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柔情呵护度中秋
有道是夫妻吵架床尾和,经过苏轻使出了近乎无赖的手法,芦琦总算是被‘折服’了。
再不敢多说什么,也十分顺从苏轻的话,甚至到了贤惠的地步。
这倒是让苏轻开始有些自责和内疚起来,毕竟在他心里,芦琦可是一个难得有个性和灵气的女子。
为此,苏轻不得不带着芦琦每日出游在临安城外,经过几日的恢复,总算是让芦琦打开了心扉,能够平衡自己的个性,以及来自苏轻这个郎君的‘调教’。
也是在苏轻看到芦琦的第二天,怀姝郡主带着人回京了,临走前并未跟苏轻说,只是留下了一封书信给他。
在信中,怀姝郡主感激苏轻给她的帮助,如果苏轻去了京城,遇到什么麻烦,可以去找她。
另外一事,就是让苏轻将毛文七这个蟊贼,早些上交给庆王府,她同样感激不尽。
最后,怀姝郡主不忘提醒苏轻,记住他们之间的约定,她可能会随时找苏轻履行约定。
苏轻看后,内心微微有些复杂和感触。
和怀姝郡主的接触下来,苏轻觉得她还算是个好人,就是有时候有些刁蛮,这或许是出身高贵女子的一些固有陈旧思想。
若是在没有碰到芦琦和黄一鸾之前,他或许还会有一丝留恋,可遇到芦琦和黄一鸾两人之后,苏轻就已经再没有其他的心思。
更何况,苏秉之也提醒过他了,苏轻更不敢去惹火了。
最主要,苏轻也能感受到,怀姝郡主离开之前,对他的态度似乎有所改变。
再无此前的肆无忌惮,毫无顾忌,变得有些公事公办的意味。
故此,苏轻也不再放在心上,想着此后可能也未必能够在相见了。
“怎么,舍不得她离开啊?”
就在苏轻拿着怀姝郡主的信有些感触的时候,芦琦来到了他身边淡淡地询问道。
苏轻转首看了看她后,平静地说道:
“人家可是高贵的郡主,非我们所能触及的,你放心好了,此后我和她恐怕再难相见。”
芦琦听了,却不这么认为:
“不,以我的直觉来看,你和她还会再见,而且会发生很多事情。”
说着,芦琦竟然主动环抱上了苏轻,又轻轻地说道:
“苏轻,昨夜我想了许多,也总算想明白了,以前我总是不懂师姐说的是什么意思,直到这一刻我总算明白了一些。”
眼眸轻眨,凝视着苏轻,又接着说道:
“不论你此后后院里有多少女子,我都不在乎了,只想着你心里有我就行。”
这话若是在黄一鸾口中说出,苏轻或许并不觉得惊讶,可这话却是芦琦所言,让苏轻内心一阵感触和惊诧。
同时也有些自责和愧疚,知道自己太过于霸道了,反而拘束了芦琦的性子。
想了想后,苏轻将手中信放下,笑着回道:
“若是如此,真是我天大的福气,琦儿,城内也没什么好玩的,我带你出城游玩吧?”
芦琦听了,眼神一亮,注视着苏轻,重重点头:
“嗯嗯,我才不想一直呆在后院呢,不过你可得说话算数,不能游玩一会就回城。”
看着芦琦近在咫尺的玉容,苏轻忍不住轻啜了一口,依旧笑着回应:
“那是自然,你忘了那天晚上,咱们两个生死相依之时了吗?”
一听苏轻说起这个,芦琦内心一阵轻颤,眼眸眨了眨后,突然有了一丝水雾,嘴唇嗫嚅着说道:
“嗯,自然记得,那夜的事情,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眼见芦琦竟然要哭起来,苏轻急忙安抚,又拉着她的纤手,往城外而去。
就这样两三日过后,芦琦恢复到了最初的心态,不过对苏轻更多了几分顺从。
芦琦的变化,苏轻很是高兴。
人总是很矛盾,能够在其中寻找一个平衡点,着实有些难。
芦琦能够却能够做到,苏轻还是挺开心的,内心的惭愧也就少了一些。
加上二人日日厮守在一起,感情更为稳固了,也更像是一对年轻夫妇。
……
眼见芦琦恢复如初,苏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知道自己必须要开始安排进京的日程了。
先是派了人去茫荡山通知黄一鸾回来,随即又安排车辆船只,以及路上的一应物品等。
芦琦见苏轻在安排这些事情,很是惊奇,问了苏轻,知道是准备上京时,满心的雀跃和欢喜。
虽然芦琦已经和她的师兄们跑了几年江湖了,可京城她还未去过。
听到苏轻准备进京的用品里有女子用的东西,她不用猜就知道,苏轻肯定会带上自己,内心便更加雀跃了。
又因听到黄旭琅即将被砍头的消息,芦琦接连几日都在兴奋当中渡过。
虽然她早已释然了此前的事情,可看到黄旭琅被砍头的时候,还是哭成了一个泪人,她所受的委屈和苦难,也随着黄旭琅的死,而随之而去。
又等了两三日,黄一鸾也回来了,苏轻便带着黄一鸾三人,给苏秉之、苏夫人敬茶行礼,算是正式承认了黄一鸾三人的位份。
正好恰逢中秋佳节,这个节日,让苏夫人满脸欢笑,竟比过年时还要开心。
苏秉之和苏轻二人坐一桌,看着苏夫人领着几个姨娘,和黄一鸾三人在说笑着。
“看来你这次开窍了,便算是一通百通了,此后咱们苏家开枝散叶的重任可就交到你身上了。”
苏秉之喝了一口小酒后,忍不住感慨道。
苏轻听了,脸色微讪:
“原来父亲你也有如此一面,孩儿受教了。”
这话苏秉之老脸一红,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女眷后,微微摇头:
“为父子嗣不旺,惹来你娘也跟着有所微词,可这样的事情,似乎是上天注定一般,所以你得把握才行。”
苏轻知道,苏秉之向来是以君子准则为标准,这样的话题,可很难从他口中说出口。
既然从他口中说出来了,就足以说明,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十分看重。
微微沉默了一会后,苏轻也只是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这时苏秉之又说道:
“为父在临安府任职也有多年,这次抓到了毛文七这个蟊贼,又有你做的好事,为父恐怕总算能够动一动位置了。”
苏轻听了,内心一动,笑着说道: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苏秉之则微微摇头:
“或许并非什么好事,你那准丈人,身为都察院的高官,说入狱就入狱了,为父心里倒是有些担忧。”
见苏秉之竟然开始自我否定起来,苏轻急忙劝说道:
“父亲,再怎么困难,如今您也该动一动了,若是能调回京城,那咱们一家又能团聚了。”
苏秉之听了,略微心安了一些,笑了笑:
“希望如此了。”
“对了,你对你准丈人的事情怎么看?可有什么想法?”
一听苏秉之问起这个,苏轻迟疑了起来,久久未语,因为他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苏秉之见他如此,接着感慨地说道:
“当年,我和他皆是意气风发,一心想着完成心中的抱负,就如那杭冬良一样。”
“我和他也算是一见如故,惺惺相惜,只可惜,后来他做了御史,而我则下放到了地方。”
“此后我们两个就少有来往了,其实为父心里,一直明白他想得什么,无非就是觉得,我官职不如他高,而且还在地方。”
“又知你被我们给宠坏了,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所以不想再提当年的婚事,似乎想让大家一起遗忘这样一件事情。”
苏轻静静地听着,心里却并未对陶信顺抱有什么偏见。
因为他知道,这就是现实,现实就是所有人都会有势利的时候,很少有人能够保持初衷,一直初心不变的。
像陶信顺这样的,苏轻觉得再正常不过,其实都算不得上是势利,毕竟两家也只是口头约定而已。
若非唐行让在来信中,一再提及陶媤媱的不同,或许在苏轻看来,都没必要上京,因为两家基本没有什么关系的。
而苏秉之的话里,其实表达的也是这样的心思,只不过是有几分迫不得已。
“你回京后,拜见你舅舅时,可得尊重一些,他可是连御史都畏惧的人。”
眼见苏轻依旧在沉默不语,苏秉之继续说着,这次是提醒苏轻要对唐行让敬重些。
苏轻听了,觉得很有意思,便问道:
“父亲,这到底是为何?”
苏秉之回道:
“也没什么,不过是你舅舅是国子监祭酒,国子监不少学生都很尊重他。”
“如果谁敢惹到你舅舅,他会让所有人国子监学生去和对方理论,亦或是文比等等,会让对方无力招架。”
苏轻闻言,满脸黑线,他还以为唐行让有多大本事呢,原来竟然是怂恿学生去帮他做事。
“曾经有御史弹劾过你舅舅,结果这御史,被国子监的学生,指着鼻子骂了好几天,最终这事传到了皇上耳中,也不多问,先斥责了御史一番。”
苏秉之依旧在说着唐行让的‘壮举’。
苏轻听了,已经可以想象当时的状况,心里对这个便宜舅舅更为好奇了。
最主要,在来信中,唐行让再三言及想他了,让他早些回京,以便好好看看他。
107 佳节已过上京途
听到苏秉之说起唐行让的事情,苏轻只觉得自己这个便宜舅舅,还真是有点‘厉害’。
想了想,苏轻又问道:
“父亲,您对陶家的事情是怎么看待的?或者说,你是想让我帮助陶家渡过难关,还是……?”
听到苏轻问起这个,苏秉之瞬间沉默了起来,长叹一声后,说道:
“当年我和他也算是相见恨晚,只可惜,我们两个都没有完成自己心中的想法。”
“原本我和他定下你们的亲事时,当时说的言之凿凿,只要你们到了成婚的年纪,就完婚,绝不后悔。”
“可这么久过去了,眼看着你都快要达到弱冠年纪了,为父便送了几封书信去京城,可陶家却没有一点回应,为父便知他的心思了,此后再不多提此事,只当当年不过是一句玩笑话。”
“若非你舅舅来信,为父也是不打算让你回京的。”
苏轻听了这番话,算是听明白了,苏秉之内心还是有些不满的。
不过却又觉得陶信顺当年和他志同道合,如今身陷囹圄,是不是该出手相助呢?
“所以,到了京城,一切还得看你自己怎么想,为父知道,你幡然醒悟,有时候比为父还明白通透,这件事情,就全靠你自己把握了,不论你选择帮助,还是置之不理,为父都支持你。”
苏秉之最后还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可这样的态度,其实跟没表明差不多。
不过对于苏轻来说,总算是有一点心理预期了,不至于什么头绪也没有。
“父亲,相公,这会月亮正圆,母亲请你们去赏月呢!”
就在此时,黄一鸾缓步来到二人这里,轻轻福了一礼后,说道。
苏秉之听了,挥了挥手,示意苏轻一起去院子中赏月。
苏轻自然不可置否,先让苏秉之走前头,他则来到了黄一鸾身边,拉着黄一鸾的玉手,走在了后面。
感受到苏轻对自己的呵护,黄一鸾朝着苏轻甜甜地笑了笑,一起走到了苏夫人她们面前来。
随即,苏家一家人皆是笑呵呵地吃着月饼,赏着明月,显得极为和谐。
直到半夜,乌云遮住了月亮,苏秉之这才吩咐众人散了。
苏轻自然是带着自己三个妾室回自己的院落去了。
刚进院落,苏轻就一把将黄一鸾和芦琦二人搂住,似乎生怕她们跑了一般。
至于迎夏,他自然是不担心的,只吩咐一句,迎夏便通红着脸颊吩咐小丫鬟们铺床了。
“苏轻…快放开我…”
“相公……”
没有理会二人的怒斥或是央求,苏轻将二人带回了正房内,又让迎夏去将房门关好,不准任何人靠近。
……
……
清晨。
苏轻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睁开眼就感觉一股杀气直逼自己而来,瞬间让他睡意全无。
“哼!大懒虫坏蛋,这会才起来,看看你做的好事,等会你自己收拾……”
这股杀气,自然是芦琦带来的,只见她俏脸寒霜,咬牙切齿地朝着苏轻说道。
苏轻听了,哭笑不得,看了一眼狼藉的床铺后,嘴角微微上扬,在芦琦耳边说起了什么。
芦琦瞬间羞红了粉脸,一边嗔怪着苏轻,一边拍打着他。
“好了,你们别闹了,太太派人来传话说,马车备好了,船只也准备了,只待咱们动身了。”
就在此时,黄一鸾带着迎夏进来,二人看到床铺上的样子,想起夜晚的疯狂,皆是羞红了脸颊。
迎夏更是立马过来,准备收拾床铺。
芦琦则突然开口阻拦道:
“迎夏妹妹,别收拾,让他自己收拾,哼!”
迎夏听了,一时间不知该动还是不该动了,愣在了原地。
黄一鸾见状,苦笑着劝走了芦琦,又给了迎夏和苏轻眼神,示意他们快些起来。
苏轻看到这‘和谐’的一幕,嘴角扬起的角度似乎更大。
眼下的情景,换做前世他想都不敢想,可眼下却真真实实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内心别提有多开心了。
待黄一鸾和芦琦离开后,苏轻又拉着迎夏温存了一番,这才十分不舍得从床上起来。
梳洗穿戴完后,苏轻恢复了玉树临风的公子模样,让黄一鸾三女,皆是眼前一亮,这或许也是她们最初喜欢苏轻的缘由之一吧。
在告别了苏夫人之后,苏轻领着三人上了马车,苏秉之则坐着官轿,送他们到了运河码头。
因为临安是运河南端最后一座城池,故此临安运河码头十分繁华,各种海船河船,都在穿梭。
黄一鸾等女眷先上了船,苏秉之站在码头上,嘱咐苏轻最后一些事情。
“跟着你们走的,还有朝廷漕运的粮食,足足有三百漕运官兵护送,你们不用担心会有水匪出现,安心跟着到京城就是,到了京城后,记得给我和你娘回信报平安……”
苏轻原本以为,苏秉之不会说多少话,可临走时,竟然和苏夫人一眼,有说不完的絮叨,这让苏轻十分感触。
他自然明白,这是苏秉之担心他这唯一的儿子,才会有如此絮叨的一面。
再三应承后,苏轻也跟着上了船,立于船头,目送着苏秉之渐渐消失在自己眼中。
正所谓,父母在不远游,说的就是子女对父母的孝心,父母对子女的关爱之心。
这时的苏轻突然有些理解,为何苏秉之夫妇,明明知道,宠溺就是在害了他的道理,却依旧选择宠溺和放纵了。
“相公……”
就在苏轻暗自感慨之时,黄一鸾来到了他身边,主动挽着他的手臂,靠在了他肩膀上,说起了自己感受:
“我离开茫荡山时,远远地看着师傅站在那高处,一直未曾离开,那一刻,我十分不舍,我甚至想着转身回去…”
苏轻闻言,低眉看了看她,见她似乎十分感触,也跟着伤春悲秋起来,一时间二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倚靠在一起,看着河面上而发愣。
船舱内,芦琦则坐在窗前,同样看着某处发愣。
“琦姐姐,你为何不去少爷身边?”
就在此时,迎夏突然出现,看着芦琦问道。
芦琦回过神来,注视着迎夏,十分平静地回道:
“不,这时候若是去打扰他们,才是最傻的做法。”
迎夏听了,依旧有些不解,却没有再多问,只是静静地陪着芦琦,一起看着窗外。
过了好一会,芦琦突然问道:
“迎夏妹妹,我问你,这次咱们上京,到底为何?真的只是回苏家祖宅?去见苏轻舅舅?”
迎夏听了,猛然摇头:
“对不起,琦姐姐,既然少爷没有告诉你真正的缘故,那我也不能说。”
这话让芦琦乐了,笑着问道:
“那若是我拿剑指着你的脖子,你也不肯说吗?”
迎夏愣了愣,随即坚毅地点头:
“嗯嗯,就算你拿剑指着我,我也不说……”
芦琦听后,咯咯直笑:
“咯咯咯……你还真是他的忠心丫头,难怪他对你这么好。”
迎夏也跟着笑了起来,似乎很是开心一般。
芦琦内心一惊,收起笑容,问道:
“你笑什么?”
迎夏笑着回道:
“我知道琦姐姐,你不会拿剑指着我的……”
眼见迎夏竟然猜到了自己的心思,芦琦内心突然变得低落起来,想到自己竟然连苏轻身边的一个丫鬟都不如。
迎夏感觉到了芦琦的情绪波动,急忙劝慰道:
“琦姐姐,我都是瞎猜的,你别往心里去,都怪我,不该笑的。”
芦琦见她竟然在给自己赔罪,惨笑一声后,拉着迎夏的手,郑重地说道:
“傻妹妹,你不用如此的,你和我一样,都是他的女人,以后咱们就是姐妹,快别这般说了,免得他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话音刚落,就传来了苏轻的声音:
“谁欺负我家迎夏了?”
迎夏听到芦琦的安抚,正十分感触,突然传来苏轻的质问,便立马起身,解释道:
“少爷,没人欺负我,我和琦姐姐说笑呢。”
只见苏轻拉着黄一鸾走了进来,四人相对而望后,皆是觉得有些好笑。
“长路漫漫,不如咱们来玩点游戏如何?”
眼见三女神情十分开心,苏轻内心也很欢乐,便提议道。
这话却让三女脸颊皆是飞红,黄一鸾和迎夏二人羞红着脸颊,低头不语,芦琦则轻啐:
“呸,这才过了多久,你又想着什么坏事,哼,不理你了,我先走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苏轻拦在了面前,故作恶狠狠地说道:
“不准走,为夫都没说完,你就自己妄自揣摩,该打……”
随着苏轻出手‘惩罚’了芦琦,三女神色各异,芦琦是又羞又恼地看着苏轻。
苏轻则装作没看到,让人将早就准备好的后世麻将拿了出来。
对于这新式的娱乐方式,三女皆是有些不解,不过也都明白了过来,她们误会苏轻了。
“相公,这是何物?”
黄一鸾先开口问道。
苏轻将麻将倒于桌子上,笑着说道:
“这可是消磨时间的利器,想来只要你们懂得其中玩法,定然会迷恋上的。”
芦琦听了,撇嘴道:
“无非就是牌九之类的东西,有什么好玩的。”
苏轻也不多解释,只跟她们介绍起了麻将的规则和玩法等。
很快,三女都明白了过来,随着开玩够,芦琦便彻底喜欢上了这麻将的玩法,废寝忘食地拉着苏轻三人陪她玩。
108 孝顺女儿痴慧心
京城。
作为大崇朝的国都,这里自然是显得极为繁华,即便到了夜晚,也还皆是灯火通明。
西南方向的一片坊宅处,陶信顺的府邸就坐落于此。
和往日陶府上下显得人来人往,生气勃勃的情况不同,这时陶府内,鲜有人走动。
一个人影从某个屋子出来,走出来时,还对立面的人说道:
“母亲,早些歇息,爹爹的事情,女儿已经找到了帮忙的人家……”
说话的就是陶媤媱了,给她母亲陶夫人请了安,安抚了陶夫人许久后,陶媤媱这才走了出来。
虽然口中说得十分轻松,可当她离开了这屋子,转身过后,脸色瞬间变得什么悲伤起来,眉宇间的忧愁,怎么都无法散开。
“小姐…”
突然间陶媤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就跌落在了地上,还好一旁的丫鬟半儿眼尖,立马将陶媤媱搀扶住,这才没有让她倒地。
陶媤媱自己也扶住了一旁的柱子,看着府上死气沉沉的样子,面露几分凄惨。
“半儿,扶我回房间去。”
过了一会,陶媤媱感觉自己情况好了不少,便让半儿扶着她回屋。
半儿见自家小姐如此,心疼不已,一边搀扶着陶媤媱,一边语气带着哽咽,说道:
“小姐,当心……婢子觉得,明日小姐还是别出府了,在府上休息吧,若是有什么事情,让下人们去做就是。”
陶媤媱听了,缓缓摇头:
“不行啊,爹爹的事情,极为严重,我若不亲自出面,不会有人替爹爹说话的。”
半儿见她心意已定,知道再怎么劝,也是于事无补,便不再多言,只默默地搀扶着陶媤媱回到她住的院落内。
回到正屋后,陶媤媱便立马来到了书桌前,开始写看着什么。
半儿问了时辰后,知道眼下已经不早了,便劝说陶媤媱早些休息。
可陶媤媱却依旧摇头,在书桌上写着什么,突然又出神地想着什么。
“小姐,我听了唐家的下人说,他们家老爷,写了信给苏家,也不知那苏家接到信后,会不会上京来?”
半儿无意间说的话,瞬间引起了陶媤媱的注意,问道:
“什么?你说什么?”
半儿没想到自家小姐如此在意这个消息,愣了愣后,立马重复了刚刚说的话。
而陶媤媱听了,立马怔然住了,眼眸中闪着一阵光亮。
她很早就知道,自己有一个未完婚的夫君,年纪小的时候,她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明白了这事一件怎样的事情,在心中也默默地接受了这件事情,同时也在期待着自己那个夫君,可以娶她进门。
并且她从陶信顺口中,得到了不少这个未婚夫的信息,知道他叫苏轻,也明白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少爷。
陶信顺告诉她有关苏轻的消息,皆是有意无意地在贬低苏轻,似乎想让她对苏轻产生厌恶的感觉。
可越是如此,越是让陶媤媱坚定了内心的想法,也很想见见苏轻。
不论陶信顺怎么说苏轻如何如何不好,她心里始终坚定着苏轻就是她的夫君。
甚至三年前,陶信顺试探着跟她说,给她定另一门婚事时,被她严词拒绝了。
为了此事,父女二人差点就成了仇人,不过,陶信顺对陶媤媱的固执,十分的恼怒,再没有像此前一样对待她了。
可陶媤媱却觉得,自己并未做错什么,即便陶信顺不理她,她也依旧是此前的想法。
到了今年,陶媤媱眼见自己快过十八了,心里甚至暗暗下定决心,亲自去南边和苏轻完婚。
可就这时,陶信顺突然被打入了大牢,让陶媤媱这个陶家唯一的子嗣,突然间一夜长大,肩扛了替父脱罪的重任。
同时她也明白,陶信顺被关押在了大牢里,如果真是十分严重的话,肯定会牵连到苏家。
虽然她们陶家和苏家只是有口头上的婚事约定,可若真是拿此事说事,也是可以的。
为此,陶媤媱亲自去找了苏轻的舅舅唐行让说明情况,愿意退了当年的婚事。
眼下听到半儿说,唐行让写了信给苏家,或许苏家会有人上京,甚至是她日思夜想的夫君苏轻,亲自上京来。
虽然她还没有和苏轻完婚,可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便已经彻底默认了苏轻就是自己的夫君,甚至想过和苏轻婚后的样子会是怎样。
但眼下,陶媤媱却突然明白,自己和苏轻似乎越离越远了,更不知,苏轻会不会上京来。
这一夜,陶媤媱都因为这个消息,而显得心神不宁,无法入眠。
她有些期待苏轻会回京,却又不希望苏轻回京,因为她害怕苏家会牵连进来。
就在这样矛盾纠结的心情之下,第二天起床后,陶媤媱继续出府,准备替她父亲陶信顺走动关系。
这日她来到的是礼部侍郎毕忠文的家中,毕忠文此前和他父亲也算是来往甚密,陶媤媱准备说服他替自己父亲求情。
可惜的是,毕忠文没有见她,反而让他的儿子毕涟来接待陶媤媱。
陶媤媱出门在外,多有不便,故此戴着上了面纱。
毕涟是个身着花花绿绿的锦衣公子,容貌长得极为猥琐,不仅如此,还满脸的麻子。
这让陶媤媱忍住心中的不适,和他交谈了起来。
“毕公子,不知令尊何时可以出来见我?”
听到陶媤媱十分好听的话,毕涟双眼眯缝,直盯着陶媤媱说道:
“我爹说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时间来见你。”
陶媤媱闻言,内心一沉,毕忠文已经算的上是陶信顺的朋友了,可即便是这样,依旧不肯出面相助,陶媤媱知道,接下来想请其他的人替她父亲求情恐怕更难了。
若是这样离开了,陶媤媱又心有不甘,便看着毕涟说道:
“毕公子,不知可否再替我传句话,就说,家父十分敬重令尊,希望在这样关键时候,可惜替家父说情,这份恩情,陶家铭记于心,定有回报。”
毕涟听了,眼中闪着淫/荡的目光,还舔了舔嘴唇,笑眯眯地说道:
“陶小姐,想让我去传话也可以,不过,你得先将你戴着的面纱摘下来。”
陶媤媱听到这一无礼的要求,已经有些麻木了,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要求了。
在此之前,好几个登徒子或是别有用心的人,都想着摘掉她的面纱,甚至有人提出,若是她愿意做小妾,就帮助陶信顺求情。
这样的要求,陶媤媱自然是当场拒绝,甚至指责了一番,认为他们就是在趁火打劫。
可眼下,陶媤媱却再无此前坚定的信念了,因为陶信顺的事情已经拖了很多天了,如果再不出现转机,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出现怎样的结果。
痛苦地闭了闭眼眸后,陶媤媱准备摘掉自己戴的面纱。
可就在此时,半儿匆匆来到她身边,附耳说道:
“小姐,我刚刚听到唐家下人说的,苏家少爷,已经在半月前动身来京了,最多半个月后,就能达到京城。”
一听到苏轻竟然上京来了,陶媤媱突然感觉自己内心有了一股无神的力量一般。
原本沉落的心,也开始欢快地跳动着,让她俏脸开始微微发红。
沉默一会后,陶媤媱便立马拒绝了毕涟的无礼要求,转身便离开了毕府。
毕涟眼看着陶媤媱离开,十分恼怒,咬牙切齿地说道:
“陶媤媱,让你走,我看你怎么逃出本少爷的手掌心。”
……
陶媤媱并不知道,只见她一面的毕涟,竟然惦记上了她。
眼下陶媤媱已经坐回了自己家的马车上,拉着半儿的手,询问着苏轻上京来的一些细节。
半儿也只是道途听说,并不知苏轻上京来的具体细节等。
陶媤媱却突然发觉了一丝不对,盯着半儿问道:
“半儿,你说实话,这唐家下人为何要告诉你这些?”
半儿听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说出了实话:
“其实不是婢子故意去打听的,而是唐家下人特意来告知的,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小姐,婢子绝无恶意,只是见小姐每日奔波劳累,不想让小姐你太担心。”
陶媤媱听后,瞬间怔然了,她哪里还不明白,这分明就是唐行让故意派人来告知她苏轻的消息。
这一刻,陶媤媱突然满心感触,回想着这些天自己碰的壁,遇到的种种无礼的要求,霎时间,满心的委屈和悲伤。
一想到自己那个无形中的夫君即将出现,陶媤媱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多了一个靠山,再不像以前,是独自一人去面对这些事情了。
又想到,苏轻最多半月以后就能出现自己面前,陶媤媱便也不再急着去跑动关系了。
从刚刚的毕府出来后,陶媤媱便明白,面对她父亲陶信顺这样的大事,没有人真心会帮她们陶家。
与其这样,还不如等见着苏轻后再说。
虽然陶媤媱已经和唐行让说过,要和苏家接触口头婚约的事情了,可毕竟还没有当面说清楚。
如今苏轻既然回京来了,她自然想着当面说清楚最后,不论是退婚还是完婚,她都有心理准备了。
109 追罪犯遇怪老者
经过一个月的旅途,苏轻他们总算跨越了两千多里的路程,已经很接近京城了。
在船舱内,黄一鸾、芦琦、迎夏三人正在玩着麻将牌,而苏轻此刻则立于船头,眺望着远处。
此时此刻,他突然有种星爷电影中的心情,几个心爱的女人,完全不顾及他的感受,聚精会神地在玩牌。
而他却满心的‘空虚’,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对怎样的事情。
苏轻他们此时的船,正位于京郊运河之上,除了他们这艘船之外,四周还有不少漕运粮食的官船。
因为有苏秉之这个知府的嘱咐,这些官船将苏轻他们的船‘护’在了中间,让苏轻他们可以安心地待在船上,不用担心出事。
“嘭……”
“不好了,起火了…快救火……”
就在苏轻自己一人站在船头伤春悲秋之时,最近的一艘官船突然着火了,引起了苏轻的注意。
不过,他还是第一时间往黄一鸾三人的方向望了过去,见三人依旧在玩着牌,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内心很是复杂。
这时苏轻有些后悔将麻将牌弄出来的,如今黄一鸾三人都上瘾了,遗忘了他这个夫君的存在,甚至连外头着火了,都没能引起她们的关注。
微微摇头后,苏轻吩咐船上苏家下人保护好黄一鸾她们,他则来到了起火的船上,查看到底出了何事。
“公子,看样子是有人故意放火的,你看……”
船上的管事自然认得苏轻,见苏轻来了,便指着某处说道。
苏轻见火势已经被扑灭,松了一口气,又见有人故意纵火,肯定是有什么目的,便提醒道:
“这些粮食是南面几道的赋税,万万不可有失,否则就是掉脑袋的罪过。”
“立马停船搜查,那人既然敢来放火,肯定还会做其他大胆的事情。”
船上管事听了,觉得苏轻所言在理,便让所有船立马停下,挨个搜查,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放火烧官船。
“扑通……”
突然间,一个纵身入水的声音传了来,苏轻跟着众人急忙追了过去。
只见一个黑影立马隐藏在了水下,朝着前面游去。
苏轻见此,立马喝道:
“还愣着干嘛,会水的快下去追啊,此人可是重犯!”
众人一听惊醒过来,有领头的押运粮食的官员,呵斥着让人下水。
倒有几个人下了水,可此时已经到了九月份,水下温度已经很凉了,几人下水后,一阵哆嗦,哪里还能游得动。
苏轻见状,眼见一个‘重犯’就要逃走,心里十分不甘。
想着自己有内力护身,下水游泳应该不成问题。
想到便做,苏轻没有丝毫的迟疑,朝着水下的黑影追了上去。
船上众人眼见苏轻下了水,皆是担忧不已,有官员已经在痛骂官兵无用了。
黑影原本还不紧不慢地向前游着,似乎知道身后的官兵不可能追上他一般。
可随即,感觉身后一阵危机感传来,黑影下意识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人影飞速地朝着他游来。
这让他忍不住在心底痛骂了一句,加快速度往前游去。
苏轻一直在水下憋气,好在他有内力在身,即便是憋气,也能游很长一段时间。
可前面的那个黑影已经憋不住了,他原本想着,甩开了官兵后,便立马靠岸上去。
哪里知道,竟然在身后,跟着苏轻这样一个‘变/态’。
暗暗咬牙过后,这黑影只得坚持继续加入前游,
二人你追我赶,不一会已经偏离了运河水系,也不知东拐西拐,拐到了哪一条小河中。
终于,前面的黑影忍不住了,露出了水面,看准一个方向,飞快地朝岸边游去。
苏轻见状,知道这人已经到了力竭之时,只需追上去,就可以抓住他了。
跟着这黑影上了岸后,苏轻追着这黑影来到了一处颇大的庄园里。
庄园内,亭台阁楼,花园山水,应有尽有,而且还有几分江南园林的风格。
一下子,苏轻还以为自己进了临安城内的某个庄园里,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可也就是这微微的走神,让他跟丢了黑影人。
苏轻内心一惊,急忙在庄园四处搜寻了一遍,并未发觉黑影人的动向。
这让他十分失落,原本他已经可以抓到这个‘重犯’了,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了,内心十分不甘心。
正当苏轻垂头丧气,准备离开这庄园时,正好看到一处水榭前,有一个老者,正坐在塘前钓鱼。
苏轻内心一动,走了过去,客气地问道:
“老人家,您安好,我是追一个人误闯入这里的,还请恕罪,不知可否看到有人从这里经过?”
老者身着紫青锦缎圆领长袍,头发花白,满脸的慈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和蔼可亲之人。
听到苏轻的询问后,老者将手指放在了嘴边,示意苏轻小声:
“嘘,老夫正在钓鱼呢……”
苏轻见此,知道自己过于冒犯,便轻步来到了老者身边,彬彬有礼地重复了刚刚所言,说话声放低了不少。
老者听了,瞥了苏轻一眼,微微摇头:
“年轻人,老夫觉得你太过于气盛了,不如坐下来说?”
说着,老者示意苏轻坐在他身边的凳子上。
苏轻迟疑了一会,还是坐了下来,又问道:
“老人家,还未请教尊姓大名,看您的样子,想必也是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了。”
老者则笑着反问:
“哦?你是从哪里看出,老夫是达官贵人啊?”
苏轻答道:
“您这衣裳的材质,可是上等的云锦绸缎,一般人家,有钱都未必能买得到。”
“再看看您腰间的玉带,虽表面平平无奇,可实际上做工极为精细,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针织丝线而成。”
“另外,我远远地看您,就觉得您满身贵气,还有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威严气度。”
老者听后,愣了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有趣,有意思,老夫倒是没想到,有人这般心细,还能如此评价老夫。”
苏轻则跟着干笑了两声,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就在此时,老者的鱼竿突然动了起来,老者眼神一亮,立马提起了鱼竿。
“扑通……”
可鱼竿才刚刚提起来没多久,钓上的鱼,就顺势掉落进了水中。
苏轻心中惊疑不定,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老者钓鱼用的鱼钩竟然是直的!
心里瞬间想到,这老者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吗?
又见老者在直勾上继续挂上了鱼饵,抛竿于水中,静静等待鱼上钩。
这下苏轻彻底忍不住了,问道:
“老人家,您这鱼钩都是直的,这是什么钓法?”
老者呵呵一笑:
“年轻人,你既然已经猜到我是京城里的达官贵人,那就应该猜到,这庄园也是老夫的,就更应该明白,眼前这池塘里的鱼,也是老夫养的。”
这话让苏轻愣住了,心中颇有种,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的感觉。
老者似乎猜到了苏轻的心思,便又接着说道:
“你看,这鱼塘是老夫的,里面的鱼也是老夫自己养的,那老夫钓它们来,又是为何?”
这话说完,见苏轻依旧有些不解,老者缓缓轻叹道:
“年轻人,你心细如发,却不懂得,有时候钓鱼不仅仅是为了钓上鱼,而只是为了钓鱼上来。”
苏轻听了这话,一时间有些绕不过弯来,微微思索了一会,倒是明白了过来。
老者的意思,无非就是说,钓鱼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钓到鱼,而是为了钓鱼的快乐。
盯着水面看了看后,苏轻又接着问道:
“我有个疑问想请教一下,老人家你觉得这会是水中的鱼在戏弄你,还是你在钓它们?”
老者闻言,转首看了苏轻一眼,抚着白须,乐呵地说道:
“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
又沉吟道:
“嗯,老夫以为,眼下并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通过不同方向去看待而已。”
“站在老夫身边,自然是老夫在钓鱼,若是在水中,便可看到是鱼在戏弄老夫。”
苏轻没想到这老者,竟然能有这般看法,一时间愣住了,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过了好一会,苏轻突然想起了朝堂上的状况,便试探着问道:
“若是如此,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不知老人家怎么看待秦贵士这个奸相呢?”
“是否和你刚刚所言的一样,其实秦贵士并非什么奸佞,只不过因为别人看的方向不同,所以才觉得他是奸相?”
老者闻言,眼底闪过几分惊诧,再次转首看了看苏轻后,感慨地说道:
“真是后生可畏啊,你既然知道秦贵士,那就应该明白他有多强势,你还敢拿他来问老夫?就不怕老夫将你说的话,告知他吗?”
苏轻听了,内心一阵轻跳,故作镇定地回道:
“小子以为,老人家不是这样的恶人,若非如此,你刚刚看到我时,就应该喊人将我抓起来了。”
“所以,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说这话时,苏轻虽然表面很镇定自若,可内心却惊慌不已,生怕自己一时‘口嗨’,还没进京城,就要选择跑路了。
110 深意对话祖宅荒
“你说我是好人?!”
眼见苏轻竟然说自己是个好人,老者满脸地不可置信。
随后摇了摇头后,感慨地说道:
“你是第一个说老夫是个好人的,既如此,老夫就当一回‘好人’,不会告发你说秦贵士是奸佞的事情。”
苏轻一直在看着他,眼见他承诺不会告发自己之所言,苏轻内心长舒一口气。
同时也明白了过来,这里可不是临安城,不能再随意说朝堂之上的事情,尤其是秦贵士这样权势滔天的人,更不能多说。
“至于你问我,秦贵士到底是不是奸佞,其实你自己都已经说出来了啊!”
“任何人都有好坏的一面,只不过是对自己好,还是对自己不好了,还有一些人,不明就里,只不过是被人牵着的提线木偶,根本没有自己的判别能力。”
“真正明白的人,都在拼命获取他们想要的结果,有时候他们觉得秦贵士是个奸佞,便会痛骂几句,甚至推出一个可怜之人出来,指着秦贵士的鼻子臭骂。”
“有时候他们觉得秦贵士的提议有用时,便假意上书批驳,可实际上却是支持秦贵士的。”
老者的一番话,让苏轻一时间听入迷了,只觉得眼前一阵云山雾罩,却又能看清楚后面的一点点真相。
猛然间,苏轻似乎想到了什么,脑海中一阵白光闪过,却一时间无法抓住。
老者这时似乎不想再多说了,眯着眼睛,直盯着眼前的水面,一动不动。
苏轻也跟着沉默了许久,觉得自己也该离开了,便起身告辞。
老者却突然问道:
“你是从南边来的吧?”
苏轻闻言,内心一惊,迟疑好一会,这才点头承认:
“没错,老人家是如何猜到的。”
老者却不再解释,挥了挥手:
“你走吧,希望咱们下次见面时,还能如此刻一般。”
苏轻愣住了,过了好一会,这才反应过来,微微行礼后,朝着外头而去。
…
苏轻刚离开没多久,原本平静的水面,竟然冒出了不少人来,一个个皆是身着劲装,其中一人还抓着一个人,赫然就是苏轻追了许久的黑影。
众人纷纷上岸,恭敬地给老者行礼,静待老者吩咐。
“去两个人盯着刚走的那年轻人,至于这个故意引人进来的恶徒,先给他上一遍刑具,逼问他到底是谁派来的。”
只听老者淡淡地吩咐道。
一众人听了,没人敢违逆,皆是恭敬应承。
而那个逃进来的人影,已经彻底昏死了过去,也不知刚刚在水底喝了多少水,肚子都鼓胀着。
不过,这些劲装侍卫可不会管他如何,按照老者的吩咐,给他上了不少刑具,痛得他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说!是谁派你来这里的?”
随着劲装侍卫的审讯,人影已经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了。
可即便如此,人影大喊道:
“奸相,你再别想好过,总有一天,你的下场,会和我一样,甚至更惨!”
老者闻言,回道:
“你若是自己找死,老夫可以送你一程,不过,老夫劝你,还是别给人当刀使,,你死了,也得不到任何的回报!”
人影听了,却立马回应:
“我呸,面对你这个奸相,天下人人得而诛之,我不需要什么回报,只想着你这奸相,早些去死,天下就能太平,百姓们就能好过!”
老者听了这话,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痛斥道:
“糊涂!你以为,老夫死了,天下百姓就会好过了?”
“老夫不如先将话放在这,老夫若死了,天下百姓,恐怕将更加难过!”
人影听后,依旧鄙夷道:
“我呸,少给你自己脸上贴金了,天下间,谁不知道是你这个奸相,弄得民不聊生,百姓们叫苦连天,你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
老者听了这话,并未生气,反而摇了摇头:
“既然说不通,那就只好请你体验一下,这些酷刑了,希望你能扛过去。”
说完,人影便再次感受到了酷刑的痛苦,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又一次传了出来。
……
……
苏轻离开那庄园后,询问了路人这是何处,该如何进京城之类的话。
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后,苏轻决定还是走进京城算了,因为这会他已经快到京城门口了,进了城再说其他的也不迟。
同时苏轻也暗暗有些惊诧,刚刚那老者逐渐的庄园,竟然就紧临京城的,足以看出,这老者来头不小。
他记得苏家祖宅在何处,想着到了祖宅后,再让人去通知黄一鸾她们。
于是苏轻便先进了京城,来到了苏家祖宅的位置。
原本苏轻想着,自己一来,至少可以立马进祖宅休息。
可当他来到祖宅门口时,这才发现,苏家祖宅竟然被人上了锁,而且看样子,有些时候了。
这让苏轻内心微微有些惊诧,因为按照苏秉之夫人所言,苏家祖宅应该有人看守才是。
可看着眼前破破烂烂的宅子,门口还锁着,台阶上,似乎还有一些脏东西和污秽之物。
强忍着心中的不适,苏轻走到了门口处,准备看看能不能进去。
“你是谁啊?”
就在此时,一个中年男子突然走到苏轻身边问道。
苏轻转过身来后,看了看这中年男子,笑着说道:
“这位大哥,我是苏轻,是苏家少爷,如今刚回京,准备进屋呢。”
中年男子听了这话,愣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才惊恐地谈着苏轻:
“苏少爷,你是苏少爷?”
苏轻见他十分激动,疑惑地问道:
“没错,我就是苏轻,大哥,怎么了?还是说你是咱们苏府内的人?”
中年男子缓缓摇头:
“不,不是的,我什么也不是,就是附近居住着的邻居。”
“你们苏府,原本还是看看的,后来不知怎的,似乎有人闯了进去,府中不少东西都被拿走了。”
“再后来,这里似乎就荒废了,如同没人住的院落一般。”
说话间,苏轻正好看到角落处,有一颇大的蜘蛛网,看样子,是很久没有清扫,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苏轻内心没来由有些怒火升起,这里毕竟是苏家的祖宅,竟然被人荒废成这个样子,岂不是在告诉外人,他们苏家没人了?
想了想,咬着牙问道:
“这位大哥,可否问一下,我们苏家的看守的下人去哪了?还有当初可有看清楚,是什么人闯了进去?”
在苏轻看来,苏家有唐行让在京城照看着,不应该被荒废至此才是。
唐行让可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官吏,他的妹妹,嫁进了苏家,对于苏家祖宅,就应该算是唐行让替妹妹妹夫看着点。
苏轻觉得,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人敢去挑衅唐行让的权威,可眼下苏家祖宅到底是出了何事?
“回苏少爷,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只记得那天人似乎挺多的,再之后,这里就没人住了,人也走光了。”
中年男子听了苏轻的询问后,便解释了几句。
苏轻听了,直皱眉头,心中总觉得,这事情似乎十分不对。
想着去见唐行让,可黄一鸾她们还没回来,苏轻不敢先走,害怕她们来了会找不到他而着急担心。
故此,苏轻感激了中年男子几句后,便一直站在原地,等着黄一鸾她们出现。
好在没过多久,就有苏家下人来到了这里,看到苏轻站在门口后,很是惊喜:
“少爷……你已经来了这里?黄娘子她们还在沿着运河在找你呢!”
苏轻听了,挥了挥手,吩咐他去回黄一鸾她们,就说到祖宅来汇合,不用担心,自己已经没事了。
这下人不敢违逆,立马就去传话了。
而苏轻也不用再一直站在门口等了,直接破门而入。
接着一阵尘土,随之而来,让苏轻轻咳了几声后,这才看到里面的景象。
只见宅院内,已经长满了荒草苔藓,可谓是杂草丛生,有的草竟然长到了人一半高。
苏轻见状,满脸惊骇,他实在想想不出来,这是苏秉之夫妇,再三提及的苏家祖宅?
眼下他看到的苏家祖宅,像是荒废了几十年一样,这样的宅院别说住下,就算要修葺,打扫都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
这时候,苏轻很疑惑的是,为何有唐行让这个官员舅舅在,苏家祖宅还会荒废成这个样子?
再不济,请一两个人来打扫还是可以的,可眼前的宅院,却应该早就没人住了。
种种的不对,让苏轻内心没了低,也对这次入京来的情况,没有了最初的期待和想法。
“相公,你没事吧?”
没过一会,黄一鸾她们也来到了这里。
黄一鸾三人首先锁定的就是苏轻的身影了,眼见他站在门口发愣,黄一鸾先开口询问道。
苏轻惊醒了过来,回首看了看她们,以及在她们身后,跟着的众多苏家下人。
“我没事,因为追那罪犯一直追到了京城里面来了,故此,我便先来到了这里,让你们担心了。”
听到苏轻的解释,黄一鸾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随即,众人的目光,都被眼前荒芜的庭院所吸引,黄一鸾张了张檀口,不知该说什么了。
芦琦没有多少顾及,问道:
“苏轻,这…这就是你们苏家祖宅?!”
111 未见舅父知境难
眼见苏家祖宅成了一处荒废之地,苏轻内心极为不解,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让苏家祖宅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眼下肯定是不能居住了,苏轻便吩咐人去找客栈,再吩咐人去找来泥瓦工匠等,又让人先清理干净庭院内的杂草。
转身看着黄一鸾三女,见她们脸色皆是有些疑惑,便笑着说道:
“许是中间出了什么事情,咱们先住客栈,等过些时日这里修葺一新了,再搬进来住吧。”
“你们肯定也是刚来京城,自己去逛一逛吧,我得先去一趟舅舅家。”
黄一鸾三女听了,皆是有些不舍,不过也知道此时不能跟着苏轻走,只得点头答应。
目送三女离开,苏轻让人买了一些礼品后,赶到了唐行让的府邸来。
来到门口说明自己身份,门子显得极为不耐烦,而且狐疑地看着苏轻,似乎觉得苏轻是假冒他们家老爷的外甥一般。
这让苏轻内心沉到了低谷,从进城到现在,他就没遇到一件顺心的事情。
再三说明自己是唐行让的亲外甥后,唐府的门子,这才施施然地进去,同时让苏轻站在门口等待。
就在这时,门口来了一辆马车,一个年轻公子,从马车上下来了。
身着极为讲究,只可惜容貌不显,看起来就有些不伦不类。
年轻公子看到了苏轻,认出了他来,笑着问道:
“呦,这不是轻表弟吗?怎么,今日进京了?”
苏轻转身看了看他,翻着前主的记忆,思索了好一会,这才认出了这年轻公子是唐行让的儿子唐仕睐。
于是客气地拱手回道:
“见过表哥,今日刚进的京城,刚想着来见舅舅呢。”
话音刚落,唐府的门子走了出来,不咸不淡地说道:
“你走吧,我家老爷不在府中。”
苏轻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凝固了。
唐仕睐反应了过来,急忙呵斥这门子:
“混账东西!这是苏家表少爷,瞎了你的狗眼,还不快打开门来,请表少爷进门!”
呵斥完,又向苏轻赔罪:
“表弟,实在是抱歉,你别和这些低下的门子一般见识,他们是有眼无珠。”
一旁的门子这才发现自家的少爷,急忙打开了大门,恭敬请苏轻进去。
苏轻皱了皱眉头,他有种预感,眼前的一切,不是偶然的,而且有人故意让他难堪。
不过,此时苏轻也来不及多想,面上笑嘻嘻地走进了唐行让的府邸内。
进了府邸,唐仕睐邀请苏轻来到了正厅,让人上茶来,询问苏轻何时到的京城,上京来做什么等等。
苏轻见唐仕睐虽问得很正常,可却带着一丝丝讥讽的含义,瞬间便警惕了起来,只说自己是回京游玩的,没什么别的事情。
“表弟,何必隐瞒呢,我都听说了,你是为了你那准老丈人来的吧?”
突然间,唐仕睐却笑眯眯地说道。
苏轻见他早知自己上京来的目的,却依旧询问,内心只觉得恶心不已。
“哎呀,只可惜,今日家父还在国子监没回来呢,要不我先带你去见见家母?”
唐仕睐的话让苏轻直皱眉头,越发觉得,唐仕睐似乎是针对他而来了,或许那门口的门子,就是唐仕睐准备的。
想了想,苏轻便打算明日再来,起身告辞道:
“既然舅舅今日不在家,待明日再来拜见舅舅舅母了,还望表哥转达一声。”
眼见苏轻要走,唐仕睐也没有挽留的意思,只客气地说道:
“好说,好说,那就明日再来,我想家父会专门留在家中会见你的。”
苏轻越听越不对,对于唐仕睐也没有一点好感,转身便离开了唐府。
眼看着苏轻离开,唐仕睐狠狠地啐了一口:
“我呸,什么乡里巴下人,也敢来咱们家认亲戚……”
话音刚落,便看到一个丫鬟出来询问:
“少爷,夫人差我来问问,家中可是来了客人?”
唐仕睐惊醒了过来,挥了挥手:
“没有,什么客人都没有。”
说着,便亲自往后院而去。
这丫鬟闻言,斜着脑袋往外瞧了瞧,她明明听到有人说,家里来客了,怎么自家少爷非说什么客人也没有?
后院中,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正躺在炕上,一旁有几个侍立着的丫鬟。
这妇人便是唐行让的夫人,唐仕睐进来后,先给她行礼:
“儿给娘请安。”
唐夫人听到了动静,立马坐直了身子,一看是唐仕睐,便拉着他的手,一同在炕上坐了下来,又问道:
“我的儿,这一天天的都去干什么了?也不见个人影,你爹知道了,肯定又要说教你了。”
唐仕睐则无奈地回道:
“娘,你是知道的,爹爹让我读书,可我根本就看不进那些书,只得偷偷溜出了国子监,去外头和一众朋友玩耍去了。”
唐夫人听了,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又责怪道:
“你还好意思说出来,这话若是被你爹听到,定要打断你的双腿了。”
唐仕睐则嬉笑着回道:
“娘,你是最疼我的,切莫告知爹爹我的事情。”
唐夫人宠溺地白了他一眼,又问道:
“刚刚谁来了?”
唐仕睐撇了撇嘴:
“还能有谁,苏家那个姑表弟呗。”
“不过,娘你放心,我已经将他给赶走了。”
唐夫人闻言,皱了皱眉头:
“仕睐,你这姑表弟,可是你爹爹十分看重的,你将他赶走了,若是你爹爹知道,肯定要责怪你了。”
一说起这个,唐仕睐便十分地委屈和不解:
“娘,我才是他亲生的儿子,苏家的苏轻不过是他的外甥而已,弄得好像是他儿子一般,竟然还准备让苏轻进国子监进学!”
唐夫人听了这话,默然了一会,这才说道:
“唉,你姑姑是你爹最敬重的长姐,有道是长姐如母,他对你这表弟看重些,也是应当的。”
唐仕睐却依旧愤愤不平:
“我才不管这些,我只知道,我才是他所生的嫡长子,如今我这个儿子的事情,都没有弄明白,他就想着去帮苏轻,娘,你看哪家当爹的有这样做的?”
唐夫人见他似乎十分气恼,只得小声安抚宽慰,总算是将他安抚好了。
“娘,你得说说爹了,儿子今岁都快二十了,他不想着替儿子张罗婚事,却在替苏轻操心着婚事。”
唐仕睐的话,让唐夫人脸色有些讪讪,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想说却又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唐夫人这才说道:
“好好好,待你爹回来,我一定向他提及此事。”
话音刚落,唐仕睐便眼眸一闪,看着唐夫人说道:
“娘,我看那陶家小姐就很不错,虽然那次来咱们府上时,戴着面纱,可远远地看去,儿子便被其所吸引了。”
“如今陶家遭难,又和苏家解除了婚约,儿正好可以娶她回家,你说是吧?”
唐夫人听了这话后,眼神微亮,并未听出这话中的不对之处,点头应承,说是待唐行让回来,就跟他说了此事。
唐仕睐见唐夫人答应,十分开心,奉承了不少好话,唐夫人也跟着很开心,一时间母慈子孝,好不和谐温馨。
……
待到傍晚时分,唐行让回到了府内,第一件问的事情,就是苏轻或是苏家下人有没有来府上。
待听到下人说没有时,唐行让直皱眉头,口中念叨着时间,苏轻今日也该到了才是,为何现在还不见踪影?
难道是半路上游玩去了?亦或是碰到了什么事情?还是已经到了京城,却没来见他这个舅舅?
带着种种疑惑,唐行让先去了书房,准备写一封信去南边,问问苏轻到底到哪了。
待写完书信后,唐行让这才前往后院。
得到消息的唐夫人,早早就在正屋等待了,见唐行让出现,立马迎了上来,替唐行让宽衣。
唐行让皱着眉头问道:
“那孽障呢?可有回来?”
唐夫人对这般询问,早有预料,也不觉得有多奇怪,一边替唐行让脱衣换衣,一边淡淡地说道:
“老爷,仕睐怎么说也是你的嫡长子,你天天一个孽障孽障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做了多少孽呢!”
唐仕睐闻言,冷哼:
“哼!说孽障都是抬举他了,我为了他亲自破例,总算将他安排进了国子监,可他呢,不学无术,整日就知道吃喝玩乐,白费了我一番心思。”
“一肚子的歪思想也就罢了,还没有一点自知之明,我看哪,哪天要栽一个重跟头才知道痛楚。”
说话间,唐行让气呼呼地坐在凳子上,似乎对自己这个嫡子很是不满意。
唐夫人见状,内心十分复杂,可不管如何,唐仕睐也是她生下来的儿子,怎么能嫌弃自己的儿子。
故此,唐夫人还是劝说道:
“老爷,仕睐如今也长大了,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老爷就不该拘他太紧了。”
“想想仕睐也该到娶妻成家的年纪了,老爷是不是该替他张罗张罗了?”
一说起唐仕睐的婚事,唐行让便更为气恼了:
“你是怪我不给他找媳妇吗?从他十七岁起,我就一直在给他物色,可京城这么多门当户对的人家里,就没有一家看得上他的。”
“说来也是我这个做爹的没本事,虽然是四品的国子监祭酒,可在京城里,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权贵人家。”
112 突发祸事风将起
出了唐府的苏轻,内心微微有些憋屈,他这时才知道,初进京城,如果没有一点情报是不行的,否则根本就是两眼一抹黑。
连自己亲舅舅府上都是如此,更别提其他的地方,或是其他的人了。
故此,苏轻现在急需了解眼下自己所处的环境,最起码知道,是谁在针对苏家。
就在苏轻准备返回客栈,先想想对策之时,一辆马车以极快地速度撞向了苏轻坐的马车。
“嘭!”
巨大的冲击力,将苏轻坐的马车瞬间撞了个稀巴烂。
街道上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地躲避着,眼看着两辆相撞后,众人很是惊恐。
两辆马车的马匹都已经摔成了重伤,而马车车厢也已经破碎成了木片,还有一个满脸是血的人,从马车内滚了出来。
好在苏轻内力加身,在马车被撞击的一瞬间,就已经往一旁滚落下去。
可即便如此,也受了一些轻伤。
而苏轻先是内心猛跳,接着是愤怒和麻木。
他已经猜到,这是有人想置他于死路了!
明明这大街上如此之多的人,再怎么快的马车,也不可能有多快,这马车飞奔而来,显然就是早有准备的。
而就在此时,苏轻发现对面马车上还死了,星眸微闪,知道这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结束。
果然,不过片刻过后,就来了一队巡逻的衙役,他们没有去询问周边路人发生了什么,竟然径直地朝着苏轻而来。
“此人纵车行凶,抓起来,带到府衙去!”
领头一人,指着苏轻冷冷地说道。
一众衙役二话不说,就将苏轻给扣押了起来。
苏轻并未挣扎,而是平静问道:
“对方给了你多少钱,竟然让你连命都不要了?”
衙役队长听了这话,脸色微变,随后喝问道:
“小子,你胡说什么呢?”
苏轻撇了撇嘴,眼中显出几分狠厉:
“你既然敢帮他做这样的恶事,就应该想着,自己该如何收场。”
衙役队长再次愣了愣,随后阴沉地盯着苏轻说道:
“小子,这里是大街上,我不敢动你,但等你到了府衙大牢,有你好受的……带走!”
苏轻现在可以肯定,是有人想杀了他,虽然不知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但肯定是冲着他而来的。
此时苏轻内心除了愤怒,却还有几分冷静,他有逆天的推演系统在,他不觉得自己没有机会脱身。
现在他只想知道,想要他命的人是谁,还有该如何报复!
既然对方都想要他的命了,苏轻自然也没想着仁慈了,一定要置对方于死地的。
同时苏轻也明白,想收买顺天府的衙役没什么难度,可若是对方能够将顺天府府尹都收买了,就足以说明,对方来头挺大。
所以,现在苏轻想弄明白的是,对方到底是有多大来头。
一边想,苏轻一边假装体力不支,昏倒在地,一路做了一些记号。
这些记号是黄一鸾和芦琦教给他的,说是她们以前跑江湖的时候,如果分散开了,或是遇到什么紧急情况,就做一些记号。
为了和别人做的记号有所区别,苏轻和黄一鸾以及芦琦,三人又研究了一套新的传递信息的记号,只有他们三人能够看明白的那种。
此前去追那纵火的罪犯时,苏轻觉得自己没什么危险,所以并未留下记号。
而这会是不同了,苏轻为了有人替自己在外头跑动,必须得先见到黄一鸾她们才行。
好巧不巧的事,苏轻刚刚被衙役们带走没过多久,黄一鸾、芦琦、迎夏三人便出现在了这里。
三人正在沿街逛着,虽三人心里都记挂着苏轻,可眼下逛街的时候,倒是冲淡了她们对苏轻的记挂。
“咦?!”
就在她们走出一家店时,黄一鸾看到地上一闪而过有什么熟悉的东西,忍不住转身再回去看了一眼。
“妹妹,你快来看!”
黄一鸾心细如发,她虽只是偶然瞥了一眼,可瞬间就发觉地上的记号十分熟悉,而芦琦和迎夏两人,大大咧咧,根本就没发现地上有什么可疑的东西或是事物。
直到黄一鸾叫住她们,二人这才来到黄一鸾面前,盯着地上浅浅的记号看。
迎夏看不出什么,可芦琦却脸色大变:
“没错,是这个记号,姐姐,苏轻有危险!”
黄一鸾内心跟着一阵轻颤,急忙环顾四周,进了一家店询问了一番后,便立马知道了什么情况。
“什么?苏轻被官府的人抓走了?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去见他舅舅了吗?”
听到黄一鸾的回复后,芦琦满是不解。
黄一鸾则满心惊忧,看了看芦琦和迎夏后,立马说道:
“二位妹妹,眼下不是猜测相公出了何事的时候,咱们现在得立马去见他。”
“迎夏妹妹,你先回客栈等我们,我们见到相公后会立马回来告诉你的。”
因为担心会有突发事情,黄一鸾便想着让迎夏先回去等她们。
可迎夏却泫然欲泣,猛然摇头:
“不,我要和你们去找少爷,我虽没有两位姐姐这般身手,可也能够替你们跑腿的。”
眼见迎夏对苏轻如此忠心,黄一鸾内心一阵感触,便也不再多说,让芦琦和迎夏两人立马戴上面纱,直奔顺天府大牢而去。
就在三人刚走没多久,不远处一辆马车内,传来了一个淫/荡的声音:
“这小子还真是好艳福啊……不过,今后这几人,本少爷就替他笑纳了!”
“走,回府!”
随着马车内人的吩咐,马车缓缓移动,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
顺天府,乃是京城的府治,府尹高居三品官职,整个京城以及周边都是辖区。
在府衙的后面,则是一座牢狱,专门关押一些犯人的地方。
黄一鸾三人来到这里后,知道没有钱财开路肯定不行,为了见到苏轻,三人自然不会小气,直接拿出了一百两银子分散给守门的官兵。
有了银子铺路,更何况还只是探望一个刚抓来的轻犯,黄一鸾三人很快就进到了里面,也很轻松地看到了苏轻。
只见苏轻披头散发,衣衫褴褛,身上还有伤痕,黄一鸾三人皆是瞬间泪眼婆娑?
“苏轻…相公……少爷!”
三人几乎同时开口。
苏轻反应了过来,满眼惊喜地看着三人。
他原本以为,最快也得等明日才能见到她们,没想到这么快就看到三人。
拖着带伤的身子,来到三人面前,露出了几分笑容:
“你们来得可真快……”
话还没说完,芦琦和迎夏两人见苏轻原本好好的,不过一会没见,就成这个样子,眼泪皆是滚滚而下。
芦琦更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是谁,将你打成这样的,我现在就去替你报仇。”
黄一鸾还算安稳一些,毕竟她是三人中最年长的,而且她明白,苏轻既然十分平静,说明一切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
不过,看着浑身是伤的苏轻,黄一鸾内心也如刀割,她的郎君可是天底下最精贵的人,如今竟然受这样的苦难,她自然是很心疼和愤怒。
“相公,到底发生何事了?”
忍住心中巨大的情绪波动后,黄一鸾哽咽着问道。
苏轻则勉强笑了笑:
“好了,琦儿迎夏你们都别哭了,我不过就是受了一点皮肉之苦而已,算不得什么。”
又看着黄一鸾,轻声解释:
“有人安排了一辆装了死人的马车来撞我,还好我有内力护身,滚落在了地上,否则这会都见不到你们了。”
这话一出,芦琦和迎夏两人哭得更甚了,就连黄一鸾内心都跟着一颤,险些落泪。
不过,黄一鸾最后还是忍住了,深吸一口气,问道:
“相公你不是去见舅舅了吗?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事情?”
一说起去见唐行让,苏轻眼中闪过几分阴霾,闭了闭眼后,微微摇头:
“我没见到舅舅,被他儿子请出了府来……”
“鸾儿,我感觉有人在故意针对苏家,而这次更是有人直冲着我而来。”
“我也来不及过多解释了,你附耳过来,我跟你说一些话。”
黄一鸾听了,眼眸中水雾闪动,立马贴近苏轻,苏轻则在她耳边说了一些安排。
说完后,苏轻又问道:
“鸾儿,你可记清楚了?”
黄一鸾则重重点头:
“相公放心,我记得一清二楚,绝不会忘记。”
苏轻看着她微微颤抖的嘴唇,笑着安抚:
“别担心,我之前在临安城里,都能‘起死回生’,这次就更不在话下。”
说着,苏轻又转头看着芦琦说道:
“琦儿,你要听鸾儿的话,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千万不可冲动妄为,否则我可能出不了。”
芦琦听了,虽有些不满,可也知道,苏轻说的不会有错,只得点头。
苏轻又看着迎夏,嘱咐道:
“迎夏,你就好好待在客栈,哪里也别去,等着我回来就是。”
迎夏一边哭,一边点头:
“嗯嗯,少爷说的,婢子全然记在心中,婢子等着少爷安然回来。”
因隔着牢房,苏轻只能握了握她们的手后,说道:
“这里多有不便,你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快些回去啊,我不用你们担心,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是。”
三女虽然极为不舍和担忧,可见苏轻下了命令,还是点头,一起离开了这里。
苏轻目送着三人离开,眼底闪着几分冷冽的光芒,他倒要看看,对方拿什么来和他斗。
113 推演轻破幕后手
按照苏轻的安排,迎夏让芦琦去见伍永尚,这次苏轻上京来时,给伍永尚带了观塘楼的分红。
苏轻知道,在京城内肯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而伍永尚怎么说也是太师府的人,办起事肯定容易不少。
原本苏轻打算过几日再去找他的,可没想到自己才进京,就遇到了重重劫难,他不得不提前让芦琦去找伍永尚。
除此之外,就是让黄一鸾去找现场的目击证人,因为这是他翻盘的机会,其次就是找到那个早就已经死了的人,另外还有两个马夫。
他自己的马夫已经被撞得重伤昏迷了,对方的马夫肯定早已逃走,毕竟这马夫当时就在马车上,知道到底是谁撞得谁。
换做是以前,苏轻肯定是惊慌失措,甚至于叫苦连天,怨天尤人。
可眼下的苏轻却十分冷静,他知道,对方敢这么做,肯定是有后手,他要做的,就是等待最佳时机,给与对方一记重击。
就在苏轻暗自思索之时,牢房打开了,门口有狱卒让他出来,说是有人要提审他。
苏轻也没多想,跟着走出了牢房,来到了一间审讯室。
在中间坐着一个身着墨绿色官服的官员,正满脸阴沉地看着他进来。
待苏轻走进后,又大声责问:
“嫌犯何人?报上姓名,以及籍贯!”
苏轻看了看他,内心一动,反问道:
“这位大人,不知是顺天府府尹大人让你来审问我的吗?”
眼见苏轻不卑不亢,一点畏惧之感也没有,审讯的官员内心下意识有些心虚。
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眼前的桌子后,大声斥责道:
“大胆!是本官问你话,岂有你问本官话的?快快如实招来,否则,本官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苏轻听了,丝毫没有畏惧,反而接着问道:
“大人,那你可知顺天府尹是我什么人吗?你就敢来审讯我?”
这话让审讯官员愣了一下,随后大声呵斥:
“放肆!府尹大人也是你这罪犯能随意攀附的,来人哪,先打此人二十大板,看他还敢不敢胡乱攀附。”
苏轻依旧十分平静,说道:
“大人,你最好是去请示一下,就说我叫苏轻,是临安知府苏秉之的儿子,同时也是国子监祭酒唐行让的亲外甥。”
“如果他觉得可以扛住我爹和我舅舅的弹劾,现在就可以动手打死我!”
审讯官员听苏轻报出家门,眼底升起了几分迟疑和惊恐。
临安知府苏秉之他可以不怕,可国子监祭酒唐行让,他却闻之色变。
迟疑了好一会,这审讯官员才问道:
“等等,你说你是唐祭酒的外甥,可有什么凭证?”
苏轻见他迟疑了这么久,就明白,对方来头也没多大,至少没有请动顺天府尹来。
那这么说来,对方最多也就三品官职,甚至更低,这让苏轻更加坚定自己的内心了。
一个三品官吏就敢来算计他,真当他这个纨绔少爷好欺负?
想到这里,苏轻毫不迟疑,立马启动了‘推演’系统。
他想要从这审讯官员口中得到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首次推演开始。
苏轻开口反问:
“这位大人,我还不知道你是府衙内的哪位大人呢?”
审讯官员皱了皱眉头后,回道:
“本官顺天府衙门推官邹全阳,专门负责审讯和判罚罪犯的,这下你可还有什么要问?”
苏轻听了,拖着自己的下巴,夸张地说道:
“哦,原来不过是六品的推官,邹大人,你可知,你现在所作所为是在给自己掘坟墓啊。”
邹全阳闻言,心中一颤,立马呵斥道:
“胡说八道,本官例行审讯,什么替自己掘坟墓?你若是再好胡言乱语,本官这就让人打你板子。”
苏轻则呵呵一笑:
“呵呵……邹大人,这里又没旁人在,何必藏着掖着?你在做什么,你自己最清楚。”
“如果我没猜错,就算有新的罪犯出现,邹大人你也用不着如此着急来审讯吧?”
“我实在好奇,对方是什么样的身份,亦或是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冒着被砍头的风险,来做这样一件事情?”
听完苏轻说的这番话,邹全阳内心开始有些松动了,正如苏轻所言,他现在做的事情,如果被察觉,真的就是要被砍头的。
不过,一想到自己已经答应了那人,邹全阳只得故作镇定地回道:
“本官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劝你最好是自己交代清楚,免得受皮肉之苦。”
这话说完,第一轮的推演结束,苏轻又开始了第二次推演。
这次苏轻直奔主题:
“邹大人,你身为顺天府推官,应该明白,诬陷他人杀人,掩盖他人杀人事实,帮助别人脱罪,会是怎样的下场吧?”
邹全阳没想到苏轻竟然知道自己名字以及官职,还愣了一下,随后又立马厉色地说道:
“你在胡说一些什么?你以为本官会信的鬼话吗?”
苏轻没有理会他的呵斥,而是接着说道:
“邹大人,别傻了,如果事情败露,他们是不会保你的。”
“大人以为他们做得天衣无缝吗?当街那么多的人看得清楚,我才是被撞的苦主。”
“而对方马车上的人,不是先撞了车才死的,而是早就是死人,还有对方的车夫,大人以为他能跑到哪里去?”
这话让邹全阳眼中瞳孔瞬间缩小数倍,随即有些惊恐地看着苏轻。
苏轻见他如此,知道他已经被自己说‘破防’了,也不再推演第三次,而是直接结束推演,以第二次的结果继续世界线。
“邹大人,不妨告诉你,我舅舅是国子监祭酒唐行让,如果让他查清楚了事情的真相,我想邹大人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后果!”
苏轻的这番话,彻底让邹全阳有些畏惧起来,他自然听说过唐行让的厉害,即便是监察御史都得绕着走的人。
“对了,我这里还有一封家父送给当朝次辅孟阁老的信,不知邹大人有没有兴趣打开看看?”
眼见邹全阳已经彻底动摇,苏轻又紧追不放,直接亮出了最大的底牌。
果然,邹全阳一听这话,脸色大变,嘴唇嗫嚅着问道:
“不知公子父亲是哪位大人?”
苏轻则淡淡地回道:
“家父四品临安知府苏秉之,我身上就有身引,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拿去看看。”
邹全阳听后,深吸一口气,随即示意左右将苏轻身上的身引拿来给他看。
身引在大崇朝就是身份证明,包括籍贯来历等。
邹全阳见苏轻身引上有临安官府的大印,肯定是假不了的,又和苏轻说的一模一样,顿时满脸震惊。
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战战兢兢地看着苏轻,恭敬地说道:
“苏公子,本官多有得罪,还望苏公子莫要怪罪。”
邹全阳眼见苏轻的来历虽不是很大,可苏轻父亲苏秉之却能和孟阁老搭上话,就这份关系在,他这个小小的推官可惹不起。
苏轻也没想到,邹全阳的心理防线竟然这么脆弱,他原本想着,应该要磨很久,邹全阳才会有态度变化。
不过,不管如何,邹全阳的态度改变了,一切就显得极为简单了。
苏轻便淡淡地问道:
“无妨,我很想知道,这背后到底是谁准备让我死?还请邹大人明示。”
这话让邹全阳瞬间迟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这才咬牙回道:
“苏公子,原本这事,本官是不能轻易透露的,不过,既然苏公子是苏知府的儿子,本官就不再顾及什么了。”
说着,邹全阳将幕后的真凶说了出来。
苏轻听了,满心惊诧:
“礼部侍郎的儿子?!”
他从未听过毕涟的名字,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过,他自然自己没有得罪过毕涟,也未曾得罪过毕家。
毕涟为何要这样来针对他?
一时间想不明白的苏轻,只能得向邹全阳求助:
“邹大人,你可知道,这毕公子要这么陷害我,所为何事?”
邹全阳缓缓摇头:
“本官也不太清楚,他只说让本官连夜提审苏公子你,以免夜长梦多。”
苏轻听了,皱着眉头开始思索起来。
既然知道对方什么来头,那就相对来说好办一些,不过,他实在不明白,礼部侍郎的儿子,为何要来针对他?
按理说,他才刚刚入京,不可能得罪毕家,而且如果此前就有结仇的话,苏秉之肯定会提醒他的。
可上京前,苏秉之并未提醒什么,这就说明,苏家在京城里,应该没什么仇敌才是。
“苏公子,本官之前并不知苏公子的来历和身份,多有得罪,还望苏公子切莫往心里去,本官现在就让人放了你。”
就在苏轻思索之时,邹全阳来到他面前讨饶道。
苏轻看了看他,原本想着邹全阳也该受到严惩的,不过眼下既然已经及时悔悟,而且态度还不错,苏轻便准备大度地放了过他。
想了想,苏轻缓缓说道:
“邹大人一时糊涂,我可以不计较,不过,还请大人将那几个抓我的人,还有对我施暴的狱卒全部抓起来,上最重的刑。”
“至于我,还不用急着放,我还需要邹打人配合我演完这出戏才行。”
114 色心当头娇心烈
陶府。
正在后院陪着自己母亲说话的陶媤媱突然听到了丫鬟半儿的通禀:
“不好了,小姐,毕少爷带着人闯进了府内,还点明说让小姐去见他,若是不见,就要出什么事情了。”
陶媤媱听了,内心一惊,安抚了陶夫人后,便戴着面纱,匆匆来到了前院。
“你们怎么看的门,怎么可以让人闯进来?”
来到前院后,陶媤媱立马呵斥道。
一众陶府下人,皆是脸色讪讪,也带着几分愧疚。
“媤媱,你何必如此大的怒气呢,如今你们陶家落难,只要你嫁给我,你们府的下人,就都是我们毕府的下人,他们放我进来,有什么不对吗?”
这时已经坐在正厅里的毕涟,嬉皮笑脸地说道。
陶媤媱听了,气得满脸通红,指着门口说道:
“毕少爷,请你立马出去,这里是陶府,不是你们毕府,你不知道,没有主人家同意,擅自闯进来,不仅是没家教的体现,而且还是重罪吗?”
毕涟眼见陶媤媱生怒的样子,似乎别有一番风味,内心不由得一荡,依旧笑嘻嘻地说道:
“媤媱,你别说得这么重嘛……咱们此后都是要成为夫妻的,我进自己家门,有什么不对吗?”
陶媤媱听了这话,又气又恼,吩咐四周下人,准备将毕涟赶出去。
毕涟见陶媤媱来真的,便阴沉着脸色说道:
“陶媤媱,你不想听听,我给你带来了什么样的消息吗?”
陶媤媱眼下一句话都不想和他多说,听了这话,便立马娇斥:
“我不想听你什么消息,请你立马离开,否则,我只能让人将你轰出去了。”
毕涟见陶媤媱一点面子都不给,瞬间睁大眼睛,死死地看着陶媤媱,冷冷地说道:
“好,你不想知道,我却偏要让你知道……”
“你那未婚夫苏轻,现在因为纵车撞死了人,已经被关押在了顺天府大牢里。”
“如果按照大崇律法来判,苏轻必死无疑!”
陶媤媱原本都准备让人将他立即轰走了,突然听到他说起了苏轻二字,瞬间愣住了。
随即满眼惊骇地看着毕涟: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毕涟看着陶媤媱虽然蒙着面纱,可露出的来的一双眼睛,已经是十分漂亮好看了,便明白,在这面纱后面的容颜,肯定极为诱人。
想到此后陶媤媱就是他的人,毕涟嘴角露出了几分淫/荡的笑容:
“哈哈,你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派人去顺天府衙打听打听。”
陶媤媱心思聪敏,听到他说的言之凿凿,便立马明白,苏轻入狱,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陶媤媱猛然盯着毕涟问道:
“你…是你陷害了他对吗?你到底想做什么?”
眼见陶媤媱如此在乎苏轻,毕涟脸色又变得有些阴沉起来,质问道:
“陶媤媱,苏轻和你不过是口头上的未婚夫,你们除了小时候见过面,此后便再没见过,你何必如此在乎他呢?”
话音刚落,便听陶媤媱大声回应:
“闭嘴!我总算明白,什么叫做居心叵测,见色起义的畜生了。”
“我和他虽然只是口头上约定的未婚夫妻,可在我心里,他早就成为了我的夫君,今生今世,我只有他一个夫君,我陶媤媱也只能是他苏轻的一人的妻子!”
这话彻底惹怒的毕涟,只见他满脸扭曲,一张极为难看的脸上,已经是面目全非了。
又阴狠狠地说道:
“好,你若有这样的想法,那我现在就去让人将苏轻严判,我倒要看看,你还认不认他这个未婚夫。”
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陶媤媱听后,娇躯微颤,险些落泪,看着准备离开的毕涟,问道: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听到这话,毕涟转过身来,色/眯眯地看着陶媤媱说道:
“我也不想为难你,只需你答应嫁给我,我就可以替你将苏轻从顺天府衙内捞出来。”
陶媤媱闻言,脸色大变,一阵惨白和惊慌,又微微摇头,看起来她十分难以接受毕涟说的要求。
毕涟见她如此,也不着急,来到正厅,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静待着陶媤媱的反应。
一边又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陶媤媱紧致的身姿,眼底闪过几分幽绿。
陶媤媱感觉到了他那炽热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穿梭,只觉得呕心不已,满心的痛楚不知该如何发。
内心十分的悲凉,只觉得上天为何对她这么不公,先是她父亲突然获罪入狱,接着因为她,让她的未婚夫也入狱了。
难道一切都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吗?她是一个不详之人?
想着想着,眼泪已经打湿了眼眶,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自己还能如何破局。
虽然她去见了唐行让,说着要退婚,可她心里却极为不舍。
因为从她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有一个比她大一些的夫君,也早早明白夫君是什么。
后来长大了一些后,她对自己的夫君更为上心了,三天两头跑去见自己的夫君。
只可惜,那时候的‘苏轻’,正是贪玩的顽童,如何能够知道陶媤媱的心思,根本就不理解,也不想搭理她。
可即便如此,陶媤媱内心也从未觉得有什么委屈,就算苏轻不想让她跟着,她却依旧很在苏轻身后。
也因为如此,她的父亲陶信顺狠狠教导过她,让她不要跟在苏轻身后,女孩子要自爱要有矜持。
但是陶媤媱觉得,自己已经是苏轻的妻子,很在他身边是理所当然的,对于陶信顺的话,根本没放在心上。
陶信顺为此,十分后悔太早告知陶媤媱有婚约的事情。
好在后来苏轻全家都去了南边,陶信顺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陶信顺并不知道的是,虽然苏轻离开了京城,可在陶媤媱心里,却更加坚定自己是苏轻妻子的想法了。
这么多年过去,从未有所改变,她也尝尝以人妇宜居,盘的头发,扎的发髻,都是妇人类型。
同时陶媤媱坚信,待苏轻回京,就是娶她入门的时候。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陶媤媱内心开始担忧起来,因为她接到了不少有关‘苏轻’的消息。
直到‘苏轻’长大后,渐渐成了一个被父母宠溺的纨绔少爷,不学无术,整日欺凌弱小。
而且陶信顺的态度也开始发生了变化,陶媤媱有些担心自己的婚事,曾想过直接去南边找苏轻的。
陶信顺突然入狱,让陶媤媱的担忧达到了极点,最终经过纠结和深思过后,她突然决定和苏轻解除婚约。
这时她经过深思熟虑后想出的结果,她害怕苏家会因为她父亲的事情,而受到牵连,从而让苏轻受到伤害。
她宁愿不要这段婚事,也不想自己的未婚夫受到任何伤害。
而后来,从半儿口中得知苏轻上京来后,陶媤媱突然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内心的委屈和不安,以及这么多年的坚定和思念,都在那一刻化为了对苏轻的期待,期待着他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
也正是因此,让她原本都打算继续跑关系的心思也没了,只想着等苏轻出现在她面前,似乎等到苏轻,比其他任何事情都要重要一般。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还没见到苏轻,就听到苏轻因为自己而入狱的消息。
这一刻,内心既是自责,又很是不安,还有几分愤怒和悲凉。
“怎么样?想清楚没有?我可不敢保证,苏轻比顺天府衙里,会受到怎样的刑罚。”
就在这时,毕涟突然有提醒道。
陶媤媱惊醒了过来,暗暗咬了咬银牙,又痛苦地闭了闭眼睛,脑海里出现了一个人影,被人上刑罚的画面,内心如同刀割一般。
虽然这个人影她看不清楚,可她却明白,这人就是自己的夫君,苏轻!
“趁人之危,可真是小人之为,礼部右侍郎的公子,就这个素质,未免也太掉价了!”
就在陶媤媱内心挣扎痛苦之时,门口传来了一阵讥讽的声音。
虽然这个声音已经变得让陶媤媱难以辨别,可在心里一直记着苏轻声音的她,还是瞬间明白什么。
猛然睁开美目,看向了门口。
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带着一群人缓缓走了进来。
剑眉星目,面如冠玉,衣袂飘飘,丰神俊朗,玉树临风…
虽然已经不是陶媤媱脑海中童年时候苏轻的样子,可在她脑海中,已经出现了无数次的人影容貌,也曾想过他长大后会是怎样的容貌,
陶媤媱只凭借着一点点的感觉,就已经明白,眼前这个领头的白衣公子,就是她日思夜想的夫君。
眼见苏轻缓缓走进来,不仅陶媤媱痴愣地看着他,就连毕涟此刻,也是怔然地看着苏轻,一脸活见鬼的神色。
苏轻从邹全阳口中,得知了谁想害他后,就开始推断,这个毕涟为何要害他,毕竟他才刚进京,应该没得罪过人。
突然间想到了陶信顺,苏轻便猜测,毕涟或许是冲着陶家而去的,知道他是陶信顺的准女婿,便准备对他先动手。
而就在此时,邹全阳告诉他,毕涟去了陶家,苏轻便坐不住了,带着人直奔陶家而来。
115 脚踩恶少佳妻正
苏轻从邹全阳口中得知,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是礼部右侍郎毕忠文的儿子毕涟。
这让苏轻很是疑惑,他并未得罪过毕家,毕涟为何要置他于死地。
随即想到了陶家后,苏轻突然猜到或许和陶家有关,便嘱咐邹全阳告知他,毕涟的动向。
一听毕涟竟然去了陶府,苏轻便猜测毕涟肯定是来陶府做什么,也不再待在牢里了,直接来到了陶府。
而让苏轻没想到的是,毕涟的目的,竟然是为了逼迫陶媤媱嫁给他。
这让苏轻内心不由得一阵怒火升起,虽然他和陶媤媱只是双方父辈口头上约定的未婚夫妻。
可再怎么说,陶媤媱也是他的未婚妻,毕涟这么做,简直就是强抢民女,夺人妻妾。
更加上苏轻知道,毕涟已经要杀他了,所以苏轻满心怒火的同时,已经将毕涟当做了一个死人。
“你…你……你,苏轻你怎么会在这里?”
毕涟看到苏轻走进来后,满眼惊慌,十分的不可置信。
苏轻则咬牙说道:
“毕涟,你还真是人如其名,一点逼/脸也不要,不要以为你爹是礼部右侍郎,就可以为所欲为。”
“来人,将此人拿下!”
说话间,外面进来不少府衙的衙役,他们竟然十分听从苏轻的吩咐,二话不说就准备将毕涟扣押住。
毕涟见状,满脸惊恐,又急着呵斥:
“放肆!谁敢动本少爷?动我一下试试……”
话还没说完,苏轻直接出脚,狠狠踹在了毕涟的胸口。
“嘭!”
一声巨响,毕涟直接撞倒在了大厅的柱子上,随后重重摔落在地上,身上扬起了灰尘,口吐鲜血,当场昏死过去。
这一幕发生得极快,在场所有人都未曾反应过来,毕涟已经昏死在地上了。
过了好一会,毕家的家奴这才急忙如果查看自家少爷的状况。
眼见自家少爷受了重伤,毕家众人皆是心惊到了一定程度,有人立马站起身来,指着苏轻呵斥道:
“小子,好胆,竟然敢将我家少爷打成这个样子……”
话还没说完,苏轻直接出手,重重地一拳将这个毕家家奴打倒在地。
又吩咐四周愣住的衙役: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将这些罪犯全部拿下!”
众多衙役听后回过神来,急忙行动起来,不一会就将所有毕家的家奴全部抓了起来。
“放开我们,我们家少爷可是礼部侍郎的儿子,你们哪个衙门的?不怕死吗?”
听到毕家家奴还在嚷嚷,苏轻冷冷地说道:
“这些人如此嚣张,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也好让他们知道,顺天府衙役可不是这么好惹的。”
众多衙役听后,又纷纷对着这些毕家家奴拳打脚踢起来。
一众毕家家奴这时才明白过来,这会说再多都没用,一会招来更多的仇恨,索性皆不说话。
不过却满脸阴鸷和不服气,死死地看着苏轻,眼中皆是怨毒之色。
苏轻见状,撇了撇嘴:
“不用这么看着我,实话告诉你们,光你们一个私闯民宅,打你一顿都是轻的。”
“更别说,你们少爷涉嫌谋杀他人,更有故意纵使豪奴驾车撞人,贿赂收买/官员,替他掩盖罪名,等等罪名。”
“这些罪名加起来,足够他被砍几次头了!”
说完,苏轻便不再机会他们,让衙役将他们带走。
随着这些衙役将毕涟以及毕家家奴带走后,陶家正厅,瞬间就变得清净不少。
苏轻原本还算轻松自若的神色,在这一刻,突然又变得紧张起来。
在陶媤媱身边的半儿,眼看着苏轻进来后大发神威,不仅将毕涟踢昏死过去,还能指挥众多衙差,将毕家众人带走。
这让她内心没来由得畅快,手都攥在了一起,满脸的惊喜,就差没有惊呼起来。
这时见毕涟以及毕家众多可恶的下人都离开了,半儿目光才回到自家小姐脸上。
眼见陶媤媱满脸痴迷地看着苏轻,半儿内心也跟着一阵激动,她知道,自家小姐,不知盼了多久那个未婚夫,今日总算盼来了。
环顾四周后,半儿挥退了众多下人,自己也退到了一边去,离得远远的。
苏轻之所以从原本的从容不迫变得紧张和局促,是因为感受到陶媤媱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
而且逐渐地变得炽热和痴迷,让苏轻内心一阵微微跳动,也不知该如何去面对陶媤媱了。
眼见半儿挥退了众人,苏轻脸色这才恢复了一些,又轻瞥了陶媤媱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之色。
虽然陶媤媱此刻带着面纱,可玉身修长,一身朦胧之感,婀娜多姿的姿态,皆让苏轻眼前一亮。
虽然蒙着面纱,可露出的一双美目,明亮且深邃,顾盼之间,犹如一汪秋水盈盈,让人不由得被其吸引。
临近一看,气质就有如九天玄女,姑射神人,风姿绰约,尤其是隔着面纱,更让她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让人恨不得立马想知道她面纱之下的容貌到底是怎样的。
不过,苏轻也就多看几眼后,便恢复了神色,因为他知道自己一直盯着人家看很冒犯,而且他心中已有三个倩影。
“那个…陶小姐,你还好吧?”
过了许久,苏轻觉得就这么一直站着也不是办法,只得先开口问道。
话音刚落,陶媤媱突然向他走近,目光一直紧盯着苏轻的脸庞,让苏轻内心猛跳。
“苏郎!你终于来了,你知道我等你来到我面前,等了多久吗?”
快紧靠近苏轻时,陶媤媱带着哭腔问道。
苏轻闻言,内心跟着微微颤动,正想说点什么时,陶媤媱突然主动环抱住了他,并且靠在他胸膛痛哭了起来。
这让苏轻瞬间绷紧了身子,手足无措,也不知该如何安抚她。
可陶媤媱越哭越伤心,似乎有很多的委屈一般。
苏轻无法,只得开口安抚道:
“好了,好了,陶小姐,我来了,咱们可以好好谈一谈……”
话音刚落,陶媤媱便离开了苏轻怀抱,怔然地看着苏轻问道:
“苏郎,你…你唤我为什么?”
说完,陶媤媱突然惨笑一声:
“哈哈,我明白了,还请苏公子进正厅一叙。”
看着陶媤媱惨笑的样子,苏轻突然内心一疼,忍不住解释道:
“媤媱妹妹,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音刚落,陶媤媱猛然转身过来,惊喜地看着苏轻,回道:
“你…叫我什么,再喊我一声……”
苏轻见她如此,内心实在不忍心,轻唤:
“媤媱妹妹。”
陶媤媱听了,满脸嫣然,立马摘下面纱,拉着苏轻的手,往厅内而来。
一边走,还一边说道:
“我就知道苏郎你不会不认我们的婚事。”
当陶媤媱摘下面纱的一瞬间,苏轻痴愣住了。
实在是陶媤媱的容貌,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
即便是他前世见过了不少‘盛世美颜’,当看到陶媤媱真正面容的一瞬间,满心的惊艳和满眼痴迷。
此前就算是黄一鸾芦琦她们,也未曾让苏轻有过如此大的反应,而黄一鸾和芦琦二人都算的上是俏佳人了。
可眼前的陶媤媱,却真真实实地让苏轻痴迷住了一小会。
陶媤媱感知敏锐,很快就察觉到了苏轻对自己的痴迷感,内心一阵欢快和惬意,一阵甜蜜由心底直达心尖,随即达到口中,只觉得口齿一片甜。
拉着苏轻来到厅中坐下后,陶媤媱仔细地打量着苏轻,似乎想将苏轻烙在心底一般。
苏轻一动不敢动,看着眼前的绝世容颜,以及一片雪白软腻,内心一阵轻颤和喜欢。
“苏郎,你长大后,果然没让我失望,比我想象中还要俊朗霸气……”
和苏轻一样,陶媤媱此刻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郎君后,内心的激动和欢喜,只有她自己知道。
相比起苏轻因为看到她的容貌而突然转变了心中想法不同的是,陶媤媱确实实实在在的高兴和痴迷了。
眼见苏轻不仅容貌俊朗,而且玉身修长,不失男子气概,尤其是刚刚对付毕涟以及毕家下人时的杀伐果断,让陶媤媱看得满心痴念。
谁都无法体会到她的心情,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想着,自己的未婚夫会是怎样的。
她心里其实早就想好了,不论苏轻是怎样的人,她都可以接受,哪怕苏轻是最恶的恶人,她都愿意成为苏轻的妻子。
而她正在为难之时,苏轻如同从天而降的神人一般,替她解围不说,还将毕涟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这时候的陶媤媱,早已忘记了毕涟的来历颇大,她心里只有无尽的佩服和爱慕。
更别说了,苏轻丰神俊朗的样子,正是她心里所想的理想夫君,已经超出了她心底预期太多太多。
故此,此刻的陶媤媱,可以说对苏轻是稀罕极了,也是爱惨了。
怎么看都看不够,最终又忍不住主动环抱住了苏轻,并且是紧紧地贴着,似乎生怕苏轻从自己身边离开一样。
也忘了平日的矜持,更忘了世俗礼教,也未曾想过,四周会不会有下人看到。
而苏轻此刻却是痛并快乐着,他不知该如何向陶媤媱说明自己眼下的情况。
116 忠贞不渝情浓烈
对于陶媤媱,苏轻是抱着路人的心思去对待的,毕竟他们的婚事,不过是苏秉之和陶信顺二人,一时头脑发热才定下的口头约定。
最主要,在苏轻心里,已经有了黄一鸾三人,故此在没见到陶媤媱之前,他倾向于退婚。
虽然黄一鸾她们已经自称是妾室,可苏轻却将她们当做了正妻来看待,并不想让她们任何一人受了委屈。
虽然苏夫人提及过,黄一鸾她们不能做正妻,可在苏轻看来,只要他不娶正妻过门,那么黄一鸾三人自然就算是他的妻子了,说不定以后还能正位妻子位份。
可见到陶媤媱后,苏轻内心开始松动起来。
不仅仅是因为陶媤媱的绝世容颜,更因为苏轻能够感受到,陶媤媱对他的爱恋和感情。
他看过了前主的记忆,知道他和陶媤媱只在小时候见过面,二人算的上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不过,后来随着苏秉之下放地方任官,苏家便一直在南边,二人便再无见过面。
就是这样的情况,陶媤媱依旧能够认他这个未婚夫,而且满眼的情意,让苏轻内心一阵感触。
毕竟他知道,前主对于陶媤媱的印象已经没有了,若非因为苏夫人突然提及,苏轻觉得,前主无论如何也想不起陶媤媱来的。
既然陶媤媱都未曾改变过她的内心,苏轻觉得,若是自己转身弃她而去,就显得极为无情。
苏秉之虽然将主动权都交在了他手上,可苏轻却明白,苏秉之还是想让他帮一把陶信顺的。
至于苏夫人的态度就更别说了,她是巴不得苏轻认下这门亲事的。
似乎在苏夫人眼中,自己的儿子已经娶不到别的正妻入门一般。
加之唐行让在信中,一再夸赞陶媤媱的难得,其实苏轻内心,也已经潜移默化地准备接受这门婚事了。
直到此刻,苏轻看到陶媤媱对自己如此浓烈的情意,已经十分难能可贵地忠贞,苏轻内心防线瞬间崩塌。
主动抱紧了陶媤媱,贴着她耳边说道:
“对不起,媤媱,是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眼见苏轻态度突然转变,陶媤媱内心的情感一下子再次迸发出来,这一刻,她只觉得受再多的苦难,也值得了。
轻柔地回应道:
“不,苏郎,在我心里,不论你何时来,我都等着你,除非你亲口说不要我了。”
苏轻听了这话,内心一阵惭愧,想起自己对陶媤媱的情意,相比起她对自己的情意,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这让苏轻不由得愧疚地看着陶媤媱问道:
“媤媱,我问你,若是我变心了,亦或是成了恶人坏人,你都愿意接受我吗?”
陶媤媱凝视着眼前的郎君,不假思索地轻笑道:
“那是自然,不论苏郎你变成怎样,我都不改变自己的心思,而且我知道,我看中的夫君,肯定不会是什么大恶人,如今看来,我赌对了!”
说话间,陶媤媱嫣然而笑,似乎在这一刻,她的所有烦恼都消失了一般。
苏轻看着她明媚的样子,内心一阵颤抖,实在不想让眼前的人儿伤心,不仅内疚,而且还有一丝丝的自惭形秽。
“苏郎,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是吗?你放心说吧,不论是怎样的情况,我都可以接受的。”
陶媤媱感受到了苏轻情绪波动,十分大方地询问道。
苏轻听了,脸色一阵讪讪,甚至想先松开陶媤媱,却被她紧紧地抱住。
眼见陶媤媱如此态度,苏轻只得放弃松开她的想法,注视着她,面带愧色地说道:
“媤媱,其实我……我……”
苏轻很想鼓起勇气,向陶媤媱坦白他已经拥有黄一鸾三女的事实。
可一想到陶媤媱对他纯粹的感情,苏轻就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觉得自己说出来,就是对陶媤媱的亵渎。
不过,他不说,陶媤媱却已经猜到了,只见她俏生生地凝视着苏轻说道:
“苏郎,你是不是在南边已经纳了妾室?”
苏轻闻言,身子微微颤动,急忙低下头来,缓缓点头,不敢看陶媤媱的任何神情。
却不知陶媤媱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十分开明大气地说道:
“苏郎,你用不着如此的,你我相隔甚远,苏家子嗣又不旺,苏伯母想让你先纳妾室,也是应该的。”
“不知苏郎可否,带她们来见见我?”
苏轻闻言,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所想了,只觉得自己运气未免也太好了。
此前不管是芦琦,还是黄一鸾,亦或是迎夏,三女都接受了他有多个女人的情况。
尤其是黄一鸾,对他是丝毫没有怨言,甚至是帮助他,劝慰自己的师妹,接受他会有多个女人。
此时的陶媤媱就更显得大气宽容,让苏轻内心愧疚的同时,只觉得自己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这辈子全部用完了。
“好,待我们说完正事,我就带你去见她们。”
苏轻最终还是同意了陶媤媱见黄一鸾三人。
又担心打翻了芦琦这个醋坛子,苏轻不得不先向陶媤媱介绍起黄一鸾三人来,重点介绍了芦琦。
陶媤媱听后,却是十分的轻松,笑着说,不要苏轻担忧,她会和三人和谐共处的。
苏轻听后,更为内疚了,急忙转移了话题:
“陶媤媱,这个毕家到底是什么情况,毕涟这恶心至极的人,怎么会缠上你的?”
一说起这毕涟,陶媤媱脸色微变,愤愤不平地说道:
“毕涟的父亲,是礼部右侍毕忠文,是我爹的老相识,平日里来往甚密。”
“我爹因罪入狱后,我便想着去找毕忠文,替我爹说情。”
“可他见都不见我,反而让他的儿子毕涟出来见我。”
苏轻听到这里,基本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同时也明白,毕涟根本就不会娶陶媤媱过门,不过是见色起意。
毕忠文没见陶媤媱,说明毕忠文也不想提陶信顺求情,更不可能让他儿子光明正大地娶陶媤媱回门了,这无疑是惹火上身。
想到这里,苏轻满脸恼怒地说道:
“这个毕涟,还真是一点逼/脸都不要,媤媱你放心,这次我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一说起严惩毕涟,陶媤媱这才猛然惊醒过来,凝视着苏轻,有些担忧地说道:
“苏郎,这毕涟毕竟是毕忠文的儿子,毕忠文又是三品的礼部右侍郎,你这么对待毕涟,会不会……?”
苏轻闻言,十分轻松地回道:
“放心吧,不过就是一个礼部右侍郎的儿子,他们父子,我都不准备放过。”
“你别忘了,我父亲也是临安知府,我舅舅还是国子监祭酒,真要对付起来,我也不会落了下风。”
“更别说,毕涟所做的恶事,证据证人等,都被我掌控在手中了。”
陶媤媱眼见苏轻不慌不忙,胸有成竹的样子,美眸中异彩纷呈,眼中的情意更甚了。
目光一直粘在苏轻脸上,连眨眼都不舍得。
苏轻见此,内心一阵微颤,紧紧抱了抱她后,又问到:
“媤媱,说起来,陶伯父到底因何而入狱的?”
一说起自己的父亲,陶媤媱神色瞬间低落起来,若非不想在苏轻面前显得脆弱,恐怕早已慌乱起来。
深吸一口气,又看了看苏轻后,这才说道: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罪,不过是被人有意做文章,所以才……”
说着,陶媤媱一边泫然欲泣,一边向苏轻说起了陶信顺到底因何获罪入狱的事情来了。
原因竟然是,因为陶信顺在外人面前展示了一副字画,是一副以花鸟为主的内容,看起来像是讨好迎合景和皇帝的。
若光是这样一副花鸟字画,自然算不得什么,可问题就出在字画旁边,还题了一首诗。
这首诗文采斐然,是一首难得的佳作,可内容,却是在隐射景和皇帝只知纵情花草鱼虫,无暇顾及朝政和百姓。
也讥讽了满朝的朝臣,个个皆是尸位素餐的人,还表明了作者怀才不遇的思想。
就是这一首诗,被人给捅了出去,变立马引来了景和皇帝的震怒,直接亲自下旨,将陶信顺关押进了天牢内。
苏轻听了,只觉得一阵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让他不由得想起了杭冬良来。
迟疑了一会后,苏轻看着陶媤媱问道:
“媤媱,这首诗莫非是你爹的门生杭冬良所写?”
一听苏轻说起杭冬良,陶媤媱脸色微变,眼中出现了几分愧疚之色,很快又被她隐藏了起来。
随后,惊诧地看着苏轻:
“苏郎,你知道杭冬良?!”
苏轻见陶媤媱反应如此大,思索了一下后,便明白了过来,点了点头:
“知道,我还见过他,那时他被贬斥于广南道,坐着船路过临安城……”
说着,苏轻将杭冬良在临安城内的所做所为,都说了出来。
陶媤媱听了,脸色大变,忍不住愤慨地说道:
“这个杭冬良,就算被贬斥了,依旧如此高傲,他这样害自己就算了,还害了我爹爹。”
又继续凝视着苏轻,哽咽道:
“苏郎,那字画上的诗,就是杭冬良所做,本来这幅字画上什么诗作也没有的。”
“爹爹他也没多想,便拿出来了给别人看,却哪知,杭冬良不知何时在那字画上题了一首如此不妥的诗作来,害得我爹爹如今身陷囹圄。”
说到最后,陶媤媱眼眸中水雾升起,几乎就要落泪了。
117 分势相助牌面重
苏轻听了陶媤媱所言后,觉得问题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如果说仅因为一首不妥的诗作,就将贵为副都御史的陶信顺直接关进天牢,显得有些小题大做了。
眼见陶媤媱又要落泪,苏轻心中一阵怜惜,急忙捏了捏她的手掌心,又宽慰道:
“媤媱,事情很可能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
“先不说这样一首诗能不能治陶伯父的罪,就算这首诗能够定他的罪,陶伯父只需撇清关系,说这首诗不是他所作就行。”
“若是如此,皇帝应该早就派人查清楚了,这诗到底是谁作的,一查就知。”
“可眼下,明显没有因为这首诗而出现更多的情况,显然,这首诗,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陶媤媱一边听,一边睁大美眸,凝视着眼前的郎君,内心一阵安宁和酥麻,心扉心里的情意已经毫不掩饰地出现在了眼眸里。
若非因为说的是她父亲的事情,否则此刻她恐怕早已抑制不住内心的波动,紧紧贴靠着苏轻不放了。
强行忍耐住心中情意后,陶媤媱蹙着秀眉说道:
“如此说来,爹爹获罪是因为别的事情,那…那幅字画,岂不是没用了?”
“亏得我还一直在想着,怎么证明这幅字画中的诗作,不是爹爹所作。”
苏轻则微微摇头:
“不能说没用,只能说不能因此让陶伯父安然脱身。”
又轻皱眉头,思索了一会后,注视着陶媤媱说道:
“媤媱,咱们现在要知道的是,陶伯父到底是因何事而入狱,只有知道这个缘由,我们才能‘对症下药’,解救出陶伯父来。”
眼见自己郎君一来就为她解决了毕涟这个眼前的危机不说,而且还不慌不忙地分析出了她父亲的事情来,陶媤媱眼眸轻闪,重重地颔首,又嫣然一笑,似乎有苏轻在,原本担忧的事情都算不得什么了。
“对了,媤媱,陶伯父暂时见不到,陶伯母肯定是要见的,你且先带我去见见陶伯母吧。”
苏轻又想起来,自己一直在和陶媤媱温存,忘了这里是陶府了,便立马提醒去见陶夫人。
陶媤媱听了,想都没想,就拉着苏轻去后院见陶夫人了。
陶信顺的夫人,是一位极为正统的后院夫人,平日里都是听从丈夫的安排,故此对外面的事情,无法处置。
若非陶媤媱一直在支撑着,眼下陶家恐怕是一团糟了。
对于陶苏两家的婚事,陶夫人是持支持态度的,只不过陶家是陶信顺说了算,她也无法改变什么,只能私下里安抚自己的女儿陶媤媱。
眼下看到陶媤媱拉着苏轻来到她面前,陶夫人十分欣慰。
更何况,苏轻一表人才,风度翩翩,陶夫人是越看越喜欢,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
一边拉着陶媤媱,一边拉过苏轻,热情寒暄,又询问苏秉之和苏夫人的状况。
苏轻则是问什么便答什么,知道陶媤媱对自己忠贞不渝,而且是十分难得一见的佳人后,苏轻在心里,已经将陶媤媱当做自己的妻子,陶夫人便是他的岳母了,故此十分拘谨且敬重。
……
……
就在苏轻在陶家和陶夫人温情地唠着家常时,黄一鸾拦住了唐行让的马车。
“老爷,前面有一女子,说是要见您。”
车夫的通禀,让唐行让皱了皱眉头,撩开车帘一看,见黄一鸾明眸善睐,倒是忍不住一愣。
想了想后,唐行让还是下了车来,问道:
“姑娘何故拦本官马车?”
黄一鸾则给唐行让福了一礼,随即满脸凝重且着急地说道:
“见过舅父,妾身乃苏轻的妾室黄氏,还请舅父出手相助,相公他如今被关押在了顺天府大牢里。”
唐行让听了这话,大吃一惊,仔细打量了黄一鸾一眼后,便立马问道:
“你…你是轻儿的妾室?轻儿他已经来到京城了?怎么不见他来见我?还有,他怎么会被关押在大牢了?”
一说起苏轻被关押,黄一鸾满心着急,哽咽着说道:
“相公昨日就是去了舅父府上,想着去见舅父的,可是不仅没见到舅父您,反而在回客栈的路上,被有心人安排的马车给撞飞在了街道上。”
“若非相公身手了得,恐怕早已……”
说到这,黄一鸾抹了抹眼,又接着说道:
“可即便如此,对方竟然还倒打一耙,说什么相公纵车撞死了人,如今将相公抓进大牢关押了起来。”
唐行让听了,脸色大变:
“什么?!怎么会这样。”
对于自己长姐生的唯一后人,唐行让对苏轻十分看重,当做自己子侄来看待。
若非苏家后来一家都住在南边,唐行让肯定会让苏轻经常去他府上的。
“舅父若是不信,现在就可随妾身去一趟顺天府大牢。”
眼见唐行让愣住了,黄一鸾又开口提醒道。
唐行让听了,惊醒了过来,看了看黄一鸾后,心里倒是觉得苏轻真是好福气,竟然能纳这样的女子为妾。
又有些欣慰,觉得苏轻或许真是改变了不少,如今还有这般女子跟在身边了,真是让他意想不到。
有关苏轻幡然醒悟的情况,唐行让已经从苏夫人着给他信中得知了。
不过,这样的事情,终究是耳听为虚,只有真正见了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好,我现在就去见轻儿,你放心,此事我绝不会置之不理,胆敢算计我唐行让的外甥,定叫他付出代价。”
听到唐行让的承诺,黄一鸾内心长松了一口气,再次恭敬地给唐行让行了一礼后,跟着唐行让一起去往了顺天府衙门。
来到大牢前,芦琦正好领着伍永尚来到了这里,看到唐行让后,伍永尚愣了愣,掩饰了一下自己的身份。
黄一鸾和芦琦对视了一眼,二人都是松了一口气,按照苏轻的指示,她们如今将唐行让和伍永尚都请了来,想必接下来,一切就好办多了。
可让她们没想到的是,等她们来到牢狱里时,苏轻早已不见了踪影,询问狱卒,也不知苏轻去了哪里。
黄一鸾和芦琦二人瞬间感觉天塌了一般,芦琦更是满脸阴沉,咬牙切齿地说道:
“若是他们敢将苏轻怎么样,姑奶奶一定将这顺天府衙门给拆了!”
黄一鸾听了,吓了一大跳,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又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确定轻儿,就被关押在这里?”
唐行让没见到苏轻,开始怀疑起黄一鸾来了。
黄一鸾听了,愣了一下,急忙拿出了苏轻让她准备的书信等信物。
看到苏夫人以及自己的信后,唐行让瞬间明白了过来,知道眼前的女子没有撒谎,满脸凝重地说道:
“如此说来,轻儿真是被他们给带走了?不行,我要立马去见顺天府尹,你们别着急。”
说完,唐行让便风风火火地走出了牢狱,看样子是去见顺天府府尹去了。
这时伍永尚也开口问道:
“苏公子真是一进京就遇到了这么大的麻烦?”
芦琦点了点头,回道:
“没错,我不可能骗你,你若不信,可以去审问这些狱卒。”
伍永尚听了,微微摇头:
“不用,我相信你们说的,不过,眼下既然苏公子不见了,我想我得先派人去查探一番。”
“你们也不用太着急,以我对苏公子的认知,他不可能这么轻易出事,说不定他已经靠着自己的谋略出狱了。”
最后的话,让黄一鸾和芦琦两人对视了一眼,二人皆是眼眸一亮。
她们也是关心则乱,眼下听了伍永尚的提醒,二人才醒悟过来,以苏轻的谋略,怎么可能坐以待毙,说不定此刻真的已经自己出狱了。
想到这里,二人不由得一起向伍永尚拱手,由黄一鸾表达的感激之意:
“多谢伍千总提醒,待见到相公后,我会让他去见你的,难为伍千总跑一趟了。”
伍永尚也拱手回应:
“二位切莫如此客气,我和苏公子也算是一见如故,他的事情,我不会置之不理的。”
“你们放心,我立马就派人去查,背后到底是谁在陷害苏公子。”
说着,伍永尚又告诉二人如何去找他,便转身离开了。
黄一鸾和芦琦两人看着伍永尚离开,又再次对视了一眼,二人皆是有些轻松。
此前见苏轻被关押在牢狱内时,二人只觉得天塌下来一般,满心的担忧和焦虑。
虽然见到苏轻,也听到了苏轻的安抚和嘱咐,可二人心里依旧有些不安。
直到此刻,看到唐行让和伍永尚两人,都如此在乎苏轻后,二人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唐行让是官老爷,即便苏轻真的犯了事,只要唐行让肯出面,就会有回旋的余地。
而伍永尚虽然是她们二人‘潜在’的仇人,可自从上次苏轻拿着一块尺靖卫的腰牌,拯救了一场巨大的危机后,二人已经理性很多了,对伍永尚的仇恨也已经降到了很低。
更别说,伍永尚是搭救苏轻出狱的关键人物,二人此时心里,苏轻自然大过了所有,故此这会反而对伍永尚有了一丝感激之心。
118 舅父出面府尹怯
正当黄一鸾和芦琦二人,看着伍永尚离开后,也准备离开时,来了一个看守的狱卒,来到她们面前,低声问道:
“二位小娘子,可是来找苏轻苏公子的?”
二人正准备离开,听到这人说出了苏轻的名字,便立马止住脚步,看着他反问道:
“你…是?”
这狱卒急忙低头回应:
“原来真是来找苏公子的,小人受苏公子所托,说是若看到有人来找他,就让小人告知你们,他已经脱身了,眼下去了陶府。”
黄一鸾和芦琦二人听了,对视一眼后,皆是满眼惊喜,她们就知道,苏轻不可能出事的,肯定是已经离开了。
结果果然不出她们所料。
二人愣了一下后,便立马询问陶府所在的位置。
待知道陶府具体位置后,黄一鸾立马叫了苏家下人来大牢前守着,嘱咐了一番后,和芦琦一起,去往了陶府。
……
……
顺天府府衙内,一间会客大厅里,顺天府府尹徐为海,正匆匆来到这里。
唐行让早已坐在客座上,满脸沉重,看到徐为海出现后,这才起身行礼:
“下官唐行让见过府尹大人。”
顺天府府尹是正三品的官职,比之唐行让这个正四品的国子监祭酒,高出了两级,更重要的一点是,国子监祭酒可是属于清要官职,算不得什么重要官员。
但顺天府府尹则完全不同,京城首府的首官,身着绯红官服不说,而且是直接受皇帝管辖的。
不过,徐为海此时却显得十分的客气,笑着说道:
“唐大人太客气了,快请坐,今日真是难得,竟然能看到唐大人来我们府衙。”
徐为海五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年纪比唐行让还要大一些,面白脸宽,满是堆笑,似乎害怕得罪了唐行让一样。
唐行让见他如此,微微弓腰,随即坐了下来,又皱眉说道:
“徐府尹,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下官此来,是为了我亲外甥而来。”
徐为海刚拿起茶杯,准备喝一口茶,听到唐行让的话后,也不喝了,立马问道:
“唐大人的外甥?难道他在我们府衙不成?”
唐行让接过话,满脸阴沉地说道:
“正是,我外甥名苏轻,乃是江东道临安知府苏秉之唯一的儿子,他才刚刚进京不到一天,就被你们顺天府衙门给关起来了。”
“下官很想问问,他到底犯了什么事情,竟然才进京城,就被关押起来了?”
虽然唐行让已经从黄一鸾口中,得知了苏轻被抓的缘故,不过,这时候他却不能直接说出来,而是要质问徐为海才有震慑的效果。
果然,唐行让刚说完,徐为海便脸色大变,急忙辩解:
“唐大人,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若是这苏公子才刚刚入京,我们顺天府绝不可能去抓他的。”
唐行让知道一些内情,淡淡地回应:
“徐府尹可别说得太早,最好是先问清楚再说也不迟。”
这话让徐为海愣了一下,随即立马叫了人来,去查是不是有一个叫苏轻的人被关押在大牢内。
待吩咐完后,徐为海这才笑呵呵地说道:
“唐大人,你放心,本官向来秉公办事,若是苏公子是被人故意陷害的,本官定然会给他一个交代。”
虽然还不知苏轻是因何而被抓,可多年的为官经验,徐为海已经嗅到了什么,便猜测,苏轻是被人冤枉才入狱的。
至于苏轻到底有没有被关押在大牢里,徐为海一看唐行让的脸色,就已经明白一切了。
“若是如此,自是最好不过,下官也相信,府尹大人不会错判错信的。”
随着唐行让的话说完,厅内一阵寂静。
二人皆是一边喝茶,一边等待结果。
没过一会,就见一个小吏回来通禀:
“回大人,昨日确有一名罪犯名为苏轻,因纵马车撞死了人而被关押,经手的是邹推官。”
徐为海听了,脸色凝重地说道:
“去,将邹推官叫来,就说本官有急事找他!”
小吏不敢违逆,立马行礼退了出去。
徐为海又看着唐行让说道:
“唐大人,想必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待本官询问了邹推官后,自然就能一清二楚了。”
唐行让则摆了摆手:
“府尹大人只需按律例来办就行。”
这个态度,让徐为海内心一凝,唐行让是怎样的人,朝野上下都很清楚,连御史见了都躲着的人,他自然不想硬碰硬。
这也是为何徐为海如此敬重唐行让的原因之一。
唐行让越是表现出公事公办的态度,徐为海越能明白,这件事情,有些棘手,如果不立马处置,恐怕会惹来不少麻烦。
就在徐为海暗暗思索之时,邹全阳来了,恭敬地给徐为海行礼。
徐为海则立马摆手:
“好了,别多虚礼了,本官问你,昨日抓来的苏轻,你可还有印象?”
眼见徐为海竟然亲自询问起了此事,邹全阳额头汗珠直落,也不敢有所隐瞒,一五一十地说起了苏轻被抓的缘故。
话音刚落,徐为海便重重地呵斥道:
“混账!你当本官是傻子对吗?听不懂你说的什么?还不如实告知,到底是因为什么?”
邹全阳之所以没有一上来就明说,自己是受人所托,才将苏轻抓来的,是因为,这样的事情一旦被徐为海知道,肯定少不了被训斥,甚至是指责和丢官了。
同时,他也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会被徐为海知道,这下他总算明白,为何苏轻被他审讯时,显得那么的淡然了。
徐为海见他眼神闪烁,脸色不对,内心一阵怒火升起,接着呵斥道: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以为你隐瞒了,本官就无法查不到真相了?”
“现在说出来,本官或许还能饶你一会。”
邹全阳听了这话后,哪里还敢迟疑,急忙说明了缘由。
唐行让听后,气得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哼!真是无法无天了,侍郎家的公子,就敢命令你一个推官做出这样枉法之事,这就是你们顺天府衙门的做派吗?”
这话不仅让邹全阳脸色大变,就连徐为海脸色也极为难看,跟着呵斥道:
“大胆!邹全阳,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收他人贿赂?办假案,诬陷好人的!”
邹全阳此刻心惊到了极点,也后悔到了极点,早知此事如此难缠,他说什么也不会接受毕涟的指引了。
好在他已经及时回头,还有将功赎罪的可能,辩解道:
“回大人,下官昨日就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故此,昨日审讯苏公子时,下官并未多问,反而亲自向苏公子表明了歉意。”
“同时,下官已经让人去讲毕涟给抓了起来,因为他涉嫌重大的杀人案。”
徐为海听了这话后,愣住了,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邹全阳。
虽然唐行让不好惹,可毕涟怎么说也是礼部侍郎毕忠文的儿子,同样不好惹啊。
可听邹全阳的意思,他如今又将毕涟给抓了起来,这让徐为海一时间满心感触和悲凉。
他实在不明白,邹全阳是怎么想的,一开始抓了苏轻也算了,突然间又改变了主意,转头又将毕涟给抓了起来。
这下子,徐为海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表态了。
而对于唐行让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拍手称快道:
“好,好啊,邹推官做的非常之好,不畏强权,秉公处理,本官佩服。”
徐为海听了,内心一阵难受,眼下唐行让是没得罪了,却将毕家给彻底得罪了,此时的徐为海,恨不得给邹全阳两个耳光。
不过,徐为海最终还是忍住了心中的怒火,看着邹全阳问道:
“毕涟人呢?难道也关押在牢房内?”
邹全阳点头回应:
“回大人,正是如此,刚刚下官才去提审了他下次,可是他却指责下官,说是下官收钱不办事。”
徐为海冷哼着问道:
“哼!你收了什么钱?又替他办了什么事情?”
邹全阳即便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是违反王法的,可眼下也不得硬着头皮说明情况:
“毕涟一共给了下官五百两银子,让下官直接审判苏公子,说是不能让苏公子好过,最好是死罪无法赦免的死罪。”
“不过,下官在意识到不对后,这银子下官一点也没碰,并且还将苏公子放了,又将毕涟给抓了起来。”
徐为海听了他所言后,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蠢货。
邹全阳的做法无异于走钢丝,而且是反复横跳的那种,让徐为海内心一阵鄙夷和怒火中烧。
正准备斥责一番时,唐行让先开口了:
“好,邹推官做了最佳的选择,本官佩服。”
又问道:
“那不知苏轻现在人在何处?”
邹全阳回道:
“苏公子一听毕涟去了陶府,便二话不说,离开了大牢,去了陶府了,而毕涟,也正是在陶家被抓的。”
这话一出,徐为海已经无话可说了,只觉得眼前的邹全阳,简直就是一个奇葩中的奇葩,竟然连这样的话都能够说得出来。
一想到毕涟背后是毕忠文这个礼部侍郎,徐为海脸色一阵难看,他已经可想预料,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了。
119 心直口快私商议
徐为海怎么也没想到,顺天府已经很久没碰到权贵案子了,这一来就来了两尊大神。
唐行让虽然只是四品的国子监祭酒,可他这个三品的顺天府府尹也不敢招惹。
相比起来说,毕忠文虽然和他同等品秩,可比唐行让要稍稍好对付一些。
不过,终究也是难办的事情。
可就算这样也就罢,作为推官的邹全阳,竟然收了毕涟的好处,收了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反悔,反悔也就算了,竟然敢当着唐行让的面说出来。
邹全阳的每一步,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眼下最让他担忧反而不是毕忠文的反制了,而是该担心,怎么向皇帝交代了。
毕竟邹全阳也算是他的下属,一个下属做出这样的举动来,他这个上司也有不少责任。
想到自己可能会被皇帝申饬,徐为海只得先冷着脸,呵斥道:
“混账东西!你看看你自己做的什么事情,身为推官,贪赃枉法,真是岂有此理。”
“本官以府尹之名,当即革去你顺天府推官之职……来人,将邹全阳脱下官服官帽,打入大牢!”
邹全阳也没想到,他一五一十交待清楚后,得到的不是夸赞,反而是厉喝和革职,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直到有人进来将他的官服官帽扒开,他才猛然惊醒过来,立马喊冤:
“冤枉啊大人,下官已经知错了,而且已经悔改了,望大人给下官一次机会啊……”
唐行让在一旁看着也觉得有些不妥,便制止道:
“徐大人,邹推官既然已经悔悟了过来,你又何必如此严苛呢?”
这话让徐为海内心稍稍不满,毕竟他处置的是自己的属官,唐行让是国子监祭酒,不该对他所为指手画脚的。
不过,深知唐行让厉害的他,还是冷着脸解释道:
“唐大人,你是不知,这等贪赃枉法之人,只要开了这个口子,此后还不知会弄出多少冤案出来。”
“未免此后会有冤案错案发生,直接将其拿下是最好的,本官也好向皇上有交代了。”
唐行让听了这话,明白了过来,沉默了一下后,又接着劝说道:
“徐大人,话虽如此,可毕竟他并未贪赃,也未曾枉法,相反,邹推官不畏强权,直接将毕涟给抓起来了。”
“下官以为,这样的举动,可是极为难得的,是该值得宣扬的善举,不该受到严惩啊。”
这话让徐为海更为不满了,脸上出现了几分不忿之色,淡淡地说道:
“唐大人,本官却觉得,邹全阳他犯错在先,既然犯了错,就该接受惩罚。”
“另外,本官不得不提醒唐大人你,邹全阳是本官的属官,该不该受严惩,本官自有定论。”
唐行让也是个硬气的脾气,听了这话后,便立马回敬道:
“徐大人,顺天府的推官虽然是你的属官,可他最主要还是朝廷的官员,是受皇恩拿皇家俸禄的。”
“更别说,邹推官肯定也是正经科班出身,寒窗苦读了不知多久,才得以考中进士后,才被选中当了官的。”
“徐大人一句话,就要定他的生死,下官觉得极为不妥,若是徐大人执意要这么严惩,下官便只好上书告知皇上了!”
徐为海越听越心惊,越听脸色越发难堪,尤其是听到唐行让最后的话时,更是气得满脸铁青,身体都在微微颤动。
过了好一会,徐为海深吸一口气,问道:
“唐大人,本官以为,你身为国子监祭酒,这些事情,不该由你来操心吧?”
唐行让则起身,满脸正色地回道:
“下官虽是国子监祭酒,可却一直铭记君恩,记得在国子监中埋头苦读的监生。”
“同时下官也记得自己身为朝廷命官的职责,太祖皇帝说了,要广开言路,只要是不平之事,不妥之事,所有官吏都有权上报。”
“下官想请问徐府尹,下官要上书此事,有错吗?还是说,徐府尹你比太祖皇帝还要大?”
这话一出,瞬间一片死寂。
徐为海瞪大眼睛,死死地看着唐行让,眼中闪着光芒,满脸铁青,十分愤怒。
他早就听说过唐行让的强势,所以他对唐行让一直很礼让,甚至为此还不惜放下身段来附和唐行让。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唐行让如此的不知进退,一旦发现点什么不妥之事,立马就要捅上去。
这下徐为海总算见识到了唐行让的‘强势’,难怪连御史见了他都绕道走,原来是这么的难缠。
不过,想归想,徐为海却也没有太多担忧,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
眼下的情况,先抓住邹全阳,他才好有所交代,无论如何是不能轻易处置邹全阳的。
就在徐为海准备回敬唐行让时,外头有人前来请示:
“启禀大人,外头有一公子,自称是苏轻,说是唐大人的外甥,请求相见。”
一听苏轻来了,唐行让脸上一喜,也不待徐为海说话,他倒是先问道:
“他人在哪?快请他进来!”
徐为海见唐行让已经不把自己放下眼里了,心里更是愤怒到了极点。
毕竟这里可是顺天府府衙,不是国子监也不是唐府。
唐行让竟然没有将他这个府尹放在眼里,直接命令起这些衙役来了。
气得徐为海满脸阴沉,阴鸷地盯着唐行让,想看看他到底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不一会,苏轻便缓步走了进来。
刚准备给厅内的人行礼时,就见一个人影,一把将他肩膀抓住,盯着他,激动地说道:
“轻儿,我的外甥儿…真是你…哈哈哈,真是你…让舅舅等得好苦啊。”
苏轻看着其激动得双眼通红,似乎要痛哭流涕一般,内心一阵触动。
翻阅了前主记忆,苏轻忍住了这人来,是他的舅舅唐行让。
便急忙行了大礼:
“外甥见过舅舅,您万安。”
唐行让一直注视着苏轻,见他如今长大成人,一表人才,丰神俊朗,内心十分开心。
又见他彬彬有礼地给自己行礼,唐行让差点就要激动得落泪了,嘴唇嗫嚅道:
“好,好啊,外甥儿长大了,舅舅很开心,如今还知给舅舅请安了,好啊,不免舅舅一直关心着你。”
一旁的徐为海看着他们舅甥二人一副亲人相见的感人场景,不由得撇了撇嘴,不过倒也能够感受到唐行让是真正的激动,不像是虚情假意。
这时,徐为海也好奇地打量起了苏轻,见苏轻龙姿凤采,难得一见的富贵公子哥,内心倒是一惊。
又想到邹全阳收了毕涟的好处,应该处置苏轻才是,可最终竟然反悔了,这其中肯定和苏轻有莫大的关系。
苏轻和唐行让相认后,见唐行让似乎有问不完的话,便有些着急,毕竟这里不是他们家中,是顺天府衙,旁边还有人看着。
他一进来时,就瞥到了上首还有一个身着绯红官服的官员,便猜到此人肯定就是顺天府府尹了。
相了想,苏轻还是提醒了唐行让一句,便越过了唐行让,来到了徐为海面前,恭敬地见礼:
“晚生苏轻见过府尹大人。”
苏轻自称晚生倒也没什么问题,在这个时代,只要是读书人,都可以有自己的傲气。
况且,苏轻也算是官宦家的子弟,如此称呼,绝对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
徐为海正打量着苏轻,突然见他过来给自己请礼,下意识还愣了一下,随即脸色稍霁:
“苏公子不必多礼,此前的事情,让苏公子受委屈了,本官在此给你赔个不是。”
苏轻听了,笑着说道:
“府尹大人言重了,此事和大人无关,一切都是那毕家公子毕涟所做,况且晚生也没受什么委屈。”
徐为海见苏轻说话得体,不卑不亢,瞬间便有了不少好感,若非因为唐行让的关系,他恐怕已经要笑着和苏轻交谈了。
“轻儿,话可不能这么说,虽然是毕涟想要陷害你,可若非顺天府衙门帮挟,你如何能被抓进大牢?”
这时唐行让突然插话道。
这话不仅让苏轻笑容瞬间凝固,就连徐为海原本稍霁的脸色,又瞬间恢复成了铁青之色,满是阴沉地看着唐行让。
苏轻也没想到,唐行让竟然如此耿直,当着徐为海的面说顺天府衙门的不是,这无疑是在当面打脸啊。
迟疑了好一会后,苏轻猛然惊醒了过来,向着徐为海陪笑了一声后,拉着唐行让往外头而来。
来到门口后,苏轻便说道:
“舅舅,那人可是顺天府府尹,您再怎么不满,也不该当面说顺天府衙门的不是啊。”
对于苏轻的质疑,唐行让依旧不觉得自己有说错什么,满脸正色地说道:
“轻儿,难道我有说错吗?正因为顺天府衙门里出了贪赃枉法的官吏,才使得你蒙冤入狱。”
“我不仅要当着徐为海的面说,还要上书告知皇上。”
苏轻听了这话,内心大惊,思索了一会后,算是明白了一些唐行让的脾性,劝说道:
“舅舅,如果你相信外甥,还请别急着上书,什么也别做,待我见了这府尹大人后,咱们再详谈如何?”
唐行让皱了皱眉头,看着苏轻,过了一会,这才点头:
“好,那我在外头等你。”
眼见唐行让没有纠缠此事,苏轻松了一口气。
目送唐行让离开后,苏轻这才转身,又进了厅内。
120 抛罪愧疚宅风起
苏轻在陶府见了陶夫人后,实在有些受不了陶夫人的热情,只得推脱理由离开。
好在陶媤媱善解人意,一边劝说陶夫人,一边趁机带着苏轻离开了陶府。
苏轻又想着,此时黄一鸾她们肯定已经找到了唐行让和伍永尚等人,说不定已经去了顺天府衙门。
心里着急,便让陶媤媱在府中等他,他则急匆匆地赶来了顺天府衙门。
这会眼见唐行让被自己劝走后苏轻收拾了情绪,走进了厅内。
先给徐为海赔罪道:
“府尹大人莫怪,舅父心直口快,还请府尹大人切莫和他一般见识,晚生在此,代他向您赔罪。”
徐为海挑了挑眉头,眼见苏轻没有丝毫的傲气和怒气,给自己行礼赔罪,内心更为受用了,摆手道:
“苏公子,快别多礼了,说起来,此事皆因本府而起,该是本官想苏公子你赔礼道歉才是。”
苏轻则急忙摇头:
“徐大人,晚生刚刚就说过了,此事和大人无关的……”
“不过,晚生差点死于马车之下,又被牢狱里的狱卒给鞭打了很久,这口气,还得请府尹大人,替晚生出了才行。”
徐为海听了,脸色微变,斟酌了一下后,回应道:
“哪些抓你入狱的衙差,本官会立马派人彻查清楚,定然可以给苏公子一个交代。”
“至于苏公子你被马车撞飞之事,本官还得慢慢查证才行。”
唐行让离开了,徐为海这会倒是可以真正审视一下苏轻和毕涟之间的事情了。
在徐为海看来,唐行让他不能招惹,可毕忠文这个礼部右侍郎他也不能得罪。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唐行让和毕忠文去打擂台,他这个顺天府尹在一旁旁观,不偏不倚,谁也不帮,谁也不得罪,是最好不过的。
故此,面对苏轻的话,他只能答应一半,和毕涟有关事情,他就只能靠拖字诀来处理了。
苏轻自然听懂了徐为海的态度,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毕竟礼部侍郎也算是朝中大臣了,想让徐为海为了他去得罪毕忠文,肯定不现实。
苏轻也未曾想过,靠着徐为海替他做主,除非徐为海是‘包大人’。
然而,很显然,徐为海并不想涉及太深,说的很含蓄,苏轻也不意外,缓缓说道:
“府尹大人,其实有关毕涟所做所为,晚生已掌控了一些实证,现如今毕涟也被抓了回来,晚生便想请大人配合着演一出戏,不知可否?”
徐为海听了这话,眼底闪过几分惊诧,盯着苏轻看了看后,问道:
“哦?那不知苏公子,需要本官如何配合你呢?”
苏轻则轻笑了几声,随后说道:
“大人只需这般…这般……即可。”
听苏轻说完后,徐为海脸色大变,略微失神,惊骇地看着苏轻,他实在想不到,这是苏轻想出来的应对办法。
苏轻说完,也不着急,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徐为海的反应,眼中一闪而过的自信光芒。
他知道徐为海不敢得罪毕忠文,他提出的办法,正好可以让徐为海不得罪人的情况下,替他‘做主’。
过了好一会,徐为海深吸一口气,重新审视了苏轻一番,这才说道:
“好,本官可以答应你,不过,本官有一个要求。”
苏轻听了,不假思索地回道:
“大人请讲。”
徐为海看着他,过了一会,这才接着说道:
“本官希望事后,你不要到处说,是本官帮了你。”
苏轻还以为他要提什么要求,听了他所言后,便立马笑道:
“大人放心,此事过后,就会烂在晚生肚子里,再不可能告知别人的。”
徐为海长呼了一口气,再次盯着苏轻看了看后,沉声说道:
“本官倒是有些后怕,还好得罪你的人不是本官,否则,怕是连自己怎么垮台的都不知。”
这话让苏轻不知该如何接,只得干笑一声,算是遮掩了过去。
可在他心里,却觉得自己做的还算仁慈的了,若非他身怀绝技,这会恐怕已经入土了。
又想到此前茫荡山一行,似乎一切皆有定数一般,心中倒是有些惊异。
眼见自己事情都说完了,苏轻便躬身行礼告辞。
徐为海也没有挽留,任由他离开。
……
刚出顺天府府衙,就见唐行让在朝他招手,苏轻也没多想,朝着唐行让而去。
见苏轻过来,唐行让满脸喜色,示意他上马车说话,苏轻又跟着他上了马车。
唐行让先是好好打量了苏轻一番,又是询问上京路上如何,又是询问苏秉之夫妇如何,苏轻都一一回复了。
这时,唐行让突然皱眉问道:
“轻儿,我听你那妾室说,你昨日就去了我府邸找我?”
苏轻点了点头:
“没错,我去时,还是表兄接见的,说是舅父你不在家,让我改日再来。”
“结果刚出舅舅府邸没多远,就遇到了撞马车的事情,又被抓去了府衙大牢里。”
唐行让听了这话,脸色瞬间阴沉了起来,恼怒地说道:
“这个孽障,我还特意问过他,你有没有来府中,可他却告诉我,说没有!”
“哼!胆敢对我撒谎,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苏轻听了这话,也不多劝,毕竟唐仕睐的态度,他可是亲眼目睹,而且总觉得唐仕睐对他似乎有几分仇恨的意思。
眼下唐行让对唐仕睐似乎也不满起来,苏轻心里有些畅快,不过也只是转瞬即逝的感觉。
对于唐仕睐,苏轻看在唐行让的面子上,还算是敬重的。
况且唐仕睐只是让他小小吃了一个闭门羹而已,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又想起自家祖宅来,苏轻便问道:
“舅父,还有一事,就是我家的祖宅,似乎已经荒废很久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听母亲说过,我们苏家的祖宅,是您在帮着照看,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荒废的情况才是。”
唐行让听了这话后,惊讶地看着苏轻:
“轻儿,你说什么?”
“苏家的祖宅被荒废了?怎么会……”
“我每隔几天,就会派管事的去查看的,他们回来后会告诉我,苏家祖宅是怎么样的。”
苏轻闻言,直皱眉头:
“舅父,看样子,你是被人给欺骗了,你若不信,可以亲自去看一眼。”
“如今苏家的祖宅里,长满了杂草青苔,若非是反复确认,我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
唐行让对于苏轻所言,自然是很信任的,瞬间怒火中烧起来:
“混账!这些人竟然敢欺瞒我……”
说着,唐行让便让车夫去苏家祖宅,他要亲自去看一眼。
苏轻见状,只得劝说道:
“舅父息怒,这其中肯定是有人指使他们隐瞒您,如今我们苏家一直在南边,祖宅暂时住不了也没关系,慢慢查总能查到的。”
唐行让则满脸愧疚:
“轻儿,对不起,是我的疏忽,竟然让你们苏家的祖宅成了废宅。”
“当初你父亲母亲,将这宅院交于我手,让我多为照看,最开始我一直亲自去查看。”
“后来,我觉得由下人们看着就行了,也就再没有亲自来关心过,如今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是舅父对不起你们苏家……”
苏轻没想到唐行让,竟然是如此直快之人,是自己的不对,便立马赔礼道歉,而且他的样子,似乎很是愧疚,也很是不安。
这让苏轻不由得有些感触,笑着说道:
“舅父何必如此,不过就是一处祖宅而已,别说只是荒废了,就算是被人卖了,也没多大的事,舅父不必如此自责。”
唐行让则满脸严正地说道:
“不,轻儿,这就是我的过错,没什么好辩解的,待你父母来京后,我亲自去向他们赔罪了。”
苏轻见他一副固执的样子,内心轻跳,也不再多劝,对于唐行让又多了一分认知。
…
没一会,他们就来到了苏家祖宅。
刚下马车,就看到苏家宅院前,围了不少人。
苏轻瞥了一眼,就见自己家的下人,似乎正在遭受一些地痞的欺压,脸色微变,急忙走了过去。
苏家的下人看到苏轻来了,急忙过来诉苦:
“少爷,您总算来了,这些人说这处宅院是他们的,还准备将咱们轰走。”
“我们想和他们理论,他们就打咱们,您看看……”
说着,指着几个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苏家下人,满心的委屈。
苏轻见此,内心怒火中烧,他刚刚还在对唐行让说,就算苏家宅院被人卖了也没关系呢。
没想到,他这话还真就一语成谶了。
“呦呵,你们家少爷来了?”
这时,领头地痞围拢了过来,打量着苏轻,轻蔑地问道。
苏轻听了,冷冷地质问:
“你们是谁?谁让你们来的?竟然还敢打人?”
领头的地痞则不屑一顾地说道:
“我凭什么告诉你我们是谁?”
“之所以打他们,是因为他们私闯民宅,打他们都算轻的,没有打残已经是我们的仁慈了。”
苏轻闻言,眼底闪过几分狠厉,立马回道:
“私闯民宅?你们难道不知,这里是我们苏家的宅院吗?是你们私闯我们苏家宅院吧?”
一众地痞听了,皆是哈哈大笑起来,领头的人拿出了一张地契来,有恃无恐地说道:
“你们苏家的宅院?小子,看清楚了,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