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运筹后路搅乱局
苏秉之的反问,让伍永尚十分恼怒:
“苏知府,到现在你跟我说你不懂了是吗?”
“是你告诉我说,黄家就是幕后主使,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黄家宅邸内。”
“出于对你这个知府的信任,我信了,可我们的人将整个黄家宅邸都翻遍了,都没找到我们要的东西。”
“倒是听说,黄旭琅抓回的那个女子,竟然又被你儿子苏轻救了出来,敢问苏知府,你儿子苏轻和那五个劫走太师生辰贺礼的人,是什么关系,苏轻为何要救走这个女子,还有,现在这女子在何处?”
说到这里,伍永尚越说越大声,只见他满眼阴狠地盯着苏秉之,就像是要当场杀了苏秉之一样。
停顿一会后,伍永尚接着说道:
“苏知府你明知道你儿子救回了一个太师府正在追查的女子,却故意隐瞒不说,还假装告诉我说,黄家才是真正的幕后真凶?”
苏秉之被他盯着,内心微微有些慌乱,实在是伍永尚的眼神太过于凶狠,作为文官的苏秉之,也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眼神。
微微迟疑一会后,苏秉之铁青着脸色斥责道:
“放肆!本官乃从四品临安府知府,并非你们太师府的下属,也非太师的私臣,本官如何做,用不着你来教!”
伍永尚为了完成任务,也为了保命,此刻苏秉之就是他的仇敌,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因为他知道,如果追不回那些金叶子,他也有可能会被秦贵士砍头。
眼看着伍永尚身上闪过几分杀气,苏秉之冷汗直落,心里越发觉得,秦贵士这样的奸臣当道,不知残害了多少忠良,越发坚定心中以扳倒秦贵士为己任的心思了。
会堂内陷入了短暂了沉默后,伍永尚最终还是没敢直接抽出刀来逼迫苏秉之,毕竟一旦这么做,就代表着没有回头路。
若真这么做,只有两种结果,要么他找出苏秉之的把柄,交给秦贵士,这样就不用担心苏秉之的报复。
要么就只能等着苏秉之上书弹劾秦贵士,秦贵士为了自保,一定会拉他出来顶罪。
故此,伍永尚思索片刻后,最终还是没有抽出刀来逼迫苏秉之。
不过,伍永尚依旧满脸阴沉地说道:
“苏知府,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我或许不敢对你怎么样,但只要我将这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太师,我想你这知府也怕是做到头了。”
眼看着伍永尚只是威胁自己,而没有直接打算动手,苏秉之先是一阵失落,随后又松了一口气。
苏轻此前向苏秉之说起过计策被识破的后果以及应对之法。
按照苏轻推测,太师府的人如果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定然会转而怀疑苏秉之这个知府骗了她们。
如果真到了这时候,苏轻便告知苏秉之,让他不要慌乱,一来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毕竟太师府的人也没证据证明,这件事情和苏秉之有直接联系。
如果太师府的人很是莽撞,准备直接动手,甚至直接朝着苏秉之动手,那么正好可借机上书弹劾秦贵士。
敢对苏秉之这个四品知府动手,这可比曾河等人当街行凶的事情要大得多了。
虽不一定能以此就扳倒秦贵士,却可以给秦贵士带来很大的压力,同时苏秉之也可以因此洗清自己的嫌疑。
但此时的伍永尚竟然忍住了,并没有抽出刀来逼迫苏秉之,故此苏秉之先是有些失落。
随后松了一口气,也是因为想着,自己不用被刀指着了。
由此,也让苏秉之对苏轻更为佩服,苏轻竟然早早就想到了眼前的一步。
回想着苏轻此前的话,苏秉之心中更有底气了,冷冷地回道:
“本官虽不算是什么清流忠臣,却也不会因为太师的几句话,就吓得跪地求饶、阿谀奉承。”
“更何况,本官也没做错什么,你们来时,本官只是提醒你们,黄家有可能是幕后指使之人,因为黄福仁的儿子黄旭琅,曾抓过那劫走太师生辰贺礼的女子。”
“还有,你说我儿子苏轻从黄家救回了一个女子,这些都是你从黄家听来的吧?”
说着,苏秉之直盯着伍永尚,似乎在询问他一般。
伍永尚听后,内心一动,脸色稍稍松弛了一些,接过话道:
“没错,这些都是黄家下人说的,但我不认为,黄家下人会编织谎言来骗我!”
苏秉之挑了挑眉头,撇嘴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黄家可是本地豪族,族中不少人在朝为官,势力极大,安排几个下人专门说鬼话,故意将水搅浑,也不是不可能。”
“况且,你可能不知,这黄福仁和本官有过节,为此,他儿子黄旭琅偷偷派人掳走了我儿子的婢女,还准备强暴这个婢女。”
“幸好我儿赶去及时,这才阻止了黄旭琅的兽行,现在黄旭琅就关押在府衙大牢里呢,你若不信,可去牢中亲自提审这个黄旭琅。”
此前苏轻告知苏秉之,如果太师府的人,没有对他动手,亦或是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来。
那么,只需顾左右而言他就行,说白了就是胡乱牵扯,让事情变得若隐若现,也让太师府的人一时间看不清局势,更因此加重黄家的嫌疑。
果然,苏秉之话音刚落,伍永尚便满脸惊疑。
按照苏秉之所言,黄家依旧有可能是幕后指使的真凶,因为黄家下人所言,是可以提前安排的,以混淆视听。
目前他们知道的确切消息,就是黄旭琅派人抓走了逃走女子中的一个,并且还因此和他们的人动了手。
黄家为了自保,有可能就是故意抓来苏轻的婢女,将事情牵扯到苏秉之这个知府的头上来。
而被黄旭琅抓回来的女子,恐怕早就不在临安城内了,并且另一个个逃走的女子,也有可能是被黄家故意放走的。
想到这些,伍永尚脸色微变,讪讪地看着苏秉之告罪道:
“刚刚皆是在下昏了头说的胡话,还望苏知府切莫当真,对苏知府多有冒犯,还请苏知府恕罪!”
眼看着苏轻所言一步步印证,苏秉之内心大为惊喜,至于伍永尚的赔礼道歉,他倒没那么在意了。
只微微扬手,淡淡地说道:
“无妨,我知你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不过,还请伍千总下次可得查清楚了,再来和本官对质也不迟。”
苏秉之的宽容大度,让伍永尚下意识有些羞愧,急忙躬身回应道:
“苏知府教训的是,在下刚刚实在失态,苏知府大人大量,在下敬服。”
说着,伍永尚恭敬地给苏秉之行了一个大礼,又话锋一转:
“不过,在下还有一个小小请求,不知可否让在下去大牢内,看看黄福仁的儿子黄旭琅?”
47 绿树藏金不由己
岩脊山。
这时的苏轻,正在努力翻找着那些金叶子,却发现将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并没有什么发现。
而且似乎太师府的人也将四周扫清了一遍,和苏轻一样,肯定也是无所得,否则,太师府的人也用不着如此着急了。
“苏轻,别急,我记得没错的话,最近大师兄他们从未离开过这里,如果那些金叶子没有被太师府的人拿走,那肯定还在这附近。”
眼看着苏轻一直皱着眉头,俊容上也是一片惊忧之色,芦琦跟着有些难受,也不由得劝慰起来。
苏轻瞥了芦琦一眼,又环顾四周,轻叹道:
“芦姑娘,我不能不急啊,眼下这件事情,如果不能处理好,不仅是你们,就算我和我父亲,也得跟着出事。”
这也算是苏轻心浮气躁之时说出的心里话,话出口后,苏轻便有些后悔了,又看着芦琦辩解道:
“你别多想,我只是害怕太师府的人乱来…和你们没关系的。”
芦琦如何不明白眼下的困局多么凶险,光从她的三个师兄身亡,且尸首都不见的情况就能看出。
脸色微露几分惨淡着回道:
“多谢你好言相劝,我知道这次多亏了你,若非是你,我和师姐早就……是我们连累了你和令尊。”
苏轻原本只是想发一句牢骚话,没想到芦琦这会还当真了,只得苦笑着劝说:
“芦姑娘,你别乱想了,只要能找到那些金叶子,定然能将此事圆回,你们师姐妹二人也就无碍了。”
说着,苏轻不想再多提此事,转头看向四周,想着那些金叶子会被肖鹤峰他们藏在什么地方。
而芦琦则怔然地站在原地,一直注视着苏轻,眼眸里突然渗出了几分水雾。
“咦…”
就在此时,芦琦突然听到苏轻发出了惊疑之声,立马惊醒了过来,抹了抹眼眸后,看向了苏轻。
只见苏轻正抬头看着他们头顶的树上,似乎发现了什么一般。
芦琦忍不住问道:
“苏轻,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苏轻抬手,指着头顶树叶道:
“芦姑娘,既然是金叶子,会不会你师兄们将金叶子伪装成了树叶?这样谁也发现了不了?”
芦琦一听,眼眸一亮,惊喜地说道:
“没错,很有可能就是这样,我上去看看……”
话音一落,芦琦轻轻一跃,踩着树干,轻松来到了树上。
苏轻见她如此灵敏,忍不住有些惊叹,前世他只在武侠电视剧里看到过会轻功的人,芦琦如此轻松就上了树,让苏轻可算是开了眼界了。
虽然苏轻的猜测可算是脑洞大开,可结果却并非他想的一样。
芦琦在树上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哪一片树叶是金子做的,只得跳下树来,对着苏轻无奈地摇头:
“我看过了,这树上并没有金子做的叶子。”
苏轻听了,大失所望:
“那还能藏在哪里?难道你师兄们半夜三更挖地道,将那些金叶子给埋在地下去了?”
芦琦再次摇头:
“不可能,如果挖地,我和师姐不可能一点动静都听不到,再者说,为该有挖出来的土才是,附近并没有看到有地洞之类的。”
苏轻闻言,忍不住有些气馁了,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即便是有逆天的‘推演’系统在,那也需要处于事件当中才能推演,无法做到凭空得知,事事料到。
本想着再发几句牢骚,可一想到会让芦琦误会,苏轻只得用手捶了一下他眼前的树干。
“呲…呲…”
就在此时,苏轻突然发现自己捶的树干,发出的声音有些不对,下意识再次轻轻捶了一下。
确定声音不对后,苏轻猛然猜到了什么,轻呼:
“这树不对…”
芦琦一直都在看着苏轻,眼见他垂头丧气,内心也跟着揪心不已,可眼下她没有别的办法,只得暗自自责和愧疚。
突然见苏轻发现了什么,芦琦内心一阵轻松,立马走了过来,目光转到了苏轻捶了几下的树干上。
也跟着轻捶了几下,发现里面传来清脆的响声后,立马嫣然而笑:
“哈哈,是…是金子,肯定是金子没错了…苏轻,你真厉害,这都能被你找到。”
苏轻跟着老脸一红,也不回话,仔细盯着树干看了起来,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只见树干最顶端,快有树枝的地方,似乎有一道浅浅的划痕,像是被利器划开过一样。
“在这!来人…”
眼看总算找到了,苏轻大喜,急忙叫来了人,上了树,将那划痕出的树皮拨开。
只见树干里面似乎被掏空了一样,伸出手来,就能将藏在其中的金叶子给拿出来。
“你们小心点,这可是能被砍头的东西,不要弄破了…”
眼看着随从从树干中将传闻中的金叶子拿了出来后,苏轻立马轻喝。
这可是眼下太师府急着追查的东西,也是此次能不能保住黄一鸾、芦琦两人,甚至是他和他父亲苏秉之性命的关键东西。
待拿到这些金叶子后,不仅芦琦满眼好奇,就是苏轻也呆立在了原地,一脸地不可置信。
在苏轻的认知里,金叶子顾名思义,就是用金子打造的树叶子,形状和树叶一般。
可当他看到眼前一张张薄如蝉翼,如同书页一般的金箔片时,这才明白什么叫做金叶子。
也忍不住有些脸红,因为他刚刚还让芦琦去树上看,树叶是否有金子做的。
“少爷,里面的金叶子全部都在这里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约摸三十斤重的黄金,全部从树干中取了出来。
苏轻都不由得有些惊叹于肖鹤峰三人的想法了,将这些金叶子藏于树干中,真是不怕被人发现?
也甚好这树够大,否则这么多金子,根本藏不住。
有急忙让人拿了早就准备好的箱子,将这些金叶子全部都装了进去。
“为了这些东西,师兄他们都因此丧命,苏轻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些金叶子?”
就在苏轻拿着其中一片金叶子愣神研究时,芦琦通红着眼眶,盯着苏轻问道。
苏轻惊醒了过来,回望了芦琦一眼,随后轻叹道:
“芦姑娘,节哀顺变,说起来这东西本该属于你和你师姐,可太师府的人追查得紧,迫于无奈,我也没办法帮你们强留下来,只能还给太师府。”
“唉,说起来这东西还是个大祸根,不该是一般人用得起的,希望你们师姐妹二人能够理解。”
48 仔细分析金罪证
找到了那些金叶子后,苏轻自然是立马带着回来交差,不然他想着着让黄家倒霉的谋划做不到且不说,他们父子恐怕也难以脱身。
倒是芦琦一路上闷闷不乐,苏轻明白她的几分心思,知道眼下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冲击力很大。
虽然江湖儿女讲究快意恩仇,可若是对上官府,那也得矮一头,毕竟学成文武艺,卖于帝王家。
且不说官府中有多少功夫高的人,就说普通的官兵,一旦人数多起来,江湖侠客也只得乖乖受伏。
更别说,芦琦她们这次的敌人,还是权倾朝野的太师秦贵士。
即便是作为官场上的知府苏秉之,心中对秦贵士不齿,也不敢直接拂逆他的旨意。
芦琦她们这样没有什么‘背景’的江湖游侠,就更别想着和秦贵士对敌了。
苏轻原本想着劝说一二,后来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这样的事情,还得芦琦自己想清楚才是。
回到府衙后,苏轻让芦琦回后院休息,他则拿着那些金叶子来见苏秉之。
苏秉之此时也正心忧此事,他对伍永尚说的话,只能说是稳住了局势,如果后面没有什么新的证据出现,伍永尚仍旧会怀疑到他的身上来。
眼看着苏轻回来,苏秉之先是关怀地打量了苏轻一番,见他毫发无损,这才询问起可有找到金叶子。
苏轻则立马让人将箱子搬了进来,又示意苏秉之屏退左右,这才打开了箱子。
看着箱子中,金光闪闪的金叶子,苏秉之不仅没有丝毫的喜爱,反而满脸担忧:
“看到这些金叶子,为父就像是看到了东海百姓的凄惨模样…”
苏轻听了,疑惑地看着苏秉之,随后转念一想,算是明白了过来,接过话问道:
“父亲,秦贵士的女婿,是东海高官?”
苏秉之看了看苏轻,轻轻点头:
“没错,秦贵士的女婿是东海道的督抚使,可谓是封疆大吏。”
“看看这一箱子的黄金,恐怕还只是他为秦贵士准备的其中一样贺寿之礼罢了,你现在也应该明白,秦贵士到底是怎样一个奸佞贼子了吧?”
苏轻听了,满脸凝重地点头:
“看来这些黄金,都是东海道百姓的民脂民膏了,秦贵士的女婿,恐怕就是专门替秦贵士搜刮百姓钱财之人。”
苏秉之则哀叹着闭了闭眼,没有再多说什么。
沉默了片刻后,苏轻又突然说道:
“父亲,孩儿觉得,这次劫走秦贵士的生辰贺礼之事,似乎有点奇怪。”
苏秉之闻言,疑惑地看着苏轻:
“此话怎讲?”
苏轻则斟酌了一下言辞,这才缓缓说道:
“天下人都应该知道,秦贵士是怎样的一个人,既然明知这是秦贵士的生辰贺礼,他们还敢劫走,看来这劫道的人,要么很无知,要么…就是故意而为的。”
这话让苏秉之直皱眉头,思索了一会,问道:
“我儿以为,是无知还是故意而为?”
苏轻恭敬回应:
“孩儿以为,是故意而为……首先,秦贵士女婿进献贺礼,定然会派专人护送,而且人数只多不少。”
“应该不会有强盗无知到去劫这样的送贺礼的队伍,即便有,应该也明白这是奸相太师秦贵士的贺礼,哪里敢乱来。”
“既然不是无知之人劫道,那么能够从专人护送的队伍中劫走贺礼,且不畏惧秦贵士这个太师的,就只有可能是有意而为之了,而且很有可能是早有预谋。”
苏秉之听了这番分析,惊愕地看着苏轻,久久未语。
而苏轻则视若无睹,继续说道:
“秦贵士一听自己的贺礼被人劫走,肯定很愤怒,可为了一点贺礼,就连下文书,又是派了尺靖卫如此之多的人来追查,事情似乎有些微妙。”
“而且看尺靖卫追查的态度,他们好像极为在意这些金叶子,甚至不惜直接杀人,说明这些金叶子对秦贵士很重要!”
“虽然这些金叶子价值不菲,但秦贵士家中的金子肯定也是堆成山了,这点金叶子,只能说锦上添花,如何能得秦贵士如此看重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秉之已经明白苏轻想说什么了,盯着苏轻看了看后,又看着箱子中的金叶子,惊疑道:
“你的意思,这些金叶子,隐藏了什么重要隐秘不成?”
苏轻听了,微微一笑,从箱子中抽出了一张薄薄的金叶子出来,恭敬地递到了苏秉之面前,说道:
“父亲不妨拿起来看一看,秘密就在这金叶子上面!”
苏秉之闻言,只觉得眼前的东西,竟然如此贵重,贵重到他都不敢轻易拿起来看。
过了好一会,苏秉之才缓缓从苏轻的手中拿起金叶子,仔细地打量看了起来。
苏轻见此,接着说道:
“敢于劫秦贵士这个奸相太师的生辰贺礼,来头必然不小,而且这人应该知道,这些金叶子中隐藏着秦贵士的罪证。”
“这下父亲应该明白,为何秦贵士如此在乎这些金叶子了吧?一旦被外人得了去,他的把柄就算是被人拿住了。”
“所以,他才不得不以太师的名义,命令地方衙门替他办私事,才不得不派出大量尺靖卫的人来追查此事。”
苏秉之一边听,一边拿着手中的金叶子仔细研究,可看来看去,他也只是看到一片正常的金叶子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
眼见苏秉之满脸疑惑,苏轻笑着提醒道:
“父亲,你不妨将其举在手中,放置光源之后,再看看就明了!”
苏秉之听到提醒,便照做了,随即满脸骇然。
只见原本普通的金叶子,被举在手中,通过光线后,竟然能够看到上面出现了一些字迹。
“这…这是,南洋各商行进献给秦贵士的贺寿礼单?!”
仔细看了看后,苏秉之又急忙从箱子里抽出几张金叶子来,对照一遍后,认出了上面的内容。
苏轻虽知这上面写着什么字,但不明其中的门道,便忍不住问道:
“父亲,南洋商行进献贺礼给秦贵士有什么问题吗?”
苏秉之放下手中金叶子,满脸严峻地回道:
“问题大了,自太宗皇帝派了大内太监下南洋过后,我朝便一直实行海禁。”
“除朝廷特许南洋诸国礼节使臣可通过广阳城进入我大崇外,再不准外国一只商船海船进入沿海。”
49 暗存罪证闻阁老
为了应对沿海的海盗海寇,也为了不受外国商品的冲击,更为了减少沿海各地人口流失,大崇朝很早就实行了海禁。
苏轻听到苏秉之的解释后,立马就明白了,为何秦贵士如此在意这些金叶子了。
虽然秦贵士是实权在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如果被人抓到违背祖宗条例的罪证,恐怕也是难逃一死。
“海禁的规矩,是太宗皇帝立下的,而且严令后代皇帝擅自更改,如果将此罪证公布出来,就算皇上如何青睐秦贵士,也一定会将其革职查办。”
苏秉之则越说越激动,眼中都在闪着明亮的光芒。
而苏轻听了,却并不以为然,接过话劝说道:
“父亲,正所谓打蛇打七寸,虽然这些金叶子可以说证据确凿,秦贵士想要抵赖也不容易,但父亲以为,秦贵士会坐以待毙吗?”
“如果孩儿猜测的没错,眼下秦贵士肯定已经在考虑,如何消弭这些金叶子被别人拿到手中后带来的重大影响了。”
这话无疑是给苏秉之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呆愣当场。
苏轻见此,内心微微有些惭愧,但他明白,这就是现实,即便再怎么不接受也是如此。
沉默须臾后,苏轻接着说道:
“父亲以为,秦贵士这样的人,会明知罪证落入别人之手,而毫无准备吗?”
“说不定,他可以将事情做绝一点,将他这些罪证弄成陷阱,谁敢拿着这些金叶子去告发他私开海禁,恐怕谁就要大祸临头了。”
“到时候不但扳不倒秦贵士,反而会被秦贵士倒打一耙,说这些东西都是有人故意诬陷他而准备的。”
“父亲想想,以秦贵士现在的权势,他可能做到?”
苏秉之闻言,骇然地看了看苏轻,随后唉声叹气地说道:
“唉……正如你所言,如果真是如此,秦贵士不仅可以倒打一耙,而且可以做到天衣无缝,让人挑不出任何疑点来。”
说到这,苏秉之又十分不甘心:
“可是,轻儿……这是为父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真正抓到秦贵士的把柄,如果就这么还给了他,为父心有不甘!”
“为父早就想着秦贵士被皇上革职查办的一日,那时候即便为父已经在牢狱中,也算是无憾了。”
苏轻听了,轻轻皱了皱眉头,觉得苏秉之的文官气息太浓了,太过于理想化,这样的性子是走不到高位的。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如果不带着这样的赤热之心,和秦贵士这样的奸臣又有什么分别,坐到高位也不过是下一个秦贵士罢了。
迟缓了一会后,苏轻平静地问道:
“父亲,你在朝中可有支持者,亦或是靠山?”
眼见苏轻问起这个,苏秉之略带着敬重之意回道:
“自然是有的,为父当年还未中进士之时,就拜在座师孟师之下,得其指点,为父后来才得以高中新科进士。”
未免苏轻不明白,苏秉之又接着解释道:
“恩师名讳孟凡昌,字复行,我等门生皆尊称他为孟师,如今孟师贵为内阁次辅,翰林院大学士,掌礼部,官职只在秦贵士之下。”
“孟师为人正直,对于秦贵士也十分不齿,一直以扳倒秦贵士为己任。”
苏轻听到这里,暗自有些疑惑,孟凡昌既然以扳倒秦贵士为己任,那他为何可以坐稳内阁次辅之位?
随即苏轻有突然想起了已经下了牢狱的程克山来,忍不住问道:
“父亲,此前程克山似乎想以我来要挟你,是否和这个孟阁老有关?”
苏秉之皱了皱眉头,回忆了一下后,点头道:
“没错,程克山名义上是来巡查为父的错漏,实际上则是为了诬陷恩师而来。”
“他伪造了一份恩师收受地方官吏贿赂的罪证,让为父签字画押,并且还以你来威胁为父,说若是为父不签字,轻儿你就不会有好下场。”
说到这里,苏秉之也有些后怕,又有些自豪,看着苏轻接着说道:
“亏得我儿突然浪子回头,紧密谋划,才得以让程克山的阴谋落败,现在为父想想当时的局势,都忍不住有些后怕。”
苏轻听了,满脸轻松地劝说道:
“父亲不必介怀了,此事已经过去,孩儿也已经幡然醒悟,想来以后还有程克山这样的人出现,父亲也不用如此被动了。”
苏秉之则跟着感慨道:
“是啊,此后若还有程克山这样的人来,为父定不会让他好过。”
苏轻跟着附和了一句后,又急忙将话题拉回来:
“父亲,既然孟阁老信得过,也是痛恨秦贵士之人,那孩儿以为,咱们可以将罪证交给孟阁老就行。”
苏秉之听了,很是不解:
“轻儿,你不是说,这些罪证有可能成为陷阱吗?为何还要交给孟师?如此一来,岂不是害了他?”
眼见苏秉之会错自己的意思,苏轻急忙摆手摇头:
“父亲误会了,孩儿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将这上面的名单抄录下来,再将其交给孟阁老。”
“父亲不妨想想,如果秦贵士追回了这些金叶子,自然会以为万事皆安了,定然会像此前一样,私开海禁,收受南洋商行的好处。”
“孟阁老只需在关键时候,突然将这份名单拿出来,届时,这份名单就是扳倒秦贵士最有力的一份罪证!”
苏秉之听了,眼神大亮,怔然地看了看苏轻后,抚掌而笑:
“哈哈……真不愧是我苏秉之的儿子,竟然能想到这一步来,为父都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这话让苏轻老脸一红,急忙谦逊了一句,又赶忙提醒道:
“……父亲,事不宜迟,孩儿觉得,还是快些将名单抄录下来,再将这些金叶子偷偷放到黄家宅邸内去。”
苏秉之也惊醒了过来,收起笑容,让苏轻将这些金叶子都拿出来,父子二人通力合作,将金叶子上记载的名单给抄录了下来。
在抄录期间,苏轻忍不住在心中赞叹了几声,只觉得秦贵士的女婿真是个有想法的人。
为了不被人察觉出来,将礼单名录刻印到金叶子上,这样一来别人肯定轻易不能看到,而看到人只有秦贵士。
只不过秦贵士的女婿没想到的是,有人敢打这些金叶子的主意,更有苏轻这样的人,误打误撞之下,识破了其中的隐秘。
50 疑为正事新茶饮
将名录抄了下来后,苏秉之问起了苏轻,接下来该怎么处置这些金叶子,毕竟不能直接送去给伍永尚。
而苏轻早就想好了,轻笑着回道:
“父亲,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就是了,保证最后是这黄家接下这份罪名。”
苏秉之听了,眼中闪过几分迟疑,他是个正直坦荡之人,虽知这黄家恶事做了不少,但让他用这样的办法来对付黄家,还是有些不赞同的。
不过,眼下这计谋都是苏轻早就谋划好的,苏秉之当时也同意了,此时即便觉得不妥,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只叮嘱苏轻一定小心行事,切莫被太师府的人发现了,否则事情败露,他们父子难逃罪责。
苏轻则拍着胸脯保证,吩咐人将木箱子搬走后,恭敬给苏秉之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而苏秉之则目送着苏轻离开的背影,暗自轻叹几声后,又开始办自己的公事来。
……
……
驿馆内。
伍永尚突然听到下属的消息,说是那些金叶子总算是找到了。
这让伍永尚大为惊喜,急忙询问:
“金叶子在何处找到的?”
前来通禀的下属回道:
“回头的话,是在黄家的一间厨房里搜到的,是个木箱子,竟然就摆在橱柜之上,想来咱们的人以为里面装的皆是一些杂物,便没人在意,真是灯下黑啊!”
伍永尚听了,心里却有些疑惑,他们尺靖卫是专门替秦贵士办私事的,搜查重要东西时,怎么会放过木箱子不搜?
就在伍永尚疑惑之时,这下属有接着说道:
“对了,头,东西我已经让人搬进来了,里面还有一封书信。”
说话间,伍永尚的目光也来到了刚刚搬进来的木箱子上。
示意这下属打开木箱后,伍永尚皱着眉头看着里面的东西。
只见一片片金叶子被摆放得十分整齐,最上面还放着一封书信,信封上什么字也没有。
伍永尚拿起书信的瞬间,就闻到了一股淡然的墨香,虽然只是十分细微的气味,却还是被伍永尚给捕捉到了。
眼神一闪后,伍永尚拆开了书信,看起了上面的内容。
信纸上的内容,是指示人去劫走秦贵士的生辰贺礼,并且严令所有人保密,特别指出一定要将金叶子带回来。
没有落款,也没有写接信人的名字亦或是一丁点名号等,一看就是一封极为保密的信,就算被人看了去,也不知到底是谁指示谁去劫走秦贵士的生辰贺礼。
前来通禀的下属,眼见伍永尚拿着这封书信发愣,忍不住问道:
“头,这书信有什么问题吗?”
伍永尚惊醒了过来,盯着这下属看了看后,微微一笑:
“没问题,这封书信,就是指控黄家作为幕后真凶的铁证,切记将其收好,有了这东西,咱们也可以交差了。”
下属听了,立马眉飞色舞起来:
“哈哈,太好了,头,此前我都吓死了,还想着若金叶子没有追回,那咱们就惨了。”
伍永尚将书信装好后,递给了这下属,又嘱咐道:
“这两样东西可是咱们交差的重要之物,不得再有任何闪失,多派些人护着,若再丢失,你我的头颅可就真保不住了。”
说完,又朝外头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
“你们收拾东西,立马上路回京,我还有点事情要办,随后就会跟上,你们不用等我。”
这下属自然不敢违逆,不过对于伍永尚不跟他们一起离开,还是有些疑惑。
眼下金叶子已经追回,也抓到了幕后指示之人,伍永尚还有什么事情要办?
……
……
“大娘,来免费做个调查,就能喝一杯新制的奶茶,您要不要尝一尝……”
在临安街头一处阴凉街边,苏轻安排的几个下人,正摆开摊位,朝着人来人往的人流卖力地呦呵做着调查。
在调查摊位上,摆着一些新制的奶茶,皆是给接受询问的路人准备的。
“嗯,苏轻,这就是你准备奶茶啊,真是好喝,我还从未喝过如此冰凉又甜腻的茶饮呢。”
在摊位之后,摆了两张桌子,此时苏轻正拿着一些调查问卷在看,而在他身边,则是捧着一杯奶茶,正眯着美眸,赞叹着的芦琦。
苏轻听了这话,忍不住转首看了一眼芦琦,眼看着她娇嫩的粉脸上,出现了十分的满足之色,忍不住有些开心,笑着提醒道:
“好喝但切莫贪吃,这已经第二杯了,我劝你还是别再喝了,小心闹肚子,况且这东西喝多了会长胖的。”
芦琦闻言,睁大眼眸看了看苏轻,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可不是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说什么多喝一杯奶茶就能长胖,我才不信呢,你就是不想我白喝吧?大不了我给你钱就是,这般小气!”
眼见好心当成驴肝肺,苏轻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准备再和芦琦多争论什么,只问她有关奶茶口感和冰凉程度等一类的问题。
芦琦一边眯着美目用‘吸管’喝着奶茶,一边认真地说着自己对这奶茶的品味。
有关奶茶杯子和吸管的问题,苏轻想了很多,最终只得改良普通的木质杯子,再用模具定型制作面粉吸管。
对于木杯子,苏轻准备采用回收机制,这样能最大程度压缩成本,至于面粉制作的吸管,则可直接食用。
但这也带来一个问题,那就是一套奶茶的杯子吸管制作周期有点长,如果想快速打开市场,前期需要准备很长一段时间,而且需要大量的启动资金。
苏轻估算了一下,处于人流大的店铺租金一个月需要五六百两银子,各类原材料成本,外加掌柜伙计的工钱等等,全部算起来,最低都得准备三千两银子,这还只是初期的花销。
明白这个时代物价的苏轻,知道三千两银子,已经足够在临安城内城买一座上好的宅院了,这让他不由得有些担忧。
如果是这样的情况,奶茶店开出来了,若是不赚钱,那他可就是‘坑爹’了,毕竟启动资金得找苏秉之和苏夫人要。
眼见风险有点大,苏轻已经开始盘算起,要不要拉几个合伙人入伙了,就算真的亏本了,也能分摊出去一些风险。
51 突来‘公子’奇妙谈
正当苏轻在想着,应该拉怎样的合伙人入场时,只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在他身边响起:
“啧啧啧,真是看不出来,你不过一介纨绔少爷,做起事情来,竟然能有这般稳妥的一面。”
苏轻回过神来,顺着声音所发的方位看去,只见身边不知何时竟多坐了一个人。
是一个容貌异常俊美的年轻公子,头发束立,一身青色长衫,一尘不染,腰间玉带上挂着名贵玉石,脚下一双黄白长靴子。
手中拿着一把折扇,颇有几分飒爽英姿、玉树临风的意思。
苏轻乍一看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实在是眼前的这个年轻公子,容貌太过于俊美,俊美到让苏轻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个女子。
这让苏轻下意识瞥了一眼这年轻公子的喉结处,见并未有明显的凸起,心下微动。
不动声色地拱手反问道:
“这位兄台,在下不知阁下的话是什么意思?”
在一旁喝着奶茶的芦琦,此时对这个不速之客也很好奇,见他长得十分俊美,忍不住睁大眼眸多看了几眼。
可随后,芦琦满脸的微妙之色,她跟着四个师兄姐也跑了一段时间的江湖了,形形色色的人见了不少。
虽然眼前这个‘年轻公子’,已经隐藏得很好了,可芦琦还是一眼就看出了,这‘年轻公子’的古怪。
识破了‘年轻公子’的面目后,芦琦反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苏轻和这‘年轻公子’之间的对话。
“有人说临安知府教子无方,纵容自己的儿子,欺压百姓,鱼肉乡里,现在看来,这话有待商榷。”
只听这‘年轻公子’一边摇着手中折扇,一边淡淡地回道。
苏轻听了,星眸微闪,注视着这‘年轻公子’,轻笑着问道:
“看来阁下是京城来的了?”
这话让‘年轻公子’脸色微变,惊诧地看着苏轻:
“我未曾说自己从何处而来,你是如何看出的?”
苏轻听了,指了指街道上正在行走的路人:
“江南文人一般不会像你这般打扮,更别说你腰间的玉带,可不是一般人能穿戴地起的,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玉带的材质,乃姑苏贡品丝织织造的对吗?”
这话一处,‘年轻公子’下意识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腰带,随后满脸骇然地看着苏轻:
“你…你…光看一眼就能认出这玉带是什么材质?”
苏轻微微摇头:
“我没这么大本事,不过是因为这种材质太过于珍贵的缘故,你看看满街的人,何人有你这般穿的。”
“你又说了我父亲纵容我的事情,这是临安城里应人人都知晓的,可你是听人说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此前有人去京城状告我父亲徇私枉法。”
“如此,你的来历也就不难推断了。”
这话让‘年轻公子’瞬间满脸通红,怔然半响后,讷讷无言了。
一旁的芦琦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刺了苏轻一句:
“苏轻,这位公子说什么也是不远千里而来,你就这么待人家,有些不妥吧?”
苏轻听了,挑眉看了看芦琦,只见她扬着下巴,鄙夷地看着自己。
这让苏轻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不理会芦琦,目光回到这‘年轻公子’身上,问道:
“阁下若是有事,直说便是,没必要说这些没用的。”
‘年轻公子’闻言,脸色更加红润了,环顾了一下四周后,低声说道:
“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可找个幽静之处,单独详谈如何?”
苏轻皱了皱眉头,刚刚他猜到这‘年轻公子’是京城来的后,就已经在想着,对方到底什么来路了。
首先可以肯定是,这‘年轻公子’定然不是太师府的人,不然也不会和他这般客气。
既然不是太师府的人,而且穿着如此显贵,定然不是什么小人物,但苏轻一时间也猜不透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历,自然不敢轻信。
迟疑了一下后,苏轻回道:
“这里虽人多眼杂,可其实更好说话,更何况在下还有事情要做,阁下要是想说,现在就说,不必找什么幽静之处。”
说着,苏轻拿起桌上的调查问卷看了起来,似乎不打算再理会他人。
‘年轻公子’见此,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后,看着芦琦说道:
“姑娘,借你手中茶饮一用。”
芦琦正准备回绝,却已经被‘年轻公子’给拿了过去。
接着,这‘年轻公子’用手在杯子中沾了一点奶茶,开始在桌子上写起字来。
苏轻其实只是假装在看问卷,注意力一直都在这‘年轻公子’身上。
眼见他竟然先抢走了芦琦手中的奶茶,又在桌上写着什么,便忍不住看了过去。
只见桌面上出现了‘金叶子’三个字。
这让苏轻脸色微变,盯着这‘年轻公子’直看。
‘年轻公子’见苏轻总算是有了一点反应,嘴角微翘,低声说道:
“这下苏公子可否移步赐教了?”
话音刚落,只听芦琦不满地说道:
“你这人怎么这样,你可知这杯奶茶多珍贵吗?你就这么给糟蹋了,亏得我刚刚还替你说话,原来也是个坏人。”
‘年轻公子’听了,轻蹙眉头:
“这位姑娘,不过一杯茶饮罢了,多少钱,我赔给你便是了。”
不提钱还好,一提起钱,芦琦立马便炸毛了:
“我呸,你有钱就了不起啊?有钱就能抢走别人的东西吗?你知道这奶茶如何制作吗?你看看你用钱买得到吗?”
许是想起自己的心事,芦琦越说越大声,越说越伤心,一时间竟然哭了起来,引来路人纷纷侧目。
苏轻见状,急忙安抚:
“好了,芦姑娘,不过就是一杯奶茶,我回去再给你调配一杯就是了,欸…大街上,这么多人看着呢,快别哭了。”
对于芦琦突然的哭泣,苏轻自然明白是为何,因为芦琦她们师兄妹五人,正因为‘钱’而卷入到了一场风波当中来的。
也正因为‘钱’,她的三个师兄死得不明不白,她和黄一鸾虽知道仇敌是谁,却无法替他们报仇,自然是满心的愧疚和不安。
这几日还是苏轻在一旁细心安抚和引导,这才让两人暂时遗忘了此事。
这会‘年轻公子’顺手夺走了她手中的奶茶不说,还提及用钱来赔偿,自然引得芦琦想起了伤心事情来。
52 接连来人心扉开
听到苏轻说这里是大街上,芦琦这才急忙抹干了眼泪,背过身子,独自生着闷气。
一旁的‘年轻公子’见状,脸色讪讪,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劝说。
还是苏轻从前面的摊位上给芦琦拿了一杯奶茶来,递到了她的面前:
“好了,这位公子也不是有意抢走你的奶茶,再喝一杯,便什么事情也没了。”
芦琦看了看苏轻手中的奶茶,并未接过,反而瘪嘴回道:
“哼,你不是说喝了坏肚子,还会长胖嘛……”
苏轻闻言,哭笑不得:
“正如你所言,对于旁人来说,或许是如此,可你是江湖侠女,些许几杯奶茶,算不得什么,喜欢便喝吧。”
眼见苏轻再次将奶茶递了过来,芦琦这才转忧为喜,微笑着接过奶茶,狠狠地吸了一口。
只见她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此刻喝了一口奶茶后,忍不住眯起了眼眸:
“嗯,这些果然没有你调制的好喝,不过也挺不错了,真凉爽…真甜……”
苏轻见她如此,微微摇头,原本想提醒一两句,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一旁的‘年轻公子’则满脸好奇地看着他们二人,只觉得苏轻和芦琦的关系很微妙,像是朋友,却又像是恋人?似乎还有几分亲人的意味。
一时间猜不透两人到底什么关系,‘年轻公子’便也忍不住微微摇头。
又见芦琦如此爱喝这茶饮,‘年轻公子’也有些好奇,看着身前一杯还剩一点的茶饮,心中忍不住想着,这奇怪的茶饮真有这么好喝吗?
“苏公子真是艳福不浅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姑娘应该不是你的婢女,而是你从黄家救出来的那个女子吧?”
正当‘年轻公子’还在低头思索芦琦口中的奶茶到底好不好喝时,摊位前又来了一个人。
‘年轻公子’下意识转头一看,随即立马脸色微变,急忙转身,用折扇挡住侧脸,似乎生怕来人看到他一样。
苏轻刚准备跟这‘年轻公子’说话,眼见他有如此大的反应,也跟着看向了刚刚来的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告诉下属,说有事要办的尺靖卫千总伍永尚。
苏轻打量了伍永尚一番,内心一动,起身客气地拱手:
“还未请教是哪位大人驾临?”
伍永尚瞥了一眼芦琦,见芦琦正捧着茶杯在喝茶,眼神一闪后,目光移向了苏轻:
“不才尺靖卫千总伍永尚。”
这话一出,‘年轻公子’下意识再侧了侧身子,已经将自己完全背对着苏轻以及伍永尚了。
而芦琦原本还自顾自地喝着奶茶,听到伍永尚自报家门后,瞬间睁大眼眸,死死地盯着伍永尚看,眼中的仇恨怎么也掩饰不了。
苏轻见此,心知要遭,急忙来到芦琦面前,阻拦住了芦琦的目光,又客气地朝着伍永尚行礼:
“原来是太师府的伍千总,真是幸会幸会,不知伍千总来找我,可是有什么指教?”
伍永尚作为尺靖卫的千总,感知能力自然强于旁人,芦琦眼中强烈的仇恨之光,他岂有感受不到的?
脸色凝重地指了指苏轻身后的芦琦,挑眉说道:
“苏轻,你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吗?如果不是为了急着回太师府交差,这件事情恐怕还没完。”
这话说的苏轻内心一阵猛跳,他自然知道,尺靖卫的人不是傻子,陷害黄家的事情,其实仔细分辨,还是能够查到蛛丝马迹的。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识破了,这一刻,苏轻都已经做好让芦琦立马逃跑的准备了。
不过,苏轻突然发觉了一丝不对,伍永尚似乎并未打算对芦琦动手,而且话中有话,内心瞬间安稳了不少。
“哦?那不知伍千总有何指教?”
知道伍永尚另有深意后,苏轻淡淡地问道。
伍永尚盯着苏轻看了片刻,回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换个地方说。”
苏轻听了,皱了皱眉头,余光扫视了一下背对着他们的‘年轻公子’。
又轻轻点头:
“没问题,伍千总你说个地,我请伍千总吃杯酒如何?”
伍永尚面无表情地点头:
“嗯,那就去观塘楼吧。”
说完,伍永尚头也不回地朝着观塘楼而去。
苏轻见状,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先朝着芦琦说道:
“芦姑娘,想来你师姐一人在家也怪闷的,你快些回去陪她吧!”
芦琦则紧盯着苏轻:
“苏轻,你明知这人是我们的仇人,为何要拦着我?让我杀了他,替三位师兄报仇岂不是更好?”
苏轻眼见芦琦如此口无遮拦,也有些恼怒了,冷着脸回道:
“你若是想去找死,我不拦着你,但你别忘了你师姐还有你师傅!”
这话一出,芦琦瞬间脸色大变,身子微微颤抖,眼眸中水雾渐起。
苏轻见她如此,内心又有些心疼,只得来到她身边,小声安抚道:
“你先回去,我答应你,你三位师兄的仇,我可替你们谋划。”
芦琦闻言,满脸惊喜地看着苏轻:
“你说的可是真的?”
苏轻郑重地回道:
“自然是真的,眼下来不及多说,待回去后,我再跟你解释。”
“你眼下就算杀了这个伍永尚,也无济于事,你别忘了你们的真正仇人是太师秦贵士,明白吗?”
芦琦听了,坚定地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会后,抹了抹眼眸,泪眼婆娑地说道:
“即便杀了不他,我也得跟在你身边,师姐说,让我保护你的。”
苏轻眺望了一下远处,眼见伍永尚的身影已经消失,内心有些微的着急,思索了一下后,还是苦笑道:
“好吧,那你得答应我,隐藏好自己的仇恨,否则,坏了事也就算了,你师姐、你师傅她们恐怕也得遇害。”
芦琦听了,再次点了点头,委委屈屈地回道:
“知道了,我不仇视那人就是。”
眼见总算说通,苏轻松了一口气,转头就见那‘年轻公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让苏轻脸色微讪:
“这位公子,你也看到了,我要去赴约,恐怕暂时无法和你交谈了。”
‘年轻公子’则满脸无所谓地回道:
“无妨,待你会完了人,再来见我也行。”
苏轻见此,也不再多说什么,嘱咐了下人几句后,让人准备了马车来,和芦琦上了马车,朝着观塘楼而去。
……
马车上,苏轻坐在正位上,芦琦则靠着两边坐着。
这种狭窄又私密的空间,对于苏轻这个灵魂来自后世的人来说,毫无心理压力。
可对于芦琦来说,满心的紧张和不安。
以前跑江湖的时候,她也和自己的三位师兄挤过同一辆马车。
可那时候不同,有黄一鸾在不说,芦琦心里一直将自己的三位师兄当做兄长来看待,心里从未有过其他的想法。
而眼下,芦琦只觉得芳心乱窜,浑身燥热,脸上一阵红霞升起,攥紧衣角,低着头不敢直视苏轻。
苏轻并未感知到芦琦的情绪变化,还以为她低着头,是因为心中仇恨未解,十分低落才如此。
故此,苏轻还在轻声劝说:
“芦姑娘,你得想明白,对付太师秦贵士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个伍永尚虽然是杀你师兄的头头,可他也只是奉命行事,眼下杀了他,定然会惹来秦贵士的报复。”
“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下,伍永尚还不能杀,我甚至觉得,只要秦贵士倒台,伍永尚这样的人,随时都可以杀的,你就不必太过于纠结了。”
听着苏轻温声劝说,就如同和风细雨一般,滋润着芦琦原本就脆弱且敏感的心。
这一刻,芦琦只觉得如此的舒适和暖心,芳心乱跳的同时,竟然有种酥甜之意。
而且越跳越快,到最后,芦琦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一样。
这让她忍不住抬起头,眼中满是情意地看着苏轻,甚至还流下了激动地泪水。
苏轻见此,满心疑惑,不明白芦琦这是什么反应,见她又开始落泪,也是手足无措。
一边急着安抚,一边又想着给她擦拭眼泪,可想到这时候男女有别的礼教,苏轻的手刚伸出去,就愣在了半空。
芦琦见此,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竟然主动抓住苏轻的手,放在了自己脸上,又动情地说道:
“苏轻,你是除了师傅师兄师姐他们,头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而且我…我…我…”
最后的话,芦琦一时间说不出口来,因为她想说,自己此前对苏轻充满了偏见和恶意,甚至对他动了手。
可苏轻却以德报怨,若非是苏轻,她恐怕早已经失/贞,眼下还活没活着都成问题。
苏轻眼见芦琦如此主动,而且满眼皆是对他的情意,内心跟着一阵猛跳,想着将手抽出来,却又怕伤了芦琦的心。
最终,鬼使神差之下,苏轻竟轻轻抚摸了一下芦琦的粉脸,又帮她擦拭了一下眼泪,柔声说道:
“好了,不用多说了,我知道你的心意,只要你不嫌弃我以前是个纨绔少爷就行。”
听到苏轻这话,芦琦眼泪再次直落,止都止不住,可脸上确是一片嫣然笑意。
53 情意绵绵虚相见
眼看着芦琦又哭又笑,苏轻内心一阵疼惜,忍不住伸出另只手来,轻轻地搂住了芦琦的秀肩。
芦琦感觉自己被搂住的瞬间,还有些迟疑,身子立马绷紧,可随后却顺势靠在了苏轻肩膀上,眼泪汪汪,笑容却如花一般,十分奇妙。
过了好一会,芦琦这才羞赧地说道:
“苏轻,我…我…见师姐似乎对你也有意,我们…我们这样,岂不是……”
说着,芦琦离开了苏轻的肩膀,凝视着苏轻,想看看苏轻对此有什么看法。
而苏轻听了,内心一阵跳动,脑海中下意识回想起了黄一鸾的容貌。
芦琦和黄一鸾两人都算是各有特色,黄一鸾娴静大方,芦琦则火辣热情,论容貌,二人不相上下,皆是上上之选。
一听芦琦说黄一鸾对自己也有意,作为男人的苏轻,下意识的想法便是窃喜和开心。
可随即反应过来后,苏轻暗自愧疚不已,知道自己也太渣了一些,眼前有一个芦琦了,竟然还在想着黄一鸾。
想到这里,苏轻便柔声安抚道:
“傻瓜,我和你师姐又未曾有过什么盟誓和约定,如今你我情意相动,又何须在意他人看法?”
虽知这是‘诡辩’,可芦琦心中,已经将苏轻当做自己爱郎后,便也下意识接受了这样的看法,笑着点了点头,再次靠在了苏轻肩膀上。
“苏轻,你知道吗,那日我都准备和黄旭琅同归于尽了,可你的出现,就如同上天给我指派来的郎君一般,不仅及时救走了我,还帮我惩罚了恶人。”
想起那日的事情,芦琦后怕不已,不由得紧抱着苏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心安。
不过,很快芦琦就想起什么来,急忙抬头,注视着苏轻问道:
“苏轻,那日都怪我不好,下手没个轻重,眼下伤口好了没有?”
眼见芦琦问起伤势,苏轻这才感觉自己胸口似乎还有一点点痛楚,只不过不在意的话,根本察觉不出来。
便故作轻松地回道:
“早就好了,你不必自责了。”
芦琦听了,依旧有些担忧,竟准备脱去苏轻的衣服查看,这让苏轻满脸窘迫,急忙制止:
“琦儿,你快些住手吧,观塘楼就快到了。”
眼见苏轻俊脸通红,又称呼自己为‘琦儿’,芦琦满脸甜笑:
“苏轻,你是不是害羞了?你记得我可看过你上半身的,快解开上衣,让我看看伤势如何了!”
对于芦琦的不拘小节,苏轻暗自有些无奈,只得苦笑着摇头:
“不行,这里虽是马车内,可等会观塘楼就到了,外人见我衣衫不整算怎么回事,乖,听话,要看的话,回去再说如何?”
芦琦听了,这才止住了心思,又十分自责地说道:
“都怪我,没轻没重,弄痛了你…”
这话听起了有些奇怪,让苏轻轻轻地皱了皱眉头,随后笑着安抚:
“无妨的,我知你当时恨不得立马杀了黄旭琅…”
“不过你放心,这次别说黄旭琅了,就连他爹黄福仁,恐怕也难逃一死的。”
芦琦听了,心中大为舒畅,凝视着苏轻说道:
“嗯,我相信你说的。”
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马夫的提醒,说是观塘楼到了。
苏轻回应了一句后,又看着芦琦嘱咐道:
“琦儿,你就在马车内等我,相信我,你师兄的仇,我定会帮助你报了的。”
芦琦则立马摇头:
“不要,我要跟在你身后,那人看起来有些古怪,我怕他对你不利。”
苏轻知道芦琦脾性执拗,眼见她这般说,也只好同意。
不过,为了不让她看到伍永尚后,满心的仇恨,苏轻还是没有让她紧跟身后,只远远地看着。
伍永尚已经在三楼的雅间等待了,而且早就吩咐过小二掌柜,苏轻一来,就被小二引到了这雅间内。
“苏轻,看来我猜的没错,一切都是你的谋划,我就说一个小小的余杭黄家,怎么敢得罪太师。”
一进来,伍永尚就给了苏轻一个‘下马威’。
苏轻对此早有预料,也并不觉得奇怪,神情依旧,平静地回道:
“不愧是专门替太师办事的人,一眼就已经看穿了我的谋划,在下佩服。”
说着,苏轻自顾自在雅间里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又看着伍永尚,等待他接下来的反应。
同时,苏轻心里也在猜测,伍永尚的目的是什么。
伍永尚明知这一切都是他设计的,直接禀报给秦贵士就行,想来最终他们父子难逃罪责。
但伍永尚没有这么做,就说明伍永尚别有用心,这不由得让苏轻警惕起来。
坐在雅间上首的伍永尚盯着苏轻说道:
“苏轻,你就不怕,我将事情捅到秦太师面前去,到时候,你和你父亲,恐怕都难逃一死。”
这话让苏轻眼眉直跳,随即暗自稳定心神后,轻松地回道:
“伍千总怕是忘了一件事情,金叶子是从黄家搜出来的,就算你告知太师,这一切都是我谋划的,但你的证据呢?”
这话也是苏轻的底气所在,他之所以不怕太师府的人将自己的谋划看穿,就是断定对方没有证据。
而且最重要的东西,金叶子是从黄家搜出来的,光这一件事情,就已经足够洗脱他的罪责了。
当然,如果秦贵士有心对付苏秉之,就算没有证据,秦贵士也会弄出证据来。
但是,苏轻觉得,秦贵士也不可能为了已经追回东西,去迫害一位知府。
而苏轻之所以能有这般底气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们父子,和金叶子一事,本就无关,即便太师府要追查到底,也查不到他们父子头上来。
最多也就是芦琦她们有些关联,可随着肖鹤峰三人的死亡,芦琦和黄一鸾两人,其实已经算是半洗脱嫌疑了。
如今又被苏轻将黑锅甩到了黄家身上,她们两个其实已经不是主要人物了,目前所有证据都表明,幕后‘黑手’,就是黄家的人。
这也是伍永尚不敢直接将事情捅出去的缘故,虽然他知道眼前的一切都和苏轻有关,可他没有直接证据。
更重要的一个缘故是,他们也急着回去交差,秦贵士给他们的时限已经快到了,如果还没有结果,到时候他们也得跟着倒霉。
雅间陷入短暂的沉寂后,伍永尚看着苏轻笑了笑:
“果真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原本那个不学无术,整日偷鸡摸狗的知府家少爷,如今,竟然有如此冷静沉稳的一面,厉害!”
说着,伍永尚起身,来到雅间外,似乎在吩咐小二什么。
苏轻则坐在位置上,疑惑地看着伍永尚的一举一动,心里依旧在猜测伍永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就在苏轻暗自猜测之时,伍永尚已经转过身来,环顾四周,又来到窗前,将窗子推开。
立于窗前,正好可以看到临安城繁华的景象,也能远眺城外的江塘潮水。
伍永尚站着看了看后,轻叹道:
“这里位置极佳,也就只有黄家这样的地方豪族才能在这样的位置开起酒楼。”
说话间,外面敲门声响起,伍永尚应了一声。
便看到两个伙计端着餐盘子进来,摆好了一桌酒菜。
伍永尚又挥了挥手吩咐道:
“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处!”
两个伙计十分恭敬地回应了,给伍永尚行礼这才退了出去。
苏轻见状,内心一动,又见伍永尚示意他落座,也没有迟疑,来到席间坐下。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何黄家都已经垮了,这观塘楼却没有受到影响?依旧在营业?”
伍永尚亲自给苏轻倒了一杯酒后,在苏轻身边坐了下来,又轻声问道。
苏轻则微笑着回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伍千总你现在应该是这观塘楼的新东家了吧?”
伍永尚对于这话并不觉得意外,以他对苏轻的认知,若苏轻猜不到,那才有问题。
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后,伍永尚举杯道:
“苏公子真是聪明才智,我才刚问完,你就已经猜到了,在下佩服,我先敬苏公子一杯!”
苏轻见此,已经猜到了伍永尚的一点心思,挑了挑眉头后,举杯喝了一口酒。
接着二人又连喝两杯,伍永尚这才没有继续喝的意思,而是轻声说道:
“苏公子可能不知,外人眼里,我们尺靖卫,是太师的鹰犬,名声难听也就罢了,其实我们不过是干脏活累活的下人罢了。”
“若是事情没办好,轻则打骂,重则砍头,实在是很悲惨。”
苏轻闻言,内心却腹诽道:
‘若是你们不替太师府做事,也就不会这样了,更何况你们还做了不少恶事,活该如此悲惨。’
虽内心十分鄙夷,但苏轻脸上则不动声色,虚伪地回了几句。
伍永尚知道苏轻不过嘴上这么说而已,心里肯定看不起自己,不过他也不在乎了,接着苦笑道:
“说起来,苏公子你可能不信,我们尺靖卫的人,很难得到什么奖赏,家中还有妻儿老小要养,故此,这次黄家的事情,倒是给了我一个机会……”
后面的话,苏轻就算不听,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饶有兴趣地看着伍永尚,接下来会如何说。
54 真心诚意结契书
观塘楼雅间内。
伍永尚依旧在说着话:
“其实我知道这一切都是苏公子你的谋划,事情和黄家没有任何关系。”
“但对于我们尺靖卫来说,只要能追回那些金叶子,管他什么黄家白家,可以交差就行。”
“更何况,这次我还得了这么一件大的酒楼,此后再不用担心银钱之事。”
说到这里,伍永尚看向了苏轻,微微停顿一下后,苦着脸继续说道:
“不过,这里毕竟是在南边,而我又在京城,相隔两千里之远,若是这观塘楼出了什么事情,亦或是掌柜伙计合伙来欺骗我,我也是鞭长莫及啊。”
苏轻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伍永尚是什么目的了,内心倒是不由得一喜。
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问道:
“即是如此,伍千总何不将其变卖折现,带着银子走,去京城重开一家酒楼就是了啊。”
伍永尚听了,自己喝了一杯后,看着苏轻说道:
“苏公子心中既然有了答案,为何还要问呢?”
这话让苏轻脸色微微有些讪讪,未免尴尬,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伍永尚不折现的缘故,苏轻倒是能够猜到几分。
首先,这观塘楼可是临安城内最大的酒楼,想要出售,一时半会哪里可能有卖家接手。
况且如今这黄家出了事,得罪了太师秦贵士,谁敢胡乱接手这观塘楼啊。
其次,就算折了现,伍永尚想要去京城再开一家一模一样的观塘楼,何其之难。
即便开了,也未必有观塘楼这般好的生意,除非伍永尚只想做一锤子买卖。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伍永尚是替秦贵士办事的,黄家的事情,肯定要一五一十地上报给秦贵士听的。
如果有人告知秦贵士,这黄家名下的大酒楼,竟然被人出售了,那么伍永尚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如此,苏轻便明白,伍永尚想要源源不断的进项,就不能卖了折现,只能在短期内寻找一个靠得住的合伙人。
所以苏轻也已经猜到,伍永尚来找他的主要缘故了。
毕竟苏轻可是临安知府苏秉之的儿子,将观塘楼挂在苏轻名下,是最好不过的了,根本不用担心观塘楼会出什么事情。
沉默一会后,苏轻挑了挑眉头,将话挑明:
“伍千总,你的意思,我算是明白了一些,却不知伍千总的诚意如何?”
伍永尚则笑着回道:
“真不愧是聪明人,用不着拐弯抹角,爽快……”
说着,伍永尚从怀中拿出了一份契约书来,递到了苏轻面前:
“苏公子先看看这个如何?”
苏轻接了过来,快速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随后内心一阵猛跳,脸色也微微有些变化。
眼见苏轻如此,伍永尚眼神微闪,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慢慢品饮起来,并不着急询问,似乎在等着苏轻自己回应。
过了片刻,苏轻转首看着伍永尚说道:
“伍千总真是诚意满满,不过,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竟然让给我五成的利?”
伍永尚挑了挑眉头,回道:
“哦?听苏公子的意思,是嫌少了?”
苏轻听了,神色一滞,随即摇头,苦笑:
“非也,实乃太多了,在下受之有愧,而且我也不敢完全保证,观塘楼不出事,亦或是一直保持该有的盈利。”
契约书上,伍永尚主动让出五成的份额给苏轻,不过,同时需要苏轻保证观塘楼不出事,也得保证每年给伍永尚分红只多不少。
虽然看着很让人心动,可苏轻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一旦这份契约书成立,他就和伍永尚扯上了关系,此后伍永尚或许会利用这份契约书来做其他的也说不定。
故此,苏轻十分冷静,他宁可不要这巨大的利诱,也不想因此被人拿着把柄。
而伍永尚却十分轻快地说道:
“不多,真的不多了,我知道苏公子在忌惮什么,我可以保证,我收观塘楼只是为了钱财,绝不会为了其他。”
“至于观塘楼…说句实话,以我对苏公子你的认知,只要你接手,此后观塘楼只怕会更上一层楼。”
“我听手下人说,苏公子似乎在研制什么新的茶饮对吧?”
伍永尚之所以选择苏轻作为合伙人,并不仅仅是因为苏轻是苏秉之这个临安知府的儿子。
更多的缘故,是此前伍永尚觉得事情不对,便让人暗中调查苏秉之和苏轻父子了一番。
随后发现,苏轻这个纨绔少爷,竟然在牢狱中上演了一场惊天逆转的戏码。
而且此后的苏轻,似乎已经浪子回头了,行事极为稳重。
观察了苏轻几日后的伍永尚,最终选择了苏轻,因为临安城内,实在没有比苏轻更好的选择了。
而苏轻听了伍永尚的一番话后,内心再次轻跳起来。
他此前还正想着,拉一些合伙人入伙,也好承担风险,没想到,这会伍永尚就准备将观塘楼一半的份额送给他。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而且对于苏轻的顾虑,伍永尚也已经解释过了,他只是为了银子,不会拿着契约书做的别的。
沉思了好一会,苏轻看着伍永尚严正地说道:
“没错,我在研制新式茶饮,虽没有十分把握可以大卖,但七八分把握还是有的。”
伍永尚听了这话,轻拍了下手掌:
“好,有七八分的把握,就足以摆在咱们酒楼里卖了,正好可以增加客源,何乐而不为?”
眼看着伍永尚都说咱们酒楼了,苏轻知道,自己已经算是答应了,没了退路。
迟疑片刻后,苏轻举杯相邀:
“既如此,我也不再矫情了,就领了这个二东家,只望伍千总说话算话,别为了其他的事情。”
伍永尚见苏轻总算答应,大喜,跟着举杯,先仰头喝下,又畅快地承诺: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若反悔,定没什么好下场。”
又话锋一转:
“不过,话说回来,观塘楼此后如何,可都交到你手上了,还有,请苏公子遵守这契约书上的条款才行,咱们合作的事情,也望苏公子切莫外传。”
苏轻闻言,跟着严肃回道:
“苏某虽比不得伍千总,可也绝不会做那背信弃义的小人,伍千总放心,此后我也算是观塘楼的东家,又岂会不放心上的。”
这番话,正是伍永尚想要的结果,他之所如此大方,凭白让出五成分额来,就是想‘套牢’苏轻。
伍永尚也知道,如果没有足够多的利益,先不说苏轻会不会答应,就算答应了,他也得防备苏轻突然背刺他一手。
而眼下给足了利,双方又坦诚以待,伍永尚相信,苏轻不会轻易背叛自己,此后他只要等着银钱送来就行。
随后二人之间便十分热情起来,互相敬酒,又说了许多细节,比如账房、掌柜、伙计等人该怎么安排,何时交接红利,新式茶饮卖出后,又怎么结算,等等之类的。
这一谈就是一个多时辰,直到苏轻感觉微醺,这才摇头摆手:
“伍千总,今日就喝到这里吧,咱们也该散了。”
伍永尚随即起身,再次端起酒杯,说道:
“既如此,这最后一杯,就当我敬你的,因急着回京复命,此后这里的事情,一切都仰仗你苏公子了,待来日有空,再请苏公子喝酒!”
苏轻一听他要走,也不觉得奇怪,便也端起酒杯,陪他喝了最后一杯。
伍永尚又叫来了掌柜管事伙计小二等人,告诉他们,苏轻就是他们的二东家,若他不在了,得听从苏轻的话。
并且当着众人的面,将观塘楼的楼契等文书交到了苏轻手上,他自己只留了地契在身上。
一众掌柜伙计等人见此,皆是不敢多说什么,恭敬地给苏轻行礼,齐唤‘东家’。
“好了,此后这里就交给你了,希望年底,我能收到一比丰厚的分红。”
眼见事情交代差不多了,伍永尚笑着和苏轻说了一句,便走出了观塘楼,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匹,朝着城外离去。
苏轻带着一众掌柜伙计,目送着伍永尚离开后,这才回到大堂内。
眼下他还有一些事情需要理顺,故此也没多说什么,只让众人一切如旧就行。
突然想起芦琦应该还在附近,便又问了问伙计,知道芦琦在何处后,便朝着某个雅间而去。
三楼的一间房间里,芦琦此刻正满脸阴沉地坐在房中的凳子上,也不知在思索什么,脸色极为难看。
苏轻来到这里后,见她如此,还以为她是在等自己,便忍不住想从后面抱住了她。
“别碰我!”
就在此时,芦琦突然起身,推开了苏轻,又满脸愤怒地看着他。
苏轻见状,满头雾水:
“琦儿,你怎么了?谁惹你了?”
芦琦愤恨地回道:
“苏轻,你答应过我,要给我师兄他们报仇的,可你呢?”
“那伍永尚就是杀我师兄的仇人,你不但没想着怎么杀他,还和他一起做生意?开酒楼?”
“你说,你是不是为了哄我,才说的那些话?若是如此,就当我瞎了眼,竟被你这负心郎给骗了。”
苏轻听了这话,下意识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芦琦因何故而生气呢,却只是因此而已,内心倒不觉得有什么了。
55 倾心吐胆情意深
对于芦琦的恼怒,苏轻心中还是能够理解一二的,可他对于伍永尚的印象还不错,知道伍永尚不过是一个奉命办事的人罢了。
便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琦儿,我且问你,你说伍永尚是杀你师兄的仇人,那你可亲眼看到他杀了你师兄?”
芦琦微微摇头,又愤恨地说道:
“他虽没有亲手杀我师兄,可他是尺靖卫的头头,就是他下令,让他的手下杀了我师兄,难道还不是仇人吗?”
苏轻则替伍永尚再次辩解道:
“好琦儿,你都说是他下令了,可他也是接令之人,要说下令的可不是他,而是秦贵士这个太师。”
“如果你觉得,杀了伍永尚,就算给师兄们报了仇,那我没什么好辩解的。”
这话让芦琦一时间难以回辩,只得气鼓鼓地看着苏轻。
苏轻见状,内心一阵痛惜,来到她身边,拉起她的纤手,放于二人身前,柔声说道:
“琦儿,我知道你心里挂记着替你师兄们报仇,可除了他们的仇,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而最主要的就是活着。”
“伍永尚说白了也是身不由己,你若觉得他是你的大仇人,那可就错了。”
“他也不过是奉命行事,我和他合作开酒楼,一是为了我自己,二者我也是为了给你们师兄报仇。”
芦琦其实内心痛恨的并非苏轻,而只是伍永尚而已。
她刚刚在隔壁,听到伍永尚对苏轻的话,只当是伍永尚在利诱苏轻,可苏轻却偏偏还真就上了伍永尚的道。
所以,芦琦才会对苏轻有所怨言,其实内心,还是充满着对苏轻的情意。
眼见苏轻如此温和地辩解,芦琦内心已经酥软了,不过还是有些不解:
“你是说,你答应和他合伙开酒楼,是…是为了帮助我给师兄们报仇?”
苏轻微微点头,接着柔声解释道:
“没错,那日杀你师兄的直接仇人,只有伍永尚明白,那些人才是琦儿你们首先要杀的人。”
“其次,想要报复太师秦贵士,何其之难,你我恐怕一辈子也无法碰到他的衣角,更何况,如果为了暗杀他,自己也得死,那报仇的目的是为什么?”
“难道在琦儿你心里,除了报仇,就再无其他心思?”
说着,苏轻凝视着芦琦,似乎在询问她的内心一般,又接着说道:
“若是如此,那我现在就收拾行囊,和你一起去京城暗杀秦贵士,其余的一概不管了。”
芦琦听了这话,内心怦然跳动,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爱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苏轻也不再说话,就这么拉着她的手,直直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过了好一会,芦琦总算反应过来,眼中眼泪直落,扑进了苏轻怀中,哭诉道:
“不…不要,我不想你去冒险,更不想你为了我师兄的仇而活着,若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苏轻听了这话,一面松了一口气,一面又十分感动,还有一丝丝的愧疚。
他其实并不想直接去暗杀秦贵士的,先不说能不能成功,就算成功了,他和芦琦两人,也定然活不了了。
故此,他才故意拿话激芦琦,一来让芦琦明白,仇恨不是他们的全部,二者,苏轻也想试探一下,芦琦对他的心,到底有几分情意。
而结果,让苏轻暗暗愧疚不已,因为他察觉出,芦琦对他是十分的情意,将他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这让苏轻忍不住一只手紧抱着芦琦,另一只手紧扣住芦琦的玉手。
又柔声告罪:
“对不起,琦儿,我不过是拿话激你而已,其实要让秦贵士死,有很多办法,但不能着急。”
“伍永尚作为秦贵士身边办事之人,肯定有很多机会接触秦贵士,我们可以买通他,来刺杀秦贵士。”
“就算他不同意,也可以从他口中,得到很多秦贵士的信息,知己知彼,我们才可以杀了秦贵士的同时,保全自己,否则,这个仇报不报又有什么意义?”
这番真心之言,让芦琦满心的愧疚,又感觉苏轻对自己的爱意,芦琦眼泪直落,哭着回应道:
“该道歉的是我,对不起,苏轻,我不知道,你竟然如此深谋远虑,是我目光短浅,错怪了你,对不起…对不起…”
生怕苏轻不原谅自己,芦琦连说了好几个对不起。
苏轻听了,内心一阵痛惜,小心翼翼地松开她后,轻柔地替她擦拭着眼泪,又宽慰道:
“好了,你我才互开心扉,自然多有不理解的时候,既然误会解除,那就没有对错,快别哭了哈。”
眼见苏轻如此柔情,芦琦只觉得心尖都是甜的,一边哭一边笑着点头。
苏轻见状,更为心疼的,再三劝慰了几句,又嘱咐道:
“……好了,以后切莫自己胡思乱想了,若有不明白的,就问我,我自当解释清楚的。”
芦琦则再次轻轻‘嗯’了一声,随后感觉身心十分放松,慢慢地贴靠在了苏轻身上。
感觉到芦琦似乎有些恹恹神情,苏轻便轻抱着她,来到屋中凳子上坐着。
芦琦这时突然又觉得十分害羞,将自己的脸都埋在了苏轻胸膛上,整个身子都‘粘’在了苏轻身上一般。
温香软玉在怀的苏轻,闻着芦琦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感觉到一阵柔和软腻,苏轻开始有些心猿意马起来,星眸里闪过几分火热,气息也变得粗重了。
没过一会,芦琦突然如同刺猬一般从苏轻身上跳开,随后满脸红霞,背对着苏轻,嗔道:
“坏人…”
这时的苏轻别说多窘迫了,想着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俊脸上一阵通红,神色极为微妙。
“咳咳…”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咳之声。
这可算是给了苏轻一个解围的机会了,急忙故作镇定地起身,朝着外头喊道:
“谁啊?”
只听外头传来清脆的回应:
“是我,见苏公子迟迟未归,故此追到此处来,没有冒犯到苏公子你吧?”
苏轻一听这声音,就立马明白了过来,是那个‘年轻公子’。
思索了一会,回道:
“没有冒犯,请进吧!”
说着,又来到芦琦面前,笑着说道:
“好琦儿,我现在需要和她商谈一点事情,就委屈你先去隔壁如何?”
芦琦此时俏脸通红,就连雪白脖颈以及耳根处都是如此,听了苏轻的话后,翻了翻美目,轻哼道:
“哼,坏人…不理你了……”
说完,芦琦逃也似得离开了这屋子。
苏轻见此,苦笑着摇了摇头。
正好这时‘年轻公子’进来,看着跑着出去的芦琦,‘年轻公子’一阵愕然,随后又似乎若有所得。
转首看着苏轻,调侃道:
“苏公子还真是情场高手,我记得没错的话,刚刚在街边时,你还称呼她为芦姑娘来着。”
“没想到,这不过一两个时辰过去,你就已经成了她心上人了?”
苏轻原本就因为芦琦的反应而感到窘迫,眼见这‘年轻公子’一个外人还敢调侃,内心微微有些不满。
眼神肆无忌惮地在‘年轻公子’身上扫视着,又揶揄道:
“你是不是也很好奇啊?那不如试试就知道了?”
‘年轻公子’见苏轻满脸‘色相’,下意识用手挡在了身前,又气得满脸通红:
“你…你…你…卑鄙,下流!”
话才说完,‘年轻公子’脸色再次微变,因为他这时才意识到,苏轻已经识破了他的真实性别。
这让她又不由得惊愕道:
“你…你…你早就知道我是…”
苏轻对于自己的‘口花’也暗暗有些惭愧,他其实并非一个爱‘口花’之人,只是刚刚眼见‘年轻公子’满口调侃之意,这才忍不住回敬了一句。
又见这‘年轻公子’十分愕然,便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回道:
“小姐,以你这身妆扮,只要是有些经验的人都会察觉出,你是女儿身的。”
‘年轻公子’听了,怔了一怔,过了片刻,这才疑惑地说道:
“不可能,我这身打扮,怎么看都像是男子,怎么会……”
苏轻在屋中坐了下来,又撇嘴道:
“嘁…先不说你的打扮,你见过哪个男子在脸上抹粉的?还有,你这容貌也太过于俊美了,美到不像是一个男子该有的相貌。”
这话让‘年轻公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后,‘年轻公子’满脸羞红,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了。
苏轻见此,哭笑不得,只得客气地说道:
“好了,这里没有外人,没人会知道你是女扮男装的,还未请教阁下名号。”
‘年轻公子’似乎也想明白了,嗔了苏轻一眼后,在苏轻对面坐了下来,淡淡地回道:
“当不起阁下二字,你可叫我怀姝。”
苏轻闻言,星目微闪,内心轻动,起身客气地拱手:
“原来是怀姝小姐,在下幸会,不知怀姝小姐,对金叶子之事,有何指教。”
一说起正是,怀姝变得十分正式起来,盯着苏轻问道:
“你可知,刚刚和你商议的人,是太师府尺靖卫的千总?”
苏轻听了,微微点头:
“知道啊,有什么问题吗?”
怀姝立马痛斥:
“荒唐!既然知道他是太师府的人,你还和他商谈这么久?你应该知道,太师秦贵士是怎样一个奸佞妄臣。”
“尺靖卫就是秦贵士手中的鹰犬,你怎么可以和这样的鹰犬来往相交?就不怕令尊受到影响吗?”
56 旁敲侧击断来历
对于怀姝的接连质问,苏轻满心的不以为然,耸了耸肩膀后,反问道:
“怀姝小姐,你说秦贵士是奸佞妄臣,可否请问,他如何奸了?”
怀姝听了,一时间有些语塞,憋红了脸,过了许久才回道:
“他…他…秦贵士他就是一个奸相,为了讨好皇上,竟然挪用国库的银子,而且知道皇上喜好花鸟虫鱼等,就专门派人去各地采买搜刮这些奇物献给皇上,这般作为,这岂非是屈意媚上?”
苏轻则微微摇头,平静地说道:
“这也只能说他为了讨好皇帝,不择手段罢了,可你若说他大奸大恶,那他可有对天下百姓做过什么恶事?”
这个疑问,让怀姝也无话可说了,因为她一时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苏轻见此,再次摇了摇头:
“怀姝小姐,你连秦贵士如何奸都说不明白,就敢断言他手下的人是坏人恶人,不得与之相交商谈,岂不是妄自猜测,恶意揣摩?”
这话让怀姝气得眼眸睁大,气鼓鼓地看着苏轻,眼中一片恼怒之色,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苏轻。
看着她这个样子,苏轻只觉得好笑,又摆手道:
“好了,我不过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一面,秦贵士的手下,或许是秦贵士的鹰犬,那为何不能成为清流们的忠心卧底呢?”
怀姝听了,眼眸一亮,随后又暗淡了下来,说道:
“不可能的,作为尺靖卫的千总,他凭什么要背叛秦贵士?想要策反他何其之难。”
苏轻则撇嘴道: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你们清流真的想去做,为何不能做到?”
怀姝仔细品味了一番后,微微点头,可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盯着苏轻质问:
“什么你们清流,我可不是什么清流之人。”
苏轻闻言,托着下巴说道:
“嗯,你既然不是朝廷清流一派的,又如此仇视秦贵士,莫非……”
怀姝见他一直在打量着自己,如同要被他看穿一般,下意识用手护在身前,娇斥:
“放肆!本……小姐也是你可胡乱猜测的。”
苏轻见她反应如此激烈,移开了目光,又耸了耸肩膀:
“不让猜就不猜咯……我只是好奇,你们这一派的人,是没男人吗?竟然让你一个女子出来做事?”
见苏轻移开的目光,怀姝心中却突然有种失落的感觉,又听到苏轻的质疑,下意识回道:
“胡说什么,只是我想着自己出来办事而已……”
苏轻听了,恍然大悟:
“哦……原来如此,那就能说通了…”
怀姝见他如此,瞬间明白,自己的底细,都差不多被苏轻看穿了,瞬间粉脸通红,再次气鼓鼓地看着苏轻。
苏轻见状,无奈地苦笑了一声:
“唉,还好你碰到的是我,否则,换做其他人,恐怕就没这么简单了。”
这话让怀姝听得有些疑惑,转念一想,内心一阵后怕。
正如苏轻所言,若是有心人,恐怕一眼就能看穿她女扮男装,可她自己却还以为天衣无缝。
苏轻不过问了几句话,她就将底细透露得七七八八了,换做其他人,怕是已经开始对她起别的坏心思了。
想到这里,怀姝心中的气愤消失,反而客气地说道:
“如此,我倒是要多谢苏公子你厚德流光了…”
话音未落,苏轻便摆手道:
“切莫这么说,我只不过是不想得罪人而已……好了,咱们说回正事,不知怀姝小姐,对这金叶子,到底有何指教。”
“对了,金叶子如今已经被伍永尚他们拿走了,想来这会已经在路上了。”
怀姝则满脸凝重,似乎在做着什么心理挣扎一般,过了好久,才盯着苏轻说道:
“苏公子,事已至此,我也不隐瞒了,那些金叶子其实不仅仅是一些金子,上面还有秦贵士的罪证。”
“如果能拿到手,秦贵士这个太师,也就算做到头!”
说着,怀姝还忍不住攥了攥秀拳,似乎很期盼秦贵士垮台一般。
这让苏轻不由得想笑,只觉得眼前这位年轻的小姐和他父亲苏秉之一样,皆是理想主义的人。
迟疑了一会后,苏轻便故作惊讶地回道:
“原来竟然是这样,我道尺靖卫为何来这么多人呢。”
对于苏轻的反应,怀姝不疑有他,接过话道:
“是啊,这可是扳倒秦贵士的一次大好机会,若是就这么白白浪费,也太可惜了。”
说着,怀姝面露几分恼怒地看着苏轻道:
“苏公子,既然你都找到了那些金叶子,你为何要将其还给他们啊?”
苏轻听了,哭笑不得,又反问道:
“怀姝小姐的消息挺灵通啊,知道金叶子是我找到的应该不会超过十个人,我很好奇,怀姝小姐你是从何处得知的?”
这个反问让怀姝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讪讪,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了。
苏轻见此,挥了挥手,说道:
“若是我猜得没错,怀姝小姐,你应该知道肖鹤峰他们拿走了金叶子,一直跟在他们后边对吗?”
怀姝听了,立马否认:
“不是,我没有……我也是最近才得到消息,正准备去找他们,却没想到尺靖卫的人,先我一步找到了他们,还将他们杀了。”
“后来我也知道尺靖卫的人没有拿到金叶子,便去了他们藏身之处寻找过,却一无所获。”
“正好那时候,你带着人出现了,我便藏在一旁,没想到还真被你给找到了那些金叶子。”
苏轻听得直皱眉头,盯着她问道:
“既如此,你为何当初不出来,直接找我要走金叶子不就好了?”
怀姝听了这话,一阵慌乱,眼神躲闪,再次变得支吾起来。
苏轻凝视她片刻后,心下一动,也不再追问此事,而是无奈地解释道:
“想来你也应该知道,这件事情,原本和我们父子无关,自然不想再多生事端,只得将金叶子还给他们了。”
怀姝听了,面露可惜之意,说道:
“若是如此,真是可惜了,难得抓到秦贵士的罪证,就这么丢失了。”
苏轻则心下一动,问道:
“既然你明知东西已经没了,还来找我做什么?难道是让我帮你追回?”
怀姝睁大眼眸,惊愕地看着苏轻道:
“你…你是如何猜到的?”
苏轻没想到怀姝还真是这个想法,无奈地微微摇头:
“你还真是看得起我,这些金叶子如今已经被尺靖卫拿走了,我可没本事从他们手中再拿回来。”
怀姝则突然冷然道:
“呵……你若没本事,也不会轻易破除了监察御史程克山的诡计,更不可能借金叶子之事,嫁祸给黄家,给令尊铲除了治下一大祸害家族,可谓是深谋远虑,足智多谋。”
苏轻听了这话,老脸一红,看着怀姝回道:
“怀姝小姐真是谬赞了,真是惭愧……说起来,黄家替你们背了这次黑锅,你不应该感激我吗?否则,秦贵士肯定会继续暗中查探此事的。”
怀姝闻言,神色一滞,满脸惊恐地看着苏轻,久久未语。
屋中陷入了短暂的沉寂,过了好一会,才听怀姝质问道:
“苏轻,你是如何得知,劫道秦贵士生辰贺礼的是我们的人?”
苏轻挑了挑眉头,平静地解释道:
“很简单,因为怀姝小姐你刚刚说过,那些金叶子上,有秦贵士的罪证。”
“我想除了事先知晓,亦或是得到过那些金叶子的人,才会知道其中的隐秘吧。”
说着,苏轻凝视着怀姝,接着说道:
“而怀姝小姐,你非清流一派的人,却又如此仇视秦贵士,还来自京城,光这些信息合在一起,就已经可以推断出,怀姝小姐的背后,就是真正谋划劫道秦贵士生辰贺礼之人,我说的可有错?”
这话说完,怀姝满心惊疑地看着苏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自认为自己见苏轻时,没有露出半分破绽,可这才不到两面之缘,苏轻已经快将她的底细都给摸透了,就差不知她到底什么来历了。
过了好一会,怀姝这才缓过神来,看着苏轻,迟疑地说道:
“苏公子真是心细如发,料事如神,实在佩服……”
“越是如此,我想请苏公子谋划,将金叶子抢回来,越是有可能了?”
眼见怀姝依旧不死心,苏轻只得无奈劝说:
“当不得怀姝小姐如此夸赞,说起来不过都是雕虫小技,算不得什么,更别提去尺靖卫手中夺回金叶子了。”
怀姝听了,十分不满:
“苏公子,秦贵士这样的奸佞,应该是所有人都想着除之后快的,你既然有如此谋略,就当帮帮天下百姓如何?”
对于怀姝的话,苏轻只觉得很幼稚,又觉得有些可怜。
莫说他早就和苏秉之研究过了,该如何利用金叶子上的罪证去扳倒秦贵士。
就算没有商议过,苏轻觉得,想从尺靖卫手中夺回金叶子,何其之难,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且最主要的是,苏轻觉得,这么做没有任何的意义,便回绝了:
“对不起,怀姝小姐,我不是什么大善人,也没有胸怀天下的气节,若是因为这事而来找我,我劝你还是另请高明啊。”
57 赌约丑媳初见婆
眼见苏轻竟然不同意给自己谋划,怀姝满心的气愤和委屈,眼眸也有些通红,紧盯着苏轻,似乎苏轻欠了她很多钱一般。
这让苏轻只觉得心里一阵发毛,嘴角抽了抽后,无奈地说道:
“怀姝小姐,不如这样,咱们打个赌,如果你能将金叶子从他们手中夺回来,那我此后愿当你身边一个小厮下属,只听你一人差遣。”
“如若你没能夺回那些金叶子,就当我说的没错,如何?”
怀姝听了,瘪这嘴说道:
“哼,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不许反悔?”
苏轻则立马点头: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话已经说出,我绝不会反悔,不过,咱们得定个期限,半个月之内,不论你用什么办法,只要能夺回那些金叶子,就算我输如何?”
眼见苏轻如此不看好自己,怀姝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恨恨地说道:
“好,这可是你说的,别以为就你能谋划事情,你却不知,那些金叶子原本就是我们夺来的,只是机缘巧合之下,被他们几个江湖游侠给拿走了。”
一说起这个,苏轻内心一动,轻声问道:
“可否请教怀姝小姐,你们到底做了什么,那些金叶子竟然被这几个江湖游侠给拿走了?”
怀姝听了,脸色微红,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向苏轻解释起了缘故。
原来,劫走了金叶子等一众贺礼后,怀姝他们的人为了急着回去复命,便伪装成了行商,这样也好避开太师府的追查。
可巧不巧的是,他们正好和肖鹤峰他们住过同一间客栈,双方也用了同样的布袋子,一个不小心,就给弄混了。
待他们反应过来时,已经走了好几十里路了,急忙回客栈询问,才知道有五个人和他们用了同样的布袋子,双方拿的时候,拿混了。
知道金叶子是上头再三叮嘱过的,这些人当场吓得魂飞魄散,一面派人去追查,一面派人急忙回去通禀,一面又在客栈里等着,期待那五人自己会回来换。
可财帛动人心,更何况是如此之多的金叶子,肖鹤峰他们知道自己拿错了别人的布袋子里,装着的竟然是这样的贵重东西后,哪里还有不动心的。
就这样,肖鹤峰五人拿着金叶子在身上,偶然间遇到‘苏轻’在城外欺压百姓,便出手相助。
也正是那次出手,让他们被村民们看到,行囊里装着很多金子,惹来了人的注意,尺靖卫也是因此才得知,金叶子就在肖鹤峰他们身上。
只不过,为了躲避官府的追查,肖鹤峰五人躲进了岩脊山内,直到黄一鸾和芦琦两人下山时,才被尺靖卫的人盯上。
当然,后面的事情,怀姝也并不清楚,她只知道,金叶子是偶然间被肖鹤峰他们五人得了去的。
苏轻听了她的解释,也算是释然了:
“多谢怀姝小姐的解释…”
又觉得事情说得差不多了,便拱手道:
“…眼下天色也不早了,在下就不奉陪了。”
怀姝也跟着看了看窗外,随后起身说道:
“好,那咱们就说定了,半个月后见分晓,到时候若我拿回了金叶子,你可不得赖账。”
苏轻则再三承诺,又送了她出门。
站在门口思忖片刻后,就见芦琦突然来到他身边,脸色有些微妙。
苏轻反应了过来,温声问道:
“好琦儿,这又是怎么了?”
芦琦则凝视苏轻半晌,说道:
“苏轻,我…我也不知道师兄他们的金叶子哪来的,那晚,尺靖卫的人出现,我才明白。”
苏轻听后,明白芦琦是在担心什么,便轻笑道:
“好了,这事和你们无关了,不要再多想了,咱们先回去吧。”
说着,苏轻拉起了芦琦的纤手,示意她离开这里再说。
芦琦轻柔‘嗯’了一声,眼眸微闪,嫣然地注视着自己的爱郎。
……
……
回到府衙后院时,芦琦想起了什么,不自然地松开了苏轻的手,又远离了苏轻一些,似乎害怕被人看到一般。
苏轻见此,愣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劝说一二后,见芦琦依旧如此,也只得任由她如此了。
“苏公子,师妹,你们回来了?”
院中,小丫鬟搀扶着的黄一鸾,此刻满脸笑意地看着回来的两人。
苏轻见她可以下地了,也有些开心:
“黄姑娘,你能下地了?那可真是太好了,想来过两日,你的伤就能痊愈了。”
虽然苏轻对自己仍旧十分客气,可黄一鸾下意识就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苏轻对她似乎多了几分疏远之意,这让她不由得芳心微跳,不明白是为什么。
芦琦反应了过来,笑着来到黄一鸾身边,关怀地询问着黄一鸾。
黄一鸾对于芦琦的态度也很奇怪,总觉得今日的苏轻和芦琦两人,似乎十分奇怪。
“夫人!”
就在此时,院外传来小丫鬟们恭敬的问好声。
黄一鸾和芦琦两人都愣在了原地,反应过来后,皆是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妆容,又对视了一眼。
苏轻也没想到,苏夫人会突然来到这里,急忙示意芦琦扶着黄一鸾回屋,他则来到院前迎接。
自从上次知道是苏轻识破了程克山的阴谋后,苏夫人对苏轻更为疼爱了。
眼见苏轻在门口迎接自己,苏夫人满脸慈爱,拉着苏轻的手,一边走一边说笑着进了苏轻的院子。
“小女子拜见夫人,夫人万福!”
这时的芦琦和黄一鸾两人,都还未曾离开,似乎在等着苏夫人进来一样,两人一起给苏夫人行了大礼。
苏夫人见此,笑容更甚了,松开了苏轻,来到二人身边,一手拉着芦琦一手扶着黄一鸾,上下打量二人,又笑着说道:
“真真是两个好人儿,我听丫鬟们说时,还觉得不信,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走,进屋去说话。”
芦琦和黄一鸾两人本就对苏夫人抱着微妙的看法,眼见苏夫人如此夸赞自己,更是满脸羞红,慢慢跟着苏夫人进了苏轻的正屋。
而在她们身后的苏轻见此,满头惊疑,不明白苏夫人是什么意思。
正屋内,苏夫人用心询问黄一鸾的用药伤势,又拉着芦琦询问她的家世婚配等等。
这让二人既觉得暖心,又满心的迟疑和羞赧,有种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
“娘,你问人家这么仔细干嘛,太冒犯了。”
一旁坐着的苏轻,听到苏夫人越问越离谱,忍不住苦笑道。
苏夫人却没好气地回道:
“臭小子,用的着你跟为娘说这些吗?若是不想听,便出去。”
眼见苏夫人如此态度,苏轻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是,怪孩儿多嘴,你们慢慢谈,孩儿再不会多说一句……”
说着,苏轻望了一眼芦琦,芦琦若有所感,轻轻地瞥了一眼苏轻,随后满脸傲娇地嗔了他一眼,似乎实在挑衅一般。
黄一鸾也忽然若有所感,微瞥之下,正好看到苏轻和芦琦两人互送‘秋波’,这一幕,让黄一鸾脸色唰得一下变得有些惨白,内心更是沉到低谷,一阵阵刺痛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苏轻并未感受到黄一鸾的情绪波动,只对于芦琦的‘挑衅’,感觉无奈,又见苏夫人如同‘查户口’一般对芦琦她们关怀备至,摇了摇头,不再管她们。
来到书桌前,开始谋划起奶茶的事情来。
眼下他既然已经成为了观塘楼的东家,那么也就用不着去担心什么场地掌柜伙计等了。
现在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奶茶的原材料供给问题,至于启动资金,苏轻已经想好了,正好可先支取他的一些分红出来,慢慢将这种新式茶饮推广出来。
经过几天的调查考证,苏轻已经了解了这个时代人们的很多习俗。
比如这茶饮,可是历经上千年的历史了,如今到了大崇朝,茶饮已经衍生出了茶道,可以说十分的讲究。
而且品茗,可是一项极为高雅的事情,一般人还无法做到极致。
对于市井普通人来说,喝茶就重在功能了,比如养生、解渴、附庸风雅等等。
而更为贫穷的百姓,别说喝茶了,能喝一口清水,就已经不错了。
故此,苏轻准备推出三个阶层的奶茶出来,对应各种人群。
而且调查显示,不少人还是愿意接受新式茶饮的,尤其是稀奇古怪的喝法,更受人喜爱。
“轻儿,这两个姑娘都挺不错的,你是喜欢哪一个啊?”
就在苏轻在谋划着奶茶的事情时,不知过了多久,苏夫人来到了他身边,轻轻问道。
这让苏轻瞬间回过神来,环顾四周,只有苏夫人一人,而芦琦和黄一鸾已经不见踪影,想来已经回厢房去了。
又看到苏夫人正站在自己身边,苏轻便起身,扶着苏夫人坐下,嘴角微扬,反问道:
“那娘觉得,哪个适合做您的儿媳妇呢?”
苏夫人没想到苏轻竟然会问出这样的话来,愣了一下后,轻轻拍打了下苏轻:
“娘问你,你倒是问起娘来,娘若说她们两个都可以呢?”
苏轻笑着接过话道:
“哈哈,那还不简单,两个都娶了回来就是。”
苏夫人闻言,再次哑然,过了片刻,这才忍不住拍了一下苏轻的手背,嘴上则嗔怪道:
“贫嘴,这样的好姑娘,你能得一人喜欢,为娘都替你开心,更别说两个一起了。”
58 新茶现世暂别离
七月二十,正值盛夏之末,天气晴朗,却也没有往日那般酷热了。
观塘楼前,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今天正是苏轻准备了许久的奶茶上市之日。
为了营造气氛,早两天,苏轻就已经派人去各个街头狂送‘优惠券’,今日凭券可来店中免费品尝新的茶饮不说,还能领到一份小礼品。
这样新鲜的推广方式,自然引来了众人的好奇,加上观塘楼名气本就很大,故此这日来围观凑热闹的异常之多。
看着下面人前人海的景象,苏轻立于三楼走廊上,十分开心。
也有些许的失落,因为他发现,自己苦心谋划的生意,或许还没有伍永尚这个尺靖卫的千总随意贪墨一次来得快。
这也让苏轻看到了权利带来的巨大利益,同时也明白,若是手中无权,再多的财富,也只是给别人做嫁衣。
而在苏轻身后,则有两道目光,一直在他身上,分别是已经痊愈了的黄一鸾,另一个自然就是芦琦了。
两人为了不被苏轻察觉出破绽,一直用的都是此前化过妆的容貌。
“恭喜啊,苏公子,看来这新式茶饮真的很受欢迎,此后定日进斗金。”
就在此时,黄一鸾突然开口恭贺道。
芦琦也跟着附和了一声,看其眯着眼睛,似乎和黄一鸾的态度完全不同。
苏轻听了,转过身来,看着两人,微微一笑:
“多谢你们的好意,为表谢意,就请你们喝一杯这新式茶饮了。”
虽然苏轻和芦琦已经互表心迹,捅破了那层纸,但芦琦不敢去面对黄一鸾,故此一直不让苏轻告诉黄一鸾,二人在黄一鸾面前,也保持着该有的距离,只偶尔眉目传情。
但黄一鸾何其敏锐,她早就察觉出了二人的不对,只是见二人不说,她也不愿捅破,就一直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对于奶茶,芦琦初次品尝过后,就十分喜欢,一听苏轻要请她们喝,自然是满心期待。
倒是黄一鸾更为稳重一些,不像芦琦一样猛喝,只是微微浅抿几口。
又想着她们也该走了,否则真是赶不上自己师傅的寿辰了,便给了芦琦一个眼神,又朝着苏轻拱手道:
“苏公子,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若非苏公子你,我们姐妹还不知该怎么办。”
“下月十五正是家师的寿辰,我们不得不先回去给她老人家贺寿,待贺寿完后,我们再来还你的恩情了。”
苏轻眼见她们要离开,内心突然有些失落,望了芦琦一眼,只见芦琦也正满脸不舍,这让苏轻下意识挽留道:
“那不如请再多留几日,最起码看看我研制的新式茶饮能卖得怎么样如何?”
眼见苏轻先看向了芦琦,黄一鸾内心一阵苦楚涌现,只当自己没看到,又转首看向了芦琦。
芦琦自然是不愿这么快离开苏轻的,眼见苏轻挽留,自是十万个愿意,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这让黄一鸾蹙着眉头说道:
“师妹,再不走,真要错过师傅的寿辰了,况且师兄三人的事情,也需要告知师傅。”
一说起自己的师兄们,芦琦瞬间变得失魂落魄起来,虽满心不舍,可也知道,眼下不是讲儿女私情的时候。
便凝视苏轻说道:
“苏轻……师姐说的对,我们再不走就要错过师傅的寿辰了,况且,师兄们的事情,也需要告知师傅,待一切妥当后,我和师姐会来报答你恩情的。”
眼见两人如此说,苏轻也不好再强留,只得故作轻快地说道:
“既如此,那就代我向令师祝寿,至于报答我恩情,可之后再说。”
“眼下时辰还早,我便送你们出城吧。”
说着,苏轻便吩咐人去准备马车。
黄一鸾原本想着拒绝,可见苏轻也是一番好意,不想让苏轻失落,便也不再多说。
……
……
苏轻送了黄一鸾和芦琦来到城外一个路口处时,黄一鸾便言道让苏轻回去,否则便算走远了。
可苏轻心里牵挂着芦琦,只想着和她多待一会,便给拒绝了。
黄一鸾见此,十分无奈也有些吃味,只得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故意远离二人一些。
许是知道要分别了,芦琦对于苏轻的情意更为难舍了,也顾不得黄一鸾在身边,满脸柔情地看着自己的爱郎,一刻都不愿落下。
一直走了一个多时辰,离临安城都三四十里远了,苏轻这才准备下马车。
正好这里有个小镇,名为青波镇,往来的商旅皆在这里歇脚,苏轻又提议她们先休息一下再走。
芦琦自然是没意见的,黄一鸾见状,也只得同意,抬眼看了看天色,心道,照这样走下去,今天她们都走不到一百里。
眼看着能和芦琦多待一会,苏轻也很高兴,领着二人来到了一家客栈,点了一些点心和茶饮,又让人打包了一份,让她们带于路上吃。
“哎哟,对不起,客官,是小人眼瞎,您大人有大量,饶我这回…”
就在此时,堂中一个小二似乎撞到了一个客人,将盘子里一些刚打扫过的饭菜残渣都撒在了一个客人身上。
“你有没有长眼睛啊!是不是瞎?快给大爷我弄件干净衣裳来,否则,这事没完。”
这客人也是十分恼怒地呵斥道。
苏轻原本是不在意的,只是听这客人说话,似乎和此前他见过的怀姝口音有几分相似,想来也是京城来的,便有些好奇望了过去。
见是一个中年男子,一身打扮像是行商,头上戴着斗篷风帽,容貌不显,脸上有几道伤痕,像是被利器所伤,看起来有些恐怖。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给您找干净的衣裳来。”
小二正十分客套地回应。
这中年男子则不满地冷哼了一声,又环顾大堂四周,将斗篷拉了拉,似乎害怕被人察觉到自己一样。
这让苏轻眯了眯眼睛,内心微动。
“苏轻…我们真的要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就在此时,芦琦突然口吐不舍地说道。
苏轻回过神来,正好看到那中年男子望向了芦琦和黄一鸾,皱了皱眉头,嘱咐道:
“嗯,那就祝你们一路顺风,记得不要走小道,尽量白天再赶路,知道吗。”
芦琦心思单纯,并没有听出苏轻的言外之意,只以为苏轻对自己关心,便甜甜地应了一句。
倒是黄一鸾忍不住问道:
“苏公子,你可是再担心什么?”
苏轻挑眉,看了看黄一鸾,笑着回道:
“没什么,你们二两个弱女子,出门在外,小心点总归没错。”
说着,苏轻便喊了人来结账,又亲自送了二人上马车,目送马车消失后,才骑马回城去。
……
马车上。
黄一鸾看着芦琦满脸幸福和甜蜜的样子,内心十分羡慕,又有些吃味和酸楚之意。
想她比芦琦最早接触的苏轻,没想到,芦琦却先她一步,和苏轻确立的关系。
看着苏轻对自己的疏远之意,又对芦琦如此关心满眼情意的样子,黄一鸾觉得,若是苏轻对自己如此,该多好。
相比起黄一鸾柔肠百结,芦琦此刻却是满心的思念和甜蜜,虽才刚刚和苏轻分开,可她心里,已经在开始怀念起二人在一起的甜蜜时光。
至于黄一鸾的情绪,芦琦自然是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师姐妹二人,就这么各怀心思,各有所思地沉默着,一直到了傍晚,车夫提醒她们该下车吃饭休息时,二人才惊醒过来。
芦琦第一想问的是这里是哪里,离临安城有多远。
车夫是苏轻指派的,自然对二人是有问必答,有求必应,回答芦琦说,这里离临安城已经有上百里路程远了,他们所在的地方名叫远郊集,是临近官道的一处集镇。
芦琦听离苏轻越来越远,脸上的失落,怎么也掩饰不住。
黄一鸾见此,既有些吃味,又有些心疼,便安抚道:
“好了,师妹,想来苏公子身为知府的儿子,会过得很好的,咱们回山门拜见师傅后,便立马回来就是。”
芦琦听了,瞬间开心了起来,猛然点头:
“嗯,师姐,咱们先去休息吧,待明日天亮再赶路,苏轻可告诉过我们,不能夜里赶路的。”
此时的芦琦已经忘了自己和苏轻的事情,是隐瞒着黄一鸾的,下意识将苏轻的话说了出来。
这让黄一鸾听后,眼眸中闪过几分忧伤,随即却也装作没听懂,跟着附和了一声。
远郊集上只有一家客栈,而且还十分的简陋,大堂里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大多数是一些跑江湖或是行商的男子。
芦琦和黄一鸾两人进来,自然引来的不少人的观望,这让两人皆是不由自主地蹙了蹙眉头。
跟掌柜要了一间客房,二人进了房间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芦琦坐在了凳子上,颇为感慨地说道:
“师姐,刚刚在大堂里,那些人的眼神,让我觉得有些害怕,以前跟着三位师兄时,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黄一鸾也有同样的感觉,只是她如今是师姐,自然不能和芦琦一样,便故作镇定,安抚道:
“别怕,这里毕竟是人多的地方,没人敢乱来,别胡想了,早些休息,明日赶路离开这里就是。”
芦琦听了,微微颔首,心里却越发想念苏轻了,心中只觉得,若苏轻在此,就算再大的危险,她也不会害怕。
59 夜深人静抓匪时
深夜。
在这名为平来客栈里,显得极为寂静。
此时芦琦和黄一鸾两人住的客房里,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任何的身影。
突然,一抹火光亮起,是有人打开了火折子。
火光不仅照亮了屋中,也照亮了来人的身影。
只见他缓慢地靠近床边,看着床上的芦琦和黄一鸾两人,满眼发亮,口中喃喃自语:
“真是难得啊,竟然能碰到这么好的货色…”
说着,这人将火折子置于桌上,准备对二人动手。
就在此时,黄一鸾突然睁开眼眸,大喝:
“你是谁?!”
惊喝之声吵醒了芦琦,也跟着睁开眼来,眼看着自己床边竟然多了一个人,惊呼了一声。
好在两人也算是闯荡江湖有一段时间了,夜间十分警惕不说,也没有脱衣睡觉的习惯。
故此二人醒来后,立马便可以下床。
来人则满脸淫/笑着说道:
“嘿嘿,两位小美人,乖乖听话,或许本大爷,还可饶你们一命……”
这话让黄一鸾和芦琦两人皆是面露愤怒,芦琦更是直接抽出剑来,直刺来人,口中还娇斥:
“淫贼,受死!”
可来人的功夫似乎比芦琦高强很多,竟然轻松躲过了芦琦的一剑。
黄一鸾见此,心下一惊,也跟着抽剑出来,准备出手。
来人则依旧满脸淫/笑:
“我劝你们两个还是乖乖受伏,若伺候大爷我满意了,或许……”
话音未落,只听箭矢之声,破口而来。
“咻……叮!”
箭矢似乎被来人用利器给挡住了。
这突然的变故,让来人十分不满,朝着四周说道:
“哪个不怕死的?敢坏大爷我的好事?是不是活腻了?”
话音一落,只听一阵清脆之声传来:
“毛文七,现在束手就擒还来得及,若是再敢反抗,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芦琦和黄一鸾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二人皆是有些惊喜。
倒是这个深夜闯进二人屋中的来人,听了这话后,满脸阴沉和不可置信:
“你是谁?为何知晓我的名号?”
话音刚落,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火光逐渐照射到了他的脸庞上,露出他俊郎的容貌,以及修长的身姿,进来的人正是苏轻!
“苏轻!果然是你,你何时来的?”
芦琦看到苏轻后,立马满脸喜悦地来到苏轻身边,又毫不掩饰自己情意,凝视苏轻问道。
黄一鸾也是满脸惊喜,刚刚这来人的功夫展示,让黄一鸾心中微跳,十分不安,因为她察觉出,来人功夫很强,她和芦琦肯定不是其的对手。
正心下紧张不安时,苏轻突然出现,如同从天而降一般,瞬间让黄一鸾有种被人守护的感觉,芳心一阵乱跳之下,也十分心安。
若非看到芦琦已经去到苏轻身边,她肯定也会忍不住走到苏轻身边去的,眼下则只能远远看着了。
苏轻先看了看芦琦,又望了一眼黄一鸾,这才说道:
“我担心你们,所以一路跟在你们后面。”
名为毛文七的人,则很不耐烦地说道:
“小白脸,你敢坏我的好事,现在就杀了你!”
说着,毛文七便准备冲向苏轻。
可他才刚动,暗中的箭矢瞬间射了过来,差点射中他的眼睛,这让毛文七冷汗直落。
苏轻这时也反应了过来,急忙领着芦琦和黄一鸾两人出了这客房,又冷然说道:
“毛文七,你身为朝廷通缉的重犯,竟然敢光明正大的行走,真是活腻了。”
“我今日在青波镇上,一看到你脸上的伤,就记住了你,没想到你还真是一个大恶人。”
“不怕告诉你,这客栈已经被官兵包围了,你若想活命,现在束手就擒,否则,死路一条!”
苏轻的话,也让芦琦和黄一鸾两人释然了,芦琦睁大美眸,注视着眼前的爱郎,只觉得他神通广大,料事如神。
在青波镇上的客栈里,苏轻不过看这毛文七一眼,就已经记在了心上,何其难得。
眼见芦琦用仰慕的眼神看着自己,苏轻内心一阵欣喜和开心,下意识在芦琦耳边解释道:
“琦儿,我是见他脸上的伤痕有些奇怪,便想着让人去查一查他的底细,哪知他还是朝廷通缉的重犯,悬赏十万钱的。”
除了这个缘故外,其实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苏轻看到毛文七一直在打量芦琦和黄一鸾两人。
那时候苏轻便暗暗记在心上,知道毛文七若对芦琦和黄一鸾两人有心,肯定会选择路上下手,故此才跟在二人身后,等待这毛文七出动。
同时也请示了苏秉之,调派了三十个官兵衙差来,务必要将这个朝廷通缉的重犯拿下。
苏轻在芦琦耳边说话的一幕,黄一鸾看在眼里,痛在心上,眼眸也起了几分水雾,最后只得倔强地别开脸,就当做没看到。
“哼!少在这里吓唬大爷我,大爷我一路从京城逃到这里,什么官兵没见过,想让大爷我束手就擒,门都没有。”
毛文七对于苏轻的威胁,很是不屑。
说完,便准备再次冲着苏轻而来。
“咻咻咻……”
一阵箭矢破空而来,逼得毛文七不得不先后退躲闪。
这时的苏轻也不傻,知道这样的场合,自己在这里就是累赘,示意芦琦和黄一鸾两人,走出了包围圈,来到了外围。
到了外头,借着外面的灯火光线,芦琦和黄一鸾两人才知道,整个客栈的人都被遣散了一样,就她们两人还在里面睡觉。
苏轻似乎感知到了二人的疑惑,便解释道:
“未免伤及无辜,我早就吩咐了人遣散了客栈里的人,就等着抓捕这重犯了。”
这话让芦琦忍不住嗔了苏轻一眼,因为她算是听明白了,苏轻是拿她们两个当诱饵呢。
“叮叮叮……”
随着一阵金属碰撞声响起,官兵似乎已经和毛文七交上了手。
苏轻对于官兵还是挺有信心的,便显得十分轻松,看着芦琦和黄一鸾两人问道:
“你们觉得,这毛文七的功夫如何?你们可有把握打得过他?”
芦琦听了,脸色讪讪地摇头,黄一鸾则满脸凝重地说道:
“刚刚和他对了一招,我们二人和他相差太多,只怕只有师傅她老人家,才有可能和此人对上后不落下风。”
苏轻闻言,内心微惊,凝视黄一鸾问道:
“不会吧?这个毛文七果真如此厉害?”
眼见苏轻凝视自己,黄一鸾不争气地内心猛跳,脸上也一片通红,羞赧地别开脸来,微微颔首,也不回话。
得到黄一鸾肯定的回话,苏轻便有些担忧起来:
“若是如此,那这三十官兵还未必能抓到他!”
话音刚落,只听破窗的声音传来,随后便看到毛文七顺着窗子跳到了屋顶上。
居高临下地看着苏轻耻笑道:
“小子,大爷我岂是这么容易被你们抓到……”
“哼!今夜坏我好事,这个仇我记下了,你等着,大爷我定会来找你报仇的!”
说完,毛文七竟然直接从客栈的屋顶跳到了隔壁房顶上,又快速消失在了黑夜中。
官兵中即便有弓箭手,也拿他没有半点办法。
领头的队长眼见毛文七不仅跑了,还对着苏轻冷嘲热讽了一番,吓得急忙过来请罪:
“苏公子,是我等无能,竟然让他给跑了,望公子息怒,我等这就去追,定要将此重犯抓回来给公子处置。”
说话间,还有官兵抬着两具尸体出来,看样子是刚刚被毛文七杀了的。
这让苏轻不由得有些愧疚,默然了片刻后,说道:
“不要去追了,是我疏忽大意了,原以为你们三十人,无论如何都能将其抓获了,没想到此贼功夫这么高,还害你们死了两个兄弟,说起来是我该内疚。”
领头队长听了,也十分愧疚:
“公子切莫这么说,府尊大人说过,这次不仅要听公子你的吩咐,也务必将此重犯抓回。”
“只可惜,我等无能,技不如人,身死也是正常。”
苏轻闻言,皱了皱眉头,又看了看那两个刚死去的官兵,轻叹道:
“你们放心,此贼和我结下了仇怨,我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这次算他走运,下次定要给这两位死去的袍泽报仇。”
“去找好的棺木收敛,待回去后,我会向父亲禀明,你们也都辛苦了,都下去歇息吧。”
众多官兵听了,皆是恭敬行礼,各自退下。
苏轻又转身看着芦琦和黄一鸾两人说道:
“眼下时辰不早了,你们也早些睡吧,我就在你们隔壁,想来不会再出事了。”
芦琦和黄一鸾两人对视了一眼,芦琦先说道:
“苏轻,多谢你,若非你跟在我们身后,还不知会出什么事呢。”
黄一鸾也觉得有些后怕,再三言谢。
苏轻摆了摆手,催促着二人去休息。
送二人到房间前时,苏轻给了芦琦一个眼色,芦琦会意,瞬间满脸通红,内心乱跳,下意识看了看黄一鸾,眼见黄一鸾没有察觉,这才松了一口气。
再次睡下后,过了一会,芦琦听到黄一鸾细微的呼吸声,知道她是睡觉了,便蹑手蹑脚起身。
“吱……”
随着轻微的关门声响起,黄一鸾瞬间睁开了眼,黑暗中眼眸闪过几分光芒。
她本来就十分警惕,否则也不可能察觉到有人来到了她们床边,刚刚不过是故意装睡,给芦琦去私会苏轻的机会。
60 情意大开护回山
偷偷从屋中出来的芦琦,来到了隔壁苏轻的房间,见屋中静悄悄的,芦琦还有点害怕。
趁着外面一点点光线,芦琦缓慢走到床边,想看看苏轻睡着没有。
“呀!”
突然,芦琦感觉自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下意识惊呼了一声,立马转首,却见苏轻正满眼情意地看着她。
这让芦琦瞬间芳心微酥,顺势转过身来,贴着苏轻,嗔怪道:
“吓死我了,还以为那淫贼又回来了……”
话音未落,苏轻已经凑了上来,轻薄的嘴唇瞬间堵住了芦琦红润的樱唇。
“唔…唔…”
接着便只剩芦琦传来呜咽之声。
…
良久,二人这才分开,苏轻轻轻抱着芦琦来到了床榻上。
这下芦琦再次惊呼起来:
“不可,苏轻……不行…你我还为成婚…”
眼看着芦琦十分紧张,原本红润的嘴唇都有些发白,苏轻内心一阵心疼,急忙安抚:
“好琦儿,你想哪去了,我不过是想和你温存一会而已…”
芦琦听了,松了一口气,可随即又通红着脸颊,在苏轻耳边低声地说了一句。
这让苏轻瞬间脸色一滞,随即满脸尴尬,远离了芦琦一些,苦笑道:
“我无法控制对你的情意,这样总可以吧…”
眼见苏轻为了避免尴尬,而远离自己,芦琦反而开始内疚起来,可一想到羞人之处,又不敢让苏轻靠近。
低着头,咬了咬嘴唇后,芦琦轻声说道:
“苏轻,我虽是江湖儿女,却也不是那般随意,你若着急……待我回了师傅……她老人,便允了你…”
芦琦说这话似乎做了很久的心理斗争,说完时,更是俏脸通红,内心猛跳。
而苏轻听后,更是满脸惊喜,再不顾及什么,再次靠近芦琦,拉着她的纤手,紧张地问道:
“真的吗?只需经过你师傅同意?”
眼见自己爱郎如此欢喜,芦琦内心也十分快乐,甜甜一笑:
“嗯,自然是真的……绝不虚言…”
话还没说完,苏轻便一把抱住了芦琦,在屋中转了几圈,让芦琦娇呼连连,又急忙让苏轻放她下来。
苏轻却不听,只紧紧地抱着她,又笑着说道:
“如此,我明日便去准备聘礼,此去给你师傅祝寿的同时,顺便提亲!”
芦琦听了这话,心下乱跳,只觉得心尖处都是甜甜的,也再不顾及什么,贴靠着苏轻,满脸幸福。
随后又想起苏轻话中的不对,便问道:
“苏轻,你…你是打算和我们一起去给师傅祝寿吗?”
苏轻看着近在咫尺的娇艳容颜,忍不住在其俏脸上啜了一口后,满意地说道:
“嗯,自然是的,毛文七的出现,让我对你们很不放心,想了想,还是护送你们回山门为好。”
“更何况,你刚刚也答应了,我便正好借此机会,向你师傅提亲,待回来后,再择良日,娶你进门!”
这话让芦琦痴痴地看着苏轻,只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过了好久才回应过来,睁大美眸,重重颔首,又满脸羞赧地主动献了一吻。
苏轻见她如此主动,内心别提多开心了,动情之下,手也开始有些肆无忌惮起来。
“哎呀…坏人…快住手…唔…”
“……”
相比起苏轻和芦琦两人的你侬我侬,无比的温馨快乐,在隔壁的黄一鸾,却是满心的煎熬和痛楚。
她是最先对苏轻显露真情的,可她和芦琦不同,不会那么轻易地吐露自己的情感。
倘若换做是其他人,黄一鸾或许也没那么难受,让给自己的师妹也无妨。
可苏轻不仅有她心目中夫君的容貌,而且是她的救命恩人,心中也早早有了要守在苏轻身边的想法。
但如今的情况,却已经出乎了她的预料,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处置这段情意。
想着斩断情丝,却又十分不甘,而且她已经想好了,要护苏轻一辈子,如何能轻易斩断。
可若想着和苏轻好,芦琦却又是她的师妹,和师妹抢男人的事情,她做不出来。
如此,此刻只有她自己明白,她的内心到底有多煎熬了,一刻都睡不着。
加上此时正值夜深人静,又是练武之人,隔壁苏轻和芦琦两人打情骂俏的声音,她能听得十分清楚。
一时间黄一鸾越听俏脸越红,同时气息微乱,浑身燥热,心里则忍不住啐了几句,只道二人真是毫无羞耻之心。
……
……
翌日。
黄一鸾满眼血丝,眼见苏轻要跟着她们回茫荡山,也不觉得奇怪,只是深深地看了看芦琦。
芦琦被黄一鸾看得浑身发毛,下意识觉得自己已经被黄一鸾看穿,满脸羞红,忍不住瞪了苏轻一眼。
苏轻则不明所以,满脸委屈之色,看了看芦琦又看了看黄一鸾后,微微摇头,独自一人上了一辆马车。
从临安到茫荡山,约摸有八百里的远的样子,也就七八天可以达到。
一路上,为了避免尴尬,苏轻不敢再越‘雷池’,只端正地坐着。
就这样,七月二十七日这天,他们总算到了茫荡山脚下。
这时苏轻让人买了很多礼品上山,又知山门内并没有多少人,也准备了一些吃食。
黄一鸾一句话都不说,似乎越发冷淡了,相比起此前,她可谓是一句话都未曾说过了。
芦琦对此,满心的愧疚,知道待见了她们师傅后,事情必将被黄一鸾知晓,她也不知该如何去面对黄一鸾了。
对于芦琦的担忧,苏轻则轻声安抚道:
“我观你师姐是个明事理的,不会说什么的,你放心好了……”
其实在芦琦心里,想过和黄一鸾一起共侍一夫,可谁也不想自己的夫君被别人分享,故此这种想法,很快便被压制住了。
想着,事后去给黄一鸾道歉,又给她找一个好郎君便是。
三人刚来到山门口,就见围了不少人,领头的似乎是个员外,身着灰色长袍,正嚣张地说道:
“你们多久没交钱了?这里可是老爷我买下的地方,要么交钱,要么搬走!”
茫荡派几个弟子皆是十三四的样子,正据理力争:
“胡说,这里本来就是无主之地,我们茫荡派一直在这里扎根有几百年了,你们分明就是豪取强夺。”
灰衣员外听了,拿出了一份地契,趾高气扬地说道:
“我管你们在这里扎根多少年了,看看这地契,可有官府信印,这座山如今就是老爷我的。”
“你们若想在这里继续扎根,每月付租金即可,否则,便乖乖搬走,免得老爷我请人来赶你们走。”
黄一鸾和芦琦两人眼见有人来山门闹事,急忙走了过去,黄一鸾看着自己山门的弟子问道:
“灵茗,这是怎么了?”
被黄一鸾称呼为灵茗的弟子,这才看到又来人了,定睛一看,发现是黄一鸾和黄一鸾他们,满脸欢喜:
“黄师姐、芦师姐,你们回来了?”
那灰衣员外也顺着声音看了过来,待看到黄一鸾和芦琦两人容貌俏脸,身姿窈窕后,瞬间露出了几分色相。
跟在芦琦和黄一鸾两人身后的苏轻见此,轻皱眉头,不动神色挡在了二人前头,拦住了灰衣员外的目光。
这让灰衣员外十分不满,瞪大眼睛,怨恨得看着苏轻。
灵茗此时则给黄一鸾和芦琦两人解释了起来:
“师姐,你们回来太好了,这人名叫刘先和,是山下县城了一个员外,家中很是富有,也不知什么缘故,竟然买下了这茫荡山。”
“如今拿着这官府盖印的地契,来找咱们要租金呢,还说这里都是他的,若是想继续住下去,就必须要给他交钱。”
芦琦听了,气得咬牙切齿,俏脸寒霜,冷然说道:
“真是荒唐,这茫荡山自古以来就是无人之地,如今到成了私人地盘?哪有这样的道理。”
说着,芦琦看着黄一鸾,愤恨地说道:
“师姐,别人都欺上门来了,也该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茫荡派的厉害了,直接将他们赶下山去!”
“若敢再来,就打断他们的腿。”
黄一鸾听了,蹙了蹙秀眉,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看着灵茗问道:
“此事师傅和师叔他们可是知情?”
灵茗回道:
“知道的,师傅说了,不用管他们,让他们来赶我们走就是了。”
芦琦听了这话,不满地说道:
“岂有此理,师傅她也太慈悲了,像他们这样的人,就是为了敛财,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见芦琦竟然说起自己师傅的不是,黄一鸾急忙斥责道:
“师妹,你怎么说话的,师傅她老人家向来心善,也不愿与人结怨,你怎么可以说师傅的不是?”
芦琦也是话出口时,才知自己口无遮拦了,急忙告罪了一声:
“师姐教训的是,是我口无遮拦…”
又气鼓鼓地说道:
“可是,这人摆明了就是当咱们好欺负,我觉得,咱们也算是一个江湖小门派了,任由他们这般欺负,以后还怎么立足?”
黄一鸾则回道:
“师傅自然有师傅的用意,咱们还是听师傅的……”
苏轻眼见她们师姐妹自己先吵起来了,急忙转身,劝说道:
“琦儿,你别着急,你们先进去拜见令师吧,这里有我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