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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天下为棋全文阅读

作者:闭门造車     红楼之天下为棋txt下载     红楼之天下为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19好奇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红楼之天下为棋》更多支持!好奇归好奇,贾玖还不致于为了几艘船就跑到水师的地方去。如果被当成探子抓起来,那就不好了。二月里,贾玖最重要的事情是,参加嘉善长公主府上的簪花会。

    外面的人都知道贾玖在玉清山上闭关,只有少数几个人心里有数:这几年贾玖根本就没有碰什么女子该学的功课,倒是道术和剑法他学得还不错。

    在这个情况下,他若是去参加什么簪花会,那根本就是丢人。他已经十二岁了,十二岁便是大姑娘。再赴簪花会,若是诗文不行,绝对是会被人嫌弃的节奏。问题是,他还真的不行。他能够拿出来的,也只有打油诗而已。

    当然,女孩子的簪花会,也不可能比什么策论,真的要比策论,那可不是一个白天就能够写得出来的。要知道,会试考策论,一个题目都要写三天呢!那可是需要逐字逐句地推敲过。若是有个典故弄错了,那根本就是被人笑话的节奏。

    带着贾倩贾清两个坐着马车来到嘉善长公主府的时候,贾玖就紧张得不得了。

    正巧,王熙凤带着他的堂妹王熙鸾跟在贾玖身后下了车,看见贾玖站在那里发愣,当即便用扇子掩着嘴冷笑:“听说这两年二妹妹受伤了?可要不要紧?今日簪花会,二妹妹可吃得消?二妹妹,这里可是嘉善长公主府上,公主殿下尊贵,可二妹妹可不要吓着公主殿下了。”

    这几年,王熙凤也吃够了亏。也知道该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也学会了在人前装模作样。就像现在,他看贾玖不顺眼。想让贾玖出丑,可在嘉善长公主府上。在这人来人往的后花园门口,王熙凤还是要做个样子。

    虽然说他跟薛蟠已经定亲三年了,薛蟠早几年就过了十五岁,若是薛家愿意的话,只怕他早就嫁进薛家了。经过仔细地思考之后,王熙凤就知道,薛家是不想要他了。

    薛家不要他,他王熙凤还看不上薛蟠呢!他今日特地磨着叔父开了口。让他跟堂妹一起来嘉善长公主府上,为的就是勾一个身份够高、脑子却不够使唤又愿意为他的美色买单的冤大头回去。

    他已经想好了,自打定亲以来,薛家对他就淡淡的。说不定薛家自己都打着这样的主意希望能够甩了他呢!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不能先甩了薛蟠?反正这两年,薛家对这门亲事也讳莫如深的样子,若是他真的能够嫁给高门子弟,不怕薛家不放手,说不定还能够捞到一笔呢。

    王熙凤自觉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门口见到贾玖。王熙凤心中叫着晦气。这脸上却不能丢了身份,不然,今天他就白来了。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地酸了几句。

    王熙凤这几句话,初听上去,似乎是在跟很久不见的老朋友打招呼,顺便关心老朋友的状况,可实际上,他却是在讽刺贾玖只会耍刀弄枪,根本就是个假小子。

    听见王熙凤这样说,贾倩和贾清都忍不住看了王熙凤一眼。他们心中是警铃大作啊。别的不说,王熙凤如何算计尤二姐的事情。他们是一清二楚的。王熙凤先是示敌以弱,求着尤二姐把尤二姐弄进了大观园。然后又设下了连环计,先是让家里的人厌弃了尤二姐。然后又让小丫头不停地作践尤二姐,之后又请了个庸医过来,把尤二姐肚子里成型的男胎给堕了下来,让尤二姐彻底绝了望,不得不选择吞金自杀。

    虽然说尤二姐落到那样的地步有很大的程度上是因为他咎由自取,因为他怀着取而代之的念头、抱着等凤姐死后让贾琏扶正他的念头,偏偏又算计不过王熙凤这才白白地丢了性命,可是王熙凤的狠辣可见一斑。

    如今见王熙凤这副可以说得上是和颜悦色的模样,这姐妹两个立刻就提高了警惕。

    贾玖听了,也转过头来,对这王熙鸾笑笑,点了个头算是回礼,见对方对自己微微屈膝,更是勾起了嘴角,这才对王熙凤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王家大姐姐呢。我原来害怕自己会出丑,不过看到王家姐姐,我这心里就定了一半。”

    这话说得是亲亲热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两个多熟、关系多好呢,可实际上,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贾玖是笑话王熙凤规矩不好,有王熙凤垫底,他那点毛病根本就不算毛病。

    贾玖带着贾倩贾清两个去登记、领花簪了,王熙凤却在原地气得不得了。他好歹还记得自己不能失礼,只能转头用扇子挡住了脸,压低了声音对堂妹道:“你对他这么客气做什么?他又不是你祖宗!”王熙凤能这么说,也是因为他牢牢地记着今天的目的,故而没有当场撒泼。

    他的堂妹王熙鸾立刻就回话了:“大姐姐,你怎么忘记了,出门的时候母亲可是说过好几遍了,不能得罪了贵人。虽然我们家与贾家是世交,我们的年龄也大些,可人家倒是得了朝廷钦封的。我道个万福,人家点个头算是回礼,这并不过分啊。”

    王熙凤当即就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这几年王熙凤为了自己的婚事绞尽了脑汁,他的一举一动瞒得过王子腾,却瞒不过跟他差不多大的王熙鸾。王熙鸾比王熙凤略小一点,去年就及笄了。当初他被王熙凤所累,选秀的时候终究没有进入最后角逐。当然,他也知道,这是幸运的,不然,留了牌子却不指婚、也不说入宫廷,他就只能在家里做一辈子的老姑娘了。好在家里还有些门路,父亲王子腾又使了银钱,他才能够撩牌子回家、自行婚配。

    只是他的婚配也难。因为谁都知道王熙凤的豪言,谁都知道王子腾有逆谋的嫌疑,所以根本就没有人愿意跟王家结亲也没有人愿意娶他。

    王熙鸾心中也急啊。

    今天嘉善长公主府上的簪花会。便是他能够抓到的为数不多的机会之一。能够出席嘉善长公主府上的宴会的男人,身份绝对是没有问题的,出身也高。加上嘉善长公主对颜家公子的心,也使得他的宴会会有不少世家子弟出席。而世家子是绝对高傲的。在别人看来,逆谋这种事是绝对不能沾染的,可换了他们,那就不一定了。也许在他们的眼里,会说出那样的话,也不过是因为有底气、出口狂妄而已,说不定在人家的眼里,烦恼的不是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而是是无知。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只要自己好好表现就可以了。

    王熙凤跟自己的婶娘不亲,可王熙鸾却是王史氏的亲闺女,临行前,可是得了母亲的不少指点,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他可是打定了主意,用王熙凤来衬托自己的知书达理、温柔可亲了。

    至于踩王熙凤这种事情,经历过这么多之后,他也不在乎了。是王熙凤先对不起他们家、对不起他们母女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样想着。王熙鸾依旧一副温温柔柔、谦顺恭谨的模样跟在王熙凤身后。这堂姐妹两个,一个明丽张扬,一个温柔可亲。虽然不是非常引人注目,却也是簪花会上常见的组合。只不过,当年王熙凤在梁相家大放厥词,让他成了京师里面的贵妇人们教养子女的反面教材。所以他一出现,女孩子们纷纷走避。

    走在王熙凤后面人也有留意到贾玖跟王熙凤攀谈的,一到园子里,就立刻跟自己的手帕交分享了这个讯息。

    有的不认得贾玖三人的,自然对贾玖三人敬而远之,也有的有些见识。当即便道:“你们大概不知道,这贾史王薛四家在很久以前就号称金陵四大家族。牛皮吹得很响,可京里谁都知道他们四家是怎么回事。这史家先头的侯爷眼光好。给自己儿子们娶了好媳妇,又经过这么些年,已经有了改换门庭的迹象。倒是其余三家,却是越发不堪了。这贾家原来便占据四王八公之中两个位置,当年也是极风光,不过呢,三年前那桩大案子,你们想来也听说过,一家子为了个爵位,祸起萧墙,弟弟弟媳妇害死了嫂子侄儿不说,还把手伸到了哥哥的头上、差一点就要了哥哥的命!万岁怜悯,便许这位西府大老爷分家分宗出来。只不过上面的太夫人还在,所以做弟弟的依旧住在哥哥家里。你们说的那三人,应该便是这位分宗出来的荣国侯府的姑娘。”

    “就是年前得了晋封,家里出了郡君、县君、乡君的那个荣国侯府?”

    “就是他们家。说起来也可怜,那个王氏当家,不但搬空了库房,还差把嫂子的嫁妆、家里的祖业都差不多给折腾没了。如果不是这位贾郡君告了御状,只怕他们一家子都要死在那个王氏手里!所以,你们别看他们脸上一点风声都不露,可实际上啊,他们是生死仇家。”

    “难怪呢,方才我在后头看着,就觉得有些怪怪的,却原来是这个原因。”

    “你们别看这个贾郡君有些笨笨的,又很好说话的样子。实际上,他的主意大着呢。用我们家大人的说法,便是:若不是当初他告了御状,只怕他父亲跟他哥哥依旧在那个王氏的手底下讨生活呢!听说他父亲他哥哥能够好好的从战场上下来,也是因为他的关系。听说是他通过道门,往边关送了很多东西。所以,别的地方没有军械没有武器没有粮饷,可安远卫的准备却极为充分。所以,安远卫的人大多数都活了下来,不但活了下来,还建了功勋。这也是他们家会这么风光的原因。”

    “原来如此。若是安远卫的功劳跟他有关,那朝廷就是封个县主,甚至是郡主也没有问题。”

    “他不要。他自己说的,就连王府的正经贵女也不一定能够得到县主的封爵,他一个臣子之女能够得到郡君已经是皇恩浩荡了。因为他跪下来求太上皇,又有太上皇后为他说好话,这才有了他那两个便宜侄女儿跟着受封的事儿。”

    “听说他那两个侄女儿是收养来的?原来在家里根本就吃不饱?那真是掉进了福窝了。”

    “可不是这话。”

    这种传言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公主府,大家都知道朝廷钦封的一等郡君贾玖带着他的两个侄女儿二等县君贾倩和一等乡君贾清来了。

    说实在的。贾玖也在迷糊着呢。

    他不过三年前来过这里两趟,而且一次还是昏迷着上了玉清山。簪花会什么的,他自己都不熟。如何告诉贾倩贾清两个该怎么做?

    举目望去,这园子里的人自己几乎都不认得。又要如何跟别人攀谈?

    三年前,贾玖为了贾赦和贾琏的安危,即便自己嘴巴笨,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那个时候他年纪小,大家又怜惜他年幼,多有迁就的。现在呢?他已经是个大姑娘,哪怕他几年没有出现在京师的社交圈子里面,别人也不一定会让着他。

    更不要说。他嚣张地顶着个郡君的名头,还把自己的两个便宜侄女儿也拉拔了上来。

    这样的行为可真是够惹眼的。

    就在这个时候,贾玖听到了一把熟悉的琴声,立刻道:“走,我们去见颜师兄。今天的事儿,就只能拜托颜师兄了!”

    贾玖很不客气地把主意又打到了颜洌的头上。如果可以的话,他绝对会拜托对方收下他们三个人的花簪。哪怕丢脸、哪怕让来的其他女客人背地里嘲笑,他也不要把簪子带回去。至于会不会影响未来什么的,他觉得,既然自己要参加选秀。这个问题还是留着以后再烦恼比价好。

    贾玖熟门熟路地带着贾倩和贾清两个来到了听思台,让他意外的是,听思台上的人还不少。其中有两个人的衣着打扮完全不像大齐人,甚至连嘉善长公主都坐在边上作陪。

    贾玖傻眼了。

    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这种情况,他要如何拜托颜洌?

    第二反应则是,瓦擦,这两个人看着好眼熟!

    倒是嘉善长公主,看见贾玖来了,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亲自下来迎接贾玖。不等贾玖行国礼就把贾玖拉了起来:“我早上的时候还给颜公子说,你必定会来此处。颜公子还说不会呢。你果然还是来了。”

    贾玖示意上面的两个人,道:“那是谁?那衣裳。看着倒像是官袍,却又不是我大齐的样式。”

    嘉善长公主道:“的确不是。他们是冰岛使节。前面那个中年人是正使,而后面的那个是,他的副官。”

    “副官?看着好年轻。如果不是您明说了,我还以为那是这位正使家的晚辈子侄,或者干脆就是小跟班。”

    嘉善长公主立刻道:“噤声!仔细他们听到了。”

    贾玖耸耸肩,道:“如果他们的武学修为不错,我们的话,他们应该听得很清楚。除非我们用传音入密。”

    嘉善长公主道:“罢了,皇兄对冰岛这个国家很感兴趣,怎奈我大齐对这个国家一无所知。这个国家的人给我感觉又好奇怪,所以只能拜托颜公子了。”

    贾玖皱了皱眉眉头,道:“那岂不是说,我就只能找别人帮忙了?”

    长乐公主回到皇宫之后,嘉善长公主就经常入宫探望这个侄女儿,自然也跟贾玖熟悉了起来。所以在嘉善长公主面前,贾玖也不再那么拘谨。

    长乐公主隔空虚点贾玖的额头,道:“你也真是的。难道你打算日后每次都找颜公子帮忙么?”

    贾玖道:“总比把花簪带回去来得好。”

    长乐公主叹息一声,道:“你呀,仔细玩过了。罢了,你若是能够帮我一个忙,那我就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真的?”

    “自然是真的。”

    “以后每次都帮?”

    嘉善长公主道:“只要我在场,或者说我有余力。”

    贾玖点点头,道:“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嘉善长公主道:“帮忙打探一下冰岛这个国家的虚实。你年纪还小,有些话颜公子不方便问,你倒是没有这个忌讳。”

    “成交。”

    跟在嘉善长公主身后,贾玖走上了听思台,告座之后坐在了嘉善长公主的侧后方。而景麒和贾清自然也坐在了他的身边。

    待坐稳了,贾玖这才发现,那位年轻的副使望向他们的的眼神中充满了轻蔑。贾玖跟贾清使了个眼色。低声道:“二丫头,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个年轻的好生奇怪。”

    贾清立刻接口道:“姑姑,老祖宗传下来的手札里面不是说过么,这海外有个地方,似乎非常轻贱女性,女性不能读书、不能识字、不能做很多事情,甚至连名字也不能有呢。”

    “听上去跟我们大齐相差不是很大。以前我们大齐也不会这个样子,可是近年来,那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论调越来越厉害了。好多人竟然觉得女儿不读书是好事儿。再者,我们大齐女儿的闺名本来就不能跟外男提起。这么一比较,好像有些五十步笑百步哦。”

    贾清道:“可是手札里面记载的,却是他们的女人不许有名字。天知道他们会不会用女人来进行血祭。想想真是可怕!”

    两个人窃窃私语,两位使节显然都听见了。正使始终面带微笑,不为所动,倒是那位副使狠狠地瞪了贾玖贾清一眼,哼了一声,道:“贱女就是贱女。”

    正使立刻转头道:“元别!”

    贾玖浑身一震。跟贾清不同,贾清可是从来不看布偶戏的。可是贾玖在兑换了杀戮碎岛王脉功体之后,还花了一点点数普及了一下杀戮碎岛剧情。这位正使一喊元别,贾玖立刻就想到了衡岛元别。而衡岛元别则是摄论太宫棘岛玄觉的小跟班。

    贾玖看了看这位正使,心中想着:这位该不会就是那位有名的老实人摄论太宫吧?那也太扯了。我回去一定要扎小人!

    那位正使倒是很正经地欠了欠身,道:“抱歉,失礼了。元别的确是我的子侄。年轻人未免跳脱,让诸位见笑了。”

    出使外国竟然以自己的子侄为副使,这位该不会是国内的政治犯吧?

    嘉善长公主跟颜洌立刻脑补了一堆的政坛风云。

    贾清却忍不住捏紧了拳头,低声对贾玖道:“姑姑,小心,这些人说不定是海盗!”在西方的地中海时代。因为地中海沿岸的国家很多,有的国家根本就是一个小小的城邦。或者一个小小的海岛,几乎没有人听说过。所以。那个时代的海盗就经常冒充某国的国王,这是《王家纹章》这部漫画留给贾清的印象。

    果然,那个元别立刻跳了起来:“放肆,这位是我国的顾命大臣,也是王太傅,身份尊贵,不是你们可以冒犯的!若是你们再失礼,我绝对要跟你们决斗!”

    顾命大臣!太傅!

    这两个词一出,颜洌跟嘉善长公主立刻眼睛一亮。

    他们立刻脑补了年幼的君王在顾命大臣的扶持下登基,一步一步掌握政权,最后发现自己的老师乃是他掌握权力的最大障碍,所以把老师丢出国门的一系列故事。

    颜洌也好,嘉善长公主也好,都是经历过事情的人,尤其是嘉善长公主,生在皇宫,身为皇家公主,听说过、看到过的类似事件不要太多。再者,他们也是久居上位者,自然也知道上位者的气息如何。这位正使给他们的感觉就不凡,比起那个海盗的猜测,显然这个元别透露出来的消息就更值得相信一点。

    对于自己的眼力,他们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颜洌马上就道:“原来是冰岛太傅,失敬了。”

    对方立刻回了半礼:“哪里哪里,阁下客气了。”

    贾玖立刻装着天真的样子,道:“冰岛到底在哪里啊?天气如何?国民多少?距离我大齐远不远啊?听说有的地方人是书上掉下来的,不知道尊使有没有听说过。”(小说《红楼之天下为棋》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020破阵子(先发三千)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红楼之天下为棋》更多支持!听说人从树上掉下来的,嘉善长公主忍不住笑了:“怎么可能?人怎么会是树上掉下来的呢?”

    可听在对方的耳朵里面,那无疑是晴天霹雳。

    没错,在冰岛,人的确是树上出生的,冰岛的女人不会生孩子。在冰岛的人的眼里,婴儿从人的肚子里面爬出来的这一点才更加不可思议。只不过走过了这么多地方,见识得多了,也有些见怪不怪了。

    只不过冰岛之人从来不曾对外人说过:在冰岛,人是树的果实。

    如果跟从没有离开过冰岛的的冰岛人说婴儿是从女人的肚子里面爬出来的,冰岛人绝对会认为说这话的人在发神经。就像现在的嘉善长公主一样,人从树上掉下来的?怎么可能。

    年轻的副使瞪圆了眼睛。

    这人是谁?怎么知道我冰岛之事?

    倒是那位正使,听了之后微微一笑,反而对着嘉善长公主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也许这个世间还真有这样的地方也不一定。”

    这位冰岛前王太傅对于嘉善长公主宴请他的目的一清二楚,无非就是希望从他的口中得到情报,而这些情报,显然会影响到大齐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国策。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大齐对他们可是好酒好肉好茶好饭地招待着。

    刚开始的时候,鸿胪寺的官员还特地为他们安排了教坊司的歌伎伶人,让冰岛使节团除正使之外的人都暴跳如雷,跟随着他的将领也好、士兵也好。都认为自己受了侮辱,如果不是他压了下去,只怕下面的小兔崽子们会砸了鸿胪寺。后来听说了冰岛的贱女习俗之后。鸿胪寺官员一脸古怪地将冰岛使馆上上下下全换成小厮。

    说实在的,当初接到请帖的时候。他的随从们也各个义愤填膺,差一点就把送请帖的公主府长史给砍了。而他会坐在这里,也只为了一样东西,那就是《兵甲武经》。《兵甲武经》十一卷,乃是冰岛称雄于世的根本,其中废字卷与生字卷更是秘藏在宗庙之中只有王和王储才能够翻阅,更不要修习了。但是在两年前,草原上竟然惊现废字卷之招。叫他这位冰岛王傅如何不心惊!

    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使用此招之人,乃是这位跪在后面的贾县君(因为交换了身份,外人能够得到的消息便是:贾玖将功力传给贾倩之后,不得不进入玉清山闭关,而贾倩则代替贾玖上了战场。)。为了弄清楚事情的始末,这位冰岛王傅才会以使节的身份出访大齐。也正是因为知道贾倩会参加今日的簪花会,这位冰岛王傅这才接受邀请。因为有关贾倩的资料真的太少了,颇花费了一番功夫,得到的消息也只有:对方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孪生妹妹,姐妹两个人在数年前被舅公收养,从而摆脱了悲惨的命运、过上了好日子。

    这位冰岛王傅曾经怀疑过。也许贾赦是因为《兵甲武经》才会收养这姐妹二人的。只是从各种迹象表明,这姐妹出身的钱塘张家和娘舅家都是普通人,没有人会武功,这才减了他的三分怀疑。

    所以,第二种猜测便是:《兵甲武经》乃是贾家的收藏。

    只是这种猜测就越发奇怪了。既然是贾家的收藏,为何贾家的男丁都不学习,甚至贾家的女孩竟然跟着道门学习什么极易走火入魔的《九阳天诀》,而不是《兵甲武经》。这些日子,冰岛王傅可是确定了贾家成年的男子。无论是宁国府这边的还是荣国侯府这边的,都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迷雾重重、疑窦丛丛。

    把人直接掠走或者杀掉都非常简单。但是失落的《兵甲武经》必须找回来。这本绝学,绝对不能流落在外。

    因此。冰岛王傅对贾玖贾倩贾清三人保持了最起码的礼貌,虽然他的副使很不服气。礼遇贱女,这对于他这个冰岛百代贵族出身的贵公子,那根本就是不可理喻之事。如果不是因为王傅的命令,元别只怕早就闹场了。

    冰岛王傅跟他的随从的态度,贾玖跟贾倩贾清都看在眼里,贾玖倒是猜到了一二,可贾倩和贾清就雾煞煞了。不过,他们也知道,在这里,他们两个是陪客,自然保持着陪客的最高标准:壁花静悄悄。

    只听冰岛王傅道:“方才听说贾郡君有事相求公子,不知道所谓何事?”

    嘉善长公主闻言,立刻红了脸。显然,方才的话对方都听见了。

    颜洌笑着为对方解释了一番簪花会和花簪的规矩,这才道:“让使节见笑了。这孩子是在投机取巧,想蒙混过关。这才请求在下帮忙。”

    那副使哼了一声,道:“贱女就是贱女,以为别人帮他是天经地义。”

    贾清当即就变了脸色。

    这两年来,他通过函授在颜师的指点下可是学了不少东西。他也有信心,不会输给其他的姑娘。他会来听思台,一来是他要陪贾玖,二来则是因为他不喜欢当众耍猴。贾清的自尊心非常高,被这个副使一而再再而三地轻蔑,自然是受不住的。

    自打他来了贾家,还没有人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他没面子。

    好歹贾清也是在贾家做了几年娇小姐,也知道在这个时候,不是他可以发飙的,所以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扭过头。

    他决定了,回头他一定要找个机会把这个家伙暴打一顿。

    贾清的神色不好看,贾倩的脸色也非常不对。他的心跳慢了一拍,还小心翼翼地看了贾玖一眼。倒是贾玖,对杀戮碎岛的奇特风俗早有的心理准备,对于对方把自己一并骂作贱女一事,他一点都不意外。不要说生气了,他连头发丝儿都没有动一下,他的不为所动,自然引起了那位正使的兴趣。

    只见那位正使笑道:“本座相信,大齐的郡君不会是个懦弱之人。本座也想见识一下郡君的才学,郡君不会让我失望吧?”

    贾玖眯起眼睛,看了看对方。他一直很好奇,对方是不是个盲人。见对方如此说,便转头看了看嘉善长公主和颜洌,见这两位都跟自己点头,便道:“如此,那小女子便献丑的。只不过,小女子很好奇冰岛的人文风情,希望剩下的时间,使节能够满足小女子的好奇心。”

    对此,那位正使并没有拒绝,他正好想找个理由接近这三个女孩子呢。

    贾玖眼下能够拿得出手的也只有古琴,而他决定的曲目便是《秦王破阵子》。这首曲子原来便是武舞曲,据说是出自唐太宗李世民之手,原来是两千军士身着甲胄、或挥舞着斧钺或挥舞着旗旆,那种场面是非常壮观的。因此,这首曲子对演奏者的要求也非常高。手上力道不足、对战争没有足够的理解的人,很难演奏出这首曲子的精髓。

    畅音楼那边,听说有人要演奏《破阵子》,几位负责审评的大人都非常惊讶。因为跟簪花会这样的地方,很少会演奏这种曲子,而精通这种曲子的,除了那些儒将,也只有浸淫琴艺,对生活有着非常深刻地认识的人能够得其三味。

    在畅音楼前等待的诸多女孩也议论纷纷,没有人不好奇的。

    对于这些闺阁女孩们,他们自小锦衣玉食,在父母家人的娇宠中长大,他们的生活也才刚刚开始,对于生活的艰辛和辛酸苦辣,他们知道的也极少。所以,在簪花会上,很少会有人选择战争为主题的乐曲,因为要想在这种曲子上得到夸赞,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倒是贾玖,他迈入畅音楼的第一件事,就是对那些还在排队的女孩子表示歉意:“抱歉,是我的不是,诸位姐姐承让了。”

    能够来参加嘉善长公主府上的簪花会的女孩子,不是宗室女,便是家里位高权重之辈,自然对某些事情也有所风闻,也知道嘉善长公主宴请冰岛使节的目的,看见楼上骚动,又见公主府长史亲自为贾玖开路,又有谁不明白的?看见贾玖对着他们欠身,又正儿八经的道歉,除了几个封爵在贾玖之上的,其余的人都纷纷避让开来,连声道不敢。

    会在簪花会上展现琴艺的女孩子,他们用的琴都是自家带来的、自己用惯了的琴,这是因为每一面琴都有属于自己的音色,而且在来这里之前,这些琴都是做了最完美的保养和调试,为的就是让他的主人展现能够充分展现自己的琴艺。

    唯有贾玖,因为是临时决定的,他只能问别人借琴。嘉善长公主倒是收着几面好琴,但是那几面琴,颜洌都试过,都不大适合《破阵子》,最后还是颜洌借出了自己惯用的琴便是仲尼式,而不是贾玖惯用的伏羲氏九霄环佩款。不过这个时候,这些也不重要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贾玖亲自调好了音,又静坐了片刻,这才将手放在了琴面之上。(小说《红楼之天下为棋》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021魔音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红楼之天下为棋》更多支持!手指一挑,“铮”地一声,贾玖任由自己的心沉浸于过往。

    任由心田被一片火海占据,火海无边无垠,在火光中奔驰着的是来自于十八层地狱的恶鬼还是人世间的修罗。

    达达的马蹄声,豪迈的呼喝声,女人的哀嚎声,哭泣声,悲鸣声交织成一片。

    年幼的女童怀抱着更加年幼的弟弟,躲在水缸之后,透过水缸的缝隙偷偷向外张望,小孩子懂不懂事,害怕想哭。女童害怕弟弟的声音惊动了人,死死地捂住了弟弟的口鼻,两眼瞪着外面,却不曾留意弟弟的脸色一点一点得发青,身上也一点一点的发冷,最后变成一块冰。

    可即便是如此年幼的女童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紧张地向外张望着。

    前面过去的是东家的姐姐,东家的姐姐刚刚许了人家,却被,那蛮奴一把扯上马背。东家姐姐挣扎着跳下了马背,结果被长矛狠狠的刺在地上。

    刚刚过去的是村头的刘嫂嫂,刘嫂嫂刚刚生了小侄儿去,也被扯上了马背。刚刚生产过的妇人哪里有那么多的力气,就连挣扎也显得那么无力。突然,刘嫂嫂的声音猛地拔高,只见一根长矛上跳着一个黑咕隆咚的东西,从黑影中晃过。刘嫂嫂大叫一声,从马背摔了下来,紧跟着又是一声脆响。蛮子骑着马踏过刘嫂嫂的身子,硬生生地踩碎了刘嫂嫂的胸膛。

    后面跟着的是村西的小婶婶,小婶婶刚刚进门。跟丈夫的感情很好。可是那匹马上,挂着的分明是小婶婶丈夫的人头!小婶婶被绑在马后踉踉跄跄地走着,看着他模样。显然是哀莫大乎心死。突然,小婶婶往边上冲了去。狠狠地撞在石磨上,撞得头破血流,倒在地上人事不知。那蛮子怪叫一声,驾马上前,在小婶婶的身上反复践踏,很快就把小婶婶踏成了一片血泥。

    女童傻傻地坐着,浑身发抖。值得庆幸的是,没有人发现他。哀嚎声也渐渐听不见了。蛮子在渐渐远去的马蹄声终不见了身影,唯有火焰依旧在狂舞跳跃。刺鼻的血腥味始终萦绕不去,高高挂在房梁上的尸首,也随着哔啵哔啵的爆裂声化成了一团灰烬。小女孩在火中傻地坐着,直到天明。

    小小的女童独自面对着断壁残垣。

    手下的音节再一变,视野已经转换。

    一座巍峨的城池,高高的城墙,被笼罩在黄沙之中。城下,是无数的人,或者架着云梯想爬上城墙。结果被上面的人推开,连人带着云梯从半空中哀嚎着摔下;或者扛着巨木冲击着城门,却被上面的人用石块砸得头破血流。也有的人被热油浇了个正着,哀嚎着、挣扎着,火焰吞没了他,也吞没了周围的人。守城的卫士被冲上来的敌人砍翻在地,即便受了重伤,也举起他能够抓到的一切东西,不顾一切地往对方的身上捅。不求自己能够活下去,只求能够给敌人造成伤害,一往直前的勇气和疯狂。

    这座城池。就跟一只巨大的怪兽,吞噬着人命。

    心念一动。视野再变。

    一双冷厉的眼,透过层层云海。漠然地望着大地。大地一片碧绿,那是一望无垠的草原。草原上,万马奔腾,带起无数尘土,跟在马群之后的便是无数的狼群。

    马群被狼群驱赶着,冲向一个狄人的聚集地。原来还在载歌载舞的狄人,看到如此之多的马群是那么的欢喜,他们抓起套马索,冲向自己的马匹,希望能够套匹好马,让自己的财产再增值一些。

    但是,有经验的老人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那些马太古怪了,竟然会冲击他们部落!

    怎奈他们反映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野马冲破了他们的阵型,冲进了他们的帐篷,那些来不及上马的族人,即便有经验,也被闹得个手忙脚乱,还有人因此而受伤乃至死亡。狄人爱马,不愿意伤了这些好马,可是这些好马却把狄人冲得七零八落。等狄人发现后面跟着的那些狼群的时候,已经晚了。

    因为马群飞冲击,大部分的狄人都没来得及带上武器,手边只有套马索的他们,又如何对付得了成千上万的恶狼?

    那些恶狼,冲进了他们的帐篷,咬死了他们的女人和孩子,甚至还有的互相配合,袭击马背上的人。没有及时逃出来的狄人,都被狼群干掉了,而逃出来的狄人,却要面对可怕的修罗。

    畅音楼内,年轻的姑娘们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他们非常惊讶,有人竟然能够如此娴熟地演奏《破阵子》,而这个人,竟然不是长辈,而是跟他们差不大的女孩子。

    坐在楼上的那些名士重臣们,有不少人被卷入琴音构建的意境之中,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好像听到了百姓的哀嚎声,也听到了敌人的狂笑声。好几位不得不重重地拍着自己的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也有几位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血腥味太重了。

    《破阵子》乃是还未登基、仅仅是秦王的唐太宗所作。此乐,讲究是正,是宏大壮观,而不是杀戮与血腥。

    这个孩子,可惜了。

    琴艺不差、琴意也不差,可是这琴品,终究入了歧途。

    此非琴之正音,竟然是魔音了。

    贾玖在指定的地方,放下了花簪,也不管结果,转身离开,却被颜洌叫住了。

    “师妹请稍等。这面琴,师妹还是带走罢。”

    贾玖转过脸来,脸上难掩的疑惑之色:“师兄,此话何意?”

    颜洌道:“经过此曲,此琴只怕也只能束之高阁。师妹,你还是带他回去罢。”当着众人的面,颜洌终究还是没有说破,说贾玖的琴品落了下乘之类的话。只是他满脸的遗憾,却落在了众多闺秀的眼里。这面琴乃是他心爱之物,染了血腥之后,只怕再也弹不出什么琴之正音了。

    贾玖眯着眼睛,看了看颜洌,双手接过颜洌递过来的琴。

    嘉善长公主在边上忍不住插嘴,道:“为何,为何你的琴会充满了杀气?”

    贾玖淡淡地道:“我在练琴之时,心中想到的,便是在边关搏命的父兄。每一份不详的邸报让我的琴音中的杀气便增加一分,每一个沦陷的城池便让我的琴音中的血腥味儿增添一分。我恨不能跟随父兄一起奔赴战场。琴音正能够让我们的百姓免于战火么?琴音正能够让死去的百姓复生么?呵,若是为我大齐,就是入魔又何妨?”

    在京里享受着和平、天天酒宴不断的人,又怎么知道战火下的百姓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当你们对边关漠视的时候,可曾经想过,边关一旦失守,大齐的百姓将会面对何等悲惨的遭遇。

    贾玖的声音不大,却重重地敲在了诸位名士重臣的心头。

    他们都很清楚,大齐北疆会沦落铁蹄之下,三分是因为狄人铁蹄的凶残,七分却是因为大齐国策的错误。而这份错误,是因为他们这些名士重臣的每一个人。

    有的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的人对边关事情不屑一顾,有的人认为大齐耗得起。

    可是最后为他们的错误付出代价的,却是大齐的百姓。

    之前,这些名士、重臣们是因为贾玖的琴品有差,这才没有去取贾玖的花簪,可是现在,他们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资格去取这份花簪。因为,他们愧对北疆的百姓。他们的觉悟和眼光甚至比不上一个小女孩。

    这位贾郡君的花簪,对于他们来说,太过烫手。

    礼部尚书才迟疑了一下,这才开口,道:“贾郡君,你可知道,《破阵子》乃是唐太宗为扬大唐国威而作?”

    贾玖答道:“我知道。《破阵子》最精髓的地方,便在于:向诸国宣扬武力,以达到止战的目的。可惜,我大齐并没有绝对的力量震慑那些宵小。在我大齐远离战火之前,我们唯一能够采取的手段也只有以战止战。而我的怜悯,也只会给予我大齐的百姓。”

    狄人的生活就是再艰难,哪怕他们要活下去必须付出比我大齐的百姓更多的努力,可是我的怜悯和慈悲依旧只会给予我大齐的百姓。

    因为我是大齐人。

    贾玖漠然的眼神,定定地看了一眼礼部尚书,终究还是垂了下去。

    好战必亡,忘战必威。军队就像一把刀,不保养会生锈。善战而不好战,方是正途。

    某些话,不用他多说。

    这个时候,那冰岛王傅慢慢地走来,道:“听说,参与簪花会的男宾可以带走花簪,是么?那么,在下就厚颜,取走这位贾郡君的花簪了。国家兴亡,人人有责。从贵国闺秀身上,在下看到了贵国子民的责任心与眼光,也难怪即便贵国北疆全部沦落敌人脚下,最后消失的依旧是贵国敌人。”

    那副使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王傅收起了花簪,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深深地看了贾玖一眼。(小说《红楼之天下为棋》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022消息

    那日簪花会终究还是被贾玖给搅了。

    在贾玖离开畅音楼之后,畅音楼上的诸位名士重臣们也都没有了听琴的心思,纷纷离开,让那些排了好久的队的闺秀怅然不已。可是他们什么都没有说,即便有的人只有琴艺拿得出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口抱怨。

    让人觉得自己没有修养还是小事,若是让人觉得自己不忠不孝,那就是大事了。那不但会让自己绝迹与京师社交圈,还会让自己的家人也跟着倒霉。

    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犯蠢,就连王熙凤也一样。

    事后,贾玖不得不跟嘉善长公主道歉。

    嘉善长公主听了之后,笑了笑,道:“贾郡君,你知道本宫从小到大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吗?本宫最害怕的事情有两件,一件是失去父皇的宠爱,另外一件便是和亲。就在三年前,本宫还担心,父皇与皇兄就会让本宫继皇姐之后和亲。那个时候,本公日日不得安宁,每每在半夜里面惊醒,独坐到天明,白天还要粉饰太平。当初朝廷之上若是有人有你这份觉悟,也许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北疆不会沦落,长乐也不需要经历那么可怕的灾难。说起来,本宫还要谢谢你。”

    嘉善长公主叫人准备了丰厚的礼物,还特地派了长史送贾玖回家。

    出乎意料的是那位冰岛太傅竟然也送了一面琴来,那面琴与大齐的琴并不一样,两端两端高高翘起看上去就像一艘小船。琴弦只有中间一段是平的,两端都有岳山,而且还是呈弧状的。琴弦就好像缆绳一般,从岳山往下,经过琴面。又高高跳起,固定在另一边的岳山上。

    随信送上来的,还有一本琴谱和一封信。

    在信中提到。这种琴乃是冰岛特有的船琴,而这面琴还有特别的一个名字。叫做殇琴。

    看见这封信的时候,贾玖的眉毛跳了一跳。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个逗比小管家再度出来刷存在感了:【发现殇琴。冰岛王傅、摄政大臣的好感度达成,免费赠送《阎王三更响》琴谱。亲爱的主人,您想成为第二个赦天琴箕么?】

    乘着更衣的机会,贾玖把身边的人打发到屏风外面去,这才恨恨地扯着逗比小管家的脸,道:【你这小子。居然算计我!】

    在贾玖的独有视野范围内,逗比小管家连连磕头求饶:【对不起,亲爱的主人,偶错了。】

    贾玖冷哼一声,道:【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给你一次机会,你有为自己解释的权利。】

    【需要花费一千点。】

    【该死的,你这个周扒皮。像是你在坑我吧!】

    【对不起,亲爱的主人。但是点数不能少。】

    贾玖的额头出现了可疑的十字:【我能揍你吗?】

    【对不起,亲爱的主人。你打不到。】

    贾玖气得说不出话来。

    逗比小管家见贾玖没有动手。连忙道:【亲爱的主人。一千点对现在的你来说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花费一千点有额外的情报正送哦。】

    贾玖迟疑了一下终于恨恨的拍板了:【花费一千点。】

    【消费确认。】逗比小管家的眼睛闪了闪,【亲爱的主人,就跟您猜测的那样。这个冰岛上有四个国家。而这一批人就来自于也叫杀戮碎岛。】

    【跟四魌界的那个杀戮碎岛一样吗?】

    【大致情况差不多。只不过他们的王,死于阴谋之下。王脉绝嗣,王树拒绝选择新王。而占卜的结果就是,王脉流落在外。这些人就是出来寻找新王的。】

    贾玖道:【我怎么越听越觉得自己被你坑了。】

    逗比小管家,晃晃自己肥肥圆圆的屁股,道:【哦,不。我亲爱的主人。如果当初你没有兑换杀戮碎岛王脉功体和《兵甲武经》,你也就不会去修炼。没有修炼也就不会在战场上使用什么《兵甲武经》。这些人也不可能,追寻着《兵甲武经》来到大齐。】

    贾玖道:【那你告诉我。《兵甲武经》废字卷是不是也是他们的王才能够修习的绝学?】

    【答对了。】逗比小管家举起了一面小旗子,【恭喜。我亲爱的主人你答对了。《兵甲武经》废字卷只在他们的王和王储之间口口相传并没有什么秘籍。他们存在神庙里面的秘籍是假的。还有他们流传的《兵甲武经》只有十卷,并没有生字卷。】

    贾玖道:【我被你坑了。】

    逗比小管家道:【哦。我亲爱的主人,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要知道这些年冰岛各国征伐不休,而杀戮碎岛因为失去了强力的王。多年来一直处于下风。他们已经被打怕了,虽然还在说提贱女什么的,可是只要你够强,你就是他们的王,更不要说,我这里还有男转女、女转男的办法。而那个什么杀戮碎岛王傅也会帮你的。】

    【闭嘴。不会忘记了,我是贾家人吧?大齐极端排外,若是我成了什么杀戮碎岛王室成员,那我们贾家就会被扣上通敌卖国的帽子。你该不会真要把我们全家送上法场吧!】

    【嘤嘤嘤。我亲爱的主人,你怎么能够这么说我呢?我快要伤心死了。这里的人又奈何不了你。】

    【你闭嘴。】

    贾玖坐在那里,好久都没有说话。良久才听他开口道;【阎王三更响,我要练,你给我准备好琴。至于这面殇琴,我会收起来。】

    【明白了,我亲爱的主人。】

    从屏风后面出来,贾玖坐在邻窗大炕上,什么话都没有说。邱典赞看见贾玖坐在那里发愣,忍不住开口问道:“郡君,有什么不对吗?”

    贾玖放下了手里的信件,递给邱典赞道:“你自己看吧!”

    其实这封信在送到贾玖手里之前,邱典赞已经看过了,不过他还是装模作样的用一种相当认真的神情又看了一遍。

    “郡君。这有什么不对么?”

    贾玖回答道:“信件上面也说了,这是他们冰岛特有的船琴,是他们寄托乡愁。之物,仅仅是因为欣赏我的琴艺这种不靠谱的理由就送给了我。这种话。你相信么?”

    邱典赞摇摇头。

    贾玖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既然这位冰岛正使乃是冰岛前摄政大臣、王太傅,身份若是真的这么尊贵,那么他会来我大齐的目的,绝对不会那么简单。去查一查,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

    邱典赞道:“从鸿胪寺那边传出来的消息上看,他们逗留大齐,为的是用更少的钱财换取更多的食物。因为他们的国家土地非常贫瘠。郡君是说,这个理由是假的?”

    贾玖道:“未必是假的,只不过是表面理由罢了。我认为他们会来大齐,是有更深层的理由。”

    邱典赞想了想,终于站了起来,对着贾玖行了一礼,道:“禀郡君,郡君所言甚是。宫中也有这样的说法。只是鸿胪寺上上下下花了无数力气,还是得不到一点消息。宫里的意思是希望郡君能够帮忙打探。”

    贾玖道:“宫里?”

    邱典赞道:“是的。”

    贾玖道:“真奇怪,为什么宫里会下达这样的命令。我不过是个女孩子呢。”

    邱典赞道:“不止郡君。就是嘉善长公主也得到了一样的命令。”

    贾玖点点头,道:“如此我知道了。不过这事儿还必须跟父亲打个招呼。不知道你是否能够陪同我去见见父亲。”

    邱典赞当然没有异议。他谦恭地跟在贾玖身后,来到了荣禧堂。贾赦正心不在焉地把玩着自己心爱的古董呢。听见女儿求见,立刻让女儿进来了。

    他一见到女儿就道:“丫头,那冰岛王傅为什么突然送了一面琴过来?这种东西可不是那个随便送人的。道魁是你的老师,他送你无妨。你师兄希望你能够以琴为鉴,将已经乱了琴音的琴送你也合乎情理。可这个冰岛王傅,更你素不相识的,又仅在嘉善长公主府上的簪花会上跟你见过一面而已,为什么要送你这种东西。丫头,为父这心里是越想越没有底。你素来是个有主意的。你且跟我说说。”

    贾玖连忙道:“父亲,女儿也在奇怪呢!不过邱典赞带来了宫里的话。您能否跟女儿一起听一听。”

    贾赦一听,连忙站起来。肃容垂手,准备聆听上面的训话。

    邱典赞连忙道:“侯爷不必拘谨。我大齐跟冰岛并不交界,也不知道对方的国情,不知道对方的位置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城市多少人口,甚至连对方的人文风俗都不清楚。只知道在冰岛,女人的身份十分卑下而已。可到底是个什么情景,却是一无所知。这些日子以来,这些冰岛使节除了东游西荡之外,竟然是什么都没有做。而山东和江南也传来消息,冰岛之人竟然在大量地收购粮食。朝廷对此非常重视,希望郡君能够帮忙打探消息。”

    贾赦道:“你是说二丫头?”

    邱典赞答道:“不止是郡君,只怕县君和乡君一样要出力。早前万岁就对诸位公主下达了命令,怎奈一点有用的消息。这些冰岛使节打来了京里,就安分得很,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太反常了,偏偏京里上上下下也只有郡君得到了他们的赠惠。宫里的意思,是希望郡君能够能者多劳,帮忙探查消息,最好是寻根问底,把他们的来历和目的都挖出来。”

    贾赦道:“难道宫里并不相信他们是来自于冰岛吗?”

    邱典赞道:“回侯爷的话。因为这些冰岛使节的行为太过奇怪了。其他的番邦小国来了我们大齐,必然好奇不已、到处游荡到处观察,瞻仰着天朝风光。可是这个冰岛之人竟然熟视无睹,好像我们大齐没有什么是他们惊叹的。别的不说,既然他们冰岛国土贫瘠,哪怕他们那里盛产各种珠宝,他们也应该对堆满了盐桥的盐敢兴趣吧?如果他们那里靠海、不愁盐和鱼,那么马市街的马、皮市街的皮毛、菜市桥的米粮菜蔬,总该有他们感兴趣的吧!可是他们根本就不为所动。让人忍不住怀疑他们冰岛土地贫瘠、养不活那么多百姓的传言是真是假。”

    贾玖插嘴道:“只需要确认这个吗?”

    邱典赞答道:“这个只是首先必须确认的消息而已。当然有关冰岛的消息,能够打探到的越多越好。”

    贾赦道:“看起来朝廷还是在怀疑有没有冰岛这个地方。”

    贾玖道:“也不知道这冰岛之人是在别的地方买到了足够的粮食,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不过粮食的魅力永远不会消退,只要人会饿肚子。粮食就永远不愁没有销路。我想着,让他们看到足够的粮食或者看到我们能够养活足够多的人,他们是不是不为所动呢?”

    邱典赞道:“郡君可有了计划?”

    贾玖道:“我原来就想着,因为战乱,京畿有了很多流民,就连京城里面的乞丐也多了许多。这种事情一直放着不管,总不是个事情。哪怕是朝廷暂时没有钱粮,作为大户人家、作为我大齐的贵族。我也应该为朝廷分忧。就是不知道宫里会如何看待此事,我希望能够得到姑姑的指点。”

    邱典赞道:“郡君是说我么?”

    贾玖道:“是的。当然,我不打算以我们家的名义来做这件事情。这件事情,我早就跟长乐公主商量好了,以我们这些女孩子的名义来做。”

    邱典赞道:“若是以府上来做,只怕这事儿的确有市恩之嫌。不过,若是长乐公主主持,自然没有大碍的。不过,本官还是建议,不要把嘉善长公主排除在外。”

    “嘉善长公主么?我知道了。想必师兄也愿意借我一分力的。”

    三年过去了。嘉善长公主的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贾玖初识嘉善长公主的时候,嘉善长公主一心想嫁给颜洌,后来面对这和亲的压力。嘉善长公主又日日担心被选中成为和亲公主,日日夜不成寐,反而将他想嫁给颜洌的心思给压了下去。长乐公主和亲之后,嘉善长公主放下了一桩心事,也大病了一场,病好了之后,对颜洌的心思居然淡了。

    这次的簪花会,贾玖就非常明显地感觉到,嘉善长公主的神情有了很大的变化。虽然望向颜洌的双眼依旧充满的情意,却没有当初那么缠绵。比起从前嘉善长公主就跟经历过风雨一般,只剩下坦然和优雅。而那些少女情怀,都快找不到了。

    贾玖这才想起来,颜洌马上就要三十岁了。

    他拍拍自己的头,道:“对了,我一直都忘记问了,颜师兄可曾婚配?”

    邱典赞道:“回郡君,这也是宫里想知道的。这位颜公子对嘉善长公主也不知道什么心思,也没个表态。宫里也愁得不得了。”说着,邱典赞微微皱起了眉头,道:“据说,当初选中长乐公主和亲,就是因为宫里以为颜公子会迎娶嘉善长公主,可是现在……太上皇背地里可是生了不少气。”

    贾玖瞪大了眼睛,道:“是这样么?那我若是遇到师兄的时候,偷偷地问问他好了。不然,让清儿去颜家的时候问问。”

    冰岛王傅送了贾玖一面琴的事儿很快就传到了贾母的耳朵里面。贾母立刻把贾玖叫了过去,屏退了丫头婆子,道:“二丫头,到底怎么一回事情,好端端的,人家怎么会送你东西?”

    贾玖答道:“老太太,这事儿孙女儿也迷糊着呢!”

    压低了声音,贾母急道:“迷糊?这怎么能迷糊呢?你要知道一个不小心,就是通敌,这是大罪呢!我们这样的人家怎么能够跟外藩有交集呢!”

    贾玖道:“老太太这种道理孙女儿怎么不知道呢?可是宫里也给孙女儿下了密令,要求是女儿帮忙打的听消息呢!”

    贾母听了,差点昏倒:“密令?你这个孩子怎么一点心眼都不长呢!密令?这种事情怎么能够说密令呢?给皇家做这种暗地里的事情哪个得到好的!现在要用到你,说是给你密令,等用不到你了,翻脸不认账的多的是!二丫头,听老太太一句,这种富贵我们不能要。通过这么个手段得来的富贵。还不如让你大姐姐在宫里拼一把呢!至少,龙种是真的。”

    贾玖道:“可是,皇上已经通过邱典赞跟孙女儿说了。孙女儿也带着邱典赞去见了父亲。”

    贾母道:“你这个孩子。怎么越大越不长心眼?!这么大的事情你就不能先告诉我吗?难不成老太太我会坑了你不成?宫里就给你一个人下了密令吗?”

    贾玖摇摇头,道:“还有长公主殿下。”

    贾母道:“这还差不多。丫头你听老太太的。这事儿我们不能沾。上头给你的密令,你听着就是,也不要多做什么,更不要跟那些冰岛使节有什么往来。横竖办差的人也不止你一个。记着,要跟冰岛使节保持距离。”

    贾玖连忙应了。

    贾母摸着贾玖的头发,道:“丫头,我知道你素来是个有主意的。但是,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有的时候听听老人的话没有错。这天底下最无情最不讲情面的就是那个地方。可惜了你大姐姐要为他的父亲母亲还有兄弟挣命不得不去。你又是郡君,将来也要去那个地方。眼下我三个孙女儿两个重孙女儿,竟有四个要去那个地方。将来竟然只有你三妹妹能够在我身边,我这个老婆子每每想起来就心里就难受的慌。”

    贾玖道:“老太太?”

    贾母道:“丫头你虽然不说,可是我也都看在眼里。只怕我这个老婆子,在你心目中,也是那种卖女求贵之人。你可曾想过,若是家里的男人能够撑的起来,哪里需要让家里的女孩去争这种富贵?谁不知道,外戚丢人。谁不知道。姻亲更有价值。别忘了你姑姑也没有进宫,而是正儿八经的带着嫁妆嫁出去的。但凡你父亲、你二叔当年能让我看到希望,你大姐姐也不用去那个地方。如今你大姐姐已经进去了。我也不多说了。倒是你,你的未来,我这个老婆子却是看不透。也不知道你的未来,会是怎样个光景?这些日子我老婆子一想起来,就觉得心里难受得慌。”

    贾玖连忙道:“是孙女儿让老太太担心了。”

    贾母道:“你这孩子!二丫头,我老婆子虽然不出门,可是我老婆子眼睛还没有瞎,耳朵也没有聋。有些事情你虽然没有跟我说,但是老婆子也猜到了。你是不是想自己弄份产业给自己做嫁妆?”

    贾玖道:“老太太。您怎么知道?我在跟父亲商量着添置产业的事儿。”

    贾母道:“你呀!你别忘了你是我这里出去的。”

    贾玖不好意思地道:“老太太这事儿孙女儿早在三四年前就已经提过一回了,您难道忘记了?那个时候。孙女儿就说,这要想办法帮那些流民一把。那个时候您与父亲说家里一时半会儿地腾不出人手。父亲说过一年再说。后来父亲上了战场,这事儿也就搁了下来。如今,因为兵乱,京里的流民越发多了。所以孙女儿再度跟父亲提起了此事。只不过这少让家里来做。有市恩之嫌,所以孙女儿打算找长乐公主,与嘉善长公主一起做。这样一来就不能把这个庄子地放在家里了。”

    贾母立刻看到了这事儿的好处:“如此甚好,你把功劳都让给两位公主殿下。将来有什么事两位公主殿下也会帮你说话。作为太上皇的女儿,嘉善长公主一直盛宠不断,显然是有手段的。长乐公主就更加不要说了。你若是真的跟他们走到一起,现在也好,将来也好,总有你的好处,我这个老婆子也总算是能放心了。”说着,又叫鸳鸯取了一万两银子出来,交与贾玖,算是对贾玖的支持。

    贾玖连忙谢过贾母。

    前面的贾赦听说此事之后,给贾母又送了三万两银子过来,还额外给了贾玖十万两银子,让贾玖运作此事。(未完待续)

023求情

    因为在长辈面前过了明路,贾玖便将此事提上了议程,他一面等待再次进宫的机会,一面请邱典赞等四位命妇级侍女一起商讨他以前写好的计划书。要想让嘉善长公主殿下和长乐公主殿下点头,这份计划书就必须详细周全,不能有一丝一毫地疏漏,更不能犯根本性的错误。

    邱典赞看到那计划书上竟然打算使用太监,当时就慌了:“郡君,国法规定,除了宫里也只有各王府才能够使用内侍,而且数目是有严格规定的。虽然说郡君打算游说公主殿下,但是现在就使用太监未免太早了一点。宫里出来的老宫女就尽够了。虽然说圣恩浩荡,会为我们这些老宫女解决终身大事,但是这样跟我们这些人,在宫里过惯了富贵日子,哪里习惯得了边关的艰辛苦寒?何况郡君已经开出了如此优渥的条件,我想,将来来郡君这里讨生活的人不会是一个两个。”

    贾玖笑道:“让姑姑担心了。实不相瞒,这是我上次进宫看到宫里的那些小公公们委实艰难,故而才有了这个念头。听说光宫里不下十万的内侍,能够到各个主子身边伺候的,几乎是百中取一,更多的是在做下面的杂役。上次我看到一位小公公,竟然因为被欺负被人打断了手指头,看着委实可怜。罢了,既然姑姑已经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定了吧。至于内侍的事情,将来若是能够说服得了万岁,那就再说吧!”

    四位命妇级侍女看贾玖殃殃的,连忙奉承着。他们都知道,这虽然只是贾玖的一时心善,可对于宫里面生活着的那些可怜人来说无疑是一线希望。这今天的这几句话若是传到宫里面去,自然会有无数的人帮着贾玖在各位主子面前说好话。哪怕是上面的那几位大太监大宫女、首领太监首领宫女也不会得罪贾玖。

    没有人愿意在这种事情上犯众怒。

    贾玖摸着那份计划书,道:“我原说女子不便抛头露面,所以让宫里出来的内侍。在外面跑,帮忙打杂。也许会比较方便一点,如此就只能选备选方案了。我之所以重视这份产业,其目的一是为了安顿流民,二来我也有意提出三成的红利用来安顿宫里出来的老宫人。很多老宫人打宫里出来后,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也没个亲眷,又只会伺候人的活计,穷困潦倒以至于晚年极为落魄。我这里虽然不能让这些老宫人过上富贵日子。但是好歹有个屋子住、能够买上个小丫头伺候、生病也有人照看着。我拟定的工钱也分成三块,一块是基础的工钱,就是按照宫里出来的品级定的;第二块是工龄,每年累计,好比第一年每个月是一贯钱、那么第二年就是两贯钱、第三年就是三贯钱,以此类推,做满十五年,即便以后不做了照就能够领养老银子;第三块是津贴,分两种岗位津贴和绩效津贴。岗位津贴是指做什么样的活计,完成基础部分。多余的部分会有额外的收入;绩效津贴,有些活计一时半会儿就看不到成绩的,那就安年算。保质保量完成任务的,额外完成的部分也会根据评分另外得一份津贴。然后是养老银子,我是这样想的,……”

    贾玖说到这里,几位命妇级侍女还有那些嬷嬷们都在心里不住的称善。

    他们这些老宫女哪怕是身上有品级的,将来出来了,若是不能找到个营生也就只能给人做填房的命。运气好的,还能找到个好人家,运气不好的。手里的钱才被榨干了就被人赶出了家门。这种事情也不是少数。

    再说,填房又哪里是那么好当的。即便没有被赶出去。但是在家里也是个尴尬人。

    这些命妇级侍女相信,只要贾玖把这个计划抛出去。只怕是那些老宫人都会来。这是多么大的能量。这个计划一旦实施,不要说公主妃嫔就是皇后娘娘也不敢得罪了贾玖。

    脑袋晕乎乎的邱典赞好不容易定了定心神,道:“郡君,您这个计划自然是好的,只怕,有人容不下……”

    贾玖还要再问就听见外面有人向薛宝钗和史湘云、探春请安,只得住了嘴。

    贾玖将计划书交给邱典赞让邱典赞收起来,自己拍了拍衣裳、抿了抿头发、扶了扶簪子,这才出来迎接。

    史湘云一见贾玖就笑嘻嘻地道:“二姐姐,你在做什么呢?怎么把小红她们都撵出来了?可是他们做错了事,让二姐姐不开心了?如果是这样,那小妹代他们向二姐姐赔不是。”

    小红连忙上来亲自为史湘云去了披风,这才道:“云姑娘,您言重了。原来是我们姑娘担心我们伤了眼睛,故而让我们在敞亮的地方做针线。哪里是我们做错了事情。”

    史湘云笑嘻嘻地道:“真的不是?”

    小红连声道“不是”,史湘云这才罢了。

    薛宝钗笑吟吟地道:“云妹妹原来就有些侠气,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贾玖看了看史湘云又看了看薛宝钗,再看了看后面的探春,一面请姐妹们入座,一面让小丫头上茶果,口中还道:“看宝姐姐和云妹妹的样子,好像是有什么好事情呢。”又道:“云妹妹,你几时过来的?”

    史湘云笑嘻嘻地道:“自然是好消息。我二叔三叔已经谋了缺,宝姐姐的舅舅王大人也是。如今家里忙成一团,也顾不上我。故而把我送来了。”

    贾玖微微瞪大了眼睛,道:“王子腾大人也是吗?那真的要恭喜了。”

    薛宝钗捧着茗碗,笑得甚是端庄:“虽然还没有明文,但是也有七八分准了。舅母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开心的不得了,还说过几日请我们过去坐坐呢。”

    王子腾是薛宝钗的亲舅舅,王子腾的位置上去了,薛宝钗的地位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所以王子腾发达了,薛宝钗是由衷的高兴。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跟别人分享这个好消息,这不,史湘云就凑上来了。

    史湘云道:“二姐姐,你们老爷谋了什么缺?”

    贾玖笑笑:“我父亲已经是国侯了。若是真要谋缺,那就只能从六部尚书那个等级里面找,就是放低了要求,至少也该是六部侍郎罢。那些可是进士科出身的官员的天下。我父亲哪里争得过他们?再者,这些官位,每天丑时就要出门,晚上不到申时也不一定能够回家,父亲年纪大了哪里吃得消。这几年父亲在边关也辛苦得很,我正想让父亲留在家里好好的休养一阵子。就是我哥哥,才二十出头就做了兵部主事。这些缺不缺的,对于我们家来说,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薛宝钗这才想起来,无论是角色还是贾琏,他们身上的官位已经是别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了。嫌纱帽小的人是王子腾,他需要汲汲营营谋求更高的官位,嫌紫蟒长的人是贾赦贾琏父子,他们现阶段需要的不是更高的官位,而是时间。

    薛宝钗的心中顿时不舒服起来。

    话出了口,贾玖立刻发现自己好像有些不对。再一想,立刻明白过来,自己现在做的,好像就跟原著里面的薛宝钗做的那样。

    原著里的薛宝钗惯是会做好人的,可是他做好人唯一的条件便是自己的地位和实际影响力必须高于别人,不然,他就会想办法压制别人。所以,在讨论惜春的绘画之事上,明明惜春跟他没有利益纠葛,可是他还是毁掉了惜春的绘画天赋,让惜春的画上沾染了匠气。

    他贾玖现在做的也一样。人家很开心地跟自己分享好消息,可是自己说的这些话,虽然是无心的,却还是有故意拆对方台、拿着自家压制对方的意味在里头。

    这样一想,贾玖倒是生出了几分歉意,立刻转头问探春:“既然两家都有了好消息,三妹妹,关于二叔那里,老太太可有什么说法?”

    一直坐在下面的探春听见了,愣了愣。

    即便他天生精明,可是身份和家事还有种种因素决定了,他在很多时候不得不枯坐着,做别人的陪衬。这里的原因有贾政自己不争气,还有王夫人的罪过,以及赵姨娘的原因。

    跟着史湘云和薛宝钗来贾玖这里,他也以为自己会继续做壁花,所以,听见贾玖问他,他还真的没有在第一时间里面反应过来。

    探春素来是个机敏的,他听见贾玖问他,立刻就起身回答道:“二姐姐,打老太太听到史家和王家的好消息之后就唉声叹气的,说自己无能,帮不了我父亲。二姐姐,老太太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我还是能够感觉得到,老太太的想法。老太太怕是心里还想着请大老爷帮忙呢。”

    贾玖摇摇头:“这个不大可能。母亲还在屋里躺着呢,更不要说先头的太太,还有大哥哥以及先天太太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父亲与先头太太伉俪情深,即便二叔是父亲的同胞兄弟,父亲的心里总是有个疙瘩,更不要说我哥哥。这事儿若是让父亲或者是哥哥帮忙,就是张家那里也交代不过去呀。再者,妹妹也知道的,我父亲惯来不喜欢在这种事情强求人的。之前一直在家里是如此,哥哥的事情也是如此。更不要说别的当初为了哥哥的前程,老太太说要给哥哥捐官,父亲可是自始至终都都没有点头。”(未完待续)

024风波恶

    探春当时就叹了一口气。

    这根本就是一个死结。虽然罪名都是王夫人背了,但是谁都知道,王夫人是为了她的丈夫、为了她的孩子的前程才会犯罪。贾政既然是王夫人的丈夫,他便有教导王夫人的责任。他又是直接受益人,王夫人既然犯了罪,贾政就要背负至少三分之二的罪责。

    邢夫人是贾玖的母亲。如今邢夫人生不如死地躺在床上,要贾玖主动提供帮助,那跟让他承认自己是不孝女又有什么区别?

    贾琏是兵部主事。若是他能够帮忙,贾政的事情自然很轻松。问题是,贾琏的生母、一母同胞的哥哥、还有贾连生母肚子里那个不知性别的孩子,贾政王夫人夫妇一共欠了贾琏三条人命。在这样的情况下,贾琏又怎么可能帮贾政?他的情况比贾玖还要厉害呢。

    至于贾赦,没错,如果贾母愿意对贾赦施加压力,贾赦也的确可以帮忙。可是那要贾赦如何面对贾琏和张家?

    只要外头王夫人害死张氏夫人的罪名还在,贾赦这边的人就不可能帮忙。哪怕王夫人以命相偿也一样。

    邱典赞在边上插嘴,道:“关于此事,我倒是有个消息,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

    贾玖连忙道请讲。

    邱典赞道:“其实在六部内部有一个吏考,考试的对象,也只在六部内部,在六部在职和挂职的官员都可以去报名。每当六部缺人又赶上错过明算科明经科的时候,就会用这个法子选拔人才。令尊乃是工部员外郎,为何不去试试这个呢?”

    邱典赞能够以典赞这个身份从宫里出来,他的政治觉悟和政治敏感度自然是不低的。他已经感觉到了暴风雨要来的气息,只是他不能够吐露出来。

    探春还真没听说过这个。当即便忍不住去看贾玖。

    贾玖笑道:“这倒不失一个好办法。二叔身上还挂着工部员外郎的职呢。”

    探春当时就愣了。

    若是贾政是个能的,他哪里会在暗地里发愁?贾母有如何一个人背地里生气?还不是因为贾政实在是太没用了。贾政是工部员外郎,六部内部的人才选拔,他不可能不知道。可在此之前,贾政已经在工部员外郎这个位置上呆了十几年了,他都没有去考。可见,他根本就是考不过别人。

    而且贾政现在要面临的问题。也不仅仅是这个。

    说实在的。探春对这个父亲也绝望透顶。

    论做人他完全不行。在贾家,他是弟弟却对哥哥一点尊敬都没有。连起码的样子都不会装。论学问,考科举考了个十多年。连个秀才都不是,最后还是靠她父亲贾代善临终上了一本给他恩荫了一个官。论眼光,他也不行。他的那些清客虽然有些歪才但实际上个个都是冲着银子来的,偏偏他就不知道。或者说他知道了却根本就不以为异。拿着哥哥的银子买自己的虚荣,还踩着哥哥。没的叫人瞧不起。更过分的是他连脑子都没有。工部员外郎是什么品级?国公是什么品级?但凡做官的都会知道一点,也知道什么是忌讳什么是逾制。偏偏他就跟傻子似的,竟然就住进了荣禧堂。那可是国公的配置,连他的哥哥、正经的荣国府现任爵爷都不敢住的地方。

    再者。贾政可是被勒令回家反省,而且还是没有期限的。上面没有放开禁令,贾政怎么能够考试呢?

    纵然年幼。探春已经很清楚自己的父亲在家中的地位以及他的现状了。就连探春也不得不承认贾政也就是一个摆设而已,甚至他连做摆设也不大够资格。

    探春根本就不觉得自己的父亲能够在六部内部考核中出人头地。探春甚至觉得贾母跟他也是一样的想法。

    只是这样的话。他又该怎么说呢?

    贾玖和薛宝钗都猜到了探春的忧虑。

    薛宝钗立刻就拉住了探春的手:“三妹妹,有些事情总要迈出这一步。没有亲自做过是不知道结果的。”

    贾玖更是直接道:“让家里的人替二叔报名不就成了。若是名字报上去了,将来上面有人提出异议那也不是二叔的错。如果名字没有报上去,再让王大人帮忙活动一下,或者是让宫里的大姐姐活动一下,也使得的。”

    探春迟疑着,道:“二姐姐这事儿你不能帮忙吗?”

    贾玖愣了愣,他也没有直接说自己到底帮不帮忙。从道德情义上面来说他是不能帮这个忙的。可若是让探春或者是贾母认为自己对贾政事情十分排斥,甚至根本就不愿意看到贾政出头,那就不好了。

    他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们先探听一下最近的一次吏考是在什么时候、报名时间是哪天、具体又是什么章程、要注意哪些事情、会考哪些内容,这些才是最实在的。不然,二叔明明要去考工部的官职的,却报了吏部乃至是礼部的名,你那就不好了。礼部和吏部,这两个地方可是进士科的天下。哪怕是明算科明经科出来的官员也不能进这两个地方呢,更不要说恩荫的官。”

    探春一听,果然如此,也只得罢了。

    为了贾政的事情,贾玖等女孩子们破例都动了起来。当然,贾玖是真的派人去打听消息,而薛宝钗和史湘云两个,他们的能力有限或者是年纪幼小,根本帮不上忙,他们之所以关注,也不过是好奇进度而已。至于他们到底有没有在看笑话,那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就跟贾玖贾清估算的那样,外面果然出大事了。那日出席过嘉善长公主殿下府上的簪花会重臣们有好几个向上面提交了辞呈。

    按照惯例,臣子提交了辞呈,上面总是要挽留一下的。可出乎意料的是,上面只是将之扣留了几天,居然都同意了。这些大臣们很快就闭门不出。

    紧接着,朝廷开始清算那些主张和亲的臣子们的过错,尤其是皇帝派系里面,那些上蹿下跳得非常厉害、闹着要和亲的臣子们一个个都被下了大牢。这些臣子们连天老天牢,也就是昭狱都没没有资格呆,直接去了刑部和大理寺。紧接着,太上皇派系里面的主张要和清的臣子,一个个挨了板子,被丢进了京兆府。

    听到这个消息,贾母还在说:“等着瞧吧,心情还有得磨呢!”

    可谁想到,这一次事情变化得特别快。太上皇和皇上很快联合发下了圣谕,赦免了因为战败导致国土沦落的军方的家眷。并且朝廷很快就,主持了三堂会审。对军饷下过手的人,一个都没有放过。有的大臣在审讯中死去。没有死去的,也被发配边关。这些被问罪的臣子和他们的家眷都被贬入贱籍,“与披甲人为奴”。

    当今皇帝和太上皇的实力大损,不得不抱团,与之相对的是,世家出身的官员、清流和中立派,损耗就不是很大。只不过,之前提交辞呈的大多都是世家出身的官员,清流和中立派人数本来就少,朝廷又达成了新的平衡。而大多领着虚衔的权贵也受到了波及。

    贾赦这边是早早的还了亏空,贾敬回到宁国府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清理家业,抄没了一大堆的奴才之后,也把亏空给还上了。跟贾家史家这样早早的把亏空还上的权贵,大多没有事情。

    可是跟贾家同样是四王八公的其余几家,甚至还有王子腾家,因为欠着亏空、因为有动过军饷的嫌疑,哪怕是指使别人动军饷,或者是间接从别人的手里得到军饷的嫌疑,也都纷纷被问罪。

    王子腾满心以为自己会得到一个新职位,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迎接他的却是抄家。

    没错,王家有钱,他们家的钱其实是从海盐、海塘上面得到的,并不是从军饷上弄来的。当年,所有的权贵都向国库打白条,王家为了不被排斥在外,自然也顺应大流,打了白条。但是这个数目并不是很大,总额还不到五万两白银,比起王家的财产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但是四年前,贾玖当众表明王子腾有对军饷动过手。那个时候贾家和史家都把钱还上了,偏偏王子腾为了表明自己没有对军饷动过手,他没有及时还上亏空,反而又借了一大笔钱,让王家的亏空总额达到了十万。

    所以,王子腾被问罪的时候就有人提出了异议,在皇帝的默许下、在各方势力的平衡下,朝廷成立了专案组,专门来查王子腾。

    王子腾在军方的账做得非常漂亮,但是早年王家在海盐和海塘上动手脚的事情却被查了出来。甚至有人举报说,盐政会如此糜烂,王家的功劳不小。王子腾被罢官,永不录用,王家抄家。王家除了祭田,其他的都被抄了,就连王子胜留给王熙凤的嫁妆也没了。消息传到贾家,薛姨妈当场就昏了过去,薛宝钗珠泪涟涟,薛家乱成一团。(未完待续)

    ps:改了又改,总觉得有些不满意。

025薛宝钗

    贾赦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在看林如海的信。听说王家的结果之后,贾赦混不在意的道:“横竖王家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了,要着急也该老二去着急。这种事情老太太会处理的,二丫头,你不要管,就是那个薛宝钗来求你,你也不能管。”又对贾琏道:“你也是。不许心肠软。你要记着,你曾经跟那个王熙凤有过婚约。你若是心软了,别人还以为你对那个王熙凤有意思呢!”

    说着,又问:“对了,这个王熙凤又是个什么结果?”

    贾玖连忙道:“还能怎么着?王家出事了,薛家就闹着要退亲。这个王熙凤死活不肯。最后还是王大人,不,是王子腾做主,退了婚事,却从薛家拿了三万两银子回南面去了。”

    贾赦道:“薛家那个丫头是个精明的,断不肯拿那么多的银子来。最后王子腾能够带走那么多银子,我看八成是那个薛蟠的主意吧?”

    “回父亲,是的。”

    贾赦道:“这孩子小的时候虽然不懂事,心肠倒是不坏,也算得有情有义。比他的母亲和妹妹要好多了。罢了,横竖跟我们不相干。”贾赦放下了手里的信件,道:“王子腾的案子又闹了一年,外头的事情也闹了一年,如今可算是过去了。只是过了年,家里的三个丫头,就要准备着大选,琏儿这事儿,你就多上上心吧!”

    贾琏原以为,以父亲对妹妹上心的程度,这事儿应该是由贾赦负责的,没想到贾赦竟然推给了他,非常意外。

    “那父亲呢?”

    贾赦叹息一声,道:“你姑爹不好了。说起来也是我们家对不起你姑爹。如果不是我们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姑爹也不会被贬谪。如今他求到我这里,我怎么也要去扬州看看。唉,以前的老朋友越来越少啦!”

    贾琏和贾玖面面相觑。

    还是贾玖大着胆子道:“可是父亲。姑爹不是有了新夫人有了新的姻亲吗?再者,林家总该有旁支庶族吧?”

    贾赦道:“你姑爹那位新夫人。在生下两男一女三胞胎之后,就亡故了。林家纵有旁支庶族,但是跟你姑爹都不亲。你姑爹的孩子,说属你姑妈留下的表妹最大,今年也才跟三丫头一般的年纪,这么点点大的孩子带着三个弟弟妹妹如何守得住偌大家业?你姑爹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求到我的头上。总是我们家亏欠了他们,这一次,我若是不去。这心里难安。当初,别人都瞧不起我,你姑爹姑妈对我却是极好的,就是送礼,我这里也比老二那边多三成,东西也要精细些。”

    见贾赦心意已决,贾玖也没了话,只得问道:“那父亲打算何时出发?”

    贾赦道:“现在是腊月,如何走得开?我已经给你姑爹去了信,等过了清明。我就出发。这祭祖的事儿总不能误了的。”说着又道:“你两个侄女儿过了年就是十四岁,你也十三岁,估计这一次参选都是走个过场。不是直接撩牌子就是等三年之后的复选。所以,这事儿也不用紧张,你多问问你身边的那些嬷嬷们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了。”

    大选这种事情,是有一定的规章制度的,甚至连衣裳首饰也有明确的要求,在这种事情上,照章办事才不容易出错。贾赦就是有心,可他终究是个大男人,贾母又年迈。素来喜好奢华,在大选上贾母也好。贾赦也好,哪个能够做得如意?还不如贾玖身边的那些姑姑嬷嬷们呢。他们倒是都是宫里出来的。有的还在亲自参与过大选的事儿,规矩也好、禁忌也好,他们都熟。而且他们有人脉,这种事情,交给他们处理,更叫人放心。

    在选秀这件事情上,贾赦表现得非常光棍。在贾赦的心里,以他们家现在的状况,已经不需要用女儿去换富贵了。所以贾赦宁可家里的三个女孩子落选了,好让他堂堂正正地把孩子嫁出去。只是这样的话贾赦万万不敢跟贾母开口。

    只不过事情关系到女儿的终身大事,贾赦总是要问问女儿的意见的。

    “丫头,你且告诉我,对于这些选秀的事儿,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贾玖想了想,道:“父亲,有道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有些事是不能强求的。只是事关女儿一辈子,女儿的心中总有个痴念头,总想着一世一双人方好。”

    贾赦又问贾倩贾清姐妹,妹妹贾清倒是跟贾玖一样的心思,也想要一个待他一心一意之人。倒是姐姐贾清只说了随缘两个字。

    贾玖贾倩贾清三个在贾赦这里坐了坐,便起身告辞了,贾赦另外有话与贾琏说。

    回到自己的院子,在前面第一进书房里的贾环听见外面的响动,立刻抱着自己的功课跑了出来。

    “二姐姐,你看,这是我的功课。我按照你的话,已经把《礼记》抄了两遍了。”

    贾玖没有碰贾环手里的功课,反而摸了摸贾环的头发,道:“环儿,你不要考虑姐姐的想法,你只要问问你自己,在抄写的时候有没有认真。”

    贾环不明所以地点点头:“二姐姐,我很认真的。”

    贾环在贾家就是个尴尬人。分家分宗之后,贾政仗着贾母继续住在贾赦家里,可是他们一家的地位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分宗之后,贾政不再是这座宅邸的主人之一,而是寄居在这里的客人,还不仅仅是一般的客人,是已经害死了主人家三条人命、差一点就把主人家全家害死的客人。这样的恶客,在谁家都会遭受白眼。如果不是贾母在,贾政老早就被赶出去了。

    贾政是这座荣国侯府的尴尬人,那么作为他的庶子,贾环就更加尴尬了。

    他是庶子,还是婢生子,很多人都知道。以贾政的为人和本事,贾环将来能够得到的,也只有一张放良的家生子户籍。就是将来拿着文书去登记户籍,身份也只是奴婢之子。而不是贾家的少爷。贾母会护着贾政、会把贾宝玉贾探春养在跟前,可是他的余荫根本就到不了贾环身上。

    贾环比贾琮还大些,可是贾琮都跟着贾敬已经把四书学了一半了,他还跟个小耗子一半,不是躲在假山后面玩泥巴就是对着丫头屋里的点心流口水。

    数日之前,贾环也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知道自己这里有吃的,竟然躲过了守门的婆子的视线。如果不是晴雯耳朵灵,只怕还真让他闯进花厅把花厅里面的点心都偷吃了去。

    当日看到被丫头们扭到自己面前、畏畏缩缩的贾环。贾玖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他只给贾环拍了拍脏污了的衣服,问他有没有开始读书、想不想读书。

    贾环听说读书能够吃饱肚子,当场就应了。在他心中,那就是好好读书、好好抄写,就有饭吃。他将自己的功课给贾玖看,就有让贾玖过目、告诉贾玖他有好好完成功课、没有偷懒的意思。

    贾环的这些小心思,贾玖很清楚,但是他也很清楚,自己能够为贾环做的,也就那样而已。贾环。终究是贾政的儿子,是他的堂弟,不是他的亲弟弟。

    贾玖看着贾环的眼睛。道:“那么,你认为你自己是否足够努力?”

    贾环怯怯地点了点头。他的出身和他的遭遇,让他在大部分的奴仆面前都小心翼翼的,更不要说这个堂姐了。虽然堂姐和颜悦色的,可是贾环还是有些怕。

    贾玖道:“那就够了。”见贾环不明白,贾玖道:“环儿,你是男孩子,不是女孩,将来也不会跟我们这些女子一样。一辈子都住在后宅。你是男孩子,兄弟里面排行第三。你注定了要靠自己的力量成家立业、成为自己的小家中的顶梁柱。这些书,每熟悉一分。就能够为你将来自己的家添一块瓦。”

    贾环的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吗?二姐姐?”

    贾玖笑道:“自然是真的。什么时候,你抄写的书堆满了那间书房,你就能够拥有自己的家了。”

    贾环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虽然不知道还不清楚什么是自己的家,但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属于自己的东西,那就是特别的。

    贾玖道:“环儿,姐姐对儒家经典不是很熟,也没有办法给你足够的指点,所以也只能教你这个笨法子。七录斋的故事,你还记得么?”

    贾环点点头,道:“我记得。二姐姐跟我说过。”

    贾玖道:“你记着就好。你现在抄录的书越多,你将来的家就越大;你现在抄肉的书越认真,你将来的家就越漂亮。”

    贾环兴奋地连连点头。

    贾玖见他听话,又摸摸他的头,送他到书房门口,看见他进去趴在书桌上奋笔疾书,这才转身回去了。

    正房里,薛宝钗带着礼物已经等候多时了。王子腾出了事情,薛家倒了一座大靠山。作为王子腾的外甥女,薛宝钗的地位也受了严重影响。以前贾家的奴才们看在王子腾的份上,叫薛宝钗一声宝姑娘,那脸上总是带着三分的笑意,就好像薛宝钗是贾赦一家的正经亲戚一样。可是现在,贾家的奴才们提起薛宝钗这个宝姑娘,已经没有从前那么恭敬、客气了。而这种情况以贾母院子里最为严重。

    薛宝钗是何等人物,贾家的奴才们的变化,他都一一看在眼里,只是薛宝钗自己也知道,他是没有这个资格跟这些奴才们计较的。

    有道是宰相门口七品官。贾家的奴才是奴仆,从律法上说属于贱籍没有错,可是人家是国侯府的奴才。他薛宝钗,的确是大家闺秀,可惜薛家是商户人家,跟薛家有关系的人,王夫人是早就已经住进了佛堂,被禁足了;薛宝钗的大舅舅王子胜早就去世了;现在,薛宝钗的小舅舅王子腾也出了事情,可以说薛家除了贾政这个基本靠不上的姨父,已经没了倚仗。

    现在的薛宝钗甚至连这些奴才们都不敢得罪。他知道,若是有人在贾赦的耳边说几句话,只要引起了贾赦的怒火,让贾赦把他们一家赶出去。那么,外面有的是人等着瓜分薛家的财产。

    如果说,前几年的薛宝钗在贾家就已经感受到了深秋的萧杀的话。那么现在的薛宝钗她所体会到的,就是严冬的残酷。

    薛宝钗是个很冷静的人。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这一点。他也是在王子腾出事以后薛家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

    薛家已经处在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薛宝钗也知道,在这个时候赶着给贾家的奴才们送钱、贿赂贾家的奴才,这个时候做这种事情只会让人瞧不起。甚至给薛家带来的灾祸。已经濒临绝境的薛家已经经不起任何的风雨了。

    薛宝钗告诉自己,母亲已经倒下了,哥哥薛蟠又是个不懂事的,薛家现在就只能依靠她这个女孩子了,哪怕是硬撑、哪怕是虚张声势,他薛宝钗要撑过去。

    王子腾被罢官。对薛家的打击甚至比当年薛宝钗的父亲去世还要严重。短短几个天功夫让薛宝钗迅速地成长了起来。

    这是得到王子腾出事的消息后,贾玖第一次见到薛宝钗。虽然一样是半新不旧的衣裳,一样是不显奢华的首饰,可是薛宝钗的神态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与数日之前贾玖见到的薛宝钗更是天壤之别。

    此时此刻的薛宝钗,她的眼神是坚定的,神态沉静安详,举止镇定,就好像他是堂堂正正的官宦千金,而不是一个商户人家的女儿。

    看见这样的薛宝钗。贾玖还是微微地叹了口气。两人互相见礼之后,贾玖便与薛宝钗一并入了套间,请薛宝钗入座。等小丫头上完茶果退下了,这才道:“宝姐姐,薛姨妈可好些了?”

    薛宝钗展开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道:“已经好多了,让二妹妹费心了。”又奉上自己带来的盒子,道:“我记得二妹妹每日都要为太太按摩身子,需要大量的药油,这个是南面产的蛇油膏,比药油要有好用多了。这是真正的闽南蛇油膏。每年出产的量也有限的很,我们家的铺子收了这么几年。也就得了这两罐。我想着,府上的太太总是用得上的。故而给二妹妹送来。”

    “让宝姐姐费心了。”贾玖连忙叫丫头把蛇油膏收起来。

    按照礼数,贾玖原来应该关心一下薛家的起近况,但是看到薛宝钗现在这个样子,贾玖反而什么都说不出来了。现在跟薛宝钗说讨论什么薛家的现状和将来,无疑是在薛宝钗的心上撒盐,而薛宝钗现在的模样,显然已经对自己的未来有了充分的考量。

    人经历过事情就会长大,而薛宝钗已经长大了。贾玖除了暗暗叹息什么都做不了。

    薛宝钗是知道的,贾玖素来不善言辞,他看见贾玖现在这副模样,便知道贾玖又词穷了,当时,便找了个话题,道:“二妹妹,方才我似乎听说环儿在你这里。”

    贾玖笑笑,道:“是啊,不管怎么样,环儿终究是我二叔的孩子,是我的堂弟。即便两家已经分开了,这情分还在。宝玉有老太太照顾着,锦衣玉食呼奴唤婢的,可是环儿连衣裳都不整齐,饿肚子在花园里吹风,叫我这个堂姐看了总是不忍的。横竖我有余力,多帮一点能帮一点就帮一点吧!”

    薛宝钗道:“可是,二老爷那里不是有珠大嫂子在管着吗?难道珠大嫂子怠慢环儿了?”

    贾玖摇摇头,道:“珠大嫂子未必是有心的。兰儿还小,离不得母亲,珠大嫂子当年又难产,伤了底子,又要当家,这精神难免短些,有些地方也有不尽周到的。我们家的奴才是花了大力气整治过的,可是二叔家的奴才却不是。那些人最是奸猾的,表面上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可谁知道他们背地里做的又是什么勾当?环儿庶出,年纪又小,他们看见环儿好欺负,哪里不生事儿的?他们这些奴才们若是联合起来。单凭赵姨娘一个妾,跟环儿这个庶子,哪里斗得过他们。再者,我又是这边的,管不到二叔那边去。也只有在背地里拘着环儿就算是帮他了。”

    薛宝钗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环儿能够得到二妹妹的照拂,已经是很好了。”

    现在的薛宝钗已经很有原著里的薛宝钗的模样了,至少他没有顺着竿子让贾玖帮他,而是状似遗憾又很端庄的感叹了一句而已。冬日的暖阳透过窗棂照在薛宝钗的脸上,衬得薛宝钗的脸白里透着红,分外惹人怜爱,而薛宝钗端庄的气度又给他增加了不少分。

    如果没有薛家跟王家那些糟心事,这样的薛宝钗倒是贾宝玉的良配。薛宝钗虽然冷情冷性,但是他会照顾人,如果贾宝玉真的娶了他,那还真是可以继续没心没肺地把所有的事情都丢给薛宝钗、继续过他没心没肺的童尸日子。

    什么锅配什么盖,薛宝钗跟贾宝玉是绝配,就跟王夫人贾政是天经地义的夫妻一样。

    而且,现在的贾宝玉好歹还是官宦子弟,薛家却已经败落了,只是一户商户人家。贾宝玉不成器,需要一个厉害的媳妇帮他撑起来;薛家需要保护伞,嫁给贾宝玉好歹还能够挨得上官宦人家的边,还能够跟贾赦这边搭上关系。有利益有需求,可以说天作之合。

    问题是,贾母绝对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贾母对薛宝钗的喜爱,是很普通的主人家的老太太对客人家的姑娘的喜爱。贾母喜爱薛宝钗的容貌、喜爱薛宝钗的端庄、喜爱薛宝钗的修养,可是要让贾母接受薛宝钗成为贾宝玉的妻子,那绝对不行。

    贾宝玉若是娶了薛宝钗,薛家得到了保护伞,贾宝玉得到了一个嫁妆丰厚的妻子,但是贾宝玉失去了一个强力的岳家。这门亲事不但不能为贾宝玉提供保护,还要贾宝玉不停的给薛蟠这个糟心的大舅子擦屁股,甚至有可能被薛家牵连拖累。

    在贾母看来,这天底下,嫁妆丰厚、模样漂亮、有修养的女孩子不知有多少,也不差薛宝钗一个。可是薛宝钗偏偏有个不成器的哥哥。这个哥哥如果单单不成器也就算了,还特别会闯祸。天知道,哪天薛蟠会闯下涛天大祸,最后把亲戚们都坑了进去。

    从长远计,贾母是不会接受薛宝钗的。

    贾母的想法,贾玖就是不能猜个十成十,也能够猜个七八成。

    看见自己面前坐着的薛宝钗,贾玖也只能在心里叹息一声,说声可惜了,可这嘴上却是什么都不能说。

    正在出神间,就听见薛宝钗道:“二妹妹心善我是知道的。怎奈来年就是大选之年,二妹妹也十三岁了,又是正经的郡君,若是真的中选,那环儿又该去哪里读书呢?我听说东府有学堂,二妹妹可曾想过把环儿送到学堂里面去?”

    贾玖笑道:“那是东府的家学,东府的大伯父没有回家的时候,那里只有一位族里的老爷子管着,这位老太爷年纪大了,精神不济,学里也渐渐乱了起来。大伯父原来说要管,怎奈大伯父年纪也不轻了,也没办法亲自动手,只能交给了东府的大哥哥。那位珍大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说姐姐也能够知道,这家学还能够怎么样呢?只是这事儿终究是这么着了。我虽然人在内宅,有关这家学的事儿,我也听说过一些,故而不大放心。环儿……算了,我能照拂他一天是一天罢。横竖他还小,除非二叔开口,否则,谁都不会想到帮他的。”

    贾环是贾政的儿子,他的事儿,决定权在贾政,贾玖这个堂姐还真的不能够为贾环做什么。

    听见贾玖提起家学,薛宝钗就想起了自己的哥哥,也叹了一口气。(未完待续)

046怜悯

    如果是换了以前的薛宝钗,肯定会顺着贾玖的话,数落薛蟠几句,然后顺便再跟贾玖掉两滴眼泪、装装可怜让贾玖拉拔他们薛家一把。这种事情薛宝钗在贾玖面前,做了不是一次两次了。

    那个时候,在世人的眼中王子腾还是皇帝的心腹,作为王子腾的外甥女,薛宝钗也马马虎虎算得上官家小姐。可是现在,王子腾出事了,薛家更是大不如前,薛宝钗就不能这么做了。他若是这么做了只会成为别人嘴巴里面的笑话,并不能给他和他的家族带来任何帮助。

    人越是在逆境之中,越应该扬起笑脸,也只有这样才有可能从深渊里面爬出来,薛宝钗显然深谙这一点。他不但要爬上去,还要爬到更高的位置,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看不起他、轻视过她的人趴在他的脚下向他磕头求饶。而眼前这位显然是能够帮他达成目标的人之一。只不过,简单的利益交换已经换取不了他想要的东西了。

    薛宝钗很清楚,现在的薛家,如果没有了他,绝对只能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无论是他的母亲薛姨妈还是他的哥哥薛蟠都不可能把薛家撑起来。偏偏他的身份已经卑微至此,就是坐在这里已经是厚着脸皮,若是再用之前的方式跟贾玖往来,那么要支付的代价绝对比以前高得多得多。因为利益交换中,交换双方实力较差的一方要支付的代价的多寡跟双方的地位差距成正比关系。此其一。

    其二,就是贾玖不计较薛家那些东西,愿意公平交换,外面还有一大群人,等着从薛家这条大鱼身上啃下一块肉来。跟贾玖进行利益交换,薛家没有这个资格讨价还价。更不可能克扣应该支付的代价。如果那样做了,那么薛家就会失去所有的保护伞,成为别人的饵食。若是他薛宝钗跟贾玖做了交易并为此支付了大笔的代价。这样的消息传扬出去,哪怕只有第二个人知道。对于薛家来说也是非常不利的。因为那意味着,将会有更多的人家逼着薛家跟他们做交易,然后从薛家身上摄取更多的财富。这只会在薛家如今的状况上雪上加霜,甚至会成为压垮薛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抱着茗碗,薛宝钗端庄地坐在贾玖的面前,脑子飞快运转。他在思考着跟贾玖的话题。

    说薛蟠的坏话,以前可以,现在不行。这跟百万富翁丢了一万元钱一样的道理。百万富翁丢了一万元钱。哦,没有关系,他还有九十九万,并且银行的利息、股票上的收入、基金上的红利,很快会给他带来新的收益。用不了几天他又是百万富翁,甚至他的资产还会更多。对于百万富翁来说丢了一万元钱不过是他拿来炫耀的谈资而已。

    可是假如百万富翁的实际资产,已经只剩下十万的话,那么银行会对他关上低息贷款的大门,他只能去找高利贷,还要预防挤兑事件的发生。面对债主的骚扰。一个不小心他就可能面对破产的困境。这个时候再发生丢失一万元钱的事情的话,所有的人都会怀疑,继续跟他保持经济上的往来对自己的财产是否安全。因而跟他断绝经济上的关系,这个曾经的百万富翁就会因此而破产。

    如今的薛家就是那个实际资产只剩下十万的百万富翁,而薛蟠就是那个一万元。以前的薛家经得起薛蟠败家,现在的薛家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所以在现在这个时候,在别人面前抱怨薛蟠不懂事、不爱读书、气走先生这样的事情只会降低薛家的评价,让别人彻底远离了薛家。现在,薛宝钗就是要说薛蟠,也只能说他经历过事情之后开始懂事了,知道为家里分担了。而不能跟以前那样,在别人面前一个劲的说自己为了这个哥哥多少多少担心诸如此类的话。

    至于贾赦这边。不是身上有官位(贾琏),就是身上有爵位(贾赦和贾玖、贾倩贾清)。再不就是身上有诰命(邢夫人)。一个一个身份都比薛宝钗高还不说,更是这里的主人,薛宝钗若是胆敢在字里话间吐出一个不字,那薛家就等着被赶出去吧!

    薛宝钗就更加不可能说贾母的坏话了,一来贾母是这府里的太夫人,年纪也大了,作为晚辈又是客人,薛宝钗当然不可能不尊敬贾母。更何况,薛,加剂能够。薛家能够到贾家客居还是因为贾母拍板,就是薛宝钗她自己没有被人欺负到头上去,也是因为贾母对他保留了面子上的客气,即便王家败落了,贾母还把他薛宝钗当作了一般的亲戚家的姑娘。因为这些原因,薛宝钗对贾母自始至终都怀着几分感激之情。

    至于贾政这边,一来贾政是长辈二来贾政是贾母最心爱的儿子。贾政跟薛宝钗的父亲是正经的连襟,因为这层关系,薛家才得以留在贾家。贾珠已经死了,李纨一面守着儿子一面管家,每天累得很,又有旧日的恩怨在里头,在贾母跟前还有几分笑模样,转身却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李纨也知道,当初自己难产有相当程度是因为贾元春,可薛宝钗偏偏是薛蟠的妹妹,还是贾元春的表妹,难免有些迁怒。他的态度,薛宝钗当然知道,李纨不愿意理会他,他还懒得理会李纨呢。

    下面的探春贾环两个没有什么能耐,薛宝钗对他们也只是面子情分,至于贾宝玉——说真的,贾宝玉还真不是薛宝钗心中的理想夫婿人选。

    薛宝钗自己也知道薛家现在迫切的需要保护伞,但是,贾宝玉根本就不可能为他和他的家族提供保护,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是如此。贾宝玉的父亲贾政已经斯文扫地,母亲王夫人是罪人,哥哥贾珠已经死去,侄儿又小,还不知道未来如何,弟弟贾环又是婢生子。贾宝玉自己呢,又不知道长进。

    若是换了别人家里,只要对。家里的孩子教养上新一点的,哪怕是个女孩子。在六七岁到时候就已经开始学四书了,厉害一点的可能已经囫囵吞枣地把四书给学完了。可是贾宝玉呢?到现在他还在内在厮混。那些先生被他气走的,也不是一个两个,这一点就比得上薛宝钗那个不成器的哥哥薛蟠了。薛宝钗来了这几年,他冷眼看着,贾宝玉竟然是正经书碰都不碰一下,每日里只知道跟小丫头玩笑、给丫头们伏低做小、淘弄胭脂。

    这样的贾宝玉,不但没有现在。也没有未来,薛宝钗看得上才怪。只不过因为贾宝玉是贾母心中的宝贝疙瘩,在人前人后,薛宝钗不得不给贾宝玉一些面子,可薛宝钗自己心里也是有杆秤的。

    如果换了贾琏,也许薛宝钗会跟他好好培养以下感情,可是换了贾宝玉,薛宝钗也只有人前端庄,人后,便是恨不得跟贾宝玉保持距离。

    薛宝钗这种理智型的女孩子。他可看不上贾宝玉。

    哪怕是原著里也一样。对于那个金玉良缘,经历过刚开始的羞涩和虚荣之后,薛宝钗的心里也是抗拒的。他跟林黛玉不一样。林黛玉是名节已经被贾宝玉毁了,只能接受贾宝玉,而薛宝钗则是从理智的角度觉得自己跟贾宝玉不适合。

    只不过,在婚姻这种事情上,女孩子们是没有自主权的。要不然怎么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

    即便聪明如薛宝钗,刚强如薛宝钗,他也只能选择默默接受。

    可以说,原著里的薛宝钗也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他从理智的角度拒绝着贾宝玉。坚信贾宝玉不是自己心中理想的丈夫人选,可是他的内心依旧希望有个人能够爱着他、宠着他。希望自己的婚姻之中还有那么一点温情,而不是全然只有利益。所以,他又被贾宝玉的温柔所吸引。

    不过,那是临近二十岁大关的薛宝钗的考量,现在的薛宝钗,他的心中就只有他的家族,他的心中也充满了理智和取舍。

    见贾玖说起宁国府的事情,薛宝钗立刻觉得,这是个好话题,当即便笑道:“子孙教养关系着家族的未来,这东府怎么能这样不讲究呢?”

    贾玖叹息道:“就是因为关系着家族的未来,东府的大伯父才会把事情交给珍大哥哥。可是珍大哥哥那个脾气,他哪里是会沉得下心来做事情的人。为此,东府的大伯父也气得不得了。只是大伯父的年纪也大了,到底没有这么好的精神,加上那些小学生们也难管,六老太爷又是长辈,只能暂时搁置了。”

    贾珍原来就是一个不成器的,打贾敬把事情都交给了他、避入道观那天开始,他上面就没了压制的人,刚开始的时候还知道检点些,到了后来竟然由着性子胡作非为。那个时候,贾敬因为外面的某些阴私事情,只能龟缩着,也不好管他,更是让他觉得天大地大老子最大,成天里花天酒地、喝酒赌钱、聚众。

    贾珍的性子已经坏透了,现在贾敬根本就是懒得理他。贾敬已经把希望放在贾蓉身上了。

    至于这家学的事情,一来是宁国府里现在没有在家学读书的人,二来,贾敬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不中用的。若是家学里面出了个一品二品的大官,他们宁国府能不能保住这宗族嫡支的地位也难说。

    族长这个位置,虽然是长房嫡子的权力,可是,也有一句话叫做有能者居之。

    贾家的那笔烂账,有眼睛的都看得见,若是他们有了实力,那么,掀翻原来的族长自己上位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正经的贾家的爷们要称呼那些奴仆为爷爷,这可是京里的一大笑话,也是宁国府摆脱不了的罪名。

    贾敬也在害怕呐。

    这种事情,贾玖也好薛宝钗也好,都心知肚明,只是他们也不好多嘴。

    他们终究是女孩子,对于宁国府来说,又都是外人。

    贾玖不欲在这种事情上跟薛宝钗多做纠缠,立刻转移了话题,道:“听说姨妈上次昏倒了。要不要紧,可好些了?”

    薛宝钗立刻答道:“让二妹妹挂心了。我妈嘴上虽然不说,可是这心里着实挂念着二舅舅,偏生遇上了这样的事儿。我妈也有些年纪了,哪里经受得起。在屋里躺了这些日子,昨儿个倒是能够坐起来了。天生又记挂着舅舅,急着打发人去探望。怎奈我那舅舅已经带着家眷回南面去了。就是现在派人去追,没个十天半月的,也难追上。再者,如今已经是年关,就是有事也好歹要等过了灯节再说。”

    贾玖道:“可不是这话。”

    薛宝钗看了看贾玖的神色,微微压低了声音,道:“最近风闻林家也不大好了,不知道二妹妹有没有听说过?”

    薛宝钗会这么问。也是因为他听下面的婆子提起林家好像给贾家来了信件。他以为这一次林家也要跟王家一样,要倒霉了,所以来向贾家求救来了。

    自己倒霉,总巴不得有人比自己更倒霉,即便是薛宝钗这样的人,也难免俗。

    贾玖听了,立刻叹了一口气,也低声道:“说起来,这也是我们家对不起姑爹家里。当初如果不是我们家乱七八糟的,姑爹也不会受了牵连、被贬了官。父亲每每提起这件事情。心情总是不好,老唉声叹气的,说自己对不起四姑姑也对不起四姑爹。扬州巡盐御史这个官哪里是这么好做的?谁不知道扬州知府河和盐政上面的官。没有一个做得久的。跟姑爹这样一连任就是四五年的,已经是绝无仅有了。打开国至今,这盐政上的官儿,能够跟姑爹这样能干又得上面信赖的,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就是从我祖父那一辈儿算起,这一个甲子一来,姑爹也算得是头一份了。父亲常常说,姑爹怕是从那个上位上下不来了。听说那个位置最是熬人,也不知道姑爹还能够撑多久。我想。这事儿姑爹大概心里也有数,故而才给父亲来了信。早做准备。谁让姑爹今年才得了儿子呢!”

    就是林如海再有本事、再能干、再得上面的信赖,他的年纪在那里摆着。将近五十岁的人了,又在盐政最凶险最熬人的位置上,只怕林如海自己也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

    如果是女儿,他大不了给女儿找门亲事也就算了,可他有儿子了,自然要早早地准备起来。

    林如海会给贾赦写信的理由,一点都不难猜。

    这个天底下,没有人能够在扬州巡盐御史这个位置上呆十几年,就是林如海有这个本事,现实也不会允许,更不要说,林如海年纪也不小,他的结局也只有死在扬州巡盐御史这个位置上。

    林如海其实已经在为自己准备身后事了。

    薛宝钗心中一动,道:“那岂不是说,林家姑娘不久之后也会进京了?”

    贾玖道:“谁知道呢?这要看姑爹跟父亲最后谈得怎么样了。”

    “谈得怎么样?这么说……侯爷这是……”

    贾玖答道:“没错,父亲已经决定了,等过了清明,若是有时间,父亲会亲自去南面一趟。父亲跟四姑姑的年纪相差有点大,年轻的时候可是跟先头太太把四姑姑当女儿样的,四姑姑就留下表妹这一点骨血,父亲总是放心不下的。我倒是好奇,父亲提起四姑姑从来没有不好的话的,也想看看林家表妹长得什么模样呢。”

    薛宝钗心中一动,立刻知道,林家姐弟来贾家的事情怕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他不知道这不过是贾玖根据剧情大婶作出的判断,还以为贾家跟林家有了什么协议,不过这不妨碍他作出一样的判断。

    薛宝钗道:“若是老太太知道了,一定高兴得不得了。”

    贾玖摇摇头,道:“老太太最在意的还是宝玉。姑爹虽然被贬了官,可是林家终究是四代列侯、书香门第、百年之家,有些事情我们这样的人家不讲究,可是在林家却是家规上明文限令。宝玉又似乎胡闹惯了的,将来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情来呢!”

    听到贾玖这么一说,薛宝钗立即就反应过来。

    贾宝玉最是离不得漂亮的姐姐妹妹的,他屋里的丫头要颜色好的、要聪明伶俐的,年纪大了的、颜色褪了的婆子们,贾宝玉最是厌恶他们近身。别看贾宝玉跟史湘云很要好。每次自己去贾母那里给贾母请安,贾宝玉还不是一样舍了史湘云,围着自己团团转。史湘云在贾家的日子比自己还少了,自己跟贾宝玉还是天天见的呢。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自己比史湘云长得漂亮、颜色好?

    若是这个林妹妹来了贾玖,只要他颜色足够好,只怕贾宝玉非要天天黏上去不可。贾宝玉可不会在乎这些规矩礼仪的。自己还好些,贾母并不中意自己,也不愿意看到自己成为贾宝玉的妻子,可若是换了那位林妹妹,就怕贾母铁了心的要把他跟贾宝玉凑成一对。跟贾宝玉这样的性子、这样的家世背景、这样的教养,要想攀附上人家,也只有坏了人家的名节这一个办法了。

    薛宝钗可以想象的到这位林姑娘将来要面临的困境。显然这位林姑娘就是要来贾家,也要等他父亲去世之后,丧事办了,人也入土为安了,才会来贾家寄居。那个时候,他必须做的便是先为父亲守三年的孝。听说这位林姑娘跟探春一样的年纪,三年孝满,这位林姑娘也十三四岁了,该议亲了。以贾宝玉的身份绝对是不可能配得上林家姑娘的。要想成就这门亲事,也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造成既定事实。

    薛宝钗几乎可以看到。贾宝玉在贾母的纵容之下一次又一次地闯应该守孝的林家姑娘的屋子,然后一次又一次地被林家姑娘撵出来。那个时候,贾家的那些奴才们就会在上面的授意之下,说林家姑娘不识抬举、刻薄小性儿,竟然对贾宝玉这个主人家的少爷这么不客气,一次又一次地给贾宝玉脸色看。他们可不会提起林家应该是守孝的孝女身份,也不会提起什么男女大防,更不会说,贾宝玉有错在先。他们也只会一次又一次地编排林家姑娘的不是。

    可怜那位林家姑娘,在自己的亲外祖母跟前还要委曲求全,受这种窝囊气。

    薛宝钗甚至可以看到,那个史湘云一定会想尽办法挤兑这位林家姑娘。自己尚且不能不会成为她的威胁,这个史湘云一样在背后给自己使了不知道多少的绊子。有了贾母的态度和纵容,只怕这个史湘云妥妥地认为是这位林家姑娘抢了他的爱哥哥。

    薛宝钗都已经开始可怜这位即将来到的官家小姐了。

    不过,薛宝钗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就多嘴多舌,他可没有这个胆子破坏贾母的计划。所以即便是知道了,他也会当做不知道。

    薛宝钗问道:“那么侯爷可曾说过要把林家姑娘安置在哪里呢?”

    贾玖笑道:“这事儿父亲已经安排好了。等过了年,就把香雪山庄按照原来的样儿修起来,再把东边的阅微草堂和西边的篁翠东风都整理出来,那片地方够大、也清雅,足够林妹妹姐弟几个住了。无论林妹妹几个是要守孝读书还是祭祀先人,也有地方。”

    薛宝钗一愣。

    在别人家里祭祀先人可是禁忌,怎么这位郡君居然不忌讳?

    倒是贾玖先反应过来,道:“哦,我倒是忘记了,林妹妹不是我们家的人。他们家在京里也有宅子,要祭祀先人也可以回去。横竖都在京里,当天出去当天回来也不妨的。只不过,这每天早晚三炷香,也该有个地方,你说是不是?宝姐姐。”

    薛宝钗哪里敢说什么,只能说是了。(未完待续)

027 宫花

    薛宝钗从贾玖的屋子里面出来,经过前院贾环正在读书的书房,迈出了院门。

    上次贾玖跟梁丽华的战斗,将贾家后花园的后半部分差不多全毁了。那些树木东倒西歪,房舍房梁都断了、承重的柱子也没了好几根。贾赦发了话,要把房子推倒重建。如今那后花园上架起了步幛、围起了围栏,步幛之后的偌大地方也清理出来了,就等着来年开土动工了。

    现在,贾玖院子里面的侧门侧门已经关了,就连贾玖自己要去给贾母请安也必须走前面。要知道,以前贾玖都是走侧门,带上从浣纱馆出来的贾倩贾清姐妹两个,再去荣禧堂,然后去贾母的荣庆堂。

    跟薛宝钗这样,从贾玖这里回他们薛家住的院子,就必须从荣禧堂后面的夹道,经过贾母院子的后门,绕到荣国侯府西侧的夹道,再经过李纨的院子和贾政的院子,回到自家住的院子。

    看着那高高的马头墙,看着那鳞次栉比的高楼广厦,薛宝钗第一次觉得这么无力。

    自打薛宝钗的父亲去世的时候起,薛宝钗就看够了族人的嘴脸。那些人在他的父亲还活着的时候,就靠他薛宝钗的父亲养着,好吃懒做、眼高手低,跟贾家后街上的那些爷们差不多。明明是薛家正经的老少爷们,却对着他们家的掌柜伙计赔笑脸,为的还不是银子?等他薛宝钗的父亲意思,这些往日里卑躬屈膝、给他们母女跪着借当头的族人立刻就变脸色,明面儿上说薛蟠年纪小不中用,其实还不是为了他们家的钱?!

    从那个时候起,薛宝钗的心中就有了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振兴薛家。那个时候的他。比他第一次见叫到的贾玖也大不了多少。到如今,这个念头已经成了她心中的执念,一个心魔。更可怜的是。他努力了这么久,依旧被这些高门大户拒之门外。哪怕这些人不说。可是他们身边的奴才,还不是脸上客客气气地叫着宝姑娘,背后里指指点点。

    那些话,就是薛宝钗捂住了耳朵,也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她的心里钻。更可笑的是。他望着这高门大户的匾额兴叹,却不得其门而入,可是那个即将到来的人,却注定了要视之为囚笼。

    同样是人。却不同的命。

    薛宝钗心中的痛,又能跟谁说。就是能够说上几句话的贾玖,两个人身份不一样,有些话他也出不了口。

    就跟今天一样。贾玖跟他两个侄女儿因为身上有封爵,进进出出可以坐车,这荣国侯府里可是专门为这三位姑娘准备了大车一辆、小车两辆,这还是在家里使唤的。而他薛宝钗只能靠着自己两条腿一步一步走,只因为他是商家女。

    扶着莺儿的手,慢慢地走回薛家的院子,经过李纨院子的时候。门突然打开,里面走出一个婆子来,那婆子只一脚迈过了门槛。抬头看见他薛宝钗,立刻嗤笑了一身,缩回了脚,转身进去了,还重重地把门拍上。

    薛宝钗心中一跳,再看贾政那边,门口也坐着几个小厮,看见他们主仆几个,当做不知道一般。继续坐在门槛上吃东西聊天。

    薛宝钗心里气苦。

    他们薛家也好,贾政一家也好。李纨也好,现在住的屋子。原来是荣国府里的有头有脸的管事仆妇们住的,外面还有一圈仆役裙房。倒也算不得什么临街,安全上还是有保证的。只是既然是管事仆妇住的屋子,很多事情上就不能太讲究了,至少,薛宝钗现在走的这个夹道,却是男男女女都走得,就连早上倒夜香的车子也会往这里经过。若是换了贾玖贾倩贾清三个,若是有事往这里经过的时候,必定会坐了车子。可是他薛宝钗却没有这个资格坐车子,更不要说坐轿子。他薛宝钗只能靠着自己的两条腿来来回回。

    之前还好些,那年李纨被薛蟠冲撞难产险些出事之后,贾政的院子门口就少不了几个小厮守门,防着薛蟠走错了地方,却也让薛姨妈和薛宝钗母女两个丢尽了颜面。他们寄居在贾家,自然不能落了给贾母晨昏定省,每日里这么进进出出,少不得被这些小厮们看了去。

    当初贾政这么做的时候,薛宝钗就想过搬回自家的宅子居住——他们薛家又不是没有自己的房子、地——可是再想到他们薛家的现状,薛宝钗又不得不打消了念头。

    薛家不是一般的商人之间,他们是皇商,特权商人。薛家的起家也跟一般商人不一样,他们不是靠着自己本身的雄厚实力成为皇商的,而是靠着上面的面子吃这碗饭的。也就是说,薛家之所以家大业大,薛家之所以拥有百万家产,薛家家之所以能够成为富豪,那是因为薛家有权,他背后有人。因为薛家有无数有权有势的亲戚,所以别人不敢动薛家,即便薛家经商的手段粗暴、一点儿都不高明,别人也只能看着薛家往家里搬金子,甚至还要给薛家送银子。因为薛家的太太是王子腾的妹妹,给薛家送银子就是给王子腾送银子。

    薛家两门最重要的亲戚,一门便是王子腾,另外一门就是娶了薛姨妈的亲姐姐的贾政。王子腾好的时候,薛蟠就是害了人命也可以扬长而去。因为他是王子腾的外甥。那些官员根本就不敢把薛蟠怎么样。贾政没有坏事儿的时候,他可是荣国府实际上的当家人。

    可是现在呢?

    贾政的名声已经坏掉了,京里随便哪个人都知道,贾政是个谋害亲哥哥亲侄儿的、狼心狗肺的大坏蛋。薛家两门重要的亲戚之中,贾政先废掉了,就是他们腆着脸住在这荣国侯府里,也不过是因为贾母喜欢跟前热热闹闹的,而这座宅子真正的主人贾赦却跟薛家没有一点关系。他们能够留在贾家,是因为贾赦对贾母的孝顺。

    如今,薛家的另一座薛宝钗的亲舅舅王子腾也坏了事。外面等着把薛家剥皮抽筋、整个都吞吃掉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当初李纨出事的时候,薛宝钗就想过要搬家。可是那个时候王子腾就已经坐冷板凳了。因为他们一家住在贾家,所以没有人敢上门来闹。如果他们薛家搬回了自己的宅子,只怕这三更半夜的也会有人上门。他们薛家,两个女人外加薛蟠这个愣子,薛蟠又是个不抵事儿的。若是脾气上来,只怕又要吃官司。

    薛家已经经不起第二个人命官司了。

    现在就越发不行了。

    以前王子腾还算得上是等待补缺的候补官员,可是现在的王子腾,他们一家是庶民,而且还是带罪的庶民。根本就不可能给薛家带来什么照拂。现阶段,薛宝钗能够倚靠的,竟然是一个对他怎么看不上眼、只不过把他当成逗乐的玩意儿的贾母。

    即便薛宝钗也知道贾玖是个心肠软的,知道对方是个有手段的,可是对方毕竟是个女孩子,又是个谨慎的,可未必会为自己家冒险。

    薛宝钗没有比此时此刻更清楚:没了权力照拂的薛家其实什么都不是。

    这对心高气傲的薛宝钗来说,是何等的打击?!

    可是他还必须端着一张笑脸,不能让别人知道从他的脸上看出端倪。那只会让薛家的处境更加雪上加霜。

    这里面的苦楚,也只有他一个人知晓。他甚至连自己母亲都没办法告诉。

    站在自家院子的垂花门口,薛宝钗微微笑着,让门口等着的文杏去里面捧了一个锦盒来,道:“诸位妈妈辛苦了。这是宫里头作的新鲜花样儿堆纱花,一共十二枝。妈妈们且拿回家去,无论是自己戴还是送人,都是体面。”

    为首的那位龚妈妈笑道:“姑娘盛情,如此好东西,姑娘何不自己留着?”

    薛宝钗笑笑,不答,反而道:“拿着罢。”

    薛家原来就是为领着内帑、为宫里采买杂料的,只是数年之前因为薛蟠的案子被夺了皇商招牌,这些年来,薛宝钗无时无刻不想着把那个皇商招牌拿回来。这些宫花便是薛宝钗精心设计、巧手制成的,为的就是希望能够进上面的眼。

    让薛宝钗料想不到的是,哪怕他使的银钱把东西送到了旧日关系还不错的那个公公的手里,人家却是看也不看就把东西都丢了回来。

    这些宫花,看着精巧,其实也算不得什么贵重的东西。如果贾玖身边没有那几位姑姑(即命妇级侍女)在,也许薛宝钗会拿出来送给贾家的姑娘们作人情,可有那么从五品典宝在,薛宝钗根本就不敢把东西拿到贾玖贾倩贾清三个人面前去。

    他怕丢人。

    可若是连贾玖都不送,他自然也没有理由送探春史湘云等人。所以,这些精心制作的宫花,最后也只能到了这些仆妇手中。

    这里面的公案,薛宝钗又如何会告诉这些人呢?终究不过是压在心里罢了。(未完待续)

028地

    再次请这些婆子们代自己向贾玖道谢,看着这些婆子们拎着灯笼走出了院门,薛宝钗这才转身进去。

    薛姨妈正房里面灯火通明,同喜和同贵在文杏进屋拿东西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薛宝钗回来了,连忙为薛宝钗打起了帘子,道:“姑娘,您可算回来了,大爷也在呢!”

    薛宝钗早就听见了哥哥的大嗓门,听见这两个丫头的回禀,也不过是微微点了个头。他觉得今天他觉得今天好累特别累,恨不得现在就能够回房躺下。可是作为女儿,他又不得不先去给薛姨妈请安,报告今天一天的行程。这也是规矩。

    因为原先是给管事们住的屋子,所以房舍都不大,就连薛姨妈的正房也只有三间。堂屋进去就是卧室。卧室里,薛姨妈正歪在临窗大炕上,而薛蟠也不知道怎么,涨红着脸宛如斗兽一般,在屋子里面转来转去。听见薛宝钗回来了,薛姨妈连忙让进。薛蟠却是哼了一声,扭过了脸。

    薛宝钗先是给母亲见礼,问母亲身体安康,又见过哥哥。薛蟠见妹妹神情憔悴,心里也软了,嗯了一声,也不说话。

    看着薛蟠这个样子,薛姨妈气都不打一出来,当即就指着薛蟠对薛宝钗道:“你看看你哥哥,如今家里一年不如一年了,他还混吃混闹的。竟然打柜上支了三万两银子,还不叫与我们知道。”

    薛蟠梗着脖子道:“那好歹也是我亲舅舅,舅舅照顾了我们这么些年,怎么就给五千两银子?我也是因为舅舅才……”

    薛姨妈道:“那是你的亲舅舅,难道就不是我的亲哥哥了不成?我气你,一是因为支了银子也不跟我说一声,二则你明知道家境艰难。竟然擅作主张。你也先别跟我犟嘴,你想想你妹妹,这些年来。可穿过什么好衣裳、打过什么好首饰?不要说比起这府里的姑娘们了,就是老太太身边的几个丫头都比不上。再说。打那年丢了招牌,我们家的生意就大不如前了,为了这事儿,我们筹谋了几年,好容易才得了这个机会。可那夏公公听说你给你舅舅送去了三万两银子,立刻就要我们拿五万两银子出来。我们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不过是脸上略略迟疑,夏公公就把东西丢回来了。你看看你妹妹,这些日子以来。他可是……”

    薛姨妈说着说着,就掉起了眼泪哭了起来。

    薛宝钗连忙给母亲拭泪,口中道:“妈,哥哥也是担心舅舅。毕竟当初联大久久留给凤姐姐的嫁妆也都没了,可以说如今舅舅舅母是两手空空地回南面去。就连二妹妹那边私底下还给舅母送去了三千两银子,说是抵往年舅母给的首饰的价儿。二妹妹这个跟舅舅舅母无亲无故的尚且如此,我们只出了五千两的确说不过去。哥哥拿了这三万两银子,也算是全了这亲戚情意。”

    薛姨妈听了,心里这才好过些,抬头看见薛蟠连连点点头。不免又叹了一口气。

    这个儿子,这么大年纪了,竟然连话都听不懂。也亏得自己是他亲生母亲。跟前又只有他一个儿子。不然,只怕又是兄弟倪墙。

    薛姨妈拍拍薛宝钗的手,道:“丫头,也亏得有你在,不然,这家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怎么样?二丫头那边可有什么消息没有?”

    既然夏守忠不可能帮他们。薛家只能走其他的路子,而贾玖这个得公主殿下青眼的当朝郡君,就是他们跟宫里搭上关系的又一条路子。只要他在公主面前说句好话,再让公主跟皇帝吹吹风。以当今皇帝对长乐公主的宠爱,薛家再度得到皇商招牌还不是轻而易举?

    薛宝钗摇摇头。道:“妈,夏公公的事儿下才过去几天。现在我们若是求了二妹妹。那就等于得罪了夏公公。夏公公是内廷首领太监,他若是不开心了,有的是人讨他老人家开心,那样只怕我们家就不要做生意了。所以哪怕心里着急。女儿也不敢在这会儿跟二妹妹开口。”

    薛蟠一听,立刻道:“那岂不是说家里省下一大笔钱?正好呢。外头正在拍卖舅舅的家业。我想着,怎么也该把那些房子田地都买回来才好。”

    薛姨妈一听,就直想摇头。

    就是买下了这些田地又如何呢?那可是王家的产业,是王家几代人攒下来的,是王子腾和王子腾夫妇两个人的一点一点置办下来的。将来若是有个什么事情,只怕牵扯不清。若是这地真能长长久久的呆在自己家里也好,就怕到时候,钱,他们薛家钱出了,地又是别人的,那就糟心了。

    薛姨妈道:“罢哟,你就乖乖地呆在家里,不东跑西跑就好了。这种事情,我会处理的。”

    薛蟠立刻睁大了眼睛道:“妈,你就不愿意吗?”

    眼看着哥哥又要犯浑,薛宝钗马上打圆场:“哥,田地是能够传给子孙后代的,妈如何不上心呢?舅舅家又是经营了几十年的好地,就是我也忍不住心动。只是这京里不比南面,达官贵人多的海了去了,家家户户年年都在买地,我们家哪里争得过别人?若是真买下来那也就罢了,就怕银子花出去了,这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入手呢。妈也是有这层顾虑,所以才会摇头的。”

    薛蟠道:“说来说去,你们还是不愿意买地。真是的,你知道这机会多难得?我听说,他们府里那位二姑娘也在买地呢。”

    薛宝钗当即就红了眼睛,道:“我哪比得上人家!人家生来就是公侯千金,将来进宫了也是做主子娘娘的,我呢?商户人家,就是进宫了,也是给人做丫头!”

    薛蟠噌的一声就站了起来:“你想给人家做丫头,人家还嫌弃呢!”

    薛宝钗闻言立刻红了眼睛,薛姨妈马上从炕上下来了,搂着女儿道:“你怎么说话呢!这是你亲妹妹!如果不是你,你妹妹的事儿怎么会黄了?”说着又软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心眼儿好,只不过,出手买王家的地的人,都是贵人,这消息不假。再者,父母在,不蓄私产,这可是规矩。那个二姑娘可是犯了大忌,如今不过是得上面的宠,所以上面都不说罢了,可要是哪天闹出来,他跟你姨爹姨妈一样的下场!”

    薛宝钗原是捂着脸,窝在薛姨妈的怀里哭,听到这个,吓了一大跳。

    “妈,慎言!这种话不是我们该说的。”说着又打开窗户,张望了一回,见窗外没有外人方才安心。

    合上窗户,薛宝钗略略定神,这才道:“妈,二妹妹如何,那不是我们该插嘴的。规矩这种东西,是那里头的人定的,二妹妹既然得那里头的人赏识,就是他有再多的不是,那也是对的。他若是遭了厌弃,那他就是千好万好,那也是不好。这有什么好说的?哥哥,我知道哥哥也是担心家里,觉得给家里添些田地,我们在这里安家立业也是好的。怎奈我们家是生意人,这生意也一年不如一年的,铺子上的银钱也少,一时半会儿的,也抽不出这么多的银子。京师的地不及江南好,可是这价钱却比江南高出一辈儿来。若是真要置办产业,还是去江南更好些。水土好、旱涝保收,不像这里,十年里头三年旱三年涝还有三年闹蝗灾,风调雨顺的,竟然十年里面都没有一年。我们若是拿出那么多银子来买地,就怕将来也就勉强只能应付嘴边的一点开销。”

    “可是这府里……”

    薛宝钗道:“哥哥,他们家与我们家自然是不同的。这府里的老爷原来便是这府里的爵爷,俸禄之外还有祖上传下来的功臣田,如今晋了国侯,又添了国侯的功臣田。更不要说琏二哥哥,身上有着爵位,又领着官职,还是万岁跟前的新宠,功臣田少不了他,这职田也是上上份儿。俸禄之外还有职田职钱,就连二妹妹三个女孩子,还有皇庄呢。不要说我们家,就是舅舅当年,也比不得他们家,更何况我们?”

    薛蟠听说,方才不说话了。闷闷地站了很久,才听他低声道:“那岂不是说,我们不买地了?”

    薛姨妈道:“自然是要买的,只是不是现在这会儿买,也不能大宗大宗地买。慢慢看吧。”

    薛蟠这才怏怏地走了。

    等薛蟠离开了,这才听薛姨妈道:“你看你哥哥,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够长大。”

    薛宝钗道:“妈,哥哥这是赤子心,就是侯爷也是这么说的。”

    薛姨妈皱了皱眉头,道:“不过,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怎么你姨妈当家的时候,这府里老是不够用?他还写信问我要银子呢。”

    薛宝钗道:“妈,外头都传遍了,姨妈那种人是钻到了钱眼里面去了。他说的话可当不得真。”

    薛姨妈歪着头,道:“怎么可能。当初他的嫁妆比我还多呢。母亲还说,因为他要嫁进国公府邸,还额外给了他一笔压箱钱。”

    看着这样的薛姨妈,薛宝钗也只能叹了一口气。(未完待续)

029盘算

    看着至今对王夫人还保留着信心和信任的薛姨妈,薛宝钗也只能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母亲手上也是个松泛的,可以说自己的哥哥薛蟠大手大脚的毛病完全遗传自母亲。

    当初父亲在世的时候,薛家需要王家和贾家的照拂,王夫人又拿着贾家的实权,所以薛家大笔大笔地给王夫人送银子送钱粮,那也是理所应当的。那是政治投资。可如今,薛家已经经不起这样折腾了。薛宝钗不止一次庆幸,在他进京之前,王夫人就已经被关进了佛堂,不然,以王夫人的贪婪和自己母亲的脾气,只怕薛家的银根都要枯了。

    回到自己屋子的薛宝钗浑身乏力,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就是莺儿伺候她梳洗,他也是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般。

    莺儿轻轻取下薛宝钗肩上的肉桂粉撒碎花小披肩,又整理了一下薛宝钗的头发,这才在薛宝钗的耳边轻轻地道:“姑娘,已经准备好了,婢子伺候姑娘更衣。”

    薛宝钗嗯了一声,这才搭着莺儿的手站了起来,转到屏风后面,屏风后面浴桶里正冒着热气。

    坐在浴桶里面,薛宝钗又闭上了眼睛,应由文杏吃力地扛着木桶往浴桶里面加热水。

    突然,薛宝钗开口问道:“莺儿,你伺候我多少年了?”

    莺儿一面为薛宝钗清洗身体,一面答道:“回姑娘,婢子打六岁上来伺候姑娘,如今已经八年了。”

    薛宝钗幽幽地道:“真快,八年了。我记得那个时候父亲还在,我们家也正风光着。就连甄家对我们也客客气气的,每次的簪花会也少不了我的帖子。”

    莺儿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手中的工作。他跟薛宝钗一起长大。薛宝钗的心事,他多多少少也能够猜到一点。他知道,现在的薛宝钗最需要的不是他的安慰。薛宝钗只是想起了过往,所以才会由此感慨。此时此刻。他也只要陪在他的姑娘身边就可以了。

    就跟莺儿猜测的那样,薛宝钗也就说了这么两句话而已。在整个沐浴更衣的过程中,薛宝钗保持了沉默。

    可是莺儿也很清楚,薛宝钗心里有事,最明显的便是,这一个晚上薛宝钗都没有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

    在薛宝钗辗转反侧的时候,还有一个人睡不着。

    对于自己能够成为朝廷钦封的乡君。对于自己的姐姐成了朝廷钦封的县君,贾清自然是高兴的。他也是人自然也有虚荣心,能够得到朝廷的封爵、能够享受荣华富贵,他当然是欣喜若狂。只不过,经历了最初的狂喜之后他的心中就开始患得患失,每日里就光顾着东想西想,害怕某一天他得罪了人,丢掉了封爵。那个时候他就成了秃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了。

    抱着如此巨大的心理压力,贾清还真的想到了一件事。她抱着枕头穿着睡衣敲响了姐姐的门:“姐姐你醒着吗?我能进来吗?”

    已经睡下的贾倩,连忙披衣起床。一面让丫头们请妹妹进来,一面叫人点了灯。

    “看妹妹的样子,可是做了噩梦了?”

    贾清点点头。道:“姐姐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贾倩道:“虽然嬷嬷们经常把规矩挂在嘴边,但是我们是亲姐妹,偶尔同榻而眠又有何妨。”

    小的时候,这姐妹两个就睡在同一张床|上,即便是来了这里,有了属于自己的屋子属于自己的丫头婆子,心里有事的时候,姐妹两个还会挤到一起睡。宫里的嬷嬷对此甚有微词,不过。如果真的有事,他们也不会做太多的干涉。

    贾清立刻爬上|床。在姐姐的身边躺下,等丫头们熄了灯烛。他便悄悄地在姐姐的耳边道:“姐姐你可曾记得你做过的那个梦?”

    贾倩一听,皱起了眉头:“怎么啦?”

    “其实我也做过类似的梦,还不止一次。”说着贾清顿了一下,继续道:“昨儿晚上我又梦见了东府的大嫂子。只不过梦里的情形跟我们家的情形有许多的不同,而且东府的大嫂子没得也奇怪。”

    贾倩一听立刻上了心。他倒是没有怀疑妹妹的话,他既然能够重来一世,妹妹做个梦又算什么。

    虽然说上辈子,秦可卿出事的时候他的年纪还小,可是紧接着,宁国府用了那么大的排场给秦可卿出殡,京里的达官贵人们能来的都来了,就是自己不能来的也送上了奠仪,这完全不符合贾家的实力和地位。上辈子的贾倩活得混混沌沌,很多事情他都不在乎,或者听到了、知道了,也不曾细细思考过其中的关窍。这辈子的贾倩总算是知道对家里上心了,怎奈他是贾赦这边的,贾赦又分宗出来了,在律法上跟宁国府也只剩下邻里关系,却不再是一个宗族的人,有关秦可卿的事情,贾倩也不过是疑惑了几回,终究还是放下了。

    如今,听妹妹贾清提起秦可卿,贾倩这才想起来,秦可卿的身份也好,死因也好,都怪怪的,甚至连他的病也奇怪得很,再加上,秦可卿死后,他身边的两个大丫头,一个死一个入了家庙,这个结局也跟一般没了主子的丫头不一样。

    这么一想,贾倩心中也没了主意,只能问妹妹:“你,梦到什么了?”

    贾清立刻巴拉巴拉地把原著里有关秦可卿的剧情都说了,这才道:“姐姐你还真别说,若不是这个梦境,我还真没有留意到东府的大嫂子屋里的那些东西不是公主用过的,就是皇妃用过的,再不就是武则天用过的,都跟那把椅子有关系,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关系。而且这些女人的风评好像都不怎么样。姐姐,你说,东府的大嫂子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来历,为何会用这些东西?”

    贾倩一听,也睡不着了,道:“你没有说。我还不曾留意呢!说起来东府的蓉大哥哥这桩婚事也来得奇怪。东府的大嫂子纵然美貌,可是她的身份在那里摆着,不过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婴。哪里配得上贾家宗妇这个位置?就凭他秦家养女这个身份,配了那位蔷哥哥倒使得。配了蓉大哥哥却不大合适。当初怎么为蓉大哥哥定了这门亲事呢?”

    贾清忍不住偷偷地指了指东面,道:“姐姐,我总觉得这个秦可卿是个烫手山竽,他在,上面忌惮着那边;她没了,若是寿终正寝,那也就罢了,可若是其中有些许蹊跷。上面肯定不会放过那边。”

    贾倩道:“蹊跷,有什么蹊跷?”

    贾清并拢手掌,用掌沿慢慢地在床单上拂过。贾倩刚开始的时候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吃惊地长大了嘴巴。

    他知道这个典故。传闻苏东坡跟她的儿媳妇偷情,被他的儿子撞见了,儿子就问父亲在做什么。苏东坡恼羞成怒气急败坏,指着桌子上怒道:“做什么!还不是因为你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用功读书,这桌子上都是灰尘!我在做什么!我当然是在扒灰!”

    后来人们就用扒灰指代公公与儿媳妇的不正当关系。

    而贾清的这个动作分明是在扒灰。

    贾倩吃惊地捂住了嘴巴。低声道:“你是说……”

    黑暗中,贾倩感觉到妹妹微微点了点头。

    贾倩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在他接受过的教育里。女人若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无论主要责任是不是在女方。最后被沉塘的,肯定是女人。很少有女人在事情爆发之后能够活下来。哪怕他背后有一个非常显赫的娘家。

    想到这里,再想想秦可卿上辈子的结局,还有那个盛大的葬礼。贾庆突然反应过来,她低声道:“你是说,东府的大嫂子的身份,不是秦家养女?”

    贾清也低声道:“姐姐你可记得,有关老义忠亲王的那段风流韵事?那几年你不在家,我却是越想越疑心。就怕东府的大嫂子跟老义忠亲王有什么关系。虽然说老义忠亲王是自作孽,可是这一年来。我们得长乐公主赏识,经常出入宫廷。宫里的事情,我们也都看在眼里,老义忠亲王虽然说是太上皇的太子,到今天当今万岁都对他忌惮无比,可实际上,他也不过是太上皇和当今万岁之间的棋子。可以说,太上皇以前是太上皇要牵制当今万岁,现在则是故意恶心当今万岁,又或者,干脆是为了磨练当今万岁,这才会留着这位主儿。而当今万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这个,不过他作出这副姿态,八成也是在探太上皇的底。”

    贾倩道:“这么说来,上面对东府的大嫂子的身份是心知肚明,只是什么都没有说?”

    贾清道:“没错。上面根本就没有把东府的大嫂子当一回事情,毕竟平安州那边有一堆的老义忠亲王的正经女儿,嫡女就有三个,庶女更是一大堆。虽然有传言东府的大嫂子是;老义忠亲王的种,可是谁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说不定是平安州那边放出来的烟雾弹呢?物件什么的都是死的,而且对平安州的那些人来说,一些浮财罢了,若是真的能够让太上皇与当今之前起了嫌隙,他们就有机会。比起那把椅子,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外加一些器物,根本就不算什么。”

    贾倩幽幽地道:“可是东府的大嫂子进了我们家,成了孙冢妇,那府里就成了他们的势力,而与之并列金陵四大家族的贾史王薛其余三家自然也跑不了,同列四王八公的几家,更是难逃关系。贾家竟然成了三方角逐的中心!而且无论哪一方获胜,贾家都不会有好下场!也亏得父……祖父分宗出来了,不然,也是被清算的命。”

    贾清道:“可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跟二房还没有完全断开关系。只要那位二老爷还在我们家住着,哪怕我们家已经分宗出来了,将来若是有人有心算计,只怕我们家是逃不了的。”

    贾倩一凛,道:“你说什么?”

    贾清道:“难道不是么?若是太上皇最后赢了,他怎么会允许皇家出现如此丑闻?曾经的太子殿下、已故的老义忠亲王竟然跟臣子的妻子有染,还留下了一个孽种!若是平安州那边赢了。想到因为那个女人,他们才会遭遇那些磨难,即便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可是他们受的苦呢?说不定那个时候东府的大嫂子就成了他们的出气筒,而东府和我们家。怕是一个头逃不了。”

    贾倩道:“结局最好的,也不过是当今万岁坐稳了自己的位置。当今万岁是个慈和的,我们家又立了不少功劳,只要我们坚持什么都不知道,那么万岁也不可能真的把我们家也问罪。只不过,东府那边就要看运气了。”

    贾清想了想,道:“放心吧,姐姐。东府的大伯祖是个有数的。这几年,大伯祖虽然精神不大好,可蓉大哥哥却是一点一点地历练出来了。若是蓉大哥哥成了当家人……”

    贾倩打断了妹妹的话:“不大可能。若是东府的大嫂子是那样的身份,哪怕只是嫌疑,上头会点头的可能性就很小。可若是东府的大伯祖年寿已高,上头也不会轻易点头让蓉大哥哥袭了爵位,那么将来成为那府里的当家人的人,自然是那位珍大伯……”

    贾清道:“现在有大伯祖约束着,这位珍大伯还好,将来没有约束。还不知道他闹出什么事情来呢。”

    这些年过去了,对于原著里对贾珍的印象也都淡了,贾清只知道贾珍不是个好东西。贾敬在道观里的时候。他每日里就斗鸡玩狗,等贾敬一死,他迫不及待地把二尤给拉上了床。这样的一个人,若是让他做了宁国府的当家人,那宁国府就等着一派涂地吧。

    对于贾珍的行为,贾倩也门儿清。只是他也只能叹了一口气。

    这种事情,他根本就不好开口啊。

    尤其是尤二姐,上辈子刚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还有一点好感的。可谁知道他竟然是贾珍贾蓉的情妇。再听说知道他背地里竟然是盼着王熙凤死好取而代之,贾倩就只剩下了对这个女人的厌恶之心。

    在贾倩的眼里。上辈子的王熙凤就是有再多的不是,对他的哥哥贾琏还是有几分真心的。不过是性子急,嘴上又不饶人,又一直没有生下儿子,这才跟哥哥离了心。可饶是如此,王熙凤的心中还是有自己的哥哥的,不然,王熙凤也不会有那种手段对付尤二姐。要知道,尤二姐本身便是一个名声败坏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又是个妾,就是被活活打死了,也不会有人说王熙凤的不对。外人就是要说,也不过是说:

    啊,那家死了一个妾,怎么死的?偷情死的。没进这家的时候就跟隔壁父子俩有了私情,就是给了这家人做妾,也不守妇道,借着探望便宜姐姐的时候跟旧情人私底下往来不断,让人发现了,所以死了。

    王熙凤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如果不是因为王熙凤在乎贾琏,他会用那种手段?当初尤二姐住在花枝巷的时候,贾珍父子可是隔三差五地上门的。

    因为尤二姐死前是贾琏的妾,所以对于这个尤二姐的事情,贾倩知道的不少,再结合妹妹告诉他的事情,贾倩立刻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尤二姐是不好的,贪图物质享受,赶着给人当粉头,不知自爱。可贾珍更加过分,竟然跟儿子抢女人,甚至不介意跟儿子玩聚麀(即父子共同占有一个女人的嗜好)。

    想起聚麀二字,贾倩又想起一件事情来,忍不住咬着指甲发呆,倒是让他妹妹贾清觉得非常奇怪:“姐姐,你在发什么愣?”

    贾倩道:“自然是在想你跟我说的那些话。你难道忘记了,有次嬷嬷说漏了嘴,说东府的大嫂子进门很多年没有孩子是因为他一直都是处子之身。”

    贾清一愣,道:“姐姐,你是说……”

    贾倩点了点头,道:“我想是这样的。当初,东府的大嫂子刚进门的时候,蓉大哥哥年纪还小,家里不许他们圆房,那是自然的。可若是多年来一直没有圆房,又或者,在圆房之前,东府的大嫂子就被那位给夺了去……”

    贾清听了心中一跳。

    这个猜测也不无可能。秦可卿比贾蓉还大几岁,他进门的时候,贾蓉可能连初精都没有来,这样的情况下,两个人举行了婚礼,却是没有同房也说得过去。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贾蓉上辈子还真是冤枉呢。

    贾清想了想,道:“姐姐,无论这东府如何情况,横竖我们已经分宗了,本身我们又是快出五服的亲戚了,只要我们跟东府的大伯祖私底下说一说,事情就完了。我现在最担心的是,那边作死,把我们给拖了进去。”

    贾倩道:“你是说,那位大姑姑?”

    贾清道:“一介女流,又是在宫里的。宫禁森严,他就是再厉害,又能够怎么样呢?我是说,那位会铤而走险,跟平安州那边搭上。”说着便在贾倩的手心里面画了一个正字。

    贾倩一跳,道:“这怎么可能?他,他已经名声败坏了……”

    贾清道:“你可别忘记了老太太,老太太看到我们这么风光,那边却是什么都没有,哪里不算计的?尤其是这几个月来,朝廷在不停地收拾那些朝臣,而我们家却是不停地在买地。可是你看看那边,一样是买地,他们花的银子比我们多,可买下来的地,无论是地段还是等级,都不如我们家。老太太可看不到那边的奴才们在搞鬼,他也只会看到那位因为是个小官而被人欺负了。祖父是个谨慎的,一定不会为那位去跑官,而那位又是个没本事的,六部内部的考试,他也过不了。那个时候,老太太一着急,再有人在老太太耳朵边上说些什么,只怕老太太会做出不好的事情来。”

    贾倩一听,道:“这很有可能。”

    何止是可能,简直就是十成十的可能性。

    “在这即将过去的一年里,因为外面的风云变幻,贾母只能耐着性子等待。等外面告一段落,朝廷也渐渐安定下来,只怕那位就要坐不住了,老太太也该开始心疼儿子了。刚开始的时候,姑姑还能够挡着,可若是姑姑中选了,或者出门了,只怕就没有人能够压制住老太太和那边了。”

    贾倩听说,也只能长叹一口气,道:“可是我们是小辈,又能做什么呢?”

    贾清道:“我有个主意,不知道可不可行?”

    贾倩道:“怎么说?”

    贾清笑嘻嘻地道:“就是让那位大姑姑按照命数成为娘娘啊!”

    慌得贾倩连忙去捂他的嘴:“你疯了!这是我们能插手的吗?”

    贾清道:“这有什么关系,就是那梦里面,这位大姑姑的凤冠也来得莫名其妙,谁知道这背后还有什么文章。我们只要在后面推把手,让他按照命数做了娘娘。然后等修好省亲别墅之后,就把那边赶到省亲别墅去住好了。反正省亲别墅这种东西,也不能离了人打理,你说是吗?”

    贾倩忽青忽白,变幻了好几次,这才道:“这倒是不失一个好办法。可是林姑姑就要来了。若是这事儿造成了林姑姑的家业被吞,我……”

    贾清道:“姐姐,你难道忘记了赖家的花园了不成?那可有省亲别墅的一半大呢。他们若是没有从修省亲别墅的银钱中动手脚,那怎么可能。那个荣国府里的奴才足有上千人呢,得脸的奴才也不止赖家一家!”

    贾倩想起了上辈子坐在贾母跟前的小杌子上的一溜儿老辈嬷嬷,不说话了。

    也许真的跟这个妹妹说的那样,修了一个大观园,贾家精穷了,林家的财产全部都被填了进去,而赚得钵满盆满的,都是贾家的那些奴才!

    “这事儿还是应该跟姑姑说一声。”贾倩最后如此道。(未完待续)

030求学(一万二,求厚颜求票)

    一回到自己的院子,贾玖立刻让人把贾环叫了过来。

    因为是过年,贾玖也没有要求贾环一定要在自己这里抄书,所以贾环回到了赵姨娘的身边。作为一个母亲,哪怕出身卑微、没有多少修养,可是望子成龙是每一个母亲的心愿。他见这大过年的,贾环依旧趴在赵姨娘屋里的小炕上奋笔疾书。一面抄写,他嘴里还在念念有词。而赵姨娘,看见贾环如此用功,便拿着针线去了外面,坐在太阳底下,一面给贾环纳鞋底,一面守着那些小丫头们,不许他们吵闹,妨碍了贾环的功课。

    看见贾玖这里的婆子来找贾环,赵姨娘立刻站了起来,放下针线筐子,拍了拍身上根本就没有的灰尘,站了起来,道:“姐姐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快进屋用茶。”待听说是找贾环的,立刻赔笑道:“这大过年的,郡君找我们环儿,可有什么事儿?”

    那婆子笑笑,道:“不用了,我们姑娘找环三爷是因为老太太吩咐了,让宝二爷跟秦家小相公去家学读书,让环三爷也一起去。姑娘听说家学的风气不好,有人专门欺负小学生的,故而找三爷叮嘱几句。”

    赵姨娘听说贾环有了读书的所在,心中大喜。他可是知道的,贾家的爷们读书,每个月还有二两银子的点心钱。这笔银子,对于囊中羞涩的赵姨娘来说,那可是一笔了不得的款子。

    赵姨娘对家学风气不好一事不以为意。在他的眼里,贾宝玉是贾母的心肝宝贝,若是贾家的家学真的那么不好,贾母根本就不可能同意让贾宝玉去那么个地方。赵姨娘觉得,贾玖的担心根本就是杞人忧天。

    那婆子见赵姨娘不以为意,哼了一声。道:“姨娘我知道你手里头紧,怕是看上了那二两银子,听不进去好人言。你也不想想宝二爷是什么身份、小秦相公又是什么身份。那些人哪里敢得罪了这两位。倒是环三爷,庶出的身份。连进老太太的屋子的资格都没有,一年到头能够见到老太太几次面?!你也是贾家的家生子,娘家也有几个人,你怎么不自己去打听打听,那家学里有多少小学生,因为几两银钱就被别人当成玩意儿!环三爷可是你唯一的儿子!有些东西可是银钱买不来的。”

    赵姨娘是什么样的身份、又是什么样的见识、她的娘家人都是什么样的货色,这个婆子可是一清二楚,见自己的主子一片好心被赵姨娘当成了驴肝肺。这个婆子都快气炸了。

    里头的贾环听见外面有人找他,还是贾玖派去的人,立刻就放下了手里的纸笔,出来了,在门边正好听见了赵姨娘跟这个婆子的话,又看见赵姨娘的神色,心中也是咯噔一声。

    贾环对贾玖可是非常信赖的,这种信赖远远超过了对赵姨娘的信任。当他看见赵姨娘的脸色的时候,他的心中就埋下了一颗种子。

    贾环不愿意母亲被人小看了去,当时便站了出来。道:“二姐姐要找我?”

    那婆子立刻躬身道:“是的,环三爷。姑娘有几句话跟你说,还有几样东西要送你。”

    贾环点了点头。跟赵姨娘道:“姨娘,我去去就来。”

    赵姨娘跟这个婆子话不投机,又觉得贾环得了读书的地方,也不用求着贾玖了,立刻把儿子一拉:“孩子,不要去。你忘了,老爷对那边有意见吗?别让老爷不开心。”

    “可是……”

    贾环想挣脱,可是赵姨娘的力气特别大,贾环又只有八岁。根本拗不过赵姨娘,挣了几次都没有挣开。

    那婆子见此。只得道:“姨娘,你还是轻些吧。仔细伤了环三爷。”又对贾环道:“姑娘也说,姨娘知道了这事儿,怕是不会让三爷来姑娘那边了。姑娘让老婆子转告三爷,当年我们三爷该启蒙的年纪,我们姑娘就让人打听了家学的事儿,怎奈得来的消息并不好。那个时候,家学里面只有老太爷一个,年纪也大了,很不管事情,有些杂事儿就交给了他的孙子瑞大爷打理。这位瑞大爷又是个眼高手低的,两眼就光顾着看银子,对家学的事儿根本就不上心。很多小学生也因此成了别人的玩物,明明是贾家的正经爷们,却被当成了娈童戏子小倌一样的存在。姑娘说,家学里的那些人,怕是不敢动宝二爷和小秦相公的,却难免有人欺负三爷不得上面的心意把主意打到三爷的头上。所以,姑娘让婆子转告三爷,去家学多带几个人,早去早回,不要落了单。功课什么的,能带回家做就带回家做,不过在外人面前不要超过了宝二爷,不然,会让某些人不高兴的,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三爷。”

    那婆子说完了,跟贾环行了一个礼,道了万福,也没有看赵姨娘,转身就走了。

    赵姨娘把儿子一拉,道:“你别听他的。你可是这府里的正经爷们!”

    贾环道:“这府里是大老爷的府邸,我们已经分家了,也分宗了,我算什么爷们。”说着,就扭身进了屋子。

    气得赵姨娘瞪大了眼睛,将那针线摔得砰砰响:“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哦。生个女儿,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回,生了个儿子,也来跟我犟嘴!你说这小兔崽子今年才几岁来着?就来跟我说这些!”

    对门的周姨娘听了,出来道:“我说你也省省吧。过年呢!再者,我看二姑娘也是好心,怕环儿吃亏,这才打发个婆子来走这么一遭。你倒好,不识好人心,还把人给得罪了。下次谁愿意帮你!”

    赵姨娘方才不言语了。

    里面的贾环听了,也是一肚子的气,也不抄书了,丢下了纸币,往床上躺着去了。

    那边的贾玖听了婆子的回禀,终究也只是叹了一口气,另外赏了那婆子一把大钱,就让他下去了。

    正巧,贾倩贾清姐妹两个联袂而来,见贾玖怏怏的,不免取笑道:“大节下呢,姑姑为何脸带忧郁之色?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儿?可要我们为姑姑排解排解?”

    贾玖一听,便笑了:“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是那个赵姨娘听说环儿有地方读书了,兴高采烈,我却担心环儿去了那个地方会吃亏。”

    说贾玖不担心,那是假的。到底贾环也不过是个小孩子,除了性子胆怯、不得上面的宠爱之外,他到底还是个才八个虚岁的孩子。可是呢,贾政名声扫地,除了贾母的照拂和身上的官位,他的实际地位可能还比不上后街上的贾芸。作为贾政的庶子,贾环又如何比得上其他人?贾母的余荫可到不了贾环的头上。

    在这样的情况下,贾环去家学读书,肯定是要被欺负的。要知道,李纨的儿子贾兰年纪还小,不能进家学;贾宝玉是贾母的心肝宝贝,贾母肯定会让他带上一溜儿的小厮长随的;至于秦钟,那是秦可卿的娘家兄弟。秦可卿乃是贾家孙冢妇,即便是他辈分小,可是他在贾家的话语权可不低。再者,没有跟贾珍乱伦的事儿,外头也不会轻视他,即便他说话依旧温温柔柔的,也没有人会不把他当一回事。所以,贾宝玉和秦钟两个,只要他们不作死,他们自然没有事情。

    惟有贾环……

    贾玖又叹了一口气。

    贾清听说,立刻就笑了:“姑姑,您何必如此担心?还有珠大婶婶呢。横竖那边是珠大婶婶管着的,赵姨娘虽然会闹事儿,却跟珠大婶婶没有关碍。珠大婶婶又是个贤良人,自然会照顾环三叔的。姑姑,您不用如此担心。”

    贾玖想了想,道:“这么一说,也是。倒是我想多了。”

    贾倩笑道:“哪里是姑姑想多了,分明是因为姑姑心善。不说别人,就说我们姐妹两个,也不正是托赖了姑姑的善心才走到今天的么?”

    贾玖听了,倒笑了:“嘴巴这么甜,哪里吃了蜜过来?”

    贾清道:“姐姐说的可是实话呢。至蜜,有姑姑在,我们就在蜜罐子里呢。”

    这话贾玖爱听。他一面请这姐妹两个入座,一面让小丫头们上茶,这才道:“你们呀,也莫捧我捧得太过了,要知道,真正拍板决定接你们过来的,可是父亲。”

    贾倩贾清都笑道:“这是自然的。祖父的恩情,我们这辈子都还不尽。可姑姑的恩情,我们想还都还不了。别的不说,我们身上的封爵,还不是姑姑送我们的。”

    贾玖笑道:“既然这辈子还不尽,那么下辈子还给父亲做孙女儿不就成了?至于封爵,既然朝廷封了你们,自然是你们的,这么客气做什么、”

    贾倩和贾清都笑起来。

    三人都知道其余的两个人都是再世为人的,按理说,他们应该是互为对手才是。可是机缘巧合,他们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甚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命运的奇妙也不外如此。

    ps:推荐基友的书。

    《娇妻难养》书号3337328

    一句话简介:做童养媳不是容易的事情。(未完待续)

032算计

    贾倩和贾清心中有事儿,却舍不得打破眼下的好气氛,更是不知道如何跟贾玖开口。

    就在这个时候。邱典赞打外面进来了。进屋之后先给三位贵女见礼,礼毕,这才起身,道:“禀郡君,宫里来了消息,让郡君明日一早进宫。”

    贾玖吃了一惊,道:“这么早?这灯节还没有到呢。”

    邱典赞答道:“回郡君,来宣旨的夏公公是这么说的。”

    贾玖更加奇怪了:“可是夏守忠夏公公?他可是内廷总管,怎么会轮到他来宣旨?”

    邱典赞不语,却微微示意那些丫头们。贾玖见此,连忙让丫头们出去,就连守在里屋的丫头们都打发了,这才道:“邱姑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邱典赞答道:“是,有关郡君的谋划的消息走漏了,听说皇后娘娘非常生气,要亲自教育郡君。”

    贾玖皱了皱,道:“怕是有人给皇后娘娘是绊子了。关于那个计划,已经在御前过目了,圣上也点头了。皇后娘娘再来这一招,怕是会让万岁不高兴。”

    邱典赞答道:“禀郡君,是的。”又低声在贾玖耳边道:“跟皇后娘娘说这个的人,是皇后娘娘最为信任的嬷嬷,这位嬷嬷是听了他身边的小宫女说的。而这位小宫女,之前跟太上皇宫里的一个小太监搭了话。”

    贾玖沉默了一会儿,道:“虽然说这宫里能够做到这一点,能够让皇后娘娘如此慎重的人,除了当今万岁也只有太上皇。可若真是太上皇的意思,只怕这事儿也传不到我这里来。而且我那个计划,也不怕太上皇插手。只要他插手了,就会被绑上船。所以,这件事情未必是太上皇的意思。这样。虽然时间不多,你应该有办法把消息传到长乐公主手里吧?”

    邱典赞道:“妾身一定会竭尽全力。不知道郡君可要把消息送往养心殿?”

    贾玖摇了摇头。道:“不用。以万岁对长乐公主的关爱,只要消息到了长乐公主的手里,万岁自然也会知道。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让万岁对我起了嫌隙,让我觉得窥探帝踪什么的。”

    邱典赞道:“可若是有人故意使坏,或者是有意阻拦呢?”

    贾玖道:“我还是这句话,没有这个必要。”

    邱典赞见此,只得又一躬身,行了礼。出去了。

    贾倩和贾清面面相觑,道:“姑姑,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贾玖笑道:“也许是真,也许是假,也许是有人故意试探。谁知道呢。”说着贾玖就抿了一口茶。

    贾倩和妹妹贾清对视了一眼,这才肃容对贾玖道:“姑姑,今天我们来,也是有一桩事情,想讨姑姑一个示下。”

    贾玖非常奇怪:“你们还能有什么事情,这么为难?”

    贾倩和贾清就乘着这会儿丫头们都没有进来。立刻就压低了声音,把他们的担忧巴拉巴拉地说了。

    贾玖听了,也是叹了一口气。将他们一左一右地拉到身边坐下。也压低了声音道:“你你们说的,我也曾想过。怎奈,这事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插手后|宫的事儿,就是我们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贾清轻笑道:“姑姑,你不是说,北面糟了这么大难,朝廷又是减免赋税又是发放赈济的,本来就不丰裕的国库,此时此刻应该已经尽空了才对。江南赋税已经很高了若是再增加。只怕他们也承受不起。朝廷怕是比旧年更缺银子,在这个时候。若是有人说,这京里面有着现成的银子。您说万岁会不会舍得一个皇妃的位置呢?”

    贾玖一愣,道:“你是说大姐姐?”

    贾清道:“姑姑,您的计划,只怕此刻已经传遍了整个后|宫,那些宫女内侍们怕是都得了这个消息了。只要您愿意,微微露个意思,有的是人愿意为您解决问题。”

    贾玖答道:“比方说?”

    贾清道:“就比如我屋里的那几位教养嬷嬷啊。舒嬷嬷在宫里的时候,曾经几次得到一位公公的照顾,这次,这位公公透过别的路子给舒嬷嬷来了消息,希望舒嬷嬷帮他一把,让他离了宫里……”

    贾玖摇摇头,道:“这样不大好,太冒险了,对舒嬷嬷也好,对那位公公也好,都不好。”

    贾清道:“姑姑,那不如这样。只要您在宫里,跟公主殿下在谈笑间说起这个,然后让人稍稍运作,自然能够让那位知道消息。那个时候,就是有事儿,也是那边的过错,跟我们不相干。”

    贾玖答道:“这样还是不好。”

    贾倩突然开口道:“姑姑,不如,明儿个我与姑姑一起进宫。到时候,我就故意说漏嘴,那个时候,若是被人听见了,也是我的不是,跟家里无关。”

    贾玖立刻放下了脸,道:“不行。这样太冒险了。明日我一个人进宫去,你们都呆在家里,给我好好抄写女戒。这种事情,是你们可以插手的么?而且手段粗糙,只要有人略略留心,自然能够查到你们的头上。都给我在家里老实呆着!”

    贾倩和贾清两个不甘心,却只能低了头去。

    等回了浣纱馆,他们就算计开了。贾倩虽然温柔,不过,经历了上辈子的悲惨,再从妹妹的嘴里知道了自己一家的下场,他能够对那边有好感才对。比起妹妹贾清,他心意更加坚定。

    当晚,他便挽留妹妹在他屋里歇着了。姐妹两个又叽叽咕咕地讨论的半宿,却始终不得要领。第二天,那位舒嬷嬷见到两只熊猫儿一般的姑娘,忍不住道:“可是妾身的事情,让主子为难了?”

    贾清连忙拉住了舒嬷嬷的手,道:“才不是呢。姑姑说了,不过是多了一个人罢了。到时候在上面添上一笔,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我之所以会心烦,却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情,想借借嬷嬷的经验。”

    舒嬷嬷赔笑道:“看姑娘说的。姑娘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才是。”

    贾清跟姐姐贾倩对视一眼,立让屋里其他人去了外面,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嬷嬷,这是我们的一点小见识,您可别笑话。您也知道,我们终究是女孩子,总是有想得不周到的地方。这些年来,我们一直担心,那边会做出什么幺蛾子来。就是我们也知道,那边其实没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仗着上面的宽容,还有老太太的慈母之心罢了。我们最怕的就是这个。那边已经是正五品的官儿了,多少进士科出来的正经官员做了一辈子都没能在这个位置上退下去,偏那边就不知足,还想着往上爬。若是那边是个有本事的也就算了,可那位却是个没本事也没有脑子的。我们还真担心会有不好的事情。”

    贾倩也道:“可不是,嬷嬷。你想来也知道,老太太又为了那位开始对祖父和姑姑施压了吧?且不说两边已经分宗了,就是没有分宗,以那位的本事,一旦被他黏上了,那岂不是一辈子甩不开?”

    舒嬷嬷答道:“这倒是。那位可不是什么知道收敛的人。”

    贾倩跟贾清一听,觉得有门,立刻道:“正是这话,我们两个讨论来讨论去,觉得也只有让那位主动搬走了,我们才能够摆脱他。”

    舒嬷嬷道:“那你们想怎么做呢?”

    贾倩道:“我们想着,若是大姑姑做了妃子……”

    舒嬷嬷立刻站了起来,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

    贾倩和贾清道:“嬷嬷,你且听我们说便是。”说着,立刻把他们的算计与分析都说了。

    舒嬷嬷刚开始非常抗拒,听到后来,却是连连点头:“这倒是一个法子。而且,若是那位真的做了娘娘,日后老太太又放话,让老爷和郡君为那位谋差使,这府里也找得到理由推脱。”

    贾清道:“是不是,这个主意不错吧?可问题是姑姑不同意,还罚我们抄女戒。”

    舒嬷嬷道:“县君和乡君也的确够淘的,是该好好处罚。”

    “嬷嬷!”贾倩和贾清两个立刻就不依了。

    舒嬷嬷垂着头,道:“郡君说得也对。这事儿不能让人知道是这府里传出去。至少,不能让人知道这个主意是两位传到那位大姑娘的耳朵里面的。”

    “那怎么办?”

    “乡君忘记了那位宝姑娘么?他们在宫里也有路子呢!”

    贾倩一听,立刻道:“没错,我怎么忘记了他来。捧起了大姑姑,那边的官职就不用我们操心,他们家的皇商招牌,自然也只要求了那位便是。以宝姑姑的性子,得到了这个消息,绝对是如获至宝。我这就叫人去请宝姑姑……”

    舒嬷嬷连忙道:“这事儿不能是从这府里传出去的,不然,谁都会怀疑到两位的头上。最好是让那些薛大爷打外面听来的,告诉了家里,然后让他们自己送进宫里去。也只有这样,两位才能够脱开嫌疑。罢了,若是县君和乡君信任我,此事让我来办如何?”

    舒嬷嬷又问知道这事儿的又几个,这姐妹两个连忙说他们除了日前在这屋里商讨了一回,也就在贾玖那里说过,而且还是避着人的。

    舒嬷嬷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方才退了出去。(未完待续)

033后|宫(第三更,厚颜求票)

    且说贾玖进了宫里,先去见了皇后娘娘,见皇后娘娘脸色僵硬,看着自己的眼神也有些不对,却没有对自己发作,只跟自己交代了几句,就放自己去见长乐公主了。

    贾玖便知道,必定是万岁出手了。

    贾玖没有在皇后娘娘的昭阳殿多待,他很快就去了北宫。长乐公主早就派人在北宫门口等着了。

    长乐公主就在窗下逗弄着鱼缸里面懒洋洋的锦鲤,看见贾玖来了,也不等贾玖行礼便拉住了他:“母后没有为难你吧?”

    贾玖摇摇头,道:“皇后娘娘的神色有些不对劲,不过是叮嘱了我几句,就把我放了。”

    长乐公主松了一口气,道:“收到你让人送来的信,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怕你中的别人的算计。”

    贾玖笑道:“还不是有你么?我想,那个幕后之人大概是想警告我一二,故而不过是借着皇后娘娘发作了我几句。以皇后娘娘的为人和脾气,除非我真的做出了有碍宫规、有碍皇室的事情,否则,皇后娘娘才懒得来理我呢。”

    长乐公主道:“你呀,也别太妄自菲薄了。你可知道,父皇对你的评价可高了。来年的大选,你可有什么想法没有?”

    贾玖笑道:“还能有什么想法?我至今都没有来红呢。这一次大选,怕是不成的。”

    长乐公主点头,道:“这倒也是。若是你没有来红,自然是不能进宫的。我问你,可不是为了这个,我只想知道,你对你自己的未来到底有个什么打算?若是进宫,你便是我的庶母了。再不然就是我的弟媳妇。最差也不过是被赐给臣下之家。只是你也该跟我交个底才好。我也好帮得上忙。”

    贾玖摇摇头,道:“公主,这种事情。本来就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想太多又有什么益处。”

    长乐公主气得连忙推他:“没良心的,我可是在担心你呢!你还不知道好。”

    贾玖沉默了一会儿。道:“不然呢?我也是女孩子,也希望一世一双人。怎奈,我是没有选择的。除非,我一直到十七八岁,身上都不曾来红。”

    长乐公主道:“也是。以你的本事,父皇绝对会好生考量的。也的确不大可能把你赐给臣子。算了,不说这个了。大不了我求求母后,让他帮你一把。先过了这一关才好。”

    贾玖奇道:“皇后娘娘?公主与皇后娘娘关系很好?”

    长乐公主道:“也不算很差。你也知道,母后曾经有个亲生女儿,可惜好容易养到七岁就没了。你第一次进宫的时候,就跟五妹妹有几分仿佛。那个时候,母后对你不错罢?”

    贾玖连忙点头:“可不是呢。我当时还在奇怪,为何皇后娘娘经常抱着我,原来还有这个缘故。”

    长乐公主道:“昨日你送了信件过来,父皇那里马上就知道了,便带着我去见了母后,母后才知道自己中了别人的算计。母后觉得不自在。完全是因为这么简单的陷阱,你都看明白了,母后自己却没有看明白。故而心里有些难受。”

    贾玖笑道:“这也是万岁对皇后娘娘好啊。如果不是万岁对皇后娘娘上心又将皇后娘娘保护得好,皇后娘娘也不至于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长乐公主掐掐贾玖的腮帮子,道:“就你嘴甜!”

    贾玖也是微微一笑,却是撩过了这桩公案。

    长乐公主既然是皇帝觉得亏欠得最多的孩子,他在这北宫自然是过得最舒心的,份例也是上上份儿的。只不过,他一个人回到宫里,就是得了丽贵妃的人,终究也不大称心的。所以皇后娘娘就借着机会,在长乐公主身边放了几个人。

    这几个人虽然是长乐公主身边的得用的。可是对皇后娘娘也非常忠心,有些不相干的话。也会揣度着报告给昭阳殿。

    这不,贾玖的这些话,很快就传到了皇后娘娘的耳朵里面,皇后娘娘立刻就跟自己身边的大宫女兰舟道:“听听,听听这丫头说的,叫本宫也不得不开怀呢。就是以前默默无闻,到了这丫头的嘴里,也成了好话儿。”

    兰舟赔笑道:“万岁自然是对娘娘上心的。”

    皇后娘娘满心欢喜,道:“我听说长乐与这两个丫头如今都在学香道罢?记得上回本宫得了一本香道孤本,你给长乐送去。另外,去年内府不是进贡了一套香炉么?也给他们送去。算是本宫的一点心意。”

    下面的宫女立刻应了一声。

    皇后娘娘犹带笑容地坐着,猛地想起一事来,道:“长乐在这丫头的跟前,从来都是我啊我啊的么?”

    边上的一位嬷嬷立刻答道:“回娘娘,是的。长乐公主也只在这位贾郡君的跟前如此,就是那位救命恩人贾县君跟前,也从来不会这样的。”

    皇后微微点了点头,却是很快就神游物外了。

    贾玖的话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竟然在后|宫里面掀翻了一整片的醋坛子醋缸子大醋瓮。在后|宫里面哪里会有单纯的女人?真正单纯的女人,只怕早就死了。能够留在宫里的女人、能够在后|宫里面活得好好的女人,即便表面上是朵小白花,背地里也是食人花、霸王花。

    要知道,宫妃大选,三年一选,每次收入宫墙的新嫩小妃子,数量不少于二十人。可是皇宫里面的高位妃嫔竟然空着过半,就是每日里去给皇后请安的妃子也不是很多。由此可见,宫妃的折损率是多高。要知道,当今万岁登基已经十六年了,就是这后妃大选,也选了五次,今年是第六次了。就是按照最低数目二十算,宫里也该有一百位后妃才对,可实际上,宫里的后妃总数满打满算也不过四十来个,其中不乏季淑妃这样的宫女上去又下来的妃嫔和承宠之后依旧做着宫女活计、只在脖子上多了一条彩帛的无品级的官女子。

    几年过去,宫里的局势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皇后娘娘依旧坐在他的皇后宝座上,可是当初跟他叫板的丽贵妃却已经躺在了黄土之中,就是丽贵妃生的那位公主,也走在丽贵妃之前。二皇子的生母赵端妃替儿子背了罪责,所以被贬为端嫔,位居九嫔之末,并且被禁足于自己的宫室之内。季淑妃的娘家被发现不但在宫廷供奉中动手脚,还对军饷下手,不但被废为庶人,也被关在了冷宫里面,听说病得不轻、已经是在熬日子了。就是留下了一个女儿,这位年幼的公主日子也不好过,日前被太上皇后交给太上皇的一位妃子抚养了。

    吴贤妃和周德妃因为家教甚严,又有陪嫁,日子倒是过得不错,只不过敬嫔却是在皇帝清查之前就一病死了,宣嫔跟前多了一位小公主,却是他宫里一位采女生的,那位采女虽然晋了位,但是出身太低,只能把女儿交给宣嫔抚养,可把同样没有孩子的昌嫔给羡慕死了。

    不过昌嫔性子激烈,要他松手让他宫里的人伺候皇帝,他可做不来这种事情,哪怕这个人选一样是大选进宫的妃子。

    至于下面的低微妃嫔,也有好些新面孔,不过贾玖都不认得他们,也跟他们没有什么往来。唯有贾元春,虽然依旧是采女,可是他的心却没有死。

    他跟他的母亲王夫人一样,都是那种不会轻易死心的人。王夫人折腾是为了贾赦身上的爵位,而贾元春折腾,则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早在一年前,贾元春就听说了贾玖被册封为郡君,并且得到了上殿的夸赞、特赐食双俸的恩宠,也听说了贾倩贾清姐妹两个也得了上殿的嘉奖。

    贾元春的心里嫉妒得要死。

    他听说的便是,贾玖不方便自己去草原,所以逆转功体,把一身功力给了贾倩。

    在贾元春看来,贾玖一个黄毛丫头,就是日日不停地修炼,他的修为又有能多高呢?那个贾倩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在千军万马中救了长乐公主。至于贾赦贾琏,他贾元春更是清楚这两个家伙也不过是纨绔子弟,根本就成不了事情。

    贾元春认为,这是皇帝的安排,或者是荣国府的人脉,把别人的功劳冠在了他们的头上,就连长乐公主也是别人救的。贾元春很想冲出去跟皇帝密报,可是每每冲到门口,就不得不转回来。

    贾元春很清楚,贾家若是有这个实力,以贾母对他父亲贾政的疼爱,贾政也不会在工部做了那么多年的冷板凳。所以,这件事情真正有可能动手的,是皇帝。

    贾元春也很清楚当今皇帝跟太上皇之间的猫腻,所以,他只能保持沉默。

    可他真的很不甘心,可偏偏他什么都不能做。

    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御膳厨房里送来的食盒,特地用了一副很特别的筷子,那副筷子很大,也很粗。

    贾元春心中一动,立刻往外看了看,见外头无人,这才检查起这副筷子来。(未完待续)

034慈母心(六千)

    贾玖在宫里的日子,就跟过去每一次进宫一样,他每天晚上跟长乐公主挤在一张床上,两个人聊天聊到很晚,然后长乐公主就跟八爪章鱼一样,扒着他入睡,而贾玖每次都会被长乐公主勒醒,然后或者睁着眼睛到天明或者因为困顿而陷入迷糊状态。他真正能够休息的时候,便是每天固定的更衣时间。那个时候,他会进入【高级修炼场】兑换时间保持充足的睡眠,以应付接下来的事情。如果那一天事情特别多也特别累,他还会额外寻找进入【高级修炼场】的机会。

    只不过,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心里终究存了一桩心事,竟然是在长乐公主面前也没办法展眉。

    贾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隐藏自己心事的人,而且这件事情,贾玖又认为有必要让长乐公主知道,故而长乐公主发觉了他的不对劲也就成了必然。

    这天过了午,两个人刚刚梳洗打扮完毕,长乐公主便让其他人退下,这才搂了贾玖,在贾玖的耳边道:“你这小没良心的,又在出什么神?好歹也该理我一理啊。”

    贾玖答道:“公主殿下,我这是心里有事儿。”

    长乐公主舒舒服服地靠在贾玖的肩头,道:“你还能有什么事儿?大选的事儿你都不上心。难道是那个?可是这事儿已经在父皇跟前过了眼,难道,你出了什么大漏子不成?”

    贾玖答道:“在完美的计划。也经不起从内部破坏。你不会忘记了宫里还有个太上皇罢?若是太上皇与万岁齐心合力也就算了,若是两位有个什么分歧,或者下面觉得做某些事情可以讨好太上皇或者是万岁。你说这事儿会变成什么模样?这个世界上就有这种人,不管不顾,只要自己能往上爬,他们可不吝啬牺牲,哪怕那个是他的亲爹娘!”

    长乐公主道:“你这是想起你那位二叔?工部员外郎?是这个职位吧?不过,你说得没有错,这样的人。这个天底下少了不了,而且。这种人留给上面的印象往往是,会来事儿、有缺点、好掌握,也就是这种人,无论是皇祖父和父皇身边都极多。之前杀了一批。现在,太上皇与父皇身边依旧不少。相反,那种真正为民、无欲无求之人,无论是太上皇还是父皇都不会用,也不敢用。”

    贾玖抬头望着蓝天,道:“的确,我也知道,这事儿杜绝不了。就连我用人也一样,喜欢用那种有点私心也好掌握的。那种无欲无求之人,我一样不敢用。这一点,我承认。可是我在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却希望经手的每一人都能够洁白无瑕。我真是魔障了。”

    长乐公主笑道:“你难道忘记了,这事儿其实你已经解决了一半儿了。既然已经跟父皇交了底,我想着,是不是也跟皇祖父也交个底。横竖我一个人是吃不下这个的,你又早就定下了要嘉善姑姑也拉上的。要我说,不妨把徐国姑姑也算上。他也守寡了,就是仅有的一个女儿。也因为前年去祖父家玩耍,被堂姐妹推进池塘里没了。为此,徐国姑姑更是恨上了婆家。皇祖父也想过让徐国姑姑改嫁,怎奈被徐国姑姑拒绝了……”

    在大齐,就是公主也不好嫁啊。真正的世家公子是不会娶皇家公主的,要不,怎会有嘉善长公主追求颜洌这么多年、两个人依旧八字没一撇的事儿。那些权贵勋爵倒是很乐意用家里的一个儿子换取荣华富贵,但是,这些权贵勋爵之家,很多就跟之前的贾家留给世人的印象一样,没本事、没脑子还没有眼光,一味骄奢、讲究排场,欠了国库不知道多少银子。

    就跟贾家那样,如果不是贾玖抬出了贾家的老祖宗,如果不是贾赦是个愚孝的,如果不是有蛇镯打底,如果不是抄没了贾家的那些奴才得到了一大笔进项,贾赦也不会把亏空还上。

    嫁入这样的人家,那不是拿自己的嫁妆填补对方的窟窿,再让对方拿自己做人质威胁自己么?

    徐国长公主也不是笨蛋,他没有那么蠢,冒着得罪皇帝的风险,给自己找不自在。

    不过,这位公主乃是太上皇仅存于世的两位嫡公主之一,虽然身份高贵,但是他并不得太上皇的宠爱,一直处于皇权的边缘。也因为他身份高贵,也没有同胞兄弟,所以当初的那场风波,他并没有涉入其中,当今皇帝上位之后,对这位姐姐也多有敬重。再加上他年纪也大了,在女儿死后,在自己的公主府里面养了两个面首之外,也不曾做什么有损皇权之事。

    所以,长乐公主觉得,拉上这位公主,对贾玖的计划是有好处的。

    贾玖眼睛一亮:“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长乐公主笑道:“现在知道我对你好吧?!小没良心的,你这个计划也关系着我的未来呢!我如何不小心?!”

    贾玖腼腆一笑,却不搭话。

    长乐公主搂着贾玖,幽幽地道:“这样清净的日子,还不知道能过多久。”

    贾玖奇道:“长乐,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人给你气受了?”

    长乐公主答道:“也差不多。当初父皇与几位皇伯皇叔争位之事,至今余波未歇,可如今,本宫那几位兄弟就已经闹起来了。”

    贾玖掐着指头算了算,道:“可不是说,成年的,也只有三位皇子,接下来最大的,也不过是皇后娘娘跟前的两位嫡皇子么?我记得,这两位,最大的也比我小呢。”

    长乐公主道:“可不是我那三位已经成年好几年的兄弟!母后可不会做这种事儿。在母后的心中。怕是父皇的份量比他的两个儿子加起来还要重些呢。你以为我那位二皇兄是怎么下去的?”

    这些宫闱秘事,长乐公主自然是清楚的。只是他也知道有些事情不适合贾玖知道,故而也就这么一说。他知道。贾玖素来是个谨慎的人,即便是知道有些事情有古怪,不能打探的,贾玖一点兴趣都没有,更不要说打探了。

    如今,长乐公主也只有在贾玖跟前才会这么放松了。

    到底是在宫里,即便是放松。也不过是极短的时间而已。很快,那些宫女们就捧了茶果来。长乐公主与贾玖一面吃茶,一面玩起了掷壶。他把贾玖留在宫里好些日子,直到花灯节前后才把人放回去。

    贾玖才回到家,才刚到荣禧堂见过父亲。也没说几句话,便被贾母叫人叫到了荣庆堂。

    出乎意料的是,今天的荣庆堂里面还多了一个人,那便是史湘云。

    贾母见贾玖的视线落在史湘云的头上,便道:“二丫头,你大概不知道,你史家两位表叔要外放了。我就把云丫头接过来了。”

    贾玖微微瞪大了眼睛,道:“既然如此,那孙女儿即可便吩咐下去。给云妹妹准备房舍。”

    史湘云立刻抱着贾母的胳膊,道:“我不要,我要跟老太太住在一起。”

    贾母拍拍史湘云的背。道:“好好好,跟老太太住一起。”又对贾玖道:“二丫头,你这次进宫可见到你大姐姐了?”

    贾玖立刻弯下了腰:“孙女儿无能。”

    贾母叹息一声,道:“罢罢罢,宫规森严,你又是个规矩的。更有无数的人盯着你呢。你没有见到大丫头也就算了。倒是林丫头,你可有什么打算?!”

    贾玖一愣。道:“老太太?”

    贾母摆摆手,道:“你也别瞒我了。林如海会写信求到你父亲的头上,那肯定是你他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也就是说,你林妹妹要来了。我听说,他那位继母给林家生了两个儿子?还真是好命。”

    林如海是贾敏的丈夫,在贾母的心中,林如海就应该守着自己的女儿到死。可是,这个愿望随着林家多年没有子嗣,不得不被沉埋心底。林如海一满四十岁,贾敏就为丈夫纳了几房姬妾进来,而且都是身家清白的妾,为的就是生一个清清白白的儿子出来。可谁想到,妾是进门了,最后生出孩子来的,还是贾敏。

    贾敏先是生了一个女儿,才修养了一年,又怀上了,生了个儿子。

    贾敏生林黛玉的时候,本来就是高龄产妇,又是头一胎,自然吃了不少苦头。人没有完全复原,就又怀上了。不止如此,长子三岁的时候,他再度怀孕,就连亲戚们也都说,这是命。

    也许林如海这个人的子孙缘本来就来得晚,所以贾敏才会一直没有孩子。

    怎奈当初林家迟迟没有孩子,贾敏不知道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压力,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药。是药三分毒,那些药沉积在他的身体里面,还是给他造成了不可见却扎扎实实的伤害。

    贾敏会因为小产而死,这根本就是早就注定的。

    还有林黛玉,天生的心悸之症。就是另外一个世界里面,那么发达的医疗环境,那么完备的医疗设施,可是患有先天性的心脏病的新生儿,这个比率依旧高达百分之五十。这些婴儿,他们的心脏没有发育完全,也就是说,他们的心室没有完全闭合,心脏内部的膜上有个小孔。这个孔,会随着年龄的增加而慢慢闭合,而这个年龄,一般在七岁到十岁之间。如果一直没有闭合,那么也只有能成年的时候再做手术。

    实际上,即便他们心脏里面的这个孔一直没有闭合,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如果不是后世身体检查有做胸部拍片,只怕很多人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心脏有问题。

    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婴儿,跟身体健康的婴儿最大的区别就是,在幼儿时期很会哭闹,也比较容易感冒。其实略略注意一点,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也不需要吃药。因为不恰当的药物,除了会提高人体的抗药性之外,还会影响心脏的愈合速度。

    但是结合原著里林黛玉在大观园里的表现。每一次集体活动都没有落下,甚至跟史湘云半夜联诗也没有感冒,甚至在承受了那么大的精神压力的情况下还没有请过一次太医的情况来看。他的心脏应该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没有问题了。

    就是不知道如今的林黛玉是个怎样的情形。

    贾母见孙女儿愣神,便道:“二丫头,你在想什么?”

    贾玖立刻回神,道:“老太太,孙女儿不过是想起林妹妹罢了。孙女儿想着,林妹妹是姑爹四十岁上的时候得的,怕是也是有心悸之症的。也不知道这几年过去,林妹妹的身子可大安了?也许孙女儿该为林妹妹上一次玉清山。为林妹妹求一本调养身子的内家功法来。”

    贾母一听,果然十分高兴,道:“你果然是个有心的。不错,你林妹妹是个娇弱的。若是你姑爹真的不行了,还不知道他如何伤心呢。我正想着,让他也住在我这里,我也能够日日看到他。”

    贾玖立刻就笑了:“老太太,若是父亲知道了这事儿,怕是要着急的。您的年岁可不小了,有些事情也该忌讳些。虽然是骨肉至亲,可林妹妹到底姓林。若是您有个风吹脑热的的,父亲第一个坐不住的。就是远道而来的林妹妹,他的心里怕是也不好受。老太太,您放心。这事儿父亲早就有交代。父亲也说了,等这香雪山庄建好了,就让林妹妹住。那里地方大,屋子也开阔。上下三层,下面两层为五间,最上面还有三间。顶上还有阁楼。林妹妹带着弟弟妹妹们也够住了。那里风景也好,满山的梅花正应了林妹妹的品格。东面的阅微草堂和西面的翠篁东风都是读书的好所在。老太太,您就放心吧。对姑妈的骨血,父亲可上心了呢。”

    贾母满意地点点头,道:“你父亲就是这点好,念情。若不是你二叔做了不该做的,他们兄弟也不会是如今这个样子。二丫头,对于你二叔,你父亲是个怎样的想法?”

    贾玖迟疑了一下,为难地道:“老太太,这种事情,孙女儿怎么能够私底下揣摩父亲的心思呢?”

    贾母道:“我要你说,你就说。”

    贾玖想了想,道:“纵然父亲心里还把二叔当成兄弟,可是父亲还是要顾忌一下哥哥的心情和外面的看法的。”

    贾母一愣。听见贾玖说贾赦心里还把贾政当成兄弟,他还非常满意,盘算着什么时候让大儿子拉拔小儿子一把呢。可谁想,贾玖这接下来的话把贾母打落谷底。

    现在贾赦是这座宅子的主人,可贾琏却是这座宅子未来的主人。而且贾赦年寿已高,贾琏又有实权,将来这府里必定是贾琏说了算。虽然不是直接下手,可是贾琏的亲生母亲、同胞哥哥,还有那个不知道性别的弟弟妹妹,三条人命因为贾政而断送,换了谁,都忍不下这份仇恨。

    现在他贾母还在,贾琏倒是能忍着。等自己不在了,或者贾赦没了,贾琏怕是会爆发出来。

    当初贾母为了不得罪王子腾,竟然只把王夫人禁了足,这种行为,无疑是往贾琏的伤口上又插了一刀。现在,只怕就是杀了王夫人,也难消贾琏的心头之恨。

    可是贾母又对贾元春抱着希望,如果让贾元春知道王夫人竟然是因为贾琏而死,只怕贾家又是一场风波。

    这样想来,如今,这王夫人竟然是个烫手山芋,让他活着没有好处只有坏处,让他死了,也没有好处只有坏处。自己唯一能够做的,竟然是让他自生自灭。

    贾母顿时觉得自己老了。在这种事情上,竟然左右为难,要知道,当初的他,可是一个杀伐决断的人物,怎么老了老了,竟然想两全起来?

    贾母听了,也只能再度按下让贾赦贾琏为贾政奔走的心思,另寻方法。好在前些日子,薛宝钗告诉了他一个方法,贾母也不致于太过着急。

    这个方法原来也只是备选方案。在贾母看来,宫禁森严,没有令牌,甚至不能到处乱走。身为一个小小的采女的贾元春,能够在院子里晒晒太阳都已经奢侈了,更不要说他是个遭了厌弃的。只怕这几年下来,贾元春在宫里遭受了不知道多少磨难,也不知道他的容颜是否娇美如昔。

    一个宫廷女子,若是没了好姿容,那么,等待着他的自然也只有失宠和冷宫两条路子可以走了。

    贾母知道,如果要让贾元春见到皇帝,只怕贾家和薛家手里最后一点有关宫里的资源都要花费出去了。在贾母看来,这个代价未免太大。可是不这么做,贾政永远都不会出头。

    踌躇了好一会儿,贾母才下定了决心。

    贾母道:“罢了,既然如此,老二的事儿再等等吧。”如果贾元春那边有了好消息,他这里也不用动用自己身为长辈的威严威压贾赦贾琏了。为了次子的事儿威压长子长孙,尤其是这个长孙又是个有本事的,只怕会彻底点亮孙子对次子的恨意。那个时候,即便有自己护着,次子也躲不过算计。更不要说,次子的年纪也不小了,可长孙贾琏却正值青春。

    贾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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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玖在宫里的日子,就跟过去每一次进宫一样,他每天晚上跟长乐公主挤在一张床上,两个人聊天聊到很晚,然后长乐公主就跟八爪章鱼一样,扒着他入睡,而贾玖每次都会被长乐公主勒醒,然后或者睁着眼睛到天明或者因为困顿而陷入迷糊状态。他真正能够休息的时候,便是每天固定的更衣时间。那个时候,他会进入【高级修炼场】兑换时间保持充足的睡眠,以应付接下来的事情。如果那一天事情特别多也特别累,他还会额外寻找进入【高级修炼场】的机会。

    只不过,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心里终究存了一桩心事,竟然是在长乐公主面前也没办法展眉。

    贾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隐藏自己心事的人,而且这件事情,贾玖又认为有必要让长乐公主知道,故而长乐公主发觉了他的不对劲也就成了必然。

    这天过了午,两个人刚刚梳洗打扮完毕,长乐公主便让其他人退下,这才搂了贾玖,在贾玖的耳边道:“你这小没良心的,又在出什么神?好歹也该理我一理啊。”

    贾玖答道:“公主殿下,我这是心里有事儿。”

    长乐公主舒舒服服地靠在贾玖的肩头,道:“你还能有什么事儿?大选的事儿你都不上心。难道是那个?可是这事儿已经在父皇跟前过了眼,难道,你出了什么大漏子不成?”

    贾玖答道:“在完美的计划,也经不起从内部破坏。你不会忘记了宫里还有个太上皇罢?若是太上皇与万岁齐心合力也就算了,若是两位有个什么分歧,或者下面觉得做某些事情可以讨好太上皇或者是万岁,你说这事儿会变成什么模样?这个世界上就有这种人,不管不顾,只要自己能往上爬,他们可不吝啬牺牲,哪怕那个是他的亲爹娘!”

    长乐公主道:“你这是想起你那位二叔?工部员外郎?是这个职位吧?不过,你说得没有错,这样的人,这个天底下少了不了,而且,这种人留给上面的印象往往是,会来事儿、有缺点、好掌握,也就是这种人,无论是皇祖父和父皇身边都极多。之前杀了一批,现在,太上皇与父皇身边依旧不少。相反,那种真正为民、无欲无求之人,无论是太上皇还是父皇都不会用,也不敢用。”

    贾玖抬头望着蓝天,道:“的确,我也知道,这事儿杜绝不了。就连我用人也一样,喜欢用那种有点私心也好掌握的,那种无欲无求之人,我一样不敢用。这一点,我承认。可是我在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却希望经手的每一人都能够洁白无瑕。我真是魔障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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