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少棠不认
冉少棠瞥了眼终九畴,高喊:“住手。”
宗政慎放在馆盖上的手根本没停,冉少棠心焦刚刚辛苦布置好的陷井,还没来得及抓畜生呢,倒是让人破坏了,岂不耽误事?
何况刚才有探子来报,仇无病那帮人已经向破庙方向赶来。
她在郭侠小夫妻的提醒下躲开了崖道伏击,退到破庙来就是想来个以逸待劳,瓮中捉鳖。
若是被宗政慎破坏了,下次还指不定什么时候能逮住仇无病。
仇无病想要“毁尸熬煮”的原因也无法查明了。
情急之下她又喊了一句。
这声喊,竟十分管用。
宗政慎不但停止动作,还举起火把朝她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一别数日,这个一向傲慢尊贵的男人似乎憔悴了不少。
终九畴扯了一把心上人的胳膊,小声埋怨:“你喊他名字作甚?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谁让你不阻止他。”
“毒死他不好吗?”
“别说了,他过来了,你就说那一声是你喊的。”
二人的小声互怼还没进入白热化,宗政慎人已经到了近前。
火把的光与热扑面而来。并着滚滚而来的是宗政慎毫不掩藏的情绪。
“少棠?你没死?你真的还活着。太好了,我以为,我以为......”后面的话哽在喉头。他怕自己再说下去,就会哽咽的哭出来。
终九畴上前一步挡住宗政慎,同时把冉少棠像母鸡护小鸡崽子一样拉到身后。
“王爷怕不是人老眼花,分不出男女了?这不是冉少棠。”
宗政慎的情绪渐渐收敛,此时他才正眼瞧终九畴,随即冷哼一声。
“你是刚知道少棠是女孩子吧?”
这句话的含义太复杂,而且扎心。
果然,宗政慎这只狡猾的猎狗早知道少棠身份。
少棠知道他知道吗?
自己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晚。
差一点就被这家伙钻了空子。
不过,还好他冷静。
终九畴硬生生把这些疑问憋在喉咙里,同样一声冷哼挤出几个字来:“少棠一直是男子,你瞎了吗?”
他才不会上当,若顺着宗政慎的问话接下去,岂不是暴露了少棠的计划。
也让自己多了一个情敌。
冉少棠的身子笼罩在终九畴高大的背影下,心里同样投下大片阴影。
既然宗政慎早知自己身份,为何不揭穿?
第一世的血仇背后主谋隐隐指向周饶国,难道会与他有关?或者与他们宗政家有关?
走神的片刻,终九畴与宗政慎又与往常一般,打起嘴架来。
宗政慎:“少棠的模样越大越标致,你辨不出雌雄才是真瞎。”
终九畴:“少棠是男是女与你何关?”
宗政慎利落虚晃一招,伸手想去抓藏在终九畴身后的冉少棠,却被终九畴一掌劈开。
宗政慎不甘心:“少棠,我千里迢迢来看你,你就是这样待客的?”
冉少棠拽了拽终九畴衣衫,让他停下打斗,她站出来看着宗政慎:“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冉少棠,我是她妹妹冉韶裳。”
宗政慎丝毫不信:“我与冉韶裳从未谋面,她怎会知道我是谁?你刚才喊我的名字,我就知道是你。你没死。”
终九畴大笑:“你听错了吧?她是说畜生住手。”
宗政慎不屑地瞪一眼终九畴后,目光锁定到少棠脸上,突然伸手抓住冉少棠的手腕:“少棠,我不会害你,你为何不认我?”
终九畴大怒,出拳如风直击宗政慎面门。
宗政慎不得不放手应对。
终九畴边打边警告宗政慎:“韶裳现在是我未婚妻,你再敢骚扰他,我就灭你睿王府上下。”
第295章 跟我回府
未婚妻?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炸在宗政慎头顶。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近水楼台先得月?
当初,他若是放下与大皇子相争,在得知少棠回高兮的第一时间追来,也许,一切还来得及。
而如今吗?
他突然变化招式,一招“追星探月”直击向终九畴面门。
如今,他仍有机会。既然是未婚,那他就有办法让其退婚。
终九畴只想速战速决,对付曾经的手下败将丝毫不留余地,招招致命。
眼看宗政慎快要不敌,冉少棠气急败坏地叫了声“善叔,收兵”,那边的群架立即由多数人对少数人,变成了势均力敌。
善叔从善如流的带着自己的人马拥向冉少棠。
终九畴的暗卫提着刀不知是战还是不战。
方德及时的喊一句:“别停,接着干。”他要看少主眼色行事,少主夫人没过门前不管事。
冉少棠连连冷笑,质问打得不可开交的终、宗政二人。
“你们这般大张旗鼓是准备一会儿等仇无病的人来了,好让对方提前做好防备,杀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话的杀伤力度不大,但对终九畴、宗政慎来说,却是十分管用。
二人争先恐后的收招,分站冉少棠两侧,倒挤得玉行善靠边站去了。
群龙之首都不战了,两条战龙自然停下厮杀,都齐齐看向一句号令如圣旨的冉少棠。
冉少棠扫了眼众人,心里实在想不出让终九畴与宗政慎和平相处的好办法,只得先把矛头引向外人。
“你们两个赶紧让你们的人藏好,仇无病马上就带人赶过来了。咱们有什么事等抓了他再说,行吗?“
终九畴朝方德那边,抬起手动了动手指,暗卫们立即消失在夜色中。
宗政慎双目灼灼的盯着穿着女装的冉少棠,云淡风清的抻了抻因打架而褶皱的袖口:“仇无病不足为虑,已经捉了送回睿王府。”
“什么?”
“你捉了他?”
终九畴与冉少棠不约而同发出质问。
宗政慎不以为然的朝身后招了招手,立即有人回禀道:“王爷,仇无病说有个秘密要和您做个交易,换他一命。”
宗政慎摆手让人退下,目光仍罩住冉少棠:“本王其实不想知道什么秘密。不过,你若想知道,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终九畴拳头攥的咯吱响,浑身上下的往外冒杀气。
宗政慎丝毫不惧,略低头靠近冉少棠。
她换成女装的样子真美。乌鬓若云,眉如青黛,眸灿如星。只不过,此时,这盛满星星的眼睛里有烈火熊熊。
“宗政慎,你比狐狸还狡猾。”
宗政慎笑了笑:“谢谢夸奖。还要拜你那套《惑心术》所赐。”
提到《惑心术》,冉少棠本能的心虚。一时噎住。
终九畴本能的拉少棠到自己身侧,打断宗政慎的得意:“你开个条件?”
宗政慎哈哈大笑起来:“修罗宫少主的承诺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我开的条件恐怕要让你吐血。”
“再说,这是我和少棠之间的事。终少主还是莫要插手。少棠,我知你想要仇无病。他就在我府上。你跟我回睿王府,我把人交给你。怎样?”
第296章 打嘴仗
“不怎样!”
当众调戏心上人,终九畴已经忍无可忍。
“睿王爷想带走我的人,事先得问过我手中的剑。”
宗政慎装作很怕的样子退后半步:“哟,你的人?有三媒六聘吗?别吓唬本王。本王胆子小的很。”
嘴上说害怕,眼神里却全是毫无惧意的挑衅。
终九畴的确没有“三媒六聘”,可是他与少棠却是的的确确拜过堂的。
看来,他要尽快上门提亲。
终九畴的犹疑落在宗政慎眼中,令他更加有信心抢回少棠。
男未婚,女未嫁,他宗政慎未必会输给终九畴。
“少棠,跟我回周饶吧。”
冉少棠有些后悔刚才救下他。
不如就让他毒死好了。省得他乱说。
“王爷,听清楚,小女子冉韶裳,你认错人了。既然仇无病在你手中,那就请多看管几日,等我们办完事定会去府上要人。若没其他事,睿王请回。”
她想先把他支开,自己先回趟境山看看韶裳有没有安全到达。这人跟着实在不方便。首先就能把终九畴气疯。
“韶裳所言甚是。听闻大皇子近日颇得百官推崇,睿王小心为妙。还是早些回府做些打算。”
终九畴冷俊容颜下,说出的话全是讥讽之味。
宗政慎冷笑两声:“不劳终少主费心。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
终九畴抱剑而立:“韶裳便是我的事。”
宗政慎:“韶裳便是少棠。少棠是我好友,我自然要留下来。”
“冉少棠已经亡故。不信你自己去看。”终九畴指向棺椁。
宗政慎转身:“看就看。”
冉少棠急忙插话阻止:“睿王是因我叫出你的名字才起的误会。搁谁身上都会生出和你一样的想法。不过,我能叫出你名字实则是因为终九畴早就认出了你。”
“我情急之下让你住手,是不想你被无辜毒死。棺材里早就没尸体了,我担心仇无病丧心病狂辱我兄长,早就派人送他尸首回境山了。棺材里全是毒药。”
冉少棠故意半真半假的这般劝说,是为了让宗政慎相信她不是冉少棠。
虽说把握不大,她也想试试。
终九畴失望地瞪少棠:“韶裳你就是心太善。你不说,睿王也毒不死。他既然早抓了仇无病,估计你这些布置人家也早就看在眼里了。睿王一向会演戏,你别被他骗了。”
宗政慎还真的不知少棠的这些布置,他在前面探路的探子得到仇无病的消息后,费了好大的劲才活捉了他。
从仇无病嘴里套出少棠的送殡队伍就在前面,他马不停蹄的赶过来。若不是少棠那声喊,他真的会掀开棺盖,看一看少棠是不是真的不在人世了。
他深知终九畴恨不得他立即毒发,便想着要气气这小性的家伙。
他冲少棠作了一揖,诚挚地微笑:“多谢韶裳姑娘救命之恩,本王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不知姑娘可否嫌弃?”
终九畴不怒反笑:“睿王爷真能为了美人放弃江山?听闻贵国丞相有意将爱女许配于你,睿王好像并未推辞吧?你现在又想入赘冉家,怎么能一货两卖呢?”
宗政慎顿时怒气上涌,反骂道:“终九畴,你与你那寡妇青梅竹马不清不楚,还想娶别人?”
......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揭其短,玉行善走到郭侠小夫妻身旁请教道:“二位少侠可有法子让他们别打这无谓的嘴仗了?”
他的目光扫向暗卫及宗政慎的手下。毕竟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主子威仪何在。
郭侠夫妻也想阻止,可是插不上嘴呀。
而且,看韶裳姑娘的意思,这戏她还想看下去呢。
郭侠遗憾摇头,感情这种事还真不归大侠管。
玉行善愁苦叹气。
远处突然有人听不下去,大叫一声:“你们两个无耻之徒快快闭嘴。莫要辱了我未婚妻的名声。”
第297章 赐婚圣旨
话音未落,有人单手举着明黄黄的圣旨,一手背后,越过冉府护卫大喇喇而来。
男人一身崭新三品官服,黑色软皮官靴踩踏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声,每走一步似要碾碎源源不断围上他的杀气。
竟然是沈惟庸!
冉少棠与终九畴诧异对视一眼:到底这厮是如何突破冉府外围护卫闯进来的。
“女公子,太皇太后下旨赐婚,将军命您立即回府。”
就见冉峰从沈惟庸身后跃出,手中晃着冉府令牌。
宗政慎不是高兮人,不怕来人手中举着的东西,长臂一伸,挡住沈惟庸去路。
“赐婚给谁?”他不看被挡之人,直接问冉峰。
冉峰苦着一张脸,眼睛瞟向沈惟庸。
“他?”宗政慎眸中杀气泛滥,突然伸手掐住沈惟庸的脖子,“你也配?”
冉峰哭腔上前阻拦:“不可,不可。杀不得。女主子、终少主.....”这是抗旨呀。
冉峰忙不迭向冉少棠、终九畴求助。
沈惟庸的目光一直在冉少棠身上,哪怕几近窒息,喉咙剧痛,他也不觉得恐惧。
死过一次的人,惟怕此生再有遗憾。其余皆是浮云。
“住手住手,咱家看看是谁要伤沈大人?”徐内侍气喘吁吁跑上来,身后跟着一队禁卫军。
冉少棠与终九畴又对视一眼:嚯!禁卫军都动用了。这是不拿到人不罢休呀。
宗政慎手上力气加重:“你就是沈惟庸?”
他想起少棠收到的那封家信,信中说,与其妹要订亲的人就叫沈惟庸。
而现在,冉少棠岂不就是冉韶裳。
所以,要少棠要嫁给沈惟庸。
宗政慎嘲讽的看着终九畴:“你不是说她是你的未婚妻?这突然冒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高兮境内,他带的人不多。与皇家军发生冲突,与之不利。
宗政慎甩手把沈惟庸扔到终九畴跟前。
沈惟庸重获自由,双手捂住喉咙不停的咳嗽起来。
冉少棠始终冷静地看着沈惟庸。周身仿佛有只大手紧紧收拢,把自己攥在手心。
她知道,这是命运的诡谲之手,她似乎挣脱不开。
要说在场之人谁最震惊,那非终九畴莫属。
有徐内侍跟着,沈惟庸手中圣旨不会是假的。
他近日把精力全放在哄少棠开心上,没有注意太皇太后那边的异常。竟然让姓沈的捷足先登。苏仑在朝是摆设吗?
终九畴向方德那边瞧了一眼,方德立即领会深意,小声跟暗卫交待了两句,那暗卫得令消失在暗夜里。
徐内侍扶着沈惟庸,怒目瞪向宗政慎:“你是何人,竟敢伤我朝廷官员,不要命了?来人,将他拿下。”
抽刀声顿起,不过,禁卫军一个没敢动。因为每人身后都抵着一把刀,随时能要他们的命。
徐内侍也是个机灵的,立即明白形势与己不利。
而这些人似乎都听那个面容冷峻的小丫头的。
他立即朝冉峰递了眼色,冉峰是受命而来。
冉府突然接到圣旨本要推脱女儿去送葬,过一个月回来后再接旨。
可太皇太后却让传旨的人追上队伍,坚持要把冉韶裳接回来。
冉问只得嘱咐冉峰见到女公子,千万不要明着抗旨,有什么事暗中操作即可。
冉峰晓得其中利害关系,上前两步快步走到冉少棠身边,小声说道:“女公子,将军说您看见这块令牌,自会明白。”冉少棠接过令牌,冉峰大声说道:“请女公子回府。”
第298章 天大的荣耀
四周燃起的火把噼啪作响,令寂静的雪夜更加诡异。
屋顶上戒备的郭侠与相葉小夫妻面面相觑。
“高兮的老巫婆要拆散他们。咱们要不要帮忙?”
相葉一脸不满,恨不得跳下去一剑劈死一个。
郭侠急忙拉住她,在她耳边小声嘱咐:“切不可莽撞,先看看终少主什么意思。”
二人嘀咕的功夫,终九畴已经让人把徐内侍控制了起来,气还没喘匀的沈惟庸,脖子上也架了把长刀。
“你们是什么东西?想造反不成?”徐内侍吱吱歪歪不肯就范,方德一脚踢在他膝窝,这老奴一个狗啃屎跪倒在终九畴跟前,吱歪变成了哀嚎。
平日终九畴以摄政王身份出现时,徐内侍可不敢这般梗脖子装横。
终九畴眯了眯眼。看来,他只有尽快公布身份,才能扭转局势。
他森冷的目光打量着沈惟庸,又在宗政慎身上快速划过,最终落在一脸冷然的冉少棠那儿。
他需要个合适的机会先向少棠解释这一切。贸然揭开身份,他担心少棠会误会自己。
而此时的冉少棠,正讳莫如深地凝视着沈惟庸。
她本打算借这次送葬的机会回境山一段时间,主要想着手去查第一世冉家家破人亡的线索,可眼下看来,沈惟庸紧逼不放,不解决掉这桩婚事,怕是不成。
有些事逃不掉,还是要直接面对。
好在,她今生今生对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不再痴迷半分。
清醒的人,每个决定都是理智的。
“沈大人,这赐婚是你求来的?”
少女的声音比大雪纷飞的冬夜,还冰冷彻骨。
沈惟庸听在耳朵里,只觉得通体寒凉。
他不明白为何自己重生回来,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尤其是韶裳。
那个曾经爱慕自己的女子,如今满眼都是对自己的厌恶,好像多看他一眼,都能脏了她的眼睛。
他的心很痛,比刚才被人掐着脖子喘不上气来还要痛。
所以,他想要尽最大的力量,把她拉到自己身边,近点,再近点。
“韶裳,你本就是我的妻子。”他一声失神,竟说出了心里的话。
旁人只当他是轻薄之言,冉少棠却听的心惊。
恍如回到了那个令她胆寒且厌恶的第一世。
终九畴与宗政慎一个打脸一个踹腹,顷刻间沈惟庸就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够了。”冉少棠还不想沈惟庸现在就死。
不然,她这个被赐了婚的岂不是成了沈二的未亡人。
她看了一眼终九畴,矮身扶起地上呻、吟的徐内侍。沈惟庸的样子吓到了他,此刻他才真正感觉到生命受到了威胁。
本能的,他向冉少棠求饶起来。
跟在太皇太后身边这么多年,能做到这般位置,他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眼前冉大将军的这个女儿,才是自己的救命稻草。
他颤巍巍站起来:“女公子,咱家也是奉命行事。若你不同意这门婚事,要赶紧回去想办法让太皇太后收回成命。这般的用私刑,于冉家可不利呀。我们这一行人出来找谁、办何事、走的哪条路可都是过了明路的。要是这么大帮子人出了差池,恐怕牵连的还是冉家。”
“女公子切不可任由他人妄为,害了亲人呀。”
徐内侍水晶心肝,自然能揣度出少女心中最在乎什么。
自古有哪个儿女不为家族着想的。
那两个打人的男子想必都是爱慕着她。却全然没为她设身处地的着想。
他一番话就是想让冉家女公子明白,沈惟庸不能死,他这个内侍也动不得。
冉少棠如何不知他这番心思,点点头,目光移向终九畴与宗政慎。
二人刚才下手已然是轻的,所顾忌的也是这个。不然十个沈惟庸也不够他们打的。
徐内侍感觉事情有了缓和,为了让气氛活络起来,他又抛出一个消息。
如晴天霹雳轰在终九畴头顶。
“冉家是一门双喜,太皇太后不仅给你赐了婚,还把永平郡主指给了摄政王。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啊。”
终九畴:天特么的荣耀!
第299章 回程
坐在回家的马车上,冉少棠闭目沉思,花管与月娘分坐两边,一个打盹,一个煮茶。
茶香渐渐随着热气在车厢弥漫,安定了少棠的心。
车外随行的队伍分了几拨。
她自己府里的一拨,终九畴的一拨,徐内侍与沈惟庸的一拨,不怕死的宗政慎那一拨在暗处跟着。
郭侠与相葉要寻师弟,生怕耽搁太久错过机会,便提前与终九畴说清了原委,先行离去了。
离开前,相葉悄悄告诉冉少棠:“一定要选自己喜欢的嫁,一生很长,与不爱的人相守相伴简直就是坐牢。”
“你先回去拖着亲事,我与师兄找到小师弟立即来找你。”
想了想,又附耳过去用几不可闻的声音悄声说道:“我早知你是女子,你一定有办法脱身。嘻嘻。”
少女粲然一笑,翻身上马。
冉少棠怔忡片刻,醒过味来。
难过这二人听闻好友去世却不见过分难过。
估计自己早就在精灵狡黠的相葉面前暴露了身份。
她释然挥手,与郭侠、相葉小两口告别,直到二人纵马驰骋的背影消失,她才上了回程的马车。
终九畴与宗政慎都明白,此刻回去应对,才是最好的办法。
便也不再阻拦。
于终九畴而言,等回了京都,他自会想办法推了这两门亲事。
于宗政慎而言,他要先见见少棠的父母,最好能得了二老的欢心,带走少棠。
各人皆有私心,冒雪匆匆上路。
少棠让玉行善继续护送棺椁回境山,以便应付他人耳目。
暗地里已经叮嘱好他沿途打听着韶裳的行踪,回到境山把这里的情况,一一报与宗主知,并写了封信给纪纲。
她要在京都干大事,费银子。让纪纲提前准备一下。
回去的路,冉少棠不急。特意嘱咐王福慢一些。
坐在车上,她让花管去看看沈惟庸在做什么,花管趁车队停在路边休息时,悄咪咪摸到沈惟庸的马车旁边。
沈惟庸的护卫知她是未来主母的贴身大婢女,自不拦她。
她贴着马车壁听了会墙根儿,发现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正犹豫要不要撩开帘子看一看,却听身后有人问她。
“姑娘有何事?是不是韶裳找在下?”
花管被这一声问吓得差点跳起来,心脏扑通扑通跳,却强自镇定下来,转过头冲沈惟庸勉力一笑:“沈公子,我家女公子派小的来看看您的伤好些了吗?若是不好,就让车队再歇一天。”
这是冉少棠教她的说词。仿佛女公子早就猜到她会暴露。
沈惟庸听到是韶裳让婢女来探望,一时又惊又喜,无采的眸子里立即有了光亮。
“你去告诉她,我没事了。都是些皮外伤。让她不要担心。车队不要耽搁,早回早好。”
花管瞧他嘴角乌青,说话时还要捂胸咳嗽两声,猜测他伤的不轻。
离开时,沈惟庸还从马车上取了一个香炉给花管,嘱咐她这是韶裳爱闻的味道,他亲手制的香。
花管没有推辞,托着香炉往回走,快到冉少棠的马车时,双手吃痛,失手摔了香炉。
花管左右看了看,终九畴与宗政慎一左一右正瞪着她。
花管顿时叫了声“妈呀”,连滚带爬上了马车。
第300章 我有办法
返程的时间要比去时磨蹭,冉少棠想在进城前,把事情都安排好,故意拖了时间。
终九畴派了方德先行,他带着人把沈惟庸的马车与少棠的马车隔成两个方阵,这样一来,少棠再想派人去沈惟庸那儿,需经他同意。
花管掏出终九畴给的一袋碎银子拍在少棠面前,表忠心:“终少主给的辛苦钱,说我大冷天的来回跑容易冻病了。这钱是买袄子穿的。婢子可是一丁点都没扣下,全在这儿呢。”
冉少棠瞧了瞧花管那张“富贵不能淫”的俏脸,拿过银子颠了颠,嘀咕终九畴这货出手真败家,抬眼问花管,“你缺袄子穿吗?”
“不缺呀。咱冉府什么时候短了下人的衣裳吃喝。”
“那就好。”冉少棠顺手把银子揣进怀里,朝炉子上沸着的水努努嘴,“沏茶。”
花管瞅了眼冉少棠鼓囔囔的胸口,提起壶腹诽,新主子哪哪都好,就是爱财如命,老虎牙缝里都想剔块肉下来。
晚上,车队到了一处小镇休息。
徐内侍想自己包下一家客栈,不与冉少棠这些人参合,终九畴没同意。
可怜的徐内侍只好委委屈屈的让人扶着进了房间。
晚上气得都没出来吃饭,让随从端进屋里吃的。
沈惟庸拖着伤,亲自敲少棠的门,花管迎出来,低头看他手里捧着的一枝含苞待放的青梅,眨巴着眼笑了笑。
青梅拿进了屋,人却拒在了门外。
“女公子出去了,等她回来婢子会转达。”说完,关上了门。
沈惟庸记得上一世这个小婢女得知韶裳死讯,要来拼命,是让兄长的小厮活活掐死的。他在门外愣了会儿神,又拖着伤回自己屋里了。
冬日的黄昏稍纵即逝,刚刚出门时夕阳还在,这一会儿,天就暗了下来。
终九畴走在少棠身侧,白色大氅披在她身上,更显得她身材娇小,与之前男子装扮感觉颇不一样。
他越看越喜欢,忍不住上前拉了她的手。
“松开。”冉少棠瞪他一眼,抽了两下没抽回来,干脆出腿踹上去。
终九畴这才不得不放开她。
“韶裳,你到底怎么想的?这两天为何让花管频繁的找沈二?”
冉少棠抬头挑眉:改口倒是挺顺溜。这才几天呀,一口一个韶裳,竟叫不错了。
“既然你知我现在是冉韶裳,就应该明白我怎么想没用。我能抗旨吗?”
“我能。”
“你?”少棠粲然一笑,终九畴脱口而出:“其实有一件事一直想告诉你,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我......“
“咦,终少主跑出来了?不盯着沈家那位了?”宗政慎不知从哪冒出来,跳到二人跟前,打断了终九畴的坦白。
“一个废物有什么好盯的?睿王若无事,赶紧走吧。大皇子最近没去你父王那儿给你上眼药吧,闲得你。”
终九畴拉少棠到自己身后,自觉隔开了危险人物。
宗政慎沉眸上前:“本王是来找韶裳的,与你何干?韶裳,我有办法助你脱困。”
第301章 铁矿
“什么办法?”
冉少棠很认真的想听听宗政慎到底能给个什么样的解决之法。
宗政慎笑而不语,视线与终九畴对上,在空中你一刀我一剑的厮杀。
他是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是终九畴挡在中间,他才不干。
“起开。”冉少棠扒拉走终九畴,站到宗政慎面前。
宗政慎这次满意了,咧嘴笑了笑,缓缓道出:“我最近新得了个铁矿,愿用一半的矿换你自由。估计高兮那老太婆不会拒绝。”
“铁矿?位置在哪?”冉少棠上前一步,神色微凛。
离得近了,冉少棠的眉眼在微弱的夕阳下沾染了一层朦胧的光晕,宗政慎看得入神,却仍旧记着情敌在侧,不可轻易亮出底牌,轻轻笑了笑。
开了句玩笑:“有修罗宫少主在,本王岂敢乱说。不如去我房间?”
“滚。”终九畴已经忍无可忍,拔刀相向。
冉少棠这次倒没阻拦,反而沉声质问:“你的矿是不是在千门镇与涧城交界处那座无脊山?”
宗政慎眉眼如常,眸光却泄露了他听到“无脊山”三字时,心里泛起的波澜。
冉少棠及时捕捉到异样,笑着哼了声:“王爷要拿我的矿来做我的人情,实在不妥吧?”
终九畴看到少棠的态度,收剑入鞘。
他放下心来,一时半会儿宗政慎这厮是不会讨到少棠欢心了。
少棠入药王宗后干的第一件事便是赚钱。
开钱庄、药膳坊、找铁矿,这桩桩件件都是她在意的。
他有时也看不懂少棠。
要说她爱钱吧,她却在别人危难时挥金如土。
要说她不爱钱吧,这些生意一个分店一个分店的尽心尽力扩展,又是为了什么?
宗政慎说的铁矿他不清楚,可是少棠口中提到的无脊山,却是叶云峰历时五年之久找到的。少棠赚来的钱,投了大部分进去来挖矿,最近刚有好消息传来。
看她对宗政慎的态度,估计二人所说的铁矿是一处。
宗政慎应该不知他触碰了少棠的逆鳞。
果然宗政慎听完这些十分错愕。
“你说这是你的矿?”
冉少棠看了眼天色,又要下雪了,转身向回走,边走边道:“我的人传来消息,最近有一拨人在无脊山另一头动工,原来是你?”
宗政慎也不知这件事的原委,一直都是他手下在负责这事。
“矿山一半在高兮境内,一半在周饶,我并不知你们也在挖矿,具体情况我问问下面人再回复你。”
这事挺严重,宗政慎争位需要钱,铁矿为他提供了来钱的坚实基础,可却与少棠形成了利益相争。
他既愿意用一半矿来换她自由,又怎么会和她争利呢?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宗政慎离开后,冉少棠与终九畴回到少棠房间,少棠一眼就瞧见桌上摆放的青梅。
“哪来的?”她问递茶的花管。
花管看着终九畴,那小眼神里都是同情与怒其不争。
朝着沈惟庸的住的方向努努嘴:“那位送的。”
终九畴头疼:这刚打发走一个,又来一个。恢复女儿身的少棠令他危机感不断提升。
“这花.....”终九畴伸手想把花掐成齑粉,就听少棠说了句:“扔了。”
终九畴心头一喜,看向花管。
花管拿花去扔,冉少棠看着终九畴:“我决定同意这门婚事。
第302章 上门
最近几日,终九畴被“婚事”搅的焦头烂额。
一是少棠要嫁沈惟庸,一是自己要娶冉韶萱。
而这两件事的始作俑者---太皇太后,却突然卧床不起,整个人昏迷不醒,连改诏书的希望都破灭了。
眼看着成婚的日子,越逼越近,终九畴的话越来越少。
到成婚的前三天,苏仑有事再请他示下,也就得个“滚”字。
刘一手被苏仑、方德架着去开导终九畴,却发现人不见了。
凌乱的桌子上放着一张路线图,图上画着冉府、公主府、沈府、摄政王府四座府邸,以及穿插四座府邸的路线。
虽然看上去有些乱,但聪明的一手神医捏须认真看了片刻,感叹了一句:“这小子从小就人狠话不多,办大事的必备涵养,你们两个,差远了。”
苏仑与方德拿着那张路线图研究了半天,在刘一手的点拨下,也终于明白了自家主子的用意。
深感一手神医的点评到位,精准。
众人所幸也不去找他了,就在书房里等着人回来。
干大事,哪能少得了他们两个得力助手。
晚风刺骨,冉少棠正坐在炉边煮茶,门被人推开,带进一阵寒风,扑得茶炉上的热气四散开来。
立在一旁伺候的花管,“呀”地一声,想呵斥是谁这么大胆不请自来,恰好对上终九畴一张阴郁的俊颜,所有指责全堵在了喉咙里。
“你出去,我与你主子有话要说。”终九畴心情不好,说的话自然不客气。
花管看都没看冉少棠的示下,提起裙子一溜烟跑了。
终九畴关上门,这才打量起始终坐在炉火旁边,岿然不动的心上人。
“你还有心情喝茶?”
他饭都没好好吃,她竟然有闲情逸致搞这个玩意?
冉少棠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让他坐。
“这是无根水煮的,你尝尝味道。”
终九畴气呼呼坐下去:“不尝。没心情。”
“为什么没心情?”
“你还好意思问?和我拜过堂的妻子要嫁给别人,你乐意呀?”
冉少棠斟了一杯茶递过去:“和我拜过堂的夫君要娶别人为妻,我乐意呀?”
终九畴噎了一噎,夺过茶一饮而进。
少棠还想提醒他小心烫,他已经红了脸,半天没言语。
少棠悠悠问他:“你介意我和别人拜过堂再嫁你吗?”
终九畴想都没想:“不介意。我知你心中有我,若不是一道圣旨,你们可能已经结为夫妻了。不过,我有办法解决。你不用担心,一切都交给我。”
冉少棠看他一眼,心中思绪百转千回。
她一直想找到救冉家的万全之策后,才对沈家动手。毕竟沈家也是别人手中的刀,她想通过沈家查出幕后黑手。
可是,沈惟庸步步紧逼,让她毫无喘息之力,这次她决定以沈家妇的名义在沈府里搅一场兴风血雨出来。慢慢用毒控制住沈家父子后,再做其他筹谋。
距离冉家满门抄斩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她深入虎穴制住敌人要害,秦晓月等人在外帮她寻人,到时里应外合,也不失一个好主意。
只是,她有些舍不得终九畴。
第303章 相离
窗外起风了。
风声呼啸着在院子里肆虐。
大有“西风一夜剪芭蕉”之势。
冉少棠静静地坐在炉前,凝视着终九畴线条明朗的俊美侧颜,目光久久不愿离开。
只怕看一眼少一眼,以后就是别人的夫君了。
从十岁与他相识,到今日,已经近七年时光。
这世上最让人无法抓住的东西,就是指尖不经意溜走的光阴。
原来,认识他已经这么久了。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以后的岁月都有他在。
可惜,终究不能在一起。
最近,她常常反复问自己,她重活一次的使命,与放弃同终九畴厮守相比,倒底值不值得。
是嫁到沈家查出幕后真凶,救下冉府上百口人的性命?
还是抗旨不尊,与终九畴离开高兮,从此相依为命,白首不离?
这真是折磨人的选择。
暮色四合,院子里的那棵海棠树刹那间不再晃动,风似乎停了。
“终九畴,你将来若娶了别人,不要让我知道。”冉少棠突然站起来,“以后别来找我了。我要嫁人了。”
她原想开口,让他等她。
她知,只要她求,他一定会做到。
然而,她不会放弃家人的性命,却也不能委屈了他。
只好,放他走。
想到他将来会在清晨起床后,为别的女子画眉,她就心如刀割。
所以,以后,便老死不相往来的好。
终九畴也站了起来,整个人如巍峨的青山罩向她。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冉少棠微仰着头注视着面前愠怒的男人,用铿锵有力的语气支撑着自己:“你明明听清了。再说一遍又有什么意义。”
“我听清了,却没听懂。你是要与我断情绝义?”
终九畴的尾音里有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颤抖。
冉少棠垂下眼睛不看他,清冷地道了声“是”。
“你不后悔?”
“不后悔。”
“你都不努力一下,就这样放弃我,放弃我们的感情?”
“算我欠你的。”
终九畴大笑一声:“你欠我的你还吗?”
“还。日后有机会一定还。”
“好,你记住今天你说的话。但愿不要后悔。”
门被打开,他大步走了出去,头都未回。
冉少棠注视着他决绝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良久,才发现风虽停了,空气却冰冷的使人遍体寒凉。
终九畴,请珍重。
一匹骏马奔腾在茫茫夜色中,在城门即将关闭的一瞬冲出了城。
终九畴驰骋在郊外的官道上,脑袋里顶着一团怒火,却无处发泄。
他去找少棠,本意是与她商量自己的计划,并合盘托出真实身份,共同对付沈惟庸。
谁知不等他开口,少棠却绝了两人之间的念想。
他一气之下问她会不会后悔,她没有丝毫犹豫就说不悔。
好。
既然你不后悔,既然你说要还,那就成全你。
终九畴冷静下来,调转马头回了城。
城门已关,守卫不让他入城。
终九畴掏出令牌,对方看了立即躬身相迎,客客气气开了城门。
他坐在马上回头望着沉重的又巨大的城门慢慢关闭,再次感悟到,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上生存,皇权才是最有力的依仗。
第304章 成婚
玉若仙与晏姜进来时,少棠依旧保持着终九畴离开时的姿势,木然地望着外面的夜色。
晏姜一眼瞧见少棠脸上半干的泪痕,心疼地抓过她的手:“我的小祖宗,还有三天就要大婚了,冻病了怎么办?瞧这手凉的,快来炉子这儿暖暖。”
晏姜拉了少棠坐到炉火边,玉若仙无奈地看着这个颇有主意的女儿,叹了口气。
“你要是舍不得,阿母帮你想办法。”
掌心传回的温度,渐渐把少棠冻僵的神智暖了回来。
她无奈又决绝望着玉若仙:“阿母,抗旨是死罪。难道又要假死,从此母女不能相见?像韶裳那般?”
“阿母只是不希望你伤心。终九畴他是不是刚走?你们......”
“阿母,我们有缘无份。他以后还会遇到属于他的良人。”
“那你呢?你不是跟你妹妹一样讨厌沈惟庸?嫁给他太委屈你了。”
少棠心中冷笑:“我不讨厌他。”我是恨他入骨。
玉若仙摸了摸少棠冻得发红的脸蛋,心疼地说道:“是阿母连累你们姐妹二人,如果当初不跟你阿父回高兮,选择留在境山,你和韶裳都会活得自由自在。”
少棠轻轻笑了笑:“阿母说什么傻话呢。你和阿父是夫妻,当然要在一起。”
“你阿父说了,如果你不想嫁,我们帮你想办法。”
“您告诉阿父,沈家挺好的。我早晚要嫁人,嫁谁都一样。”少棠真怕她爹再搞出点别的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她可没能力补锅。
玉若仙叹气:“怎么能一样呢?还是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幸福。”
“阿母,您和阿父,还有韶裳、少栢好好的,我就幸福。”
那一世,亲人皆惨死。她实在是怕了。
与其等命运降临,不如先下手为强。
三日后,大婚。
司天监算错了日子,大雪纷飞,乌云遮日。这样的天气,怎么看都晦气。
冉少棠身着嫁衣盖着盖头,坐在轿子里,垂头摆弄着专门为沈家研制的毒药。
冉韶萱也是今日出嫁,一天嫁二女,冉问百感交集。不过,最让他放心不下的还是少棠。
不知她那个性子,会不会第一天就与夫家人闹个不欢而散。
两顶轿子,两路人马朝着不同的方向出发。
在荣安大街走了个脸对脸。
这是不吉利的事。
事先双方已经都设定好路线,绝不会碰面的。
不知为何会变成现在这种状况。
按夫家官职,少棠的轿子要给冉韶萱让路。
可按姐妹大小来说,冉韶萱要给姐姐让路。
“让他们滚一边去。摄政王娶难道要给小小的三品官让路。”冉韶萱发了话,便有人来开路。
少棠坐在里面并不着急,她摆了摆手,让队伍给嚣张的让一条路出来。
突然,不知为何响起了鞭炮声,有马受惊,在人群里癫狂起来。
两支交错的队伍混在了一起,乱了套。
等有人制服了马,队伍重新集合时,雪越下越大了。
冉少棠一夜未合眼,又困又乏,倚靠着轿厢,睡了过去。
醒来时,人却已经躺在洞房里。
她坐起身四处打量,眉头皱了起来。
第305章 哭闹
婚房的陈设与第一世不同。
不仅不同,规格也不是寻常官员家能有的。
就瞧桌上摆的那只玉瓶,以她多年好收藏古物的眼光,便知价值连成。
沈家虽有钱,却喜藏富,这种宝贝都是锁在沈父的暗格里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月娘、花管?”
冉少棠唤自己人进来问话。
谁知推门而入的却是冉韶萱的大婢女。
那婢女见到冉少棠吓了一跳,半晌才瞪着眼质问:“怎么是你?我们郡主呢?你把我们郡主怎么了?”
婢女的哭喊引来其他下人。
少棠打眼一瞧全不是沈家的。
这正好证实了她的猜测。
她与冉韶萱错换了夫婿,进错了门。
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她在一众人等的质疑、吵闹、哭喊声仔细回想。
唯一可能就是两支送亲队伍在路口相遇,惊马时。
因是皇家赐婚,两顶花轿是皇家御赐下来的,一模一样。
也许,就是这般阴差阳错的造成现在这般局面。
可是,她仍觉得此事过于蹊跷,一定还有她不知道的原因。
冉韶萱的傅母与陪嫁的黄门眼看一门好亲事就要毁了,二人慌了神,略一商量,一个回去找长公主拿主意,一个去寻郡主回来,留下大婢女和其他奴才看住正殿内的新娘,千万别和摄政王入了洞房,不然挽救也来不及了。
冉少棠渐渐冷静下来,重新坐回婚床上,指了指陌生面孔中的其中一个:“你家王爷呢?出了这么大的事还不让他来处理?去请他来。”
小厮愣了一下,应了声转身跑出去。
大婢女带人群攻冉少棠。
“女公子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羡慕我家郡主嫁给了摄政王,所以才故意弄这么一出戏害我家郡主。”
“就是,就是,我说好好的,怎么会在主街遇上。明明为了避开,路线都提前做好了安排,好巧不巧还惊了马,弄得一阵人仰马翻的,我看就是女公子设计的。”
“背后一定还有长辈出主意。她一个女孩子怎么会想到这些。”
这句话就有些阴毒了。话里话外暗示玉若仙导演的这一幕剧。
围在门口看热闹的下人们见不是王妃正主坐在这里,倒一点也不惧怕,反而跟着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冉少棠懒得跟一帮不主事的废口舌,本想等“说了算”的人来了后,再处理冉韶萱的陪嫁,谁知反而纵容这帮人。
甚至连阿母都让这帮人给编排上了,她岂能再忍。
她不疾不徐地站起来,向叫得最欢的那个大婢女招了招手:“你过来,我告诉你我是怎么做到的?”
“女公子说给我们大家听就行。”大婢女不敢上前。
冉少棠唇角勾笑:“那一会儿郡主来了,功劳可就没你的份了。”
大婢女自然想趁这个机会为主子表忠心,略一犹豫走上前去。其他陪嫁等级在她之下,虽心中不满,也不敢造次,眼巴巴看着她走到了冉少棠近前。
她附耳过去:“女公子快说吧。”
冉少棠抬手狠狠抽了一个嘴巴,“啪”地一声响,惊得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巴掌是打你尊卑不分,主子的事也是你能置喙的?”冉少棠冰冷的目光扫过其他人,众人均觉脸上似火烧。
大婢女还没反应过来,又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告诫你冉家夫人贵不可言,岂是你这等下人能污蔑的。”
冉少棠还要打下去,突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尖着嗓子禀报:“摄政王到。”
“散开,都散开,小命都不想要了。”出去报信的人扒拉开众人,嬉笑着出现在冉少棠面前。
众人噤若寒蝉退到两侧,留出一条宽敞的通道。
一个身穿大红喜袍,身材颀长,脸戴面具的男子,清傲凛然的走了进来。
第306章 将错就错
事出突然,冉少棠的手还扬在半空,眼眸里就撞进一个人来。
摄政王?
她仔细瞧了来人一眼,总觉得面前这人莫名有些熟悉,也许是以前在山谷见过的原因。
摄政王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王妃请继续。”
眼神落到她扬起的手上。
冉少棠的怒气未消,做了一半的事怎能停下。
“啪”的一声,重重的一巴掌再次落到大婢女的脸上。
“这一巴掌是让你知道做刁奴也要懂得审时度势,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冉少棠打完这三巴掌,才觉得心中怒火稍稍平息了些。
若是月娘与花管在,她便不用自己动手了。
如今,手疼。
许是内力损伤后,久不练功,生疏了。
再看那婢女,本以为自家姑爷来了,能为自己张目,哪曾想竟然助长了她人的威风,还称其为“王妃”。
这二字她听得可清楚。原来自家姑爷是搞错了身份。
她可不能让这个嚣张跋扈的冉韶裳夺了自家郡主的位置去。
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她跪到摄政王面前艾艾哭,张口就告状:“王爷王爷,您别被眼前人骗了,她不是您的王妃。我家郡主才是。她、她、她被调包了。”
此话一出,公主府的陪嫁立即清醒过来,呼啦啦跟着跪了一地,高呼“请摄政王做主”。
冉少棠被这吵声闹得头疼,她垂眸揉了揉额角,就近坐到八仙桌旁边。好似眼前的闹剧与她无关,就那般清冷地拎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热茶。
摄政王的视线在她身上一闪而过,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唇。
随即,他抬手。身后立即有人喝止:“都闭嘴。王爷还没说话,轮得到你们在这儿瞎嚷嚷。”
众人不敢再闹。
摄政王悠哉地坐到冉少棠对面的位置上,盯着冉少棠手上的茶杯,希望她也能给自己斟一杯茶。
冉少棠却站了起来,恭敬地行了一个敛衽礼。
“王爷,请派人让沈家来接民女回去拜堂。”
没有解释,没有哭诉,没有慌乱,没有废话。
一句话便让众人知道了她的立场与决定。
摄政王眸光闪过不悦:“回去拜堂?难道一个女子可以与不同的男人拜两次堂?宾客皆看到你我刚才已经拜过天地,你这是不认?”
拜堂的这段记忆冉少棠真的没有了。
她不明白自己睡得为何这般沉。
“王爷恕罪,民女的确没有拜堂的印象。”
摄政王目光扫向跪着的人:“你们也没有印象?”
这句话威压甚重,众人不敢撒谎,只得照实说:“天地拜过了。”
大婢女心道:若是知道她扶着拜堂的人是冉韶裳,打死也不干呀。
“不过,合卺酒没喝,盖头是她自己掀的。这礼还未成。”大婢女不怕死的补充了一句。
摄政王“哦”了一声:“你倒是提醒本王了。来人呀,把酒端上来。本王要与王妃全了礼数。”
冉少棠打断他:“慢。王爷是何意?民女冉韶裳是沈家妇。这是一场误会。”
摄政王自顾自的斟茶端杯,慢悠悠说道:“你是冉家女,又和本王拜了堂,还有什么误会不误会的。将错就错吧。”
第307章 邪教头子
“这怎么行?”
不待冉少棠反对,大婢女倒是忠心耿耿不怕死的先叫出了声。
叫完就后悔了。
摄政王要杀人的目光罩下来,吓得她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来人,把这个不知尊卑的东西拉出去,本王与王妃说话,一个奴才都敢插嘴,既然这么爱说话,就把她舌头拔了。”
大婢女听到这儿,啊了两声,瘫在地上,吓晕了过去。
立即有人上来把人架走了。
长公主府的下人们看到这种情形,个个大气不敢喘,缩在一起。
冉少棠瞧了一眼面前带着面具的男人,观他行事作风,果然如传说中的那般狠辣果决。
就是不知冉韶萱知晓了这事,会做何反应。
不管别人怎样,她是不会同意的。
“王爷,民女受太皇太后懿旨嫁到沈府,不能因为她老人家有恙在身就不遵旨。”
虽你权倾朝野,但你祖母说的话你该听吧。
摄政王:“哦,你说赐婚的那道旨意啊,本王瞧了,只说冉家二女分别赐婚给本王与沈惟庸。并未指明必须是你嫁到沈家,既然你我已经拜堂洞房,就说明这是天意。天意不可违。”
他对上冉少棠惊愕的目光,恍若未觉,继续说道:“再说,本王瞧你那个郡主妹妹长得实在是丑陋粗鄙,心地也不怎么好。本王怎能娶这种人为妻。”
殿内鸦雀无声。
他抿了口茶又开始毒舌:“况且本王听闻冉韶萱早就心属沈惟庸,二人暗中早通款曲,你嫁过去作甚?莫不是想坏人家的好事?”
“想来太皇太后本意就是要促成他二人美好姻缘,你作为长姐,还是发发善心成全了一对苦命鸳鸯吧。”
什么对什么?
冉少棠一脸懵逼。
这摄政王莫不是邪教头子,简直能把歪理邪说歌功颂德成光明正史。
不过,他这番话说下来,竟然让冉少棠有一瞬间的无力反驳,好似他说的都对。
可是,即便他说的对,也不行。
沈家存了害冉家的心。
她嫁过去,能做好筹谋,防备沈家对冉家下手。
可是冉韶萱若嫁过去,瞧她那副花痴的样子,铁定成为沈家用来对付冉家的棋子。
这绝对不行。
“王爷,民女记得圣旨不是这样写的。”
“怎么,你质疑本王?”
不等冉少棠回答,摄政王站起身:“酒呢?”
立即有人送上来。
摄政王把酒杯塞进冉少棠手中:“毋庸置疑。快喝吧,礼成后你就是本王的王妃了。”
冉少棠看了看殿内燃着的红烛,心中打鼓,要不要虚与委蛇的先哄他消停下来,再下毒想个脱身的办法?
沈家如今不见动静,想必定是已经将错就错了。
毕竟这是冉韶萱一直心心念念要嫁的人。
说不定,此事便是她使计周旋的。
想到此,她更加心烦意乱。
手一松,杯子掉到地上,洇湿了红毯。
“头好晕。”
说完,她佯装身体不适,向床栏靠去,想混过眼前再说。
未曾想,人未挨到床,整个人却一下子被揽进宽厚温暖的怀抱里。
头顶传来焦急担忧的问询:“王妃,是不是心急了?”
心急你个头。
冉少棠想抬头说“放开我”,头却被摄政王牢牢按到胸口上,就听胸口传来震动:“你们还在这儿杵着干嘛?想看本王洞房不成?”
众人还没从突如其来的暧昧中缓过神来,听到问话,一个个瞬间机灵起来,争先恐后的夺门而出。
第308章 对质较量
刚才还满满当当的寝殿,眨眼间就只剩下冉少棠与摄政王两人。
“王爷,请自重。”
对于紧紧抱着自己不松手的臭男人,冉少棠已经给予了最大的容忍。
若他不是位高权重,对冉家有生杀之权,恐怕她早就下毒解决掉他。
也不知终九畴此刻在何处?自那日她对他说了那些重话,他便一去不回,再无音信。
想到心上人,冉少棠心中泛起难言的苦涩。
若知今天这局面,她何必要与他那般决绝分开。
不能明正言顺进入沈府,现在又受困于摄政王......
思及至此,情不自禁苦笑一声。
“爱妃为何发笑?这是高兴坏了?”
冉少棠想立即毒死他。
按以往她有内力在身,绝不会让这人占了便宜去,可现在却无可奈何。
突然,她心底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悸动。
这股悸动,自山谷被罗三娘下了同心蛊,只要终九畴与她近距离接触,她便有这种感觉。
难道终九畴潜入王府了?
这个傻瓜,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冉少棠担忧之际,却听头顶传来摄政王的笑声。
“爱妃,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快些就寝吧。”
“嗯,王爷说的是。臣妾现在就去熄灯。”
冉少棠终于推开他,想先敷衍稳住他后,寻机会下个令其沉睡的毒药,她好引终九畴出来,劝他不要莽撞行事。
摄政王却握住她的胳膊:“爱妃是害羞了?还是想借机逃走?”
“逃走?”冉少棠冷笑,“冉家就在京都我能逃到哪去?”
“恐怕王爷也是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要强留民女在此吧。”
“嫁给本王难道不好吗?据说你对沈惟庸此人并无好感,还因他的求娶闹过绝食。他求太皇太后赐婚,是在强人所难,用皇权压迫你。你难道想乖乖就范送上门去?”
冉少棠警觉地看向眼前有些咄咄逼人的摄政王,颇有深意的问了一句:“王爷似乎对我的事很了解?”
“谈不上了解。人心是最难揣测的东西。今日相亲相爱的两个人,说不定明日就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人心善变。”
“王爷此话像是在含沙射影。”冉少棠上前走了两步。那悸动频率更快。
摄政王也上前一步:“那爱妃认为我在影射什么?”
“这要问王爷了。”
“本王愚钝,没你那花花心思和狠心肠。听闻爱妃是弃了心上人另嫁他人。可真够狠心的。”
“哪来的心上人?王爷搞错了?”
“哦?终九畴又是谁?”
“小师叔啊。这可不能乱了辈分。”
“他已经退出药王谷,何来的长辈身份?”
“那摄政王是何身份?”
“我是何身份于你而言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没有不同。”
“你?”摄政王几乎要被她气死。
“我怎样?”冉少棠又近前一步,心悸如擂鼓嘭嘭作响,震耳欲聋。
“你这个女人简直是不可理喻。”
“那王爷戴着面具示人,就是可理喻了?王爷若想与人真心相待,不如摘下面具。”
“摘下面具只怕会让你失望。”
“王爷又不是我,怎会知道我的心情?难道王爷身上被人中了同心蛊?”
终九畴面具的嘴角抽了抽:就知这个女人聪慧机敏,他根本骗不了她。
“摘下面具也行。不过有个条件。”
“说。”冉少棠目光森冷瞪着他。
“本王面目只给心爱之人看,你若看了,王妃可就当定了。”
“那你还是戴着吧。”
冉少棠说完,转身走向梳妆台,边走边拆头上的发簪与配饰。
终九畴微微红了脸:这是要洞房吗?是不是有点快。