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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唐优优     醉欢眠txt下载     醉欢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2章 好人江缙

    江缙想了想接着说道:“其实,药王宗的事你也不用操心。小小年纪正是该无忧无虑的时候,你实在不该搅进这些事情中来。”

    少棠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为她着想。

    虽然她现在身体的年龄将要十一岁了,但是在她心里自己已经活得很老很老了。平日里她从来没有依靠别人的想法。遇到困难都是她自己硬扛下来,主动去解决。

    她没觉得这样不妥。

    父母习惯了她这种独立的性格,师父、师叔、师祖、师兄们都习惯了她这种性格,所以从来没有人对她说,你还是小孩子,小孩子就要做小孩子的事。无忧无虑就好。

    只有江缙对她这样说,那一刻,她的心里竟然如三月的细雨打在发梢,四月的暖风拂上脸颊,心柔意动。

    江师兄,真是个大好人。

    好人江缙第二日一大早就把拜帖递到了将军府。

    江缙在涧城人送外号小神医。

    将军府的下人都在他的医馆瞧过病,见小神医来了,全都热情的围了上来。

    听说他是来拜访将军的,管家忙留他在前厅喝茶。

    “将军去了军营,估计快回来了。江神医不妨等上一会儿。正好我这两天腰这个位置总莫名其妙的疼,麻烦江神医帮我看看。”

    管家伸出胳膊坐到了江缙对面,他身后立即排起了队。

    大家平日当值没时间去医馆,即便去了有时候赶上人多,也抢不到江神医给把脉。这次难得江神医来他们府中,怎能轻易放过大好机会。

    江缙是个再和善不过的人。

    他来之前就料到会有此情形,遂带了医童背着药箱同来。

    “大家别挤,一个一个来。不过将军回来了我可就不能再诊脉了。”

    府中护卫家丁纷纷表示“懂得、懂得”。江缙面露微笑诊脉的功夫,樊瑶已经带着自己黑面弟弟和壮如牛的小春跑去医馆,找冉少棠的麻烦。

    昨晚,冉少棠睡的非常好,连个梦都没做。早上醒来虽没有习武却照例打坐练了数遍内功心法。

    院子外面响起“嘿哈嘿哈”的柔嫩女声,少棠推开窗,迎着扑面而来的清爽晨风,冲练拳的秦晓月叫道:“能别叫出来吗?打扰你家小爷我精进内力。”

    秦晓月啪啪几下收了功,用袖子抹着额上的汗水,跑到窗下,笑嘻嘻地回冉少棠:“不行呀,我觉得叫出来比较有气势。公子,我有两招始终打不好,你能不能再教一教我。”

    “你家公子不会,我来教你可好?”就听月亮门被人推开,娇弱的樊瑶手里提着一把长剑,身后跟着樊藤与公牛小春,三人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秦晓月虽然已经知道这家伙是女扮男装,却也不想吃了眼前亏,手脚麻利地从窗户爬进屋内。冉少棠及时接住她,拉到自己身后。

    她顺手拿出自己的青云剑,跳出窗外,拔剑挡在了樊家姐弟面前。

    她昨夜想了好久,才想起来自己为何得罪了姓樊的姐弟。

    涧城西街上有一处开阔之地,摆了一些投壶、射箭、套圈的摊位。

    秦晓月一不会投壶,二不会射箭,便钻到套圈的摊位上,想要套几只大白鹅回去烤了吃。

    当时摊位上已经有人在套鹅,不过技术不好,命中率始终为零。引得周围阵阵嘲笑之声迭起。

    秦晓月随后交了钱开始玩起来。

    虽然一个也没套中,但她有小聪明,不想银子白扔了。便把最后一环交到冉少棠手中,冉少棠推辞着这种小孩子玩的把戏。

    周围人起哄反正套不中,不如让给别人。

    冉少棠想了想,凭什么让给别人。她随便一扔,一个圈圈稳稳地套进两只鹅的脖子里,引得周围看热闹的人一片叫好。

    冉少棠心道,谁让你们两只大白鹅非要大白天的秀恩爱呢。靠在一起,必死无疑。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人群里有两道寒光射过来,隐约就是那个屡投不中的樊藤。

    一大早的就来找不素净,冉少棠决定好好教训一下这两个小兔崽子。

    医童没能挡住人,带着哭腔跑进冉少棠的院子。

    “小公子,不是小的放他们进来的,是他们硬闯进来的。”

    冉少棠说了句:“没事,你把门关好,别让人进来。”

    秦晓月看了看院子里站着的敌方三人,心道小公子这是要关门打狗?

    这两个小的好对付,可是这个大块头......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倒他呀。

    冉少棠却另有打算。

    两个纨绔子弟之所以找上自己,不过是好面子,争个胜负而已。

    江师兄既然说了这两个不是大恶之徒,主要就是缺少人教。没有人让他们吃过亏。今天既然被人堵到家门口,她也就不忍了。

    大不了善后的事交给宗政慎。

    一本中册难道还换不来他一个王爷的面子。

    想清楚后,她决定先拖住人,再找机会给大公牛下个软骨散,剩下两个慢慢炮制。

    院门被小童从外面关上后,冉少棠剑指樊瑶:“就你长得个弱鸡样,还想教我的婢女,估计你连剑都拔不出来吧。小爷我看你长得还算清秀工整,不如你留下给我当个磨墨的书童。”

    这套说词多是樊瑶吓唬别人时才说的,没想到今日竟又被对面男童抢了话,不由气得涨红了脸。

    她果断拔出剑套,剑指冉少棠:“登徒子竟敢口出狂言,看小爷今日便让你魂归剑下。”

    “怎么,你想三个打一个?”冉少棠唯一忌惮的是公牛小春,至少那个黑脸樊藤,她并未放在眼里。

    樊瑶从小最喜欢听那些游侠的侠义故事,一心想着长大后要当个侠客周游列国,行侠仗义。在她眼中,平日所做之事全是侠义之举。

    包括今日与冉少棠比武,也是为了给弟弟樊藤出口恶气,找回面子。

    她回头对樊藤与小春吩咐道:“你们谁也别出手,我一个人就能打得她心服口服。”

    冉少棠曲指,轻轻捋了捋眉毛,全然一副放马过来的神态,气得樊瑶大吼一声,举剑劈来。

    冉少棠心中冷嗤,自己堂堂末世英雄,竟然混得要与一个小屁孩比剑。

    “喂,娘娘腔,你脚下路数不对,这一招应该从左边出剑。”

    冉少棠故意气樊瑶,扰乱她的心神。

    两人的剑刚碰到一起,樊瑶竟然扔了手中剑,站在原地,嚎啕大哭起来。

第103章 下战书

    若不是冉少棠反应敏捷,及时收了力道,这一剑直直的就劈下樊瑶的半个肩膀。

    “喂,你这小鬼头是不是有病?你懂不懂比武的规矩?想死也别来这里?小爷不当这个垫背的。”

    “哭哭哭,跟个娘娘腔似的,哭什么哭?”

    冉少棠一通咒骂,樊瑶不仅哭声未止,反而哭得更大声。

    冉少棠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还未打先哭上了,哭得不顾形象,哭得坐到了地上。

    “你才是娘娘腔,你你、你才是。”樊瑶越哭越委屈。

    冉少棠向樊藤投去求救一瞥,招手道:“喂,你,过来,把她弄走。”

    樊藤平日就是个狐假虎威的主,跟在樊瑶后面她让打谁就打谁,往往还打不过。若不是樊将军把小春派来,“两樊”就是惹完祸被人狠揍的主。

    樊藤对于姐姐这种动不动就哭的性子已经见怪不怪。

    连小春都习以为常。其实他真的不想跟着两个小屁孩子出来混社会,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待在军营里当一名前途无量的士兵。

    是以,二人并不着急,反而大有让她先哭上一哭,哭够再打也不迟的架式。

    “她最厌烦别人叫她娘娘腔,你道个歉哄哄她就不哭了。”樊藤替姐姐解释道。

    冉少棠差点气乐了。这叫怎么回事?被地头蛇欺负到头上来了,还要主动跟对方道歉?

    “凭什么?凭什么我们公子道歉,我们又没惹你们,是你们先招惹我们的。打上门来打不过就哭,算什么本事?”

    秦晓月气不过,站在屋内隔着窗户一通数落,倒把坐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的樊瑶数落的不哭了。

    她抽抽噎噎为自己辩白道:“谁......谁说我打不过?”

    她抹了把眼泪十分委屈地看着冉少棠:“我也没想要和你打架呀?”

    “那你从昨天到今日,唱的是哪一出?”冉少棠听她语气已经不似之前强硬,收剑回鞘,动作帅气潇洒。倒引得樊瑶频频投目过来。她心中一动,心道这人年纪虽与自己相仿,举手投足却英气逼人,关键......而且,长得也煞是好看。

    樊藤见姐姐突然没了下文,拉起地上的她起身,兀自争辨道:“我们昨日找你是想比武。谁知你们都没有给我们开口的机会,一个一个竟跳窗跑了。这能怪我们吗?”

    姐姐说下挑战书前一定要有气势,所以他们才一路叫嚣着打上二楼。

    冉少棠被姐弟两这般二得不能再二的脑回路,震惊地无话可说。

    半晌才道:“是以,你们今天没礼貌的闯进来也是要比武?”

    樊藤梗着脖子:“我们来下战书。那日我见你套环的技艺精湛,咱们比一比。”

    冉少棠耸肩:“不用战书,我不是已经站在这儿等你们来战?”她冲姐弟俩勾勾手:“来吧,除了那个大块头,你们两个可以一起上,别耽误时间现在就战。”

    哄完你们小爷我还要去干正事。冉少棠暗想,这就是两个吃饱了没事干,连狗都嫌弃的小屁孩。亟需有人替他们家大人管教一番。

    其实冉少棠殊不知樊瑶最怕人家叫她娘娘腔。

    她是家中独女,四个哥哥都跟随父亲在军营历练。

    从小,她就幻想自己要是个男孩该有多好。那样就可以跟父亲、兄长们一样佩剑习武去战场杀敌。

    然而,家中所有人都宠着她,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别说佩剑了,就连出门都不允许。

    八岁那年她生了一场重病。

    醒来后性子大变,死活都要像男孩那样穿衣打扮,父母拗不过她,只好随了她的性子让她女扮男装到处招摇。

    她一心只想做男孩,最讨厌别人说破她女儿身。可惜她长得太过娇弱,体貌上一看便知就是个小女娘假扮的。

    为此,她开始以犯浑搏得浪荡公子的恶名,总想让人认可她的男儿身份。

    故而冉少棠那句“娘娘腔”简直比打赢她都可怕。

    面对冉少棠的爽快应战,樊瑶拒绝了。

    她终于不再哭:“既然是挑战,咱们约个地方好好比一比,你可敢应战?”

    冉少棠有什么好怕的?

    哄走他们才是要紧的。

    双方商定好比武时间、形式与地点后,为了显示自己不是娘娘腔,樊瑶带着弟弟与小春,干脆利落的走了。

    秦晓月几步走出房门,望着打开的月亮门,啐了一口:“简直是脑子有病。公子,你为何要答应他们?”

    冉少棠无奈叹气:“不答应能有完吗?放心,你家公子我有的是招数制他们。”

    她似无意的向四周屋顶望了望,与秦晓月去了膳堂用早饭。

    自江缙道破有三拨人在盯着医馆后,她就警觉起来。

    难道宗政慎拉完肚子有力气来找自己麻烦了?

    可另一拨人是谁?

    宗政慎趴在床上连打几个喷嚏,惊得在一旁伺候的孟德连忙上前问候。

    “殿下,是不是夜里起夜太频繁受了凉?肚子还疼不疼?”

    宗政慎已经没有力气说话,摆摆手,指指桌上一直在炉火上煨着的水。

    孟德立即取了来,端给宗政慎。

    温热的水慢慢流进肠胃,宗政慎这才觉得好一些。

    他闭目躺在床上默默念着冉少棠的名字,咬牙切齿的。

    孟德以为三殿下要找她,便接话道:“暗卫一直在境山入口处盯着呢,这几日小公子未出境山。可能知道自己惹了您,不敢出来吧。”

    “哼。还有她不敢的。”她要是知道害怕,就不会给自己下泄药了。

    真是混账王八蛋。

    “等本王好了,一定找她算账。”

    孟德没有听清宗政慎最后一句说的是什么,见三殿下似乎已经睡着了,他这才靠墙倚着,小眯一会儿。

    正迷糊间,窗外响起轻轻的暗号声。

    孟德猛得睁开眼,推开窗子,一名暗卫塞进一条纸条,又不见人影。

    孟德打开后,迅速浏览了一遍,看了眼床上的人,甚是为难。

    “何事?说。”宗政慎睁开眼,余光扫向窗户。

    孟德想了想,还是如实禀告。

    “殿下,涧城那边传来消息,说似乎看到小公子。想与咱们这边核实。属下也正奇怪,暗卫昨夜来报,还说她人在境山并未外出,难道是涧城那边看错了?”

    宗政慎噌地坐起来:“不可能。这个小狐狸一定又在耍我。快,扶我起来,立即回涧城。”

第104章 内情

    高兮的京都,繁华似锦。

    昨夜一场秋风,金灿灿的银杏叶为街市铺上了一层锦绣。

    终九畴不眠不休地赶回来,马蹄翻飞,踏起无数金黄,他与苏仑直奔修罗宫,还未见到宫主,人已经体力不支栽到了马下,昏迷过去。

    苏仑着急的叫来宫内日常负责治病的医师,一通忙活之后,医师刘一手坐在床榻边直摇头。

    “老夫不是早就嘱咐过,药要定时服用,千万不要用内力。怎么一个都不听?既然不听又回来做甚?这是要死给老夫看?”

    苏仑知道刘医师的医术高超,虽然不知与药王宗的人比较哪个更厉害,但修罗宫内的刀伤剑伤、疑难杂症,均由刘一手一人便可搞定,他说活不了,岂不是真的没救了?

    早知就留在境山了,万一能治好少主体内的毒呢?

    苏仑红着眼眶噗通跪了下去:“刘医师,您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少主。他不是不听话,只不过解药遗失了,他以为自己没事,所以才晚回来几天......刘医师,刘爷爷,刘太爷,您快点救救少主吧。他不能死。”

    “去去去。你嚎什么嚎,大老爷们家家的,闹的我心慌。”苏仑任由刘一手推搡自己,就是抱着刘一手的大腿不松手,哭得惊天地泣鬼神,动静大到直接把终九畴哭醒了过来。

    他侧头看着苏仑与刘一手,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突”疼得厉害。他清清冷冷的说道:“救不了也好。”

    每隔一段时间就这样折腾一次,以前是三年一次,后来是两年一次,再后来由一年一次变成了半年一次,每次发作都能让人蜕一层皮。

    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常常让他想要放弃生命。若不是阿母遗言交待他必须好好活下去,也许他早就投胎转世了。

    仇恨才是支撑他忍耐下去的唯一力气。

    刘一手最听不得他这种自暴自弃的说法,登时甩开腿上赘物站起来,目眦欲裂。

    苏仑爬起来瞪着刘一手,知道他又要表演了。

    果然,下一瞬间,他愤怒地表情统统化成哀伤悲戚,扑到终九畴身上抱着他痛哭起来。

    嘴里不时嘟囔着:“阿九呀,你可不能有事。老夫答应了你阿母要照顾你,定然会保你周全。你怎么能说这种丧气话?你这是逼着老夫去死呀。可是,老夫又有何颜面去九泉之下见你阿母呢?阿九呀......”

    虽每一次少主但凡有放弃的念头,这老头总会抱着少主来上这么一次悲情大戏。

    还好,少主吃他这一套,总会在他哭上一哭后,屈服而后吃下解药,等着下一次毒性发作时的折磨。

    苏仑上前拽了拽老头:“刘医师,少主他还有救吗?”

    “有有有。我可告诉你,下次再看不住他,老夫就毒死你。”刘一手拿终九畴没办法,对他身边这个亲随还是有百八十种招术来对付的。

    苏仑听到有救,已经顾不得刘一手用下毒威胁自己,高兴地扑到终九畴身边,却见他又晕了过去,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湿透。

    刘一手一边为终九畴施针,一边啧啧称奇。虽说这次毒发看似凶险,体内却有股力量隐隐压制着毒性发作,不知这股力量何来?

    “在境山那边有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老夫看他背后有抓伤,药王宗的人是不是摸到他的脉了?”

    苏仑知道少主离开修罗宫之前,刘一手反复叮嘱不可让药王宗的人触到他的脉象,少主也是颇为在意。唯一一次就是冉少棠救少主那次。

    “是。药王宗年纪最小的弟子,当时少主被黑熊所伤昏迷不醒,事急从权不得已才违背您的嘱托。不过她没发现少主身份。只是问了一句少主是不是曾经中过何毒,我没有告诉她。”

    刘一手褐色的眸子转了转,奇怪道:“那弟子多大年纪?”

    “十来岁的样子。”

    “药王宗这么出息了?这么小的弟子都能把阿九从鬼门关上拉回来?看来真是江山备有人才出。”刘一手感叹着,针下最后一针。

    苏仑听不出他话中深意,只知他一定是生气少主没有听他的话。

    为了弥补过失,他替终九畴说了句好听的:“幸好那个孩子并没有深究。少主还是安全的。”

    “安全个屁。他为何发作时没及时吃下解药?”刘一手配制的药只有发作时服从才会有效果,早一刻晚一刻都没有大作用。如果当时吃下解药,现在也不会搞成这样。

    苏仑低头讪讪解释:“解药被黑熊一掌拍成了齑粉。若不是少主当时突然发作,那黑熊根本没机会伤到他......”早知少主会在关键时候发作,他就不会听从安排,守在黑森林入口处了。

    刘一手听到此处幽幽叹了口气:“这孩子也是命苦。从小就运气不好。唉,要是他阿母还活着就好了。”

    苏仑一时半会根本不明白少主的母亲活着与他受伤有何关联,只不过,他觉得刘一手说的不对。

    “少主运气很好呀,不然早就死了多少回了。能从熊掌下脱险就是神灵护佑的结果。”

    刘一手不想跟他争辩这些,伸出手跟他讨要:“熊胆呢?拿来正好给他再配制一剂解药。鬼方的黑熊可比别处的要有奇效。”

    苏仑听到刘医师跟自己要熊胆,赶紧摇头:“少主送人了。我可没有。”

    “送人了?送谁了?谁让他送人的?这次让你们去境山是为了什么?他不知道吗?拼了命弄来的熊胆他说送人就送人?谁允许的?”

    苏仑低头听着不答话,任他骂。

    谁允许的?当然是少主随性而为。

    他是主子,自己哪敢说个不字。

    刘一手骂够了冲着苏仑吼道:“其他药材呢?我那颗菩提混元丹呢?换了什么药材回来?”菩提混元丹与终九畴体内毒不相溶,还有催发之意,故而刘一手让他去药王宗伺机换几样药回来。

    苏仑嗫嚅道:“不知。不过,少主现在是药王宗宗主的关门弟子了。估计少主有其他打算?”

    “我呸!眼前有真佛他不拜,竟然跑去给假佛磕头。关门弟子算个屁呀,丰让那个吝啬鬼给他什么宝物没有?”刘一手暴躁的像头狮子,张着血盆大口就差把苏仑整个吞下去了。

    苏仑忍受着刘一手的责骂,望着床榻上双目紧闭的终九畴,突然福至心灵,仿佛有一道闪电劈开了心窍。

    少主早不晕晚不晕,刚到修罗殿就昏迷不醒,是不是早知刘一手会这般癫狂,怕不是装晕吧?

第105章 宫主

    “咦,少主好像醒了。”苏仑突然指着床榻上的终九畴瞪大眼睛,似乎等待奇迹降临。

    这一招果然管用,暴跳如雷的瘦老头立即忘记了滔滔不绝的数落苏仑,急切地扑到床前察看终九畴的情况。

    探探脉象,翻了翻眼皮,并无其他症状,他奇怪地问苏仑:“你是不是看错了?”

    回过头去,人已经不见踪影。

    “小兔崽子。等我回头再收拾你。”

    刘一手这边照看着终九畴,吩咐人熬药,那边苏仑刚跑出去喘口气,就被宫主的侍婢逮到送去宫主跟前。

    宫主此刻正坐在殿上看一份竹简,常年戴着面具的脸下,一双眼睛犀利如刀、仿佛能洞察一切人心,令苏仑时刻感觉到上位者的威压。

    他在威严的宫主面前不敢有半点造次,恭敬地行了礼后,安静地等待问话。

    偌大的大殿灯光昏暗,只有宫主的桌案点了盏烛火。这么多年,没有人看到过宫主的脸,苏仑安奈不住心中好奇,偷偷瞧了两眼。只觉得烛光映照下,他金色面具忽明忽暗,反着幽冷的光。

    宫主浏览完竹简,盯着苏仑看了半晌,看得他全身发毛,才森冷开口:“听说你们少主拜在了冉问门下?”

    苏仑心道:这封密报不是早送来了?还是少主自己写的。

    不过宫主要问,他不能不答,只好应了声“是”。

    他看不到宫主任何表情,却听他轻哼了一声:“听说他撤销修罗宫所有的追杀令,放出特级追杀令,就是为了药王宗的世仇?”

    苏仑又闷声答了个“是”。这件事虽然是少主先斩后奏,却也是及时补报了消息,如今看宫主似乎不敢相信,是要再次确认一下!

    “混账!毒仙门是谁都能惹的了吗?”

    苏仑:少主准备试试!

    宫主似乎很生气,站起来绕着桌案负手踱了几步,冷哼一声:“这么多年凡是有关毒仙门的买卖本宫从来不接,为的不就是少惹他们。他倒是好,一下子玩了把大的。”

    “枉我平日悉心教导他。难道他不知道毒蛇缠身,会越缠越紧?这么多年我们修罗宫与毒仙门井水不犯河水,大家都恪守底线,现在倒好,他下了特级追杀令,是想把我们修罗宫都拖进沼泽泥潭,万劫不复?”

    苏仑垂头听着,心中却颇不服气,毒仙门顶多用个毒杀人,歪门邪道,宫中至于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不过,少主为了冉小公子,也真的是什么都豁得出去。

    宫主发了顿脾气,连案上竹简都扔到了地上。

    苏仑不小心瞥见了竹简上的几个字,吓出一身冷汗来!

    “你,去把那个混账东西给我叫来!”宫主冷静下来后准备见正主!

    此时的苏仑终于明白那小侍婢为何把自己连哄带骗推搡进来!原来她们都在瞒着宫主,没敢禀告他少主昏迷了!

    难怪一个个躲的不见人影!

    其实,他也不愿意当那个公布坏消息的人。

    ----容易引火烧身。

    躲在后面的几个侍婢听到殿内传来茶盏砸在地板上的破碎声,纷纷捂着耳朵挤在一处。

    为首那个安慰众婢:“莫怕莫怕,宫主最是疼爱少主,知晓少主昏迷不醒定要迁怒于人。幸好苏仑在。”

    众婢皆夸:“姐姐真是英明。”

    终九畴回来后不久,宫主下了两条禁令,先是禁足少主,没有宫主的命令其不得踏出修罗宫半步。若有助其离开者,杀无赦。

    第二条禁令,十日内务必完成对毒仙门的追杀,取毒仙门门人首级者,加倍重赏。

    苏仑从侧面打听了一下,第一条禁令是因为宫主知道少主在外面不爱惜身体,故强留他在宫中养病。

    据可靠的内部消息,第二条禁令十日之期过后,不管有没有追杀到毒仙门的人,特级令都取消。

    也就是说,毒仙门的人只要十日内不出门,藏起来,不被修罗宫的人找到,就可以安全的渡过此劫。

    苏仑守在终九畴病榻边,望着对这一切还不知情的少主,连连摇头叹息:宫主为了少主真的是绞尽脑汁啊。

    冉少棠晚上做了一个梦。

    梦见幽深的树林里,她孤身一人赤脚前行。

    大雾弥漫,她渐渐看不清方向找不到出口,内心十分着急。

    她大声呼喊着,有人吗?有人吗?前方有一处亮光,亮光处隐约可见一个人影。

    她朝着那个人影跑过去,越走越近,竟是终九畴。

    可是,他背对着她。

    她喊他的名字,他没有回应。

    她想上前去拉他,突然,前方一棵古老巨大的枯树突然栽倒,砸向终九畴。

    少棠想要去救他,却怎么也迈不开腿。

    她着急的出了一身的汗,喊他的名字让他躲开,却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声音来。

    眼看着终九畴就要死在树下,她心中一恸。

    “终九畴。”她几乎声嘶力竭大声喊了出来,与此同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然穿了女装。

    第一世,她最爱的那条碧湖蓝的绮罗裙。

    她为什么穿女装?

    她怎么把身世暴露了?

    冉家有难。

    暗夜里,冉少棠从噩梦中挣脱出来,傻傻的坐在床上。

    好半天,她才发觉手脚是冰凉的。

    她双手捂住脸,有东西从指缝滑过。

    她不知自己是在担心冉家,还是在担心终九畴。

    第二日,没有睡好的冉少棠顶着两个黑眼圈,打着哈欠坐到了膳堂。

    江缙看着无精打采的少棠,以为她是担心樊府两个恶霸之事,忙安慰她道:“昨日,我已经将事情与樊将军禀明了。樊瑶与樊藤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今日你若上街,我可以陪着你。”

    冉少棠喝了口汤,心思全然没在江缙身上,胡乱的点着头,脑海中还在回忆着昨夜的噩梦。

    人说梦是一种预见。她不知这种第六感灵验不灵验,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身边秦晓月关心的递了杯浓茶给她,让她提提神。

    冉少棠喝着茶,心中却在遗憾,不知她的迅息网什么时候才能建立起来。现在这种情况,想了解一下外界信息,完全是束手无策。

    有时间,真要好好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第106章 替死鬼

    她正想的专心,外面有医童来找江缙。

    有个急诊病人需要他出诊。

    江缙想了想,告诉少棠:“你要是无聊可先去街上转一转,我看完病人就去找你。钱还够不够用?不如派个医童跟着你,一是你看上何物让他帮你付账,二是有人能帮你拎东西。”

    他看了眼同样瘦小的秦晓月,好意提醒少棠。

    冉少棠这才醒过劲来,看着温柔的师兄心中暖暖如沐春风,不知为何她脱口而出:“师兄,这附近可有道观、庙宇?我想去拜拜。”

    江缙听她问的好笑,眉眼弯弯笑问道:“你到底是拜菩萨呢,还是拜三清上仙?涧城东面有观音庙,西面有座三清观,你想去哪个?”

    “哦”,少棠发觉自己刚才问的问题有点傻,呵呵干笑两声:“我出去扔个铜钱,字面就去三清观。”

    江缙越发觉得她有趣,摸摸她的头,又嘱咐了几句注意安全,带着医童出诊去了。

    秦晓月心道,今天小公子不是约了人要谈店面的事,怎么突然想起去拜神了。

    “公子你是不是昨夜做恶梦了?”

    冉少棠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挑眉问她:“你怎么知道?”

    她把秦晓月的住处安排离自己很远,她应该听不到自己梦里喊了些什么。

    秦晓月指指自己眼下,笑道:“你眼圈都黑了。”还一直打哈欠,任谁都知道没睡好。

    少棠不置可否的抓了把碟子里江缙给她买的杏仁脯,塞到秦晓月手中,伸长胳膊揽住秦晓月的脖子,小声问道:“你平日梦里遇到的事,会不会成真?”

    秦晓月使劲拿下她的胳膊,噘嘴道:“不会,公子不用担心,梦都是反的。”

    冉少棠眨眨眼,觉得秦晓月说的有道理,遂咧嘴笑了笑,漏进室内的阳光泼洒在她漂亮的梨涡上,闪闪如星辰。

    冉少棠准备先去求神拜佛,然后再去谈店铺的事。

    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她遣了秦晓月去见店铺的掌柜,带些礼品过去套套交情,先拖他个一时半刻的。

    然后她让江缙派给她的医童带路,速去烧个香许个愿就回来。

    医馆门口秦晓月望了望东面,又瞧了瞧西面,问道:“公子,您要去拜谁?”

    冉少棠让医童拿一枚铜钱出来,她对着铜钱哈了一口气,又握在手心里闭目不知念叨了句什么,突然往天上一抛。

    秦晓月、医童,还有坐在马车前头的王福同时望向那枚似乎能决定命运的铜钱,仰头,低头间,铜钱落到冉少棠掌心。

    她迅速的用另一手盖上。想了想,底下的手又翻了上来,这才慢慢打开手掌。

    她盯着答案看了半晌,撇撇嘴,手往西一指:“我去那儿,王福叔,你跟着晓月走。”

    说完,她让医童走在前面,两人雇了一辆马车,直奔三清观。

    城内有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因为山上建了一座道观,且香火旺盛,故而这座小山也有了名气,常有游人来此游玩,春赏桃花秋赏枫叶,平日倒也热闹。

    山脚下停了几辆马车,被几名侍卫拦着不让上山。

    医童下车去问原由,回来禀告今日有贵人上香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冉少棠看了看车外情形,让医童付了车钱,自己在山脚下溜达。

    贵人?

    哪个贵人?

    涧城除了宗政慎与樊韫还有谁能算是贵人?

    难道宗政慎这厮不拉了?

    不对呀,她下的毒剂量是五日的。拉不够日子,他起不来床。

    难道是樊府的人?

    别是那两个讨厌鬼吧。

    她转身想走,可是又觉得天意指引她来这里,她怎么能改拜菩萨呢?

    想起昨晚的梦,她觉得坚决不能回去。

    大路不让走,她可以走小道嘛。

    正巧山上下来一个小道士,她热情地把人拉到一旁,打探上山的小路有没有?

    小道士怀疑地看着她:“为何要告诉你?师父说做人要走正途。”

    冉少棠从怀里掏出一包江缙买的糖炒栗子:“你师父有没有说过做人要学会助人为乐?”

    小道士忙不迭地点头,双眼盯着冉少棠手中零食。

    ......

    爬到半山腰,小道的坡度越来越陡,医童累得气喘吁吁爬不动,坐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走了。

    少棠想想,让他原路返回,她继续爬。

    穿过一片荆棘林,冉少棠正要喘口气,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尖叫。

    冉少棠侧耳静听了片刻,那个声音又消失了。

    她歇的差不多又继续往上爬。

    “这两个小娃就是境山过来的?没抓错吧?”

    少棠身子一紧,转身钻进坡道旁边的灌木丛中,顾不得尖刺扎身,她凝神屏气静静听着头顶上方的动静。

    “怎么会错?不是说一男一女两个小童,穿得一身富贵,到处招摇。你满城看看,就这两个符合要求。不会错,放心吧。交了人咱们就拿钱走人。出来干一趟又能回去歇上一年半载的。美差。”

    另一个声音说道:“美差倒是美差,不过弄两个小童给他们,是不是有点太缺德。”

    “呸,你干的缺德事还少呀,不差这一件。就算你不干这差事,你也去不了西方极乐世界,佛祖早就把咱们这种人划进十八层地狱了。”

    “唉,你说的也对。干就干。反正都是下地狱,不怕再多一重罪孽。他们让在哪儿交人?”

    “道观,道观后山有个洞,咱们去那儿会面。”

    两人一人扛着一个麻袋,吭哧吭哧往道观走去。

    冉少棠慢慢扒开挡在眼前的树丛,眉头紧锁。

    看样子,是有人当了她和秦晓月的替死鬼。

    没有猜错的话,这两个替死鬼很可能是樊家那两个二货。

    仔细想想,一男一女两个小童,锦衣华服,虽然她并没有嚣张跋扈,但花起钱来还是比较跋扈嚣张的。对号入座的话,樊瑶与樊藤真的挺像自己和秦晓月。

    只是公牛小春去了哪里?

    任由歹人把自家小主人带走?

    听这口气,对方来头不小。

    不知是谁要抓自己?

    难道是宗政慎?

    不太可能。

    如果是他的话,以他的性子会直接带人来抓她。

    那会是谁呢?

    她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这会不会有点冒险?

第107章 两个声音

    冉少棠犹豫了一瞬,提气猫腰跟了上去。

    我就是去看看。她告诉自己。

    既然被人惦记上了,那她正好去查探一番,瞧一瞧到底是谁不知死活,想要跟境山过不去。

    前面两人走得飞快,冉少棠催发内力紧紧跟着,又不敢靠得太近。

    此时的冉少棠一颗心全放在前面两个歹人身上,已经顾不得山路陡不陡,荆棘扎不扎人。

    有好几次,荆棘的倒刺划破了脸与手背上裸露的皮肤,她一无所知、也全然不顾。

    还算幸运,那两人左穿又钻走得大意,又因是逆风而行,她一路上没有被发现。

    提心吊胆的跟踪至一处山石后,那两人中,走在最后的那个警觉的向后面看了一眼,冉少棠为了防止被瞧见,在拐弯的地方避了一下,再追出去时,却发现人不见了。

    跟丢了?

    她有些懊恼,冷静了一下,站在原地仔细观察周围地形,看到杂草丛生处,有几丛半人高的野草歪七扭八蜿蜒向前,定是有人趟过。

    冉少棠一喜,跟了过去。

    不大会儿功夫,她就瞧见了一处山洞。

    她站在高处瞧了一瞧,百丈外有一座灰色建筑,思及两个歹人说过的话,那定是道观了。

    她小心翼翼贴到洞口,往里扒了一眼,只见幽深处有微弱的火光,里面传来说话声。冉少棠屏住气息,树起耳朵静心聆听。

    “老大,说好了此刻交易,怎么还不见人来?”大嗓门那个显然等的有些不耐烦。

    里面传来几声咳嗽声,那个所谓的老大不知说了句什么,声音很小又模糊,冉少棠极力辨认也听不出说的是什么。

    不由身子往里面倾斜了一下。此处山洞是洞里套洞,少棠瞅准机会,钻进了另一个小洞口,里面传来十分难闻的潮湿气味。

    她屏住了呼吸,稍稍侧了下身子,从她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里面情形,而里面的人却看不到她。

    “......听说是因为修罗宫下了特级追杀令,所以他们才丧心病狂想要报复。”

    “这是哪位大罗神仙出的手?这种追杀令至少要倾一座城的财力,不,两座。这可是毁人家一个门派。”

    “竟说些傻话,不是药王宗干的还能是谁干的?不然人家为何要抓药王宗的人?”

    “药王宗很有钱吗?江湖传闻不是说药王宗这些年来坐吃山空,已经穷的叮当响。他们哪来的钱买灭门令?难道传闻都是假的?”

    冉少棠听的背后出了一声冷汗,被山风这么一吹,里衣紧紧贴到身上,凉飕飕的寒意沁到了骨子里。

    传闻向来有真有假。

    可是,关于药王宗穷的叮当响这件传闻,却是真的。

    听到现在,她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想要抓自己了。

    毒仙门果然不是吃素的。

    这么多年来药王宗被人家按着脑袋在地上摩擦,连个还手之力都没有。

    一旦想要反抗,便立即遭到对方反攻。

    冉少棠是这一年来药王宗在外最活跃的弟子。虽说她有隐瞒身份,那却只能骗骗一般人。若是有心人真想查,一查一个准。

    也许,她早就被毒仙门的人盯上了。

    终九畴这个傻蛋下了追杀令只不过是一剂催发剂,逼着对方尽快动手而已。

    樊家姐弟这一次倒霉,碰上了两个蠢贼。

    她越琢磨越觉得后怕,不敢想下去,汗毛竖起一大片。

    此刻,内心深处有两个声音在争吵。

    “冉少棠,你可别怂,冲进去把人救出来,那两个孩子是无辜的。根本不该受这种罪。”

    另一个声音却在说:“凭什么要冒这种风险。万一打不过那两个歹人,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何况樊家姐弟烦人的很,屡次找我麻烦。以后在涧城做事,没有这两个小混账碍事,一定能更加顺利。有人帮我除掉两个麻烦,不是更好嘛?”

    “冉少棠,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没有人性?你可以对坏人杀无赦,但不可以对无辜之人冷血。”

    另一个声音立即反驳道:“冷血又怎样?难道要搭上自己的命?我这条命贵得很。我活着是为了报仇,是为了护冉家周全。不然,我来境山做什么?来涧城这个鬼地方又为了什么?”

    “冉少棠,你如果良心过得去,那你就走吧。眼不见心不烦。”

    很快,两个声音统一了思想。

    走!立即回去通知樊将军派人来救他的儿女。

    冉少棠心里这么念叨着,身体却不听话,一步未动。

    她在袖子里翻找了半天,想找一种既能于百米外杀人,又不会伤到那两个孩子的毒药。

    片刻后,她终于沮丧的承认,没有这种药。

    毒,只能近投。

    冉少棠狠狠心,掏出藏在靴子里的短刃,抹上毒药,慢慢向前方洞口靠近。

    也许是人倒霉了喝口凉水都塞牙,她的刀刚刚举起,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握住了她的。

    冉少棠一惊,却来不及回头,手腕机敏的往外一番,手中短刃顺着力道向那只手的腕上割去。

    对方想不到一个小童能有这般力道,不得不松开了手。

    冉少棠立即顺势向前跃起,逃开后面人的可控范围。

    淬了毒的短刃丝毫不停,直直地向刺过去。

    紧追上来的人颇为意外,闷哼一声,跳到旁边。

    冉少棠这才回头去看。

    却见一张惨白的脸背着光站在洞口边缘,犹豫逆光,她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只觉得一张脸格外的白,白得病态白得瘆人。

    匆匆一瞥,她顾不得与来人缠斗,迅速扫了一下洞内情形,选了个绝佳的位置站过去,因为里面的人听到动静已经跑了过来,她现在被三人两面夹击,已经退不可退。

    冉少棠后背紧紧贴着洞壁,手中短刃成为唯一与敌人抗衡的武器。

    心在狂跳,也在不停的骂着自己。

    真是个蠢货,让你走你不走,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另一个声音呐喊道:怕什么,死战到底就是了。

    若是末世,这三人根本不是冉少棠的对手。

    可是,这一世的她才十一岁不到,即便所有杀敌技巧装在她脑子里,真正动起手来,协调度、灵活动、还有最根本的力度,都达不到一击即杀的要求。

    她只能智取了。

第108章 无病公子

    “慢着。你们是何人?为何要逮我家两位小主子?我们是将军府的,还不快点把人放了?若是我家将军知道他的两个心肝宝贝被你们抓了来,定然饶不了你们。”

    面对步步逼近的敌人,冉少棠在没把握打赢的情况下,只好先把樊韫搬出来壮壮声势。但愿毒仙门的人听到樊将军的大名,知道自己抓错了人,给个薄面把人放了。

    白脸的那个中了毒,此刻站在逆光处,毫无动静。

    但那两个歹人听完这话却大惊失色,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两人对视一眼,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异口同声:“不可能,你小子是什么人竟敢来此捣乱?我们逮的就是这位仇公子要的人。”

    冉少棠看向洞口,心里闪过好几个念头,突然开口道:“这位仇公子,小子是两位小主子的随从,不知我家主子因何得罪了您。我愿代为道歉。只要放了我家主子,樊将军定有厚赏。”

    仇无病站在洞口,一半身子暴露在阳光下,一半身子却沁浸在黑暗中。

    他静静地听着冉少棠说话,感受着胸前被短刃扎伤的部位,传来酥麻又灼烧的痛,不予任何回答。

    两个歹人却已经无法镇定。

    如果真像这小孩说的那样,他们抓错了人,这笔生意就算是泡汤了。

    不但钱赚不到手,很可能从此失去毒仙门这个给钱大方的合作伙伴。

    那个大嗓门的嚷道:“没错。人没抓错,仇公子这两个人和你要的人完全对的上号,您别听这小子瞎掰,他是想救人,胡乱找出来的借口。”

    冉少棠冷哼:“我就是想救人。当然要救人。我家女主子与小公子何其无辜被你们两个笨蛋抓来受罪。”她又转头看向仇无病,问道,“仇公子,我虽不知你要抓谁,但绝对不会是我家小主子。还请您放了他们吧。”

    仇无病哼了两声,带着寒意,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痛。”

    冉少棠一开始没有听懂,想了一瞬才明白过来,他是指胸口。她刺了他一刀,虽然不深,却有毒。

    估计现在是毒发了。

    正是制敌的好时机。

    刚才自己太过专心致志地盯着洞里面的动静,完全没有发现背后有人如鬼魅般靠近自己。

    此人轻功一定很好,而且他一定是看到自己下毒了。

    这位仇公子不知是毒仙门哪个级别的门人,竟然不会自己解毒?还是他在试探自己?

    她脑袋里转了几个弯,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极为精致漂亮的血红色雕花小瓷瓶,扬了扬手,对仇无病说道:“不好意思,刚才不是故意要伤仇公子,只是为了救人不得已而为之。这是解药,公子要不要我帮你上药?”

    等了好半晌,仇无病才道:“过来。”

    冉少棠警惕地瞪了两个蠢货一眼:“你们别想从背后偷袭我,小心这瓶药摔在地上。大家一拍两散。”

    她的警告已经十分明显,虽然小瓷瓶里装的是毒药,但她还是要让蠢货知晓,她惹不起。不然就是间接的和仇公子的毒伤过不去。

    两个歹人很想把这个不知哪冒出来的臭小子给一刀劈成两半,搅他们生意的人都不得好死。可惜,有仇公子在场,他们不敢造次。

    盼着仇公子不信这小子的鬼话,收货,付钱,两讫。

    冉少棠看他们似乎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始劲拔开小瓷瓶的木头塞子靠近他们:“不信你们闻一闻。”

    由于用力过大,她这拔的劲儿过猛,瓶子里的药粉洒出来不少,星星点点被两个蠢货的吸进了鼻腔里。

    冉少棠一边说着抱歉,一边向洞口走去,除了两个蠢人的咒骂声,她似乎听到仇公子发出一声轻笑。

    笑声里没有冷嘲与讥讽之意,她以为自己听错了,那声轻笑里,竟有赞意。与平日里终九畴明明是表扬她却偏偏要反着说话挤兑她时的那种感觉大同小异。

    她从容地走向洞口,同时留心着身后的动静,担心他们会突然背后捅刀。

    这几步距离很近,却走的惊心动魄。

    她想,万一被这位毒仙门的仇公子察觉出解药有假,她就趁机把身上带着的“冬眠”扬洒出去,能拖一时是一时。撂倒他再救人。

    “停。”还有两步就要走到与他半臂距离时,对方突然出手制止她再往前行。

    冉少棠抬起头,这才看清仇公子的模样。

    这、这怎么是毒仙门的人,分明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这人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个子不算太高,身材偏瘦,一身玄色衣袍罩在身上略显肥大。山风从洞口吹进来,鼓动着他的衣袍,飘飘如仙。

    他脸上的皮肤是那种透明的白皙,像是经久住在黑暗中,久不见光的幽弱惨白。

    连他伸出的手,在阳光下几乎都是透明的,冉少棠的视线移到他的掌心,看到他掌上有一道深深的横纹。

    发现冉少棠的注视,他敏感的握拳,收回了手掌。

    冉少棠心道,你让我离你这么远,如何下毒?

    她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血红色雕花小瓷瓶,目光诚恳地看着仇无病:“仇公子,我帮你上药。”

    洞内昏暗,仇无病并没有看清冉少棠的长相,如今借着散落进来的光线,他慢慢打量着她。

    稚童毒心,很合他的胃口。

    冉少棠又想拔塞子故技重施,仇无病眼风若刀劈杀过来:“我傻?”

    冉少棠被敌人突然冒出来的两个字吓了一跳,随即愣了一下。

    这天下还有人自己骂自己?

    她笑吟吟没有理会,手上又要使劲,手背上却突然被什么东西大力的弹中,她吃痛,手一松,瓷瓶掉到地上。

    冉少棠低头一瞧,特么的。瓶子质量太好,竟然完好无损没有碎。

    看来这次老天也不帮她了。

    她摸着挨打的手背,装作十分生气的样子问仇无病:“你这人怎么这样?不需要我的帮助也就罢了,干什么打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仇无病又弹出一粒暗器,冉少棠有了防备,侧身轻巧躲开,心里骂这人难缠,弯腰捡起地上的毒药,想要孤注一掷。

    突然,仇无病牙缝里又挤出几个字,惊得她差点跌倒在地上。

第109章 装箱

    “冉少棠。”

    仇无病阴恻恻叫出她的名字。

    紧接着又蹦出三个字:“才、是、狗。”

    冉少棠听到这三个字字字重咬,一字一顿,无不在说明,仇小白脸在回击她那句“狗咬吕洞宾不是好人心”。

    冉少棠:抽----( ̄ε(# ̄)☆╰╮o( ̄皿 ̄///)

    原来这小白脸知道她是谁?

    MMP!

    这个小白脸竟然一直在看她演戏。

    此时此刻,冉少棠内心一阵鬼畜嘶吼。

    任谁被别人当猴耍都不开心,虽然她从一开始先是耍小白脸来着。但做人嘛,轻易不要翻个儿。不然容易像张饼一样,被人烙来烙去。

    冉少棠主动放弃求生,逞了口舌之快再说:“小爷要是狗,你就是狗屎。”

    笑话!冉少棠的十岁半人设就是傲娇暴躁睚眦必报的纨绔子弟,她怎么能崩?

    仇无病听到这句话,不但没生气,反而难得的向上弯了弯唇角。

    果然是小孩子心性,幼稚又争强好胜,是个可造之材。

    洞内两个歹人并不知冉少棠是谁。

    毒仙门预定的单子上只描述了要抓之人的特点,却并未指出名姓来,故而两个蠢货本以为一个要给另一个上药,突然画风突转变成了对骂......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见过不怕死的,没见过如此上敢着找死的。

    冉少棠看到小白脸笑了,以为他在讥讽自己之前拙劣的表演,恨恨地咬咬牙,狠狠心连自己都算计进去,拔开手中毒药瓶塞,右手朝他扬起,无数粉末像冬天的雪花,轻飘飘漫天飞舞,洒向两人。

    那仇无病却一点不惊慌,他连躲都未躲,仍旧镇定的站在原地,吐出一个字,差点气得冉少棠吐血身亡。

    “蠢。”

    冉少棠也不躲。她有她蠢的资本。

    虽然毒性发作起初对她有伤害,但只要坚持四分之一柱香的功夫,即便不吃解药,她体内的血液也能把毒化了。

    这是她“蠢”的原因,外人并不知情,所以在仇无病眼中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幼稚可笑。

    而且仇无病作为毒仙门下一任掌门首席人选,普通的毒药在他这儿完全可以无视。

    眼看第二轮较量没有分出胜负,冉少棠不想再废话,拔出短刃直接快速刺向仇无病。

    她从末世锻炼的技能,没有花哨的招式,没有迂回的战术,只有一直向前厮杀,稳、准、狠,每一刀凌厉又霸气。

    这一次仇无病不再忽视,认真对待起来。所谓认真,也是双手负后腾挪闪跳,不出招只抵挡。

    冉少棠眼见占不到便宜,额头冒出汗来,却突听身后两声闷哼,“砰砰”,重物倒地声打断了她的打斗。

    心道,不好。

    毒药一定是被风吹进洞里了。

    那两个混蛋死了不要紧,樊家姐弟不能有事。

    “等一等。”冉少棠跳到距离仇无病几尺开外,眉头紧锁,以商量口吻问仇无病,“既然你要抓的人是我,我也在你面前跑不了。我们先不打,把人弄出洞省得死在里面。你说怎么样?”

    仇无病绷着脸:“不怎样。”

    冉少棠才不管他怎样不怎样,突然发力跑向洞内,边跑边从袖子里翻解药,由于跑得太快,到了樊家姐弟跟前,她刹不住车,直接跪刹到地上。双膝火辣辣地疼。

    她扒开其中一个麻袋口,露出一人脑袋,光线昏暗,她也没看清是谁,直接掰开嘴塞进去一颗解药,再想给第二个人塞,身后风声呼啸而至。

    她不得不放下麻袋,大腿向后扫去,身子贴地前倾匍匐,躲过第一轮攻击,就地打了个滚,紧跟着鲤鱼打挺跳到半空,与此同时抖出袖中短刃,向仇无病的胸口直直扎去。

    仇无病毫不在意,轻飘飘侧身抓起一个麻袋,挡在胸前。

    若扎下去,麻袋里的人必死无疑。

    冉少棠骂了声“卑鄙”,不得不硬生生收了力道,滚到一边,头磕在洞壁上,疼感如潮水涌来,眨眼间就淹没了她的意识。

    冉少棠是被冻醒的。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黑乎乎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

    她适应了半天,四周还是墨一样的黑。

    她差点以为自己瞎了,用手在周围划拉,这一下才明白,自己被关在一个箱子里,好像是为她量身定做,多一寸则长,少一寸则短。

    她试着用脚去踹箱子,根本无法使上力。

    冉少棠寻思,再这样闷个一时半会儿,自己必死无疑。

    姓仇的这个小白脸,看着长得人模狗样的,却是这般的没有人性,手段毒辣。

    完了完了,她凭空失踪,估计没有知道她在哪儿。

    难道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了?

    不知为何,源源不断的凉气重重包裹着她,冻得她不得不双臂抱肩,紧紧搂住自己。

    也不知那两个小鬼头怎么样了。

    自古逞英雄死的快。

    估计她马上就要喝第三次孟婆汤了。

    她的手在怀里与袖子里摸索,想找找自己那柄短刃。

    果然如她所想,一无所获。

    她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突然一阵颠簸把她从深渊中拉了回来。

    隐约听到有说话的声音,她顾不得是敌是友,扯着嗓门拼命的喊着:“救命啊,救命。”她在里面喊的一声盖过一声,直到感觉嗓子里有丝丝的甜腥味。

    声音未停,手脚也不闲着,拼命地对箱子又捶又踹。

    这样折腾到她在里面大汗淋漓,箱子还是纹丝不动。

    在缺氧的状态下,冉少棠很快昏睡过去。

    江缙从道观里出来,沿着下山的路走了一会儿,便看到路边的石头上坐着一个面善的小童,似在打盹。

    他眉头微皱,心道:这不是自家的小医童吗?不是让他跟着小师弟,怎么一个人跑来这里坐着?少棠呢?

    他三两步走上前,担心吓着他,轻轻推了推那小医童,小童爬山爬累了,正迷迷糊糊歇觉,被人一推,十分不高兴地睁开眼。

    待视线聚焦,看清面前之人,这才慌忙站起来,给江缙恭敬行礼。

    江缙问道:“唐公子呢?我让你跟着他,你怎么自己跑来这里躲清闲,他人呢?”

第110章 后山寻人

    医童十分委屈地辩解:“小公子说要上山去拜神仙,当时路被贵人封了,她问了小道士找了条捷径绕上山。小道不好走,一路陡峭,小公子见我爬到半道爬不动,让我先回来在这儿等她。可是,不知为何,小的一直没看到小公子下山。”

    江缙顿觉事有蹊跷,问道:“她走多久了?”

    医童想了想:“快三个时辰了。”

    “三个时辰?拜什么神需要三个时辰这么久?何况里面因有贵人在,根本不让进大殿,她去哪拜?”

    医童听自家馆长的语气,从来没有过的怒气充溢全身,小童觉得好似有只手掐在自己的脖子上,紧张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也知事情的严重性,哭着说道:“不知道。我不知道呀。”

    江缙知道问他也问不出什么来,干脆原路折回上道观去看看。

    心里劝自己往好处想,也许是她贪玩,不知在哪处殿内耽搁了。

    走了没几步,他忽又想起什么,回头对那医童吩咐道:“你速回医馆看看,若是她在,立即回来禀我。”

    或许是小师弟贪玩,从另一条路下山回去了,他没看到。

    等上山后,送他出来的道士见他去而复返,诧异地迎了出来。

    “无量天尊,江医师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落了什么东西?”

    江缙摆手:“道长能不能带我进去找一个这么高的孩子,男童,长得眉眼清秀。”

    道士立即摇头:“江医师您怎么这么善忘?每次贵人来,都是要封山的,哪有人能上来啊。何况一个孩子。”

    江缙也觉得不可能,可他总想试一试。

    最近得到消息,毒仙门的人正在涧城内活动,他实在担心她被毒仙门的人发现。

    转念又一想,她还是个孩子。应该不会引起对方注意。

    或许是自己多心了。说不定冉少棠此刻正坐在膳堂里,等他回去用晚膳呢。

    江缙也觉得自己好笑,不知刚才为何会有这种“少棠出事了”的念头蹦出来。

    他正准备与道士告别,突然从道观外跑来一个小道士,他脸色煞白,话也说不出来,一只手指着后山的方向,直咽唾沫。

    江缙不知哪来的预感,抓着小道士着急的问道:“后山出什么事了?快说,快说呀?”

    小道士终于喘匀了气:“死、死人了。”

    江缙已经顾不得其他,扔下药箱飞奔向后山方向,想了想又返回来,抓了小道士:“你给我指路。”

    门口的道长喊了一声什么,有几个人从大殿内跑出来,也跟着向后山方向而去。

    江缙跑到半途,见地上趴着一个孩子,身材与少棠相仿,他的心一颤,脚步顿住。

    如果少棠出了事,他如何跟师父交待?如何跟师祖交待?

    师父在信里反复强调要保护好这个小师弟,如果她出了事,自己没脸回境山了。

    他攥紧拳头,走过去。

    小道士跟在后面颤巍巍说道:“就是他。就是他。”

    江缙上前给小孩子翻了个身,看清长相后长吐一口大气,无力坐到地上。

    樊瑶为何会在这里?

    樊瑶吃过冉少棠给的解药慢慢缓了过来。冉少棠与那个白面黑衣人打斗时她已经醒了。

    所以,她看到了冉少棠自己把自己撞晕后被那人拖走。

    她当时想叫,却一点力气没有。

    幸好解药掉在地上,她缓了半天后爬起来捡起解药给弟弟喂了一颗,见他还未醒,只好自己爬出洞想要找人救冉少棠。

    可惜,她身子太弱,爬到一半就晕了过去。

    醒来看到熟悉的面孔,她这番遭遇的委屈加上对冉少棠的担忧,变成了泪水充盈在眼眶里打着转。

    “樊公子你怎么在这儿?”江缙拿过她的手腕一边号脉,一边问樊瑶。“你与樊藤公子向来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怎么现在就你自己?”

    听到江缙提到樊藤,她立即想到那个黑暗阴森的洞。

    自己的弟弟还躺在那儿,抓他们的坏人还在洞里趴着。

    “唐冉、唐冉被人抓走了。快去救她。”

    江缙按在樊瑶腕上的手猛得一颤,双手抓住她的肩晃了晃:“谁把她抓走了?抓哪去了?”

    樊瑶被他晃的头晕,只好指向山洞处:“抓、抓我的人在里面,可能中毒了。他们应该知道是谁把唐冉抓走的。”

    江缙松开她,樊瑶另一只手伸开露出一个白色小瓷瓶,“这是解药。”她举到江缙面前,江缙深深看了一眼药瓶,收好,快速向洞口奔去。

    樊瑶在后面祈求道:“一定救救我阿弟。求你了江医师。”

    此时,后面赶来的道士已经来到她跟前,一人把她抱起先送去道观。

    另外几个跟随着江缙的脚步,跑向山洞。

    报信的小道士左右看了看,选择回道观。

    江缙跑进洞里,没走两步就看到地上趴着两个人,不远处还有一只漂亮的红瓷瓶孤零零躺在地上。

    江缙小心的捡起来,看了看里面残存的药渣,心中一凛。

    他去探二人鼻息,其中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还有微弱气息。

    江缙果断的给他塞了一颗解药。

    又跑去看晕迷的樊藤。

    还好,他体内的毒正在慢慢消散。

    只不过受了惊吓,一时还没醒过来。

    他把人送到后面跟来的道士手中,那道士把人带了出去,直接送去道观。

    道长手中拂尘甩来甩去,问道:“这两人都死了吗?”

    江缙点头又摇头:“有一个还活着。”

    那人似乎为了回应江缙的话,突然哎呦了一声。

    不等道长开口问话,江缙一只手伸出来卡住了对方的脖颈,双眼冒火的盯着他:“你是不是毒仙门的人?谁派你来的?”

    江缙是个十分聪慧之人。

    今天之事他联系前因后果,已经猜到了七成。

    一定是抓错了人,冉少棠发现被抓的是“熟人”,想要救人,却被人反抓了去。

    现在,他要知道少棠到底被抓到了哪里?

    自涧城成为宗政慎的封地,这里的城墙便年年增高、加固。

    城墙上每天有士兵在巡逻。

    城门下,通行的人络绎不绝。

    突然一匹战马直直向城门奔了来。

    有人在马上高喊,拦住前面那辆马车,快拦住它。

第111章 石室

    马车距离城门还有几丈远,呼喊声不仅惊动了进出城门的百姓,同样让马车上的人提高了警惕,车夫扬起手中的长鞭,在空中抽打出啪啪的响声,俊马突然一声嘶鸣,四蹄踏尘,夺路而去。

    把守城门的官兵还未及阻拦,马车已经蹿出城门,向城外官道一路狂奔。

    马上的人嫌弃地瞪了眼愣在原处还未反应过来的官兵,怒吼道:“还不快去追,人跑了将军唯你们是问。”

    “来人,来人呀,列队快去截住那辆马车。”

    守城官兵终于认出来马上让拦车的人是将军身边的副将。

    一阵人仰马翻后,逃出城的马车被追了回来。

    车夫与车内中年人脖子上架着刀,慌的不知所措。

    车内中年人一张脸如倒三角,下巴长且尖,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

    副将吼他:“把眼睛给我睁开。”

    那中年人战战兢兢回道:“大人,草民生来眼睛就长成这副样子,现在已经是睁到最大。草民斗胆问大人一句,长这样是犯法吗?”

    副将撇嘴:长这么违和也敢出来吓人。(︶^︶)=凸

    他骂骂咧咧,急哄哄一把将人拽下马车,命令其他人上去搜,马车都要拆散架了,也没找到副将要找的人。

    “看我干什么?接着拦车。今天所有出城的马车都要给我翻个底朝天。否则,谁也别想吃饭。”

    众官兵:说不定要找的人早就出城了,怎么办?......

    江缙坐在将军府等消息,时不时地就要站起来朝门口走去,往外瞧一瞧,希望下一眼就能看到冉少棠活蹦乱跳出现在自己面前。

    现在他只有求助于将军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人。

    樊将军知江缙甚得贵人看重,自是不敢怠慢,而且这一次人家还救了自己一双儿女,说什么也要帮他把小师弟找回来。

    樊韫也站起来,陪着江缙走到门口,安抚他:“江医师稍安勿躁,我已经下令封城并派出两队人马,一队沿城外官道及小路追赶查验可疑马车,另一队在城内地毯式搜查,一定帮你找到人。”

    江缙作揖道谢,提出告辞。

    他留在将军府反而更焦躁,不如自己出去寻人。

    冉少棠再一次从昏迷中醒来,这一次是被哭闹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发现已经脱离了那个不知什么劳什子的箱子,躺在一张冰冷的石板上。

    手脚束缚,嘴里也塞了棉花,唯有眼睛是自由的,可以到处看。这里面不仅阴冷而且光线昏暗,

    她适应了一会儿,循声望去,不远处似吊着一个人,头垂着,似乎没有了知觉。

    而与自己相隔不远的石床上,并排躺着一个男孩,吵闹声就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冉少棠仔细看了两眼,这男孩手脚不像自己一样被绑着,却一心用在咒骂别人十八代祖宗上,也不想办法逃跑。

    似乎注意到有人看自己,那个骂人的男孩突然朝冉少棠看过来,(⊙o⊙)?

    乍一看,少棠吓了一跳。

    他瘦得几乎脱相,脸上尖嘴猴腮没有一点肉,只剩下两只大眼睛跟铜铃一样幽幽地发着光。

    男孩似乎觉得冉少棠这个活物比他骂人更有趣,把脑袋调整了一下方向,眼睛望着冉少棠眨啊眨。

    眨到冉少棠心里发毛。

    这孩子莫不是关出毛病来了吧。

    她特别想问这是哪里?

    为什么要把她关在这里?

    为什么你不逃跑?

    可是,奈何嘴里塞着东西,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呜呜声在暗黑的空间里回荡。

    突然,那男孩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

    继而是不成调的大笑,笑得冉少棠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正当她想扭过头不看男孩时,那男孩的笑声戛然而止:“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不跑?蠢人都会这样想。看那边吊死的那个了吗?他刚进来时也问过我这个问题,现如今他死得透透的。而我还活着。”

    冉少棠觉得这孩子可能是关久了,说话有些颠三倒四,让人辨不出其意。

    那个孩子知道冉少棠回答不了自己,接着说道:“你以为我不想跑吗?来这里的孩子哪个不想跑?可是跑得了吗?往哪跑呢?”

    冉少棠挑眼看看自己绑在头顶的胳膊,又看看那个男孩未被绳子绑缚的双手。

    冲男孩眨眼睛,眨了半天,希望对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至少过来帮自己把嘴里的布拿下来也是好的。

    那男孩似乎没看懂她眼神里的丰富内涵,依旧自说自话。

    “出不去的,你以为能出去,那都是找死,不过死的比别人快一点而已。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我还活着。我阿母说了,我生来命大。我不会死的。你相信吗?”

    冉少棠费力的点点头,示意他过来。

    那男孩得到冉少棠的回应似乎很兴奋,眼睛里闪着泪花。

    “你知道吗?能有你作伴我很开心。我被关在这个石室里已经快三年了。再不出去我就要长毛了。你以为我不想出去。我是出不去。”

    冉少棠心里骂了一句mmp。心道,这话你说第三遍了,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告诉你吧,我动不了。虽然我手脚没被绑住,但我根本动不了。这比被绳子绑住还让人难受呢。”

    冉少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原来这是个废物。自己白希冀了。

    她把头扭向另一边,不想再听他废话。

    却不想另一边更恐怖,竟然是一具森森白骨躺在石床上。

    冉少棠一时没有防备吓了一跳,头立即又扭了回来。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那个男孩笑得鸡贼又恐怖。

    “怎么样?害怕了吧?那个孩子来时是个小胖子,你看现在他多瘦,瘦得只剩下骨头了。有一天你也会跟他一样躺在床上。”

    他说的若无其事,一副司空见惯,云淡风清的样子。

    冉少棠想回个嘴骂他一通的愿望,也无法实现。只好闭上眼睛想办法自己挣脱掉手脚上的绳子。

    越到生死关头,冉少棠越清楚的认知到自己武功微弱,力量渺小。如果有机会活着出去,她一定勤加苦练,不给敌人伤到自己的任何机会。

    话痨男孩瞧室内唯一活物不再看自己这边,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他冲着冉少棠喂了两声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抓你来吗?”

第112章 话痨

    为什么?

    她说不出话,只好呜呜呜的表示想知道。

    话唠男孩却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反而谈起自己来。

    “你知道吗?关在这种地方一定不能以常人的心智来活着,不然不是折磨疯了,就是早早死了。还好,我不是常人,还好我还没疯。我想出去找我阿母。她一定急坏了。”

    冉少棠:你果然不是常人。脑回路跟人都不一样。大哥你说话都不考虑连贯性吗?

    “我为什么不停地说话你知道吗?”

    冉少棠依旧闭上眼,不想听。

    男孩坚持不懈:“因为如果我不自己跟自己说话,很快就变成哑巴,失去语言功能。所以,我学会了骂街。骂死这群没人性的畜生。你知道吗?他们为什么要抓你进来?”

    冉少棠心想:我不上当,我才不上当。你爱说不说。我就是不睁开眼看你。

    唠叨男孩嘻嘻又笑了两声:“因为你是他们的实验品。他们要拿你试药。试毒药。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那种滋味......啧啧啧啧,简直生不如死呀。”

    昏暗的石室内,冉少棠猛得睁开眼,如有一根针,把所有事都串在了一起。

    抓自己来的应该是姓仇的那个家伙。他是毒仙门的人,她为了救人不小心后脑勺撞墙后,晕倒。姓仇的不费吹灰之力把她抓来此处。

    这种秘密的地方就是毒仙门试药的密室,一般人找不到这里。

    看来,自己这次凶多吉少。

    石床源源不断的散发着寒气,冉少棠越躺越冷。

    就算不捆住她,她的手脚也会被这种冰冷冻的麻木,动弹不得。

    唉,自从遇到樊家姐弟,她就一直没好日子过。

    克她来的吗?

    也不知终九畴会不会派人来找自己。

    也许即便有一天他阴差阳错的来到此处,也不会从一堆白骨中认出哪个是自己。

    最觉得让她愧疚的是宗政慎,这家伙没有惑心术中册,强迫症严重的他,会不会从此翻遍整个天下都要找到自己。

    其实,她都想好拿中册换钱了......境山创富计划,只能到此为止。

    冉少棠自那个话痨男孩说完她是试毒工具后,脑子里就止不住的冒出一个又一个念头,一个又一个人。

    师父,成乙师叔,谢十三,满悔,秦晓月,尤师叔,师祖,两位想光复帝国的皇族后裔。境山那些可爱的村民们。

    这些人,她都要辜负了。

    其实,她真不是骗子,不想坑他们的银子。

    话痨男孩又问她:“你想不想像我一样活下去?”

    冉少棠根本听不进去他的废话,男孩自顾自地说下去:“我会逼毒。这是我活着的唯一理由。他们不懂我为什么活得这么顽强,像一颗不知名的小草,每一次要死时,又会渐渐缓过来。正所谓春风吹又生。”

    “可惜你不会。不过,我可以教你。你听着。”那男童念念有词,连说了两遍。

    冉少棠躺在石床上,默默地感叹,自己临死却要面对一个神经病。

    两遍后又两遍,她听得几乎背下来。

    这时石室外响起咔嚓咔嚓的声音,似乎有人在掰动机关,准备进来。

    “你的死期到了。唉,真可惜,跟我说话的人一个都不给我留。”

    冉少棠屏气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她不会坐以待毙,只要有机会,她一定会做最后一搏。

    密室上方的宅子,静静伫立在城外荒郊的密林深处。

    终九畴留下来的死士警觉地查探着周边地形。

    他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也就是眨眼的功夫,马车连同人都消化在林子里,一点踪迹都无。

    他知道对方一定是用了障眼法,可是,明知有诈,他却无计可施,只好在马车消失的周边仔细地慢慢搜寻。

    另一拨人也寻到了此处,同样的方法被人甩掉了。

    “我回去告诉殿下,请示做何处理。你们在这儿盯紧了,还要不停的找。人丢了殿下可会要人脑袋的。”

    为首的暗卫嘱咐了一番,自己先飞奔回城,向刚刚返回涧城的宗政慎报告情况。

    宗政慎拉了五日,已经没有力气再大声说话。

    听到皇城里那位皇长子竟然又秘密跑来三清观,他一点也不奇怪。

    为了长生,为了能活得久一些,宗政昌对于仙道十分痴迷,同时喜好求医问药,遍访神医。

    他那些勾当,宗政慎这个做弟弟的都查得清清楚楚。

    “本王不想听这些。让你查的人呢?此刻在哪儿落脚?”宗政慎十分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的汇报,问起冉少棠的行踪来。

    他一刻没有休养,就是为了抓冉少棠。

    境山处派人一直盯着,始终没见她出来,他以为这小女娘戏耍完自己,定是避风头去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来。

    所以,他派人耐心地守候在鬼方的出入口,静静地等着她的出现。

    谁知,他不但越等越不来,反而得到涧城这边的消息,说是在城里看到冉少棠招摇。

    他这才想起冉少棠曾经跟自己要睿王府令牌来着。

    他当时逗她,一口拒绝了。

    其实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没有什么用。但对她来说却十分有用。

    做生意与混迹在涧城内,都是最好的挡箭牌与通行证。

    他以为她还会回来讨要,却不曾想她是个有脾气的。直接来了涧城。

    还让对方挑战,差点碾轧。

    暗卫偷觑孟德一眼,想要得到些有用的提示,孟德却没看他,突然插了一句话:“听说唐小公子又在这边惹祸了?”

    暗卫急忙应是,继续说道:“唐小公子现在住在涧城医馆内。每日有人伺候着,而且吃完早膳就在城里闲逛,还惹了樊将军府的那两个小霸王。”

    宗政慎来了兴趣:“果真?那两个小混账要是缠上她,她一时半会可脱不了身。快给本王说说,她是怎么惹得她们?那两个又是怎么找的她麻烦?快说,本王想开心一下。”

    暗卫轻轻在心里舒展心中郁结。

    还是孟德最好,不然他都不知该如何让三殿下高兴。

    他故意添油加醋说下,说到兴起时,三殿下正拍掌叫好,突然另一名暗卫急切打着暗号,要请求增援。

    “发生了何事?”孟德问道。

    那暗卫进屋跪下,斟酌地向三皇子禀告:“公子让跟的人跟丢了。”

    “丢了就丢了,无妨。”她那么狡猾,你们一般人也是容易被甩掉。

    暗卫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那人被毒仙门的人抓走了,恐怕凶多吉少。”

    宗政慎站起来瞪着暗卫:“你说什么?”

第113章 不可有失

    宗政慎从小到大在宫中讨生活,习惯了言不由衷、喜怒不形于色。

    暗卫还是首次见到一向镇定自若的三殿下,竟然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如此震怒,甚至惊慌。

    孟德颇同情的看了眼暗卫。

    自从三殿下遇到了那个唐小公子,便再也不如以前那般正常了。

    暗卫硬着头皮又重复了一遍:“毒仙门把人抓走了。可能凶多吉少。”

    “你们几个是干什么吃的?毒仙门算什么东西,竟然打不过?让他们把人抓走?难道你们忘记本王是如何交待的?”

    暗卫垂头,身子微颤,重复宗政慎当初的命令:“盯着她,不能有闪失。”

    宗政慎抄起手边的粥碗砸在暗卫身上:“你们就是这样盯着她的?”

    膳房熬煮了一个时辰的晚膳,全喂了暗卫的肩与背。

    强忍着背部传来的热度,暗卫抬头张了张嘴,想想不知该如何解释,又垂下了头。

    宗政慎视线扫向孟德,孟德立即会意,对那暗卫说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现在不说,以后可就没机会说了。”

    那暗卫这才磕磕巴巴的道出原由:“回殿下,我们本是一直在暗中全力护着,跟不丢人的。谁知另一拨人总与我们较劲,凡事都冲在前头。还时不时的给我们设置障碍,我们几个气不过,不想给殿下丢脸,与那拨人斗起来,就这样,就这样......”

    “另一拨人?”孟德疑惑的看向宗政慎,瞧他似乎成竹在胸、全然知晓的样子,瞬间明白过来,也不由得点点头:“另一拨人是修罗宫的?”

    暗卫忙不迭地点头回答:“对,招式路数,行事作派,是修罗宫的无疑。”

    他小心地觑了宗政慎一眼,从他的脸色揣摩着他此刻的心情,补充道:“修罗宫的人现在也乱成一团。正在想办法救人。”

    “走,前面带路。我要会会毒仙门。”

    宗政慎听到“另一拨人”,就知是终九畴安排的。

    本来两拨人保护一个人,应该万无一失才对。

    谁知却因为两相争斗,让毒仙门钻了空子。

    现在冉少棠估计性命堪忧。

    宗政慎抬脚要走,一直隐在角落里没说过话的人,终于开腔:“慢着。不可。”

    孟德与暗卫同时松了口气。

    这位程先生早就应该有所应对了。三殿下也就还能听进他的话去。

    宗政慎不高兴地挑眉,看向坐在阴暗处的程谓:“为何不可?”

    “以身犯险,不是君主所为。有些事要下面的人去做即可,何必亲力亲为。”其实,程谓想说的是为了一个小丫头冒险实在不值得。但如果直言,以他的性格一定不会听进去。

    只有把他的利益放进危险里衡量,他才会认真考虑自己的建议。

    “你说的话只有四字说对了,不是君主。我不是君主,不会像我父皇那样冷血视人命为草芥。我不是君主,所以可以救我想救的人,而不必权衡利益得失。程谓我问你,你会追随一个冷血且无视下属性命的君主吗?”

    “孟德,跟我去救人。带上小神医。”宗政慎一阵风似的刮走了。

    ......

    留下面无表情的程谓独自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抓狂:这是什么狗屁逻辑?冉少棠是你的下属吗?这有可比性吗?

    终九畴已经第十一次出逃被人举报抓了回来。

    在修罗宫,虽说他是唯一一个除了宫主之外的少主,但大家只要有宫主的命令,全都不敢由着少主任意枉为。

    修罗宫里上下都还记得五年前,十三岁的终九畴刚被宫主带进修罗宫任命为少主。

    有资历的人不服气,暗地里总要给他使绊子,欺负他。

    这事不知为何被宫主知晓,连夜把那个欺负终九畴的人给杀了。

    宫主放言:有对少主不敬者一律杀无赦。

    是以,修罗宫上下无人敢忤逆终九畴。

    而终九畴也在五年间通过自己的努力,逐渐建立起了威望。

    上下无有不服。

    但是,宫主说少主要养身体哪也不能去,修罗宫上下全都支持宫主的决定。

    即便有苏仑里应外和,终九畴也无计可施。

    刘一手高高举起指间银针,狠狠扎在终九畴的穴位上,疼得他闷哼一声质问道:“你想扎死我?”

    刘一手又接着连扎几针,才道:“扎死你也就省心了。我是费了多大心血才把你从阎王那抢回来。你以为现在就可以高枕无忧了?错!你半只脚还在阎王手心里攥着呢。宫主下这个死命令,你别不高兴。他那是为你好。这么多年宫主一直待你如亲子,将来修罗宫宫主这个位置也是要传给你的。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宫主多年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我说过要当宫主吗?”终九畴冰着一张脸。

    刘一手:“你不想当就能不当?”

    老头儿心想,你走个试试?

    终九畴不是不知自己的身体状况,只是他得到少棠有难的消息后,再也无法安心静养。

    “手叔,你不是一直想回境山看一看。如果这次你肯帮我,我一定带你去见药王宗宗主,倒时候你们可以切磋一切谁更厉害?”

    刘一手哼了一声:“少忽悠我这个老头子。谁厉害不是已经在你这儿分出胜负了?你都千里迢迢跑去给人家当关门弟子了,我这个老头子天天求着你你都不肯学医,你说我去那干什么?烧山吗?”

    提起这个就觉得是自己的隐痛。

    明明自己要辛苦培养的人,却变成了别人的徒弟,任谁会高兴?

    终九畴知刘老头儿在这件事上小心眼,难得扭过头,看着他,哄道:“我那不是没有办法吗?为了完成任务,总要找个借口留下来。再说,也不是我非要拜师的。是人家求着我要收入门下。”

    “唉!”终九畴叹口气,颇有些傲娇地劝道:“这也没办法,谁让你把我教的这么优秀。人家慧眼识珠,其实不也是变相的承认你厉害。”

    “呸,丰让那只老狐狸,谁稀罕他承认?老头子就是看不惯他这副做派才离开的药王宗。不然轮得到他当宗主。”

第114章 骨万枯

    终九畴向来待刘一手如亲人,他也待自己如亲人,因而他明白只要自己再加把火候,老头儿一会准会心软,放自己出去。

    他想了想,抛出他最感兴趣的话题:“境山那边的十几座山头我都翻遍了,一无所获。但是境湖还没得机会上去看看。只要你放我回去,我第一时间帮你找到你要的东西。”

    “不行,与你的命比起来,那件东西根本不值一提。”

    刘一手坚决反对。

    终九畴寻思着能说动他的办法,突然心生一计:“我这病你治不好,兴许境山那边能治呢?你想呀,前些日子犯病,你没在场,药也没吃,我人却挺过来了,你不觉得有蹊跷吗?”

    提到这件事,刘一手果然来了兴趣。

    “那你可还记得自己吃过何种药?你有入口辨味的本事,别说不知道。”刘一手提前堵住了他的嘴。

    终九畴其实也觉得这件事奇怪。

    他当时就隐隐约约觉得冉少棠一定能救自己,也不知当时哪来的信心。

    后来他问过苏仑,苏仑说冉少棠弄了个大浴桶给他泡了进去,至于浴桶里放了哪些药,冉少棠不让看。

    他又问冉少棠用什么法子救的自己,冉少棠却怎么也不说。

    后来发生太多的事,没给他深究的机会,现在想起来,他才觉得哪时不太对劲。

    他醒来后,看到她的手腕又包扎了一块药布。

    那个手腕上有好几道伤口,都是为丰让解毒时取血所用。她经常如这般用块药布包着那处。

    仔细想想,终九畴心中又暖又痛。

    一定是冉少棠用自己的血救了自己。

    可是......他抬眼瞧了瞧刘一手,这事他不能跟手叔说。

    刘一手见他似乎陷入沉思,没有回答自己问题的迹象,手中的银针稍稍用了点力,痛得他情不自禁哆嗦了一下。思绪被拉回现实。

    终九畴此刻只有一个念头:他一定不能让冉少棠有事。

    冉少棠听到奇怪的声音。

    似乎有什么机关在缓慢地推动一扇大石门,轰隆隆的巨大响声掩盖住话痨男孩子的滔滔不绝。

    她最后听到男孩痛苦哀嚎了一声,有一道光照了进来。

    冉少棠在那道光亮中,看到一道被拉长的影子慢慢变成一个个子瘦高的男人,那男人尖嘴猴腮,下巴如刀,眼睛迷成一条缝。

    那条缝盯着冉少棠,如海沟深渊,无法抑制的寒气止不住的冒出来。

    “你醒了?”深渊发出狞笑,尖利的嗓音令冉少棠浑身一颤。

    不是姓仇的。

    却比姓仇的看着还面目可憎。

    她堵着嘴回不了话,心里却在盘算如何才能逃过一劫。

    “吴言是不是已经都跟你说了?他这孩子就是爱多嘴,来这儿的人多半都是被他那张嘴吓死的。”

    骨万枯像鬼魅一样缓缓走近,开始还有些紧张害怕的冉少棠突然就镇定下来。

    鬼门关都走过两次,她还怕一个活人不成?

    大不了一死。

    不过,就是死,也要拉他去垫背,给药王宗除去一个祸害。

    骨万枯跟冉少棠说了半天话,见她没反应,这才想起她的嘴还用布条堵着,端详了一下她的神色,伸出鬼爪般的手,把布条拽了出来。

    冉少棠只觉得嘴里一空,舌头立即得了自由。

    她缓慢地动了动要僵死的舌头,双眸里摄出两道寒光,死死盯着骨千山。

    骨万枯不满地说道:“想不到药王宗还有你这样的人物?别的孩子来到这里早就吓得尿了裤子。即便不拉不尿,也是鬼哭狼嚎吵得人耳根疼。”

    “你还是第一个,不哭不闹,妄想用眼神杀我的人。”最后一句他说得阴阳怪气,仿佛丝毫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难怪那个仇小鬼不肯杀你。不如你也跟着我得了,拜入我毒仙门门下。有一日,一定能让你在武林中横着走。”

    “你小心让人把你煮了。”

    冉少棠忍不住就想挖苦对方两句。

    “就凭你这副长相,我也不会改张易弦,改换门庭。”

    骨万枯一开始没有明白,冉少棠为何说要人把自己煮了。

    待了一瞬间他才回过味来,冉少棠是把自己比喻成螃蟹了。

    他呵呵阴笑了两声:“你说你嘴这么毒,心一定也好不到哪去,何必假惺惺去药王宗当什么治病救人的伪君子。不如跟我学着怎么杀人。你瞧,多有乐趣。”

    你奶奶的乐趣。

    有一天,把你捆在这儿,我们再谈乐趣。

    冉少棠看了眼旁边的话痨男孩,原来他叫吴言。

    他爹娘一定是对这两字有什么误会。

    他们这个话痨儿子怎么会叫“无言”?

    应该叫吴不言。

    此刻的吴不言比任何时候都老实,看着骨万枯的背影,都能哆嗦得牙齿打颤。

    冉少棠就瞄了他一眼,眼前便浮现出末世时经常看的鬼片,黑暗中,两排大白牙在半空中不停地打颤,想要把谁吃了一样。

    “你的乐趣是杀人,我的乐趣是救人。你信不信,我救人的速度比你杀人的速度还快。”

    骨万枯笑道:“不要跟我来这一套。有人跟我说过,你这个小鬼头擅长油腔滑调,蛊惑人心。常常把人忽悠的站到你一边。不过,你这套对别人有用,对我可一点用都没有。”

    “知道我抓你来做什么?”

    “知道这间密室是做什么的?”

    冉少棠看着他,却不说话。

    心里却在骂他MMP。

    她若知道这些,还会忍受旁边那小只的不停唠叨?

    可是,她也不想问眼前这个坏男人。

    他总觉得把她抓来,不单单是拿自己试药那么简单。

    “你不理你?信不信我送你见阎王?”骨万枯讨厌被人无视的感觉。

    他一只瘦骨嶙峋的大手掐住的冉少棠的脖子,越来越用力。

    冉少棠觉得自己的呼吸越加困难,眼前一片模糊。

    难道就这样死掉了?

    冉少棠觉得不甘心。

    她阿父那张看似严肃,实则和蔼的面容出现在眼前,还有阿母哼着歌,哄她入睡时的样子。

    小妹、阿弟,每个人都仿佛挤到眼前。她想,这一次是真的要死了吧。

    “骨万枯,你在做什么?”

    石门处,有人一声惊呼,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第115章 两派

    快要失去意识的冉少棠,瞪着一对大眼睛,面颊憋得通红,被绳子束缚的四肢轻轻抽动,呼吸渐渐变得微弱。

    听到动静的骨万枯把掐在冉少棠脖颈上的手指,稍稍松了松。

    有一个人影扑到近前,怒气冲冲扒开骨万枯的手。

    冉少棠只觉得突然之间鼻子里钻进一股清雅疏淡的清香,像是沸水冲泡茶叶后扑到鼻尖的茶香。

    “咦,仇公子这是做什么?又不会真杀了她,吓一吓而已,何必这么紧张?”骨万枯嗓音尖利,说得好像自己很无辜。

    仇无病看了眼冉少棠,确认她还活着,转头目光冰冷的怒视着骨万枯,质问道:“谁让你把她弄来的?你是不是想死?”

    骨万枯尖着嗓子笑了两声:“公子说笑了,我哪敢违背公子的命令。把她弄来这里也是迫不得已。属下发现有人一直跟踪,担心您好不容易抓来的人有什么闪失再给劫走,不得已才关到这里。”

    骨万枯嘴上自称属下,实则语气、举止、神态,全然没把仇无病放在眼里。

    毒仙门分两派。

    一派主张研究毒术、著书立传,以弘扬毒文化,与世代为敌的江湖和解。

    一派主张要不择手段,争霸江湖。

    骨万枯属于后者。而仇无病一直保持中立。掌门宁无极不想毒仙门分崩离析,又一心扑在制毒上,无力控制人心,准备把重任交到最爱且最有能力的弟子肩上。

    此次,毒仙门派仇无病来高兮与周饶两国交界处,伺机铲灭药王宗,也是想让仇无病在毒仙门众弟子中树立威信,为以后接任掌门做铺垫。

    至于骨万枯,他比仇无病年长十几岁,野心勃勃,属于不择手段那一派的。

    他瞒着毒仙门一直在两国边境处根植自己的势力,此次与仇无病同来,并不是如他对掌门所言的要辅佐仇无病,而是寻找机会消灭对手于无形。

    仇无病对他的花花肠子心知肚明。

    有些事却看破不能说破,既然骨万枯说把冉少棠关在密室是为他着想,那他就顺水推舟好了。

    “把绳子解了。”仇无病没有看骨万枯,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的吩咐道。

    骨万枯不想从命:“这恐怕不妥吧。这小子狡猾的很,万一让她跑了,下次可就不好抓了。不如把也交给我,不出两天一定把她治的服服帖帖。”

    仇无病不想听他废话,手指如刀划过绳索,如剑客杀人于无形,冉少棠瞬间就得到了自由。

    不过,她身上中了软骨散,不想让敌人知道她不药自愈,便假装依旧动不了躺在石床上,也想听听这两个面和心不和的人,接下来还要做些什么。

    骨万枯看到仇无病出手,愣了一下。

    他知道这个仇无病是用毒天才,以他多年学毒制毒的经验,却不能保证赢得了他。

    却不知道他的武功造诣也如此深厚。

    就他刚才手指断绳的功夫,内力不达到一定境界根本无法实现。

    骨万枯的脸更加阴沉,然而,他没有表现更多的不满,反而低头问冉少棠。

    “小子,你想逃是不可能的。不过,有个办法可以让你活着出去,你想不想试试?”

    冉少棠回想着刚才骨万枯说有人一直在跟踪。是谁的人呢?终九畴还是宗政慎?

    不管是谁,关在这里永远找不到她。只有出去才有机会获救。

    她眨眨眼,似很迫切,问道:“什么办法?你说来听听?”

    而此时,仇无病已经意识到她无法动弹,伸出手把她抱了起来。

    冉少棠心中虽然反感,却也没有办法,只能任由他抱着自己。

    不知为何,她有种感觉,姓仇的显然比骨万枯要良善一点点。

    骨万枯见仇无病要把人带走,不想再装,跨前一步拦住他的去路。

    “仇无病,做人要讲些道理。人虽是你抓的,但却是我用计运回来的。否则,你认为你能逃得过涧城官府的盘查?人你可以带走,不过,我要问几个问题。”

    骨万枯虽说在边境经营多年,却一直抓不到药王宗的人。

    也是邪了门,药王宗自躲在境山不出来之后,就一直做着缩头乌龟,江湖上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

    鬼方出入口十分隐蔽,他无从进山,好不容易逮到药王宗的一个老头出山,他本以为能够一击即中逼出进境山的路线图,然后再带着人回毒仙门邀功,却不成想被半路杀出来的一个年轻后生截胡。

    幸好,他及时补了一剂世人无解的黑水翠雀,即便人救回境山也是必死无疑。

    如今又抓到一个药王宗小弟子,他怎么能轻易让人从自己掌心走掉。

    他今天必须要问出药王宗的具体位置和进山方法。

    仇无病不给他这个机会,抱着人直接向门口走去。

    “仇无病。”骨万枯伸出手要抓仇无病的肩膀,仇无病没有回头,轻巧地躲开了他的攻击。

    闪身出了密室。

    骨万枯追了出去,走得急,忘记了关石门。

    刚刚还瑟瑟发抖的吴言,此时死死盯着敞开的石门,沸腾的热血冲向他的大脑。

    骨万枯不敢硬来,只得紧紧跟在后面,想看仇无病要把人带到哪去。

    穿过一条长长的,狭窄的台阶,冉少棠感觉光线越来越明亮。

    又拐了两个弯,她终于见到了出口。

    仇无病垂眸看到怀里的小人唇边含笑,不由也笑了。

    “以后你就跟着我吧。”他突然说出这么一句。

    冉少棠愣了片刻,才明白他又在旧话重提。怎么毒仙门的人一个个的,都是这般不讲理么?看见好的就要抢。不给就下毒。

    “你们是不是就喜欢坐享其成?即便我再优秀也不能抢别人家的徒弟啊。”

    “抢了又怎样,你以为你够资格当我徒弟?你想太多了。”仇无病讥笑道。

    冉少棠想了想,这个仇无病好像的确没说。也许她是真的想多了。

    冉少棠的视线越过仇无病的胳膊看向身后步步相随的骨万枯,轻蔑地瞥他一眼,问仇无病道:“那你让我跟着你做什么?”

第116章 条件

    其实冉少棠问的问题,跟在身后的骨万枯也想知道。

    仇无病第一眼看到冉少棠就觉得她有意思。

    观察了很久,觉得身边有这么一个小童随侍左右也是不错的。

    他的确有个癖好,看到喜欢的东西就想占为己有。

    “缺个洒扫的。”

    他没头没脑一句话,倒把后面的人说愣了。

    “仇公子,你要洒扫的小童多少个我都能给你找,这个你能不能让给我?”

    “不能。”

    “仇无病,你别以为有掌门当靠山我就怕了你?别给脸不要脸,小心大家一拍两散。”

    冉少棠心中叫好,暗暗鼓掌:闹,你一定要坚定不移地闹下去,直到一拍两散。

    她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自救。

    仇无病停下脚步,对后面的骨万枯说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杀不了你?”

    骨万枯心中还有对他有些忌惮的。

    这家伙深得掌门喜爱,死得太蹊跷他无法圆谎。

    “刚才我也是心急,才口不择言。仇公子,我就问一句话。难道你不想知道境山的入口在哪?还是说,你想自己独吞这个消息?”

    冉少棠心中冷哼。

    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如意算盘。

    境山入口这么好进吗?

    就是给你们指出来,恐怕你们也不一定能进得去。

    不过,这是个能脱离虎口的好机会。

    不待仇无病说话,冉少棠率先开口:“如果我说了,你们给我什么好处?”

    仇无病疑惑的低头瞧了冉少棠一眼,眸光里闪过一丝不快。

    骨万枯跟上来拦在仇无病前面,两只小眼睛里精光闪闪:“你想要什么?”

    冉少棠调皮地眨眼勾起嘴角,漫不经心地吐出两个字:“你死。”

    “混账东西。给你脸了是不是?”骨万枯伸手又要掐冉少棠脖子,仇无病出掌打在他肋上。

    骨万枯疑惑自己为什么慢了半拍,没能躲开这本该能躲开的一掌,渐渐觉得血液里有种东西在爬。

    “你?”他指着面无表情的仇无病,痛苦的捂住了胸口。

    “你下毒?”不知何时,自己竟然中了仇无病的毒。

    虽说不致死,却是痛苦万分。

    仇无病冰冷回道:“已警告过你。”让你别惹我,你不听,那就只好想办法让你听。

    随着毒性的发作,骨万枯已经知道自己中了何毒。

    不过,解药在房间里,他恨恨地瞪了仇无病一眼。向自己的寝居挪去。毒仙门的弟子入门前三年,必修的功课,便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对方下毒,能让对方中毒,却不知如何中毒者,为胜者。

    仇无病自入门派以来,但是这项学业中的高手。

    仇无病望着骨万枯已经佝偻的身影,警告他道:“别来烦我。”

    骨万枯已经难受的说不出话来。一门心思想要尽快找到解药,仓惶而走。

    仇无病又看了眼冉少棠:“想不想学?”

    冉少棠暗自发笑:“什么破伎俩,又毒不死人。不学。”

    “你现在告诉我,境山入口。”仇无病抱着她走出长长的通道,终于来到阳光下。

    冉少棠一时不适应强烈地光线,半眯着眼睛,看仇无病。

    他可是真白呀。

    阳光下的皮肤吹弹可破。

    这样一个娇嫩的人,可惜却是敌人。

    “为什么要说?”她暗自运气。上次不慎失手败给仇无病。

    此刻就剩下他们二人,冉少棠想试上一试。

    她一边与之说话,一边四处打量,寻找逃走的机会。

    仇无病皱眉:“我已经完成你刚才提出的条件。你想耍赖?”

    冉少棠不耐烦地顶回去:“是你耍赖吧?我要他死?他死了吗?”

    仇无病:“早晚要死。”

    冉少棠摸摸自己被掐疼的脖子:“我要他现在就死。他死在我面前,我立即带你去境山。”

    仇无病眼神中闪过一丝亮光:“你的毒解了?”

    冉少棠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完了完了,一时大意忘记装了。

    “我中毒了吗?我怎么不知?”冉少棠伸出手在阳光下晃了晃,顺势推了仇无病胸口一把,脱离他的怀抱跳到地上。

    仇无病笑吟吟看着她,更加不想放走她。

    “我带你见我的宝贝。”

    “喜欢的拿走。”

    “换境山入口。”

    冉少棠躲开他伸过来的手,瞪着他:“你是不是以为我这人可以用钱财收买?”

    “那你要什么?”想了想,仇无病又道,“命不行。”

    “我要黑水翠雀的解毒配方,你给吗?”

    仇无病想都没想:“给。”

    “拿来。”她伸手。

    “你先带我去。”

    “你先拿来。”

    两人正在庭院中争执的不相上下,突然屋顶传来不一样的响动。

    仇无病揽住冉少棠,把她挡在自己身后,叫了声:“来人。”

    立即从庭院四面八方涌出数十人来,个个都身手矫健。

    冉少棠一阵后怕,幸好刚才自己没有轻举妄动。不然还真是死定了。

    “去看看。”

    仇无病指了指上面,立即有人跳到屋顶。

    很快上面传来了打斗声,越来越激烈。

    仇无病看着面露兴奋的冉少棠,不快地问道:“有人来救你?”

    冉少棠挑眉:“你怕了?”

    仇无病冷笑:“你等着给他们收尸。”

    “你的想法太天真的。”此话一出,已经早就准备出手的冉少棠突然扬袖甩出随身带着一包石灰粉,直击仇无病面门。

    病娇公子,等着毁容吧。

    冉少棠扔出石灰粉的同时,身体向后飞去。随身匕首早就不见,她不想与之缠斗,只想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仇无病为了避开冉少棠毫不上档次、有违江湖道义的暗器,侧身跳跃,长手一伸,抓向冉少棠。

    就听屋顶有人喝道:“放开她。”

    冉少棠听到声音,心中一震,立即抬头看去。

    不是别人,正是师兄江缙。看到他就像看到亲人,少棠鼻子一酸,出掌与仇无病打了起来。

    江缙也跳到院中,加入了战斗。

    “师弟,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我好着呢师兄。等一会儿把这个小白脸活捉了,咱们再说话。”

    “好,师兄带你回去。你且别怕。”

    “我怎么会怕,咱要打得他怕才是。”

    一人对两的仇无病:......难道打架时可以聊天吗?你们两个太不尊重人。

    “你们谁都走不了。”他抬手,只听一声呼哨响起,天上掉下一张大网,铺天盖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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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活着就是个阴谋,她只好想尽一切手段,尽快了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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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折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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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松版:
师门穷得叮当响,冉少棠不得不先赚钱再杀敌。一朝成为师门团宠目标。
师祖:在咱药王宗,你就是规矩。
师父:我看哪个不怕死,敢欺负我徒弟?
众师叔:小师侄,你的钱庄还要不要伙计?师叔报名。
某人:你若是敢写休书,本王就死给你看。
裙子:363334958醉欢眠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醉欢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醉欢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