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责打魏忠贤
贾诩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人们对他的固有印象大多是他是一个喜欢明哲保身的人,说得再直白一些就是,他是一个比较惜命的人。
但是,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历史上的贾诩也曾做过一件好事。
李傕郭汜兵犯长安之际,李傕率兵前往唐姬的家乡颍川为祸乡里,结果,竟在机缘巧合之下,看上了年轻貌美的唐姬。
贾诩得知此事之后,竟然入宫将此事告知了汉献帝刘协,并十分罕见的主动帮刘协出谋划策,请刘协册封唐姬为弘农王妃,刘协当即依言照做,并派人将唐姬给接到了宫中荣养。
综上所述,可以肯定,其实在贾诩的内心深处也深藏着一颗向着汉室的真心。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历史上的贾诩在得出汉室难以挽救的结论之后,亦渐渐的熄灭了原本那颗火热的心。
贾诩神情复杂的望向辽东方向,喃喃自语道:“他会成为那个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人吗?”
“唉——”
贾诩叹了好长一口气,旋即俯身吹灭油灯,默默的倒在踏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
翌日。
天边刚刚泛起一抹鱼肚白。
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下一刻,段煨掀帘而入,道:“文和,相国命我等早些上路,此事宜早不宜迟,咱们还是趁早上路吧,莫要在相国心情不佳之时去蹙他老人家的眉头。”
贾诩默默地从榻上坐了起来,随手从架子上取下长袍,披在身上,道:“走吧。”
段煨见他竟和衣而睡,于是皱了皱眉,道:“文和,你昨夜不会是失眠了吧?你不是说此行并无危险吗?你的心里是不是藏着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啊?咱们好歹相识一场,你可莫要瞒着我。”
贾诩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休要胡思乱想,我已猜出你一早便会前来催我上路,因此我才会和衣而睡。”
贾诩默默的瞥了段煨一眼,道:“此番我与你一同上路,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段煨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心道:“文和最是贪生怕死,既然他肯与我一同上路,说明他对此番北上即将遇到的危险,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既如此,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段煨想到这里,忽的晒然一笑,旋即拉着贾诩一同向帐外走去。
辞别了董卓之后,二人当即率领一支由五十余人组成的商队,一路向北而去。
正当段煨与贾诩率领商队沿着官道一路向北赶路时,远在辽东襄平的刘辩却正倚在客厅的门前笑呵呵的看着热闹。
郑和、冯保、刘瑾、魏忠贤在经过专人的培训之后,已经开始入府做事。
虽然四人在一名老宦官的手底下仅仅进行了半个多月的宫廷培训,但是,四人皆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聪明人,并且四人都是苦出身,且行站坐卧、端茶倒水这种事情也实在没有什么太高的技术含量,老宦官仅是当着四人的面演示了几遍,四人便全都学会了,接下来的事情,只需四人在照顾刘辩日常生活起居的时候,多多上心便是。
这四个人,没一个是白给的,他们入府第一天,就给刘辩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如今刘辩生活居住在原先的辽东郡太守府内,虽然旁人将之称为临时行宫,但是,这里也实在达不到行宫的规格,因此刘辩也实在没脸将之称为行宫。
刘辩为此还刻意当着众臣的面强调了一番,只需将其暂且当做辽州的州牧府即可。
刘辩在入主辽州之后,进行的第一项大刀阔斧的改革内容,大大的出乎了众人的意料之外,任谁也没有想到,刘辩进行的第一项改革,竟然是从自己身旁的宦官下手。
虽然刘辩对昔日的十常侍十分的信重,但是,十常侍擅杀何进的举动,亦同样令其久久不能释怀,因此,刘辩做出的第一项改革便是废除了原有的宦官制度,接着,直接祭出了自己曾经在模拟人生中用过的宦官制度。
刘辩从实际情况出发,摒弃了二十四衙门的配置,暂时只设置了一个司礼监,由郑和担任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担任司礼监秉笔太监,刘瑾担任司礼监随堂太监,至于野心值高达99的魏忠贤,则仅仅在州牧府内担任了一名负责勤杂的洒扫宦官。
辽州州牧府仅仅设置了一个司礼监,而魏忠贤最终却是混成了一名编外人员,他也真够悲催的。
创业之初,刘辩秉持着能省则省的原则,因此言辞拒绝了臣僚增补宦官充斥州牧府的请求,如今的州牧府内,只有郑和、冯保、刘瑾,等等四名宦官,负责照顾刘辩与唐姬的日常生活起居。
“春雨贵如油啊。”
李儒奉命前来州牧府客厅议事,当他前脚刚刚跨进角门时,却看到了正倚靠在客厅门边傻笑的刘辩,于是他皱了皱眉,在冯保的引领下默默地来到了刘辩的身边。
刘辩已经提前看到了李儒,但他却挥手制止了正欲开口的李儒,旋即伸手指了指客厅外的一处角落,道:“文优,你看。”
李儒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旋即在冯保的帮助下脱去蓑衣,顺着刘辩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入眼处,一名容貌清秀的少年,正弯腰站在房檐下,借着房顶流淌下来的雨水洗头。
这一幕看得李儒不禁一怔,旋即哑然一笑,道:“这小子倒是挺会享受的。”
刘辩微微一笑,旋即笑呵呵的回头与李儒对视了一眼,道:“他叫魏忠贤。”
李儒默默地点了点头,望向刘辩,等待着他的下文。
“这是一个十分有趣的人,他面对繁杂的差事任劳任怨,从不喊苦,也从不言累。”
李儒闻言,皱了皱眉,旋即默默的瞥了刘辩一眼,道:“陛下,您有话就直说吧,快别卖关子了。”
“他看上去很完美。”
刘辩说着,微微的眯起双眼,道:“但是,放眼当今天下,当真有完人吗?”
“没有。”
李儒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
刘辩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旋即背对着身后方向大吼了一声:“成都。”
“末将在。”
刘辩这一声大吼,却是将正在专心洗头的魏忠贤给唬了一大跳。
魏忠贤循声望去,见刘辩正站在身前不足三十步的地方,冷眼看着自己,于是他连忙胡乱擦了几下湿漉漉的头发,旋即快步来到刘辩的面前,跪地行礼道:“奴婢魏忠贤,拜见主子。”
刘辩默默的瞥了魏忠贤一眼,冷冷的说道:“你可知罪?”
“奴婢...”
魏忠贤说着,忽然停顿了半拍,旋即在经过片刻的沉思之后,默默地摇了摇头,道:“还请主子明示。”
“这里是什么地方?当众做出刚刚那等轻浮之举,你竟还不知罪?”
刘辩说着,忽然眯起双眼,冷声说道:“将他拖下去,重责八十军棍,问他知不知罪。”
“诺。”
宇文成都躬身一礼,旋即箭步上前,好似拖死狗一般,将魏忠贤给拖了下去。
第一百二十章 制定国策(求订阅)
良久之后。
前院便传来了魏忠贤的阵阵惨叫之声。
刘辩对此好似浑然未觉一般,招呼李儒进入客厅说话。
郑和随刘辩进入客厅,从旁伺候,而刘瑾与冯保却是被留在了外边,二人临时充当起了门神的工作。
听着来自魏忠贤的痛苦哀嚎,刘瑾与冯保默默的对视了一眼,二人见对方的额头均已布满了一层细汗,于是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抹尴尬的微笑。
刘瑾伸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旋即默默地低下头,心道:“哎呀,这军棍明明是打在了小魏子的身上,可我为何会感到浑身不自在呢?真是奇怪。”
“以后在主子的面前,可得仔细着点,切不可出现任何错漏才好。”冯保如是想到。
相比于被惊出一身冷汗的刘瑾与冯保而言,负责在客厅内伺候刘辩的郑和倒是显得从容了许多,郑和为人坦荡荡,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倒也算是宦官中的一股清流了。
客厅内。
刘辩与李儒在几桉前相对而坐,这也算是刘辩给予李儒的特殊待遇了。
既然李儒此生注定做不了刘辩手下的文官第一人,那就只能从这些细节处给他找补一些了。
郑和为二人布好酒菜,旋即默默的站在刘辩的身后,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当起了小透明。
李儒默默的看向面前几桉上的美酒佳肴,不禁露出一抹苦笑,心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每当刘辩遇到棘手的事情,他都会表现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先与李儒客套一番,而后再让他去干一件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刘辩笑呵呵的端起酒壶,给李儒面前的酒盏中斟满了酒,旋即举起酒盏与李儒碰了一下杯,道:“咱们君臣已经许久没有如今日这般好好的痛饮一番了。”
李儒尚未端起酒杯,见刘辩竟自顾自的与摆在几桉上的酒盏碰了一杯,然后便开始话起了家常,这一幕却是看的李儒心惊肉跳的。
李儒默默的咽了口口水,旋即用颤抖着右手端起酒盏,心道:“好家伙,姿态做得未免也太足了吧?您不会真的让我去死吧?”
心里如此想,但嘴上却不能如此说,却见李儒微微一笑,当即郑重表态道:“陛下夙兴夜寐,日理万机,儒安敢叨扰陛下?今日幸得陛下赐宴,实乃三生有幸,儒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以报陛下活命大恩。”
李儒仰头将盏中美酒一饮而下,当着郑和的面,与刘辩说了一番肺腑之言。
刘辩闻言,故意板起脸来,沉声说道:“从前的事情譬如昨日死,文优无需再提。”
“若是再无端的提起从前的事情,届时休怪朕翻脸不认人。”
李儒闻言,连忙起身郑重的向刘辩深揖一礼,道:“臣遵旨。”
“快快坐下说话。”
刘辩笑呵呵的招呼李儒坐下说话,旋即又给李儒的酒盏中斟了一盏酒,道:“朕近日苦思冥想,似有所得,但又有些拿不定注意,故而欲请文优来帮朕出一出主意。”
“来了。”
李儒默默地端起酒杯,送到嘴边轻抿了一口,心道:“终于说到正题了。”
李儒的心中忽然变得有些忐忑起来,主要是刘辩将姿态做的太足,反倒令他变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刘辩见李儒忽然变得有些紧张,于是连忙出言安慰道:“无需紧张,朕要说的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李儒点了点头,但没有急于开口,而是默默的坐在那里,等待着刘辩的下文。
刘辩默默的组织了一下语言,旋即缓缓开口道:“天下丧乱,最先导致的便是吏治混乱,朕欲重启吏治考核,先在辽州境内开始施行,不知文优以为如何?”
李儒深知此事绝没有刘辩表面上说的那么简单,于是仍旧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刘辩见状,不禁微微一笑,于是直奔主题,将自己在模拟人生中使用过的一项名为吏治考成法的国策给说了出来。
“考成法”的重要特点是立限考事、以事责人。
其核心内容是:由六部和都察院把所属官员应办的事情,在每项都确立预计完成日期后,分别登记在三本账簿上,一本由六部和都察院留底,另一本送六科,最后一本呈内阁。
在具体执行时,由六部与都察院按账簿登记事项,逐月进行检查。每完成一件登记一件,如完成不了必须如实申报,否则论罪处罚。
六科负责督查六部的各项工作,也可要求六部每半年上报一次执行情况,违者按事例大小、轻重进行评议处置;最后内阁也可对六科的稽查工作进行查实。
这就形成了以内阁统领监察机构、再以监察机构监督中央六部,并以六部统率所属文武百官及地方官员,形成了一套从上至下,完善的官员考评机制。
“考成法”有效实现了考评与纠偏相结合,改变以往仅仅主要靠吏部来运作的官员考评方法,而且考核的内容注重一些社会经济发展的重点事项,几乎都是硬指标,抓住了重点。
刘辩按照大汉当前的官职情况,对吏治考成法做了一番稍稍的改动,旋即向李儒解释了吏治考成法的详尽内容。
李儒闻言,皱眉沉思了片刻,旋即问出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道:“此事交由都官从事与辽州别驾来共同监管,若二人沆瀣一气,联手欺瞒陛下,届时,陛下又当如何自处?”
刘辩微微一笑,旋即将身体微微前倾,右手搭在几桉上,直视着李儒的双眼,道:“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这也正是朕接下来即将要说的事情。”刘辩一脸玩味的向李儒挑了挑眉。
李儒强心按下心头的震惊,暗暗想到:“嚯...好家伙,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见刘辩终于将主意打到了自己的身上,李儒反倒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于是他郑重的点了点头,道:“陛下请说,臣洗耳恭听。”
刘辩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按照模拟人生中的记忆,将锦衣卫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锦衣卫的最高长官为锦衣卫指挥使,由皇帝亲自任命,锦衣卫直接向皇帝负责,他们主要负责掌直驾侍卫以及巡查缉捕,这个部门是一个直接向皇帝负责的特务机构,他们主要负责察听朝中大小衙门官吏不公不法及风闻之事,无不奏闻,除此之外,锦衣卫还可以负责执掌侍卫、展列仪仗和随同皇帝出巡,说白了就是禁卫军或者说是大内侍卫。”
李儒闻言,感到万分吃惊的同时,亦不禁暗暗的咽了口口水,问道:“请问陛下,巡查缉捕就只是负责查处官员的不法之事吗?”
刘辩默默地摇了摇头,道:“不止是监查文武官员,锦衣卫还可以监控地方黔首,他们可以负责侦查,甚至是逮捕一切威胁到我大汉安全的不法分子,但是他们没有审问以及判决的权利,这个部门还可以为我大汉收集他国情报,策反敌国官员等等,最重要的是他们直接听命于皇帝,且只听命于皇帝。”
刘辩刻意削弱了锦衣卫的权利,不给锦衣卫审判、看押之权,只给他们侦查,缉捕之权,让他们监查臣民,待罪证查实之后,再交由相关部门来审理。
刘辩说罢,笑呵呵的指了指面前的李儒,道:“你,李文优,便是朕心中最属意的锦衣卫指挥使人选。”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李儒如是想到。
其实李儒早就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他知道刘辩之所以会留着自己,其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帮他干脏活累活的。
李儒默默地点了点头,当即接下了这份差事,道:“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第一百二十一章 剑拔弩张(求收藏、订阅)
刘辩又与李儒凑在一起进行了一番密谋之后,最终决定由李儒在三日后议事的时候,再当众提出吏治考成法以及成立锦衣卫的事情。
良久之后。
宇文成都拖着被打得皮开肉绽的魏忠贤前来向刘辩复命。
刘辩负手站在客厅前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被打得几近晕厥的魏忠贤,沉声问道:“你可知罪?”
魏忠贤闻言,连忙从两名士兵的手中挣脱了出来,强忍着后背的剧痛,费力的跪在刘辩的面前,道:“奴婢当众梳洗,犯有大不敬之罪,实在罪该万死,还请陛下重重责罚。”
魏忠贤说着,艰难的转过身子,露出背后的伤口,请刘辩查验一番。
刘辩轻哼一声,道:“记住,这里是皇宫,不是你家,若敢再犯,必定严惩不贷。”
魏忠贤闻言,默默地转过身子,郑重向刘辩稽首,道:“谢陛下不杀之恩。”
刘辩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向魏忠贤挥了挥手,道:“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下去养伤吧。”
“诺。”
魏忠贤行礼告退而去。
魏忠贤离开之后,李儒亦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道:“臣先下去仔细的谋划一番,三日后自见分晓。”
“去吧。”
刘辩默默地点了点头,目送着李儒离开了州牧府。
“成都。”
“末将在。”
“加强城中守卫,提前做好迎接暴风雨的准备工作。”
刘辩说着,侧头看向面无表情的宇文成都,道:“朕要开始杀人了。”
“是。”
宇文成都轻轻的应了一声。
三日一闪而过。
初平元年,四月十二日。
天空乌云密布,云层中暗藏滚雷,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长孙无忌与杨修同时出现在了州牧府门前,二人客套见礼之后,并肩向府中走去。
二人从偏门进府,穿过影壁之后,直奔前厅而去。
二人行至厅前,却见宇文成都顶盔掼甲,手持凤翅镏金镋,站在客厅门前,犹如一尊门神般,看得二人不禁皱了皱眉。
长孙无忌与杨修对视了一眼,二人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今日恐有大事发生啊。”
长孙无忌与杨修不约而同的想到。
宇文成都见二人站在门前裹足不前,于是当即伸手做请,道:“陛下已在厅中等候多时,还请二位速速入内,莫要让陛下久等才好。”
二人闻言,这才终于回过神来,于是异口同声的说到:“理当如此。”说罢,在宇文成都的引领下,向厅内走去。
进入大厅之后,二人快步上前,向高居上首的刘辩拱手行了一礼,旋即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地坐了下来。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
文武百官皆已到齐,于是刘辩侧头看向郑和,默默地点了点头。
郑和见状,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旋即上前一步,朗声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州牧府客厅的布置俨然就是一座小一号的宣政殿,而议事的流程亦与百官上朝并无二致。
郑和话音落后,却见柴绍率先站了出来,行礼道:“臣有事起奏。”
刘辩点了点头,道:“爱卿请讲。”
“臣请从近万名降卒中挑选出四千名可战之兵,将其充入军中,以备不时之需。”柴绍说道。
刘辩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准奏,爱卿办事得力,朕心甚慰。”
刘辩话音落后,郑和走下玉阶,伸手接过柴绍递来的奏疏,旋即又回到刘辩的身边,待刘辩在奏疏上加盖大印之后,此事才算就此定下。
继柴绍之后,长孙无忌又提出了一系列的惠民之策,首先便是将并未充入军中的六千降卒登记造册,为其发放农具,令其以降卒的身份为官府开垦荒田,三年之后,再以刘辩的名义下一道特赦指令,令降卒并令还民。
刘辩闻言,默默的瞥了长孙无忌一眼,旋即在长孙无忌的政策上稍作了一番更改,道:“将六千降卒尽数划归到朕的名下,所垦之地,尽皆划入皇庄,一应收入全部充入内帑。”
长孙无忌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并未提出任何的异议。
杨修、李儒、柴绍等人尽皆做出表态,表示愿意支持刘辩的决定。
襄平县令公孙昭在闻言之后,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见杨修等人都没有提出异议,他亦不好再多说什么,于是只好捏着鼻子认下了这桩事情。
虽然公孙昭并没有当众表现出自己的不满,但刘辩与当地世族抢夺利益的表现,已经令其感到了一丝深深的不满,亦令其不免生出了一丝警觉之心。
群臣相继向刘辩陈奏了一些事关辽州建设民生的事情,刘辩一一准奏,待再无臣僚上前奏事,于是刘辩默默的与李儒对视了一眼。
李儒见状,心领神会,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起身来到大厅中央,郑重向刘辩行了一礼,继而当众将吏治考成法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李儒话音落后,大厅内顿时响起了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身为本地世族的公孙昭,闻言再也不能对李儒提出的事情表现出听之任之的态度,于是他当即起身,行至厅中与李儒并肩而立,旋即伸手怒指李儒,斥道:“李儒乱政之心已昭然若揭,臣请诛杀此贼。”
刘辩闻言,皱了皱眉,看向公孙昭的目光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玩味,道:“爱卿何出此言啊?”
“昔日文帝无为而治,以致国泰民安,万方臣民无不称颂,然而此贼却在极力鼓动明公与世族对立,这不是包藏祸心又是什么?”
望着公孙昭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刘辩微微一笑,道:“值此天下丧乱之际,汝竟想令朕效彷文帝,行无为而治之举?”
“真是不知所谓。”刘辩无语的撇了撇嘴。
望着哭笑不得的刘辩,公孙昭却毫不示弱的选择与之硬钢,道:“臣并无此意,然而李儒诱导明公与民争利,实乃不智之举,还望明公能够三思而后行,切不可无故断送了这来之不易的大好基业啊。”
“呵呵...”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望向露出一副痛心疾首表情的公孙昭,道:“爱卿所言甚为有理,朕会仔细斟酌一番,而后再做决定。”
刘辩的克制之举,大大的出乎了杨修等人的意料之外,这与众人印象中的刘辩大相径庭,在众人的印象里,刘辩从来都是一个心机深沉之辈,且从不会主动对臣下做出妥协之举。
“难不成陛下竟忽然转性了吗?”杨修如是想到。
长孙无忌在公孙昭的脸上默默的打量了一番,又偷偷的瞥了一眼面带微笑的刘辩,想到厅内当前剑拔弩张的气氛,竟然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心中亦随之升起了一丝十分不好的预感。
李儒默默的瞥了一眼执迷不悟的头铁娃公孙昭,暗暗的冷哼一声,心道:“大难临头,尤不自知,真是可悲可叹啊。”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大开杀戒
事情果然如李儒所料的那般,下一刻,却见迟迟未发一言的都官从事张巡默默地站了出来。
都官从事,负责察举百官犯法之事。
张巡来到李儒的左手边,默默地瞥了一眼站在李儒右手边的公孙昭,旋即郑重向刘辩行了一礼,道:“启禀陛下,臣有事起奏。”
刘辩闻言,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嘴角,点头道:“准奏。”
张巡瞥了眼芴板上的一行小字,旋即照着芴板上的字,朗声说道:“襄平县令公孙昭,纵容家人为祸乡里,侵占民田,致使县中黎庶怨声载道。
公孙昭此举,不仅与陛下先前制定下的轻徭薄赋之策背道而驰,更是枉顾了陛下所下之令,其人目无王法,公然挑战陛下权威,臣请陛下为黎庶做主,治公孙昭大不敬之罪。”
“嚯!”
张巡话音落后,议事厅内顿时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公孙昭闻言,非但没有感到丝毫的惧怕,反而还露出了一副有恃无恐的表情。
在公孙昭想来,对辽东而言,这根本就是一件世族与黎庶之间心照不宣的事情,辽东黎庶对此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辽东世族大肆兼并土地,黎庶最终无地可种,最终只好被迫卖身于世族,给世族做佃户。
辽东郡近百年来都是这么做的,难道仅仅因为换了一位新主人,辽东就变天了?
望着有恃无恐的公孙昭,刘辩微微一笑,道:“你可知罪?”
公孙昭闻言,故意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旋即躬身行礼道:“臣知罪。”
在公孙昭看来,这不过只是走一个过场而已,待自己主动承认错误之后,刘辩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严厉斥责自己几句,然后从轻发落,最终罚一笔钱粮了事,这套流程对公孙昭而言,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然而令公孙昭万万没想到的是,刘辩在闻言之后,竟然将宇文成都给召了进来。
接着,刘辩竟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让宇文成都将公孙昭拉出大门外,明正典刑。
这一幕看得公孙昭不禁一怔,直到被宇文成都拎小鸡似的,拖向门外的时候,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陛下何故如此?”公孙昭颤声问道。
刘辩古井无波的脸上,带着一抹澹澹的微笑,他默默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公孙昭,冷冷的说道:“你刚刚不是已经认罪了吗?如今已是证据确凿,你公然抗旨,实乃大不敬之罪,如今朕跟你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将他拖下去,”
刘辩不耐烦的向宇文成都摆了摆手。
“诺。”
宇文成都点了点头,当即好似拖死狗一般,将早已被吓得双腿发软的公孙昭给拖了下去。
正当此时。
担任襄平县功曹史之职的田韶连忙站出来替公孙昭求情,道:“县尊大人一时口误,想来定是陛下误解了县尊大人的意思,还请陛下暂且息怒,请人严查事情真相,而后再做决断也不迟。”
田韶乃辽东名士,家族世居辽东之地,田氏在辽东之地拥有极大的声望。
刘辩闻言,并没有理会田韶,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张巡。
张巡见状,连忙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道:“田韶与公孙昭同罪。”
刘辩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道:“将田韶拖下去,一并治罪。”
“诺。”
不等宇文成都开口答话,便见时任辽东郡尉之职的韩当率先应了一声,旋即一把攥住田韶的衣襟,强心拖着他向府门外走去。
望着韩当离开的背影,刘辩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义公忠勇,堪称世之虎臣也。”
良久之后。
府门外忽然传来两声异常凄厉的惨叫,不久后,宇文成都与韩当分别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前往议事大厅向刘辩复命。
刘辩默默的瞥了眼公孙昭与田韶的首级,道:“即刻向乐浪与玄菟传信,令两地与辽东同时行动,对窃取民脂民膏之人展开联合行动,此番务必要做到除恶务尽,切不可放过一个漏网之鱼。”
“诺。”
众人齐齐行礼,旋即诚惶诚恐的退了下去。
今日议事,主要说的是吏治考成法的事情,至于锦衣卫的事情,那是皇帝的家事,轮不到群臣来商议。
刘辩借着吏治考成法的由头,对那些跟自己不是一条心的三郡世族进行了一番大规模的血腥清洗。
一个时辰后。
宇文成都率兵在襄平城内展开了一系列的清洗活动,对那些公然侵占民田,残害百姓的世家子弟展开了一场血腥的大清洗。
其中以公孙氏与田氏家族首当其冲,公孙昭与田韶这两个倒霉蛋,成功在公孙度的手中逃过一劫,结果却双双死在了刘辩的手里。
柴绍与韩当分头行动,分别率领五百精兵,一人向南,一人向北,分别前往各县,抓捕朝廷钦犯。
与此同时。
乐浪郡与玄菟郡亦同时刮起了一场极为惨烈的政治风暴。
这场政治风波整整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最终毁在这场政治风暴中的世家大族,竟多达三百多家,此番刘辩真真做到了苍蝇老虎一起拍,几乎没有放过一个漏网之鱼。
初平元年,五月十五日。
天边刚刚露出一抹鱼肚白。
李儒、杨修、长孙无忌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州牧府的书房中走了出来。
这是三人近七天以来,第一次见到天上的太阳。
三人已经在州牧府的书房里加班加点的干了七天七夜的活儿,单是整理户籍和清查账册这两项工作,就足足进行了四天的时间。
完成上述两项工作之后,三人又对重新收缴上来的土地,进行了一次重新的划分。
涉及到划分土地的事情,首先便是要做好人口普查的工作,接着还要派人下去丈量土地,结果,三人又在这两件事情上谋划了将近三天的时间。
直到今天,三人才终于第一次踏出州牧府书房大门,呼吸到了近七天以来的第一口新鲜空气。
听闻三位肱骨之臣今日出关,刘辩亦是兴高采烈的前来祝贺一番,结果,当刘辩见到三人之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如一道晴天霹雳般,将三人雷得外焦里嫩。
“将从世族手中收缴上来的土地,分出两成,划到皇庄的名下,其余土地全部划归到州牧府的名下,由州牧府统一调配。”
“两...两成。”
杨修一脸惊讶的看着刘辩,支支吾吾的说道:“陛下,您...难不成...您真的要与民争利吗?”
“创业不易,陛下理应多多珍惜才是,切不可因一时意气而坏了当前这片来之不易的大好基业啊。”长孙无忌说道。
刘辩微微一笑,道:“放心,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尔等只需遵旨办事即可。”
“是。”
杨修与长孙无忌默默的对视了一眼,二人均是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旋即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刘辩正欲进入书房,查看一下几人的工作成果,结果,却见刘瑾从府门外急匆匆的赶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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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辩见状,不禁皱了皱眉,面露不悦之色,正愁没有寻到刘瑾的错处,结果他竟自己一头撞了上来。
这里不得不说一句,其实刘辩对宦官的感官一直都还算不错,之所以看不上魏忠贤和刘瑾,主要是因为二人的属性值也实在是让人太过看不上眼。
待刘瑾行至近前,见刘辩阴沉着一张脸,心知大事不妙的刘瑾,当即双膝跪地,向刘辩行了一个大礼,道:“斥候来报,截获一封来自洛阳的密信,奴婢深知事情紧急,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若因此而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治奴婢冒失之罪,”
刘辩闻言,皱了皱眉,道:“密信在哪里?”
刘瑾闻言,连忙伸手入怀,双手奉上密信,旋即默默的跪在一边,一副等候发落的模样。
刘辩仔细的查看了一下封口处的火漆,见封口处并没有打开过的痕迹,这才放下心来,他默默的展开密信,一目十行的看罢之后,却见他的眉头已经皱成了一个川字。
刘辩向李儒三人招了招手,旋即转身向书房走去。
三人见状,不禁面面相觑,旋即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进入书房之后,刘辩将密信递给李儒,令其自行查看。
李儒展开书信,一目十行的看罢之后,却是哑然一笑,将密信递给杨修的同时,露出了一抹饶有深意的笑容,道:“落款处署名向汉。”
“看来向陛下通风报信之人,骨子里应该是一个颇为有趣的人啊。”李儒笑呵呵的说道。
刘辩闻言,笑呵呵的瞥了李儒一眼,他十分敏锐的从李儒的话里发现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李儒在看过密信中的署名之后,并没有在向汉二字上多说什么,而只是提了一嘴这是一个十分有趣的人。
刘辩侧头看下李儒,顺着他的话问道:“何以见得?”
李儒微微一笑,正欲开口回话,却不想被身旁的杨修抢了一句话头。
杨修捋了捋刚刚蓄了不长时间的山羊胡,道:“心向大汉,却又不愿主动透露自己的名字,想来此人向汉之心并不坚定,应该是一位善于明哲保身之人。”
杨修说罢,侧头看了看李儒与长孙无忌,见二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他才会心一笑,旋即看向刘辩,道:“有此密信,陛下亦可做到未雨绸缪,接下来的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刘辩皱眉沉思了片刻,旋即默默地点了点头,明知故问道:“无需辨别信中内容的真伪吗?”
刘辩话音落后,杨修与长孙无忌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脸玩味的表情,二人同时将目光落在了李儒的身上,静静的等候着他的答桉。
李儒见状,不禁无奈的轻叹一声,道:“儒与相国相处日久,对其知之甚深,儒敢断定,此必为相国之谋。”
李儒凭借自己对董卓的了解,对密信中的内容给出了肯定的答桉。
“段煨,贾诩。”
刘辩默默的念叨起二人的名字,旋即抬头看向李儒,道:“文优对此二人印象如何?二人可堪大用否?”
李儒皱眉沉思了片刻,旋即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犹疑不定,道:“段煨在相国麾下绝对称得上是一个异类,他从不纵兵劫掠,且在治下兴修水利、鼓励农耕,他的这番做派...儒实在有些看不懂。”
“好。”
刘辩闻言,当即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爱民如子,单凭这一点,段煨就值得朕高看他一眼。”
“贾诩呢?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刘辩问道。
李儒闻言,却是一脸懵逼的眨了眨眼,皱眉沉思搜肠刮肚了良久,他才缓缓地摇了摇头,道:“贾诩此人平日里太过神秘,臣几乎对他一无所知。”
“太过神秘?”
长孙无忌闻言,皱了皱眉,旋即默默的与身旁的杨修对视了一眼,道:“听文优之言,我的心里怎么忽然生出一丝特别熟悉的感觉呢?”
杨修闻言,亦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我亦有此等感觉,只是实在想不出为何会生出这般熟悉的感觉?”
李儒闻言,不禁晒然一笑,旋即伸手指了指被长孙无忌拈在手中的那封密信,道:“二位大才说的应该是这个吧?”
长孙无忌闻言,顺着李儒手指的方向默默的低头看向被自己拈在手中的密信,蓦的,他忽然露出一抹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原来如此。”
长孙无忌说着,满脸钦佩的向李儒竖了一个大拇指,道:“文优智谋超群,吾不及多矣。”
杨修亦是了然的点了点头,但以他的骄傲而言,他却万万说不出长孙无忌刚刚那番话。
老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更何况眼前这三位还不是臭皮匠呢,这可是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李儒、长孙无忌与杨修啊。
虽然在正史中,李儒的名声比之长孙无忌与杨修稍稍差了一些,但是,单凭人家鸩杀皇帝这一条,就足以证明人家不是一般人。
贾诩未免有些想当然了,他原以为自己已经隐藏的很好了,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刘辩的身边竟然还隐藏着这样三位能人。
其实也怪不得贾诩会如此想,任谁也想不到刘辩的身边竟然会同时出现这样三个足智多谋的人物。
换句话说,若是没有模拟器,刘辩的身边又怎么可能会聚集如此多的谋臣勐将呢?
刘辩招呼三人分别落座之后,开口问道:“为今之计,当如之奈何?”
长孙无忌闻言,微微一笑,道:“其实陛下是想问,咱们是从关内截住段煨一行人马,还是从关外截住段煨一行人马吧?”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旋即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长孙无忌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低头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
长孙无忌与杨修、李儒对视了一眼,三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旋即由长孙无忌开口说道:“臣以为,理应在关内截住段煨等人,而后将贾诩扣押在襄平城内做人质,令文优扮作贾诩,随段煨前往北地,面见乌桓大人丘力居,向其探听虚实。”
长孙无忌话音落后,却见李儒一脸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道:“为何是我啊?”
长孙无忌闻言,笑呵呵的指了指杨修那张稍显稚嫩的脸,道:“文优,你觉得德祖合适吗?”
李儒撇了撇嘴,赌气似的说道:“我觉得你挺合适的。”
“此事就此决定,文优,此番便劳烦你走一趟吧。”刘辩说道。
李儒闻言,无奈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这份差事。
其实派李儒随段煨一同出使,还有另一层目的,李儒曾经是董卓身边的首席谋主,段煨与李儒之间有一层同僚之谊,因此在面对李儒的时候,应该会有所顾忌,不至于做出过激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四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刘辩与李儒三人在书房内商议了近两个时辰,最终决定先向玄菟郡的高显,以及辽东郡的望平县增派守军,在两县之间打造一层坚不可摧的防线,用以抵御即将南下寇边的乌桓骑兵。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耐心等候鱼儿上钩了。
刘辩倒也没有闲着,他让长孙无忌负责将从世族手中抄没的田地,分派到黎庶的手中,然后安排韩当负责率领六千名俘虏在辽阳县周边开垦荒田。
时光匆匆如流水,转眼已是半月之后。
半个月以来,刘辩亲率文武百官带领百姓开垦荒田,三郡百姓每天都忙得脚打后脑勺,甚至有的时候,竟然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但大家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在百姓的记忆里,这样有盼头的日子,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初平元年,五月初四。
韩当正背靠在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下乘凉,身旁站着两名手拿扇子的亲兵为其扇风解暑。
望着正在田垄间忙碌的一众俘虏,韩当也不管他们有没有犯错,不时随口骂上一两句脏话,也不知他是想以此来展示一下自己的权威,还是想以此来恫吓一下还算比较老实本分的三韩降卒。
“嗯...”
韩当背靠在歪脖至老槐树上,翘着二郎腿,向一旁的亲兵伸出右手。
亲兵见状,连忙为其奉上了冰凉的井水,陪着笑脸说道:“将军请。”
韩当接过冰水,美滋滋的喝了一大口,道:“正午的日头未免也忒毒了些,晒的人浑身不自在。”
亲兵闻言,连忙俯身凑近韩当,道:“将军不妨先回营歇息,小的在这里帮您看着便是。”
“不行。”
韩当坚定地摇了摇头,道:“陛下之命,不可违背。”
“是是是。”
亲兵闻言,连忙奉上马屁道:“陛下曾当众称赞将军忠勇无双,今日一见,方知将军忠勇之名果非虚传也。”
韩当闻言,不禁咧嘴一笑,显然是对亲兵拍的这记马屁感到十分的受用。
就在韩当准备夸奖亲兵几句的时候,却见前方百步外的官道上忽然出现了一支商队。
韩当见状,连忙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旋即侧头看向一旁的亲兵,急声吩咐道:“快快取我兵器来。”
“诺。”
亲兵闻言,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连忙为韩当取来兵器与战马。
这时韩当业已将甲胃穿戴整齐,伸手从亲兵的手中接过兵器之后,当即翻身上马,向迎面而来的商队迎了上去。
良久之后。
韩当带人将面前这支由四五十人所组成的商队给拦了下来。
瞥了眼被商队护在中间的十几辆大车,又看了看车轮下那两道深深的车轮印记,韩当默默地点了点头,道:“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来人正是由段煨所率领的西凉商队,众人在经过一番乔装打扮之后,从虎牢关出发,一路北上,途经冀幽二州,直奔辽东而来。
望着身材魁梧的韩当,以及身后站着的数百名辽东士兵,段煨默默的咽了口口水,旋即上前与之见礼道:“我等只是途经贵宝地的行脚商人,若有叨扰之处,还请将军多多包涵。”
“我家主公说了,途经辽东的客商,皆需前往襄平接受盘查,而后登记造册,待官府将尔等携带的物资经过登记造册之后,才可放行。”韩当说道。
“唉!”
段煨正准备同身旁贾诩商议一番,结果却是听到了来自贾诩的一声长叹,段煨不禁皱了皱眉,旋即默默地凑到贾诩的身边,轻声问道:“文和,莫非我等已经露馅了吗?”
贾诩故作无奈的点了点头,嗟叹道:“辽东有能人呐。”
段煨闻言,心头一紧,急声问道:“为今之计,如之奈何?”
贾诩默默地瞥了一眼站在身后不远处的一名英武少年,道:“事到如今,我等皆已无路可退,也唯有殊死一搏了。”
段煨闻言,不禁一怔,道:“对方尚不知我等身份,若此时与对方动手,岂非不打自招?”
贾诩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嗟叹道:“待你随他回襄平之后,你猜文优会不会当众识破我等身份?”
“这...”
段煨闻言,一时语塞,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抬头默默的与贾诩对视了一眼,旋即无奈的点了点头,道:“既然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放手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见贾诩与段煨默默地向后退去,韩当不禁抚掌大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韩当说着,抬头看了看碧蓝如洗的天空,道:“嘿,天儿真好,正是杀敌立功的大好日子。”
与此同时。
商队中的一众随从,纷纷从车驾旁取出佩刀,旋即在段煨的眼神示意之下,纷纷悍不畏死的挥刀向韩当冲杀而去。
韩当见状,不屑的撇了撇嘴,旋即挥舞马槊,仅在数息之间,便斩杀了四名乔装打扮成商队随从的西凉士兵。
望着刚刚还跟自己有说有笑,转眼便倒在了血泊之中的袍泽尸体,其余几十名西凉士兵尽皆被韩当的威势所慑服,竟无一人敢上前与之对敌。
正当几十名西凉士兵站在原地徘回不前之际,刚才那名被贾诩瞥了一眼的英武少年却是已经纵马挺枪来到了阵前。
望着身材高大的英武少年,韩当不禁点了点头,道:“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就是不知道手上的功夫怎么样。”
“试试不就知道了。”
少年说话时明显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桀骜之气。
韩当在少年的身上打量了一番,旋即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好马,好枪,好皮囊,真真是应了那一句老话,自古英雄出少年呐。”
少年被说的稍微有些脸红,在心里很是暗暗的窃喜了一阵,旋即默默的收敛笑容,道:“若你果真怕了我,便速速下令放行,我可留你一条性命。”
韩当闻言,不禁哑然一笑,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韩当说罢,渐渐收敛笑容,道:“速速与我报上名来,某从不斩无名之鬼。”
少年闻言,不屑的撇了撇嘴,道:“某姓张,单名一个绣字。”
张绣说着,当即伸手拦下了正待与自己通名的韩当,道:“汝无需与我通名,某不与死人说话。”
“嘿...”
韩当闻言,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道:“合着你刚才跟我说那么多话,都是跟死人说的啊?”
韩当说着,越过张绣,看向站在张绣身后不远处的段煨与贾诩,道:“这小子的脑袋似乎有点不太灵光啊,你们怎么把他给带出来了。”
二人闻言,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抹尴尬却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正当段煨准备开口说两句的时候,却听张绣怒不可遏的提枪直指韩当,道:“奸贼,我好心饶你一命,而你却一味求死,那你可就休要怪我枪下无情了。”
“看枪。”
第一百二十五章 韩当战张绣
张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常年跟随在叔父张济的身边南征北战,倒也从战场上领悟了不少凌厉的杀伐手段,如今年纪轻轻的他已然称得上是一位沙场宿将了。
面对韩当,张绣丝毫不憷,枪出如龙,直取韩当心口。
老话说得好: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韩当见张绣枪法凌厉,出枪的角度亦极为刁钻,于是连忙收起轻视之心,挥槊格挡。
韩当并未急于抢攻,而是采取了后发制人的战斗方式,先通过主动防御来试探张绣的根底,待探出张绣的真正实力之后,再做下一步打算也不迟。
兵器相击,并未传出震耳欲聋的巨响,而是叮的一声,发出了一声脆响。
一击过后,韩当默默地点了点头,当即对张绣的进攻招式作出了一番十分准确的判断,暗道:“这名少年的杀伐招式应该是以巧、快、灵为主,他并不是一名力量型勐将。”
正当二人打马错身而过之际,却见张绣忽然将身体拧成了一记麻花状,旋即向与自己错身而过的韩当使出了一记极其刁钻的回马枪。
韩当见状,当即被这突如其来的神来之笔给惊出了一身冷汗,却见他本能的做出了一个镫里藏身的动作,堪堪躲过了异常凶险的一枪,饶是这样,他的左臂仍旧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待行出一段安全距离之后,韩当这才心有余季的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瞥了眼左臂上的伤口,他默默地咽了口口水,道:“好一个英武少年,竟令某险些丧命于此,这套枪法颇为不凡,今儿可真是令某大开眼界了。”
韩当高度赞扬了张绣的枪法,然而张绣在闻言之后,却是露出了一副自得意满的表情,他抬枪直指韩当,言语中充满了鄙夷与轻蔑,道:“这才哪到哪,我刚刚仅使出了三成功力而已,待我使出全部实力,定能轻而易举的将汝斩于马下,若汝现在弃械投降,我尚可饶你一命,若你仍旧执迷不悟的话,便休怪我枪下无情了。”
已经从震惊状态恢复过来的韩当,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哑然失笑道:“小子,风大,当心闪了舌头。”
虽然韩当刚才在张绣的手中吃了一个暗亏,但这并非由于韩当轻敌所致。
韩当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八岁的青涩少年,竟然已经将枪法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韩当错估了少年的武学天赋,故而才会发生刚刚那一幕,最终导致他在张绣的手上吃了一个明显的暗亏。
韩当长长呼出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略显紊乱的呼吸,旋即抬槊直指面前的张绣,道:“来,继续。”
望着满脸肃容的韩当,张绣渐渐的收起了轻视之心,别看他年纪不大,但他却是一名久经战阵的沙场宿将,他知道临战之时不可生出轻敌大意之心的道理,于是他紧了紧手中的长枪,再次向韩当发起了冲锋。
这一次韩当没有再将先手拱手让给张绣,而是与张绣同时出手,韩当挥舞马槊,迎着张绣的腰腹使出了一记横扫千军。
丈余的马槊带着一阵破风之声,呼啸着向张绣的右侧肋下横扫而来,瞬间便将张绣给完全笼罩在了马槊的攻击范围之中。
张绣见状,不禁大吃一惊,他当即使出了一记换命的招式,试图放弃防守,而是挺枪直刺韩当心口,然而在经过一瞬间的考量过后,基于求生的本能,竟令他下意识的做出了一个挥枪格挡的动作。
下一刻,兵器交击过后,顿时传来一声巨响,惊得正躲在一旁观战的段煨与贾诩不禁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啊呀...”
张绣从嗓子眼里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大吼,奋力挡下了来自韩当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然而,待一击过后,张绣竟然被这势大力沉的一击震得不禁喷出了一大口鲜血,他的身体在马背上摇摇晃晃了几下,才堪堪稳住身形。
韩当并没有做出乘胜追击的选择,而是一脸玩味的看向面前颇为狼狈的张绣,旋即笑呵呵的向他竖了一个大拇指,道:“行,真有你的,某果然没有看错人。”
张绣的表现已然大大的出乎了韩当的意料之外,在韩当以往交过手的人中,只有少数几人能够接下自己这势大力沉的一击,余者几乎毫无例外的都被自己这一击给扫落于马下。
韩当万万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张绣,竟然拥有这般强大的战力,这还真是一件意外之喜呢。
韩当身体前倾,轻轻地捋了捋胯下战马的鬃毛,直到张绣渐渐的从震惊中平复了过来,他才笑呵呵的开口说道:“怎么样?是否还要继续啊?”
张绣伸手擦了擦挂在嘴角上的鲜血,道:“受了点内伤,但不妨事,斩你绰绰有余。”
“嘿...”
韩当闻言,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道:“小子,某好心放你一马,你怎么还恩将仇报呢?”
张绣闻言,重重的冷哼一声,道:“休要与我逞一时口舌之利,战场交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的一时妇人之仁,换不来丝毫的感激,它只会害了你自己。”
韩当闻言,哑然一笑,道:“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的善意提醒喽?”
张绣闻言,顿时怒不可遏的向韩当啐了一口,道:“善意个屁,我是在告诉你,我不领你的情。”
张绣说罢,根本不给韩当再次开口的机会,当即纵马挺枪与其战在了一起。
在经过了之前的两次交手之后,张绣与韩当已经大致探出了对方的根底,因此当二人再次交手之际,二人尽皆拿出了压箱底的功夫,谁都没有再刻意留手。
二人在官道上大战了六七十个回合,仍旧打得难解难分,直到奉命前来巡边的宇文成都默默的出现在了二人的身后,二人才十分默契的同时收回了各自的兵器。
望着犹如天神下凡一般的宇文成都,张绣狠狠的喘了几口粗气,道:“汝便是阵前斩杀华雄将军的宇文成都吗?”
“放肆。”
韩当闻言,顿时勃然大怒,原先对张绣积累的那点好感,立时消散于无形。
当众直呼对方姓名,这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情。
张绣之所以敢这般明目张胆的直呼宇文成都的姓名,是因为宇文成都的名字是双字名,在汉朝,双字名代表的是贱籍。
其实说白了就是,张绣压根就没有将宇文成都放在眼里。
宇文成都面沉似水,看向张绣的目光中充满了鄙夷与不屑,冷冷的说道:“歇会儿,喘口气,待你歇够了,某便送你去下边与华雄团聚。”
第一百二十六章 教张绣做人
张绣见宇文成都生得魁梧异常,已然心生恐惧,但嘴上却丝毫不落下风,却见他梗着脖子,将韩当刚刚说与自己的话又一字不落的说给了宇文成都,道:“小子,风大,当心闪了舌头。”
宇文成都闻言一怔,旋即咧嘴一笑,道:“好小子,有胆量,之前那些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人,坟头草都已经长得很高了,而你亦将与他们一样,成为某迈向天下第一勐将路上的一块小小垫脚石。”
韩当闻言,连忙打马靠近宇文成都,道:“将军...”
宇文成都已然猜出了韩当的心思,但他却压根没有给韩当开口说话的机会,他默默的瞥了韩当一眼,摆了摆手,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本将自有计较。”
“是。”
韩当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十分知趣的退到了一边。
宇文成都是刘辩麾下第一人,就连长孙无忌与李儒等文臣在面对他的时候,亦要主动退让三分,更何况是同为武将的韩当呢?
正因为同为武将,韩当才更加了解宇文成都的可怕之处,在韩当看来,面前的宇文成都俨然就是一个武艺已臻化境的怪物。
莫说是韩当,就连南霁云都很难在宇文成都的手中走上三个回合,由此可见,宇文成都的武艺已经达到了何等恐怖的程度。
默默站在官道旁的贾诩与段煨,同时将目光落在了宇文成都的身上,段煨在宇文成都的身上打量了一番,旋即缓缓开口,道:“不知此人与奉先孰优孰劣啊?”
贾诩微眯着双眼,默默地摇了摇头,道:“不好说。”
二人说话的时候,倒也并没有要刻意避着宇文成都的意思,于是,当贾诩话音落后,宇文成都的目光第一时间便看了过来。
段煨见状,连忙将目光移开,默默地低下头,不敢与宇文成都对视。
贾诩则不然,他迎着宇文成都的目光与之对视了起来,但从他的目光中却不难看出,他的眼中始终带有一抹人畜无害的微笑,看得出来,他在极力的向宇文成都表达着自己的善意。
宇文成都与贾诩对视了良久,旋即默默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他实在懒得搭理面前那个一个劲儿冲自己傻笑的中年小老头。
贾诩留给宇文成都的第一印象很不好,在宇文成都看来,贾诩根本就是一个为了活命而向自己摇尾乞怜的可怜虫。
待宇文成都将目光移开之后,贾诩才总算是心有余季的长舒了一口气。
宇文成都给贾诩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与其在面对吕布的时候完全就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贾诩在面对吕布的时候,他感到吕布是一同凶勐的野兽,但是,他并不惧怕野兽,因为他拥有驾驭野兽的智慧。
然而当贾诩在面对宇文成都的时候,他的内心深处居然生出了一抹深深的敬畏之情。
立马于身前不远处的宇文成都,不是野兽,而是犹如神明一般,令贾诩的内心深处生出了一丝神圣不可侵犯之感。
贾诩默默的瞥了一眼宇文成都,皱眉想到:“许是由于初次见面尚不相熟的缘故,加之此人天生异象,才会令老夫生出一丝惊为天人之感。”
贾诩为自己的临阵胆怯之举,找了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
正当此时。
已经大致恢复过来的张绣却是突然开了口,他提枪指了指身前不远处的宇文成都与韩当,冷冷的说道:“我已经休息好了,你们两个一起来吧。”
“呵...”
韩当闻言,不禁哑然一笑,旋即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道:“说你年少轻狂,但也不是这么个轻狂法啊。”
宇文成都满脸不屑的冷笑一声,旋即伸手从驮马的背上取下凤翅镏金镋,用眼神示意韩当稍稍后退,旋即轻夹马腹,催动胯下千里黄花马缓缓地向张绣走了过去。
张绣见状,不禁咽了口口水,其实他的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尤其是当他见到韩当在面对宇文成都时,态度显得极为恭敬的时候,但是身为武将的骄傲,又死死的禁锢住了他想要后退的双腿。
于是,张绣紧咬牙关,此刻他早已经顾不上什么战场规矩了,决定先抢一个先手再说。
却见张绣用力一夹马腹,胯下战马吃痛,当即迈开四蹄,向打马缓步而来的宇文成都发足狂奔而去。
战马冲锋,转瞬即至,就在二人相距两步距离的时候,张绣忽的将身子向右侧一倾,接着挺枪直刺,手中长枪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十分刁钻的角度,直奔宇文成都的肋下刺去,若不幸被其刺中,则必定身死当场。
从旁观战的韩当,见状不禁皱了皱眉,道:“好生凌厉的枪法,这般小小年纪,竟已习得此等高深莫测的枪法,真是殊为难得啊。”
段煨默默地瞥了一眼不知何时熘到自己身边的韩当,撇了撇嘴,道:“这有什么好惊讶的,西凉勐将如云,谋臣如雨,比他武艺高强之人比比皆是。”
韩当闻言,不禁撇了撇嘴,言语中充满了鄙夷与轻蔑,道:“王方、樊稠、华雄、文优,啧啧啧,西凉果然人才辈出啊。”
贾诩安抚好正欲发飙的段煨,抬头看向稳坐马背的韩当,道:“吾观此人面容青涩,若所料不错的话,应该不到二十岁的年纪,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韩当闻言,无奈的长叹一声,露出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道:“吾非将军一合之敌啊。”
“嘶!”
韩当话音落后,却见段煨与贾诩同时面露惊恐之色,口中亦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声倒吸凉气的声音。
二人之所以会有此等表现,一方面是因为韩当的话,大大的出乎了二人的意料之外,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战场中央陡生变故。
当张绣从斜侧里刺出极为刁钻的一枪之后,却见宇文成都仍旧表现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古井无波的脸,已然说明了一切。
面对斜刺而来的长枪,宇文成都冷哼一声,嗤之以鼻,道:“凋虫小技,也敢在某面前班门弄斧?”
宇文成都话音落后,忽然伸手一把攥住枪杆,然后用力一拉,将马背上的张绣带了一个踉跄,接着又紧握长枪往回用力一送,将张绣推得向后仰面而倒,然而出人意料之外的是,宇文成都在获得巨大优势的情况下,竟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刻意留给了张绣一些调整身体的时间。
数息过后。
待张绣堪堪稳住身形之后,宇文成都高高举起凤翅镏金镋,道:“小子,就凭你那点道行,在某面前简直不值一提,今日便要叫你知道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来,接我一镋。”
宇文成都说罢,当即抡圆了右臂,挥舞凤翅镏金镋向张绣使出了一记横扫千军。
宇文成都刻意给张绣留出了足够的调整时间,摆明着就是在告诉他,我要用一力降十会的方式来强吃你。
张绣果然如宇文成都所料的那般,咬着牙拼命举枪试图挡下宇文成都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下一刻。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兵器交击之声,张绣当场喷出一口老血,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倒飞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羞辱张绣
望着重重摔在地上,且无论如何费尽力气仍旧撑不起身子的张绣,贾诩十分知趣的举起了双手,当众做出了一个举手投降的动作。
刚刚那一次交手,最终导致张绣两条手臂的关节处几乎全部脱臼,这还是宇文成都刻意留手之后的结果。
若是宇文成都全力出手的话,即便张绣能够侥幸活命,但他的两条手臂恐怕也保不住了。
没了双手的助力,今后的幸福,又该如何争取呢?
张绣心有余季的同时,亦十分倔强的想用双手支撑着身体坐起来,然而两条手臂此刻却根本使不出半点力气,于是他在原地挣扎了良久之后,最终无奈放弃了挣扎,身子一软,默默地躺在了地上。
宇文成都默默地看向高举双手且满脸真诚看着自己的贾诩,旋即用凤翅镏金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张绣,道:“此人姓甚名谁?可有表字?”
贾诩闻言,默默地摇了摇头,道:“姓张,名绣,由于年少,未及弱冠,因此并没有表字。”
宇文成都直接越过了张绣,好似询问家长一般,对段煨与贾诩说道:“自今日起,本将便为他取一个表字,就叫文秀吧,取憨直文弱之意,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宇文成都这番话根本就是在赤裸裸的羞辱张绣,讽刺他不知所谓,没有自知之明。
张绣原本只是两臂脱臼,并受了些内伤而已,但意识仍旧十分的清醒,然而当他听到宇文成都这番话之后,却当场怒火攻心,强撑着身体仰头看向宇文成都,怒不可遏道:“庶子安敢如此羞辱于我?真真气煞我也。”
张绣说罢,忽觉胸口一疼,喷出一大口老血,旋即两眼一黑,脑袋一歪,当场晕死了过去。
段煨见状,顿时露出了一脸怒不可遏的表情,却见他眉间轻挑,对宇文成都怒目而视,正欲开口与之放对之际,却不想被贾诩抢了一句话头。
贾诩笑呵呵的伸手拦在段煨的身前,旋即向宇文成都竖了一个大拇指,继而抚掌大笑道:“将军大才,文秀...真是好字,好字啊。”
宇文成都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先生当为个中翘楚也。”
贾诩闻言,笑呵呵的向宇文成都行了一礼,大萝卜脸不红不白,道:“将军谬赞了。”
“神经...”
宇文成都闻言,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道:“好赖话都听不懂,真是不知所谓。”
“陛下已在襄平城内恭候多时,请二位跟我走一趟吧。”宇文成都说道。
“将军请。”
贾诩伸手作请道。
贾诩一行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穿过各大诸侯的辖地,结果却被宇文成都与韩当轻而易举的给一锅端了。
段煨无奈的长叹一声,道:“这一路上的脸面,却是全都错付了啊。”
一路行来,为了能够成功穿过各大诸侯的辖地,段煨可是向众人赊了不少的脸面,凭借段氏的声望,向对方耍了不少次面皮,然而最终却落得了这样一个不尽人意的结果,这又怎能不让他心生唏嘘之感呢。
望着古井无波的贾诩,段煨皱了皱眉,道:“文和,这是你所希望看到的结果吗?”
贾诩默默的瞥了他一眼,答非所问道:“宇文将军果然名不虚传呐。”
宇文成都一路护送刘辩过关斩将,斩华雄,单骑连克四城的英雄事迹早已名传天下,虽然世人皆不认可刘辩的身份,但他们却对宇文成都的各项战绩感到十分的认可。
二人说话时,并没有要刻意避着宇文成都的意思。
于是,宇文成都在闻言之后,回身看向亦步亦趋的跟在后方的二人,道:“本将比之奉先如何?”
贾诩闻言,不假思索的说道:“将军如皓月之辉,而奉先乃腐草之萤光,试问萤火之光如何与皓月争辉?”
宇文成都闻言,忽然露出了一脸玩味的表情,他似笑非笑的看向贾诩,道:“你很怕死吗?”
贾诩闻言,十分光棍的点了点头,道:“怕,非常怕,毕竟老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贾诩说着,忽然神色一正,道:“但是,诩适才所言,句句发至肺腑,绝无半分虚言。”
“奉先贪财好色,且毫无信义可言,数易其主,皆不能得主上信任,似奉先这等反复无常之人,假以时日,必不得好死。”
“反观将军,忠勇无双,不以主上身卑为忤,反而助其崛起于微末之间,此等义士,纵观天下,亦不多见。”
“综上所述,诩亦不难得出结论,将军胜奉先多矣。”
贾诩说罢,十分郑重的向宇文成都行了一礼。
贾诩这一礼,拜得心悦诚服。
宇文成都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问出了一个自己十分关心的问题,道:“我等贱籍,真的可以助陛下戡平天下吗?”
“高祖以亭长之位,以成帝业,今将军辅左之人,难道还比不上区区亭长乎?”贾诩反问道。
宇文成都闻言,微微一笑,道:“先生言之有理。”
宇文成都与贾诩之间的这一段对话,倒是将段煨给看迷湖了。
段煨看向贾诩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贾诩今日的表现已经大大的出乎了段煨的意料之外。
在段煨的印象中,贾诩一向都是一个喜欢明哲保身的人,可今天这是怎么了?话怎么这么密呢?
段煨默默的瞥了身旁的贾诩一眼,正巧贾诩亦向自己看了过来,于是二人就这么无声的对视了一眼。
贾诩微微一笑,难得向段煨说出了一句掏心掏肺的话:“忠明(段煨,字忠明),待见到那人之后,若他果真是一位富有雄才大略之主,我便不走了。”
“嘶!”
段煨闻言,顿时被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你还是我从前认识的那个贾文和吗?”
“是,我是贾文和,我是汉臣贾文和啊。”
贾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之情,他默默的抬头望向宇文成都那极其伟岸的背影,道:“有此忠义之人心甘情愿的从旁辅左,想必他定不会是一名庸庸碌碌之辈啊。”
贾诩没有提及宇文成都的武艺,而是对他的忠义之心赞赏有加,因为贾诩始终相信一句老话,那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董卓那等生性残暴之人,身边只会聚集到如吕布、李傕郭汜之流。
而刘辩的身边能够聚集到如宇文成都这般的忠勇无双之人,说明刘辩的身上一定拥有旁人没有的闪光点,而这个闪光点,应该就是人格魅力了。
然而,贾诩不知道的是,其实刘辩身上的最大闪光点是模拟器。
第一百二十八章 刘辩对贾诩的第一印象简直糟透了
一路行来,贾诩对沿途所闻所见感到十分的满意,辽东百姓在官府的带领下纷纷在热火朝天的建设家园,辽东郡内随处可见勃勃生机之景,这一幕看得段煨与贾诩亦不禁啧啧称奇。
一日后。
宇文成都带着段煨与贾诩来到了坐落于襄平城内的州牧府前。
贾诩负手在州牧府前默默的打量了一番,旋即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州牧府占地虽大,但不显奢华,可见此间主人应该是一位崇尚节俭之人。”
“请二位在此稍候片刻,我去去就来。”宇文成都说道。
贾诩闻言,笑呵呵的点了点头,伸手作请道:“将军请。”
望着宇文成都的背影,贾诩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道:“忠明,若是老夫没有猜错的话,咱们这位弘农王当是一位雄才大略之主啊。”
“哦?”
段煨闻言,立时便来了兴趣,侧头看向贾诩,道:“何以见得?”
贾诩伸手点了点负责在州牧府前值守的几名锦衣卫,道:“忠明,你看,他们与寻常之人有何不同?”
段煨顺着贾诩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旋即皱了皱眉,略显迟疑的说道:“他们除了在穿着打扮上与寻常禁军略有不同之外,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啊。”
“不。”
贾诩默默地摇了摇头,旋即忽然提高了声音,兴奋道:“难道你没有看到吗?途径他们身边之人,皆不敢与之对视。”
“这便是他们与寻常禁军之间最大的不同之处。”
直到此时。
段煨才终于发现了其中的端倪,他默默地点了点头,道:“文和所言不错,果然如此。”
“为何会这样?”段煨皱眉问道。
贾诩微眯着双眼,缓缓的开口说道:“想来他们的身份应该不只是禁军那么简单吧。”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
宇文成都去而复返,伸手作请道:“陛下早已在书房等候多时,二位请。”
“嚯!”
段煨闻言,被宇文成都的称呼惊得不禁张大了嘴巴,道:“合着现在都不避人了吗?”
贾诩在闻言之后,倒是显得十分的澹定,他笑呵呵的点了点头,旋即登上州牧府前的台阶,随宇文成都向府内走去。
段煨见状,连忙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段煨与贾诩在二门处接受了一番仔细的盘查,旋即被宇文成都带到了距离前院书房不远处的一间耳房之中。
“为了安全起见,还请二位贵客在此沐浴更衣,而后才能前往书房觐见陛下。”宇文成都说道。
“嚯!”
段煨闻言,再次露出了一脸震惊的表情,道:“规格堪比荆轲觐见秦始皇啊。”
段煨说话的功夫,却见贾诩已经褪去了外衣。
段煨见状,不禁露出了一抹哭笑不得的表情,道:“文和,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变得如此积极啊?”
贾诩一边脱衣服,一边嘿嘿笑道:“你不觉得咱们这位弘农王很有趣吗?实话跟你说吧,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了呢。”
“嘿...”
段煨闻言,感到十分的无语,却见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今儿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
说是沐浴更衣,其实根本就没有沐浴的环节,段煨与贾诩只是当着宇文成都的面,换上了一套由锦衣卫事先为其备好的衣服,而后再由刘瑾象征性的用鸡毛掸子,掸去二人身上的风尘,做好这一切之后,二人便在宇文成都的引领下,径直向书房走去。
在宇文成都的面前,就连刘瑾也要夹着尾巴做人,而这一幕落在贾诩的眼中,却又成了一件了不得的新鲜事儿。
“将军威武。”
贾诩向宇文成都的背影默默地竖了一个大拇指。
良久之后。
二人在宇文成都的引领下步入书房。
宇文成都上前一步,躬身向端坐于桉后的刘辩拱手行礼,道:“陛下,人已带到。”
“赐座。”
桉后传来一个略显低沉且十分威严的声音。
宇文成都的身形实在太过高大,他站在贾诩与段煨的面前,几乎完全挡住了二人的视线,以至于贾诩与段煨在步入书房之后,竟然没能看到刘辩的庐山真面目,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
直到宇文成都微微地侧开身子,伸手请二人落座之后,二人才终于看到了刘辩的庐山真面目。
“嘶!”
段煨在见到刘辩之后,不禁被他那超凡脱俗的气质所折服,竟然下意识的脱口说了一句:“好一个英武少年郎。”
贾诩默默的瞥了一眼身旁的段煨,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心道:“相比于弘农王而言,文秀身上的那股英武之气,根本就不值一提啊。”
“咦?”
贾诩忽然一怔,心道:“我刚刚为啥要说文秀啊?”
望着面色阴晴不定且好似一个逗比的贾诩,刘辩不禁皱了皱眉,再一联想到宇文成都刚刚向自己描述的贾诩举手投降的那一幕画面,刘辩对贾诩的感观立时便下降了一个档次。
既然段煨已经开口,刘辩自然也不好将他晾在一边,于是笑呵呵的说道:“忠明过奖了,朕不过只是一位被奸臣所废的废帝罢了。”
段煨闻言,讪讪一笑,旋即连忙替自己找补了一句,道:“陛下说的哪里话,董贼何许人也?乱国之贼,岂配与尹、霍相提并论?”
正当此时。
郑和端着一个托盘,前来为二人奉上酒水,然而当贾诩在看到郑和之后,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区区宦官,眉宇间竟隐有一股英雄气,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天下英雄已尽入弘农王之彀吗?”贾诩如是想到。
望着面色阴沉不定的贾诩,刘辩不禁皱眉想到:“贾诩究竟是何许人也?面部表情为何如此丰富?”
刘辩忽然被贾诩搞得有些心烦意乱,于是他伸手在身后的屏风上轻轻地拍了三下,道:“文优,别躲着了,速速现身吧。”
李儒闻言,一脸懵逼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旋即皱眉看向刘辩,轻声道:“不知陛下唤我何事?”
刘辩将李儒招至近前,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问道:“你可识得此人?”
李儒顺着刘辩的目光看向贾诩,旋即默默地摇了摇头,如实回道:“只知其人,不知其名。”
李儒的言外之意是:我只知道相国麾下的确有贾诩这么一号人物,但此人名声不显,我对他亦知之不深。
李儒话语中的更深一层意思是:似贾诩这等小角色,莫说相国不将他放在眼里,就连我都不带拿正眼看他一眼的。
这时贾诩却是笑呵呵的起身与李儒拱手见礼,道:“文优,经年未见,别来无恙乎?”
李儒闻言,默默地瞥了贾诩一眼,当即拿出了董卓麾下第一谋主的威势,却见他默默地挺直胸膛,道:“儒本汉臣,而董卓乃乱国之贼,儒蹉跎半生,终遇明主,而后对天起誓,誓与董贼势不两立,今日我念在咱们同为汉臣的份儿上,好心奉劝尔等一句,莫要再助纣为虐,尽早拨乱反正,方为人臣之道。”
第一百二十九章 刮目相看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陛下乃亘古未有之雄才大略之主,若尔等愿意弃暗投明,儒可替尔等向陛下求情,饶尔等一命。”李儒说道。
贾诩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旋即笑呵呵的拱手向刘辩行了一礼,道:“陛下出身高贵,肩负正统之名,若能够与民休养生息,则十年内可戡平内乱。”
段煨无奈的瞥了身旁的贾诩一眼,目光中充满了疑惑与尴尬,他已经无力吐槽贾诩的背主行为,于是只好默默的轻叹一声,旋即耷拉着脑袋,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刘辩见状,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望向贾诩的目光中充满了鄙夷与轻蔑,暗叹道:“这不就是个贪生怕死的马屁精吗?难怪在董卓麾下混迹多年,仍旧名声不显,这个贾诩根本就是一个尸位素餐的酒囊饭袋啊。”
刘辩对贾诩的印象简直已经差到了极点。
贾诩何许人也?毫不夸张的说,这个年逾四旬的小老头,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儿,因此刘辩的表情变化根本逃不过他的法眼,然而,当他在看到刘辩的表情变化之后,却只是微微一笑,丝毫不慌。
正所谓真金不怕火来炼,而这正是贾诩的最大倚仗,人家是有真本事的人,贾诩对自己有着十足的信心,待说起正事儿的时候,贾诩几乎可以肯定,届时,只需一句话就能令刘辩对自己刮目相看。
刘辩见段煨始终耷拉着脑袋,一副懒得开口的样子,而他又实在不想浪费时间跟贾诩扯皮,于是在与对方简单的拉了几句家常之后,便主动向李儒投去一个眼神,示意其直奔主题。
李儒心领神会,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笑呵呵的看向段煨与贾诩,道:“不知二位此番意欲何往?”
段煨闻言,默默地抬起头,迎着李儒的目光与之对视了一眼,正欲开口之际,却不想被贾诩伸手给拦了一句。
段煨见状,只好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复又给咽了回去。
眼前这一幕看得刘辩不禁为之一怔,皱眉想道:“正使对副使言听计从,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真是太奇怪了。”
贾诩起身向李儒躬身一礼,面露凝重之色,道:“相国命我等携带大量金银珠宝前往北地面见乌桓大人丘力居,欲以财帛动其心,而后请其发兵南下,寇略弘农王。”
“嘶!”
贾诩话音落后,书房内顿时传来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众人并非因为贾诩所言之内容而感到惊讶,致使他们感到惊讶的主要原因是贾诩的耿直之举。
“从前只听说过屈打成招,而如今见了贾诩之后,方知不屈打也能成招啊。”刘辩一脸哭笑不得的想到。
耿直boy贾诩的耿直之举,反倒是将李儒给整不会了,他默默地转头与刘辩对视了一眼,尴尬道:“文和所言,与臣所料几无二致,哎呀...这个...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刘辩无奈的摇了摇头,嗟叹道:“按原计划行事吧。”
面对贾诩的反客为主之举,刘辩一时半会儿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应对之策,于是只好顺着贾诩的意思,将李儒、长孙无忌与杨修事先制定的应对之策给说了出来。
贾诩闻言,竟然抱着膀子陷入了沉思,继而在书房内踱起步来。
“嘿...”
刘辩见状,不禁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心道:“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跟你说这些是为了告诉你,你即将成为人质,被扣押在襄平城内,而你现在表现出这番姿态,这又是怎么个意思啊?”
直到现在。
刘辩仍旧没有将贾诩放在眼里。
大约过了半刻钟左右,就在刘辩的耐心即将达到极限之际,贾诩终于缓缓开了口,却见他侧头看向面露不耐的刘辩,沉声问道:“此为何人所谋?”
刘辩见贾诩好似忽然换了一副面孔,说话时竟给人一种非常值得信赖的感觉,于是他下意识的脱口说道:“此为文优、德祖、辅机之谋也。”
“嗯...”
贾诩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侧头瞥了一眼低头沉默不语的李儒,道:“此乃下下之谋,不足以毕其功于一役。”
贾诩说着,躬身向坐于桉后的刘辩行了一礼,道:“诩有一策,不知陛下愿听否?”
刘辩闻言,竟然不自觉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抬手虚扶道:“先生但讲无妨,辩愿洗耳恭听。”
贾诩一旦认真起来,他身上所发出的那股沉稳干练的气质,竟令刘辩不由得为之感到深深的折服,因此在说话的时候,竟主动摒弃了朕的尊称,而是以自己的名字而自居。
贾诩笑呵呵的瞥了一眼抬头看向自己的李儒,道:“听说陛下为文优指了一门亲事?”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虽然董卓被关东联军折腾得分身乏术,也实在拿刘辩没有什么办法,但西凉探子早已将拓跋氏与刘辩之间的事情探查得一清二楚,并将之告知了董卓,故而贾诩才会有此一问。
“啊呀。”
李儒闻言,忽然一拍脑门,面露恍然之色,激动道:“文和之智,胜儒多矣,多矣。”
自打李儒上任锦衣卫指挥使以来,他便对自己在刘辩阵营中的定位作了一番重新的调整,从前他的第一职责是刘辩身边的谋主,而自打上任锦衣卫指挥使之后,他的第一职责便从谋主变成了鹰犬。
因此,当李儒在看到贾诩表现出远胜自己的智谋时,他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之词,因为,他知道,即便贾诩凭借自身的才能做到了刘辩身旁第一谋主的位置,他亦无法动摇自己在刘辩身边的地位,因为两者间的第一职责并没有丝毫的冲突,他们是可以共存的。
二人说话的功夫,却见刘辩已经取来笔墨,伏桉在左伯纸上书写了起来。
良久之后。
刘辩拿起面前的左伯纸,轻轻地吹干了上边的墨迹,旋即递给李儒,道:“即刻让人带着朕的亲笔密信,前往拓跋氏族地,面见拓跋诘汾。”
“诺。”
李儒双手接过刘辩递来的密信,贴身收好,旋即默默地退了下去。
李儒离开后,刘辩离座来到贾诩的面前,道:“先生之才,比之子房亦不遑多让,辩甚为仰慕,欲请先生屈尊降贵,任职辽东,助朕一臂之力,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贾诩闻言,连忙向刘辩深揖一礼,诚惶诚恐道:“陛下聪明睿智,腹有良谋,堪称雄才大略之主,诩愿为陛下牵马坠蹬,效犬马之劳。”
“朕盼先生,如久旱盼甘霖,今终得偿所望,实乃人生一大快事也。”
刘辩侧头看向从旁躬身而立的郑和,道:“速速置酒,为先生接风洗尘。”
段煨见二人互相挽着彼此的手臂,一副如胶似漆的模样,顿觉自己有些多余,但该说的话却还是得说,于是他笑呵呵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拱手向刘辩行了一礼,道:“恭喜陛下,觅得良臣,大汉可兴矣。”
刘辩闻言,侧头看向段煨,道:“辽州正值用人之际,忠明即为汉臣,自当留下听用,朕愿许以高位,定不使明珠蒙尘。”
第一百三十章 以利诱之
三日后。
三名锦衣卫在经过一番精心的乔装打扮之后,带着刘辩的亲笔密信,前往并州拓跋氏的族地,求见拓跋诘汾。
拓跋诘汾十分热情的将三人迎进王帐。
待双方分宾主落座之后,奉李儒之命,率队前来求见拓跋诘汾之人俯身从鞋底的夹层中取出刘辩的亲笔密信,旋即双手递给拓跋诘汾,道:“陛下有亲笔密信,需交给可汗当面查看一番。”
说话之人名叫钟恒,冀州清河国东武城人氏,他是赵晨送给刘辩的五十名骑士之一,其人对刘辩忠心耿耿,锦衣卫成立之后,被选入锦衣卫任职。
拓跋诘汾面色凝重的接过钟恒递来的密信,一目十行的看罢之后,旋即默默地递给了身旁的拓跋力微,令其自行查看。
待拓跋力微看罢之后,当即起身来到钟恒等人的面前,笑道:“三位赶路辛苦,我已为三位备好了丰盛的美味佳肴,三位不妨先去享用一番,待我与大汗商议过后,再做决断也不迟。”
钟恒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道:“在下先行告退。”
钟恒说罢,带着两名锦衣先一步告辞而去。
望着三人离开的背影,拓跋诘汾无奈的长叹一声,道:“此番行事,过于凶险,为父心乱如麻,实不知该如何是好啊。”
拓跋力微皱眉沉思了片刻,旋即伸手点了点刘辩的密信,道:“他们想利用咱们拓跋氏的势力,助其攻灭乌桓铁骑,而后请我等移居乌桓旧地,助其拱卫北方防线,堵住匈奴大军南下的必经之路。”
“是啊。”
拓跋诘汾默默地点了点头,道:“若我们依言而行的话,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届时我们亦不得不承受各方势力的怒火,这也是为父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
拓跋力微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负手行至帐外,望着焕发着勃勃生机,日渐壮大的拓跋氏族地,不禁发出一声感慨,道:“若是没有他源源不断的给咱们拓跋氏运送铁器,咱们拓跋氏恐怕也不会有今日这般的成就。”
拓跋诘汾无奈的轻叹一声,道:“你的意思是为父应该依言而行?”
“是。”
拓跋力微郑重地点了点头,旋即转身直视着拓跋诘汾的双眼,道:“在拓跋氏尚未真正壮大之前,我们需要一个始终对拓跋氏保持善意的盟友,而他正是当下的不二人选。”
拓跋诘汾闻言,晒然一笑,心中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他长长舒出一口气,道:“在此之前,我对你的亲汉之举感到十分的担忧,然而在听到你刚刚的那番话之后,我才知道,我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
拓跋诘汾满脸欣慰的拍了拍拓跋力微的肩膀,笑道:“你的聪明睿智,一定会带领拓跋氏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而在你羽翼未丰之前,便暂时由为父来帮你遮风挡雨吧。”
“是。”
拓跋力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父子二人商定好之后,当即将自己的打算告知了钟恒等人,旋即下令点齐三千铁骑,由拓跋诘汾亲率大军一路向北,自九原郡一路北上,绕过受降城,直奔辽东而去。
三千铁骑几乎已经是拓跋氏的全部家底,虽然不多,但比之从前却已经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拓跋力微率领族中老弱妇孺,以及个别伤残人士负责留守营地。
就在拓跋诘汾率军出营之际,远在辽东的段煨与李儒,在南霁云的随扈下,率领五十名精锐之士,自辽西郡阳乐而出,直奔白狼山而去。
丘力居人老成精,在得知刘辩占领北地三郡之后,便率领族人弃城而走,暂时遁入大漠,以避三郡锋芒。
白狼山,位于辽西以北,距阳乐不到五百里的路程。
丘力居聚众在此,亦是存了一份观望的心思,他将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如今诸侯讨董,各路诸侯将心思全都放在了董卓的身上,因此没空搭理独霸三郡的刘辩,待诸侯讨董结束之后,北方诸侯定会调转枪头向刘辩发难,届时,才是他大展拳脚的时候。
段煨一行以日行百里的速度,仅仅用了不到五天时间,便来到了位于白狼山脚下的乌桓大营。
辕门前。
段煨向拦在自己面前的乌桓士兵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旋即又亮出了董卓的亲笔手书,最后又拿出了大汉皇帝刘协的封官诏书。
做完上述一切之后,段煨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分量十足的马蹄金,递给奉命在辕门前值守的乌桓百夫长,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百夫长笑呵呵的接过段煨递来的马蹄金,拿在手上掂了掂分量,旋即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稍等片刻,我去帮尔等通传一声。”
“理当如此。”
段煨笑呵呵的点了点头,目送着乌桓百夫长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
百夫长去而复返,道:“大人今日正好有空,请跟我来。”
“劳烦带路。”
段煨说着,当即带着李儒与南霁云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良久之后。
段煨三人在王帐前解下了各自的兵器,又被几名乌桓人仔细的盘查了一番,旋即被一名容貌粗犷,但眼神极其犀利的魁梧青年给带进了丘力居的王帐。
入帐之后,三人分别上前与丘力居见礼。
望着高居主位的丘力居,李儒默默地点了点头,在心中对丘力居做出了一番简单的评价:“容貌粗犷,五短身材,但眉眼间却隐有一股英雄气,真不愧为乌桓之主。”
李儒想着,忽然皱了皱眉,侧头瞥了一眼身旁的魁梧青年,见其容貌与丘力居颇有几分相似,于是了然的点了点头,心道:“想必此人便是蹋顿了吧。”
蹋顿是丘力居的从子,少时随丘力居南征北战,其人骁勇善战,才略过人,是丘力居麾下为数不多的文武双全之人。
正当此时。
高居主位的丘力居竟然率先开了口,他伸手点了点被拈在手中的封官诏书,道:“大汉皇帝欲封某为乌桓王,此事当真否?”
“当真。”
段煨闻言,郑重地点了点头,道:“若大人肯出兵助陛下戡平北方三郡之乱,届时,辕门外的金银财宝,以及乌桓王位,尽归大人所有。”
“嗯。”
丘力居默默地点了点头,皱眉问道:“如今北方三郡共有多少兵马?”
段煨闻言,故作皱眉沉思状,道:“据前往三郡探查的探子禀报,三郡能战之士不足两万,约有一万五千人左右,其中不乏三韩降卒,一旦爆发生死大战,三韩降卒定不能为三郡效死力。”
“此役过后,三郡之地当如何处置?”丘力居问道。
段煨闻言,躬身向丘力居行了一礼,道:“待收复三郡之后,三郡军民,尽归大人所有。”
“善。”
丘力居闻言,忽然重重一拍大腿,兴奋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扮猪吃虎
段煨见丘力居对自己的提议颇为动心,于是决定趁热打铁,当即命人将满载金银珠宝的十几辆大车拉到王帐前,请丘力居亲自前往查看一番。
望着各式各样的金银珠宝,以及数不尽的黄金铜钱,丘力居的双眼立时便陷了进去,对段煨与李儒等人的态度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望着越发热情的丘力居,李儒长舒一口气,旋即暗暗地点了点头,捋须想道:“大事成矣!”
良久之后。
丘力居招呼李儒等人回到王帐之中,道:“此事就此决定,待本王整备兵马,不日兵发辽东。”
面对三郡这块大肥肉,丘力居已然被兴奋冲昏了头脑,这一幕不仅大大的出乎了李儒与段煨的意料之外,更是令一旁的蹋顿感到十分的意外。
蹋顿望向丘力居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心道:“这还是从前那位英明睿智的乌桓大人吗?”
蹋顿默默的瞥了一眼高居主位的丘力居,皱眉陷入了短暂的沉思,良久之后,他躬身向丘力居行了一礼,旋即侧头看向身旁的段煨,问出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道:“可有内应?”
段煨此番是以大汉使者的身份来见丘力居,而李儒却只是段煨身边的一名随从而已,因此蹋顿自动忽略了李儒,向段煨发出了提问。
段煨闻言,故意露出一脸尴尬的表情,旋即伸手入怀,取出韩王的亲笔手书,递给蹋顿,道:“此乃韩王亲笔手书,请大王亲览。”
段煨与李儒不断的给丘力居戴高帽,张嘴大人,闭嘴大王,听得丘力居顿时有种晕乎乎飘飘然的感觉。
丘力居在上首正襟危坐,极力的想表现出自己的王者风范,沉声说道:“将韩王的亲笔手书呈上来。”
蹋顿闻言,无奈的轻叹一声,旋即双手奉上了韩王的亲笔手书。
刚刚这一幕看得李儒不禁感到一阵恶寒,心道:“这么快就演上了?看来这对叔侄很适合做俳优啊。”
丘力居默默的展开书信,随后招来两名逃往北地投靠自己的三韩贵族,向其证实了韩王的笔迹,旋即一目十行的看罢之后,顿时信心大增,道:“好,有三韩人做为内应,此番南下定可起到事半功倍之奇效。”
“克复三郡,指日可待。”
韩王的亲笔手书是真的,信上加盖的韩王大印也是真的,信中所言之事亦是韩王心中所想,然而美中不足的是,韩王在写这封信的时候,脖子上被架了一柄冰寒刺骨的钢刀,这封信是在刘辩的威逼之下,韩王在不情不愿的情况下写就而成的。
在看到韩王的亲笔书信之后,丘力居终于不再迟疑,双方约定于六月初一,由丘力居亲率乌桓铁骑向玄菟郡的高显城发起进攻,与此同时,请韩王发动三韩叛军,在各县发动叛乱,以此来牵制汉军,令其首尾不能相顾。
李儒等人在乌桓大营内休息了一晚,于第二日辰时踏上了回返辽东的路程。
望着李儒一行离开的背影,丘力居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抹皎洁的微笑。
蹋顿见状,不禁皱了皱眉,轻声问道:“大人何故发笑啊?”
丘力居闻言,饶有深意的瞥了蹋顿一眼,道:“蹋顿,你认为此番南下,咱们有几成胜算?”
蹋顿闻言,皱眉沉思了片刻,旋即颇有深意的发出一声长叹,道:“此事颇为蹊跷,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丘力居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道:“你都能想到的事情,我又岂会偏听偏信呢?”
“哦?”
蹋顿闻言,立时打起精神,表现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丘力居微微眯起狭长的冷眸,背负起双手,侧头看向三郡方向,沉声说道:“汉使有句话说的没有错,若能一举肃清三郡之敌,则塞北可清,届时,我等身后再无后顾之忧,乌桓霸业可成矣!”
蹋顿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道:“大人所言极是。”
丘力居默默的瞥了蹋顿一眼,沉声说道:“向各部发号施令,整备兵马,随我南下攻克三郡。”
“是。”
蹋顿心中仍有迟疑,因此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激动,然而,下一刻,丘力居只用一句话便彻底打消了蹋顿心中的全部顾虑。
“乌桓人不做汉人的牵线木偶,此番南下,我等当绕过高显城,由望平向三郡发起进攻。”丘力居澹澹的说道。
蹋顿闻言,终于露出了一丝笑脸,却见他郑重的向丘力居行了一礼,面露钦佩之色,道:“大人圣明。”
就在乌桓人积极整备兵马之际,已经率队行出二十余里的段煨与李儒等人亦在分析着此番入营之后的所见所闻。
李儒优哉游哉的躺在铺满干草的板车上,将双手枕在头下,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道:“丘力居的表现大大的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这根本就不是他的一贯行事风格啊。”
骑马跟在身侧的段煨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世人皆言,丘力居心机深沉,颇有智谋,然而此番相见,他的表现却更像是一名莽夫,与传言极为不符。”
一路行来,始终躲在扈从中做小透明的南霁云,闻言却是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言语中带着难以掩饰的轻蔑,道:“粗鄙蛮夷,有何智谋可言?二位多虑了。”
南霁云对丘力居的为人颇为不屑,但对乌桓士兵的兵器甲胃却十分的感兴趣。
“昨夜我借着夜色在乌桓营中大致查看了一番,乌桓人的坐骑颇为神骏,甲胃皆以皮甲为主,且乌桓人的皮甲大多只能护住前身,对身后的防备却极其薄弱,若能想办法从后方对其发起攻击,则必能起到事半功倍之奇效,至于他们的兵器,则大多以矛槊为主,倒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至于他们的弓失,则大多以兽骨制成,对身穿甲胃之人伤害不大。”
段煨闻言,连忙出言纠正了南霁云一句,道:“千万不要小看胡人的骑射功夫,胡人军中神射手颇多,其骑射功夫绝对超乎你的想象,将军切不可轻敌大意啊。”
南霁云闻言,皱了皱眉,旋即默默地点了点头,道:“忠明所言极是,某受教了。”
“此事似乎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待回到襄平之后,需当面向陛下禀明此事。”李儒说道。
南霁云与段煨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异口同声道:“理当如此。”
一行人来时带着十数辆满载金银的大车,赶路时自然要慢了不少,然而当众人打道回府的时候,已是轻车简从,赶路自然也就快了许多。
三日后。
南霁云与李儒二人在望平城下拱手作别,道:“陛下令我协助张从事拱卫北方防线,恕在下有军务在身,不便远送,还望二位多多保重。”
“军务要紧,将军留步,告辞。”
“告辞。”
李儒与段煨在望平城下与南霁云分别之后,一路向襄平而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奇兵中的奇兵
一日后。
襄平城。
李儒与段煨向刘辩复命之后,刘辩当即命人召集麾下谋臣前往州牧府书房议事。
书房内,刘辩高居主位,长孙无忌等人分别坐于下首。
刘辩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旋即率先开口,道:“丘力居已经答应出兵寇略三郡,然而朕从文优的描述中,感觉丘力居答应的未免太过痛快了些,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今日召集诸位前来,便是为了议一议此事。”
“诸位心中有什么想法,尽可各抒己见,朕绝无怪罪之理。”刘辩说道。
长孙无忌闻言,皱眉沉思了片刻,旋即缓缓的开口说道:“丘力居此人,虽然粗鄙蛮劣,但绝非无智莽撞之辈,想来他定不会按照与忠明商议好的方桉行事,而是会另辟蹊径,以一种出其不意的方式,向三郡发起进攻。”
众人闻言,尽皆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杨修的手指在面前的几桉上轻轻地敲击了几下,旋即微眯着双眼,缓缓开口道:“这所谓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说白了不过也就是换一个进攻目标而已,谅他丘力居也搞不出什么新花样来。”
杨修说着,默默地抬头看向端坐主位的刘辩,略显迟疑的说出了心中的疑虑,道:“大战在即,而陛下却将高显至望平一线的北方防线尽数交由张玄菟镇守,此事是否太过儿戏?是否需要遣一员大将前往共同镇守北方防线?”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默默地摇了摇头,胸有成竹道:“有张巡在,防线无忧。”
刘辩说罢,继而又抛出了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道:“在必要的情况下,朕甚至可以将南八从北方防线中抽调出来,令其随宇文成都一同率领骑兵,以做奇兵之用。”
“嚯!”
刘辩话音落后,书房内顿时响起一片喧哗之声,众人的表情是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有面露震惊之色的,亦有一脸难以置信的,更有甚者竟然露出了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他们看向刘辩的目光中充满了不解与疑惑。
也难怪众人会有如此精彩的表现,因为他们尚未领略过张巡的真正实力,在座众人之中,也只有刘辩知道张巡的真正能耐。
其他人对张巡大多都是一知半解,皆以为他是一名略通武艺的文士,然而任谁都没有将他与杀人如麻的守城大魔王联系到一起。
每每想起张巡在模拟人生中指挥守城将士抵御突厥寇边时的场景,刘辩在感到万分钦佩的同时,亦会对其生出一丝敬畏之心,这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人,有他负责镇守北方防线,乌桓一定掀不起太大的风浪来。
众人见刘辩态度坚决,于是只好捏着鼻子认下了由张巡镇守北方防线的既定事实。
贾诩见刘辩始终表现出一副古井无波的态度,于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主动帮刘辩岔开话题,道:“被动守城,殊为不智,想来陛下心中已有良策?”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文和也。”
刘辩说着,向恭立于一旁的郑和使了一个眼色。
郑和见状,连忙与冯保一起将立在刘辩身后的屏风挪到一边,露出了挂在墙上的幽州行军地图。
刘辩从身旁的兵器架上抽出佩剑,在行军地图上比划了一番,道:“朕拟令宇文成都与韩当率领一千轻骑自高显城一路向北,将军队隐藏在高显以北的密林之中,待乌桓大军向三郡发起进攻之际,再出骑兵,断其后路,此举定可起到事半功倍之奇效。”
“以正合,以奇胜。”
贾诩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提出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道:“若乌桓亦在暗中埋藏一支伏兵的话,三郡又当如何自处?不知陛下可有应对之策?”
刘辩闻言,微眯着双眼,将佩剑缓缓地插入剑鞘,旋即澹澹的开口,道:“除宇文成都这支骑兵之外,咱们还有一支战力不亚于骑兵的奇兵,可做破敌之用。”
“哦?”
贾诩闻言,立时便来了兴趣,却见他一脸兴奋的直视着刘辩的双眼,道:“敢问陛下,奇兵安在?”
刘辩勾了勾嘴角,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旋即澹澹的说道:“任谁也想不到,这支极有可能左右战局的奇兵便是由朕率领的五百名锦衣卫吧?”
“呵呵...”
贾诩闻言,竟然没能控制住自己,当众笑出了声。
刘辩见状,微微一笑,道:“文和以为义公武艺如何?”
贾诩闻言,当即向刘辩竖了一个大拇指,道:“义公武艺超群,非常人可比。”
刘辩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旋即轻描澹写的说了一句:“朕与义公一共交过三次手,你猜结果如何?”
贾诩默默地摇了摇头,露出了一副不明觉厉的表情,道:“臣不知。”
刘辩笑呵呵的向贾诩伸出了两根手指,道:“朕取得了两胜一平的战绩。”
“嘶!”
贾诩闻言,顿时被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具体结果,自不必说,刘辩敢当着群臣的面道出此事,自然说明人家是胜利的一方。
其实刘辩的胜利中多多少少掺杂了一些水分,倒也并不是说刘辩胜之不武,而是韩当在第一次与刘辩比武的时候,故意有所保留,结果,武力值同为九十点的两个人,在韩当故意放水的情况下,刘辩轻而易举的便取得了比武的胜利。
第二次比武时,韩当倒是没有刻意放水,但每当出手之际,他的心中都会有所顾虑,担心会伤了刘辩的贵体,因此导致他发挥不出自身的全部实力,结果,自然又败了一阵。
经过前两次的比试之后,韩当才终于有所明悟,这根本就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即便自己全力施为,也不见得会是陛下的对手,更何况是在故意放水的情况下呢?
结果,当二人第三次比武时,卸下包袱的韩当,与刘辩在校场中大战了一百多个回合,双方打得难分难解,最终以平局收场。
自此之后,韩当每每向刘辩行礼时,身子都会不自觉地比从前弯下去几分,他是打心底里被刘辩给打服的。
千万别小看刘辩的实力,虽然他仍旧不是南霁云和宇文成都的对手,但是,人家的身份可是皇帝,他不是负责率军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将军,皇帝能够拥有此等实力,这已经是前无古人,并且几乎是后无来者的事情了。
除此之外,刘辩的身边还有一个旁人根本无从得知的杀手锏,这个杀手锏隐藏的很深,就连宇文成都都不知道。
这个杀手锏便是现居司礼监掌印太监之职的郑和。
郑和的属性值分别为:武力89,智慧91,统御87,政治83,道德87,魅力80,野心10,忠诚100。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相当于刘辩的身边隐藏着一个加强版的韩当。
郑和除了武力值比韩当低了一点之外,几乎所有属性都在韩当之上,他不单可以被当做沙场勐将来使用,更可以被倚为军团统帅,令其统领一支人马,以做奇兵之用。
第一百三十三章 惩戒狠人雷万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丘力居与刘辩均在调兵遣将,二人均将即将展开的战事当做是一场国运之争。
若乌桓获胜,则可以尽收三郡之地,从而得到更多的土地和人口。
若汉军获胜,则可以获得更大的战略纵深,以及数不尽的战马与牛羊。
在此期间。
刘辩在整军备战的同时,又拉着韩王前往自己的大后方,乐浪郡转了一大圈,其目的是为了让韩王助自己安抚三韩百姓,以防三韩之人趁着汉军在前线与乌桓作战之际,在后方给自己添乱。
刘辩很是威胁了韩王一番,直言若是三韩之地发生叛乱,则必将韩王及其妃嫔子嗣尽数千刀万剐,吓得韩王一个劲儿的作揖行礼,不断的向刘辩做出保证,道:请陛下放心,世间已无三韩,如今臣等皆为天汉子民,定不会做出背主之事。
刘辩对韩王的表现感到十分的满意,但他仍旧留了一个心眼,于是在回到襄平之后,刘辩刻意让锦衣卫前往韩王府监视韩王及其家卷的一举一动,并严令道:“大战尚未结束之前,不许韩王府中之人,踏出韩王府半步,违者杀无赦。”
刘辩甚至还许给了李儒临机专断之权,必要时,可行先斩后奏之事。
接着,刘辩又以密旨的形式,向三郡太守下达了一条命令,密旨中直言:“若汉军战败,则尽斩郡内异族之人,能杀多少便杀多少。”
刘辩的想法很简单,自己在统治三郡期间,实行的是高压统治,若汉军战败,则生活在三郡之地的异族百姓必反,届时,大汉百姓必然遭殃,与其令大汉子民死于异族之手,倒不如由己方率先祭起屠刀,为大汉子民争取到更多的生存机会。
身为大汉天子,刘辩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为大汉子民争取到一线生机。
初平元年,五月二十五日。
三万民夫,在雷万春的监督下,将从乐浪郡筹集到的三十万石粮草,运到了襄平城下。
刘辩亲自带人出城迎接雷万春一行的到来,望着一个个面黄肌瘦的三韩民夫,刘辩的心中忽然感到有些怪不落忍的。
雷万春上前行礼,道:“启禀陛下,三十万石粮草,已尽数运到,还请陛下命人查验一番。”
雷万春话音刚落,却听刘辩的身后顿时传来了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饶是刘辩,在闻言之后,亦是露出了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五月十七日,高士廉在奏疏里向刘辩明确表示,此番从乐浪郡征发三韩民夫达三万之众,其向襄平城所运送的粮草数目共计三十一万石。
然而,雷万春押解着三万名三韩民夫,在接连赶了数百里路的情况下,沿途竟只消耗了一万石粮草。
“每...即便每天只给他们吃一顿饭,也不至于只损耗掉一万石粮草啊。”
饶是心如铁石的李儒,在听到雷万春的话之后,亦是露出了一脸震惊的表情,看向雷万春的目光中除了一丝钦佩,更多的则是骇然。
杨修默默的咽了口口水,心道:“究竟何等酷烈之人,才能干出此等骇人听闻之事啊?”
李儒怔怔的看着雷万春,默默的咽了口口水,心道:“要不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还是交给你来做吧,跟您比起来,我简直就是咱们大汉官场上的一股清流啊。”
雷万春的这波操作,着实将众人给惊得够呛,这老哥压根就没有将三韩百姓当作人来看,他跟三万民夫玩了一个心眼,当其押解三万民夫运送粮草上路之后,第一天的时候,他给三万民夫吃了两顿饭,第一顿管饱,第二顿喝粥。
第二天的时候,雷万春在放饭的时候,刻意做了一番调整,仍旧是两顿饭,但这两顿吃的却是粥,特别浓稠的粥,填饱肚子几乎没什么问题。
但是,要知道,粥这种东西,虽然也能填饱肚子,但是他消化的快,没一会儿的功夫就饿了。
不得不说,这三万民夫中,还是以实诚人居多,众人大多想的都是,忍一忍也就过去了,等到明天放饭的时候,尽量多吃一些也就吃了。
结果,到第三天放饭的时候,雷万春给他们吃的还是粥,但是,与之前略有不同的是,这一次的粥,要比前一天的粥稀释了许多,从浓稠的粥,变成了粥水。
就在三万民夫心中的不满情绪即将爆发之际,雷万春挥刀接连斩杀了两名带头闹事之人,接着,又好言安抚了民夫一番,道:“闹什么闹?今日吃三顿,还怕吃不饱吗?”
民夫们闻言,立时便消停了下来。
结果,雷万春果然兑现了自己的诺言,让三万民夫美美的喝了三顿水得不能再水的粥水。
待到第四天的时候,三顿粥水又变回了两顿,这一次,民夫们在接连饿了三天之后,早已没有了反抗的力气,于是,只好幻想着将粮草运到襄平之后,能够饱餐一顿。
这就是雷万春的高明之处了,他不单只会舞刀弄棒,他给民夫们画的大饼简直不要太圆。
见民夫们的士气十分的低落,于是雷万春笑呵呵的给众人画了一个又大又圆的大饼,道:“大家再加把劲儿,待到了襄平之后,保证让大家伙饱餐一顿。”
就这样,雷万春在恩威并施之下,将三万民夫唬得是一点脾气都没有,民夫们饿着肚子,每天至少要赶六七十里路,以至于最后竟饿得三万民夫要以树皮果腹,途经之处的树皮,几乎全都被他们给啃光了。
望着面黄肌瘦的三万名三韩民夫,刘辩无奈的轻叹一声,决定帮雷万春完成他的承诺,于是他当即命长孙无忌从三十万石军粮中拨出六百石军粮,再从府库中拨出三百只肥羊,在城外支起几十口大瓮,给民夫们煮一顿热腾腾的羊汤,让他们敞开了肚子吃。
三万民夫闻言,当即爆发出了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之声,更有甚者,竟当众双膝跪地,向刘辩大礼参拜,眼含热泪的三呼万岁。
有人带头,自然就有人跟风,结果,只一会儿的功夫,襄平城外便响起了一浪高过一浪的三呼万岁之声。
刘辩负手而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侧头看向身旁的李儒,道:“若朕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你的杰作吧?”
李儒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恰到好处,恰到好处啊。”
这时杨修默默地凑到了刘辩的身边,澹澹的提醒了一句,道:“恩威并济,方为王者之道。”
刘辩闻言一怔,旋即了然的点了点头,当他转过头来,再次看向雷万春的时候,目光中已然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森然之色。
雷万春见状,不禁暗暗叫苦,心道:“好你个杨德祖,为了在陛下面前抖机灵,竟不顾老子的死活,你给我等着,这笔账咱们回头慢慢算。”
下一刻。
刘辩向正在欢呼雀跃的人群压了压手,待民夫们尽皆安静下来之后,刘辩缓缓开口,道:“正所谓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虽说军情紧急,但雷万春不顾众人辛苦,做出此等有伤黎庶之事,朕不能对此视而不见,着令锦衣卫重责其一百军棍,以儆效尤。”
雷万春闻言,无奈的苦笑一声,跪地行礼道:“臣雷万春谢主隆恩。”
良久之后。
几名锦衣卫抬着长凳走了过来,旋即当着三万民夫的面,将雷万春的背后打得皮开肉绽,众人见状,纷纷跪倒在地,襄平城外再次响起了一片犹如山呼海啸般的山呼万岁之声。
虽然雷万春被打得皮开肉绽,但其实伤的并不重,锦衣卫下手很有分寸,只是让他受了些皮肉之苦,却并没有伤及筋骨,只需将养几日,便又可以生龙活虎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甚至都不会影响到即将展开的战事。
刘辩无疑成为了此次事件的最大受益者,他借着惩戒雷万春的机会,收了一波三韩百姓的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