全力刺穿战友胸膛,旧力已老、新力未生,又扯不出钢刀回防的一刹那,发挥长枪的远距离攻击优势,以狮子搏兔的气势向宁砺面门猛力刺来。
电光火石之间,宁砺向前猛撞,顺势将刺死敌军的尸体顶向老兵,迅速用左手拔出随身短刀向老兵暴露在尸体后方的面部猛刺。那老兵枪势已老,如何还来得及收枪回防。战场之上双方搏杀的瞬息万变,在此体现得淋漓尽致。谁能想到,本是万无一失的一枪却变成如此结果。
此时,一抹狡猾的冷笑悄悄浮现在老兵脸上,他可能在想“年轻人终究是太嫩,左手攻击虽然快捷但由于不是常用手,猛然发力必定导致重心不稳,暴露空隙,一击不成必然限于被动,今天又要收割一条人命了”。
形势突变,只见他迅速丢下手中的长枪,猛然向下卷缩身体,抽出随身短刀朝宁砺左手刺来的方向削去。按照他的计算,宁砺手腕刺出尸体肩膀的一刻,正是他短刀削到的一刻,必然将宁砺手腕削断。
“嘭”,老兵并没削断敌人的手腕,反而被宁砺推动其战友的尸体,把自己狠狠地撞在了背后的大树之上。
“噗”一口鲜血从老兵嘴里喷出,看着肋下扎进的尖刀,一双血红的眼中带着不可思议的问询,随着战友的尸体一并倒下。
连续刺死对方两人,宁砺并没有太激烈的情绪波动。只是觉得心中好笑,刚才那一偏头还是在大河以西北,跟少数民族姑娘跳舞时学会的。常人的头部只能往前胸、后背或肩膀两侧运动,而那些少数民族姑娘们却可以整个头部左右移动。想不到当时的好奇成了今日救命的法宝,看来还是要多和女人跳舞啊。
刚才宁砺从老兵的出枪角度就判断出,用出其不意的左手是弄不死他的,只有算出在自己出刀后,他的下一步动作再行谋划一击毙命。不但要出其不意,还要攻其不备。
宁砺的师傅要求严格,宁砺出刀必须达到随心所欲,速度、力量和角度是一方面,还要准确的判断出刺入对手的部位,以及各部位的基本属性,是肌肉、骨头还是内脏。不仅如此,更要了解各类盔甲、内甲、护镜的特性和硬度,以便判断使用力度的大小、角度的方位。师傅常说,乱用力气是要死人的,当然死的不是别人是自己。
宁砺的第一刀刺入对方腹部偏右,他左手抽刀刺出,到老兵卷缩身体之时,用力将对方撞上大树使其丧失退后的余地,再将尸体内的钢刀刺入对方肋下。前有尖刀、后无退路、以硬对硬,只有这样才能刺穿他的身体,成功“反收割”。感谢师傅让他有过此类练习,不然血液的强大压力是不允许他这套声东击西战术使用的。
宁砺正准备轻轻的出一口气,一个小黑点伴随着一声呼啸不断放大。那是一支箭矢正朝宁砺的面门劲射而来。
力道十足、角度精准,这是宁砺的第一判断。此时宁砺重心前移,只有向左或向右才能避开这索命一箭。但经验告诉他,无论是向左还是向右,第二箭就会紧跟而来,那时身体完全成下坠趋势,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防御。即使反应够快,在落地的一瞬间滚动身体躲过第二箭。但由于惯性的原因,下一步只能再向同一方向翻滚,那第三箭就没法可以幸免了。电光火石之间,宁砺迅速向右边一扑,箭矢刚从他左面掠过,第二支箭破风而来,宁砺就地往右翻滚,一声惨叫响起,血液喷溅而出……。
宁砺仰首望天,天空一片灰蒙,也可能是混战激起的灰尘,遮蔽了宁砺的双眼。
自己是胤国西部岭南县第一大家族的继承人,按照家族的安排和本人的意愿,而在外游学多年。按照计划,自己回国后在边军中历练2年,即可通过家族的关系在岭南县担任县武尉一职,而今天就是他从军的最后一天,却不想遭遇了强弱悬殊的突然袭击。
岭南县是胤国边陲重镇,位于岭州最西面,它虽然不是岭州的州府治所所在,但却是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的一个县,占全州面积的一半还多,境内多山地丘陵。岭州向北是南方第一强国“曙国”,向西是被异国攻伐得奄奄一息的“垚国”,向南是天下第二大少数民族—“顿失族”领地。在三国之间还有“晴日”“原驰”两支拥军上万的少数民族在夹缝求存,可谓是四战之地。胤国立国以来,岭州作为军事重镇,主要防御西面垚国和晴日、原驰两个少数民族势力,一直以来常备3万驻军在岭州,由岭州将军统辖。
“第一章 战场遇险(2)”
天下纷争百数年,此时中原地区共有七国,分别为大江之北的郢国和骛国,大江之南的曙国、胤国、焸国、择国、垚国。中原之北为天下实力最强大的少数民族“惟余”各部,中原之南则为第二大少数民族“顿失”各部,中原之西有高鼻蓝眼人的尽国,再向西走还有数十个或大或小、或强或弱的西域诸国,中原之东为茫茫大海,其外有甚不可测之。
胤国按照中原王国的建制立国,全国设一都五州。一都为胤国国都—胤城,又称胤都;五州分别为东部阳州,北部宾州,西部岭州,南部元洲,中部府州。各州设一名“州牧”作为本州最高行政长官负责民政,设一名“将军”作为本州最高军事长官负责边防武备。州牧和将军各不相属,互相不得越界干预,日常民政军队不得插手,军队供应由朝廷直接划拨。另设监察司负责监察各地官员。如遇重大战事,朝廷另派大员统辖地方与军队。
宁砺所谋求的县武尉职责为维持治安、训练民勇等武备方面事宜,虽然品级不高,但一来是朝廷的正式命官,受朝廷任命;二来胤国律法规定,一地最高长官不能由本地人担任,本地人只能担任辅助县令的官员;三来,县令之下首辅县文吏虽然排位在前,但其主管文书,主要协助县令处理除武备外的日常工作。在边疆地区,手里有合法暴力职权的县武尉比县文吏更有威望。
宁砺来不及擦拭洒在脸上的血迹,借翻滚之力迅速弹起,并顺手抄起地上的一把直刀,靠向就近的一棵大树。一名同袍左脚中箭惨呼倒地,瞬即又是一箭射穿他的咽喉。
宁砺一时感到既侥幸又羞愧,这一箭本该是射死自己的。
稍微缓过一口气,宁砺心里突突的猛跳。他不敢说身经百战,但从军两年,大仗、小仗也经历颇多。再加上他游历天下时,不同寻常的人生经历,不可能在今日的阵仗面前感觉不出重大危机。
岭州主要有三大城镇:一为岭州城,在岭州东面,是岭州州府,州牧治所,岭州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二为秀城,在岭州之南,是当今胤国国君胞弟的封地。三为岭南县,胤国最西部,属四战之地,情况最为复杂。胤国在东南西北四州各有边军3万,另外常备中央军20万,10万拱卫国都、10万驻军府州,随时增援边境。按照胤国军制,五人为伍设伍长,十人为什设什长,五十人为标设标长,一百人为队另设队长、队副,一千人为营另设校尉、副尉,一万人为军,另设将军、副将。成军的建制按百分之一配备直属队,称亲卫,主责文书、参谋、护卫、通讯、侦查等事宜。岭州边军共三万,官方定制称岭州军,其下设岭州一军、岭州二军、岭州三军,各军又下设十营。但根据习惯,日常均按绰号称呼各军,按姓氏称呼各营。岭州一军主将李驰,外号猎豹,本人翻山越岭如履平地,所以岭州一军又称豹子军;岭州二军主将魏奔,绰号大熊,一张黑面,力大无穷,善使巨斧,性格爆裂,岭州二军又称黑熊军;岭州三军主将张琥,绰号狡狐,狡猾如狐,工于心计,岭州三军又称狡狐军。
岭州将军侯猛,辖黑熊军和狡狐军驻岭南县外负责边防,豹子军分驻岭州各个交通要道,负责拱卫州府、监视封王、运送辎重等事宜。为更好的控制胤国在与垚国、晴日族、原驰族、顿失族势力范围犬牙交错的山地丘陵地区,岭州将军候猛,命令狡狐军副将向刚领3营士兵进驻战区,修建防御性工事。经过日积月累的不断扩张,防御工事已形成了集军事防备、物资贮备、人员聚集的大型山寨。宁砺所属狡狐军一营,一营校尉吴全、副尉朱世,下设十队。一至九队为常规部队,十队为侦查部队,宁砺为一队队长。岭州以西地区向来不是某一家的领地,势力范围全凭实力说话。
宁砺的直觉告诉他,今日之事绝不简单。狡狐军吴字营一、二、三队出寨巡逻,却遇到晴日族大批战士的猛烈攻击。攻击来得太突然,十队斥候的活动范围应该达到方圆十余里,怎么会让晴日的战士悄无声息的靠近。宁砺为人谨慎,每次单独出寨均会安排一名什长分五组向四个方向延伸侦查,刚才得到消息,宁砺一边命本队人马准备迎敌,一边命人在高处射出求救烟花并火速通知二、三队队长,向在山寨的副将向刚来援。短短的一刻钟,左方二队、右方三队的士兵已死伤过半,纷纷向宁砺方向退来。三面敌军向中间压来,宁砺和队副衣涛各领20人接应。虽然只有各领的20人,但在整齐划一的呐喊声中杀入敌阵,迅速让溃逃的败军稳住了阵脚。宁砺站在树后迅速观察周围地形,向左右伸出5指左右摇晃,打出五人盾阵的手势。再往后退20米即可进入一队形成的防御区内。一声声响亮的吼叫“五”“五”……,一队20名士兵迅速分四组结成五人盾阵,三队士兵很有默契的摆脱敌人,找寻最近的盾阵向之靠拢。宁砺边战边退,进入一队防区。晴日族战士凭借人数优势疯狂杀来,刚到一队防区边缘就被一顿猛射,无法向前寸进。对面一声尖啸,晴日族士兵停止追击,往胤国士兵弓箭射击范围外聚集。
晴日族总人口不到20万,除各部首领有专门的护卫队之外,没有专门的作战部队,只是在战时以各山寨为单位征召青壮入伍。晴日族活动范围主要是岭南县西北一带,本族势力范围内群山环抱、物产丰富,完全能够自给自足,经过多年的战争,晴日族明白自己在人口数量、兵员素质、武器装备、战阵战法上与胤国、垚国有很大差距,所以鲜有主动向实力强大的胤国边军发动攻击。由于生产力和生产工具的落后,其战士装备多以简易弓箭、木制长矛和轻刀、薄盾为主。刚才与之交战的部队却配有铠甲、强弓、钢制长矛和优质钢刀。在晴日族部队里,只有大首领的护卫部队,拥有中原地区规制装备。而大首领是不会轻易离开驻地的,因为那里有晴日族的祭坛。在晴日族内谁拥有祭祀的权利,谁就是名正言顺的大首领,谁就可以享有其他部落的贡品。如果不是大首领的部队,那么刚才攻击宁砺的战士用的肯定是别国资助的装备。是谁在资助晴日族?晴日族大首领怎么会让其他山寨拥有如此装备?是什么原因让晴日族大举来攻。宁砺的脑袋里一时百转千回。
“第一章 战场遇险(3)”
此处位于大寨20公里处,如遇敌情大,军一个时辰即可到达。这有原著居民的居住废址,因为长期战争,居民已经搬到胤国大寨里了。要说有价值的地方,可能也只有后方一块较大的平地适合耕种。晴日族不可能为了这个理由,冒着被胤国报复的危险大举来攻的。
宁砺很用力地摇了摇脑袋,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衣涛清点人数”。宁砺大声的命令道。
“二队、三队队长、队副均以战死,二队剩余48人、三队剩余35人,我队还有战马10匹”。一个30岁左右,中等身材、壮实憨厚、面容普通的汉子答道。
宁砺道:“各标报告情况”。
“一标完成接应二队、三队战士,本标6名兄弟受轻伤,已处理可继续战斗”。一标标长宁顶大声答道。
“二标在战场北面两块巨石和西北面、东北面山坡构筑防线,3名兄弟受轻伤,已处理可继续战斗。北面敌军约600人、西北面和东北面各有敌军约200人,是晴日族战士,着铠甲、配钢刀,有强弓”。二标标长周大勇大声答道。
岭州边军队长及以下军职基本是凭军功擢升,四名军官都是战场老兵,现在均已战死,可想战况之惨烈。
宁砺环顾一周,此次晴日族出兵1千,目前己方除去2名己方战士骑马往回搬救兵其余181名战士已被包围,对方正在作围攻前的部署。由于距离太近根本不可能做到有序撤退,一个不好就是溃退,溃退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此地宁砺甚是熟悉,以前是有人家居住的,整体呈南北长、东西窄地势。北面是此次战场的正前方,正中是宽约30米由南向北的上坡,两边各有一块北面陡、南面缓,高约6米的巨石。从正中入内是林木丛、小山包,之后分布着曾今居住在这里农户的房舍。两块巨石的左、右后方约10米处各有两处内缓外陡的高坡,但小径已经荒芜,矮小的树木充斥期间,也只能挥刀而进,勉强可行。林木丛、小山包之后是以前该地最富有的村民,也是此地村长的房屋。地处位于高地且有两层,之后有一大片平地,是以前的良田。平地中有照看农田的几户房舍,向东南方向有一条宽约10米的由北向南的下坡,也是通往大寨的唯一出口。出口北方有几户房舍呈品字形排列。除去正北方向的主路,西北、东北方向勉强可行的小径和东南方向的通道外,四周都是峭壁密林。
宁砺轻轻地摸着爱犬的头顶,仔细比对着敌我双方的实力强弱。一则,己方占有地利,可以凭借此处据守待援。二则,照以往的经验,晴日之士虽然敢战,但在号令统一、结阵迎敌、军伍配合等群体战斗素养上,还是和岭州边军有不小差距。三则家族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花大价钱为所辖部队全员装备了弩箭和十二匹战马,这也是克敌制胜的关键。而敌方突然发动攻击,动机意图不明、作战大略不明、投入兵力不明,不知彼的战略劣势表露无遗。就眼前情形而言,敌军在人数上占有绝对的优势,又正是突袭得手士气高昂,军心可用之际,己方实在没有战胜敌方的微小胜算。
既然实力不如人,那就只有等待着敌人自己犯错误,宁砺岂是轻易认输之人。略一思索,宁砺命令道:“第一,集中我们的10匹马,一标一队跟我走,负责战场指挥、调度。二标一队跟衣涛走,将战场西北出口和东北出口布置易燃物,如敌军冲进开阔地带立即放火焚烧,记住,越晚放火越好。第二,三队的兄弟归属二标,原有的什长、伍长不变,缺少的大勇你负责任命。第三,二标负责守卫四个高点,作为第一道防线,目的是在高处延缓晴日族的进攻,尽量多射杀敌人。具体怎么做你周大勇自行决定。第四,二队的兄弟归属一标,原有的什长、伍长不变,缺少的宁顶你负责任命。第五,一标负责在战场北面巨石间的开阔地带构筑防线,负责拦阻冲进来的敌人。第六,二标派一伍守住东南出口,防止有个别敌人翻山越岭从出口渗入,抄了我们的后路我们还不知道。以上是我们的第一层防御”。
“如果顶不住敌人,一标负责接应二标。一标退入后方丛林、山包区与敌军游斗,且战且退,减少伤亡。二标退入房舍区,布置防御,接应一标。一标、二标汇合后,分成“前、后、左、右、中”五军,进入“棋盘”战法,以号声为令。务必使敌人困在山包区和房舍区。”
宁砺猛地抽出战刀,提升运气到:“诸位同袍,坚守一个时辰援军即到。生死之战、狭路相逢、勇者必胜!”
“必胜!必胜”!众人齐声应命。
宁砺看着属下各就各位,缓慢扫视跟着自己的一队人马。宁氏一族尚武,他们都是宁家各分支选出来历练的家门晚辈,虽遇突袭,却无丝毫慌乱,确是宁家的优秀儿郎。宁砺纵马向老村长屋舍奔去,两条爱犬紧随其后,他手臂一挥,一队人马超过宁砺向前跑去。待所带人马超过他,宁砺左手奇怪的向外一挥,画出一个圆圈,嘴里发出他人难以听到的特有尖叫声。
老村长的房舍位于村落中央,居于一块高地之上,站在二楼可鸟瞰整个战场。宁砺默默的注视着战场,估算着对方攻击的重点方向和己方的部署安排。
二标标长周大勇在战场正北面的两块巨石上各安排30名士兵,在战场西北面和东北面各安排5名士兵。如敌军三面进攻,则在正面投入40名兵力,在两侧投入30名兵力。如侧重进攻战场正北面,则投入60名兵力。
一标标长宁顶是宁氏一族的旁支,已满18周岁,中等身材,相貌俊秀、眼神坚毅。他看着手下的88名士兵,命令道:“分成三组,一组、二组分别为30人每列,在一排和二排防御,三组28人站在三排持矛,战斗中没有命令不得更换阵型,如有伤亡由后排补位”。
一阵阵大声的怪叫传来,攻击开始了!
晴日族战士聚成若干个小方阵,举着薄盾,依托树木的掩护分别从向正北方、西北方和东北方逼来,边走边发出“呜、呜、呜”的怪叫。
二标标长周大勇站在北面左侧的巨石上,向左右的队友打出放近再射击的手势。周大勇看着逼近的敌军默默的计算着距离。“放箭”,一声令下,70名胤国战士用强弓瞄准敌人薄盾遮挡之外的部位猛射。一时间,晴日族战士成片的倒在地上,哀嚎声、箭矢入肉声,晴日战士倒地后钢刀匝地之声接连响起,一滩一滩的鲜血从中箭的人身体里流到地面,战场一片惨像。
“第一章 战场遇险(4)”
敌阵里一声猛喝,冲出来几名壮汉举着一人高的木盾,大步向正北方向冲来。他们的后面,大批的晴日族战士追随而至。其他冲击的战士齐齐发出吼叫,不再保持队形,像发了疯似的向阵地杀来。
周大勇纳闷了,全副武装为何没有由牛皮包裹的厚实军盾。只用本族的薄盾,甚至有大片士兵右手高举钢刀就往前冲,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疯狂打法。
宁砺站在高处来回扫视着战场,看到晴日族战士毫无章法的冲锋,毫不犹豫的做出横切的手势。他身旁的传令兵,立马吹出了任意射杀的响亮号声。
在宁砺看来,晴日族始终只能龟缩在大国夹缝中生存的根本原因就是人口太少,经不起连场大战。与其作战,最重要的就是消灭其有生力量,而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
周大勇是土生土长的岭州人,老家在岭州秀城大山深处。听说从军有饷银,而走出大山。今年25岁的周大勇已参军小10年了,为人耿直、豪爽,因为从小随父亲、叔伯上山捕猎而练就了灵活的头脑和传神的箭术。周大勇认为,按照宁砺的战法任由晴日族战士冲击开阔区域,一旦一标顶不住压力,他们的队伍将会被切成两段,既无法再利用高地对敌射击,又无法组织有效的反击,会被逐一击破。但是,宁砺当上一队队长后首先严明军纪,要求属下无条件服从军令,加上宁砺治军有道,他很是服气。此时虽有不解,但依然坚决执行宁砺的命令。
周大勇大声向周遭的士兵命令道:“任意射击”。
周围的士兵亦大声重复二标长的命令。守在巨石和高坡上的士兵纷纷朝没有盾牌掩护的敌军射杀。
一时间,一阵阵气势高昂的冲杀声和响彻云霄的惨叫声同时响彻战场。战场正北面,由手持木盾的几个壮汉组成的攻坚点冲在最前沿。进入两块巨石的平坦区域,逼近胤国一标的士兵,意图很明显,就是要短兵相接,以命搏命。战场西北面和东北面,由于没有大汉扛盾掩护加上道路难行,胤国士兵一通猛射后,晴日战士无赖之下只得退回己方阵地。
“杀、杀、杀”,几声怪叫,晴日族大汉用力将木盾向一标猛地抛砸,带头冲上胤国士兵的防线。
“迎”,宁顶命令道。霎时间,一标第一排士兵手持军盾,埋下头同时降低重心,奋力向上一顶迎上晴日族士兵。第二排士兵猛的上前推住一排士兵的身体,加大抗冲击能力。
“嘭”,两军狠狠地撞在了一起。晴日战士高举钢刀砍下,还不到最佳发力点已被胤国士兵盾牌迎上。
“啊”,晴日战士不及胤国士兵双人之力被迫退后半步,撞得在后跟上的士兵措手不及。
“开”,宁顶又一道命令。胤国一、二排士兵猛的向右前侧转身,第三排士兵沿着缺口,向前一个弓箭步将手中长矛往晴日战士身上猛刺。一阵金属入肉的声音伴随着惨叫声几乎同一时间响起。收回矛后,第一、二排战士立即左转还原成防御阵型。
胤国军盾只有半人高,行军时背在身后,作战时半蹲可遮住大半个身体。后面的晴日战士踩踏着自己同伴的尸体继续向一标猛扑,用身体猛撞一标的防线。
“顶”,宁顶大声道。顶的命令是先把对方顶开一个空隙,让一排和二排的士兵有一个转身的空间,三排迅速出击,后恢复成防御阵型。
面对胤国战士丰富的战阵经验,晴日战士只有挨打的份,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呜……”,晴日族阵地吹响了撤退的号角。
“杀”,宁顶命令道。一标二排士兵迅速取下盾牌,抽出钢刀越过一排士兵冲进敌方队伍。三排士兵紧跟着用长矛作为补充攻击。一排士兵也抽出钢刀跟在后面往地上没有断气的敌军捅去。胤国士兵一直单方面屠杀晴日战士至巨石边缘。
“追击止30步,收箭反营”,宁顶下达明确追击距离,收集射出箭支,迅速返回的命令。
宁砺冷静的观察着战场的变化,无喜无悲的表情让人感受不到他的一丝情绪。
在晴日族阵地,一个头裹蓝色布条的中年男人黑着脸站在高处。从鼓起的腮帮、握紧的拳头,可看出他正处于暴怒的状态。这个男人是晴日族巨树寨头号猛将九双刀。
晴日族约20万人口,由三大首领统治。高山寨首领阿高山统治约7万人,为大首领;大湖寨首领巴大湖统治约5万人,为二首领;巨树寨首领查巨树统治4万人,为三首领;另外还有若干个小山寨依附于三大首领。今次,垚国边军派来特使,言明垚国边军在与胤国边军的交锋中总是处于下风,国君开始质疑主将的带兵能力,有意换将。为了向国君证明实力,请求巨树寨的勇士帮助垚国边军。根据垚军情报,胤国边军会于今日派出300名士兵外出巡逻,希望巨树寨突袭胤国边军,并将300个人头送给垚国边军。垚军特使答应查巨树首领,只要在今日消灭胤国的300名战士就向巨树寨提供3000套垚国军用装备和600张弓、30000支箭,装备包括铠甲一副、长短钢刀各一把、长矛一只、军盾一个。为表诚意,先行送来1000套装备和100张弓、10000支箭供巨树寨战士使用。九双刀知道查巨树首领早已对大首领的宝座垂涎三尺,奈何人口不足、兵力不强。首领一直将他作为心腹,告诉他如果此次顺利得到这批装备,军力大增后先逐步蚕食周围小山寨聚集力量,再联合大湖寨共同打压大首领,然后再消灭大湖寨的力量,到那时晴日族就是巨树寨的天下了,每年巨树寨就可以在祭坛祭祀了。每每想到,可以在晴日族的圣地祭祀神灵和祖先他就激动不已。
由于对地形的熟悉和垚军情报的准确,在刚才的突袭中已经消灭了对方一半的力量。本以为在绝对的兵力优势面前,会很快的结束战斗,没想到眼下竟然迟迟不能攻破对方100多人的防守。
“中原人都是胆小鬼,靠什么奇奇怪怪的阵型打仗,不敢和晴日战士一样真刀真枪的拼杀”。九双刀愤愤的咆哮道。
九双刀旁边一名穿着垚国军服的白面将军,配合着九双刀的咆哮一脸悲愤。但他深藏眼底深处的隐隐笑意,却暴露出对九双刀的不屑。九双刀不仅对攻击高地防御的战术一窍不通,而且自大狂妄。狂妄到为了显示武力,证明巨树寨战士的勇猛,以垚军军盾过重使用不便为由,命令1000名战士此次突袭不用垚军军盾。攻击有高地防御的战阵却没有军盾的保护,无疑是送死。晴日族战士的简易薄盾防守面积太小防不住强弓劲射,质量太软挡不住钢刀猛劈。
“第一章 战场遇险(5)”
这位白面将军叫胡贤亨,是垚国国师祖相子的心腹爱将。祖相子原本只是垚国民间一个江湖术士,利用雨后彩虹的出现声称自己是天虹转世,能带领大家过上好日子。垚国地处偏西,与中原各国在文化发展上还有一些差距,民众淳朴加上天下纷争已久,日子清苦,打着救苦救难又富有神话色彩的天虹神教在垚国民间很受欢迎。短短数年间,信徒已超过10万。祖相子也是有些真本事,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硬是凭借信徒捐赠的钱粮不断拉拢官府、经营生意,将天虹神教治理得越发兴旺。天虹神教的兴起惊动了垚国的年轻国君,在几次论教之后不顾几位辅政大臣的反对任命祖相子为国师,同几位辅政大臣一样辅助国君治国。天虹神教内按照彩虹的颜色分为红、橙、黄、绿、青、蓝、紫七个等级,祖相子自号天虹神君,在教内着彩虹色圣服。
他胡贤亨和大多数信徒不一样,本身就出生垚国贵族,自幼爱读书习武,家中还有人在朝为官,也是受了为官的家人指令才入了天虹神教,成为祖相子早期的信徒。现在的他,身为天虹神教的红衣主教,是在教内仅次于天虹神君的主教群体,可以说是颇有地位。现在想来,家中那位真是远见卓识。
此次前来表面上是要借力杀敌邀功,实际上却是天虹神教在岭州岭南县发展信徒时受阻。岭南县宁氏一族在当地的势力根深蒂固,有宁氏一族在,天虹神教根本不可能取得当地民众支持。根据密报,宁氏一族继承人宁砺就在岭州边军。只要除掉宁砺,宁氏内部各方势力必会为了争夺族长之位而内乱。到那时,一定有人主动找上天虹神教寻求合作。国师严令不惜任何代价除掉宁砺。
为完成此次任务,胡贤亨通过秘密渠道,花重金买通了岭州狡狐军副将向刚,要求向刚做三件事,一是提供宁砺的准确动向;二是延迟半个时辰救援;三是……
“特使可有什么好的打法”?九双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平复着暴怒的情绪开口问道。
九双刀很清楚自己的手下。一个个自称勇士,捕豹、射燕厉害得很,一上战场全凭个人本领作战。面对高山、大湖的战士这种各自为战、漫山遍野的打法还行,一旦遇到中原部队结阵抗敌,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国师交待,好好看看巨树寨的战力,再判断还有没有进一步合作的必要。想到这里,胡贤亨微微欠身,尊敬的答道,“巨树寨的查巨树首领勇猛过人,他手下的战士也是以一敌百的勇士,想必下次进攻必定攻破岭州军防御,全歼敌军”。他知道,晴日族多是些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并且地位越高越是爱面子。
听到大国特使夸赞,九双刀脸上溢出笑容,心情一下就好了许多,仿佛刚才的失利并没有什么损失。“大家伙说说怎么破阵,九双刀向身边几名壮汉问道”。
“巨树寨的战士是天下最勇猛的战士,就是硬拼也能把贼人并光”。一名黝黑的壮汉答道。
“干他、干他”。一众将领附和道。
九双刀“嗯”的一声表示认同,但对他的建议直接选择无视。
“首先放弃攻击东、西两个入口,集中兵力攻打正面入口。聚集军中所有木盾掩护我寨勇士进入弓箭射程。一批勇士用弓箭压制巨石上敌军,一批勇士冲击方阵,方阵一时冲不破,弓箭压制一时不能停。待将敌军从高处赶下来时,再从东、西两个入口一并杀入,三面合围,全歼敌军”。其中一名面相敦厚朴实的年轻将领上前答道。
胡贤亨赞赏的看了他一眼。按照神君的布局,巨树寨能话事的人物他都知道底细。此人叫红阿虎,是巨树寨年轻一辈的将领,下来可以加强联络。
“如对方不撤下高地又如何”?另一名将领问道。
“那就分段消灭他们”。红阿虎答道。
“这种打法可以,大家下去准备,听我号令进攻”。九双刀命令道。
宁砺笔直地站在高地之上,细细地推敲着战事可能的演变进程。
“告诉周大勇,如不能有效的射杀敌军立即放弃高地,按照既定安排转入后方。告诉宁顶,二标布置好后,且战且退,退入房舍区布防。告诉衣涛,听我号令放火堵住西北和东北缺口,与二标汇合抗敌”。宁砺向士兵传达命令道。
“是”。3名士兵高声答道,瞬即3匹健马飞奔而出。
“呜、呜、呜”,巨树寨战士在巨木盾的掩护下向前逼近。
“射”。九双刀命令道。
一时间数以百计的箭矢朝二标驻守的巨石上射去。
“举盾”。周大勇声嘶力竭的喊道。
“再射”。九双刀再一次命令道。命令余音未落,第二轮箭雨已经洒向高地。
周大勇被几百名巨树寨战士的轮番狂射,压制得几乎抬不起头来。
眼看岭州边军无力反击,九双刀拔出钢刀大声吼道:“巨树寨的勇士们给我冲上去,杀光他们”。收到命令的巨树寨战士,潮水般的向一标战阵杀来。
眼看敌军靠近却不能凭借地利优势射杀敌军,反而被对方压制得抬不起头来,周大勇不甘心的叹了口气,用军中木哨吹响了撤退的命令。
“迎”……“开”……,两方士兵又一次剧烈地碰撞在了一起。但此次不同的是巨树寨前排的战士刚一倒下,后排立马补上,根本不给一标众军士,换气回力的机会。
“退”。宁顶命令道。在第三排士兵收回长矛立即向正后方倒退三步后,一、二排士兵紧跟着倒退三步。
“顶”……“退”……,宁顶大声道。
“哈、哈、哈、哈,这次还看你们有什么把戏”。九双刀得意的看了胡贤亨一眼,狂妄的说道。
胡贤亨面上露出钦佩神色,九双刀看在眼里更是得意。
岭州边军如果只有这点本事,凭什么在与垚国的精锐边军交锋中屡屡占得上风。得意忘形,胡贤哼心里对九双刀的鄙视更深了一层。
“第一章 战场遇险(6)”
“二标听令,接应一标的兄弟撤退后立即化整为零,退入乱石区以一什为单位自由作战。注意,在防守区域尽量消灭敌人,能守则守,只退不进”。周大勇道。
眼看岭州边军再退三步就会进入乱石区,无法再结阵抗敌,九双刀兴奋的吼道:“全面进攻”。在西面和东面入口外,等候命令的巨树寨战士得令后向岭州边军蜂拥而来。
“呜、呜”,战场中心处传来一声嘹亮的号角声,是宁砺向衣涛下达放火焚烧,堵住西北面和东北面缺口的命令。一时间东、西入口处燃起熊熊烈火,两侧巨树寨战士无奈被挡在火墙之外,无法前进一步。
“怕死鬼,一群怕死鬼”。九双刀轻蔑的骂道。
眼看自己的队伍不能再退,宁顶大声道命令道:“杀”。
“不要命了吗,几十人对几百人”。红阿虎想道。
一标二排士兵迅速抽出钢刀,越过一排士兵向前方敌军猛砍两刀,三排士兵顺势向前刺出一矛,而后三排士兵一溜烟向后退入乱石区域。
“追”。巨树寨一名将领手臂向前一挥,命令道。
“射”。周大勇命令道。
二标士兵迅速从乱石后闪出,强弓劲射,冲上来的巨树族战士完全来不及躲闪纷纷中箭毙命。
“走”。周大勇命令道。二标士兵立即分作几组隐于乱石后方。
“停”。红阿虎抬手阻止己方部队前进,慢慢环视前方地势,心里预判敌军将采取的打法。此次突袭岭州边军,巨树寨准备得并不充分,因为得到可靠情报,计划在敌军巡逻至最远处就给予致命一击,用一次冲击就直接全歼敌军。可是根本没有想到,岭州边军能提前侦查到己方动向。更没有想到,他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利用地利优势和结阵优势组成防御体系。前方乱石林立,双方根本无法用弓箭射击,除了正面对决,你死我活外,难道还有什么战法吗?
“为何停止追击”?九双刀亲自来到阵前,一声询问打断了红阿虎的思绪。
“将军,胤人狡猾且前方地势复杂,我们应小心才是”。红阿虎答道。
“我看你是被胤人吓破了胆吧。将军,巨树寨的勇士天下第一,我愿率军追击胤人”。巨树寨另一名年轻将领喝道。
九双刀满意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巨树寨的勇士们”。年轻将领挥着钢刀吼道。
“嘿”。在场的巨树寨战士闻声高呼道。
“杀光胤人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冲啊”。年轻将领带头冲在前方,巨树寨其他战士铺天盖地、不管不顾的冲进乱石区。
“拉”。战场各处陆续响起这个声音。一条藏在杂草中的长绳突然绷直,把前冲的前排巨树寨战士绊得猛地朝地上一扑,后排战士撞在前排战士的脚上纷纷摔倒。
“刺”。二标战士用长矛朝地上的巨树寨战士猛刺,简单直接,一击毙命。由于前方战友的阻挡和地形的限制,巨树寨后方战士根本来不及救援。二标战士一击即中,从容退走隐如下一块乱石后方。
巨树寨战士被岭州边军的狡猾激起凶性,一个个战士高喊着怪异的语言,挥舞着手中的钢刀向前拼命冲来。
巨树寨战士紧追着一名岭州边军瘦小战士的背影转过一块大石,向正在逃跑的士兵掩杀而去。
“射”。二标战士突然转身,手持弩箭朝追击的巨树寨战士猛射。
“啊、啊、啊”……,战场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有弩箭、有弩箭,快躲”。巨树寨内部传出惊呼声和警告声。
“停止追击,就近躲避”。红阿虎命令道。
弩箭造价极高,由于战火纷飞各国军费开支极大,一般只会在中央军的精锐中配备,岭州边军怎么会有如此优良的装备?红阿虎很是疑惑。
红阿虎想得没错,胤国军费紧张,好的武器首先供应驻守胤都的部队,其次是驻守府州的部队,各路边军均是用的中央军更换下来的老旧装备。中原各国军中有不成文的规定,中央提供统一制式装备,各军可根据自身经济实力和实际情况自行购置装备,各营、各队、各什、各伍、各人亦可。狡狐军吴字营一队之所以有弩箭,是因为宁砺家族财力雄厚,为最大限度保障宁砺安全,出巨资在胤都购买100余套弩箭配发给一队士兵。
红阿虎环视四周,虽然寨中的儿郎们都披了垚军军甲,但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之内面对如此硬弩,直如和穿了一层皮袄区别不大。耳边惨叫之声、怒骂之声、愤慨之声混淆在一起,身旁、脚下到处都是受伤的同袍,鲜血流出体内又沁进泥土,让周遭一切变成了黑红的血色,让人一时恍如隔世。
宁砺笔挺地站在高处,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战场形势的发展。用弩箭迎敌并不能保证胜利,敌军若仗着兵力优势全面冲击我军防线,在如此近的距离弩箭又能攻击几次。它的主要作用是让敌人放缓进攻速度,为下一步我军的棋盘战法奠定优势,同时也可以拖延时间等待援军。
“各队之间保持距离,提高警惕向前推进”。吃了两个大亏的红阿虎命令道。
“棋盘战法,布阵”。宁砺下达命令。
“呜…”。宁砺后侧的传令兵,吹响了只有己方士兵能听懂的号角声。
房舍区,一队队副衣涛、一标标长宁顶、二标标长周大勇、三什什长宁觉、四什什长宗富立即按照既定战略部署就位。宁顶领兵在前为前队、衣涛领兵在中为中队、周大勇领兵在后为后队、宁觉领兵在左为左队,宗富领兵在右为右队。
巨树寨战士自觉组成30人一组的若干个小群体,互相之间相隔约十步距离,小心翼翼的向前挺进。
“啪、啪、啪”,巨树寨战士踩踏着落叶进入房舍区域。
“呜…”,“前军诱敌向右下”。传令兵按照宁砺的命令吹响号角。
前队士兵猛的转过破旧房舍,突然杀入巨树寨战士的先锋队伍里。宁顶右手握刀、左手提弩,先是一刀砍翻最前面的巨树战士,紧接着左手一抬,一支利箭洞穿后方一个冲上来的巨树寨战士面门。前队并不恋战,一轮冲击后立即向右后方撤去。
“在前面、在前面,追上去”。巨树寨战士疯狂的喊道。
最近的两个巨树寨战士小群体,向宁顶的前队追来。
“呜…”,中队右进、右队左进夹击,前队返身迎敌,后队挺进中线布防。宁砺下达命令。
“第一章 战场遇险(7)”
战场右后方。前队向右后运动,经过一片相对平坦的杂草地带,突然转身用弩箭朝追击的巨树寨战士射去。一箭射出不管对方伤亡如何,立即提刀挺枪杀进巨树寨队伍里。突然受到冲击,巨树寨队伍在出现短暂的慌乱后,凭借天生的悍勇和人数的优势,很快站稳了阵脚开始组织反击。看到双方队伍绞缠在一起,巨树寨战士放下对对方弩箭的担心,3队人马迅速靠拢向前队杀来。前队士兵虽然悍不畏死,但在对方3倍兵力的攻击下已经快要到达崩溃的边缘。眼看敌军支撑不住,越战越勇的巨树寨战士更加拼命的向前猛突。正在这时,突然从战场左方和右方杀出2队人马。同样是先用弩箭劲射,然后呈箭头阵型插进混乱的巨树寨战士队伍中。右队往右前、中队往左后,直接将敌方队伍切成两节。受到夹击的巨树寨战士明白自己中了埋伏,再加上战场混乱,搞不清有多少敌军和对胤军弩箭的惧怕,在求生欲望的迫使下纷纷朝相反方向退却。胤军右队士兵也不追击,返身和前队、中队士兵共同夹击被困的巨树寨战士。
战场中部。几队巨树寨战士缓缓逼近胤军后队的防区。
“呜…”,“后队向后诱敌,左队向右后运动,前、中、右三队迅速歼敌”。宁砺下达命令。“嗖、嗖、嗖”,后队依靠房舍的掩护,用强弓向巨树寨战士攻击。一轮劲箭射出,立即隐于房舍后。
“啊、啊”。来不及反应的巨树寨战士纷纷中箭倒地。巨树寨战士也是勇猛,没有被射到的战士立即用强弓还击。不过哪还能射到早已躲进掩体的胤军士兵。巨树寨战士吃了大亏,不敢贸然进击,只好一边让前排战士用巨木盾掩住身体,带领各自队伍向前缓慢移动。一边让后排战士弯弓搭箭,做好射击露头胤军士兵的准备。前排战士举盾前进至房舍边缘时,军中长官一声令下,隐于巨木盾后方的战士大吼一声,向房舍后面冲去。
“杀啊”,众多巨树寨战士涌向胤军藏身处。
“咿…”。哪里还有胤军的人影,敌军早就在射出第一轮箭雨后向后退去,进入下一个掩体。
“射”。后队士兵又出现在房舍前方,用强弓向失去掩护的巨树寨战士猛射。
“啊…”。突然冲出的巨树寨战士顿时成了胤军的活靶。被射中要害的战士扑地倒下、受伤的战士在地上蠕动、侥幸躲过的战士立马转身向后方躲去。
“狡猾的胤军,该死的贼人”。后方巨树寨战士军中发出一声咒骂。
“队伍收拢,小心推进”。巨树寨一名将军命令道。
战场右后方,胤军如下山猛虎,士气昂扬;巨树寨众战士却如丧家之犬,士气低落。两相比较之下,胤军如砍瓜切菜般,将合围的巨树寨战士消灭干净。
“呜…”,“前队、中队向左运动,准备迎敌,右队运动至中线布防”。按照宁砺的部署安排,冲进包围圈的巨树寨战士又被消灭殆尽。
“停止进攻,退出房舍区”。红阿虎命令道。
“将军,房屋众多兼且地形复杂,我们听到的号声很可能是调动部队的命令,我们的战士发现胤军一会在左、一会在右,他们哪里有这么多人。一定是引诱我寨勇士往他们的预设地点攻击,他们再用熟悉的战阵对付我们,以多打少,逐步削弱我方实力,我认为应该换个打法”。红阿虎快速来到九双刀面前,向他报告道。
“我们巨树寨的勇士什么时候怕过中原人”。一名巨树寨将领恨恨地道。
“将军,我们在几次的进攻中已经损失了四层兵力,这可是我们巨树寨的好儿郎啊,再这样轻视胤军不知又要战死多少族人啊”。红阿虎双目红肿,悲切地说道。
“什么?我们尽然损失了这么多人,他们一百多人尽能有这么厉害,难道有神仙护佑吗。阿虎,你说怎么打”。九双刀全身一震,急忙问道。
“我们目前还有约600名勇士,可以分为三组。每组200人,两组分别由左、右两路向前推进,不管是否遇敌,目的都是向前推进。不要跟着胤军走,要战便战,他们要逃就让他们逃。只要把胤军撵出这片区域,他们将无险可守,到时刀底下见真章。将军你亲领一组坐镇后方,根据需要支援。这样,我们无论是哪组单独遇到胤军都有胜算”。
如果3组勇士都没有遇到胤军怎么办?巨树寨一名将领问道。
“此处我们事先侦察过,冲过房舍区有一处高地可俯瞰整片交战区域,只要占领此处,便可得知胤军在房舍区域的具体位置,到时在聚齐兵力围歼胤军”。红阿虎胸有成竹的道。
“胤军经过激战损伤定然惨重,按照阿虎的意思分为3组,每组150人向左、右两方推进。我亲领一组,带300名勇士坐镇房舍区外围随时支援,阿虎你跟着我”。九双刀振奋地道。
胡贤亨心里默默的鄙视了九双刀一番,心想怕死就怕死,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九双刀本身确实是一名勇士,但是不仅排兵布阵差些火候,而且气量狭小,现在胜负未分居然还在担心红阿虎抢攻,真是个蠢货。红阿虎确实不错,回去后要好好的对他下一番功夫。
宁砺的双耳向后动了动,“吱、吱、吱”,几声微弱的声响传进耳内。他朝叫声的方向看去,虽然很远但宁砺看得清楚明白。一只老鼠模样的黑色物事,挥动着前脚指向东北方向,身体两脚站地,而后向前跑出5步,口中发出“吱、吱、吱”的叫声。
宁砺微微一惊,怎么在东北方向约5里处还有不少于1000人的兵力。战场再往东北就是曙国人的势力范围,难道他们也在这件事上有什么阴谋。按常理推断,援军小半个时辰内就会赶到,只要那1000人不在此时攻击己方,那就没有什么可乘之机了。宁砺心里总是感到一丝不安,今天的事太反常了,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吱、吱、吱”,宁砺用常人听不见的音频发出一系列声音,向远方的黑点传达讯息。
“第一章 战场遇险(8)”
宁砺冷静的注视着巨树寨战士战术的调整,分析着队形调整背后的攻击形式和重点,心里默默的计算着双方的优劣势。“目前我军可战之兵有约150人,对方有约600人,看样子是直接奔我来的,如果让他们占领此处我军将无所遁形,如果硬拼更是死路一条。宁砺握紧双拳,做了一次彻底的深呼吸。师傅说过,越是危难关头越能锻炼一个人的思维能力和心理素质,我一定能找到破解之法,带领兄弟们活着回家”。宁砺狠狠的给自己打气。
该来的终究是要来,不逼一下自己,怎么知道自己有多厉害!
传令:“第一,将防御出口的5个兄弟接回来,聚拢马匹随时准备突围。第二,寻找易燃物布满此处,务必一经点着无法扑救。第三,前队、中队、后队运动至左面中部布阵抗敌,左队运动至左面中部准备向右突袭、右队运动至中部准备向左突袭。快速消灭敌人,我伺机与之汇合”。宁砺命令道。
“驾、驾、驾…”。
“呜…”。
巨树寨左、右队战士随意的排列着队伍向房舍区缓缓逼近。
“队副,已经到射程范围了”。一名士兵提醒衣涛。
“不急”。衣涛说道。“队长下达的命令很明显是高地守不住了,必须快速消灭敌人的一小部分再做打算”。衣涛是战场老兵,很快分析出了宁砺命令的深层次含义。
“射”。衣涛从门缝里看到巨树寨战士已经进入到弓箭射程的一半处,命令道。
60名士兵有的在房顶上、有的在大树后、有的从房舍后闪出来,分作两个射击梯次,朝巨树寨左队战士射去。
“啊、啊、啊”。一时间战场上传出阵阵惨叫。
“举盾!还击!消灭他们”。巨树寨左队将领命令道。后上来的巨树寨战士纷纷躲进旁边的大树和大石后,用弓箭给予还击。几名壮汉举着巨木盾,掩护着己方战士朝胤军冲去。
“啊、啊、啊”,巨树寨战士持续发出惨叫。胤军士兵占据地利优势,用弓箭压制得巨树寨战士抬不起头来。由于左面战场是个半弧形,巨树寨巨木盾发挥作用有限,防不住左右攻击的弓箭,根本就冲不过胤军的防线。
“你们各领30人从左、右两方包抄,同时吹号请求支援”。巨树寨右队将领命令道。巨树寨两名小头目各自带人朝胤军两翼摸去。
“呜…”。“左队、右队突袭包抄的巨树寨战士而后反包抄其左、右翼”。
“射”。巨树寨一名小头目发出的射字还没传到己方战士耳里,已被胤军的利箭射穿脑袋。一阵箭雨之后,胤军左、右两队士兵很快用钢刀收割了巨树寨战士的小命。而后迅速形成反包抄。
“右队求援,是否营救”。巨树寨左队一名战士向带队将领问道。
“不管,九将军严令,我队只负责左路事宜,攻下高地才是首要任务,继续前进”。巨树寨左队将领命令道。
“将军,末将请命带兵救援”。红阿虎道。
“你要多少勇士”?九双刀问道。
“末将判断右队遇到的是胤军主力,请带200名勇士全歼胤军”。红阿虎道。
“你带200人走留下100人,你眼里还有没有将军”。一名将领喝道。
“将军,末将肯定前方就是胤军主力,请将军速下命令,迟恐有变”。红阿虎着急地道。
九双刀脸上闪过不悦,有功你来领,延迟救援就是我的责任,你的算盘打得还真是精。“阿虎,是你说的胤军满打满算也就和我一队战士人数持平,现在又怎会如此急迫,现在敌情未名,先派勇士前去探看一番再行定夺”。红阿虎涨红着脸,紧咬钢牙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呜…”。“左队、右队突袭包抄,前队、中队、后队正面出击”。宁砺命令道。
胤军左队和右队士兵一声暴喝,同时向巨树寨右队战阵的薄弱环节发起攻击。巨树寨战士来不及反应已有许多战士被强弓射死,靠前的战士眼看侧翼不保立即回身救援。正在这时,掩体后的前、中、后3队胤军冲出掩体,向巨树寨战士杀去。
胤军所在大寨
“副将,为何还不出兵救援”?狡狐军吴字营校尉吴全问道。
“你来之前我得到密报,垚国数目不详的边军已进入我们双方的军事缓冲地带。我方猜测是要袭击大寨,夺取军事据点。现在你来报告的情况更加验证了我的猜测,他们可能想声东击西,待我军去援后趁机攻打我们”。狡狐军副将向刚冷静的分析道。
“难道我们就放着三队兄弟不管不顾吗”?吴全急道。
“我已派人通知张琥将军。狡狐军主力就在大寨东面10里处练军,一来一回半个时辰即可到达,到时出兵方能没有后顾之忧。吴全啊,你急什么样子,难道你吴字营的兵士就不是我狡狐军的兵了”。向刚缓缓说道。
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哪能这么拖时间,吴全胸口剧烈地起伏,向副将向刚说道:“可是将军,据报我军受到三倍以上敌军的袭击,莫说多半个时辰,就是多一盏茶、一炷香的时间,就多一分被全歼的危险”。
“此事无需再议,退下准备行装,待将军来后即刻出发”。向刚一锤定音的下达命令。
战场北面
“报告将军,我寨右队勇士已经全部战死”。一名巨树寨战士报告道。
“报告将军,我左队勇士已经突出房舍区域,准备进攻高地”。另一名战士报告道。
“什么?还好”!九双刀连续两声惊讶,脸色由白慢慢回复正常。“兄弟们做好准备,随时准备进攻”。
“呜…”。“火光为号,前、中、后、左、右5队士兵,运动至房舍区中后部,构筑环形防线据险而守,随机应变,我伺机前来汇合”。
“勇士们,冲上高地就能找准胤军的确切位置,就能为其他战死的兄弟报仇。不怕死的跟我冲”。巨树寨左队将领说完,率先朝宁砺所在处冲去。
宁砺抬头望天,援军此刻还没到来,看来是验证了宁砺的阴谋论断。东北面那群战士到底是哪方的人,怎么会在如此时间出现在如此地点?如果他们此时加入战斗,我们今天就只有交待在这里了。师傅说过,事有反常即为妖,如果…。
“第一章 战场遇险(9)”
“杀啊…”。一阵铺天盖地的呐喊,把宁砺的思维拉回战场。
“射”。宁砺和身边15名士兵,居高临下朝面前斜坡处的巨树寨战士猛射。此时宁砺所领,正是他精挑细选的精锐之士。按宁砺所想,这些人以后都是要独挡一面的。所以每次出战,宁砺都会将他们带在身边。一是宁砺作战总是身先士卒,可以让他们得到充分的磨砺;二是让他们靠近自己,也可以学到自己的领兵才能;三是宁砺也在仔细观察他们各自的优缺点,方面以后把他们放在最适合的位置。不过这是宁砺内心最深处的想法,不曾给任何人说过。试问一个边远地区家族的继承人,培养这么多军事人才干什么。
高处上的胤军射出3轮劲箭后,巨树寨前面的战士就快要冲到斜坡平顶了。一旦冲上平顶,宁砺一方就会陷入巨树寨众多战士的包围。
“撤”。宁砺简洁的命令道。16人迅速下楼,骑上楼下的10匹战马,朝战场反方向跑去。
“喔、喔、喔,占领高地、占领高地”。巨树寨战士疯狂的朝高地处二层房屋跑去,争先恐后要当那第一个,冲上敌军指挥部的人。
“散开”。宁砺的骑兵听令朝左右散开,调转马头朝向高地房屋处。
“射”。16名士兵手持强弓,点燃火箭朝高地屋顶处射去。猛火油浸润下的易燃物瞬间燃烧起来,高地的巨树寨战士先是不以为然,当反应过来是胤军用的火计时,大火已经蔓延开来,把老村长的房屋包围在火光之中。
“真是狡猾,自己走了还不让我们占”。巨树寨左队将领看着已经损失了四分之一的部下,和熊熊燃烧着的房屋恶狠狠的骂道。
“将军你看,对面高地冒起滚滚浓烟”。巨树寨一名战士向九双刀报告道。
九双刀脸色阴晴不定,显然是在猜想对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好,肯定是胤军放火将高地的房屋烧着,目的就是不让我们窥探他们的布置”。红阿虎急急的向九双刀说道。
“分两组也是你说,占领高地也是你说,现在你又是什么意思”?巨树寨一名将领指着红阿虎问道。
“将军,现在我们还有绝对的人数优势,而胤军已经失去了原先的眼睛,我们就聚集力量和胤军大干一场”。红阿虎建议道。
九双刀看了垚国特使一眼,胡贤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摸样,气得他心中一阵气闷。你就动动嘴皮子就要我几百热血儿郎流血送命,看有机会我不敲碎你满口牙。
“再探”。九双刀深深的吸了口气命令道。
胡贤亨表情无惊无喜,但心里也颇不是个滋味。1000人对100多人僵持了近1个多时辰,竟然还吃不了对方。巨树寨的战士个个都是好的猎手毋庸置疑,对上胤军怎么会吃这么大的亏?是胤军突然变得强大,还是宁砺太厉害?看来是后者,不仅宁砺厉害,宁氏一族都很厉害。不然无往不利的天虹神教,为什么在岭南县迟迟打不开局面。看来九双刀这个人真是不行,他们很有可能宰不掉宁砺这小子,真是辜负了自己要胤军晚半个时辰来救的布置。还好自己留有一手,说动狡狐军副将向刚,让他在救援之后安排宁砺留在此地休息,自己则带领带来的1000名垚国士兵击杀宁砺。刚逢大战,无论是从心理状态还是从身体状态来说,都是杀掉宁砺的最佳时机。
“杀死他们的首领也是大功一件”。巨树寨首领大声道。
巨树寨战士气急败坏的朝宁砺的骑兵冲去,妄图利用己方的人数优势消灭对方。
宁砺冷眼注视着逐渐逼近的巨树寨战士,10匹战马上的战士气定神闲的等待着他们的到来。在距离一箭之地时,巨树寨战士纷纷拉足强弓准备让马上的胤军万箭穿心而亡。宁砺估算着敌方居高临下射出弓箭的最远射程,到达临界点的一刹那,他右手一挥10匹战马踏着轻快的步伐朝下方跑去。巨树寨的战士看着胤军的挑衅气得吐血,加快脚步追去,但双方始终相隔一箭的距离。
“射”。待巨树寨一部分战士跑下陡坡,宁砺命令道。
胤军16名士兵一齐朝巨树寨战士射去。胤军士兵骑马向前跑向后射,巨树寨战士死命的向前追,就像故意往胤军射出的箭上撞一样。胤军一箭接一箭的往后射,10匹战马始终保持着小跑的节奏,不让自己处在巨树寨的射程之内。
“停”。兵力不停的消耗,终于让巨树寨带队将领清醒过来,下达了停止追击的命令。
“冲过去后散开杀敌,杀”。看着气喘吁吁的巨树寨战士,宁砺果断的命令道。
10匹战马立即转身,向前小跑了几步之后,迅速将马队排成三角箭头队形,猛然加速朝巨树寨战士冲去。加速中,马上骑手先是对着聚集的巨树寨战士射出一箭,然后收弓拔刀在马力达到顶峰时冲进了敌方队伍之中。巨树寨靠前的战士眼看骑兵往自己冲来,还来不及提弓射箭或是腾挪躲避,已被冲杀而来的骑士钉在地上。后排的战士正半蹲在地上回气,哪里想到十几个人有勇气来反杀他们。当他们听到越来越近的马蹄声,看着马上骑士手里寒光闪闪又血迹斑斑的钢刀,正准备提刀反击时,胤军的钢刀已经划破他们的喉咙。他们只看到自己喷涌而出的鲜血,和朝他们身后同伴身体划去的钢刀。
胤军小队骑兵的冲击,迅速的打垮了巨树寨战士的意志。巨树寨战士陷入对死亡的极度恐惧,侥幸留得性命的人纷纷四散逃去。
巨树寨的战士在自己熟悉的山林地带作战,知道步兵远比骑兵灵活机动。哪成想到胤军会利用这块平时看来毫不起眼的、山林地带少有的、荒废的连片农田发挥出骑兵的优势打击他们。他们又哪成想到过,骑兵在平原地区对付步兵就像砍瓜切菜一样的轻松了。也不怪巨树寨战士的慌乱,通常情况下山林作战是不会用骑兵来冲锋的,但当他们真正遭遇到骑兵的冲击力时,那种不知措施是可以理解的。
人类在正常情况下是跑不过马的,10匹战马迅速分成5组,朝不同方向追击溃散的巨树寨战士。偶尔遇到返身抵抗的,追击的2名骑士或是直接纵马猛撞,或是直接挥刀劈刺,轻轻松松、简简单单的就将他们收拾得干干净净。
“第一章 战场遇险(10)”
经过短时间的追逐,准备占领高地的巨树寨战士,已然被消灭殆尽。宁砺命令士兵快速收集可用的军用物资和随身食物,而后消失在房舍区域。
“报、报、报告将军”。巨树寨一名战士颤抖的向九双刀报告。
“说清楚”。九双刀怒气冲冲地朝他屁股就是一脚后说道。
“报告将军,左队已经全军覆没”。那名士兵哭着说道。
“啊”。巨树寨众将领发出一声惊呼。九双刀一时间仿佛失了神,愣在原地说不出半句话来。
“好你个红阿虎,你是不是胤国人的奸细,竟然出了这么馊的主意,让我大好儿郎白白的送了性命”。一名将领指着红阿虎骂道。
胡贤亨心里好笑,现在仗都还没打完就开始推卸责任,忙着找替死鬼。看来晴日族没能学会中原人的其他优势,却是把我们那些互相伤害的把戏学得十足十的像了。
过了片刻,九双刀缓缓抬头,眼里射出熊熊的亮光,可能是突如其来的打击激发了他身体里最原始的野性。他环视左右,用冷静而激昂的声音说道:“勇士们还有半个时辰胤军的援军就要到了,我们还没有完成查巨树首领交给我们的任务。目前我们还有300勇士,而对方只有我们一半不到的兵力,而且都是连番苦战、精疲力尽。拿中原人的话来说,‘狭路相逢勇者胜’,现在我就要带领大家和他们玩命,看看是他们的钢刀坚硬,还是我们的长矛锋利。勇士们跟我一起杀了他们”。
“喔、喔、喔…”,300名巨树寨战士发出震天的吼声。
“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和将军一起杀敌了”。胡贤亨向九双刀告辞道。
“特使请便”。九双刀爽快的应道。
10匹战马带着16名士兵,拖着几袋军需物资来到己方环形工事内。衣涛眼光就是毒,选中的这块地内高外低、大树成群、房舍密集,中间还有一口深井可以作为战略补给,并且经过短时间的布置,已经初具防御能力。宁砺忙问如何布置,衣涛从容作答。
防御工事外部
房屋群落之外的陡坡被挖得更陡,挖出来的泥土用来垫高内层。密集房屋之间的空地用对方的巨木盾插在地上,充当临时的半人高的围墙。巨木盾两边用土夯紧,后面用捡来的长矛后半部抵住,这样便可有效抵挡敌军的冲击;房屋疏落处外围之间的开阔地带,更是被挖得坑坑洼洼。坑洼的深度约到正常人的膝盖位置,虽然不能阻挡敌方的前进,但能延缓敌军的前进速度。陡坡边缘的房屋作为临时的箭楼,可居高临下地攻击来犯之敌,同时囤积一些一人可投掷的石块。在几个风口位置放置干草、树枝等易燃物,以备不时之需。
防御工事内部
正对开阔地带的方向,士兵们把捡来的长矛不疏不密地向斜前方插在开阔地带之后,形成简易拒马。即使敌方冲过外围防御,也不能聚集兵力形成以多打少的格局;巨木盾之后被士兵们插上砍断的矛尖,可以直接刺穿敌军的脚底让其难以行动;工事中部,衣涛选定一所房屋作为指挥中心,居中调度;东西南北中的内部道路被清理一番,使指挥中心在调度救援时能迅速赶到。
整个防御工事北面、西面、东面都是房屋密集区域,只有南面是开阔区域。刚才宁砺带领15名士兵从农田方向靠近,由于路面已被破坏,只能让士兵下马,把缴获的军资放在马上,牵着马小心翼翼的前进。
连番苦战,我方还有126名可战之士,外围安排60名士兵守住高点负责阻击敌人,内部安排60士兵随时准备支援。
“队长快看,北面有大批敌军运动”。一名士兵指着北面向宁砺说道。
“派40个兄弟前往增援,先利用高点阻击,如冲入内部则正面血战,衣涛你负责前线指挥。另外19个兄弟待命,宁顶负责指挥,防止敌军从其他方向突袭,如遇突发情况骑马增援。所有剩余军资集中在这里,砍坏的钢刀、不够的箭矢及时补给,去吧”。宁砺下达命令。
“诺”。衣涛、宁顶大声应到。
“嗖”的一声,一支利箭划出一道弧线,射穿前方探路的巨树寨战士的咽喉。
胤军就在前方,冲上去杀了他们。一名巨树寨将领向手下吼道。
一个、三个、五个……,密密麻麻的巨树寨战士出现在胤军阵前。这些战士有的提着钢刀向前冲、有的弯弓搭箭进行反击。
“嗖、嗖、嗖…”,几十名胤军士兵依托房屋高地进行射击。胤军占据高点又适当利用掩体,几乎箭箭命中。此时,巨树寨战士则终于展现出晴日族人的悍勇一面。一个同伴倒下了,另一个同伴跨过同伴的尸体继续向前冲击。他们满怀一腔热血,顶着身前的箭雨,排着散乱的阵型,在经过几轮死亡的威胁后,终于来到胤军面前。面对半人高的盾牌,想也不想的用身体猛撞。眼看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撞开巨盾,干脆双手向上抓住巨盾的边缘,脚底一蹬想要翻过巨盾。胤军也不闲着,用准备好的石块朝冲击巨盾的巨树寨战士头上砸去。巨树寨战士也还是相当勇猛,只要没有被砸死的都奋力朝巨盾里面翻去。胤军士兵也不慌乱,各司其职。站在前端的,只管找寻没有做好防备的巨树寨战士射杀,并保证自己不被箭射;靠近里端的,只管用石头砸巨树寨战士的头,哪个方便砸哪个。
几名身手矫健的巨树寨战士刚翻身跃过巨盾,便听见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响起。十指连心,脚底被刺穿的巨树寨战士痛苦的蹲在地上。就一声大叫的时间,几支弩弓射出来的箭支伴随着惨叫,轻松地射穿了他们的脑袋。后一步翻跃进巨盾的巨树寨战士,落在前排战死同伴的尸体上顺势向前一滚,已来到胤军弩弓手面前。他们借力向着弩弓手面门猛劈,刀锋直逼弩弓手的鼻梁。
胤军弩弓手完成射击后,正在填装新的箭支,根本来不及顾及面前的刀锋。但他们没有丝毫慌乱,只是向右方一侧身,他们的背后便涌出几名手持长矛的士兵,猛力向巨树寨战士刺去。长矛前刺的猛力加上巨树寨战士向前的冲力,使胤军士兵的长矛轻易地刺穿了巨树寨战士的腹部。
九双刀急得脸色铁青,抡起钢刀几番要亲自上阵,但都被手下劝住。几轮冲锋下来,巨树寨战士已经战死3成,而胤军的防线却丝毫没有被攻破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