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断天山脉（七）再次转动的命运
在那魔物将视线投注过来的时候罗丹就发现了对方。法系职业的感知力可不是开玩笑的。相比于莱特顶多十余米的感知范围，他的距离上限要有四五倍。对于恶意、敌意和杀意更是能够在百米以外就有所直觉。更遑论如此纯粹的恶意。
小妖精注意到罗丹突然停了下来，脸带茫然：“罗丹丹？”
艾莲娜看到冷汗从罗丹的脸颊上滑落，就算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不对。
莱特迟了一步才注意到罗丹的不对，连忙转头看他。
“莱特，快逃！”
罗丹从齿缝间挤出这句话后，在他的身后无数的锁链凭空出现，仿佛一对锁链编织成的翅膀一般。
罗丹猛地朝天空窜去，可是黑影却后发先至。
难以想象如此巨大的身体能够做出如此灵活的动作，有着如此恐怖的高速。在罗丹察觉到他的恶意的瞬间就已经做出应对，可还是不及对方的速度。
那仿佛罪恶凝聚成的怪物躯体出现在眼前，莱特瞳孔紧缩。
咕噜。
千眼魔物的胸膛上张开了一只眼。
罗丹的锁链翅膀从黑铁的颜色变成了纯白，纯白的锁链上那乳白的光芒带着神圣的气息延展到了罗丹身前，将罗丹包裹成了一个球形。
罗丹凭借着自身丰富的知识瞬间就认出了魔物的身份。
千眼的魔物，纳修拉。传说中的恶魔和魔鬼的后裔，然而其正体既不是恶魔也不是魔鬼，而是混沌的魔物。因而不被这二者所容，这世上亦没有其容身之所，在降生之初就是注定破灭的存在。其存在是恶意，其存在也是悲伤。
纳修拉在刚刚出生的时候也只是普通模板的生物，但是其战力之强远超同阶，更能够吞噬生命以及生命的负面能量高速成长，圣贤位阶的纳修拉甚至能和传奇强者匹敌。
就算罗丹有着越阶杀敌的能力，但这样的能力对纳修拉而言也不过是单凭本能就能做到的事情罢了。而眼前的这只纳修拉毫无疑问是精英模板的存在，要杀死他们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纳修拉的每一只眼睛都能施放出类似于法术死亡凝视的力量，其威力更是会随着自身的强大而增强，毫无疑问是同阶中的顶级法术。而一千只眼睛同时睁开，给予注视的时候，就算是更高位阶的存在也难逃一死。
所以罗丹毫不犹豫地将自身包裹起来，与其说是防御，倒不如说只是将纳修拉的视线隔离。只要本体不被那眼睛注视到，那么死亡凝视就无法发动。
他毫不犹豫地使出了自己的底牌。存储在缩量空间中的光元素尽数放出，替代了幽暗地域最常见的黑暗玛那，重新构筑成了光属性的锁链，以神圣的力量阻挡死亡凝视。
但是，手段尽出，罗丹也仅仅抵挡了半秒的时间。
纯白的锁链粉碎消融，罗丹口中鲜血狂喷，从天空中坠落。
莱特低吼一声唤出了长刀，开启了所有的状态技能，高高跃起。
纳修拉胸膛上的眼睛咕噜转动，看向了不知天高地厚的生命。没有特意使出什么力量，仅仅只是那只眼睛本身的恶意侵袭了过来，莱特很快就品尝到了和罗丹一样的痛苦。
这是精神层面和意志层面的攻击。在被那只眼睛注视的瞬间，莱特的五感变得朦胧，天空和地面倒错，上变成了下，左变成了右，前变成了后，黑变成了白，白变成了黑，所有的一切都倒错混乱。
体内的玛那混乱暴走，莱特的全身上下出现了被刀刃划破的裂纹，紧接着爆出了鲜血。
同为精英模板的生物，利刃恶魔带给他的是极度危险的感觉，可面对纳修拉，当他高高跃起试图发起进攻的一刻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天真。他才知道罗丹最先出口的那句话的意义。它是……死神。
噗嗤——！！！
莱特倒在了地上，瞬间进入了濒死状态。恐怕濒死程度已经超越了90%，很快就要死去。
纳修拉有些奇异地看了一眼地上那还没死去的两个人类。前者尚还在他的理解范围内，那强大的精神力量不至于瞬间死亡实属正常，可那个精神力约等于零的人类竟然撑过了这一击没有死去？真是奇怪。
莱特本身亦不知道是自己的意志属性和坚韧天赋才勉强苟活了下来。此刻他只知道自己要死了。
那枚骰子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只是他现在连将其抛起的力量都近乎于无了。
他的心中有些自嘲。没想到最后竟然还是要将希望、自身的命运寄托在外物之上？
【不要妄自菲薄，它是掌控命运的力量，同时也毫无疑问是属于你的力量】
意识朦胧之间，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安慰他。幻听吗？
无论怎样，他赶不及了。
可是……不能放弃。不能在这里放弃……愿望，从他人那里继承过来的愿望还没有达成。
回过神来的时候，莱特已经踉跄着站了起来。然后他注意到了，那个先自己一步站起来的人。
“抱歉啦莱特老弟，这家伙就算十个我们加起来也不是对手啊。”
罗丹的眼中闪过歉意。如果莱特第一时间就选择逃跑，而不是在看到自己重伤之后不愿舍弃自己进行了攻击，那么可能他们两个人都能活下来吧。只是……没有如果，莱特不想让他死去，这个选择反倒造成了他自身的死亡。
罗丹的心中是感激的，即便知道他所做的并不能改变什么，但对方的那份心意确确实实让他感动。只是……他不能在这里死去。那么比起两个人都在这里无意义的死亡，他的选择自然已经确定。
“艾莲娜！”
罗丹惨白的脸微微扭曲，吼出了小妖精的名字，小精灵像是早已准备就绪，手拿一张破败的羊皮纸飞舞在罗丹身旁。可那双总是天真无邪的眼中却第一次浮现出了不同的色彩——悲伤。
“罗丹……”她痛苦地看了罗丹一眼，又悄悄地看了已经重伤不能动弹的莱特一眼。
是因为对抛下同伴感到悲伤吗？并不是，她关注的对象从始至终只有罗丹一个人而已。
“你在犹豫什么，快点！”
看着罗丹那冷酷的眼神，她终于撕碎了羊皮纸，在羊皮纸破碎的瞬间，罗丹的脚下随即浮现出了一个暗金色的魔法阵，纳修拉察觉了罗丹的意图，全部的眼睛一下子睁开。
洁白的锁链再次出现在了罗丹的面前，编制成了一面圆盾。圆盾这次连一刹那的时间都没能撑过去。可是当圆盾消失之后，罗丹也已经消失不见。
那是随机传送卷轴。
莱特看着罗丹消失的地方，眼中闪过莫名的感慨。他很快明白过来自己的错误，但他并不后悔。援助的想法并不仅仅出于尚还不牢固的信任，更是一种契约精神。既然已经确定彼此为同伴，那么面对大敌抛弃同伴临阵脱逃的事情就绝对不能做。他唯一的错误在于判断错了“敌人”的概念，在那个存在面前，他们根本就只是杂草。是的，他知道罗丹同样没有放弃契约精神，在面对这等存在面前还能为他挤出逃跑的时间，无论如何也不该受到苛责。
相处一个多月的时间，这可能是莱特首次真正地对罗丹升起了一丝名为信赖的情绪，可是……他们恐怕无缘再见了。
放走了罗丹，纳修拉毫不犹豫地再次转动眼睛，没有疑问，这速度显然会快过莱特抛掷骰子的速度。
砰！
一声枪鸣，这一次，那发子弹终于毫无阻隔地穿破了纳修拉顶端的眼球。
“唳——！！！”
听着纳修拉那几欲刺破耳膜的惨叫声，白狼的猎人咧嘴笑了。他的猜测果然没错，纳修拉真正空门大开的，正是在千眼齐张，看向一处的瞬间。
白狼的猎人身上的软甲多有破损，身上的诸多毛发之间也掺杂着土石，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可是却令人难以置信的意气风发。
而就在纳修拉发出惨叫的同时，莱特手中的骰子再次落在了那静止的镜面之上。
点数为一。
【当前命运点数合计：100】
【累计命运点数超过100点，进入棋盘正式阶段】
【随机机制取消，任务的难度和奖励平衡】
【棋盘位格类型补全完全】
【奕者规则载入】
【强制兼职/转职：命运使徒（精英模板职业）】
【当前奕者编号：47】
【此为世界格】
【世界：忘却世界】
纳修拉的一千只眼睛还保持着欲要转动的状态，白狼的笑容凝滞在脸上。在这静止的世界中，莱特的意识已不在此处。
——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世界这两个字都会自动脑补DIO爷在喊“THE-WORLD！！！”怕是魔怔了。
30 忘却世界（一）命运使徒
【世界：忘却世界】
【类型：虚界、中立和平】
【描述：忘却世界，这是相信彼此不会相忘的人们信念投影的产物。这是弥漫着名为“忘却”这一病毒的世界。这是一个由人类统治的世界。人类存在的根基是名为记忆的基石，亦即他人对你的记忆，他人对你的认知。当忘却的病毒蔓延之后，存在和记忆都被渐渐地、悄无声息地磨灭，若无人能够认知到你的存在，便意味着生命的消亡。这个世界已经病入膏肓，距离终焉亦不远矣。深入探索，奕者或许会发现这个世界和主位面根本上的不同】
【主线任务：生存三个月】
【奖励：自由属性点X4，抽奖机会X1】
【失败惩罚：抹杀存在意识】
【支线任务：探寻世界之源】
【奖励：？？？】
【提示：奕者第一次进入其他世界，该任务较为简单，请大胆探寻】
一连串的讯息一股脑地窜入脑海，来不及整理，当莱特硬性地接收完情报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了别的世界。
“我这是……离开了那个地方？离开了幽暗地域？就这么简单的？”
光芒洒在莱特的脸上。那是自然的光芒，源自太阳温暖的光。
人类的喧嚣声渐渐传入耳中，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石头铺成的小路，还有小路两旁木质的建筑，以及熙熙攘攘的人群。
那是他仅仅在本源之声给予的知识中见到过的，人类的城市，人类的社会，人类的世界。
一个崭新的天地在面前展开，莱特的心中震撼不已，可更多的，却是难言的感动。
【不，奕者并没有脱离幽暗地域，仅仅以意识体进入了虚位面，在完成任务之后意识将再次回到原来的状态。顺带一提，进入虚位面之后，现实的时间是静止的。也就说无论奕者在这里待了多久，外界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获取新词条：虚界】
【描述1：虚界，又称虚位面，与（实）位面相对，并不真实存在的世界，仅仅只是幻想、幻境、梦境，是曾经存在过、未来可能存在的幻梦之界。可以说是至高规则的试验场。这里和幽暗地域十分相似，规则自成体系，只有和至高规则、基础规则相融的物品可以被带出】
【描述2：进出虚界，肉体特征不会有任何改变。但是若在虚界中死亡则意味着精神上的死亡，本体的肉身也会同时死去】
莱特浏览完虚位面的情报，突然眉头一皱。他再次在心里念叨：“你是谁？”
【……】
“不用装了。你和‘那个声音’基本一致，可是，却有唯一一个疏漏。”
【是什么？】
“感情，语调。‘那个声音’并不是这样说话的，至少不会用‘顺便’如此富有主观意识的词汇。所以……你是谁？”
莱特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
“……”
短暂的沉默后。
“不愧是我的主人，我早已料想到总有一天会被你发现，只是没想到第一次正式见面就被您识破了。果然，您是值得我侍奉的对象。您可以称呼我为——命运真灵。”
和之前毫无波澜的电子音不同，那是一个中性的声音，欢快却又平稳，仿佛一个稚嫩的男孩：“从你投出那枚骰子的那一刻我就开始观察你了。是的，从第一次起。
——我诞生了。”
命运真灵用平淡的语气说道，然而莱特却感觉到了命运真灵声音中难掩的一丝激动。
“从那个时候起……”
莱特沉吟道：“那，在我握紧命运骰子时和我说话的也是你了？”
“是的，主人。我就是您的力量，是您用以触碰命运、沟通命运之海的媒介。”命运真灵缓缓道：“我是依托于您才能存在的存在，并且是您毋庸置疑的忠实仆人。”
对于这倾情的告白，莱特不置可否。
“直到你成为命运使徒之后，我才真正得到了解放。但，也仅仅能够在这虚位面和你对话，我尊敬的主人。谢谢你。”
莱特仿佛能看到一个稚嫩的小绅士在向自己弯腰鞠躬，他应道：“不用道谢，我之于你的诞生只不过是一个媒介而已，你没有必要特意感谢我。命运真灵吗？那我就叫你阿灵吧。”
“谢主人赐名。”
“那么……阿灵，你知道这命运使徒是一个怎样的职业吗？”莱特审查了一眼没来得及查看的职业信息，边问道。
【命运使徒（精英模板职业）】
【LV：（1/40）（0%）】
【描述：命运，亦及世间万物运行之下形成的必然的真理，过去、现在、未来，所有的可能性的统合。在命运之下，所有的生命都只有臣服、慨叹、敬畏。作为命运的使徒，即便你是一只蝼蚁，也拥有着其他生命无可匹及的高贵身份】
【激活条件：强制】
【就职奖励：全属性成长率+100%】
【每一级成长率+10%】
【职业特性：命运使徒】
【描述：命运的使徒亦将具备观测命运轨迹的能力】
【备注：命运使徒无法使用杀戮经验值提升职业等级】
在兼职并直接升为1级后，莱特直接获得了全属性1.1的成长率。就职之后获得1，以后每提升一级获得0.1，总计5点成长率。并且……是的，所有属性，包括意志这个隐藏属性。莱特已经从罗丹那里得知了这一属性的特殊性，然而即便有着一个帝国最伟大的图书馆作为后盾，罗丹也从来没听说过意志属性也有成长率一说。所以，莱特现在的属性成长为：
【属性成长：力量3.60；体质3.52；敏捷3.82；智慧2.58；魅力2.65；意志2.1】
同时，随着职业模板最高位阶的提升，他对普通模板的生物亦存在了位阶压制，也抵消了精英生物的压制。若是在这里修炼三个月，就相当于在外界修炼半年……或许不止，毕竟这里的玛那浓郁程度远不是幽暗地域可比。那到时候虽然不至于反杀纳修拉，然而在升级回复满状态之后，逃命的成功率却大大上升了。
但是依旧不能掉以轻心，莱特并不知道纳修拉是怎样恐怖的存在，但两年间历经的无数场生死厮杀已经锻炼出了他强大的直觉。他意识到纳修拉并不是简单地提升了自身级别就能面对的对象。他必须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变强才行，无论多多少少，总好过坐以待毙。
然而……在虚位面肉体特征的改变并不能影响到实际的肉体。也就是说无论在这里修炼多久，回到主位面的时候他还是保持原样。
那么唯一能做的提升就毫无疑问了。
那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他摇了摇头，暂时先不去想三个月后的问题，现在首要的目的是搞清楚这里是一个怎样的世界。虽然任务提示他这个任务只相当于一个新手任务，全无难度，但他也不可能简简单单就全盘信任，然后随意浪死。
“主人，我存在于此的原因便是为了尽可能替您解决疑惑，最主要是为了解决您在命运棋盘之上对于规则的陌生，而除此之外，不管是关于这方世界还是主位面的知识，我的了解与您并无区别，至多在不同的角度上给予意见。
而‘命运使徒’作为命运棋盘至关重要的一步，我当然是有为您解惑的能力。命运使徒，从职业名称上便可知，其为命运的侍者，也是成为命运棋盘奕者的必要条件。除此之外，或许还需要主人不断强大自己，获取更高的权限了。”
“这么说来，想要提升命运使徒的等级就需要不断地投掷那枚骰子了？”
“想来是的主人。”
于是，想要提升命运使徒的等级借此获得强大的专长能力的计划也没办法实行了。
“首先，先确认下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吧。”
这么想着，莱特却难以遏制心中的那一份放松感和喜悦。毕竟……他终于来到了人类的世界，那可是无数幽暗地域居民共同的愿望，又怎么可能不会想着放松一下呢？
“阿灵，作为和棋盘相关的这任务的奖励‘自由属性点’、‘抽奖机会’你可有头绪？”
“是的主人。自由属性点可以分配给属性值在20点以下的属性值以供成长，10点以下的属性值，提升效率为1:1，10点以上15点以下需要两点自由属性点方可提升一点属性值，15点以上的属性值需要四点自由属性点方可提升。
抽奖机会则是在世界的主线任务完成时结算环节中的一环，可以通过转盘抽奖获得该世界中的战棋、技能、物品，以及命运棋盘的相关权限、特殊道具。”
“战棋？权限？”
“战棋，即将当前世界中出现的生命体转化为奕者棋子的功能，具体不详。权限未知。”
“最后一个问题。”
站在原地已许久，太久不动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让人以为是什么可以人士就不好了，于是莱特朝阳光中迈出了一步，以心念问道：“如果我在凑足100点命运点数之前就已经兼职了两个职业，会怎样？”
“主人将被抹除存在意识，成为永不堕入轮回的傀儡，就连死亡都将成为奢侈的愿望。”
莱特点了点头，瞥向了属性面板中多出的一行信息。
【存在强度剩余可维持奕者存在时间：6d23h42min32s】
31 忘却世界 （二）存在强度
七天，那是在这忘却世界中，莱特在无所作为之下所能存在的时间。
“莱特！秋刀鱼刺身！”
“唉！来了！”
这是莱特来到忘却世界的第五天，也是他在这家餐馆当厨师的第四天。
对莱特来说，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既可以获取情报熟悉这个世界，还可以顺便锻炼下自身的刀法。
是的，莱特所想的那个唯一的提升自身实力的方法即是提升技能等级。虽然身体三维（力量、体质、敏捷）无法改变，但技能等级和灵魂四维（精神、智慧、魅力、意志）显然不在此列。若是一个魔法师，来到这虚界就相当于平白多出了数个月的修炼时间，可莱特不是魔法师，也就只能提升技能等级了。
前往断天山脉所花费的半个月时间已让刀术大师的熟练度达到了50%，只要接下来的三个月每一天都不停息地锻炼，在三个月后达到20级满级可以说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若是让刀术大师再次进阶，他的实力必然可以再次出现飞跃性的进化。
对莱特来说锻炼刀法并不局限于使用长刀，短刀、菜刀、双刀……只要属于同一个领域就能够提升熟练度。全心生投入其中的生死厮杀的确可以提高提升的速度，但按部就班、日复一日的重复作业效率也并不差。
在来到这家餐馆之前，莱特对厨艺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但是……在万能巧手的神级能力下，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对厨艺小有心得，虽然还达不到能够被本源之声认证为技能的程度却也不弱于一般的厨师了。再加上他那极富欺骗性的华丽刀工，他十分自然地成为了一名厨师。
刀起刀落之间，一盘堆叠得十分符合美学的刺身，点缀上几点绿意便完成了。
不多时，从前厅处再没有传来吩咐的声音，一个体型在壮硕与肥胖之间徘徊的中年男人走进了厨房，走到了莱特身边，一脸爽朗的笑容拍了拍莱特的肩膀，称赞道：“不错嘛小伙子！一开始我还有些担心，但事实证明雇佣你真是我最正确的决定，客人们对你的厨艺……尤其是那些刺身，全都赞不绝口啊！”
莱特摆了摆手，微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小子我还要感谢店长您收留了我呢。能雇佣我这样既没有身份证明又没有厨艺证书的人。”
店长听着莱特谦虚的说辞，微笑着点了点头。不过实际上他也知道，对方耍的那么一手华丽的刀工就算没有厨师证也绝对有大把的人愿意聘用。至于身份证明？在这个忘却世界中记录身份的信息可是随时都会消失不见，没有那种东西可以说是十分普遍的事情。
店长挥手告辞，一天的工作可以说到此结束了，接下来也不会有人再来了吧。
莱特看着店长的背影却微微眯起了眼睛。他会选择这家店可以说是顺势为之。要说一家餐馆为什么会大庭广众之下招聘厨师？原因很简单，那个厨师消失了。他的菜刀、他的砧板还留在厨房内，但一切印着他信息的记录、他模样的照片无一例外全部都消失了，只剩下一些残渣般的他存在过的痕迹，可再没有人记得他曾经存在过。
厨师是店长的儿子，为什么如此肯定？那是因为莱特在厨师的房间中发现了空了一大半的照片。照片上只剩下微笑着的店长的身影，可空出来的一大块画面中只有苍凉的风景。观察店长的容貌可以发现那是一张数年或者十数年前的照片，从照片的构图来看，这大概是一张三人合照。恐怕，这是厨师年幼时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失去的部分自然只能是厨师、以及厨师的母亲了。
莱特成为新的厨师之后曾问过店长一句话。
“您记得您有过一个儿子吗？”
店长苦涩地笑着，笑骂道：“别说笑了，我四十多岁了连老婆都还没有，哪来的儿子？不，或许真的有过也说不定？”
店长的这句话让莱特眼睛一亮，可随后店长的一句话打消了他的希望。
“毕竟我连生我的父母是谁都已经忘记了，就算忘记自己曾经有过妻儿的事情也再正常不过。”
店长留在这世上的亲人再没有一个，只剩余他一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世上，想必不用多久的时间，他也要消失了吧。
而通过和店长的交流莱特还得到另外一个重要的情报。
在这个世界的人与人之间存在着一种特殊的羁绊——亲人、亲情、血缘关系。和在主位面的使役关系不同，那是强韧到能够坚持到记忆的最后的羁绊。
这个世界没有到访者、衍生者之分，每个人都是从娘胎里出生，残障的概率极小极小……这是一个和主位面完全不同的世界，就连运作的规则都完全不同。
“虚界是生命的思念之力形成的世界，或许就是因为永恒大陆上有人有过对这样世界的幻想，于是形成了这个世界的规则。一切生命都由亲代繁衍传承，但这样的规则有其弊端，一是繁衍周期过长，二是物种之间容易出现不平衡。事实上，在人类出现之后这个世界上亦曾出现过妖、魔的雏形，只是刚一出现就被人类剿灭了。若是在永恒大陆，世界规则为了平衡，定然会诱导无数到访者转生为这一种族，让其不至于灭亡。”
阿灵对此作出了解释。
莱特能感觉到，店长对于拥有一个孩子的强烈寄望。
店长和莱特说，生命的意义在于传承。
传承，这二字不知为何让莱特生出了强烈的共鸣。他不禁想起了那一天和名为诺的青年畅谈星空和未来的记忆。传承，或许这就是生命存在的意义。
仔细想来，衍生者和这种形式诞生的生命又能有多大区别呢？
“店家！有酒没有！我要吃酒！吃酒！”
从大门处传来了一个粗犷的大嗓门的叫喊声。
店长一脸无奈地转过身来，对莱特说道：“莱特，这会儿服务员们都被我遣散了，你接待下这位客人，然后再关门吧。不好意思啊……我想可能是那个在店门前徘徊了很久的人，我看他在店犹豫了很久都没进来，估计是没有钱吧，如果他真地没钱买酒，你也给他盛上吧，唉。”
莱特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菜刀。
现在才不过晚上八点钟，可在这个世界这个时间歇业却是十分正常的事情。毕竟有心情来吃宵夜的人基本没有了。门店已经关上了，店长之所以同意再开门店接待一下这位客人，大概也只是心软而已。
莱特走到门前，推开了大门，一个醉醺醺的醉鬼就势倒进了门里，浑身的酒气和邋遢的打扮让莱特微微皱眉。
莱特刚要去扶他，可是一转眼便发现他已经站了起来，跟个滑溜的泥鳅似的溜了进来，坐在了一个座位上。
“客人，要点什么？”
半饷未得答复，莱特也不恼，就那么直愣愣地站在醉鬼的面前等待点餐。
醉鬼似乎终于察觉到了一个阴影罩在自己身上，抬了抬眼皮，咕哝道：“有酒就行……”
莱特化身成了一个合格的服务员，毫不抱怨地执行着对方的要求，在将酒坛端到酒鬼面前后，又果断地朝厨房走去——锻炼才是要紧事。
“小鬼！”
酒鬼却叫住了他。莱特转身，露出了询问的目光。酒鬼微醺着，痴痴笑着问道：“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就赶紧去做吧！待在这里当个服务员可没有前途！这是一个注定要毁灭的世界，不出百年……不，恐怕十年的时间，人类持续了近万年的文明就会彻底消失了吧！呵哈哈哈！！！相比于那漫长的积累的时间，这还真是短暂啊！”
十年。莱特知道酒鬼所言不虚。负的循环持续下去，很快人类的社会形态就会崩溃，世界将再次回到原始时期，回到那个无智的野兽们任由环境变化而变化的时代。莱特没有再去锻炼，只是看着酒鬼的狂态默默无言。
“是吗？你没有特别想要做的事情吗！？也是啊！在这样的末日面前，一切的行为都没有意义，甚至原本赋予未免行为意义的对象也消失不见，自己都不知道！唉，小鬼，在你的记忆里还铭刻着谁的名字？”
存在强度，那并非是仅仅被他人记住就会轻易增加的数值，非是强烈到铭刻般的记忆便无法生效，这也是为什么忘却会以近乎要毁灭文明的速度扩散开来的原因。
或许是这原住民歇斯底里的模样感染到了莱特，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回答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和我密切相关的人并不存在。”
酒鬼眯起了眼睛，盯着少年尚显稚嫩的面孔，像是要从上面看出一朵花来：“哦？所以……你是被铭记的那一方咯？”
被铭记的一方。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一类人，即便和他人的关系并不密切却依然被铭记，这其中数量最为众多的便是——强者，比起寻常人出类拔萃的存在，无法不被铭记。无论是诸如国王那样的权势达到巅峰的强者还是个人武力极尽巅峰的强者，毫无意外都将会是最后才消亡的那一批人。
莱特目前还是区区无名小卒一名，自然不可能拥有闻名已久的强者的名望，但凭借铸就威名获取存在强度的确是他计划中的道路。
是以，他微微点头，毫不掩饰眼中的锋芒。
这一刻，酒鬼笑了，那是带着一点猖狂、一点鄙夷、一点无奈的笑。莱特早已注意到了酒鬼身上挎着的剑鞘，也正是因此，他才在明白了酒鬼话语中意义的情况下点头。
酒鬼是一个剑客，是他问鼎强者之路上必将寻访的对象！
酒鬼那双惺忪的眼睛一下子锋芒毕露，好像要和莱特针锋相对一般，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攀在了剑柄之上。
32 忘却世界（三）试剑会
“罢了。”
可下一刻，一切又再度归于风轻云淡，那即将出鞘的锋芒好像从没出现过一般，酒鬼再次变成了那个醉醺醺的邋遢大叔。
“今天是吃酒的时间，可不能这么扫兴。”酒鬼扬起酒壶咕咚咕咚地往喉咙里灌，嘎的一声爽快的酒嗝后将酒壶砸在了桌上，随后凝视着莱特，用低沉的声线说道：“试剑会，你会来的吧？”
确认过眼神，就互相明白了对方武者的身份，莱特点了点头。
青楼酒馆是消息最为通达之地，这小小餐馆虽在消息灵通之上有所不如却也不可小觑。以莱特强大的听觉和感知力短短几日的时间早已足够了解大部分需要了解的消息。
试剑会，虽名为试剑，可却百般武艺无所不可，天下武者皆可赴宴，那是不日将在首都举行的武者的盛宴，也是莱特原本就决心前往之处。
“哈哈！！”
酒鬼大笑着，提起了酒壶，背过了身朝莱特摆手：“期待日后与你再见，少年郎！”
说着走出了餐馆。
莱特看着那个背影，沉默半饷，突然想到：店长果然料事如神，这家伙果然没付酒钱。
莱特凝视着只撒了几滴酒液，除此之外就空无一物——预想中留下的银钱也并没有看到——的桌子，表情十分冷峻。他总觉得之所以没拿到酒钱是因为自己被对方说的话吸引了注意力的缘故。
看来……只能从工钱里扣了。
十数分钟后，厨房中。
“莱特，你在干什么？”
对着空无一物的砧板快速地挥舞菜刀的莱特答道：“如您所见，我在锤炼刀工。”
“……”
店长心想这或许就是莱特刀工好得出奇的理由吧，并没有追问下去。总觉得追问下去也不会得到什么正经的答复。
“店长，请容许我明天就辞职。”
对于这不情之请，店长没觉得意外——这个世道，人做出怎样奇怪的行为也不奇怪——点了点头，只是富有人情的追问了一句：“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向我提。”
“我要去参加试剑会。”
所需要的关于这个世界的基础的情报早已收集大概，再停留在这里也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说完此句，莱特闭上了眼，脑海中浮现出这数日来的一幕幕画面。而后，他的脸上不禁浮现一个淡淡的苦笑。
原来，他只是有些沉浸在现在这样安逸的生活中了。舍不得离开。
现实的人类世界真的很好，不……或许这个世界和永恒大陆上的社会还有一些他现在还无法完全明白的差异。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这里很好。
这里有很多自己的同类，不用像在幽暗地域时那样时刻担心敌人、怪物的突袭，不用遇到每一个对象都要掏出武器，毫不犹豫地一一斩杀……他可以和很多不同的、各色各样的人进行交流。
这里有安逸的环境，有日光，有令人舒适的温度，他可以安静地晒着太阳，然后将厨师精心准备过的菜式缓缓送入胃里——而不是像在幽暗地域时那样仅仅粗制滥造一番，只为了匆忙地补充热量。
这里有各式各样不同的文化、文学、音乐、娱乐。哪怕是在现在这样充斥着绝望的世界中，这些象征人类文明与传承的东西依旧能给不少人带来缓解和希望。而对莱特而言，这些充满新奇和乐趣的东西同样让他孜孜不倦。
他喜欢在磨炼完刀法、做完菜色之后的闲暇时间里阅读那些书籍——仿佛理所当然般这个世界的文字是大陆通用语，他通读起来没有障碍。
他也曾偷偷动过店长放在柜台前的八音盒，拿到厨房里一边切菜一边听着那美妙新鲜的音乐——而后被店长教训一顿。
他沉浸于各种各样的神奇有趣的故事的世界中，为只是以文字就创造出这些美丽玄奇世界的作者感到赞叹。他也醉心于那小小的八音盒，在听闻这世上存在有更多繁杂的乐器及其演奏出的不同种类的乐曲之后更是神往无比，心生探寻之意。
他还想尝尝兼任大厨的店长神乎其神的手艺创造出的各色菜品。
可是……现在不是做这些的时候。
娱乐和放松已经够了，足够他回味很久很久了。
这些，应当等他离开了这个世界，而后离开了那暗无天日的世界之后再来品味、享受不是吗？
足够了。
在完成那个愿望之前，他还不能停下。
店长怔住，面色有些古怪，像是替莱特感到高兴，又似乎有些不舍：“是吗？原来莱特小兄弟你是个……刀客？”
“嗯。”
“莱特，今晚还是就住在我这里吧，反正厨师的房间也没人住。”
“店长，其实……你确实有过一个儿子，他就是那个厨师。”
“……是嘛。”
这就是二人最后的对话，再然后的次日，当莱特走出餐馆时回头再去看那个和自己挥手道别的人时，他已经不再了，仿佛……和那阵轻拂而过的秋风一同消逝了。
莱特看着他消失的地方，眼神有些飘忽，他抿了抿嘴唇，好像在回味店长所做的菜的味道。
…………
在象征终焉的忘却潮流来临之前，世界处于一种相对和平的状态中。并不是说不存在战争，但战争的规模往往局限于微小的摩擦，就算是小国之间的纷争也会在大国的调解下趋于缓和。
人们之所以崇拜强者更趋向于崇拜运动员和明星一样的心理。当然，对国家而言，巅峰武力依旧是用于象征和保障的核武器。圣贤级别的强者能够轻易毁灭一个小王国，更何况他们无一不拥有着悠长的寿命，如果不加以约束，任由强者的性子肆意妄为恐怕这个大陆很快就会被毁灭了。
圣贤，那即是这个世界的巅峰武力，再没有能够约束他们的对象。拥有圣贤级别的武者的国家不管本身再弱小都能够跻身于强国的行列。
莱特也曾想过这个世界最高武力只止步于圣贤的原因，并同阿灵一同进行过讨论。结论很简单，在这个世界人类可以说是唯一的主宰，可实际上人类这一物种从出生起就注定了能量等级高不到哪里去。在永恒大陆上的人类还可以通过猎杀那些高能量的强大生物来提升自己，可在这个世界却完完全全是通过自身的修炼，而完全不依靠外力，人类自身修炼所能达到的上限便是圣贤了。阿灵还补充了一点，之所以这个世界只有人类这一智慧生物恐怕还有位面本身阶级限制的原因。
不管怎样，此世最高战力为圣贤是不变的定则。而莱特降临的莫利安帝国便是拥有复数名圣贤强者的、此世最强大的国家之一。
在圣贤不出的情况下，每十年一开的试剑会可以说争夺年轻一代魁首的盛会了。试剑会有着悠久的历史，最久远可以追溯到帝国建立之初的那位帝王，亚尔瑟君王亦是在名为试剑会的仪式上拔出了选王的石中剑后成为了第一任帝国皇帝。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世界的皇帝通常由直系血脉后代继承，现在的帝国皇帝依旧是那亚尔瑟君王无数代之后的血脉后裔，可以说将传承这一属性发扬到了极致。
现在的试剑会成为了帝国用来吸收精英人才的选会。每一届试剑会前十的武者都将得到莫利安帝国的邀请，成为帝国的客卿。若有意者甚至可以迎娶公主、赋予爵位真正参与进国家大事中，当然，要做到这一点对实力和诸多方面的要求也会更高。
除此之外，排名入前十的强者们将被授予“十杰”的称号，并在莫利安国库中选择一件宝物或是珍贵典籍。莫利安的国库之丰厚自不必提，就算不可能将真正的国之重器奖赏给十杰们，可供选择的也必然是为无数人眼馋的重宝。至于其典籍更是无数武者趋之若鹜的真正理由，古往今来莫利安帝国绝对是强者数量最多的国家之一，更是出过真正无人可及的绝世强者。
总之，无论如何，这都是年轻人用以扬名不可错过的机会。往年亦有无数他国的年轻强者跋山涉水远赴此地前来参加大会，更有无数仅仅只为观摩而来的游客观众。即便是在这忘却的时节里，这一盛会也不曾中断，而为了在这个世界上留存下来，更多疯狂的人前来参与其中。
当莱特来到王都时，这里早已人山人海，各处装点得盛大，气球和鲜花纷飞，就仿佛节日和庆典一般，鸟儿歌唱、花儿欢笑，全然没有末日悲哀沉闷的氛围。
在这样繁荣热闹的城市中，只是背着一个粗布行囊的莱特就像一个初入城市的乡下人一样，略微显得滑稽。
“请问，这里是试剑会的报名处吗？”
多番问路下，莱特找到了传闻中的报名所，准确的说是一个排了老长的队伍。他对着前面排队的老兄诚恳地问道。
“啊？怎么，你这样的小屁孩也来报名试剑会吗？”
前面的兄台转过了身，在看到了莱特稍显稚嫩的面容后，那张看起来痞里痞气的流氓脸上顿时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莱特听闻此言，不再发问。对方的回答显然告诉了他这个队没有排错，而对方那轻视的态度让他懒得再回答对方的问题。
“啊？你小子这么狂的？不搭理我啊！？”
看起来二十五六的流氓男见莱特沉默不语，反倒露出了恼怒的表情，抄起了一根大腿粗细的木质狼牙棒扛在附有软甲的肩上，眉头紧皱，摆出了唬人的架势。
周围排队的人顿时露出了看热闹的模样，纷纷兴味盎然地注视着男人嚣张跋扈的姿态，也不劝阻，毕竟来这里要参加试剑会的人多多少少都做好了准备，在他们想来，莱特若是自持年龄尚小就能得到宽容和优待未免太过天真，若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还是早早被劝退的好。
在周围人的喧哗声中，莱特依旧不理，流氓男感觉自己的尊严遭到了挑衅，太阳穴旁的青筋暴突，也没寻思在排队的地方闹事会不会惹来监察人员，狼牙棒已经抬起挥下——
“哈哈！！——嗯！？”
流氓男露出了兴奋的表情，对眼前小小的少年付诸了全力将狼牙棒挥砸下去——这一记砸实了绝对是脑袋开花、浆糊四溢，但他可不管那些，死就死吧，死人的痕迹马上就会被抹消干净，就连清洁工也用不上。
就和绝大多数意志薄弱的人一样，他的精神早已算不上稳定，连抑制随性而起的冲动的能力都渐渐失去了。
然而，狼牙棒上并没有传来砸中脑袋的手感，不，眼前的狼牙棒……去哪了？
哐当一声，木头落地的声音在他的意识回神之际终于响起。
“你好烦啊。”
皱眉的少年手中空无一物，可狼牙棒已经断成了两截，那光滑如镜的断面就好像被什么极端锋利的事物斩过一般。
33 忘却世界（四）第一次筛选
流氓男的脸上冷汗直冒，周围围观的人也是一阵默然。一时间喧闹的场景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绝对是这家伙……是这小子斩断了我的狼牙棒！
流氓男呆立原地，看着只是普普通通地皱眉的清秀少年就仿佛面对着一只恐怖的恶兽一般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一个有些吊儿郎当又给人莫名稳重感的声音响起。
“喂，虽然我知道慕名而来参赛的人很多，不过如果连接下这小兄弟一刀的把握都没的人还是快点离队吧？老实说这么长的队伍真不知道要排到多久啊……唉！”
莱特循声望去，那是一个排在他身后十几个人处的青年，一头红色碎发，穿着一身黑色的状似柔道服的服装，腰间绑着白色的布腰带，还狂野地露着胸襟。看起来就像一个年轻的格斗家，莫名其妙地让人总怀疑他会不会像某个叫做《街X霸王》的游戏里的人物一样喊着“阿杜跟”发出波动拳。
在青年叹着气说出这句话之后，许多原本只是凑热闹的人回想了下刚才的那一幕——他们可是连莱特什么时候出手的都没注意到，更别说判断出他使用的是刀还是剑了——理智地明白了他们和红发青年还有那清秀少年的差距，再想想那些资历丰富更加恐怖的强者……
顷刻间，队伍缩水了一大半——以莱特那优秀的视觉，终于能够看到队伍的尽头了。
顺带一提，流氓男是最先溜走的那一批，他可不想再待在这个恐怖的小怪物前面了。
于是，那个红发男人和莱特之间一下子没了人，他也就顺理成章般站到了莱特身后。
“我叫雷兹，你呢？”
青年开朗地率先和莱特打了个招呼，看得出来是一个比较健谈的人。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也和莱特相近，十分难得的，莱特觉得对方是一个可以亲近的人。或许真正让他高看对方一眼的，还是其看出了他拔刀的瞬间吧。
他礼貌地应道：“你好，我叫莱特。”
雷兹咧嘴一笑，本以为一言不合就斩人武器的家伙会是怎样的怪胎，这不是一个彬彬有礼的好少年嘛？雷兹很快给莱特下了个粗略的定义，并毫不犹豫地认定是被斩断武器的那一方不好。
“莱特，你用的武器，果然是刀吧？”
雷兹上下打量着莱特，可依旧没看出刀藏在哪里。空间道具？看来还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孩子？
“嗯。”莱特点了点头，反问：“你呢？赤手空拳吗？”
雷兹无比自信地回道：“对啊，就凭我这双拳头，足够了！虽然你的刀很快，但我的霸拳可也不弱啊！若是遇上了你，我可不会留情。哈哈，虽然我们才刚刚认识！”
“嗯，我也不会放水。”
“哈哈，你小子的回答怎么老是这么正经啊！我们可还是十几岁的少年呢，少年！少年你懂吗？正是如花般朝气蓬勃的时间，不要老板着张脸，老气横秋的，这样就连武道都难精进了啊！”
如花般！？
“咕。”莱特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对方跳脱的话题。而且，叫做雷兹的这人原来还没满二十吗？
“唉……”
前方传来叹气声，莱特转头看去，一个年轻人一脸灰暗的表情从报名处的小房间中走了出来，看样子是失败了。
莱特面露疑惑地问道：“雷兹，这人好像才刚刚进去吧？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前面那些出来的人也是这样一进去就出来了。”
“你觉得太快了？”雷兹眉头一挑，笑道：“当然得这么快了，你不知道每次想报名参加试剑会的人有多少？这还是因为这是报名的最后一天了，要不然我们排队的长龙指不定从城头排到城尾，要知道这样的报名点整个王都可是足足有九处！如果每个人报名都要经历复杂的流程那光是报名就要浪费掉大量的时间，所以在报名的时候就会筛选掉一大批人，这也就是所谓的第一次筛选了！”
莱特露出了好奇的表情：“第一次筛选？”
雷兹奇怪道：“你小子不会连流程都没了解过就直接慕名而来了吧？算了，反正排队还得排好久，容哥哥我给你简单说说。”
在雷兹的说明下，莱特总算是对试剑会的流程有了一定的了解。
首先是报名。一开始报名处的服务人员会检测你的骨龄，骨龄有十岁这一个下限，四十岁这么一个上限。总不可能让一个七八岁的稚童或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上台吧？而之所以不设十岁到十五岁的限制，则是因为在过去许多的教派宗门就是会派遣适龄的少年前来试炼，其中部分天资妖孽的少年甚至真的能够冲进大陆前百。当然，十杰没有过，再怎么说都是大陆最巅峰的一群人，怎么都不至于让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拔了头筹。顺带一提，虽然也设置了四十岁的上限，但真的捱到了四十还来参加的人近乎没有，这场大会主要还是以二十到三十左右的青壮年为核心展开。
通过了骨龄的检测之后，服务人员会简单地测试你的实力符合参加试剑会的最低条件，然后就会让一个资历和经验都十分丰厚的考官做最后的考核，如此才能真正填写报名表进入真正的试剑会中。这一步就筛选掉了九成九的不知所谓的参赛者。
而后，根据九个报名点又分为九个赛区，通过积分赛制角逐每个赛区的前十，再加上那十个特邀而来的种子选手，如此得出试剑会的百强。顺带一提，百强的选手同样也是有奖励的。除却真金白银之外，能够任选一类的典籍作为奖励。当然，这里的奖励自然就是由国家统一分配的了，尽管也是十分珍惜的典籍可比起国库所纳终究弱了一层。
最后，再由这百强选手角逐出前十三名进行积分赛，根据积分赛制得出前十排位。
“这么说来，我很快就要和雷兹你对上了？”
听完雷兹的诉说后，莱特条件反射般问道。
雷兹饶有兴致地看了莱特一眼，不经意间舔了舔嘴唇，眼中战意昂扬：“没错。能在试剑会上遇上同年龄的劲敌，真真是幸运啊，我和你，都是如此。”
他们没有想过能否通过考官的试炼的问题，武者之间，只要确认过眼神和战意便能明白彼此之间是否为同一类人。
对莱特说，雷兹也好，那醉鬼也罢，都在此列。
所以莱特回道：“那就让我好好期待一下吧。”
34 忘却世界（五）十招
“下一个。”
前面进去的人不多时就从报名处的小屋中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尽管垂头丧气着，他还是很友好地对莱特比划了两下，这才悻悻然离去。
莱特的心中有一些振奋，同时也充满了平静，他面色不变地踏入了房间中。
左前方，一个面容消瘦，双眼的黑眼圈浓得吓人的服务人员坐在长桌旁抬头看了他一眼：“过来。”
那一眼的风情……看起来真的像是鬼魂和幽灵一样。这得是多久没睡了？
莱特不发一言走了过去。他发现，在那服务人员的后方还站着一个穿戴整齐，杵立在那里的士兵，这不会就是那考核的考官吧？又或者只是单纯的保安而已？
“把手按在这里。”
就在莱特微微走神的时候，大熊猫服务人员指了指桌上一个黑乎乎的像是印泥一样的东西。
莱特依言招办，将左手按在了印泥之上，随后青白色的符印从他的手背上漂浮出来，服务人员眯着眼睛瞅了两下，道：“骨龄……十七，过。右边的墙上嵌着一个绿色的史莱姆，用你的全力一击攻击它，一击之后如果能够让它形变的范围超过嵌入的范围就算通过。哦，还有，不要给我蓄什么五六分钟的力，后面还有人等着呢，简单一点，比如用剑的，全力刺过去就好了。简单吧？简单就快点。”
“哦……好。”
惊于服务人员的语速，莱特连忙来到了右边的墙壁前，墙壁就像被挖开了一块半米宽的长方体一样，发现那里的确嵌着一个绿色的史莱姆（物体）。按理来说要将它形变到超出墙体最适合的是强大的挤压力，可按服务人员的说法连单点的刺击都没问题，那么显然这个史莱姆是特质的专门用于考核的道具，恐怕能够直接将攻击者的威力以形变长度表示出来。
莱特当即毫不犹豫地唤出了长刀——重击！
一刀祭出就如猛龙出海一般吸引了旁边二人的注意力，熊猫眼男人的眼中更是绽放出了凌厉的锋芒。
莱特的一刀如同银月弧光斩入墙中，绿色的史莱姆爆射开来，别说离开镶嵌的范围了，整个绿色的史莱姆都跳了出来，落在地上弹跳着发出噗扭噗扭的声音。
莱特回头看了熊猫男一眼，好像再问，这样该怎么算？
“合格！”服务人员深吸了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一指身后的那扇门道：“那里会有最后的考官，通过了他的考验就结束了……不过我觉得以小兄弟你的能力，肯定不成问题了。”
服务人员忍不住补了一句，说到最后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本无精打采的眼睛里一下子充满了兴奋的色彩。
十七岁，这样的天赋，若是十多年前定然会得到帝国倾尽全力的栽培，只可惜……现在……
想到此处，服务人员的目光又黯淡了下来。这一次可没有淘汰的选手告知后面的人，他只得自己唤道：“下一个！”
莱特没有在意服务人员心中所想，在士兵恭敬的目光中踏入了门中。
“哦？终于有人来到这里了吗？哈欠……老夫我等的花都谢了——怎么是个小娃子！？”
进入门后，展露在莱特眼前的是一个狭小的练功房，一个双鬓发白的老者靠在椅子上无精打采的打着哈欠。可紧接着，在老者看到了莱特年轻的容貌之后一下子跳了起来。
“咳咳。”注意到了莱特略显无语的视线，老者轻咳了一声，摆正了姿态，说道：“小子，我这儿就是试剑会前的最后一关了，规则很简单，在老夫手下坚持十招就够了。”
老者说着，闭着单眼，另一只眼睛俏皮地眨了眨：“怎么样？简单吧？”
莱特看着眼前老顽童形象的老头，心里却没能放松起来，反倒条件反射地召唤出了长刀握在了手里。
淡淡的威压从面前的老者身上散发出来。他之前尝试过用威压慑服流氓男却并未成功，总结出的可能性有二，一是流氓男同样是精英位阶的生物，二则是这个世界并不存在位阶或威压这一概念。
结论更加偏向后者，而现在的情况则论证了这个世界并不存在位阶但却存在威压这一观点。那么答案就很明确了，老者是技艺升华为了威压的存在。
若是莱特知道眼前的老者是这帝国的十二禁军教头之一便不会对其技近乎艺的境界感意外。
“哦哟？空间道具？还有这刀……”
老者露出了饶有兴趣的表情，眼睛微微眯起，淡淡道：“不多闲聊了，那么小友，你准备好了吗？”
“嗯！”
老者咧嘴一笑，对于莱特的态度十分满意，但抱着考校的目的，他不可能因此留手。
身形如轻风细柳一般，拳头若巨石天降一般，只一眨眼老者便闪至莱特身前发起了猛攻。
莱特丝毫不惊，手中长刀仿佛翩舞蝴蝶，以撩拨之势从侧面斩去，却是抱着斩断老者手腕的目的而去。分明是考验，莱特却丝毫不见把握分寸的分寸二字，一出手就犀利要断人手足。
老者却丝毫不恼，轰然砸去的拳势一下子烟消云散，粗壮的大腿已如鞭子般甩出。
莱特迅速的斩击去力已去其八，却不如老者那般轻易能够收回，眼见闪避不及，长刀去势未减，径直朝老者胸前撩去。
“呔！”
老者低吼一声，有如狮子咆哮震耳欲聋，莱特直面这怒吼声一下子面色发青，长刀不再执拗地向前，而是微微顿住。而这时，老者的蹆鞭终于砸在了莱特腰部，一下子就将莱特抽到了墙壁上。
轰！
肉体和墙体相撞发出轻微的轰鸣声，莱特连忙卸力，可这一击蹆鞭的力道之大还是让他五脏六腑都受到震动，大脑微醺。
就在莱特如同醉酒了一般时，模糊间一个雄壮的身影毫不停留再度扑上前来。
铿锵之声不断响起，莱特单凭本能扛住了老者的大部分拳击，可依然有不少的拳头落在他的身上。令莱特震惊的是，那拳头竟然如同金铁铸就一般和他锋利的长刀碰撞在一起毫发无伤。
短短两秒不到的时间，莱特的视野已经恢复了清明，见老者面露讶色，他手中的长刀恰如其分地撩起。
迅捷！反击！
如同本能般，两个技能图标在他心中闪起，完美招架之后的瞬间，雷鸣炸响，莱特的长刀由上往下斩过老者的胸膛！
噗嗤——！
35 忘却世界（六）暗策
“停停停！”
老者一只手捂着冒血的胸口，一只手伸在身前摊开制止了莱特的穷追猛打。
“你小子！怎么每一招都是要取人性命的狠辣招式！不知道什么叫做切磋吗！哎哟，我这把老骨头怎么受得了你们这样的年轻人的摧残哟……”
老者哭丧着连谩骂连连，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点滑稽的感觉。
“老先生，那我这算是……”
“过过过！”
“老先生，但我好像还没接下您十招……”
老者眼珠子一瞪，道：“说是十招，还不是随我说的来？我说你过了就过了！得，拿着这东西去和前面那黑眼圈的小子报名去！别来恼我！”
不再调戏吹胡子瞪眼的老头，莱特弯了弯腰，收下了老者递过来的淡金色徽章，朝来时的门走去。
吱啦——。
恰逢门被打开，红发少年雷兹推门走了进来。
“哟，莱特，果然你过了啊？”
“嗯，现在去正式报名。”
雷兹瞥了眼莱特手里的淡金徽章，露出了赞赏的表情，而后看向了正捂着流血的胸口吹胡子瞪眼的考官……
“我先走了。”
莱特说着离开了练功房顺便关上了门。
“小子，你和刚才那家伙认识是吧？”
老者的脸上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同时捏着双手发出咔啦咔啦的脆响。
可诡异的是，此情此景，雷兹的脸上同样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
是夜，王都的皇城之中，两个帝国最为尊贵强大的男人一前一后站在瞭望台上，目光深邃地望着银月和远方。
站在前方的金色头发的老者即是这帝国真正的掌权者，皇帝奥拉·莫利安。站在皇帝身后的则是其左膀右臂，有着帝国之手尊称的丞相科加斯·法比尔，身为奥拉的青梅竹马，在掌管帝国主要政务、负责为皇帝谏言的同时，还是一名圣贤级别的绝世强者。
素有贤明之称的皇帝，铁面无私甚至敢于在朝政上直接指出奥拉的错误的帝国之手，正是在这二人的治理之下，帝国至今还未分崩离析，保持着明面上的稳定和谐。
然而，二人心知，再怎么平稳地发展国家也只有毁灭一途。名为忘却的灾疫迟早有一天会毁灭帝国、毁灭世界。
在这样的绝境之下，王都的热闹景象更像是一记催命的哀嚎一样萦绕在二人心头。谁人都知，这不过是末日之前的回光返照，继续以往的道路，不出一年的时间国家就会陷入暴乱之中。所以他们想了一个对策，可以说是无奈之下的最后之策——战争。
通过战争摧毁这虚伪的和平，通过战争将涣散的人心重新凝聚在一起，再之后便是他们真正的目的——统一世界。如果连凝聚整个世界的愿力和意志都无法击退忘却的潮流，那便真正意味着束手无策，人类文明必将迎来终结。
这不得不说是唯一的可能性。在这样绝对的绝望之中能想出这么一条破釜沉舟的计策真可谓不负明君之称。
只是……战争。若是正常年代想必无人会期望战争。绝大多数的国家和人民希望的都是和平和安稳。战争是牺牲国民的血与汗来举行的盛宴，如果毫无顾忌地发动战争只会加速民心的崩溃、国家政权的灭亡。可事已至此，再无良策。
“科加斯，你不阻拦朕吗？”
“不，无论谁阻拦您，我都会坚定地站在您的一边。”
“呵呵，这可不像过去的你啊。”皇帝露出了追忆的表情，嘴角轻轻勾起：“当初是哪个混蛋在早朝的时候和我争论‘土地解放、归还人民’的可行性来着？朕的那张脸那时候可是气得涨红啊！”
“我至今还是保持当时的观点，但是一码归一码。现在如果连臣都不支持陛下，还有谁能支持陛下！？”科加斯保持着以往铁面的表情，十分正经的回答道。
“唉，你也是变得很无趣了。玩笑，玩笑知道吗？现在连你都不会和朕开玩笑了，唉……”
接着是良久的沉默。
而后皇帝再次出声：“科加斯，你真的……真的没有对这个计划产生过疑问吗？这可是……可是战争啊！无数无辜的人会因为朕的决定去死！无数无辜的人会因为朕的决定死去！”
皇帝的语气逐渐凝重、压抑，若是旁人面对此刻龙威毕露的皇帝恐怕已经喘不过气来，可帝国之手显然不在此列。
“臣以为，这是必要的牺牲。若陛下不行此举，帝国、乃至世界都将陷入慢性死亡中。”
皇帝终于点了点头。
是夜，二人欣赏着明月，再无旁人，心中却无往日的和谐安宁。
除却二人忠心的军队和几名重臣之外，再无知晓他们计划的人。十年一度的试剑会本就是鱼饵，将周边国家的重要人物们邀请至此，而后以为人资，同时驻扎于边境的军队发起突袭，主动引爆战争的号角。在国家的重要人物们被劫持甚至杀死的情况下，本就岌岌可危的状态一下子被推到极端，国家的内部必然会陷入恐慌，此时再加上准备已久的战争的动乱……
若是平日这样恶劣的行为绝对会成为国际的社交问题，可现在嘛……大家都自顾不暇，哪有办法重新联合在一起共同深套莫利安？不因此互相提防就不错了。
他们的首要目标是身为邻国，与他们土地接壤的北国，在夺取了北边的政权之后……
计划已经十分明晰，虽不至于万全的把握，但只要最初的目的达成，之后那些边缘的小国便不足为虑。
突然，皇帝问道：“听说，那北国的王子也参加了这次的试剑会？”
科加斯点了点头，为皇帝解惑可以说是他的职责：“是的，那一王子是北国百年难得一出的武道天才，可以说是备受期待的明日之星，小小年纪就趋至宗师之境，善使一杆黑色长枪，素有‘魔枪王子’之称，虽问鼎十杰首座可能性低微，但夺取十杰一席的可能性极大。”
皇帝闻言，轻叹一声：“可惜了。”
科加斯沉默片刻，也点了点头：“可惜了。”
36 忘却世界（七）初赛
初赛被分为了九个赛区，分别在九个能容纳万余人的中型体育馆中举行为期约一个月的积分赛，从而得出每大赛区的前十强。为防止部分同学不理解积分赛，在此简要介绍下。
积分赛，即每一名参赛选手都必须和其他参赛选手进行一次较量，胜者得3分，败者不得分，平局双方各得一分，根据最终的积分多少得出最终排名。可以说是最为公平的一种赛制了，因为不会出现两强提前相遇将另一个强者筛选下去的结果。
前十这个排名也很有趣。因为试剑会最终的目的就是选取最强的十人，所以就算某个赛区中刚好包揽了此次大会的最强十人也能全部入选。
只是……这样做唯一的缺点就是拉长了比赛的时间，相比于之后两三天就能结束的淘汰赛，足有百余人一组的积分赛不得不花费大量的时间。
这初赛的形式一直未改变，其实也证明了拉长比赛时间并不会引起观众的不满。这一个月的时间往往也是观众们对选手从陌生到支持乃至狂热的时间，看着原本一个无名小卒从默默无闻到拔得头筹，观众们不自觉地就会代入自己的情绪，成为一种名为铁粉的生物。
在某个平行的虚界中的确也存在类似的情境，不过在那里这种形式倒是被赋予了正式的名字——选秀。
对于奥拉皇帝来说，初赛的一个月不仅可以促进王都的经济发展，现在还能够将那些原本来之不及的人吸引过来，可谓一箭双雕。要知道，五成以上的王公贵族们直到正赛（淘汰赛）、甚至决赛才会出现。
“9012号！9085号！”
9代表着赛区，012、085是他们完成报名时的顺序。体育馆的广播呼喊着无名武者的编号，随后诺大的体育馆间唯一的巨大擂台上唰唰出现了两人。两人皆是持一柄单手长剑，单这样远远地看着，着实难以分辨出区别和特色来。
“这9012号不错，昨天的比赛只输了一场，目前是三胜一负。”
“切，我倒是觉得这9085胜算大些，每次比赛都进步明显。”
“哦？你这水平还能看出别人的进步？真有这水准你怎么不自己上啊？”
“……哼！吾不同你这牙尖嘴利之人争论！”
诺大的体育馆中时不时可以听到这样的议论声，可细看之下方才能发现，可坐万余人的体育馆仅仅只坐满了半数的座位，看起来稍显寒酸。
“莱特，你怎么看？”
坐在体育馆看台的前排，一个红发男子笑了笑，问自己身旁的同伴。
此时已是初赛开始的第二天，每天每人平均约有3到4场比赛，昨天雷兹和莱特的对手都没有什么好提的，自然是全胜战绩，可要说就这种程度就能吸引到大量观众的注意还显得太早。
“不够。”
莱特只是淡淡回道，雷兹看着同伴的高要求，苦笑了一下。场上的选手太弱？并不是，无论怎么看，能够通过第一次筛选进入初赛的选手已经算得一方好手，雷兹自问能够胜之，可若是掉以轻心还是有可能阴沟里翻船。毕竟胜负不仅仅只是战斗力的比较。雷兹觉得自己对对手的要求已经够高了，没想到莱特的要求还更高一筹。
雷兹却是不知道莱特的目的为何，欲要磨炼手中刀，这种程度的对手还不够他拿出全力，起不到最佳的磨炼效果。尽管比起自己假想敌人进行练习的效果要好了数倍，但依旧不够。他的目的已经不止于三个月内将刀术大师达到满级。他想到了筛选时遇到的那老者……技近乎于艺的境界，宗师之境！
“唉，可惜，我们俩要遇上可得等最后一天了。”
雷兹假意叹了口气，而后搞怪地朝莱特挑了挑眉。
“好戏总要等到最后再上演不是吗？”莱特侧目和雷兹对视了一眼。目前为止，观摩过的对象中也唯有眼前之人让他完全看不清底细，没想到只是恰好排队排在自己后面的人就会是此次的头号大敌，莱特也不禁感到一阵唏嘘，同时还有一丝按捺不住的兴奋。
莱特微微一笑，说道：“我不会输给你的。”
雷兹亦回以一笑，点了点头。对方视其为大敌，他还不是同样的想法？
“9026号！9099号！”
莱特哗的一声站了起来，淡淡道：“到我了。”
话音刚落，不等雷兹的祝福，已经一个纵跃踏上了擂台。
咚！
一声巨响在莱特踏上擂台的同一刻同时响起，却不是莱特踏足发出的声音，而是他的对手。粉尘微扬，一个如熊般壮硕的凶猛怪兽手持一柄巨斧踏上了擂台。
那猛兽登台的瞬间，看台上传来了欢呼声，证明了来者并非无名之辈。不说有名无名，莱特的确对眼前之人留有印象。
“屠夫！屠夫！屠夫！”
雷兹在最近的观众席上听着周围的欢呼声，看着看台上的猛兽，微微皱眉。他可比那些仅仅只是为那凶悍所吸引的无脑人们清楚这家伙的底细。
屠夫·施瓦克，曾经是王都边城区保安队的一名队长，却与地下黑帮暗中勾结，甚至通过黑暗的人口贩卖购买了大量年轻女奴和幼小童男，并在家中蹂躏至死，当事发之后执法队的人员前去查封其家底的时候无不为眼前所见的人间炼狱所惊。这根本就是一个流落到人间的恶魔！提前知晓事情暴露的施瓦克早已逃之夭夭，可这上了通缉榜的家伙竟然又在此出现了！？
听着无知者们对这恶魔的拥戴，雷兹只觉得一阵恶心和作呕，恨不得亲自上前宰杀这恶魔！再一想到现在就连这种劣迹斑斑的人都能前来参加象征荣耀和名望的试剑会，雷兹的心中莫名也有一种悲凉。
施瓦克在昨天的战斗中毫无意外都将几欲投降的对手蹂躏到近乎于残疾的程度才放手，其手段不可谓不血腥残忍，可就是这样的做法却吸引了一大票粉丝。
“桀哈哈哈！！！像你这样白净的小娃娃怎么也来参加这种血腥的比武大会来了？不如乖乖投降，到老爷我的府上来，老爷必然好好疼爱你一番啊！”
施瓦克浪荡的笑声丝毫不加以掩饰，嗓门之大甚至在整个体育馆间都回响不绝。
莱特唤出了长刀紧握于手中，目中早已浸润上幽幽冷芒。
被莱特那样的眼神注视着，施瓦克嗤笑一声：“这里可不是给你玩那无聊的过家家游戏的地方，快点滚回家里吃奶吧！”
37 忘却世界（八）杀！
“你最好收回你刚才说的话。”
莱特的声音不大，但以施瓦克的听力自然不至于听不见，闻言，他只是嗜血地咧开了嘴，同时伸出暗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眼中好像有火焰要射出来。
“怎么，说你过家家还不乐意了？”
施瓦克的眼中闪过戏弄：“十五岁？十六岁？或者再多一点，因为营养不良所以十七八岁了还长得这么脸嫩吗？像你这样的小鬼头见过鲜血，闻过血液的味道吗？听到过人死亡时那悦耳的惨叫吗？那是多么悦耳的声音……我想你绝对无法想象的哈哈哈！”
莱特的嘴唇微微颤抖，缓慢却平稳地说道：“死亡，很有趣吗？是可以随随便便放到嘴边嘲笑的吗？”
施瓦克挑了挑眉，随后大笑道：“只有虫子般的生命才会轻易死掉，会轻易就歇菜的家伙的生命有什么不能提的？他们也就那样的价值，仅仅虫子般的价值！而我，像我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支配者！”
莱特眼中积蓄已久的寒芒一下子变成了炸开的火焰：“我改变主意了，我不会再想着只把你痛扁一顿就好。我要——正面击垮你！”
“不错，我就喜欢你这种有性格的小家伙。就是不知道待会儿你被我按在身下蹂躏的时候还会不会这么有个性呢？嘎哈哈！！！”
“呼——”
莱特长长地吐了口气。他本是那种不愿意做无谓杀戮的人，也是因此，在被流氓男那种跳梁小丑以要杀了他的态势侵犯之后也能无动于衷、不做报复。在他心中，只有两种杀戮是无法避免的：为了生存而杀生，为了不可侵犯的意志而厮杀。前者是为了肉体的延续，后者是为了心灵的安宁。所以他不可能因为有卑微的蚊子抱着拼命的架势来咬自己就愤怒，狗咬了自己一口就一定要咬回去不是他的做法。
但是，此刻，他决定要宰了眼前这只疯狗。
唰啦——。
依旧是银月一般唯美的刀弧。莱特并没有刻意去让自己的刀法倾向于华丽唯美，只是当使出来的时候不自觉就变成了这样而已。仿佛刀法天生有了自己的意志一般，即便是杀戮之刀，亦如花朵、月华一般美丽地绽放。
施瓦克瞳孔剧缩，那唯美的刀弧划来，在他的眼中却变成了如同极寒之风般冷厉残酷的死神之镰。
噔、噔、噔。
在观众们愕然的视线中，施瓦克像一个丧家之犬一样面对敌人的刀芒连续后跃了三步。
沉默之后，是一阵哗然。
“不会吧，那个屠夫……哇，这家伙叫什么屠夫？谁给他取的这样的称号？为什么不直接叫孬种？”
“呜哇，我可是在他身上压了十连胜的赌注的！不会这就要没了吧！？狗屠夫！不，狗孬种！”
“孬种！孬种！孬种！”
为屠夫的凶残所吸引的忠心的粉丝瞬间就叛变了。
屠夫一下子面色涨红，狂吼着再次冲上前去。
雷兹看着这一幕却摇了摇头。他并不觉得屠夫后撤的举动有什么不妥，虽然若是他自己上去绝对不会因此就后退，但在那样的一刀面前选择暂避锋芒怎么说都算不上是怂或者败笔。
“那一刀，已经隐隐有了意志之刀的雏形。”
雷兹的眼中兴奋之色渐浓。原本莱特的刀法给他一种近乎于慈悲的解脱之感，是的，明明可以从那刀上看到沾染得浓厚的血腥之气，雷兹却觉得那刀是慈悲之刀、是解脱之刀。可在那解脱之刀上出现了与原本截然相反的完完全全的杀戮之意时，凝聚到极致的一刀反而出现了强烈的自我意志。
莱特和施瓦克的交锋正式展开，这下再看不出原本那凌厉到冷酷的杀意，可雷兹却知道自己没有看错，要不了多久，他一定能真正看到那一刀的全貌。
场上，凶悍的施瓦克不断挥舞着大斧，全然不见最初狼狈的模样，和莱特打得势均力敌。
施瓦克并不是弱者，倒不如说他比莱特之前所遇到的任何一个选手都来得强。想要挥舞那样的巨斧所需要的体力和力量都远非常人可想，若是被直接命中，就算以莱特的体质也要半残。
月华般的长刀不断和巨斧碰撞。要卸去巨斧的力量，莱特不得不在施瓦克劈出一斧的同时挥出三四道斩击才行。这不仅需要极度专注的精神和稳定的毅力，对体力的考量也是十分严苛。毕竟怎么看施瓦克那两米多的雄壮身躯蕴含的力量和体力都远胜莱特这个清秀少年。
但莱特的脸上丝毫不减惊慌，一如最初的冷静沉着。
“喝哈！喝哈！喝哈！！！”
巨斧狂舞着，好像施瓦克挥舞的不是一个如此沉重的巨斧，而是塑料一般，这威势只能用威猛和狂野来形容。单单是那巨斧之上的冲击和挥舞造成的风压就可以造成伤害。不得不说施瓦克的硬实力的确强大，这种作战风格能够吸引众多粉丝也不足为奇。
莱特依旧不断挥砍着长刀，可身形却无可奈何般渐渐后退。要知道擂台赛除了认输和昏迷之外，被击落到擂台之外也得判负，形式可以说渐渐往施瓦克的一方倒去。
观众们注意不到，可莱特的嘴角间已经缓缓溢出了鲜血。硬接施瓦克的猛攻绝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那剧烈的冲击无时不刻攻击着莱特的五脏六腑，可即便如此莱特也没有选择退避。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已被莱特定性了，就是要正面击溃击杀眼前之人！这个时候如果选择了退避，可以说是对莱特自身信心的一种绝大摧残。所以，他不会退。
施瓦克看似只是在单纯地猛攻，却也同时注意着莱特的状态。别人可能注意不到莱特的颓势，可就在眼前的他怎么会注意不到？他不仅注意到了莱特的身上已经负伤，更是注意到莱特的呼吸已经逐渐变得粗重。
小子，体力不支了吗？那就让爷爷我在给你加把劲吧！
“喝！！！”
施瓦克凝神狂吼之下，施展出了重若山岳般的一击。
可这一击也被莱特接住了。
施瓦克全力一击之后，巨斧停在了那里，和莱特的长刀相抵。不是他不想继续，而是这一击之后就算精猛如熊的他也需要小憩一会儿，他料定对面那个瘦小子定然也是如此。
施瓦克所料不错，的确如此。莱特用以抵御施瓦克重击的每一击都是加倍体力消耗的重击。不过三五分钟的时间，他的体力已经近乎见底。
可是这个停顿却不是因为他需要休息的缘故。
“什——！”
在施瓦克惊悚的目光中，巨斧哐的一声碎裂了。
莱特在抵御的同时可不只是单纯地卸力而已，每一击都攻击在同一个位置一公分的范围之内，近千次的斩击之后，这仅仅算得上是精良的巨斧早已不堪重负。
施瓦克手中已空，巨斧斧刃碎裂一地，他毫无遮挡地看到了面前之人的眼神。
他惊恐地大叫：“我投——”
血线和银光融合成为一条笔直的线，而后，屠夫之首级坠落在地。
“胜者，9099号，+3分。”
此后，所有9026号的对手都会自动加上3点分，只是，大概没人会记得这个家伙是谁了吧。
观众们看着那仅留一人的擂台，只有那一刀的风情铭记于心，那被斩首之人在他们的记忆中只剩下了模糊的轮廓。随后，欢呼声响起。
【存在强度剩余可维持奕者存在时间：6d12h10min22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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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的信息：
忘却世界中，生命死亡之后，他和其他人的关联将会被切断，仅仅变成一个事件的无名背景存在。
简单地说，观众们会记得莱特杀死了一个人，但不知道他是谁。而莱特如果也是忘却世界的原住民，他也不会记得自己杀死了谁。
但我们假设，如果原住民的莱特想要杀死施瓦克，施瓦克选择逃跑，在莱特追杀施瓦克的过程中施瓦克死亡了，会发生什么结果？莱特追杀的目标消失了，他应该得到世界的反馈，知道追杀的对象已经死亡而放弃追杀，还是永无止境地追杀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
答案应该和失忆类似，因为没有结果，所以这时候被剪切掉的就是过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他不知道自己进行过追杀。
嗯……就好像有时候我们总是想不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然后以“既然都忘了，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作总结。
38 忘却世界（九）魔枪王子
紧随莱特之后，雷兹再次轻易地了结了对手，那无所畏惧的拳头真如他所言的“霸拳”那般充满自信、霸道无边。只是相比于莱特和屠夫的对决，总是少了点话题性的感觉，是以到现在为止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强者。雷兹总是轻易地击败对手，反倒给人一种他所面对的都是弱者的感觉。当然，毫无疑问的，随着这不败的记录持续下去，以及那些原本被认为弱者的人展露出不俗的实力，雷兹的名字必然会响彻整个试剑会。
“干的不错。”
也不知道是约定俗成还是惺惺相惜，二人十分默契地，谁先比完便会在下方等待另一人。而出奇地，今天雷兹莫名其妙地赞扬了莱特一回，这是前几次都没有过的。
注意到了莱特诧异的表情，雷兹解释道：“虽然我也不大记得擂台上发生了什么，但是……总觉得你解决掉了一个讨厌的家伙，总之就是想夸夸你，有意见吗！？”
莱特当然是摇头。只是心中多少有些惊讶。那个八面玲珑的雷兹竟然会明言讨厌谁，而且还是一个已经连记忆都消去的人？他虽然十分好奇那个被叫作屠夫的家伙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但可惜永远也没有机会知道了。想到对方连存在的痕迹都被抹除得一干二净，即便消失的是那个恶心的混蛋，莱特的心中也微微有些黯然。
“今天难得心情不错，而且……你在刀道上又有突破了吧？要不要去放松一下？”
雷兹挤眉弄眼地提议着，莱特稍一思索，觉得这家伙说的也很有道理，便点了点头。难得从幽暗地域那个地方来到正常的人类世界，感觉太亏待自己也不大正常，偶尔的放松还是需要的。
然后，然后他们就来到了另一个举办初赛的体育馆。
“这就是你嘴里的放松吗？”
莱特满脸黑线地询问自己的同伴，也是，觉得这家伙能有什么好提议倒是他自己想多了。
“唉，别介啊。多了解下我们未来的对手不也很好吗？这可比逛酒窖青楼什么的有意义多了！”
未来的对手？莱特不得不承认雷兹所言非虚。此刻站在擂台上的一人的确是不可忽视的强敌。即便远远地坐在观众末席，他仿佛也能感觉到那人身上凌厉的战意。而座无虚席的这第八会场也说明了此人的名望之高绝非他们可比。
“要爆米花和饮料吗？现炸的爆米花，香香脆脆，绝对是你没吃过的实惠哟，来一份吗小哥？”
一个娇俏可爱的服务小妹推着小车走过莱特身边，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像这种十七八岁正值对武者向往年龄的少年最无法抵挡这种笑容了，小妹这样想着。
谁料面前的少年像一个木头一样从始至终没有瞥她一眼，全神贯注地盯着那擂台上的身影。
那双一个一身深紫色的劲装的年轻男子。面容俊逸非凡，脑后还绑着一束马尾，却不显得女性化，反而有一种独特的贵气。手里一杆长枪平稳无比，可其锋芒却刺得让人条件反射地想要移开目光。
“柯洛尔，莫利安帝国友好邻邦北国的二王子，年方二十便在试炼中将北国的禁军总教头击败，虽然那试炼对那教头有着诸多限制，也因为他的身份教头无法发挥全力，但这战绩却也不会因此有丝毫逊色，那毕竟是圣贤之下最强的一批人！如今年纪二十有五，其实力早已深不可测，无数人眼中，其枪法已然通神。也因此，他被誉为年青一代最有望问鼎圣贤之境的年轻强者。”
雷兹缓缓道出那人的来历：“原本他是能够不参加初赛直接得到那十大种子的名额的，只是在本人的强烈要求下才作罢。不过任谁都知道，他是必然能够进入正赛乃至决赛的存在，是十杰席位的最强候补之一。根据以往试剑会的惯例，同一赛区出来的选手在正赛中会尽可能不相遇，而相邻赛区之间有很大可能遇上……他会是我们获取十杰席位的头号大敌。”
莱特静静地听着雷兹的诉说，脸上看不到表情。
而一旁听着雷兹的描述，看着莱特依旧一脸淡定表情的服务小妹却是忍不住对二人露出了鄙视的视线。
接着，小妹眼露小星星道：“喂，那可是魔枪王子啊，你们两个小屁孩竟然将自己与王子大人对比？呿，现在的小孩子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是的，加上柯洛尔的外貌，不管是在那北国还是莫利安都是女粉无数。
雷兹却也不恼，微微笑着，转头看了那小妹一眼：“要不了多久，我和我身旁这位都将成为这帝国的风云人物，你信不信？”
“神经病！”
小妹唾骂了一声，也不卖爆米花了，推着车就走了。
依旧认真看比赛的莱特突然飞来了句：“结束了。”
咻——。
尖锐的破空声后，漆黑的长枪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激射而出，堪堪擦过对战者的脸颊，超过八成的长枪连着枪杆戳入了坚固的擂台中。
“哇，这可是青钢石造的擂台唉，啧啧，魔枪王子，单说这一枪之威恐怕就没有多少人能接下。这是把握好故意擦过去的吧，这家伙对自己可真自信。”
“胜者，8015号！”
那对战者自然不会不清楚对方饶过了自己的性命，毫不犹豫地投降，广播的宣布声迅速地做出了回应。
“不，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原地。只是一味防守着，那个对手就是因此脱离了他的攻击范围，所以他才不得不将长枪作为标枪射出。”
从头看到尾的莱特淡淡地分析着，眼中兴奋和微扬的嘴角却怎么都掩盖不住他正式的情绪。
雷兹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诧：“这小子，还真是嚣张啊……看来我还得和他学学。”
莱特摇了摇头：“似乎他是想用枪法缠住对手不让其脱身，只是最后失败了而已。”
说完，莱特瞥了雷兹一眼，站了起来：“好了，看也看完了，走吧。”
雷兹咧了咧嘴，迅速起身，对后面的比赛已没人兴致。
并非轻视其他人，只是身为武者的自信就是如此目空一切。就算听过了柯洛尔的传闻，目睹了柯洛尔的惊人枪技，二人也不觉得自己一定会输给对方。见过，就足够了。
仿佛年轻武者之间意念相牵，就在二人迅速起身离开之际，柯洛尔同时看向了他们的背影。不知为何，柯洛尔无法移开视线，仿佛那两个年轻的背影拥有非同凡响的魔力一般。
39 忘却世界（十）小刀客
晚间，二人结伴回到了酒楼。这是国家发配给选手们临时居住的大酒店，一千余位初赛选手大多暂居于此。当然，像柯洛尔那样在王都本就有住房的自然不用多此一举。
作为王都首屈一指的大酒店，不说吃食自供这种基本的服务，泳池、内设的喝酒聊天的酒馆、甚至妓女都有专门配备。而作为武者的必需品的练功房更是理所当然般每个房间皆有配置。
“今天也要加练吗？”
雷兹一边朝楼梯的方向走着，一边询问着莱特。
莱特点头应道：“嗯，今天也拜托了。”
在入住这酒店之后，除了参赛时间之外，莱特其余的绝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了练功房中，而就住在他隔壁的雷兹也会时不时过来比划两下。当然不可能用上所有底牌，只是普通的切磋而已。每天的正赛他们都会毫不留情地攻略对手，这晚间的切磋就当是茶余饭后的甜点了。
一层作为大部分人闲聊和休憩的地方，虽然不提供酒食，却也形同一个小聚点，许许多多的人在此稍作休憩才会继续之后的计划，又或者直接约好在此聚会。
“喂，是那个‘小刀客’。”
“旁边那个是谁？不知道，大概没什么实力吧。”
平日里二人都是毫无波澜就回到了各自的房间，只是今日似乎有点不同。
“喂，莱特，说你呢。”
只是隐隐感觉到氛围的不同的莱特，在雷兹悄悄地用胳膊肘戳了戳他的手臂之后才反应过来。
他有些愕然地挑了挑眉：“小刀客，我？”
“唉，竟然连话题的本人都不清楚，你说你怎么搞的？”
被雷兹用居高临下般的视线注视着，莱特就差脑门上跳起来三个大大的问号了：明明你这家伙一下午都和我混在一块儿凭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知道。这种情况下不知道的才是正常的吧？你这货哪来那么多情报的？
“所以，为什么是小刀客？”
莱特不自禁在“小”这个字上稍微加重了些。
“还不是看你年轻嘛？你这么个小屁孩子难道还要叫大刀客了？”
眼看莱特表情不对，雷兹话音一转：“好了，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了——那也只是一部分原因而已。”
莱特打断了雷兹，幽幽说了句：“我建议你赶紧把话说完，让我看看你接下来要说的话到底有没有价值。”
“额。”雷兹眼皮干巴巴地一眨，道：“好吧，其实是这样的。老早有一和你一样以使刀闻名的家伙，那来自西域的刀客数年前就以他狂莽的刀法闻名武者圈，并且这一次也作为种子选手参加了试剑会。这家伙可以说是目前使刀的里头最有牌面的一位年轻武者了，和这位西域刀客相比，莱特兄你自然只能算得上小刀客啦。当然，比起那种野生气味十足的刀法，在下当然是更欣赏莱特兄你的刀法啦！”
屠夫其存在虽然消失了，可他作为莱特成名路上垫脚石的具体过程却清晰地记录在观众们的记忆中。就像餐馆的厨师虽然消失了，但店长依旧知道他们的店里曾经有过一名厨师，只是永远无法想起那名厨师和自己的关联，也永远记不起他是谁。
自然，莱特以神乎其技的方式击碎了巨斧又以惊艳的一刀击杀对手的画面理所当然般引来了吃瓜群众们的注意力和兴致，再配上莱特那极为年轻的年纪，话题度一下子就上来了。
“别趁机拉关系，尤其是不要在莱特后面加和兄弟二字相关的后缀！”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总之莫名其妙觉得反感。”
在一层大厅的一角，一个看起来像是该待在酒窖或是酒馆那样地方的男人似乎注意到了人群的议论声，微微抬起了埋于酒壶的脑袋，看向那众人聚焦的方向。
“小刀客？”
那人依旧是一副邋遢至极的模样，腰间别着把被锈迹斑斑的剑鞘藏着的长剑，就那样孤零零地坐在角落里，给人的感觉就和那天一样。待在热闹的大厅中却选择了最冷清的一角；寻觅充斥人流的餐馆，却在关店打烊之后才敲门问酒。感觉就像向往热闹又害怕热闹一样，十足是个怪人。
“总觉得，有点眼熟啊……”
没多久，他终于想起了那个少年的面孔，然后酒意醒了大半，眼中露出精芒。他没想到自己随口聊了两句的餐馆小伙这才几天就重新进入了自己的视野，还是以这种方式。
“有趣，有趣……说起来，我好像还没付人家酒钱来着……？”
醉鬼砸吧了下嘴巴，闭上了眼睛，试图忘记自己刚刚想起来对方是谁这件事。
……
就在和屠夫一战之后，莱特的刀术大师终于升到了18级。这个速度已经比莱特预计的稍微快了许多，但是还不够。最好还是能在正面遇上雷兹之前就抵达满级。
和面前的男人不断地交锋，莱特心中不禁如此想。
因为只是作为磨砺和切磋，双方都没有拿出百分之百的实力。就如莱特，仅仅只是用木刀作为武器来进攻，只是……对雷兹而言没有区别。毕竟他从始至终只是用一对肉拳作为攻击手段。
但莱特十分清楚面前之人连一半的战力都没有发挥出来，就仿佛训练赛和切磋根本激发不出他真正的实力一般。眼前这对仅仅只是精炼、精确，却缺乏了核心的什么的拳头可以说挑不出任何问题，倒不如说太过完美，给人一种教科书般沉稳且完美的风范，实在难以想象这是一个尚未二十的年轻人的拳法……可莱特还是觉得缺了什么。
和擂台上那个一双铁拳就令人望而生畏年轻强者相比，眼前的雷兹更像是一个老成的武术师范。照理来说经验老到的师范理应比初出茅庐的新秀更加深不可测，可对比之下，莱特却觉得那个擂台上的雷兹更加可怕。
“有破绽！”
就在莱特稍一走神的瞬间，雷兹抓住了这个本算不上破绽的破绽，一举进攻，直接打飞了莱特手中的木刀。
“你这不行啊小老弟。”雷兹边叹气边摇头：“要不今天就先到这儿？就你这样儿，也别练什么破刀法了，跟哥哥学学拳法开阔下视野得了。”
“好。”
“嗯，那今天就这样——啊？你说啥？”
雷兹刚刚转身挥手道别，然后又一个趔趄转过了身，瞪着眼道：“不是吧，虽说触类旁通下是没什么问题，你这就不怕影响了比赛吗？”
“无所谓，来吧。”
莱特摇头回应。本来他就不局限于只用刀战斗，只是因为手里有一把趁手的好刀才改锻炼匕首为刀法。而且，若是请教雷兹拳法，说不定就能明白他感觉中雷兹擂台上下不同的原因了。
40 忘却世界（十一）锻炼的方法
“莱特，太用力了，放轻松一点会更好！”
“莱特，不要只顾着眼前！注意脚下！拳法拳法，你只是用一双铁拳干翻你的对手，但对手可不只有一个应对方法，起来继续！”
“莱特——”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雷兹训练的要求可以说异常严苛，一晚上下来，全身的跌打损伤比起前一天重了两三倍。此时已是深夜，可在和雷兹训练结束之后莱特依旧难能入眠。
“阿灵，其实我有个疑问。为什么我还记得店长还有那个被叫作屠夫的人？这个世界的规则不应该是会遗忘所有人吗？”
“原因很简单，因为主人你是命运使徒啊。”
这是莱特在听到周围人的谈论之后再次想起的疑惑。命运真灵给了莱特一个不是回答的回答，可莱特莫名其妙却就这样接受了这个说法。其实无论真相是什么对现在的他而言都是没所谓的事情，他只是想知道所以询问了而已。
莱特平躺在床上，朝着面前的方向挥出了一拳。平平无奇的一拳却已和过去有所不同。他自己也很惊讶，仅仅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他便从对拳法一无所知者达到了被本源之声所认可的精通级别。
他想起来第一次使用匕首和长刀时也是花费了一天的时间就掌握了。但他能感觉出来二者不可当作同样的比较对象。挥舞匕首、长刀的时候总有一种得心应手般的感觉，仿佛这两样武器更加亲和自己，可在锻炼拳法的时候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就和在餐馆做菜时一样，他能感觉到自己在这方面没有特别强大的天赋。
可即便如此也在一夜之间修成。是雷兹的教法出色？或者他所学的拳法等级太高？亦或者都有之？
“主人可是在想自己为何能够迅速地掌握拳法？”
莱特眉头一皱，在心中冷哼了一声：“你能窥探我的想法？”
“并非如此，阿灵只是能够略微感受到主人的情绪并作出反应而已，只是单纯地看到主人的动作有所联想。”
莱特听着大脑中命运真灵那平稳淡然的声音，姑且相信了他的说法，于是道：“那你有什么看法？”
“主人，其实很简单。主人可否听说过一法通万法通的说法？”
“一法通万法通？这种词汇我可不曾听说过，既然如此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我记得你的知识水平大概和我处在同一个水平线吧？嗯！？阿灵？”
“主人，我也是在您进入这个世界之后才真正苏醒的。也是在这苏醒之后，我才发现自己能够连接命运棋盘来学习新的知识，这句话以及之后我对您迅速掌握拳法的原因的推测也是因此而来。”
命运真灵的声音依旧不见慌乱，或者说等同于居住于莱特脑内的他根本不会受到莱特的威胁所以有恃无恐。
“请主人不要担心我会威胁您，阿灵因您而生，也愿因您而死。请……相信我。”
感知到了莱特情绪变化的命运真灵急忙补充了一句，虚幻而空灵的声音中竟微微带上了一点颤抖的祈求。
莱特感觉自己真是一个天真的人，只是对方的一句话心中的猜忌便淡去了大半，心中叹了口气，道：“嗯，你直接说你的看法吧。”
“好的。”阿灵的声音重新恢复了平稳：“一法通万法通，即是主人在刀术上的造诣已经达到了一种极高的水平，从而让您在学习拳法上能够触类旁通，通过相近的内核快速进展。再加上主人本身天赋超绝，最终造成了一夜习得的结果。而之所以主人的厨艺上没有得到这样的帮助，恐怕是因为前二者的核心皆是战法，而厨艺已经是另外一个领域，想要拓宽一个新的领域就需要从头开始学习了。”
“那照你的说法我学习其他战法的时候也同样能很快掌握了？”
“正常人应当做不到，但凭借主人的天赋自然不成问题。主人的天赋本身就有降低学习条件的能力，所以学习新技能的门槛比常人还要再低一大截。”
“嗯……既然如此，如果我的拳法也达到了和我的刀术相近的水准，是不是学习战法的速度还能更快一筹？”
“理论上是这样的，一法通万法通，如果主人精通的法门有多种，彼此之间产生碰撞，定然能窥见更广泛的领域。但是据我所知，记录中精通的法门过多过杂的人往往达不到大成之境。因为越是深入一道，这一道与其他技术牵扯的部分就会越来越少，涉猎过多不仅耗费时间精力而且还会彼此牵扯，难达巅峰。记录中，这样过于贪婪的人最终都难成为强者，强者或许在除了专精的一门之外其他技能也足够强悍，但至多只是作为核心能力的参考而已，不会涉猎过深。而且，除了少数种族，像人类这一的种族主战技艺一项就已足够。不过，事情也并非绝对。”
“哦？”
“记录中的确存在过将数门技法皆达到极致的存在，其中最为闻名的是一个称号‘刀剑双绝’的人类武者，那名人类武者不管是在刀术还是剑技上在当时都无人可敌。只是……记录中曾有一名奕者就是因为仿照了这名强者的做法，最终在命运点数累积为两百前就死亡了。”
“阿灵，拥有我所拥有的知识的你应该知道技艺这一概念吧。”
“阿灵知晓。”
“那你一定也知道战斗分类的最顶端的战斗技艺数值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甚至能够形成等同于位阶压制的威压。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将所有可能习得的战斗法门全部学一个遍？这样单凭威压就足以碾压绝大多数敌人，甚至无视位阶的差距越阶战斗了。”
技艺的极致，甚至能够对其他人产生强大的压迫力，让呼吸凝滞，动作沉凝。仿佛凝练在武技中的意志都能直接对他人造成攻击。
“主人，这样做是行不通的。或许一开始锻炼数门战斗技法可以做到您说的效果，但当学习的门数达到了临界值时就不会再增加战斗技艺了。假设主人已有五门为自己增加战斗技艺的大师级技能，这时候再拥有第六个大师级技能就不会为您增加最高分类的战斗技艺数值。这种时候，只有将原本的大师级技能升格为宗师级才能够让您的技艺得到升华了。具体能够适用几门，还依据每个人的天赋不同而定。”
“宗师级，大师级之后就是宗师级吗？阿灵，你知道宗师级技能的属性吗？”
“不，主人。我查阅信息的权限是和您现有的实力和已获得的情报相关的。恐怕要等到主人您拥有宗师级技能的时候才会解锁相关信息的查阅权限。”
“这样吗，不过也足够了。阿灵，我大概知道能在这三个月之内最有效率的提升实力的方案了！”
莱特一下子坐了起来，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恭喜主人。另外，主人，我在查阅信息的时候还发现了上次您曾询问我的关于命运使徒的信息。”
“说来听听。”
“首先，提升命运使徒职业等级的其他方法并不止获得命运点数。若是单纯地只通过增加命运点数来升级，每一点点数只能提升1%的熟练度，累计到4000点才能满级。所以除此之外命运棋盘还提供了其他的手段。其一，一些特定的任务能够提供熟练度；其二，就是完成世界格衍生的任务，根据完成情况的优劣会提供大量的熟练度。”
“优劣，但是这个生存三个月的任务根本无法评价优劣吧，而且我担心之后的任务大多也是只有‘完成’和‘未完成’两种情况。”
“是的，完成主线任务提供的熟练度是根据所处的世界强度固定的，只有完成与否，没有优劣之分。但是支线任务就不同了，就算不达到完成的程度，只要有所参与就会得到熟练度奖励，有时候奖励甚至会超过主线任务。”
“原来如此，这样就说得过去了。然后呢，还有其他的手段吧。”
“是的。目前我所能知道的最后一个方法，那即是杀死其他奕者。杀死其他奕者可以直接掠夺对方熟练度的一半。”
“杀死？”
“是的。命运棋盘中存在直接击杀其他奕者的机制，只是具体的我还没办法知晓……”
“这样啊……”
“主人，请容我多说一句。”
“嗯，说吧。”
阿灵用凝重的声音说道：“我觉得您还是尽快地提升命运使徒的职业等级比较好。”
莱特眉头一掀，反问：“为什么？有明确的理由吗？”
“……没有，只是我的感觉而已，只是感觉，所以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您。”
“好的，我知道了。还有……下次出现类似的感觉，不用憋着，直接同我说就是。”
“……是。”
二人的讨论终于结束，莱特随之确定了自身的方针。可命运真灵不知道的是，那些宗师级强者之所以不这样做的原因，却是因为哪怕他们将某一项技法锻炼到了宗师的境界，对于那些与自身没有适应性的技艺却至多只能锻炼到精通级别而已。只有极少数在多方面皆拥有不俗天赋之人才能做到在多个领域臻至大师乃至宗师的领域，而万能巧手对学习要求的降低让莱特得以忽视这个条件。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恐怕放眼整个永恒大陆也都是极少数的存在。而这一点，现在的莱特尚还无从知晓。
……
第二天，擂台上的莱特明显发现了自己的对手的变化。比起前两天，他们明显更加警惕了，再没有会因为他的年龄而有所轻敌，倒不如说更加重视了。
对于这样的变化，莱特一如既往拔刀相向，他自然不可能反感，对他来说对手越认真越好，最好能将自己的潜力全部逼出来才好！
而到了夜晚，回到酒楼之后依旧还是锻炼。
“雷兹，今天还是教我拳法。”
“啊？”
“啊什么？不行？”
“可是我还要自己练——”
“温故而知新听过吗？教我就不是练了？”
“……”
于是雷兹很乐意地接受了莱特的主意。
看着雷兹那种渐黑的脸，莱特心中默默道：很好，这样估计就能在和这货碰上前把拳法练到大师级了。
41 忘却世界（十二）存在的执念
白天擂台赛，晚上锻炼拳法，就这样，时光如同白骏过隙，转眼已是大半个月过去。
这一日，莱特已经比完了前两场比赛，只剩余最后一场，于是坐在观众席上等待着。
在擂台下等待的时间莱特也没有闲着。随着自身的级别越来越高，他已经不限于通过真刀真枪的方式来提升自己，就算只是大脑中将进攻防守模拟一遍同样是训练。
莱特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这个世界上真正天赋卓绝之人是如何稀少。如雷兹和柯洛尔那样年纪轻轻武道就趋近于完美圆润的人再没见过一个。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大多都是年入中年的三十岁男子了。毕竟这个世界并不像永恒大陆那般有着完备的职业体系和规则，一切的提升都要靠这个世界的人独自摸索。莱特甚至觉得这样循循渐进，由人类自己开拓未来的世界更令人觉得自然。但也因此，整体平均下来的强度是不可能比得上永恒大陆的。
二十余天的时间，初赛渐渐步入尾声，八十多场比赛，他仅仅只输了四场。其中两场，他所面对的对手都出乎意料的强，其实力已经和初赛面试的考官十分接近了。其实并不能说是意料之外，能进入初赛的毫无疑问都是一方好手，而这两个击败莱特的人更是毫无疑问都拥有着百强者的实力。只是除此之外，莱特遇到的都明显比自己弱上一截，他们拼了命的进攻也仅仅只能让莱特感觉到威胁而已。
而能够让莱特感到压力甚至败北的终究只有那么几个人。依照目前的进度，莱特自恃进入百强毫无问题，根据阿灵综合大数据估计的说法（大半个月的时间莱特和雷兹也去过其他赛区观赛），他目前的实力在百强中已能排到中上游，运气好点甚至能进入二十五强，但接下来就没办法了。至于残血的爆发状态，不到不得已莱特是不会激活的，在那之前他就会投降。
当然，并不是说现在就能掉以轻心，不排除阴沟里翻船的可能性。若是被对手以拼命之势以伤换伤也很有可能在接下来输掉本不至于输掉的胜负。败北的四场中的最后两场就是在和强敌对决负伤后不得不放弃了当天接下来的比赛。正赛每天都只比试一场自然不容易出现上述的状况，但其实也说不准，毕竟受伤的轻重并不是他能完全控制的。他不想输，除了渴望和更多的强者对决来突破自我外，他对奖励的武道典籍其实还是很上心的，并且最重要的……他只是单纯地想赢。
雷兹的实力也终于被观众们所知。现在的他已经成为了十杰热门候选之一，这是莱特都远不及的呼声。毕竟……那两个击败了莱特的强者全都败于雷兹手中了。
在那之前莱特只知道雷兹很强，那是从每一天的锻炼中清晰感受出来的。他清楚地知道雷兹比自己更加强大，却也一直不清楚对方的真正实力。直到他击败了那二人之后，雷兹的强大才真正展露于莱特眼前。雷兹至今都保持着全胜的战绩，可谓第九赛区当之无愧的王者。声望盖过了莱特，雷兹自然也被外界冠以称号，那称号和他自身的拳法完全一致——“霸拳”雷兹，其名望已隐隐和“魔枪王子”抗衡。
如此反倒激起了莱特更强的战意。和雷兹的战斗将在初赛的最后一日，在那之前，他是否能提升到能够和雷兹抗衡一二的实力呢？他不知道。
刀术大师的等级已经提升至19级90%，眼看着就要满级了。而拳法也在雷兹古怪的视线中稳稳当当地跨入了大师级，大师级的拳法大师又给他提供了一点战斗技艺。
存在强度的所能支持的剩余时间已经超过了一年，这个时间相对于人的寿命来说实在太短，可却已足够完成主线任务，正如本源之声诉说的那般，这个任务的难度就和白送的一般。
莱特再次站上了擂台，单手持刀看向自己的对手。
“嗯？”
他感觉到了这次的对手和以往的稍显不同。好像，是在瞪着他？莱特自问这一个月都过着苦修士般的生活，根本没有招惹到仇恨的可能性。
那二十余岁的青年红着眼，却也是使刀者，此刻抬起刀刃，刀尖指向莱特：“小刀客，我朱诺定会击败你！”
自从屠夫施瓦克在放完狠话之后被莱特以最暴力的方式斩杀之后，这擂台赛再没人敢对他放狠话了。所以这还是自那以来的第一次。
许多选手都以击败莱特这样实力中坚，可实力却还不至于碾压其余人的少年强者存了拉下马来的心思，不同那些成名已久的强者，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击败小刀客可以说是获取名声最快的方式了。莱特自己也十分清楚自己的定位，到目前为止竟然都没人对自己放狠话反倒出乎他的预料。
只能说，面前的人的确是被逼到绝路了。
“这叫嚣的家伙是谁？”
“不清楚嘞，好像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家伙啊，不过，竟然敢对小刀客放狠话，感觉有好戏看了~”
“之前那谁，谁来着？连投降都没来得及就被杀了，啧啧。”
年轻人听着看好戏的观众们的议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终却变成了凶狠的表情，怒吼一声就冲了上去。他自知实力远逊于莱特，不从一开始就用拼命的气势攻过去就没有希望。
莱特不会因为对方的发狠就退却，迎头而上，两人的刀很快交锋，硬实力的差距之下，年轻人的身上很快就挂了彩，但莱特的眉头却反而皱了起来。
就算对手比自己弱，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受伤，这家伙却是完全放弃了防守，将那些原本可以挡下的攻击全部无视，仅仅只做一些最小程度的闪躲，只求能够发出更凌厉的一击。
“唉，有趣了啊。”
观众注意到了年轻人拼命三郎般的架势，原本不高的兴致一下子提了起来。可很快，又变成了叹气声。
“不行，差太多了，就算拼命也没用。”
是的，差距太过明显，就算年轻人完全抛弃防守也无法攻破莱特滴水不漏的防御。恐怕要不了多久，当年轻人的失血量超过一定的限度时，攻守就会瞬间逆转，他也将被莱特轻易击败。
尽管如此，年轻人也没有停止。他依旧在燃烧着生命在战斗。
为什么？
莱特很快就明白了。年轻人不是在求死，而是在死中求那一线生机。
莱特没有再为年轻人身上增添伤痕，战局一下子陷入胶着状态。
“嗯？小刀客在……放水？”
“喂，赶紧了结了他啊！这样打没意思啊！”
“小刀客，你脑子进水了吗！？”
观众的不满排山倒海般倾泻出来，可莱特依然作风不改。
“算了。”眼尖的观众瞥了眼莱特的对手，淡淡道：“反正这家伙很快也要流血而死了。”
“你在怜悯我吗！？这是在怜悯我吗！？”
年轻人不可能察觉不到莱特招式上的变化，顿时目眦欲裂，发出了愤怒的吼声：“唯独怜悯，唯独怜悯！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我不需要你们的怜悯！小刀客！你会为你的天真付出代价的！我一定会胜过你！”
年轻人的攻势更加疯狂，身上的伤口纷纷撕裂，血液打湿了身体。
莱特依旧不说话，而喧闹的观众们不知何时也沉默了。
这样的方式一下子加剧了年轻人的伤势，体力也一下子消耗殆尽：“不……我不需要被怜悯……”
看着泪流满面，满身鲜血，再也挥不出一刀的年轻人，莱特缓缓问道：“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我，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
“你的名字是，朱诺。记住，朱诺，我不会忘记你的名字的。”
朱诺愣了一下，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丝笑容：“谢谢。”
哐的一声，随着朱诺存在的消散，孤零零的刀砸在了擂台上。
“胜者，9099号！”
42 忘却世界（十三）极境
朱诺消失了，唯有他曾浴血奋战到最后一刻的事情留在了人们的记忆中。观众们想不起那个人是谁，但莱特却记得很清楚，清楚地记得他奋战到最后一刻的画面。
朱诺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消失了，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已在半途忘却，即便如此他也不曾祈求怜悯的记忆，所以他作为一个骄傲的武者死去了。
莱特看着观众席，久久不能言语。擂台赛的热度随着其中选手人气的累积越发火热，可观众席上的人数却比首日更少了。原因任谁都能想象得到，那些人都已经消失了。
莱特不禁想到，三个月，会否就是一个世界终结的时间？
他摇了摇头走下了擂台，不管怎么说三个月都太快了点，这明显是自己受情绪感染下的胡思乱想。
只是这次直接目睹了一个人存在时间消耗殆尽的结局，他又明白了一点。存在消亡之际，连自身是谁都会忘却。一想到此处，莱特不禁有些战栗和胆寒。这个世界甚至远比幽暗地域更加恐怖，更加绝望。
抬头望着晴朗的天空，他的心情已不如最初那样轻松。
晚间，大酒楼，练功房中。
至拳法提升到大师1级之后莱特就不再向雷兹请教拳法，而是专心磨炼刀术了。
“莱特，你又变强了！”
错开莱特的一刀，一拳击退了莱特后雷兹雷兹不再乘胜追击，而是停了下来，见此，莱特同样也收刀站定。
在莱特为雷兹的强大赞叹的时候，雷兹的心中同样充满着惊讶。
一开始他就惊讶于莱特展露出的与年纪不符的刀技，雷兹自问同样的年龄他亦不及对方的优秀。实际接触之后，莱特的强大确实如他所想。紧接着，他惊讶于对方能在那么短短的时间内就学会自己的拳法。虽然只是徒具其形而无其神的拳法，可这样的天赋也足够令他震惊。然而，最令雷兹震惊的，果然还是莱特那堪称神速的进步速度。对方真地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每一天都有所进步，对十数年锤炼自身才强大至此的雷兹而言，那速度真是快到了惊悚的地步。
“莱特，你不会已经触摸到那个瓶颈了吧……那个不用言明，知者自知的瓶颈。”
“嗯。”
大师20级，在今日一战之后终于达到了。莱特本以为还需要花费数天的时间才能磨上去，可结果这最后的10%却反而比之前更快。
【技能：刀术大师】
【LV：20（MAX）】
【描述：善用刀具之人必然具备的能力。此为技近乎于艺的境界，技艺到此将逐渐趋于顶峰，然后无可提升，抵达极限。或许极致之后，尚还存有道路】
【效果：刀术造诣+65，近战技艺+5，战斗技艺+2】
在刀术大师满级之后，战斗技艺终于再提升了1点，同时每10级提高一点的近战技艺也再提高了1点。
听到了莱特肯定的答复，和今天的莱特对练心中早有猜测的雷兹依旧瞪大了眼睛，随后无奈地吁了口气：“你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的啊，真是一个怪胎，就这样平平缓缓毫无波折地达到了这个地步，想当年我可是……唉，说的什么鸟事情！”
莱特可不管雷兹此刻郁闷的心情，直接问道：“雷兹，你应该知道这之后的道路吧？”
单纯锻炼技法达到极致之后便无法再做提高了，这就是大师级技能的极限。可显然，刀术在这之后还能再做提升，莱特已经见识过了将大师级技能升格为宗师级的模样，眼前的少年恐怕即是一位拳法宗师……少年即是宗师！
“嗯。”雷兹点了点头，他早知道莱特会有此一问，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当然，从和莱特互相陪练开始他就没想过要敝帚自珍。
雷兹在脑海中斟酌着语言，整理着思绪，片刻后，缓缓道：“莱特，其实在这之前你早已触碰过那个境界的壁垒了。还记得你以小刀客的称号扬名时的那场战斗吗？”
顺着雷兹的话语，莱特不禁回想起了正面击败拥有超常巨力的屠夫时的画面，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了今天对朱诺情不自禁地手下留情的那一幕。心中隐隐有所感悟。
“想要走出这之后的道路，一味地提升自己的技巧已经无用了。不，也不能说是无用吧，其实技巧的锻炼永远没有止境，只是极限之后依旧是极限，传闻也有人单纯地通过磨炼技巧达到了技近乎于道的境界，也有只是纯凭技艺的超绝击败击杀了走出道路者，但那只是个例，你明白吗？这种特殊的个例，终究很难为他人模仿。这之后的境界，我们称之为宗师之境，能够开宗立派，传道于子弟的境界。”
莱特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示意雷兹继续。
忽地，雷兹话锋一转道：“莱特，你觉得武者的强大取决于那几个方面？”
这样的问题自然有其深意，莱特想了想，说道：“首先，要有强大的体魄，很多时候，单纯只是肉体力量的差距就足够碾压对手了。而后，应该是彼此的战斗经验之差和武道技艺的差距，在相同体魄的二者之间，拥有更优秀的技巧的人会获得胜利。最后……就是意志的比拼了，在这前二者相近的情况下，更愿意豁出性命的人容易获胜。”
雷兹任莱特说完，点了点头：“你的理解很到位，但是，还有点偏颇。”
他伸出三根手指，说道：“心、体、技，决定武者强大的正是这三要素。关于体和技你说的大体无错。可是，所谓的‘心’并不仅仅只是豁出去，或是交战时彼此的觉悟而已。‘心’是‘自我’，是‘意志’，是对自我的认知和对世界的认知。”
“仅仅只是认知的不同，就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雷兹叹了口气，目露神往：“莱特，你应当知道圣贤，他们的力量早已超出了人类的领域。而让他们得以做到这一点的，便是心灵的力量。一念生，可使苍穹燃烧，可使千里冰封……这样的力量早已不是体魄、技艺的范畴……那是心灵力量极致的体现。”
“能够开宗立派的强者无不有着自己独步天下的法门，而这法门同时也是他们踏入宗师的凭依。宗师之境，就是将‘自我’融入自身的武道之中，如此，技法有了自己的‘意志’就不再只是单纯的技法了。就如我，一拳轰出，即是将自我打出。想要铸就宗师，对我而言，就是为何而挥拳，就是如何提炼更强大的自我意志。亦即，宗师之境，是为炼心之境。在此之下，仅仅只是肉身的力量，可宗师之后，便是心灵的力量。我们人类再强，肉体再强，也强不过天灾人祸，只有强大的内心才能抗衡一切。到这里，我说的你明白了吗？”
将自身的意志融入技法之中，即是宗师！而意志凝练到极致，便是圣贤！
随着雷兹的诉说，莱特的眼眸越发明亮，此时不消询问，雷兹的心中已有回答。
“所以，剩下的还要靠你自己了。只有你自己知道你能变成怎样的人，想变成怎样的人。”说着，雷兹叹了口气：“这句话也是我的师傅对我说过的。”
“师傅？”
不知为何，在得知雷兹有一个师傅的时候，莱特心中莫名惊讶。就好像这经常不着调的家伙有个师傅在头上就极为奇怪别扭似的。
“嗯，大概有过吧？我也不知道了，就像那天被你杀死的人，今天消亡的你的对手一样，他大概也被忘却给吞噬了吧。恐怕再过不久，我们会连他们曾败给你的事情都忘记，整个人就像没有出现过一样，所有的痕迹都渐渐被抹除。我是否有其他的亲人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如果我有个弟弟的话，大概就是像你这样的吧？”
雷兹的朴实的话语令莱特莫名有些感动。说是互相锻炼，但莱特当然明白，相比于雷兹这一武道宗师丰富的经验和教导，自己对雷兹的作用实在是微乎其微。对于一个武者而言，如此放下身段倾囊相授，除非师徒至亲，基本做不到这样，所以他才会感动。
但是雷兹所说的另一半话同样也让他有些感到震动。雷兹本人就如此强大了，难以想象教出这样的天才的会是怎样的强者。可就算这样的强者也默默无闻地被忘却给吞噬了干净。
可能是注意到了莱特的表情，雷兹苦笑了声，说道：“莱特，这个时代就算再如何强大也抵挡不住消亡啊。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人类的历史已经渐渐不可考了，或许像试剑会这样的历史悠久的盛会我们还能想起起源，可实际上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国家连历史也已经消失了，出现这样的情况，那个国家恐怕也就离毁灭不远了吧？圣贤强者又如何？恐怕许多避世不出的圣贤强者已经先我们一步离开了这个世界，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唯独只有一种情况，可以抵挡忘却留下痕迹。”
“唯一的一种情况？”
“嗯，人类历史上唯一出现过一例的，超越圣贤的强者。唯有他的记录就算人们不再注意也不曾被抹灭。这是我在翻阅那些完全空白的史书时唯一发现留存下来的历史。”
雷兹的目光中露出神往之色：“你知不知道在宗师之境之后还有道路？那个强者同样是唯一一个踏入更高境界的存在。极致的极致，极境的武者！”
莱特忍不住喃喃：“极境武者？”
他知道在永恒大陆上，圣贤之后境界被称之为传奇，莫非这极境就是传奇？
“嗯。开拓出了自我意志的宗师将自身的意志凝聚到极致一点，成就极意的时候就是极境武者！恐怕也唯有极境武者能够抵挡这忘却的潮流，开拓新的未来，同时，这也是我的目标，我为之挥拳的理由所在！”
诉说着这番话的雷兹无比耀眼，莱特不禁如此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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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的信息：
【宗师】
【描述：在某一项技术上成为一名能被众人所公认的大师通常需要花费十年的时间，对于只有百年寿命的普通凡人而言，十年已经不短。可若是想要成为一代宗师，没有百年的时间便不可能做到。若言大师是磨炼之境，宗师即是天赋之境。没有天赋的凡人，恐怕一辈子也无法到达】
【求票票求支持】
【描述：后天考试，今天还加了一更，我，真的很不错？亲，这样的萌新不试着粉一波吗？（真话：28号下新书榜就要裸奔了，这是我最后的加更啦书友们！）】
43 忘却世界（十四）搏命之刃
那天之后，莱特再没有同雷兹一同锻炼过。他一边思索着那番话语的意义，保持着全胜的战绩，就这样来到了初赛最后一天。
仿佛胜利会师般，二人踏上了仅仅属于他们二人舞台。
这一战已经等待太久太久。不仅仅是对他们二人而言，对无数的观众而言也是同样的意义。一直难以坐满的观众席首次座无虚席，这同样是对两位年纪轻轻的少年武者的无限期望。
“9099号！9100号！”
在二人都踏上擂台之后，广播之声才随后响起。二人站在擂台两极对视着，却久久没有开始这一战。
“霸拳，碾碎他！”
“霸拳，不要因为是故交就留情啊！”
觉得雷兹会获胜的呼声可以说是一边倒。这也难怪，将莱特重伤击败的选手却被雷兹接连放倒，任谁都不会觉得莱特有获胜的可能吧——除了这擂台上的二人之外。
莱特不会因为实力的差距就觉得自己必败无疑，深知对方进境之速的雷兹也是同样不觉得胜券在握。
看到小刀客和霸拳时常在一块儿交流的人可不在少数，大多观众都知道这两个少年天才之间私交甚密，实在是一段佳话。也因此过激的助威声倒是几乎听不见。
“喂，小天才，别告诉我这几天你又直接突破瓶颈，到达下一个境界了啊？”
雷兹突然笑了出来，摆了摆拳头，调侃了一声。
莱特嘴角一勾，应道：“如果我说是的话，你，怕了？”
“我，怕？哈哈！！”
雷兹笑了起来，只是莱特却感觉到这笑声和平日的爽朗笑声完全不同。那是一种极度自负，极端自我的笑。就好像在说——“你是在开玩笑吗？”
“来吧。”笑声止住，变成了极度低沉，仿佛压抑的火山般的声音：“让我看看你这一个月以来全部的成果！”
莱特唤出了长刀——这是二人交流结束，真正开始决斗的信号。
几乎是莱特握住长刀的同时，雷兹狂奔了过来。
莱特很清楚雷兹在台上台下完全是双重人格一般，却也没想到第一次正面感受到的压迫感会如此之重，仅仅只是夹带攻势狂奔过来，就好像四面八方都有风压向自己挤压而来一般，空气沉重得要让人窒息。
莱特却情不自禁笑了出来。他甚至有余裕想些不着边的事情——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用真刀和雷兹对决。
莱特使用着锋锐无双的长刀自然不可能因为对方的气势就退却。若是被拳法宗师欺身进攻，长刀的距离优势瞬间就会转变成为劣势。
莱特知道，雷兹十分清楚自己的这把刀的锋利程度，再自信再强大也不可能改变武器本身的优势，若是被一刀斩中，同样会负伤！
雷兹迎面而上，莱特的长刀缓缓靠近，眼看着就要被长刀斩中，却仍不见雷兹避让。
“莱特！我的霸拳，没有退避一说！”
轰！
刀和拳头相撞，却是莱特被轰飞出去。
怎么可能！
再怎么强悍，那也还是肉身肉拳！
莱特很清楚雷兹的体魄并非锻炼到逆天的程度，别说和刀锋互搏了，就算只是普通的金属也不可能胜过。
然而，为什么？
“切，果然是骗人的嘛。”雷兹一拳轰飞莱特，二人之间的距离再次扩大到长刀占优的程度，可他的脸上一点不慌，反而撇了撇嘴：“果然，你再怎么天才，一个星期不到的时间突破宗师也是异想天开。”
“咳！”
莱特一个受身动作稳稳当当落在了地上，却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这一击就让他受到了些微的内伤。他看着雷兹毫发无伤的拳头，目光幽幽闪动。
这，就是所谓的自我，所谓的意志的力量吗？
“继续吧莱特，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雷兹怒吼一声，再次冲将上来。
“当然！”
莱特毫不犹豫地回应着，重新摆好了架势。
二人再次交锋。可难以想象的是，手持长刀的莱特面对一双肉拳却选择了守势。
“怎么了怎么了！你的刀法就这点程度吗！贫弱贫弱贫弱！！！”
铁拳疯狂挥砸，和长刀激烈地碰撞却发出了金铁的声音。
这一幕已然超越了常人的想象。完全发挥全力的二人的身姿深深地吸引住了所有观众的意识，仿佛他们本身融入了这刀与拳的争锋之中。
迅捷、重击、猎人步伐……他使用着一切能用到的力量阻挡着雷兹的攻势，可即便如此也只是咬牙强撑住而已。
可短短十余秒后，莱特再次被轰击得接连退后了十数米的距离。
意志？自我？为何而挥刀？
他喘息着，同时思考着，思考自己和雷兹的差距。
击杀屠夫、席巴的时候，那完全是被愤怒所支配而挥出的杀戮之刀；而和朱诺对决时，那是不忍之刀；和诺、雷兹锻炼时，那是为变强挥出的刀。
他为什么会愤怒，他为什么会不忍，他是为了什么而变强——
噗嗤！
雷兹的身形定住，所有看台上的观众亦瞪大了眼睛。
“莱特，你——”
“呼哧、呼哧——”
莱特的呼吸就像坏了的风箱一般，那双因为压抑痛苦而瞪大的眼睛猩红可怖，可那溢血的嘴角却微微勾起，变成了一个肆意的笑容。
他，竟然将刀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雷兹，接下来，才是我的全力。我的刀，一定是为生命而挥舞的刀才行啊！”
雷兹的表情从惊愕变成了认真，他说道：“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刀吧！”
莱特从胸口拔出了刀，连带着就是一阵狂飙的鲜血。莱特注意到了雷兹凝重的表情，笑道：“别担心，我的体质比较特殊，这点血还不至于翘辫子。那么，来战吧！”
“好！”
轻伤的状态一下子跌入了重伤濒死，感受着身体中活跃得不正常、仿佛在欢呼雀跃的细胞，莱特确认了“残血”状态的激活，如同一道血影般冲杀了出去。
“好快！”
见识到莱特那妖魔般的速度，雷兹的瞳孔微缩，可他的反应速度同样不慢，在莱特斩到自己的身体之前已经一拳挥出。
嗡——！
刀和拳碰撞发出强烈的嗡鸣，莱特和雷兹的身形都随之后退一步。
雷兹心中又是一惊，不仅是速度，莱特的力量同样上升了一个级别。就算是霸道无双的霸拳的使用者雷兹也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一声：这TM真的是个重伤的人吗！？
而就在雷兹心中腹诽之时，莱特已经再次欺身而上，猛攻过来，全然不像有伤在身的模样。
再次和莱特对轰了一招，雷兹惊异地发现，莱特胸口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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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的信息：
【作者君是个憨憨】
【描述：偷偷观察了下新书榜，发现签约之后新书期好像另算了……所以，还能再猥琐发育一个月。这么憨厚老实的作者已经不多见了，粉一个少一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